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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楼【封】

写在最后

姜香梅子到此完结,不出意外,我应该不会再做改动了。

感谢所有小可爱,更感谢一直三联的小可爱!❤️

其实很多情节我都没有写出来,一是因为笔力不足,二是因为我对故事某些原型怀狭偏见没办法公明论断,三是有一些真的不能写,求生欲作祟,四是因为后半段大纲丢失,导致伏笔断线,所以故事讲的相对于比较凌乱,勉强安慰自己算是缺憾美,很感谢大家的包容。

其实我对于九十年代的东北,真的不熟悉,故事背景都是靠问朋友查资料看电影感受那个时候的风云涌动。

故事原型就是靠还能查到的日记大概摸索出来个轮廓,然后拿一些可能发生的细节填充丰满故事情节,不至于纯粹甜或者纯粹虐,我不喜欢那样。我一定要保证我的人物逻辑和事件线...

姜香梅子到此完结,不出意外,我应该不会再做改动了。

感谢所有小可爱,更感谢一直三联的小可爱!❤️

其实很多情节我都没有写出来,一是因为笔力不足,二是因为我对故事某些原型怀狭偏见没办法公明论断,三是有一些真的不能写,求生欲作祟,四是因为后半段大纲丢失,导致伏笔断线,所以故事讲的相对于比较凌乱,勉强安慰自己算是缺憾美,很感谢大家的包容。

其实我对于九十年代的东北,真的不熟悉,故事背景都是靠问朋友查资料看电影感受那个时候的风云涌动。

故事原型就是靠还能查到的日记大概摸索出来个轮廓,然后拿一些可能发生的细节填充丰满故事情节,不至于纯粹甜或者纯粹虐,我不喜欢那样。我一定要保证我的人物逻辑和事件线能够对得上,不能说为了情节崩坏人物。

比如东哥宠文文就是受李家老先生的影响,对待感情忠贞是李家老太太的言传身教,有时候做事说话比较不得章法是因为没有人教,就所有人物,我都是这样考虑的。但还是能力所限,三剑客没有写好,二哥也没有交代他为什么是那样的性格,所以,我很感谢小可爱们的鼓励包容。

其实姜香梅子写得真的挺顺的,除了那句六万块钱很多吗(大概意思),其他的都很完美,并没有人故意挑刺,有时候还能从评论得到一些反思。

所以再次感谢所有捧场的小伙伴❤️

祝大家天天开心,日日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文,考试一百分,工作顺利,年头年尾都有红包!

鞠躬!!!



甜味腿肉菇

[金东]花好月圆(五)完结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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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谢金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家,在电梯里他有点“甚至想抽根烟”的烦躁,打开门被室内熟悉的气息笼罩,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正好李鹤东带着念念洗完澡出来,抱着孩子,脖子上挂着毛巾,一见他,特高兴地说了句:“哟,回来啦。”


每一次,他都能从李鹤东身上体会到,与豁达明朗的人相爱,是一件多么治愈的事情。


念念穿着连帽的浴袍,肉嘟嘟的小脸白生生的,被放到地上,依然紧贴着他爹走,像个粘人的...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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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谢金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回家,在电梯里他有点“甚至想抽根烟”的烦躁,打开门被室内熟悉的气息笼罩,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正好李鹤东带着念念洗完澡出来,抱着孩子,脖子上挂着毛巾,一见他,特高兴地说了句:“哟,回来啦。”

 

每一次,他都能从李鹤东身上体会到,与豁达明朗的人相爱,是一件多么治愈的事情。

 

念念穿着连帽的浴袍,肉嘟嘟的小脸白生生的,被放到地上,依然紧贴着他爹走,像个粘人的小刺猬。

 

李鹤东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镇碳酸饮料,拉开来咕咚咕咚地喝,念念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舌头舔着嘴唇,还似模似样地发出“哈”的一声,仿佛自己也喝到冰凉的汽水。

 

他爹被逗乐了,问:“念念想喝吗?”

 

小朋友极速点头。

 

李鹤东拿起桌上的凉水壶倒了半杯水,递了过去。

 

念念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得好解渴啊。

 

他爹还问呢,“汽儿足不?”

 

孩子特实诚地点头,说:“足!”

 

……哪来的汽儿啊!

 

谢金打抱不平,说:“你糊弄孩子能不能用点心。”

 

“那哪成,我不能教我儿子弄虚作假啊。”小李果然非常有理。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又无法反驳。

 

临到睡觉,念念却闹起了别扭,说什么都要自己一个人睡,怎么劝都不听。仔细问了,孩子也表达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

 

还是李鹤东想起来,前一天聚会,四舅说他们家小孙女五岁就敢自己一个人睡觉了,李鹤东带着营业性笑容跟着夸赞,哇,好棒。当时念念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也敢,他还想这小朋友还学会吹牛皮了。

 

没想到人家是大丈夫一言九鼎。

 

虽然念念是睡着了打雷都震不醒,但是平时还是超怕黑的,没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入睡的记录。但是两个人一合计,认为不能打消孩子的积极性。

 

李鹤东给念念安顿到以前大姨带着他睡的小屋,夜灯打开,昏黄的好歹有些亮光。

 

看着念念捏着小拳头紧张的样子,谢金灵光一闪,出去把正在舔jio的毛毛端了过来。

 

念念你说得是要一个人睡觉,毛毛是一只猫,它陪你不算犯规!养猫千日,用猫一时,毛毛,到你立功的时候了!

 

毛哥拉耸着眼睛,脸上写满了:MDZZ

 

李鹤东坐在客厅里,有些紧张地盯着虚掩的房门,时刻等着孩子叫他,好一个箭步冲进去。

 

然而,一直很安静。

 

谢金悄么声趴门缝瞧了一眼,回头小声道:“好像睡着了。”

 

老父亲的骄傲与失落同时出现在东哥脸上。

 

谢老师把手机伸进去偷偷拍了张照片,这是值得纪念的一件事。

 

二东家还记得自己有个未完成的任务呢,好容易现在消停了,他赶紧行动起来,拿出冰镇好的起泡酒,摆好两个笛形杯。

 

谢金心里老鹿乱撞,但还得保持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其实也不怎么矜持,没用人家叫就自个过去了,落落大方坐下。

 

惊喜肯定是不存在的,细心如谢老师早已经意识到二东家几次想求婚都被意外打断,他酝酿情绪,想着一会儿的反应绝对要给足东哥面子。

 

两个人对坐着干瞪眼了半天,气氛有些些尴尬,李鹤东觉得自己可能突发失语症,他捏起杯子,想着……酒壮怂人胆,咕噜下去半杯,冰凉清甜爽口。这尼玛不就是碳酸饮料吗?李鹤东想。

 

然而可选的酒类也只有这种超超低度酒了。啊,你说,这要是来几瓶冰镇啤酒,再来点烤串那得有多舒坦。就是不像结婚,像结拜。

 

谢金有样学样,拿起来啜饮一口,味道很好如果不带酒精的味道就更好了。他“金葛格”附体,质问道:“东哥你学坏了呀,说吧,你把我灌醉之后想对我做什么?”

 

李鹤东笑得很不屑,道:“我想对你做什么,还用得把你灌醉吗?”

 

老弟,你要这么说话,我只能……给你点个赞。

 

他们相视而笑,那幸福快乐的情绪像挤进温水里的蜜糖,丝丝绕绕的甜慢慢扩散开。傻不傻,傻不傻?两个傻乎乎的人走到一起,拥抱着接吻,不分开摇晃着走到地中间,是只有彼此才能欣赏的舞步。

 

李鹤东已经认命了,拥抱的时候他只能把脸埋在人家胸口,并且发挥了阿Q精神,多好啊,男朋友随时随地都要向他低头。

 

“真的很奇妙啊。”他近乎叹息般说,“从咱俩认识到现在,我真的没觉得过了多长时间,可是念念已经高了大半头。”

 

李念念:我还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计年工具。

 

当人停止了生长发育,岁月的流逝再不像青少年时那么深刻,时光中的每一个大事件构成了我们生命的里程碑。

 

李鹤东深吸一口气,矮下身去单膝跪下。谢金下意识要去搀扶,觉得不太对劲儿,赶紧也单膝跪下……

 

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桃花含笑映祭台……

 

谢金发现根本不需要演技,他现在已经眼底泛酸,飙泪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二东家的手触摸到口袋里戒指盒的绒面。

 

“呜呜…”卧室里传来微弱的哭声,“爸爸,救救我……”

 

谢金都没看清李鹤东是怎么起来,只来得及瞥见他消失在客厅的残影。

 

……

 

你就是传说中的快银?

 

 

15 .

 

 

次卧里一直开着小夜灯,显然这昏黄的光不能让念念有安全感,这个孩子几乎没有嚎啕大哭过,每次掉眼泪都是憋着,弄得自己一抽一抽的。

 

李鹤东把他抱起来,手捋着后背顺气,嘴里哄着让孩子别怕。

 

念念平静下来,打着哭嗝,嘴巴凑到他爹耳朵边小心翼翼地说:“爸爸,床底下有怪兽要啃我的脚趾头…”

 

很显然念念不能凭空想象这么具体的情景,谁特么讲恐怖故事吓我儿子了???

 

仔细听,房间里果然有很小声的咕噜咕噜声,一旦安静下来听着真有点瘆人。

 

李鹤东臭着脸把罪魁祸首(不知什么时候钻到床底下睡得直打呼噜的毛毛)拎了出去,被吵醒的毛哥脸比他还臭。

 

你罐头没了!

 

喵喵喵(脏话)!

 

怪兽被驱逐出境,可念念是绝对不敢自己睡了,偏偏这孩子的执拗劲儿上来,说好了可以自己睡不睡足一晚就是不是自己睡,不出去也不同意让爸爸陪他睡。

 

小孩子犟起来真的会让与他对线的大人脑袋“哄”一下就炸开,东哥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他站起来,但依然不敢太大声,“那你就自己睡吧。”

 

还没走出门口,念念又发出来呜呜呜的哭声。

 

李鹤东的脚被粘在了地板上,死活迈不出去,无奈叹了口气……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不对,这个真的是这辈子作了孽……

 

他跪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捏着念念软乎乎的小手,从生气的劲儿上缓和下来,又因为感受到孩子的赤子之心而更加柔软。

 

这个时候,无论是强行把孩子抱走;还是告诉他,咱家的事别人又不知道,你就说天天自己睡,爸爸帮你圆谎。真的都很不合适。

 

李鹤东看着孩子因为他在身边而充满安全感的小样子,内心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不是他上辈子或者这辈子作了孽,或许如李云杰所说,念念是他的机缘。他确实本质不坏,但是人的命运往往是一步错步步错,正是对这个孩子的善念,指引他走到了正确的路上。

 

“念念,爸爸不是陪你睡。”李鹤东最大程度地放柔了声音,“你看我又没有在床上,这个房间这么舒服,我想多待一会儿,你睡你的,不能因为你睡觉就不让爸爸在这里待着了吧?”

 

念念耿直的大脑完全绕不明白了,稀里糊涂的,觉得他爹好像挺有道理,也就不闹了。

 

李鹤东一直跪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小朋友安然入睡。他想站起来,但腿已经跪麻了,身形不稳刚晃了两下,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16 .

 

 

两只酒杯摆在卧室的地板上,穿着家居服坐在床边地毯上的舒适度有时候超越了客厅的沙发。

 

谢金小酌,李鹤东算是在喝碳酸饮料。

 

浪漫-10,居家气息+20

 

二东家都想去查查黄历,看看这一阵是不是大忌求婚了,怎么可以这么不顺?

 

反正刚才已经跪了,傻子都能猜出来是要干嘛,李鹤东很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

 

谢金也不嫌弃他敷衍了,举起酒杯和戒指盒碰了一下,神经兮兮地笑了两声…………介尼玛饮料你都能喝醉啊!

 

还好只是微醺。

 

李鹤东开启戒指盒,他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特怕再出什么岔子,比如心存报复的毛毛跳过来叼走戒指什么的。

 

简单的指环内嵌着的钻石在灯光下有些些璀璨。

 

虽然毫无惊喜,但谢金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咧开,他和东哥在一起,除了确定关系非常曲折,剩下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地发生了,踏实妥帖。

 

“怎么就一个啊?你的呢?”

 

“不结婚戒指才是一人一个的吗?”

 

……哎?(陷入沉思)

 

管他呢!谢金伸出纤纤……巨手,李鹤东有些小紧张,拿出穿针引线的精神头,屏住呼吸给人家套上了戒指。

 

多简单点事,这就算礼成了。

 

谢金晃了晃手指,笑说:“真别说,你买的这个戒指还挺合适。”

 

呵,趁谢金睡着了,半夜用线量他手指围度这个事,李鹤东决定永远埋藏在心里……嗯,或许金婚的时候可以说一下?

 

情不自禁地欣赏了一小会儿,谢金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嚷嚷道:“哎,你又敷衍我,别人求婚都连哭带说的还搞什么快闪和乐队,你这和套狗似的,搞得我好像特别恨嫁。”

 

李鹤东睨了他一眼,道:“你不愿意吗?”

 

谢金:“……I do”

 

倒霉德行吧。

 

李鹤东绝不会自负到认为谢金这样不要面子,是因为离不开他,只是这个人的性格温柔宽容,并不觉得伏低做小是丢人的事,反而会特意这样逗自己开心。

 

拥吻是自然要有的,李鹤东有些惊奇,为什么起泡酒在谢金的口腔里会有淡淡的酒精味?他不禁勾着人家的舌头仔细品尝。

 

对谢金来说,东哥的吻技像打通了任督二脉,甚至把他亲到脸红。果然是要嫁了,老流氓脸皮突然变薄。

 

两个人拥抱着躺在床上……不盖棉被,纯聊天。

 

从抗拒亲密接触,到认命,再到甚至有点皮肤饥渴症,只需要一个不懈努力的谢黏黏。

 

“谢金。”

 

“嗯?”

 

“你说念念把我当成他妈妈。”李鹤东笑了笑,“我在他心里得有多重要啊。”

 

谢金没回答,只是把人搂紧了,亲亲脸颊。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大家写作文不都按范文的套路来吗,所有人都写看到妈妈长出了第一根白发,才猛然发现妈妈也会变老。”李鹤东说,“我那时候老觉得班级里这群小孩挺幼稚的,特瞧不上他们,现在才想明白人家那是天真烂漫。”

 

他母亲因为父亲的去世几乎一夜白头。他以前最盼着过中秋节,身为东家的小少爷,可以得到众星捧月的荣光。小孩子总以为很多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可是他还非常少年儿童的年纪,就已经知道什么叫人都是势利眼,明白了人对生老病死是无能为力的。

 

他长久地不能原谅李云杰对那些落井下石者的良好态度,他觉得这是对父母的背叛。

 

少年不识爱恨,都是烈火烹油的愤怒。而人生哪有绵延不绝的愤怒,到最后都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放过了自己。

 

“要说吧,我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真不至于一见你父母,就和小鬼见了阎王似的。”

 

这什么谜之对比。

 

“我反复想,我到底为什么特别怕见他们二老。大概是他们太好了吧,特像以前那种外国情景喜剧里的父母,民主开明还很照顾别人的感受,除了自身修养,我知道多少是看了你的面子。”

 

谢金无法反驳,虽然他小时候家里并不怎么民主,他父母属于经历了儿子的出柜之后,不破不立,彻底想开的类型。

 

“我真的,特别怕自己觉得人家的父母很好,稍微羡慕一点,都觉得自己背叛了我妈。”李鹤东不忌讳在谢金面前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即便自己都觉得幼稚可笑,但是这个人绝不会没完没了地反驳并教育他。

 

“没有办法。”谢金给他温暖的怀抱,“生命中的一些东西,即便缺失或者遗憾,也是无可取代的。”

 

痛苦也构成了我们。

 

“对啊。”李鹤东去挽他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紧扣,“即便我拥有了你,我的过去也依然存在。所以谢金,你比奇迹更真实,你不仅让我感觉到被爱,也让我确定自己值得被爱。”

 

文艺的谢老师应该献上一段骈俪体情话。

 

然而他只是抬起两个人相扣的手,送到嘴边亲吻了一下,言简意赅道:“明天就研究个地方,咱俩把证扯了。”

 

 

17 .

 

 

扯证的事属实有点麻烦,两个人不是特别着急。

 

李念念小朋友的“一个人睡”圆满成功,孩子并不打算继续下去。

 

于是某个月亮还算圆的晚上,李鹤东睡得正香,却不料被怪力小男孩一计窝心脚给踹到“卧槽”一声就醒了。

 

这玩意,到底是怎么能睡到整个人首尾调个的啊?东哥迷迷糊糊给念念正过来,托着后脑勺让孩子枕上枕头。

 

他再转头,看谢金睡得倒是规整,估计是从小大高个,局限的床板正了他的睡姿。

 

于是二东家的眼神鬼使神差飘到了人家的嘴唇上,想到了谢金说的“你是不是总趁我睡着了偷亲我”。

 

偷亲什么偷亲,马上明媒正娶的豪门媳妇


李鹤东的嘴已经凑过去了,突然觉得这家伙可能在装睡(毕竟有前科),内心就一阵不爽,干脆任性劲儿上头,上手给人推醒。

 

谢金蓬着狮子狗的发型,睡眼惺忪懵道:“怎么了?干嘛?”

 

“干嘛?我要亲你。”二东家明媒正娶搞出了强抢民女的效果,捧着人家的脸照着嘴唇嘬了一口,转身裹紧被子,“没事了,你睡吧。”

 

“哦。”谢金翻身躺好。

 

……

 

不对啊!

 

下一秒,谢黏黏缠绕了过来,大腿夹着李鹤东,仿佛是大蟒蛇要吃人(?)

 

东哥拿胳膊肘怼他,压低声音道:“起开,离我远点。”

 

这次轮到谢金用反问句了,“你真想让我离得远点吗?”

 

没办法,就是有这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自信。

 

然而二东家挣扎的幅度锐减至零,甚至蹭着转过身去,回抱。

 

睡什么睡,继续亲。

 

每一刻,莫辜负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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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白话

<金东> 情愿


假的 假的 假的   一发完

禁改禁转 勿上升 


世间事总离奇,

我于迷途遇见你

https://music.163.com/#/song?id=1311319953


1.

      李鹤东今天到得早,歪在后台沙发上抽烟。晚饭吃得舒坦,胃里身上,哪儿哪儿都暖和熨帖着。


      自在得昏昏欲睡。...




假的 假的 假的   一发完

禁改禁转 勿上升 


世间事总离奇,

我于迷途遇见你

https://music.163.com/#/song?id=1311319953


1.

      李鹤东今天到得早,歪在后台沙发上抽烟。晚饭吃得舒坦,胃里身上,哪儿哪儿都暖和熨帖着。


      自在得昏昏欲睡。


      正前边儿挂着今晚上场的大褂儿。李鹤东在烟气里眯着眼,漫不经心地盯着领子口的盘扣看。傍晚安静,看得眼皮发沉恍恍惚惚。打什么时候开始穿得这么规矩,说不太清;那点街头巷尾的莽撞日子也多少有点想不真切了。


      真是个半梦半醒。


      顶灯有点儿晃眼睛,李鹤东拿手去遮。手指缝儿里漏出点影儿,是旁边墙上贴着的节目单儿,俩名字一行儿,对得规规矩矩。字儿怪难看,倒透着点影影绰绰的安逸劲儿。

      不自觉对上自己那行儿,指头缝儿分开,合上,再分开。

 

      还挺有意思。

 

    

     “自己偷着乐什么呢?”

      李鹤东吓一跳,收收嘴角往门口看,谢金穿着厚外套进来,严严实实系着围巾,是个斯文的正人君子样儿。

 

      神他妈正人君子。都快顶天棚上了。

 

      李鹤东一个没憋住又呵呵笑出来。

      谢金莫名也被带笑,走过来插着兜看他,“什么高兴事儿啊?”

      刚才晃眼睛的那点光被遮住个大半,李鹤东抹把脸揶揄他:“社会上的事儿!”

  

      谢金不接他茬,随手把个袋子放在李鹤东旁边的沙发上:“孝敬队长的。”

 

      李鹤东掐灭烟翻出来看,是件外套。“您留着自个儿穿吧?” 

      “穿不了,短。” 谢金转身往下摘围巾,又补充:“还肥。”

      李鹤东坐直了冷眼看他:“看您就是个要挨揍的样儿,要不给您雇个保镖吧,队里出一半钱。”

 

2.

      晚场结束后谢金开车回家,一眼看见路边站着的李鹤东,大咧咧叉着腿,脑袋直冒烟儿。

      一脚油一个刹车,停在马路对面,摇下车窗喊他:“干嘛呢?车呢?”

      李鹤东小跑过来上了车。嘴里还叼着舍不得掐的烟:“借朋友了,得俩礼拜吧。”

      “刚怎么不说呢?走吧,给你顺回去。”

      李鹤东没客气,反正也没打着车。

 

      车没着急动,谢金看着他:“安全带。”

      “不用。”

      “那哪儿行啊,”谢金坚持。“安全第一。”

      “勒得慌。”李鹤东往旁边歪一歪,“我这么坐着,不响。”


      谢金没再言语,弹开自己安全带身子直接跨过去,紧贴着给系上。


      “哎烟!烫着你!” 李鹤东慌忙往后躲,把手拿出老远,不小心成了个投降的姿势。


      “要不怎么都说让你减肥呢。” 谢金撤回来,重新把自己这边扣好,开车。“有那么勒吗?”

      “他们还说辈儿大事儿也多呢。”李鹤东又抽一口,把烟掐灭。刚眼镜腿儿都蹭脸上了,刮得慌。“您保镖真得快点到位了,像我脾气这么好的可不多。”


      谢金腾出一只胳膊想胡噜他,被一把按下。

 

      李鹤东压低声音:“爷们儿,安全第一啊!”

 

      打李鹤东上车,谢金就发现他手里空着,“你袋子呢?”

     “什么袋子?” 哦谢金给的外套!李鹤东反应过来,“放柜子里了,没开车就没拿着。” 

     “嗯。”

     “谢爷,”李鹤东想了想,“您真别总给我买东西了,我总跟您穿一样也不合适啊,多显我胖啊。”

     “我乐意,管得宽。” 谢金目视前方认真看路,“又谁说你胖了?” 拐弯,“别听他们的啊,正好。东哥现在最好看。”

       李鹤东眯着眼看他,您可是出了点精神分裂的症状了。

       二队这回得钱儿搭了……

 

3.

       谢金连着接送了李鹤东一个多礼拜,在二队饭前饭后越传越桃色。孙鹤宝猜测,队长两口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已然同居了。

        李鹤东拿眼睛横他们,没多在意。倒是谢金总在话题里站出来拦着:“都别闹啊,师爷疼疼孙子怎么了。”

       “咱好好说话别骂街啊,” 李鹤东看着好笑。又跟闹腾的几个人喊话:“都消停点儿啊,甭惹师爷生气!师爷可有保镖!”

      一伙人起着哄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李鹤东往身上换大褂儿,“嘴都碎,甭理他们啊。”

      谢金已经穿戴整齐,摘下眼镜放好。“谁理他们,我这不怕你脸皮儿薄吗?” 

      “可是没您厚。”

     “行我厚我厚。”谢金又拿出一个袋子,直接塞李鹤东柜子里。

      “什么啊?”

      “给你外套配个零件儿。” 

      “不是,爷,谢爷,”李鹤东回头往柜子那儿去,“咱真别这样,心里不踏实呢。”

      谢金跨了一步牢牢挡住,朝上场口扬下巴:“马上到咱了,准备着吧。”

 

      晚场结束,谢金照例车里等着。李鹤东收拾完往这边走,手里拎着袋子。谢金认出来是今天那个,心里挺高兴,快速想像了个他上身儿的样子,精神,好看。


      李鹤东坐上车,把袋子直接放后座,“谢爷,您留着啊。”


      谢金张张嘴没说出话来。李鹤东又从兜里掏出个卡扣,咔嚓按在安全带卡槽里,有点得意地朝谢金挑眉毛:“筱菊给的玩意儿,这回准不响了。”


      谢金隔着眼镜片瞪着他,看了个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憋半天一脚油开走了。


      车窗紧闭,没什么声响。空调稍微有点动静,看样子是开了。李鹤东往谢金那儿看,大辈儿板着脸梗着脖子,眼镜片直冒寒光。反正就是个冷飕飕。李鹤东想掏烟,又觉得不合适。跟谢金打着商量:“爷们儿?咱整点动静呗?开个广播?”


      没反应。正正经经继续开车。


      李鹤东挠挠脖子,想着那破卡扣也不怎么样,这个难受劲儿。

      真不如老实点拿安全带勒上算了。

      这还有多远啊,您可快着点开吧……

 

 

       前边路口不知道窜出来个什么车,逼得谢金一个急刹,下意识腾出右手猛地往副驾那边拦,冲力挺大,只护住了小半边儿,李鹤东到底吧唧呼在了座位前边。

       车滋嘎停住。谢金赶紧弹开安全带过来看他,李鹤东靠回座椅喘口急气儿:“没事儿没事儿。”

 

       缓了几秒,谢金终于吼出来:“我说没说系上安全带!!!”

 

4.

      车开得更慢了。李鹤东揉着胸口不吭声,刚被拉链硌得有点疼。身上安全带现在倒是勒得舒服了。卡扣扔在一边,上边长着一大熊脑袋,怎么看怎么讨厌。

      偏头去看谢金,还是板着脸,腮帮子紧巴巴嘴抿了个严实。端端正正地双手握着方向盘,没个老司机的惬意样子。再看,挡过他的右手红了一片。

 

      李鹤东觉得理有点短,找出点话来:“那是个什么破车啊,怎么开的啊!不赖咱啊!”


      照样没个答应。


      李鹤东又觉得有点好笑:瞅咱大辈儿这小脾气……

 

 

      到家下车,李鹤东从后座把袋子拿回来又拎在手上,特别真诚地说:“谢谢师爷。”

      谢金目视前方,一句话没有。挑了个头飕地开走了。

      得,这回舍得踩油门了。

    

5.

      谢金看见尚筱菊就冷着脸,偶尔还捎带上包子。好好的老祖怎么突然不慈爱了呢,尚筱菊挺了 两天挺不住,苦哈哈地瞅着李鹤东。


      行了,我知道啊。跟我也没好哪儿去。

 

      二队队长找了个机会在后台训话,都注意安全别整乱七八糟的啊,不好好开车两行泪都知道吧?把插片卡扣的全给我扔喽!


      谢金装没听见。


      李鹤东想了想,隔天把谢金买的外套卫衣都拿出来穿上了。


      谢金背对着他整理大褂儿领子,从镜子里看到,手慢下来。尚筱菊凑过来玩命儿地夸:“叔真好看!叔太好看了这怎么搭配的啊!”

      李鹤东往谢金那边看,说是,我也觉得呢,显得腿挺长。


      谢金那边没动静,手也没停。

    

      得,辈儿越大心眼越小,怎么孝顺都不行。

 

      谢金到底还是朝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给人一下罩住:“多咱了还不赶紧换衣服!!!”


      李鹤东抹把脸抬眼看他,还是挺严肃个脸,就是眼镜腿儿下边的俩耳朵通红。


      离得太近了,有点对不上焦。李鹤东掂量下形势没伸手推。放平视线,谢金大褂儿前襟儿系窜个扣。


      李鹤东费大劲没憋住个笑,抬手勾开给重新系好:“得嘞师爷,这就换去了。”

 

      这场谢金格外黏糊,连正活儿带返场,几乎没从桌子里出来过。二队在后台围成一圈啧啧啧。孙鹤宝:“不堪入目啊!”尚筱菊跳起来捂他嘴,可盼点好日子吧我的叔叔们!

 

6.

      其他人溜得快。李鹤东换完衣服,谢金站在后台门口等着,从上到下把人瞄了个遍:“好看!”

      李鹤东收拾东西:“爷们儿会挑!”

      谢金:“我说你。”又想想:“确实会挑。”

      李鹤东暂时停下手:“我说您这眼镜也带上了,怎么还浪呼呼的呢?”


      谢金盯住他:“是真心觉得你好。”


      李鹤东继续收拾:“谢爷啊,您已经下场了啊。”


      谢金走过来按住他手:“越来越觉得好。也越来越觉得干这行好。我有时候站台上都恍惚,你说怎么突然什么都这么好了呢。我都想给你打个印儿,逮谁跟谁说,什么都给你。真是,看见什么都想给你。”


      谢金说得很慢很认真。李鹤东听他说完,才往出抖搂手:“行了撒开吧。您那说的是我吗?” 又说:“这不穿着呢吗,以后慢慢穿呗。”

 

      师爷真敢说,说得李鹤东心里发酸。

 

      谢金也舒坦了。以后俩字听着放心。那点儿总冒出来的攥不住的感觉,也让慢慢给冲淡了。慢慢来,带那么点儿长长久久的意思。

 

 

      李鹤东坐上谢金的车,先把安全带系好,又觉得有些话必须得往出说。

      “谢爷,您别不踏实。我也不是什么出息人,旁人看不上我。”

      “架不住你要看上旁人啊。”

      “那您再怎么可劲儿夸我,也拦不住啊。”

       ……

      “你车什么时候回来啊?”

      “就这两天吧。”

      “多借他俩月呗?”

      “我送给他得了呗?”

      “行,听你的。”

 

       “……您保镖在附近吗?离得远我可要动手了。”

 

 

7.

      李鹤东的车果然在第二个礼拜被还回来,一天也没耽误。每天散场两辆车往两个方向开,出门就一左一右。队长最后一个走,谢金就倚在自己车旁边抽一根烟,李鹤东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正好抽完。

 

      李鹤东推门又看见他,抬手把烟拽下来:“爷们儿,差不多得了啊,金贵点儿您那嗓子吧。”

     “没你金贵。”

      李鹤东笑了:“谢爷,您是真没见过什么值钱人。我到底是怎么着了让您这么没安全感啊。这么的,我口头先跟您签十年的?”

      谢金也笑:“少了点儿。”

      李鹤东往自己车那儿走:“谁说一锤子买卖了?”

 

 

      两辆车顺着开出来,谢金瞄着后视镜,李鹤东开车很快,总是加脚油就没影子。


      今天李鹤东的车却跟上来,随着谢金的速度,显得慢腾腾的。谢金心突突跳了几下,一个电话打过去。


     “要跟我回家啊?那干嘛开俩车啊?”


     蓝牙传过来李鹤东一声呵呵,“我上我哥家。”

     谢金心跳慢下来,“这么晚干嘛去啊?”

     “约个夜宵。”


     也是,都是干这行的,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去。


     “您快好好开车吧,说一天了还没说够?”李鹤东准备挂电话,“安全第一!”

 

      李鹤东的车稳稳当当地跟了小半路,到了谢金该拐弯时候才一脚油门超过去,加速往前边开走了。


      谢金看着他车尾巴,突然有点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8、

       李云杰围着围裙来给开门。李鹤东轻车熟路拿出拖鞋换上,洗了手进厨房一起忙活了。嫂子侄子不在家,今儿就哥俩儿,话也不多。


       李云杰直接在碗里打了四个鸡蛋,李鹤东接过来搅。几个小菜,有凉有热。不用商量,十几分钟端上桌。


       李鹤东解围裙吃饭,李云杰倒杯水放在他手边。多少年都是这个程序。


       “东子,”李云杰看他狼吞虎咽,“晚上又没吃饭?”

       李鹤东抬头:“吃了,跟谢爷一块儿吃了一口。”

      “要不咱是亲哥俩儿呢,我今儿也是第四顿了。”李云杰笑开了,“没事儿啊,能吃能睡是好事儿。”


       李鹤东也笑,拿起水杯喝一口。“还挺能长肉的呢。”

       李云杰慢悠悠地夹菜:“少谢没嫌你胖啊?”

       李鹤东继续吃:“没嫌他矫情呢。”

       李云杰又笑:“少谢有佛心啊。”

       李鹤东没停嘴:“玻璃心,事儿事儿的。”腮帮子鼓着又找水喝,一点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李云杰瞄着他,打进来动不动就偷着乐。桌子对面还是那个闷头吃饭话不多毛头小子,又好像不是。这么多年过下来,什么滋味儿都有,日子还真就稳稳当当了。

       恍惚的,让人怪放心的呢。

 

9.

      李鹤东重新系上围裙刷碗。李云杰站周围收拾点零碎儿,边跟他聊天儿。

      “多跟师爷学,别犯混啊。踏踏实实的。”


      李鹤东背对着他,不多话,嗯一声答应着。


      “我看少谢状态不错,没见他这么活泛过,才过得跟个年轻人似的,”李云杰继续说,“也挺看重你,聊几句都是你。没一句不好。”

      李鹤东笑了:“您是我亲哥,他跟您说我不好啊?欠揍吗不是。”

      李云杰也笑,从背后拍他脑袋,“怎么说话呢。”


      “入行就站在个高坡儿上,能不孤单吗。少谢有个沉稳劲儿,前几年有点儿没找着道儿,总有人说他不情不愿混饭吃,多难听也没见他回嘴一句。”李云杰有点感慨,“心无城府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事儿。”

    “心无城府啊?比我都能喝这事儿您知道吗?”

    “说这干嘛,你也就是个酒胆儿大!”

    “刚搭的时候两顿给我喝服,憋屈够呛!”


     “捆着少谢的太多,可能你正好给他松开了,也是个大缘分。”李云杰收拾完,挨着李鹤东洗手:“哥当初非让你入这行的,也没问过你愿意不愿意……”


      李鹤东刷完最后一个碗,放进架子上晾着,

      “那您问吧,”

      又抬胳膊去蹭下巴,挡住半张脸对着李云杰笑了。

      “哥,别惦记,都好着呢。”

 

 

10.  

       哥俩儿又聊几句,就到了后半夜。李云杰催他去睡,催了几次催不动,索性不管他,休息去了。

       李鹤东还站在客厅看他哥新写的字儿,一个比一个瘦,一点儿不像他。上去摸一下,不知道用什么写的画的。


       突然想给他哥买只好笔。


       李鹤东手停住,想起几个小时前谢金的话。

       哦,是这么个感觉。

 

       “东子,”李云杰又回客厅来,往他手里放一把东西:“给你点儿你侄子的小饼干儿。”

 

11.

      李鹤东在哥哥家有自己的房间,不大,堆了挺多侄子的玩具。夜半三更也没什么睡意,捡了个小车躺着玩儿。手机在旁边亮起来,谢金头像上带了个红点儿:“车送出去了吗?”


       李鹤东盯着手机露出个嫌弃的表情,噼里啪啦打字,“卖了。卖两百块钱。” 


       谢金电话踩着发送声儿的点儿打过来:“还不睡呢?”

       “您别惦记我车了!等爷收了钱,给您买金链子,好好给您拴上!”


       谢金在那边笑,“怎么跟师爷说话呢,咱哥也没睡呢?”

       “您快别客气!咱各论各的啊!”

   

        李鹤东想给他哥叫起来,这就是您心无城府的少谢爷。

 

 

 

12.

        谢金打那天开始就有点煎熬。

        李鹤东的车紧跟他走的那段,给他窝出了心病。每天到了该拐的那个弯儿,总下意识地打不 动方向盘。那个心猛地提起来,又迅速被迫放下的感觉一直反复出现。中规中矩的过了很多年,那天李鹤东车尾巴的方向总日夜勾着他,让他拼命想偏离路线,不管不顾一路油门追过去,漂移式截停。


       他跟李鹤东的前半截儿人生天差地别,千万种机缘拼在一起,才把车开进了一个院儿,却又非得总在同一个时间,一左一右背对着加速分开。


       谢金脑子里轰轰烈烈,旁边的李鹤东却是个刀枪不入的样儿,坦荡地令他无计可施。


       还偏就喜欢这个坦荡劲儿,五迷三道,算是没好了。

 

 

      李鹤东发现谢金有点不对劲,哪里有局儿哪里到。从一队开始,一路掺和到八队。“爷们儿,您这么吃可不行啊,栾哥给排的是咱演出场,现在都赶上排班陪您了。”

      也纳了闷了,除了火锅就是火锅,您吃不腻啊。

      谢金一把揽住他:“那今天你陪我!”

      果不其然被推开:“有约了,您吃好啊。”

 

 

      李鹤东正跟朋友喝酒,电话响,谢金的名儿,接起来却是孟鹤堂:“东哥,在哪儿呢?”李鹤东明白了,今儿吃七队去了。

      看看定位,自己家附近。得,大老远儿的还得往回赶。

 

      李鹤东进门直接冲着谢金过去,弯腰对着他脸:“爷们儿,作祸了?”


      谢金没动,看起来还算清醒。孟鹤堂拧着眉毛站起来:“师爷这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像多了的,我跟九良也拿不准啊。”

      周九良双手拄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眨巴眼睛看他,李鹤东笑了:“今儿把你俩逮着了?”

      孟鹤堂笑不出来:“师爷要疯。”

      周九良指着桌上酒瓶子,“都是他自己的,师爷不让我们送,说没多。”


      李鹤东简单数数,是谢金正常酒量多一点点。谢金有量,应该问题不大。李鹤东坐下:“怎么大老远儿上这儿来了?”


      周九良的表情拼成一个明晃晃的:你说呢?!


      孟鹤堂催他:“赶紧着吧,快搭把手把师爷送家去吧。”

      谢金突然出声:“我没事儿啊,谁也不用送。”自己挺清醒的站起来,攥个酒瓶子要带走。孟鹤堂想给抠下来,抱得死紧没地方下手。


      李鹤东压低声音一嗓子:“撒开!”


      孟鹤堂一哆嗦,谢金也扔了酒瓶子。

      周九良来扶他孟哥,走吧我送您得了。天黑再给您吓着。


13.

     谢金跟在李鹤东后边,完全是个正常人的样儿。李鹤东回头看他,“能行不能行啊?”

     “怎么能说不行呢,”谢金往前一把揽住他,酒气扑过来,“你说能不能行?”


     李鹤东往后躲,带着点戏谑的笑:“能行啊?看得清吗?”谢金腾出手往脸上摸,空的。


     “松开!”李鹤东从手里抖搂出一直拎着的眼镜,伸直手给他往上戴。


      谢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弯腰迎上,紧紧抱住。


      李鹤东没动,手被架起来环在人脖子上,肩膀上是喷着热气的脑袋。


      比安全带还勒。


      “东子,”肩膀上的人说话,“我想你。”


      李鹤东被压得一沉,顺口抄了个便宜:“想爸爸了?”

      话音没落就激灵一下赶紧咬着舌头往回收,一个回手捂住谢金的耳朵。


      可千万别听见。

      抄便宜抄的自己又慌又疼。

 

      夜色遮掩,借这个别扭的姿势抱了个满怀。

 

      谢金半天没动静,呼吸稳稳当当,渐渐要睡过去。李鹤东有点无语。行,还真不是装的。


      给人扔到马路牙子上,靠着垃圾桶坐下。除了大衣扣蹭开了俩,还是那正人君子的端正样儿,喝成这样也不难看。

      李鹤东恨不起来,用脚踢他俩长腿,“往回收收诶,绊着别人了诶!”


      有点发愁,家离这儿就几步路。掂量下形势,扶回去太费劲;背着扛着估计脑袋都要窝回到地面。


      得了,赖我不够长。


      李鹤东居高临下,迈开两条腿跨在谢金腿两侧,弯下腰,带上点劲儿拍他的脸:“爷们儿!谢金!醒醒!”

      谢金不清醒,李鹤东坚持拍。拍到谢金睁开眼睛,一把把他按坐在膝盖上。


      有人围观。


      李鹤东使大劲狠狠一下子:“我看你他妈就是装的!”

  

14.

       一直到进家门李鹤东气儿也没消,任谢金抱着马桶吐了几个来回。才拿条毛巾给胡乱擦吧擦吧,扒了外套扔到床上。谢金把床占得满满登登,床头床尾一点没浪费,眉眼舒展睡得踏踏实实。李鹤东搬把椅子坐着看:行,牛x!喝成这样还这么舒坦。


      刚一起喝酒的哥们儿电话过来:有事儿没事儿啊?

      李鹤东回头看看床上四仰八叉的人:“有事儿!”

      “哦---”  朋友拖了个长音儿,“那赶紧办事儿吧!”

      “滚蛋!”

 

15.

       谢金第二天中午醒过来,头没有脸疼。

       对着镜子看半天叫李鹤东:“我是不是挨谁打了?”

       李鹤东轻描淡写:“过敏了吧?是不不能吃鸡蛋啊?”

       “我天天都吃!”

       “哦,那以后别吃了。”

 

        谢金开冰箱拿冰块儿敷脸,有的事儿还真是想不太起来了。喝顿酒喝到人家里睡到人床上来。要不是自己知道,这也太像装的了。居心叵测啊这是。


        谢金不好意思起来,脸发烫耳朵发烧,塞了个冰块儿到嘴里凉快儿着,一不小心吐露咽下去,直接卡在嗓子里。


         瞬间呼吸困难,哐地撞在旁边桌子上。李鹤东从厨房出来,正看见谢金掐着脖子脸色发青,冲过来从背后抱住,双手握拳猛击腹部。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用力。谢金冰块儿化掉慢慢顺下去,狠喘出一口气,咳嗽几声摸索上李鹤东的手。李鹤东急匆匆转过来看他:“好了吗?!”


      谢金又喘几口,试着吞咽,嗓子卡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估摸着是破了,说不出话来。李鹤东拍着背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谢金缓过来,托着脖子把他脑袋按在怀里,顺手给抹了一把汗。


      “好了。”声音哑着,嗓子还疼。

      李鹤东没动,从他手臂里抬头看:“真没事儿了?!”

     “真没事儿了。”又给顺顺头发。


      李鹤东放松下来,自己也往脑门上蹭了一下汗:“您他妈可快回家吧!!”


    谢金不撒手,“你这什么招啊?”

    “阿兹海默急救法。”

    “阿兹海默?”谢金抱着人想了想,“海姆立克?”

    “叫什么不一样吧!是不是救了你命吧!”

    “那是我冰块儿自己化了!”


     李鹤东难得没反驳:“也是,那个是一勒就吐出来,您这是嘎嘣咽下去,是不一样。”


    “怎么会的这啊?”

    “家里有过病人,什么不得会点儿。”


     轻描淡写。谢金嗓子连着心,一溜儿都有点软绵绵的疼。怕李鹤东听着矫情,谢金弯腰低头,在他头顶上伸出个手指头,C字型给人罩住:“谁冻的冰块儿!!!”

 

       谢金觉得自己想好了,煎熬焦虑都随着一场酒一个冰块儿一并消失。现在就差从哪儿捡起个由头了。

 

16.

       谢金总觉得被冰块儿卡住的地方有点难受,动不动就清清嗓子咳几声。李鹤东把烟掐了,“要不您医院看看去啊?”谢金:“不用,心病心药医,我是受了刺激了,估计得回你家再适应适应。”

     “还原汤化原食儿呢,您要不再跟九良他们喝两场啊?”

     “喝完你还来接我吗?”


      李鹤东没力气理他,裹着厚外套歪在后台沙发上,“您爱回哪儿回哪儿吧,我今儿自己都回不去家呢。要不钥匙给您您自己治病去吧。”


      谢金立即抓住了重点:“你要上哪儿?”

      李鹤东合上眼皮,“有点事儿。”


      谢金看他眼睛底下黑了一片,想起白天也总是没什么精神,光靠烟往上提神。没多问,在沙发上收拾出个挺大的空地儿。李鹤东裹着外套躺下,“一会儿叫我啊。”


      谢金拍他:“缩着干嘛啊,筱菊那儿不有个东西能盖吗?”

      李鹤东闭着眼睛:“我不要那个尖角马。”

      “那叫独角兽!”

      “我不要那个独角兽!”


      谢金脱自己大衣,“行了给你个长的吧,别缩着跟个乌龟似的。”


      “您显摆什么啊?”

      “我显摆什么?我脱条棉裤都能给你盖严实了。”谢金披上尖角马,坐旁边看词儿。“别总熬夜了啊,身体不好。”


       李鹤东睁开眼睛看他:“这两天跟我哥们儿有点事儿。”

      谢金:“哦。”

      李鹤东想详细点解释,他爸住院,我得跟他倒班陪床。


      谢金没等他开口,

      “需要帮忙吗?”

 

17.

       李鹤东这一段折折腾腾,瘦下来不少。倒春寒里赶上了感冒,嘴角上又起了几个连泡,不耽误说话,吃饭刷牙就咧着疼。

       轮休天儿刚睡醒,谢金就拍门。

      李鹤东往嘴里费劲塞牙刷,您又要干嘛?


      谢金摸自己嗓子,我真得来克服克服心理障碍。


      李鹤东瞧着他:成,您自己克服吧,随便克服,不行再生吞俩。


      谢金开冰箱转了一圈:“来都来了,我跟这儿吃口饭吧?”

      李鹤东一嘴泡沫瞧他:“看见没?什么都没有,我还不知道吃什么呢。”

      谢金往门口去换鞋:“等着吧我出去买点菜。”

      李鹤东腾出手拦他:“您可别折腾了,点一口对付对付得了!”


      谢金摸他头:“宝贝儿啊,吃那个容易胖。”

      “我乐”  意!没说出来,嘴角上泡咧开,李鹤东嘶一声,血沾手指头上。又疼又胖,李鹤东吐了牙膏沫子要喷火。


      “您可快回家吧成吗!”

      “您大中午的不去干点正事儿雇个保镖您在这儿干嘛用啊!”

      “爷们儿您是有障碍吗我看您是有病吧!”

      “不是我最近胖了点儿就矮您半头了是不是!”


      谢金看着他仰点儿脸吐着沫儿,一头顺毛怎么看怎么像撒娇。伸手替他抹掉,被一把拍开:“躲我远点儿!”

       谢金一脸笑:“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行不行。”把头放在李鹤东肩膀上,又窝成个C形,“我比你矮半头,行了吧?”,又费力窝在他胸口,“比你矮一头,行不行?”


      李鹤东薅着他头发给拉起来:

      “说事儿呢!别占便宜啊!!”

 

18.

       李鹤东到底给拉出来,去了趟家门口的超市,俩人大包小包往回拎。李鹤东腾出一只手抽烟,谢金没看够硬汉撒娇,伸手捏他双下巴。


     “诶我去!”李鹤东扔了袋子要动手,谢金捡起来迈开腿往前跑。李鹤东瞧着那俩长腿紧倒腾,像只大螳螂,憋不住笑了:“别让我撵上你啊!”

     “撵上一次喜欢一次啊?”

     “您这都跟哪儿学的啊!吃错什么了最近!”

      

      俩人路过上次谢金喝多那饭馆儿,李鹤东揶揄他:“大老远儿找这儿来,吃着什么名菜了?”谢金不理他,“我怎么恍惚记得在这儿抱过谁呢?”

      李鹤东往路边指:“瞧见那垃圾桶没?抱着就不撒手。”


      谢金说累,非要拉着他在旁边矮凳子上歇着。

     “让您买那么多东西了吗?小饼干儿买两箱?!”

     “光侄子吃,你不吃啊?”

     “我吃那干嘛啊?”

 

      李鹤东不知道突然想起来什么,叼着烟慢慢笑开了。

      太好看了。惹的谢金也跟着笑。“又偷摸笑什么呢?”

     “想起小孟说的长颈鹿了。喝时候得劲儿,吐时候遭大罪。”

     李鹤东继续笑,谢金盯着他看,“东子,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呢?”

      李鹤东:“有事儿说事儿啊!”

      

     “我是真够幸运的,没天分,多了个你。”谢金笑笑,“也得亏没这个天分了。”

      李鹤东拦住他话:“师爷,您这夸得我心里发虚啊,您拿我当天分用啊,可太客气了啊。”

      谢金没管他,继续说:“我其实等了挺久了。你反正也不能说是我等来的吧。也算是我努力遇上的吧。”

     李鹤东:“怎么努力的?用意念啊?天天搁家念咒?”

     谢金:“埋怨我来晚了?”


      

     李鹤东吸口烟,“谢爷,咱别想太多。日子长着呢。”

    “都说我没什么灵气。”

    “慢慢养呗。”

    “没什么天分”

    “七昏靠啪biang嘛。”

    “写不出什么新段子”

    “您这活得就像个段子,回头都用上!”

      ……

      李鹤东掐灭烟,“是不也就这些了?”

     “老怕搭档跑。”


      李鹤东心里边叹口气,骂街的脏字儿在嘴边走了个来回,硬咽下去。“跑哪儿去啊,胖了跑不动!”


     谢金盯着他看。这是个天上的小太阳,平时裹着冰碴儿,抱怀里暖和不死你。

 

     谢金站起来,“走吧,腿窝着难受。”又转身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李鹤东还坐着,抬眼往上看他,伸出个手指头,由衷地赞叹:“高!”

     “没了?”哼一声转身走了。


      后边李鹤东紧忙着站起来的声音:“我也不是叫个人就行啊!师爷!您挺好!”


      传出挺远,听进谢金耳朵里,抬头挺胸高高兴兴。

     “你赶紧着啊,又不饿了?”

 

19. 

     到家李鹤东就把他侄子的小饼干儿拆了一箱吃。又折腾半天,终于吃上口正经饭。


     吃一半李鹤东想起来什么,伸手在兜里掏出条金链子给谢金。没什么包装,就用个小塑料袋装着。“放兜里好几天都忘了,包装扔了,不好揣。”


     谢金放下碗,吃不了饭了。

     直接戴上,手长在链子上离不开。

     “赶紧先吃饭吧,”李鹤东看着好笑,“摸掉色了一会儿。”


     谢金心跳邦邦邦一路往上飙,又渐渐缓下来。


     对面李鹤东还在一口饭一口菜吃得认真。谢金看着,憋出点气来。你就这么玩命儿撩拨我吧,给我直接撩拨上天!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往那儿想是吧?!

     行,今儿这链子一栓,就算捡到这个由头了。

     不怕你不懂。

 

     谢金隔着桌子弯腰凑过来,“刮我脖子。”

     李鹤东继续吃他的饭,不理。

     “真刮我脖子了。”眼镜片下边带着点委屈。

     李鹤东放下碗,事儿可真多。

 

20.

       李鹤东一凑过来,谢金就直接扭头亲在他脸上。

       李鹤东当场愣住,听见谢金贴着他耳朵边儿说:东子,咱俩就真在一块儿吧。

       李鹤东保持住弯腰探头的姿势,又被谢金扶着脸一下亲在额头上。吧唧一声,李鹤东彻底傻了眼。


      就为了一条金链子?


      谢金等着他反应:“听没听见啊?同不同意啊!”

      李鹤东坐回椅子,拿起筷子,还是愣神儿。

      谢金急了,抢下他筷子,“问你呢,同意不同意。”

      李鹤东空了手,不说话。

      谢金盯着他:“是不要考虑?”

      点头。

     “几天?”

      一般都几天啊?李鹤东想了想,“三天?”

     “不行!就两天!”

     行吧两天。

    “就从现在开始算!”

 

21.

     谢金还没到家就后悔了。

     一分钟都等不了。夜长梦多,这夜也太长大劲儿了!

     刚进门就挺不住,抓起电话打过去,关机。

 

     师爷要疯。


     有病!不是个爷们儿!黑社会都是装的!怂!社会东社会西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心里像爬了一千只虫,痒得躺不下。不知怎么的想起今天说的长颈鹿的事儿,嚼着饭往出掏金链子的样子。谢金笑出来又叹口气,反反复复,心里满满登登,全是他。


     谢金翻身起床,晚饭没吃好。师爷能吃能睡,什么也不耽误!冰箱里拿出鸡蛋,一抖手直接掴在地上,心里也顿时乱出个蛋花汤。全完了,承认了,吃不下睡不着,什么都干不了。行,你要把你师爷撩拨死了。


     打开窗户透透气儿,感觉天上飘的全是脏字儿。

 

22.

      风一吹,心里还真有点消停了。谢金冷静下来,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象李鹤东的反应。答应的表情想不真切,拒绝的反应倒是挺清晰。谢金想象出一个他尴尬的样子:低头话少,红着耳朵摸上鼻子,心存愧疚不敢看他。


     有点心疼。


     实在不行就算了,再找机会,要不就先缓一缓。

     真是后悔了,两天太长了。冲动了。

 

23.

     谢金抓心挠肝。第二天天一亮就来拍门。

     李鹤东穿着大背心大短裤来开门:“您是上瘾了怎么着!!”

     谢金进来,哐地把门关上,盯着他看,“同意不同意啊?”

     李鹤东眯着眼睛扒着门框,“同意啊。”


     谢金呆住。


     李鹤东困得揉眼睛:“你一出门就同意了啊。”


     “那你还睡这么踏实!!我怎么过得这一晚上啊!我砍死你李鹤东!”


     李鹤东堵住耳朵躲他:“都同意了还有什么不踏实的啊。”


     谢金琢磨琢磨道理,没一点毛病。还琢磨出点甜丝丝儿。


     心哐当落下来。晃晃悠悠起了阵烟儿。


    “进来不进来啊,” 李鹤东哈欠连天。

     谢金一把揽住,

     赶紧的吧,我也要困死了。

  


     也不用赶紧着,日子还长,是个不忧不惧。

  

  24.

     赤诚安稳,

     从此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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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卿卿

姐妹们!!!熙熙的淘宝店补货了!!!小绿!但是没有xl了 l只剩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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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朗藻

他不懂(何尚 尚何)番外-再从头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何九华都认为自己被莫名的甩了,他想不通在自己一切都要进入顺利时期的时候,为什么尚九熙不要自己了。他可以感受到尚九熙的决绝,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何九华为此颓废了一段时间,每天醉生梦死在各种娱乐场所。

何九华不是没想过放荡或是换个新人,每当这种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尚九熙的身影,仿佛在嘲笑着何九华,“你看,我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

久而久之,何九华就放弃了再找一个人的念头,既然还放不下尚九熙,那就不要再去祸害其他人了。万一有一天,尚九熙回来了呢?他还可以跟尚九熙说“你看,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从未有过其他人。”...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何九华都认为自己被莫名的甩了,他想不通在自己一切都要进入顺利时期的时候,为什么尚九熙不要自己了。他可以感受到尚九熙的决绝,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何九华为此颓废了一段时间,每天醉生梦死在各种娱乐场所。

何九华不是没想过放荡或是换个新人,每当这种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尚九熙的身影,仿佛在嘲笑着何九华,“你看,我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

久而久之,何九华就放弃了再找一个人的念头,既然还放不下尚九熙,那就不要再去祸害其他人了。万一有一天,尚九熙回来了呢?他还可以跟尚九熙说“你看,我一直都是爱你的,从未有过其他人。”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尚九熙都用来沉默,原本不爱讲话的他,变得更加沉默,每天都在公司工作到很晚,人瘦了一大圈,原本就单薄的他,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他不知道要跟谁去说心里的伤疤,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空了一块,胸口被自己硬生生的掏出一个人,连带着自己的血肉和筋骨,腐烂不堪,血肉模糊的伤口似乎在提醒他,“你看,就是这么失败,你爱的人最终都会离开你。”

时日长久,那个伤口表面愈合,可是在你敲向胸口的时候,都会空空作响,他又不自知,经常自虐的把伤口扒开,想看看里面是否有被填满。每次胸口都会提醒他。“主人,这里还是空空的,什么时候能被填满?”

外表再坚硬躯体,胸口都是空的,让尚九熙在越来越寒冷的季节里,变得日渐消瘦。最终,尚九熙认命了,如果自己注定是一个人度过一生,那就这样吧。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对方,既然分手了,那互不打扰,是成年分手后的体面和准则。哪怕再想念这个人,哪怕再不舍得这个人,哪怕再想回到这个人身边,也要忍住。既然已经输了,那就更要让自己输的有尊严一些。

 

若不是尚九熙的这一场车祸,也许两个人就此天各一方,再无牵连。谁能想到在一场车祸之后,两个人又重归于好。何九华总觉得一切那么不真实,他跟尚九熙复合以后,让他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偷来的,他变着法儿的对尚九熙好,把尚九熙重新郑重其事的介绍给身边的人,他不再去夜店、也很少应酬,每天除了在店里,就是跟尚九熙在一起,他把越来越多的时间放在尚九熙身上,他变得格外黏人。

何九华甚至有些贪念的想,这样也很好,尚九熙不恢复记忆也好,那些糟心的事情就那么过去吧。他会把之前错过的时间,做过的错事,全都弥补给尚九熙,他再也不要离开尚九熙。可是,这世间又哪有那么如意的事情呢?

 

尚九熙的记忆恢复的很突然,那天两个人在何九华的店里吃饭,出门时尚九熙被拐角的台阶绊倒,这一次何九华没有伸手扶住他,尚九熙的头直不愣登的磕到了台阶上。何九华吓坏了,他匆忙的奔到尚九熙身旁,想拉起尚九熙,又不敢贸然动作,只好焦急的唤着尚九熙。

“文博,你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现在能动吗?”

尚九熙脑袋磕向台阶之后,眼前一阵发黑,大脑里浮现出一个画面,也是在这个位置,自己被相同的台阶绊倒。何九华在一旁嫌弃的说“你怎么这么笨?又被绊倒了。”

画面又一转,何九华醉倒在夜店,自己一家夜店一家夜店的翻找,去把喝的烂醉的何九华捞回家。

画面再一转,自己一个人发着高烧去医院,身边没有何九华的陪伴,只有一个小孩子天真的问自己“叔叔,你为什么一个人来打针?都没有人陪你。”

无数的画面涌入尚九熙的脑海里,有开心的、幸福的、喜悦的、温暖的,也有悲伤的、不幸的、难过的、寒冷的。最终定格在自己离开家门的那天。这些画面的主人公是自己跟何九华,尚九熙想起来了,他曾经丢失的记忆都被他找回了。

尚九熙缓了一会,慢慢的坐了起来,何九华想伸手把尚九熙拉起来,却被尚九熙拒绝,他自己撑着地,缓慢的起身。

在他再抬头看向何九华的一瞬,让何九华坠入冰底,那是何九华熟悉的眼神,是两个人分手前,尚九熙一直看向自己的眼神,他知道尚九熙都想起来了。

“大华,我都想起来了。”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让何九华感觉,自己这大半年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水,他不敢确定,恢复记忆的尚九熙是否还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文博,咱们先去医院好吗?去让医生检查一下,其他的事情,咱们后面再讲。”

尚九熙默认了何九华的说法,两个人开车去向医院,只是尚九熙这一次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坐回了后排座椅。何九华看着空荡荡的右手边,心里酸楚不堪,他知道,这是老天在惩罚他,惩罚他不知道珍惜那个曾经很爱他的尚九熙。

抵达医院之后,经过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医生说:尚九熙的身体机能没有问题,恢复记忆也是情理之中,后期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再来医院检查就好。

两个人出了医院,何九华不知道尚九熙是否还愿意跟自己回家,只好小心翼翼的问尚九熙,“文博,咱们回家吗?”

尚九熙神色复杂的看向何九华,点了点头。然后,自动自觉地坐到后排座椅。何九华松了口气,愿意回家就好,愿意回家自己还能跟他多呆一段时间。

何九华将车速放到很慢,他想把回家的时间变的再长一些,因为,他并不知道到家之后的尚九熙,是否还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就好像他们分手的前一天,尚九熙也是说要回家,可却是回家收拾行李,彻底离开了自己,他吃不准这一次,尚九熙是回家收拾行李还是什么。

尚九熙坐在后排,心情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又会跟何九华搅在一起,又亲密的变成了爱人,他有些自嘲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看,你就是这么贱骨头,哪怕失忆了,还是再一次载在何九华手里,甚至这一次,是你自己主动争取的。”

何九华的改变尚九熙不是看不到,可他还是害怕,害怕两个人会重蹈覆辙,害怕何九华会厌烦自己,如果,再来一次分手,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继续活着。

再磨蹭的车速,两个人还是回到了家中,大眼瞪小眼的看向彼此。还是何九华先开了口,“文博,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我今天去客卧睡。”

睡在主卧的尚九熙和睡在客卧的何九华,两个人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晚上,一个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选择,另一个不知道自己要迎接什么样的命运。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两个人才浅浅的睡去。

何九华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间,他动作幅度很小的推开门,走出客卧,然后看到了餐桌上的面,以及餐桌旁的尚九熙,这画面是那么的熟悉,跟尚九熙离开家门的那天如此相似。

“醒了?过来吃面吧,你每次都能掐着饭点醒,饭做好了,你就醒了。”

何九华有些迟疑的坐在餐桌旁,他想问尚九熙,这是最后的午餐吗?尚九熙再一次决定要离开自己了吗?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挽留住他呢?何九华又不敢开口询问,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怎么了爷们儿?我没在面里下毒,你不用这么一副赴死的样子,赶紧吃吧,一会就该坨了。”

何九华小口小口的吃着面,他不敢吃太快,他担心自己以后都吃不到了,他也担心吃的太快,就会听到尚九熙将要离开的言语。何九华几乎是挑着面条,一根一根的吃。

“不好吃吗?还是你没胃口?”尚九熙看着何九华的动作询问到。

何九华摇了摇头,继续无声,低头吃着面条,他不敢抬眼看向尚九熙。

吃过饭后,何九华主动跑到厨房去洗碗,尚九熙盯着何九华的背影就笑了,原来,何九华也会害怕。

他知道何九华在怕什么。他也发现自己经过一夜思考做的决定,即将被何九华这个人改变,他的心再一次因为何九华柔软起来。

“爷们儿,咱们谈谈吧。”尚九熙对洗完碗的何九华说到。

“你想谈什么?”何九华不安的询问。

“谈谈咱们之后的关系。”尚九熙平静的回答。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这一刻还是来了,何九华刚刚路过主卧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尚九熙收拾好的行李箱。

即使已经做好了尚九熙会再一次离开自己的准备,可这一刻将要来临的时候,还是让何九华难过不已。

“嗯,我觉得我们暂时分开比较好。”

“文博,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知道自己混蛋,是我让你伤了心,让你一次又一次的难过、失望。我们分开后,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你失忆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混蛋,伤你有多深。

所以,你现在对我做什么,我都应该接受。可是,你别不理我行吗?如果你愿意,你就给一个我重新追你的机会,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远远的看着你,我不会总打扰你的,咱们偶尔出来吃个饭,见见面,聊聊天就行。我不奢求别的,你让我能见到你就好。”何九华几乎是哭着说完这段话。

尚九熙看着,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何九华,心里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家境良好的北京小爷,从来都是呼风唤雨,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可如果就这么原谅何九华,自己过往的遭遇总会让自己意难平。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让我再抱抱你可以吗?我在抱抱你,我以后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了,也不会再打扰你。但是,你别拉黑我行吗?我不会给你打电话、发微信,我就偶尔通过你朋友圈看看你在干什么。求你了,尚九熙,别拉黑我,让我可以不打扰的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就行。”

尚九熙伸手将何九华揽入怀中,何九华用尽力气的抱紧尚九熙,放声痛哭起来,他执拗的不肯松开尚九熙,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尚九熙了,他希望时间可以久一些,这样,好让他支撑度过以后没有尚九熙的漫长岁月。

何九华终于平静下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尚九熙,他看着尚九熙被自己泪水打湿的肩膀,有些手足无措。

“九熙,你把这件衣服换下来吧,被我弄脏了,我洗干净以后就给你闪送过去,你放心,我绝不出现你面前。”

尚九熙只是看着何九华不说话,何九华心里发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惹尚九熙不高兴了。

“何九华,我上午接到公司通知,让我去巴黎出差半个月,下午的飞机,跟上次一样,去参加一个展览,顺便跟合作商讲解我们的设计理念,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准时来接我。”

何九华呆愣在那里,什么意思?出差?接九熙?那这是没分手?九熙决定继续跟自己在一起?

“九熙,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做个称职的男朋友,我要走了。”

说完尚九熙进主卧,推出行李箱准备赶去机场,何九华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自己刚刚哭得特别丢人,脸红的像发烧了一样。

半个月后的深夜,何九华在机场的抵达厅走来走去,尚九熙的飞机晚点了4个小时,他已经要安耐不住了,分别的这半个月,让他无比的思念尚九熙。

终于,他看到尚九熙的身影向他走来,他伸手抱住尚九熙,将头埋在尚九熙的肩膀。

“欢迎回来,我的男朋友。”

“咱们回家吧,我的男朋友。”

我的胸口不再空洞洞的,我的胸口再一次被填满,我之后的漫长岁月不再孤单。

如果不问如果,又怎么知道其实我们能够。

他不懂,正文+番外完结。

-17℃的橙子汁

何九华!你敢不敢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裤子(不是)!

何九华!你敢不敢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裤子(不是)!

凌春雪

【何尚何】一叶障目

纯情中年少男何九华的暗恋心路历程(bushi)

不好看的话你就打爆我狗头吧!!(哪里来的自信说这种话……长一百个头也不够打)

全文1w2,一发完,HE,中途有一点点虐

无明显攻受,按喜好带入就好,反正不写H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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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一叶障目,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我太爱你了,可我又太自卑太犹疑,太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这一切蒙住了我的眼睛。我蜷缩在自己编织的茧里,因此看不真切你那本就不甚明显的心意。    


1.

尚九熙辞职了。

对此,何九华毫...

纯情中年少男何九华的暗恋心路历程(bushi)

不好看的话你就打爆我狗头吧!!(哪里来的自信说这种话……长一百个头也不够打)

全文1w2,一发完,HE,中途有一点点虐

无明显攻受,按喜好带入就好,反正不写H都一样

 

————正文分割线————

 

 

0.

一叶障目,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我太爱你了,可我又太自卑太犹疑,太患得患失、小心翼翼,这一切蒙住了我的眼睛。我蜷缩在自己编织的茧里,因此看不真切你那本就不甚明显的心意。    

 

 

1.

尚九熙辞职了。

对此,何九华毫不意外。艺术总监的薪水固然不低,但和尚九熙所向往的自由设计师比起来,实在太多条条框框繁文缛节。按他那个无拘无束的性子,无法容忍也是情理之中。

“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要一大早起床再匆匆忙忙赶去公司了,辛苦了啊何副总。”尚九熙摊在沙发上得意洋洋地挑衅前同事。

“既然你现在天天闲在家里,麻烦自觉承担一下卫生工作,毕竟你也知道我们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很辛苦。”何九华从财经杂志里收回思绪,对室友扯出一个毫无修饰的假笑。

“去你的吧。房子是两个人一起住的,凭什么我一个人打扫。再者说了,你那么能挣钱,钟点工请不起?”

“你打扫,我把钱给你,干不干?”何九华往椅背上一靠,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话。

“干干干!我现在就干!”不出预料,尚九熙毫不犹豫地应下,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何九华看着尚九熙的身影,笑容不由自主地真切了几分。他抬手挡住下半张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开始对尚九熙产生“喜欢”这样的情感。尚九熙刚入公司的时候,艺术总监还是何九华,因为两人是一个部门的,来往也不少。尚九熙的确很有能力,也不缺天赋,作为上司,何九华自然对这样的下属颇有好感。所以被提拔后,他推荐了尚九熙来接替他的职务。

后来两人也渐渐熟络,何九华知道了越来越多关于尚九熙的事情。比方说,他认真工作就是单纯地想多挣点钱,比方说,他是从辽宁抚顺来北漂的,比方说,虽然来北京已经一年多了,他还在租房子。

何九华作为本地人自然没有这个担忧,想着自己的房子近两百平,还余一件卧室,空着也是空着,便提出让尚九熙搬过来,象征性的给些房租就行。毕竟这么大的屋子一个人住的确太过空荡,而且能找个三观相投的室友也并不容易。尚九熙倒真是把钱当命,听到何九华给出的房租价格后立刻拍板,没几天就填上了这屋子的一半空缺。

然后就是这样的局面,两人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每天一起上下班,在同一个公司工作。近五年的朝夕相处,太多东西都改变了,曾经那份欣赏,慢慢就发酵成了现在这种不可言说的情感。

绝对,不可言说。

何九华很清楚,尚九熙是百分百的直男。虽然尚九熙的确处处关心着他,但都可以明显划定在好友的范围内。他们俩可以勾肩搭背,可以在沙发上打成一团不可开交,但这也只是建立在两人多年的好友情谊上。

公司里曾有小姑娘对他们整日一同进出抱有微妙的猜测,尚九熙则全然无所谓,有时还刻意做出亲昵举动引得她们一阵尖叫,而后哈哈大笑着离去。何九华反而束手束脚心惊肉跳,努力表现出自然状态的同时又担心被别人看出自己眼底藏不干净的情愫。

不过现在倒好,尚九熙辞职了。虽然少了一些能够共处的时间,但何九华也能安心不少。而且至少他还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待的时间还会比从前更长。

金屋藏娇?
何九华被这个略带诡异的想法逗乐了,没忍住笑出了声,换来尚九熙一个惊异的眼神。

真好,好像他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一样。

……当然,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2.

新来的艺术总监叫秦霄贤,据说还是个海归。

何九华第一次见他就忍不住皱眉,这家伙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大写的浪荡。一张小脸白白净净,时刻擒着抹微妙的笑容,左耳的黑色耳钉有一下没一下地反光。更何况他才二十岁出头,根本没什么工作经验,却直接空降到了部门总监的职位上。何九华不喜对他人妄加评价,但以上种种综合起来,实在是……

下属部门的小姑娘们可顾不上这些,秦霄贤颜好个儿高腰细腿长,尽管背从来没挺直过,看着倒别有一番痞气。大衣向来半敞半掩,走路时飘动的衣角都让人心旌摇曳。尤其当他一开口,谁不被那一把低音炮轰得头晕眼花?更何况他还恃靓行凶,有意无意地放个电,更是勾得那帮小花痴们神魂颠倒。

挺可爱挺单纯的一群小姑娘,平时也不笨,怎么就看不穿这家伙的真面目,他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一看就是哪家的小少爷扔到这历练来了,整天没个正行。好在人还年轻,本性也不坏,大概就是有些逆反心理,有时间可以跟他聊聊。

何九华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想到几天后秦霄贤反而先他一步先提出了邀请。

“何总周末有空吗,我有些事情想向您请教一下?”当时秦霄贤笑得一脸真诚,客套得也像模像样——如果忽略他强行把何九华堵在过道的举动的话。

何九华觉得有些好笑,面上还是一派不动声色。互加了微信后,留下一句“时间地点发给我就好”便淡定离开。

秦霄贤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宛如找到猎物的豹子。

 

 

3.

何九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秦霄贤,有些头疼,而对方则一脸无辜地回望着他。

怪不得看到地址的时候觉得眼熟。虽说私底下约见在休闲场所也没什么,毕竟是年轻人,身份又在那,没必要选太正式的场合。可眼下这里,分明是家gay吧。

何九华看着旁边有两个男孩腻歪了半天,实在有些不自在,斟酌着开了口:“秦总监,我知道一家不错的西餐厅,要不我们移步吧?”

“何总别这么见外,喊我小秦就好,您若是不介意的话,喊我老秦也行,身边朋友一般都这么喊我。”

毕竟人家是未知富贵人家的少爷,何九华也不敢自恃资历就失了分寸,便选择了后者,同时再次强调了一遍:“我是开车来的,可以直接过去,老秦?”

“听说何总大我十岁,真是看不出来,既然如此,我称一声哥,应该也不为过吧?”

“随意。要我先去开车吗?”

“哥你就这么着急要离开这里吗?”秦霄贤慢条斯理的用吸管搅动着饮料,露出一个坏笑,“选在这儿,是我个人喜好,而且你当时也没说你不是gay啊。”

简直是强词夺理!何九华即使顾忌对方身份,一时间也压不住心头的郁结之气,冷冷回道:“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这件事情并不需要特意强调。”

“对于同类来说,也不需要特意强调。我一看到你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秦霄贤微微侧头,对他眨眨眼,竟生出几分天真的气质来。

“你和公司里那些小姑娘倒也很合得来啊,怎么,原来是姐妹情深啊。”

“这样说可不对了,”秦霄贤像受了委屈似的垂下脑袋,“我只是喜欢好看的人,和性别又没有关系。”

“你说要和我请教的,就是这些东西?”

“从来没人说不能向前辈请教私事啊,而且,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何九华懒得再开口废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等待下文。

“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可以追你吗?”

 

 

4.

“回来这么早?我看你难得晚上出去,以为你想好好浪一浪呢。”尚九熙颇为意外地看着裹挟着一身寒气进屋的何九华,“怎么,心情不好?说出来我开心开心呗。”

何九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辞职,上头扔下来个没大没小的少爷,年龄不大心思不少,一想到接下来要一起共事就头疼。画你的画去吧,我得歇会。”

“啧啧,三十二岁的男人啊,是不行了。”尚九熙摇头晃脑地评价道。

回应他的是何九华砰一声关上的房门。他对着紧闭的房门笑了笑,摇摇头又回了自己房间。

屋里的何九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起秦霄贤的话。

在秦霄贤语出惊人后,何九华简直想把饮料泼他脸上。自己这根本是被调戏了吧?对方还是一个小自己十岁但是仗着身份有恃无恐的小崽子。

秦霄贤注意到他变幻莫测的脸色,连忙补充:“我是认真的。可能太直白了——大概是在国外待久了——但绝对没有不好的意思。”

何九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回答:“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秦霄贤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连语速都下意识地加快了:“可是你们还没在一起对吧?那我就还有机会。是‘喜欢的人’而不是‘男朋友’,但又能平静提起,不太像是表白失败,按你的性格,大概是从没表白过。是担心被拒绝吗?有些事情总要试试,一直僵持只能说明对方不适合你,何不考虑考虑别人?”

何九华握着玻璃杯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骨节都微微泛白。

似是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秦霄贤垂下眼:“也许我这样实在是唐突了,我会慢慢来的。总之,我不会放弃。”

何九华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差不多要耗尽了,于是起身便走,魂不守舍地开车回了家。

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在意的是什么,在秦霄贤出现之前,他一直刻意忽略自己和尚九熙不能在一起这件事,但他现在被迫面对了。

他们每日的相处和一些情侣比起来也并不相差多少,同居两个字对于何九华来说已经足够暧昧,可以满足了。

毕竟就算铁树能开花,尚九熙也不会开窍的。

何九华平时买东西都会买两份,他一份尚九熙一份,尚九熙从来都从善如流地接受,然后理直气壮地给他们贴上一个知己难觅兄弟情深的标签。即使情人节当天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约尚九熙出去吃饭,尚九熙也会自动理解为单身汉的同病相怜。何九华悄悄暗示了多少次,尚九熙全部都熟视无睹,最终何九华也只能放任不管了,他怕再进行下去,会把心意暴露得太明显。

不过他的“直”对于何九华来说也不全是坏事,最直接的一点就是,都三十多岁了,他依然没有女朋友。

但这并不代表永远没有,有人会向他表白,自然也有人会向尚九熙表白,他不能干预尚九熙的决定。尚九熙也只比他小一岁,迟早要结婚的。他自己单着,又不能强迫尚九熙也不谈恋爱。如果尚九熙和别人在一起了,他能怎么办?

而隔壁房间的尚九熙对何九华的纠结全然不知,他正和前同事刘筱亭在微信上聊得火热朝天。他打探到,接替他职位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白脸,浪得飞起。

“哟,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把多少无知小女孩勾得五迷三道的。不过相处几天就发现啊,人还是挺不错的。”光看刘筱亭的文字就能想象出他眉飞色舞的样子。

“稍微帮我注意点啊。”尚九熙飞快地打着字。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快就抢走了我万人迷的头衔,连你都被攻略了。”

“去你的吧。”刘筱亭铿锵有力地回复道。

 

 

5.

秦霄贤果然说到做到,下周上班时,倒是收敛了不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在其他前辈的提点下,认真工作起来倒也大差不差。除了午餐或空闲时非要黏着何九华,倒也没什么别的大毛病。

与此同时,更引人注目的是另一件事情:何九华开始每天收到各式各样的花束,附赠匿名卡片。何九华刚开始还会把花分给想要的下属们带回去插瓶,可如此几周下来,全公司的空瓶子都被插满了,他也只能在下班时把花丢在街边的大垃圾桶旁——总之从不会带回家。

他平时也不摆什么架子,午餐时有跟他熟的女职员笑着同他打趣儿:“您最近跟秦总监走这么近,是不是尚总监怕他不在您跟人跑了,送花来提醒您要专一啊。”

他还没来及开口,端着餐盘的秦霄贤便施施然飘了过来:“不知尚总监是哪位?”

“呀,这您肯定是不知道了,他是我们前艺术总监,和何总关系可好了,两个人天天一道上下班,据说还住一起呢。”女职员笑眯眯地回答。

“室友而已,怎么说成这样,要是他在场,肯定又要装模作样地演上一出,好满足你们那奇奇怪怪的心思。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去吧。”何九华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题。

秦霄贤点点头,紧跟着他落座。

何九华眼睛盯着菜,嘴上却悄声说:“跟你讲了多少遍,别再送花了,太张扬。你能好好上班我就谢天谢地了。”

“明明是我送的花,却被按在别人头上,我还没说委屈呢。”秦霄贤撇撇嘴,“不过,那个尚……?”

何九华不再开口,只是专心吃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秦霄贤看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下班时何九华刚出公司门,抬头便赫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思及自己怀里抱着的花,又想到身后还未出办公楼的秦某,他心里顿感不妙。正想躲,对方却像有感应似的望过来。

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你怎么来了?”

“采个风,正好看差不多到下班的点儿了,顺道跟你一起回去呗。”尚九熙说着话,目光自然地转移到花束上,“哟,挺受欢迎啊大华。”

“你可饶了我吧,给一帮小姑娘看见这个,我脸都丢光了。”何九华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同时往垃圾桶走去。

“挺好看的,扔了干嘛呀,带回家放着也行啊。”尚九熙连忙拦他。

两人正说着,一根竹竿从办公楼里飞快地跑了出来,径直冲向何九华。

“哥,你东西没拿。”秦霄贤笑得一脸纯良,而后转向尚九熙,“这位是?”

何九华接过秦霄贤递来的根本不重要的文件,无言地瞪着他,这崽子绝对是故意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尚九熙倒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诡谲风云,朝秦霄贤点了个头:“尚九熙,是何九华的室友。”

秦霄贤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久仰久仰。在下秦霄贤,正巧接替了你的职位,目前是何总的新下属。”

他的语气很微妙,尚九熙多少有些不适,客套几句后就和何九华离开了。

秦霄贤达到了弄清情敌的目的,倒是心满意足。

就是这个尚九熙了,看着就像根木头。他想着,何九华啊……我应该还是挺有机会的。

 

 

6.

尚九熙觉得自己的室友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他往常明明休息时喜欢宅在家里,现在却经常晚上出门,有时凌晨才回来。

他原先和自己相处得也还算融洽,现在却似乎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

尚九熙问了刘筱亭,才知道自己那天看到的花并不是偶然,实际上,何九华每天都能收到不同的花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把花带回家。

他是恋爱了吗?尚九熙如此揣测着。

直到第N次看见何九华甩着车钥匙扔下一句“我出去了”就潇洒出门后,尚九熙终于开始思考,他是不是在暗示,我应该把地方腾给别人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呢?

 

 

7.

“为什么会这样呢?”何九华看向面前的秦霄贤,“我最近越来越不敢面对他了。”

秦霄贤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他扬扬下巴,示意何九华接着说。

在发现何九华对尚九熙一往情深后,秦霄贤意识到直白地追求只会让何九华难堪,便放弃了这样的方式,转而像个普通朋友一样安静地陪伴在他身侧。

这样果然成效显著,两人渐渐相熟,何九华也愈发放得开,跟着秦霄贤出入各种酒吧夜店也是常事。或者说,他终于把自己最坦然的那一面展示出来了。

从前与尚九熙相处时,一直担心会被他发现自己暗藏的心思,所以即使是难得的挚友,也总有东西不可开诚布公。

和秦霄贤在一起就不必考虑这些了。虽然一开始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让这个小崽子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但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顾忌了。更何况对方是同类,还似乎比自己更有经验……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

当然,秦霄贤可不会这么好心,他只是决定旁敲侧击曲线救国。表面上是个知心好友,为何九华分析情感困惑,实际上则不动声色地暗示何九华,像尚九熙那样的人绝不会开窍,而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自己才是最佳选择。

“老秦啊,我好像越来越焦灼了,却又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有时对他的温柔,甚至会忍不住生出妄想,虽然知道很可笑,但那时总觉得,万一……”

秦霄贤笑了:“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总会有很多细节,在确立了关系之后,他们就被称为蛛丝马迹,否则呢,就是自作多情。”

“还是我的问题吧。从前觉得,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满足了,现在似乎……更加贪心了。”

“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秦霄贤往卡座上一仰,“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却要拼命抑制自己的心意,很辛苦的啊。谁知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而后两人都沉默了。

 

 

8.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尚九熙立刻起身,急急向门口走去,半途却又住了脚步。

门开了,灯光勾勒出那人清瘦的身形。

尚九熙倚在墙边,看着玄关处的何九华。他平日里都是让刘海乖巧地垂在额前,这几日晚上出去时也不知是受了谁的点播,竟然开始梳背头。不得不说,这个发型的确很适合他。露出额头后,五官也跟着清晰了起来,平时收敛住的贵气和霸气霎时间挡不住地外泄,整个人都锐利不少。

就像一柄闪着寒光的刚出鞘的剑。

很迷人……也很陌生。

尚九熙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嗅到一丝淡淡的酒气,眸色不自觉地沉了沉。

“有事?”何九华冲他挑眉。

尚九熙收回思绪,装作漫不经心地笑笑:“我就是好奇,你怎么忽然这么大变性子,天天晚上上哪乐不思蜀去了?”

“老秦拉我去蹦迪,”何九华神情自若,“感受感受年轻人的生活,找回点活力嘛。”

“还挺讲究,搞个新发型装嫩啊。”尚九熙如往常一样顺着他的话埋汰他。

“本来也没想这么弄,老秦说可以试试,我看也还行。”

尚九熙笑容一滞。

秦霄贤,连着两次出现。不,其实远不止。好像从秦霄贤出现后,一切都慢慢不对劲起来。尚九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才会想多,但何九华多日以来的行为实在让他不得不多想。

何九华的改变是何时开始的?不间断的花是谁送的?这些日子又是谁约他出去?为什么秦霄贤对自己态度微妙?还有,连刘筱亭都知道,秦霄贤和何九华的关系好得出奇……

好像有根线一下把脑子里零散的信息都串了起来,尚九熙犹豫了一下,喉结上下一滚,心里想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在和那个秦霄贤,谈恋爱啊?”

何九华一时来不及反应,他从这句话里提炼出的首要信息就是尚九熙会意识到他喜欢男人。被发现是gay的惊慌瞬间席卷他的四肢百骸,他整个人僵在了门口,甚至恨不得当场夺门而逃。

他有点艰难地开口,试图把话圆过去:“整天想什么破东西。往常我俩天天待一块也有人风言风语,你那时候怎么不当真呢。怎么,看我现在有了新欢就冷落了你,吃醋啊?”

尚九熙低着头没说话,何九华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冷汗在往下流。

“好歹这么多年朋友,坦诚地聊个天也不行吗?”过了一会阴影里传出尚九熙的声音,“你的影子在抖,别跟我说你是喝多了,你脸色可白净得很。”

岂止是白净,简直是面无血色。

怎么现在才开窍,早点干什么去了。何九华几乎是愤恨地想着。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候!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

何九华不知道为什么尚九熙忽然之间这么紧咬着不放。没有比这更狼狈的情况了。

“是,我是和秦霄贤谈恋爱了,我是gay。”一股无名的恼怒忽然席卷何九华的全身,他向前几步,逼近了尚九熙,直视着面前这个自己暗恋了几年的人,言语却仿佛不受大脑控制,“我有男朋友,你不用担心的。”

尚九熙看着他苍白的脸与亮得惊人的眼睛,皱眉道:“干嘛这样讲话,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会反感吗?会觉得我恶心吗?”何九华的目光定在尚九熙蹙起的眉峰上。

“性向是一个人自己的事,他人没有评判的权利。更何况恋爱这种事,只要两情相悦就好,同性或者异性又不是决定性因素。”尚九熙毫不迟疑地答道,仿佛这段话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何九华摆摆手,截住了他未出口的话语,轻声开口:“我累了,让我歇会吧。”

语毕,他也不再管别的,绕过尚九熙径直回了房。

门是轻轻关上的,尚九熙却恍惚觉得,这一次,两人之间隔的不仅仅是一扇门了。

 

 

9.

然后是冷战。

与其说是冷战,其实仍然是何九华单方面的逃避。他不敢再和尚九熙对视,他不敢想象对方现在怎样看待他。

很多次他都感觉到尚九熙的目光停在他身上,很多次他都在尚九熙即将开口时匆匆离去,很多次他在看到来电显示是尚九熙后都对响个不停的手机熟视无睹。他也知道这样的举动太过幼稚,但他真的心乱如麻,无暇处理好这一切。

这样的僵局最终还是被尚九熙打破了。

何九华下班回家后如前几天一样目不斜视地就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平时待在书房的尚九熙却突然冲出来一把将人按在墙上,语气中带了几分严肃:“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答应我就松手。”

何九华一时反应不过来,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尚九熙松了手,轻轻叹了口气,才再次开口:“我不知道你这几天误会了什么,但无论发生什么——即使你跟秦霄贤在一起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也不会改变。只是眼下这样的局面,我还留着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兴许过一阵子,你的恋人需要住到这里来,我的确应该挪地儿了。在北京的这些年来,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

“我的恋人……?”何九华怔怔地看着他,“你要走?”

“你别多想,我之前就已经在打算这事儿了。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当面说,没找着。”

“其实,我……”没有和秦霄贤在一起,我那天说的话都是自己犯蠢,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尚九熙打断了他:“没事儿,你不用多说什么。有空还能联系啊,只是不住一起了而已。”

何九华张嘴却不发出声来,他懊恼着自己先前的冲动与莫名其妙的愤怒,事情会走到这一步,其实和尚九熙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我太能作了。

从喜欢上他之后就变得这样优柔寡断,自以为小心翼翼,简直可笑至极。也难为他忍耐我这么久啊。

可我能怎么解释呢?难道要拿告诉他,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何九华一把推开尚九熙,顶着发昏的脑袋冲出门。他感觉自己在这里简直无法呼吸了,必须要离开。

门在身后砰地关上,尚九熙没有追出来。

是啊,他也没这个必要。

 

 

10.

秦霄贤看着沙发上熟睡的何九华,现在是凌晨一点四十三分。

几天前他接到何九华的电话,对方喊了几声老秦后就再无完整的语句,情绪也不太稳定。他心急如焚地把人开车接回家,才知道何九华和尚九熙的现状。何九华不想回家,秦霄贤便让他在自己家住下了,反正沙发够大,何九华坚持着自己无所谓,可以将就。

从那一天起,秦霄贤开始失眠了。

哈,他还真把我当什么纯良的朋友了吗,我可从来没有断绝过自己的心思啊。

可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谈及尚九熙时何九华的笑容、或低落。

何九华可以放心地把自己最隐秘的所有情绪都告诉他,但这一切都是因尚九熙而起。

我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决定充当什么狗屁情感顾问的。他苦笑着想。

秦霄贤叹息般地低声道:“哥,我现在明白了,你是真的喜欢他。可如果他哪怕有一点点喜欢你,就不会这么无动于衷了。别这样为他糟蹋自己了好吗?真的不值得。我……也会难过的。”

“你可能觉得我刚认识你没几天就表白,是闹着玩。但我没有撒谎,世界上的确有一见钟情存在。我处在这个位置,见过不少男男女女,没有人像你一样,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心的感觉。这真的是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我想离你近一点,我想留住这份温暖,我是认真的。”

“哥,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和我在一起吧,华儿。”

而面前的人仍在沉睡,不会给出一丝回应。

 

 

11.

看到尚九熙发来的消息说要和自己见一面时,说秦霄贤不惊讶是假的,不过这也不影响他赴约。

尚九熙略微迟到了一会,道着歉坐下了。

“找我干嘛?”秦霄贤懒得和他客套。

“我要离开北京了,今天晚上的航班。”

秦霄贤从鼻腔里拖出一声长长的应答,撑住下巴盯着他。

“找你是为了何九华,你们现在在交往吧?”

秦霄贤扯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并不做否认。

不过尚九熙也不甚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和何九华认识,算起来有七八年了。从同事到合租,也算有缘。他是个很好的人,细心而且温柔,不过有时候不太直白,难免会有误会,一定要和他多沟通。你既然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就认真点,把你那些富家公子的花花肠子都收一收,他应该拥有幸福,他值得最好的。”

秦霄贤慢慢收回笑容:“你找我来就想说这个?”

“这倒不是主要的,我找你,是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至少对我而言挺重要的。其实我这样一个落荒而逃的人,没立场找他的正牌男友说这些,甚至有些不太道德,可我做不到一言不发。毕竟你和我比起来,也不过是多了些莽撞和运气而已。你知道我现在看着你,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秦霄贤此时就是再迟钝也意识到尚九熙想说什么了,他抿了抿唇,桌下的左手悄悄把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熟练了拨通了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

 

 

12.

秦霄贤说自己下午有事,何九华觉得自己独自留在别人家也不妥,便回了家。

打开门,不出意外地看见空无一人的屋子。他几天没回来,地板上甚至有了明显的积灰——看来那天他摔门而去后,尚九熙也没在这儿待下去。

他走进自己隔壁的卧室,书桌上空空荡荡,抽屉里空空荡荡,衣橱也空空荡荡。尚九熙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在他们刚起过争执、最糟糕的状态下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走得干脆又干净,什么都没留下。要带的他都带走了,不要带的他就直接扔掉。

他把我扔在这里,就像把那些东西都扔进垃圾桶。何九华自嘲地想。

其实这也不是他的错,都是我啊,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这件空空如也的屋子就像一个黑洞,把尚九熙的一切痕迹都吞噬了,而现在,也把他整个人的力气和思维都抽尽。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小型的遗址,仿佛能看见曾经被尚九熙杀死在这里的无数个何九华的尸体。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勉强看清来电联系人是秦霄贤后,何九华接通了电话,刚要开口,却听见那头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了。

“我以前一直很害怕,害怕向他表明心意后会连朋友都做不下去,我不敢冒这个险。我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你都已经这么接近他了,还奢求什么?于是我拼命克制着一切,克制着我的言语、我的行动。只要还能在他身边,即使永远缄口不言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好好在他身边扮演一个挚友的角色,看着他打拼事业,看着他结婚生子。即使永远无法拥有他,至少也永远不会失去。

“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打乱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一时的犹疑,一切就突然之间不可挽回了。如果他喜欢女人,我怎能强迫他接受我?但我从没敢想过他竟然也是同!可我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就传来你们在一起的消息。我要怎么接受?怎么接受我错过的这一切?明明我和他认识了这么久,明明我曾有那么多次机会。

“可我只能接受。他是喜欢你的吧,如果我再表白,只会让他为难。我怕我再不离开,迟早有一天会忍不住,那太尴尬、太难堪了。更何况,我实在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看着你们以情侣的身份在我面前出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我过去的懦弱的嘲笑。

“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至少还能在他面前保持最后的体面。这几天的争吵实在是我意料之外,他似乎有些抵触我了。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多解释什么。他大概很快就能平复吧,也许往后见面的时候还能像旧友一样坦然地聊聊天,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其实挺感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同时也希望你记住,他不是只有你一个选择,他是因为爱才选择你,你要对得起他,或者——请允许我这样大言不惭地说——要对得起我的退出。”

一阵沉默。

“你就从没想过要争取些什么吗?直到现在?”这是秦霄贤的声音。

“你不必担心我来挖墙脚,我保留对他的情感,但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窝囊。”秦霄贤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尚九熙用力揉了揉鼻子,什么也没反驳,最后,他只是说:“好好对他。”

秦霄贤看着尚九熙起身、离开、直到连背影都消失在人群中,才关了免提把手机贴到耳边:“他已经走了,你还在听吗?”

何九华的意识一片混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跪在地上的,只知道拼命克制着不要发出声音,却抑制不住争先恐后滚落的泪水。他的刘海被汗水沾湿,凌乱地黏在额前,在面上打下一片阴影,隐约可以看见几根爆出的青筋和通红的眼眶。

他好不容易压抑住自己混乱的情绪,才开口:“……谢谢你。”

“他准备离开北京,今晚的航班,你不去追吗?”

“……去,当然去。”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几个字。

“那祝你顺利。”

何九华也顾不上多说什么,简短的应答后就结束了通话。另一边的秦霄贤看着手机,半晌也扯不出一个像样的笑容来。

尚九熙的确说对了一些东西。

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你应该拥有幸福。

而我这样做,至少还能在你面前保持最后的体面,也许往后见面的时候还能坦然地聊聊天。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13.

何九华打了车直奔机场,一遍遍拨打着尚九熙的号码却始终无人接听。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现在,的确可以称为蛛丝马迹了。

对于自己买的同款用品,他从不拒绝;被同事打趣后他有时会夸张地搂住自己,却不敢直视自己的双眼;自己误打误撞出柜那天,他微妙的态度以及脱口而出的言论;还有自己疏远他后他久久徘徊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隐藏在眼眸深处的除了犹豫还有什么?那几天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屡次欲言又止的是什么?

真不愧是挚友啊,处理事情的态度都一模一样。

一边拼命掩饰着自己,一边对对方露出的疑点视若无物。

两个人都以只要能做朋友就好为最低底线,不敢再前进一步,真是可笑又辛酸的默契。

何九华简直头痛欲裂。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他想,不敢说明心意也就算了,还做了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

电话忽然通了,对面那人似乎很意外:“大华?有事吗?”

“你在机场?”

“我也才刚到,还没过安检。”尚九熙用如往常一般的口吻轻快地回答道,仿佛他们不曾起过争执,仿佛他这一趟不是要离开。

何九华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眉头紧皱,话语也不容反驳:“别走,定位发我,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当面说。”

尚九熙有些无措,他又激动又犹疑。虽然理智上早就决定要远离,不再打扰何九华和秦霄贤,但此时再听到何九华的声音,理智也被炸得魂飞魄散了。

他特意回到机场的入口处,发过定位后就再不敢乱动。

何九华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对方浑身散发着一股明显的怒意,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抓住尚九熙的手就将他往人少的地方拖。

刚绕到无人处,便一把将他按在墙上。

尚九熙甩了甩发麻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何九华抢过了话头,语气却意外的柔和:“对不起,这几天是我冲动了,没能把事情好好讲清楚。我从来没有和秦霄贤在一起,那是一时气话。我喜欢你,可能四年,也可能五年了,总之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一切发生得太快,尚九熙手上还拿着机票,完全反应不过来。

何九华也没打算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对着他因茫然而微微张开的唇吻了上去。

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尚九熙更是早已神魂出窍,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何九华生涩的吻。他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才意识到有泪珠滚落。

何九华抵着他的额头,声音有些发颤:“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你不要走好不好?算我求你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相处了这么多年,何九华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有时会陪着自己疯闹。前几天即使有争执,也是并不是那种激烈的争吵。像现在这样情绪如此失控……如此脆弱的何九华,尚九熙是第一次见到。

尚九熙的嗓子也有点哑了,他回搂住何九华,道:“不走了不走了,都这样了,傻逼才走呢,我马上就把机票撕了。我也爱你,咱上哪开房去?”

 

 

14.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意思是,一片叶子挡在眼前会让人看不到外面的广阔世界。比喻被局部或暂时的现象所迷惑。

好在啊,一叶是你,泰山也是你。

我所爱的,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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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还是有点无法言喻的不满意,而且老秦真的好惨啊……后面打算单独写一个老秦视角的番外,就不打tag了,毕竟打哪个tag都尴尬(笑

番外戳这里

都看到这儿了就给个小红心或者小蓝手呗orz

十八线小写手不容易啊,好歹写了一个多星期orz

Mwiim

九华:不是那个文章,演失恋一个多月的那个文章。

九熙:失恋三十三天啊?

九华:对,一个多月嘛。

九熙:你怎么还记得你当学员时候的包袱呢!

 
 

——190608 尚九熙 何九华 秦霄贤 《金刚腿》

 

九华:不是那个文章,演失恋一个多月的那个文章。

九熙:失恋三十三天啊?

九华:对,一个多月嘛。

九熙:你怎么还记得你当学员时候的包袱呢!

 
 

——190608 尚九熙 何九华 秦霄贤 《金刚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