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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颗宇宙糖

再婚皇后(147。2)

147。2

* * *


또다시 이스쿠아 자작 부부와 싸움이 붙었다.

又再次和伊斯库亚子爵夫妇吵架了


남궁 귀빈에게 초대를 받아 갔는데, 하필 자작 부부도 그곳에 있던 탓이었다.

被南宫贵宾邀请过去,但偏偏那队夫妻也在那里。


이스쿠아 자작 부부는 사람들이 주위에 있기 때문인지 퍽 얌전하게 ...

147。2

* * *




또다시 이스쿠아 자작 부부와 싸움이 붙었다.

又再次和伊斯库亚子爵夫妇吵架了


남궁 귀빈에게 초대를 받아 갔는데, 하필 자작 부부도 그곳에 있던 탓이었다.

被南宫贵宾邀请过去,但偏偏那队夫妻也在那里。


이스쿠아 자작 부부는 사람들이 주위에 있기 때문인지 퍽 얌전하게 굴었지만, 때때로 웃으면서 에벨리를 모욕하는 말을 했다.

伊斯库亚子爵夫妇也许是因为周围人都在的缘故,所以很老实,但不时地笑着说些侮辱艾贝莉的话。


가재는 게 편이라고, 에벨리에게 호감을 가진 이들도 결국 자작 부부와 같은 귀족이다 보니, 이스쿠아 자작 부부가 에벨리의 신분을 두고 모욕적인 농담을 하면 말리기보단 덩달아 웃었다.

对艾贝莉产生好感的人,最终也与子爵夫妻一样是贵族。伊斯库亚子爵夫妇如果就艾贝莉的身份开侮辱性玩笑的话,比起劝阻他们更愿意跟着笑。


에벨리는 남궁 귀빈들이 자신에게 보여주는 호감은, 인간 대 인간의 호감이 아니란 걸 알아차렸다.

艾贝莉发现,南宫贵宾们对自己表现出的好感,并不是人和人之间的好感。


그들은 높은 위치에서 적선하듯 ‘꽤 괜찮아 보이는 평민’에게 친절을 베푸는 것뿐이었다.

他们只是像在高位者登上敌船一样,对“看起来还不错的平民”施以热情。


우울해진 에벨리는 방 안에 돌아오자마자 거추장스럽게 꽁꽁 동여맨 상체의 리본을 뜯어내듯 한 손으로 쥐고 퍽퍽 풀었다.

情绪低落的艾贝莉一回到房间,就像拆下绷带一样,把身上绑得结实丰满粗粗的上身蝴蝶结给松开了,一手捏得满满当当。(这里是拆掉束腰,就是裙子背后的那些结)


갑갑한 껍질을 벗듯 옷을 홀랑 벗고서, 그녀는 성큼성큼 욕실로 들어갔다.

像褪去一层皮一样的脱下衣服,大步的走向浴室

한창 씻는 와중에야 에벨리는 자신이 늘 걸고 다니던 목걸이가 사라졌단 걸 발견했다.

正当洗漱的时候,艾薇莉才发现自己常挂的项链不见了。


“목걸이!”

项链!

에벨리는 물기도 다 닦지 못한 채 욕실을 나와서, 옷을 헤집고 침대 밑을 뒤지고 카펫 아래를 확인했다.

艾贝莉连水都没擦干净就走出浴室,扒开衣服翻到床底下,仔细地确认地毯下面。


그러나 목걸이는 어디에서도 보이지 않았다.

但是到处都没有看到项链


초대받아 간 남궁 귀빈에게도 찾아갔지만, 역시 목걸이는 없었다.

也去找了应邀前往的南宫贵宾那边,也没有找到项链。


“젠장!”

该死!

에벨리는 이를 갈며 방으로 돌아와 탁자를 쾅 내리쳤다.

艾贝莉咬咬牙回到了房间,猛地用力砸了一下桌子。


꼭 가지고 있으라 했는데. 도대체 언제 어디서 어떻게 사라진 건지도 모르겠다.

我一定会找到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到底什么时候怎么消失的。


방 안에 없는 걸 보면, 오늘 잃어버린 게 아닐지도 몰랐다.

看来不在房间里,也许不是今天丢的。


분노를 마구잡이로 토해내던 에벨리는, 그러다가 문득 이상한 점을 눈치챘다.

愤怒的艾贝莉,突然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어?’诶?


 

에벨리는 화내던 걸 멈추고 자신의 몸 안 마력을 확인했다.

艾贝莉停止了生气,确认了自己身体里的魔力。


마력이란 존재가 사라진 것처럼 텅 비어버린 몸에 약간이지만 마력이 돌아와 있었다.

魔力微弱的就像不存在一样,虽然身体里还是空空荡荡地,但是魔力回来了。


‘어떻게?’

怎么可能?

목걸이를 착용하고 있을 때에는 잠들기 전 아무리 확인하려 해도 알 수 없었다. 목걸이 자체에 마력이 담겨 있었으니까.

戴着项链的时候,睡前在怎么确认也弄不清楚。 因为项链本身就带有魔力。


당시엔 이유를 몰랐지만, 이제 보니 돌아온 마력이 너무 적어서 목걸이의 마력에 묻혀 구분이 가지 않았던 모양이다.

当时不知道原因,现在看来,回来的魔力太小,被项链的魔力所掩盖,还无法分辨。


그러나 막상 목걸이가 사라지니 마력이 돌아온 티가 났다.

但是项链一消失,魔力就恢复了。


예전처럼 넘쳐나는 마력은 아니었지만 그래도 돌아왔단 게 아닌가!

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充满着魔力,但是还是回来了!


에벨리는 너무 기뻐서 풀쩍풀쩍 뛰다가, 얼른 궁정 마법사에게 달려갔다.

艾贝莉高兴得跳了起来,赶紧跑向宫廷魔法师


“마법사님! 저 마력이 돌아왔어요!”

魔法师!那个魔力又回来了!

황궁 복도에서 뛰어다니지 말라고 한소리를 하던 마법사는, 깜짝 놀라 자기가 비명을 질렀다.

魔法师在皇宫走廊上惊呼不要跑来跑去,吓了一跳,自己尖叫起来


둘은 얼싸안고 기뻐했다. 궁정 마법사는 뒤늦게 제정신을 차리고 놀라 물었다.

两人拥抱在一起高兴起来,宫廷魔法师事后清醒过来,惊讶地问道。


“어떻게? 언제 돌아왔느냐?”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回来的?


“모르겠어요. 제가 착용하고 있던 목걸이가 마력이 담긴 목걸이였거든요. 그 목걸이에 눌려서, 정확히 언제 마력이 다시 돌아온 건지는 모르겠어요.”

我不知道。我戴的项链是充满魔力的项链。我被被那条项链压住,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魔力竟然又回来了。


“마력 목걸이?”魔法项链?



“네.”是的



“혹시 그 마력 목걸이 때문에 네 힘이 돌아온 걸까?”

“难道是因为那条魔法项链,你的力量才回来吗?”



“모르겠어요.”

我不知道

에벨리는 침울해져서 고개를 저었다.

艾贝莉黯然地摇了摇头。


“게다가 그 마력 목걸이, 잃어버렸거든요. 도둑맞은 건지 제가 떨어트린 건지도 모르겠고요.”

而且那个魔力项链,丢了。不知道是被偷了还是我弄掉了。


“내가 폐하께 말씀드려서 샅샅이 찾아볼 수 있도록 해주마.”

我告诉陛下,让他命人帮你找遍。

궁정 마법사는 영리한 조수에게 장담하고는, 그길로 곧장 소비에슈를 찾아가 사정을 이야기하고 청했다.

宫廷法师向他精明的助手保证,径直前往寻找苏维埃并谈情请示。


“그러니 폐하, 사람들을 궁 안에 풀어 에벨리의 목걸이를 찾을 수 있도록 도와주시옵소서. 만약 그 목걸이가 정말 에벨리가 마력을 되찾는 데 도움이 되었다면, 전국적으로 발생 중인 마법사 감소 현상을 해결하는 데도 도움이 될지 모릅니다.”

所以陛下,请将人们放进宫里,为了帮助寻找艾贝莉的项链。如果那条项链真的有助于艾贝莉找回魔力,或许也会有助于解决全国范围内的魔法师减少现象。

소비에슈는 눈썹을 치켜뜨더니, 서랍에서 납작한 상자를 꺼내 내밀었다.

苏维埃什扬起了眉毛,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盒子。


“혹시 이건가?”

或许是这个吗?


(第147章   完)

半颗宇宙糖

再婚皇后(83。3)

83。3


대신관의 눈 아래가 퀭하게 질렸다.

大神官的眼中露出疲惫的目光

나는 생긋 웃으면서 내 옆에 선 하인리를 쳐다보았다.

我微笑的看着站在我的身边的海茵特

그가 ‘이런 반응은 어차피 예상했잖아?’하는 표정으로 어깨를 으쓱했다.

他耸了耸肩,说:“您是否一直都期待这种反应?”

어쩐지 유쾌한 기분이 들었다. 복수를 원한 ...

83。3


대신관의 눈 아래가 퀭하게 질렸다.

大神官的眼中露出疲惫的目光

나는 생긋 웃으면서 내 옆에 선 하인리를 쳐다보았다.

我微笑的看着站在我的身边的海茵特

그가 ‘이런 반응은 어차피 예상했잖아?’하는 표정으로 어깨를 으쓱했다.

他耸了耸肩,说:“您是否一直都期待这种反应?”

어쩐지 유쾌한 기분이 들었다. 복수를 원한 건 아닌데도.

不知为何,我感到很愉快,虽然我并不想报复。

하지만 유쾌한 기분인 건 나나 하인리뿐인 모양이다.

但是感到愉快的人似乎只有我和海茵特

서왕국 왕의 난데없는 출현 탓일까.

难道是因为西王国国王的突然出现吗?

사람들이 웅성거리는 소리는 멈출 생각을 않았다.

人们声嘶力竭,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소비에슈는 입을 벌린 채 나를 바라보다가 외쳤다.

苏维埃什看着我,大叫了一声。


“말도 안 돼!”

太不像话了!

라스타도 만만치 않게 당혹스러워 하는 얼굴이었다.

罗丝塔的表情变得很尴尬并且十分困惑眼前的情况

어째서인지 그녀는 나나 하인리, 소비에슈가 아니라 에르기 공작을 보고 있지만.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向了艾尔吉公爵,而不是我、海因里、苏维埃什。

에르기 공작은 하인리가 여기에 와 있었단 걸 알고 있었으면서도 깜짝 놀란 연기를 하고 있었다.

埃尔吉公爵虽然知道海因里来过这里,但他就像受到了惊吓一般。

대신관은 몇 번 헛기침을 했다. 그는 여전히 혼란스러워보였다.

大神官连着咳了几次,他看起来仍然感到困惑。

한참만에야 대신관은 내게 거듭 물었다.

过了一会儿,大神官再次开口问我。


“나비에 황후. 지금 그 말이 정말입니까? 하인리 왕자, 아니, 하인리 왕, 진심으로 하는 말입니까?”

蝴蝶皇后。刚才的那句话是真的吗?海茵特王子,不,海茵特国王,您也是认真的吗?

하인리가 나보다 먼저 대답했다.

海茵特先我一步开口回答道


“네. 나비에 황…… 나비에 님을 제 왕비로 모시고 싶습니다.”

是的,蝴蝶皇后......我想请蝴蝶做我的皇后

소비에슈가 헛웃음을 찼다.

苏维埃不屑的笑了


“남의 나라에서 지금 뭘 하자는 거지?”

您现在要在另一个国家做什么?”

하인리는 태연히 대꾸했다.

海茵特坦然的回答道


“청혼이요.”

求婚

하지만 명백히 소비에슈를 자극하려는 대답이어서, 대신관은 미간을 찡그리며 하인리에게 경고를 날렸다.

然而,这明显是挑衅苏联的答案,因此大神官皱了眉头并开口警告海茵特。


“하인리 왕.”

海茵特国王

하인리는 얼른 표정을 순수하고 애처롭게 바꾸고서 대신관에게 간청했다.

海茵特调整表情把自己显得真诚并且哀伤,恳求着大神官。


“대신관. 이후에도 정식으로 다시 모실 테지만, 지금 기회를 놓치면 시기가 너무 늦어질 듯해 급히 달려온 겁니다. 갑작스러우시겠지만, 이런 점을 고려해 꼭 승인해 주시기를 부탁드립니다.”

大神官。之后我会更加正式,但如果我现在错过机会,就会为时已晚,所以很快就赶了过来。 虽然这次可能是很突然的,但请您考虑并批准。”

나는 숨을 참고서 대신관의 결정을 기다렸다.

我屏住呼吸,等待大神官的决定。

대신관이 허락을 해줄 거란 생각은 하고 있지만.

虽然我认为司法部长会给予许可,但是。

그래도 혹시나 싶어 불안했다.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很不安


“대신관. 하인리 왕이 말없이 이 법정에 참석한 건 명백한 불법입니다.”

大神官,海茵特国王一声不吭地出庭显然是非法的。

소비에슈는 낮은 목소리로 대신관에게 윽박지르듯 말했다.

苏维埃用低沉的声音对着大祭司吼道。

대신관은 말없이 나를 바라보았고, 나도 그를 똑바로 쳐다보았다.

相反,大神官默默地看着我,我也直直地看着他。

그가 내게 ‘이게 네 의사냐’고 묻는 것처럼 여겨졌다.

他似乎在问我“这是您的意愿吗?”


정말로 묻고 있는 건지는 모르겠지만, 나는 고개를 끄덕였다.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问,但我点了点头。

그러자 대신관의 하얀 수염이 흔들리더니 눈썹이 일그러졌다.

然后,大神官摇了摇他的白胡子,眉毛扭到了一起。

순간 불안한 마음이 들었다.

那瞬间我产生了不安的心情。

안 된다고 하려나?

您是说不行吗?

대신관의 입이 열렸다.

大神官张开了嘴

나는 마른침을 삼켰다.

我咽了咽口水。

자연스럽게 하인리의 손이 내 손으로 와 닿았고, 그가 힘주어 내 손을 잡았다.

海茵特很自然的手碰了我的手,他用力握紧了我的手。

나 역시 매달리듯 그의 손을 꼭 붙잡았다.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好像心悬在空中。

대신관의 눈이 우리의 손에 닿는 일순간.

那一刻大神官的眼神看向我们紧握的双手中。


“나비에의 재혼과 하인리 왕의 결혼을 승인합니다.”

批准纳维埃的再婚,和海茵特王的婚姻。

그의 목소리가 가슴을 찢듯 밀고 들어왔다.

他的声音像撕心裂肺似的推开了进来。

말이 끝나기가 무섭게 하인리가 숨을 토하듯 뱉어냈다.

话刚说完,海茵特瞬间放松了下来,吐了一口气。

그 역시 혹시라도 대신관이 허락을 하지 않을까 봐 걱정한 듯했다.

他似乎也担心大神官会不会允许他。

돌아보자, 그가 나를 보며 햇살처럼 웃었다.

回过头来,他看着我,笑得像阳光一般。

하인리는 이 와중에도 사람들 앞에서 감정을 당당하게 드러냈다.

海茵特在这时,在众人面前堂堂正正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

나는 그를 따라 어색하게 입꼬리를 올리며 힐긋 소비에슈를 보았다.

我看着他治愈的笑容,笨拙地笑着,看着苏维埃。


소비에슈는 대신관이 주먹으로 자기 뒤통수를 치기라도 한 것 같은 얼굴이었다.

苏维埃的脸像大神官用拳头打了他的后脑勺似的。


그가 무어라 말을 하려 했으나, 대신관이 손을 들어 좌중을 조용히 시켰다.

他正试图说些什么,但大神官举起手来,让众人安静下来。


“이혼 법정은 끝났습니다.”

离婚法庭到此结束。

폐회를 선언한 대신관은 나와 하인리에게 가까이 다가오라 말했다.

宣布结束后,大神官说要与我和海茵特接洽。

이미 가까이 있는데도 또다시.

已经近在咫尺却又要再次继续

곁으로 몇 발자국 다가가 서자, 정말로 예전 결혼 서약을 할 때와 같은 구도가 나왔다.

我们走近几步,真的有跟以前的结婚誓言一般相同的构成。

단상 위의 대신관과 그 앞에 나란히 선 나와 하인리……

我和海茵特站在平台上的大神官面前,然后… …

남자가 바뀌었단 것 외에는 이전과 같았다.

除了换了人外,其他都和以前一样。

같은 생각을 한 걸까.

我这么想着

대신관은 씁쓸하게 웃더니, 새로이 결혼하는 부부를 축하하는 구절을 읊어주었다.

大神官无奈地笑了笑,吟唱了一段祝贺新结婚的夫妇的诗句。

하지만 이전처럼 열정적이진 않았다.

但这并不像以前那样热情。

결혼을 허락하긴 하지만, 이 상황 자체를 혼란스럽고 징글징글하게 여기는 듯했다.

虽然允许结婚,但似乎对这种情况本身感到困惑和混乱。


“대신관. 고맙습니다.”

大神官,谢谢

그런 축복이라도 마음에 드는지 하인리는 눈꼬리가 휘어지도록 웃으면서 인사했다.

也许是喜欢这样的祝福,海茵特开心的回应了,眼角弯弯的笑着。


“나중에 제대로 격식을 갖춰서 초청하겠습니다.”

我稍后会正式地邀请您。


“……난 이미 허락을 했으니, 그럴 필요는 없습니다. 바쁜데 두 번 부르진 말아요.”

……我已经同意了,没有必要。我很忙,可别叫我第二次。

시간 관리에 철저한 대신관은 딱 잘라 말하더니 내 쪽을 복잡한 시선으로 보며 말했다.

对时间管理很严格的大臣官斩钉截铁地说,并用复杂的眼光一边看着我。


“나비에 황후. 아니, 나비에 왕비. 어린 시절부터 보아온 그대를 믿기에 이런 청을 승인했지만…… 이것도 절대 쉬운 길이 아닐 겁니다.”

蝴蝶的皇后。不,纳维亚王后。因为从小时候就看您长大,所以同意了这样的请求。相信,这绝对不是一条容易的路。


“감사합니다, 대신관.”

谢谢,大神官。

대신관은 이번엔 하인리를 보더니, 낮게 충고했다.

大神官这次看向了海茵特,低声劝道。


“결혼식을 화려하게 열어서 사람들을 많이 초대해요. 누가 수군대든 당당하게 나가야 합니다.”

婚礼请开得很华丽,邀请很多人参加。无论谁守军,您都要堂堂正正地出去。


“감사합니다. 대신관님도 결혼식에 꼭 초대하겠습니다.”

谢谢。大神官,也一定邀请您参加婚礼。


“난 바쁘다니까.”

我很忙

딱 잘라 평소처럼 말한 대신관은 힐긋 뒤를 보았다.

和平时一样说话很决绝的大神官斜视了一眼。


뒤에는 소비에슈가 폭발 직전의 용암처럼 서있었다.

后面的苏维埃什,像爆炸前的熔岩一样站在那。


라스타는 이제야 에르기 공작에게서 시선을 뗀 채 나와 하인리를 번갈아 보고 있었고, 희미하게 떠올라 있던 미소는 완전히 사라져 있었다.

罗丝塔刚从才从埃尔吉公爵身上移开视线,接着看向海茵特,微微浮现的微笑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


소비에슈의 이마와 주먹에 핏줄이 올라와 있는 게 보였다.

肉眼可见的是苏维埃施的额头和拳头上布满了血丝。

그러다 소비에슈와 시선이 마주쳤다.

然后和苏维·埃施目光相对。

(彼此都陷入了沉默)


“……”



“……”


우리는 아무 말도 없이 서로를 바라보기만 했다.

我们彼此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

나는 정말로, 정말로 아무 생각이 들지 않았다.

我真的,真的没什么想法。

주위는 너무나 소란스러운데.

周围的环境很吵闹。

사건의 중심에 서 있으니 태풍의 가운데 있는 것처럼 고요한 기분이 들었다.

作为这事件的主角,我好像在台风中心站立一样宁静。


이제부터 어떤 일이 벌어질지, 막막하면서도 잘 해나갈 거란 자신감이 들었다.

从现在开始,之会不管会发生什么,就感到迷茫的同时,也有信心会好好走下去。


반면 소비에슈의 까만 눈동자는 온전한 분노로 무섭게 번들거렸다.

相反,苏维埃仕的黑色瞳孔瞪大着,显得十分的愤怒从而露出很可怕地眼神。


대신관이 땀을 닦으며 옆으로 물러나자마자 소비에슈는 천천히 내 쪽으로 다가왔다.

大神官擦着汗慢慢的往旁边一退去,苏维埃什慢慢地向我走来。


(第八十三章 完)

春燕·斯威夫特

【超蝙】In Your Language

氪星语从入门到上炕【不是

有车

查资料查到沉迷,氪星语真得有意思


“Tengo hombre.”

“……再说一遍。”布鲁斯举着罗宾的西班牙语作业。

“Tengo hombre.”知更鸟犹豫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我说这个哪里不对吗?”

克拉克敲了敲敞开的门扉,向屋内的二人偏头指了指楼下的方向:“阿福让我上来叫你们。”

布鲁斯把那张纸递还给了杰森:“好好听课。”

“知道了。”知更鸟闷闷地应道,把它塞进了书包里。布鲁斯便起身出了房间,克拉克则望了片刻对方的背影,又走进了房间:“怎么了?”

“我的精读课明明拿了A+……”杰森把铅笔盒也摔进书包里,“可他只看...

氪星语从入门到上炕【不是

有车

查资料查到沉迷,氪星语真得有意思


“Tengo hombre.”

“……再说一遍。”布鲁斯举着罗宾的西班牙语作业。

“Tengo hombre.”知更鸟犹豫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我说这个哪里不对吗?”

克拉克敲了敲敞开的门扉,向屋内的二人偏头指了指楼下的方向:“阿福让我上来叫你们。”

布鲁斯把那张纸递还给了杰森:“好好听课。”

“知道了。”知更鸟闷闷地应道,把它塞进了书包里。布鲁斯便起身出了房间,克拉克则望了片刻对方的背影,又走进了房间:“怎么了?”

“我的精读课明明拿了A+……”杰森把铅笔盒也摔进书包里,“可他只看到了我得了B的西班牙语。”

克拉克揉了几下男孩的头发:“他很高兴,这件事他至少跟我说了四遍。”

知更鸟这才仿佛鼓起胸脯,把毛茸茸的翎羽撑了起来:“可他从来都没夸过我。”

“我会跟他说说。现在我们还是应该先吃饭?”

“对了,克拉克,我刚才造的句不对吗?”杰森跟在他身后,也走下了楼。

“嗯?哪一句?”

“Tengo hombre.我很饿。”

克拉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顾及着男孩子的面子,把那个笑容往回努力收了又收:“应该是Tengo hambre.你的发音确实应该再规范一些。”

 

“杰森有点泄气。”

布鲁斯擦着头发,望向了躺在自己床上的男朋友。对方合上了膝头的笔记本电脑,把眼镜也摘了下来。

“他需要点敲打。”布鲁斯却并不想多谈,他搓了搓自己的脸,“至少需要再磨磨性子。”

“他渴望你的肯定。”克拉克牵上了布鲁斯的手,轻吻了吻他的指尖。

“即使他把‘我饿了’说成‘我有个男人’?”布鲁斯脱了鞋,钻进了已经被克拉克捂得暖融融的被窝。

克拉克笑了出来:“西班牙语初学者容易犯的小错误,人之常情。”

“我当初可没犯过这样的错误。”布鲁斯阖上眼帘,看上去已经要睡了。

“当然。”克拉克把笔记本电脑放上了床头柜。

“等等,”布鲁斯睁开了眼,“你不相信?”

“没有。”克拉克熄灭了床头灯,“我百分之百相信你。”

“我在语言习得上颇有天赋。”

“我明白,布鲁斯。”

布鲁斯在黑暗中撑起了身:“氪星语怎么样?”

“布鲁斯布鲁斯,我相信你,我真得百分之百相信你。”

“明天你开始来教我。”

“亲爱的,你只是想学氪星语吧?亲爱的?”

黑暗中只有布鲁斯悠长的呼吸声回答他。

 

“氪星的文字根据其用途不同书写方式也不太相同。”布鲁斯歪在舒服的沙发里,把本子垫在翘起来的大腿上,随手记了两笔。

克拉克则颇为端正地站在他对面,带来了个氪星的小科技把板书投影在身侧:“主要有两种形式。”他按了下遥控,把氪星文字的字母表投影了出来。

布鲁斯晃了晃钢笔,举起了右手。

“怎么了,布鲁斯同学?”

“这张字母表没有印出来并在课前发放给我,肯特先生。”

克拉克望了一眼这个印了153个发音的字母表,把遥控器在手心里敲了敲:“你可以用手机拍下来,布鲁斯同学,方便课下回看。”他在布鲁斯皱眉之前笑了出来,“好吧,你把蓝牙打开,我传给你。”

布鲁斯滑过手机屏幕中的字母表:“在我看来它们的区别确实不太明显,肯特先生。”

克拉克点了点头:“氪星语的发音是以辅音为主,元音的表现形式主要依靠附加符号。我们以ao为例,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是如何与a、u区分开来的。”

布鲁斯把那张图片传到了自己的智能平板上,他稍微放大了些,盯了一会儿这三个字母,找不同那般确认了主要区别之处在于第一处下笔拉出去的那条横线中间是往哪边弯的。那个弯折像是一株从土里冒出头,不知道太阳在哪边的小嫩芽。

布鲁斯草草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这张繁复的字母表,大概理解了为什么一个S会成为家庭的象征。看看b、bao、ba和bu吧,它们都脱不了s的影子。

古老的语言看起来都很美丽,瑰丽如同画作。他捧着记录着氪星基础发音的智能平板,恍若捧着泥板,干燥温暖的风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吹来,金星女神在天际歌唱。

克拉克注意到了布鲁斯的走神,他轻咳了一声,换了张投影的图片。那是他在孤独城堡的数据库中找到的资料,拍摄于氪星的议会大厅。那里的墙壁上镌刻着氪星当时流传最为久远与宽广的四句祷语,有关最为重要的四位神祗。阴刻的痕迹里镀了层金,称着那黑色的石料显得极为神圣华贵。

“Telle的智慧指引着我们,Lorra的美丽启示着我们,Yuda的四个月亮守护着我们,Rao的光芒温暖着我们。”克拉克说道。

“我能听听它们在氪星语里的发音吗?”布鲁斯用拇指把钢笔抵在掌心,立起了剩余的四指,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课堂提问。

克拉克张口了,最后的一个单词还带了些小舌音。布鲁斯只能从那些人名大概分割出这四个单句,他微微偏头:“氪星语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你想象她是什么样的呢?”

布鲁斯低下头望向那页繁琐瑰丽的字符:“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因为你开口的时候没有星屑洒落下来?”

克拉克笑了出来:“布鲁斯同学,没有什么语言是开口之后有星辉洒落的。我又不是《小飞侠》里的小叮当。”

布鲁斯就耸了耸肩:“继续吧,肯特先生。”

“氪星语的语法结构是以SOV为主,主语-宾语-动词这样的结构。”

“听上去挺以自我为中心。”布鲁斯在笔记本上记了两笔。

“氪星人我行我素,社会阶级以财产多寡为导向。”克拉克将手撑在了布鲁斯身侧的扶手上,“语法结构塑造其人民的思维方式这个说法可不是空穴来风。”

“哦?”布鲁斯翻过笔尖的方向,递给了克拉克,“那艾尔先生介意把自己的名字写给我看吗?”克拉克接过了那支钢笔,布鲁斯又伸出手帮他抚平了领子的一角,“顺便让我见识一下……氪星人有多我行我素。”

【图链】

153个音的字母表

阿晞

我很好<下>

上和中见→【】【】【下】

end了

我很好<下>

上和中见→【】【】【下】

end了

Joan

【授权翻译】【无差】My Stevie

原作者:biblionerd07

原文链接:My Stevie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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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恩斯四兄妹有两个相同点:他们喜欢歪着嘴笑,他们都爱史蒂夫·罗杰斯。


巴恩斯四兄妹有两个相同点:他们喜欢歪着嘴笑,他们都爱史蒂夫·罗杰斯。当史蒂夫和巴基相遇的时候,巴基七岁,贝卡五岁,伊芙琳和乔安娜还没出生。要问她们还不喜欢史蒂夫的时光,贝卡基本上没印象了,伊芙琳和乔安娜则从来没有过。就凭着是她们大哥最好的朋友这个优势,史蒂夫成为了三个女孩子的第一个暗恋对象。虽然对她们来说,这种暗恋情怀很快就消失了,她们意识到他其实更像是她们的另一个哥哥。

当知道了乔伊·...

原作者:biblionerd07

原文链接:My Stevie

授权:



巴恩斯四兄妹有两个相同点:他们喜欢歪着嘴笑,他们都爱史蒂夫·罗杰斯。


巴恩斯四兄妹有两个相同点:他们喜欢歪着嘴笑,他们都爱史蒂夫·罗杰斯。当史蒂夫和巴基相遇的时候,巴基七岁,贝卡五岁,伊芙琳和乔安娜还没出生。要问她们还不喜欢史蒂夫的时光,贝卡基本上没印象了,伊芙琳和乔安娜则从来没有过。就凭着是她们大哥最好的朋友这个优势,史蒂夫成为了三个女孩子的第一个暗恋对象。虽然对她们来说,这种暗恋情怀很快就消失了,她们意识到他其实更像是她们的另一个哥哥。

当知道了乔伊·汤普森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都去拉伊芙琳的辫子之后,史蒂夫开始教她怎样挥拳报复回来。当伊芙最后带着因为打掉了乔伊门牙而破皮的指关节回到家时,史蒂夫给她画了一幅画,他把她画成一个拿着剑,骑在马背上准备冲向战场的骑士。伊芙琳一直保存着这幅画,直到她死去,即使有一个收藏家在她六十二岁的时候提出要花十万美金来收藏它,她都没有同意。“这不是美国队长的商品。”她语气尖锐地对那个年轻人说,“这是我的史蒂威给我的礼物。”

当乔安娜因为染上肺炎而住院后,史蒂夫给她带了自己那个有些旧的,曾经在他发病时一直陪伴着他的泰迪熊玩偶,还给她讲他住院时的故事。虽然莎拉·罗杰斯在结核病部工作,但她每天都会来看乔安娜。她会待一段时间,偷偷把巧克力棒带进来给她,还给偷溜进来的史蒂夫和巴恩斯家的其他三兄妹打掩护,不让负责的护士发现。当乔安娜五十四岁的时候,一位给史蒂夫·罗杰斯撰写传记的作家问她以前是否想到过史蒂夫会变成这么一位重要的人物,她有些不高兴:“我的史蒂威本来就是很重要的人。“

史蒂夫曾经偷听到一个男孩说要对贝卡动什么手脚,那种如果巴基在,他绝对不敢讲的话,他上前去把那孩子打倒在地,尽管他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当贝卡听说了这件事后——她看到了史蒂夫脸上的伤——她笔直地冲到那孩子面前,用膝盖正中他的裤裆,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有戏的,痛打史蒂夫·罗杰斯来引起她的注意是她听到过最蠢笨的方法。然后她用自己生日得来的最后一点钱给史蒂夫买了一套新画笔。贝卡后来的丈夫曾经问她,美国队长是不是真的和漫画书和新闻片上说的那么勇敢。“我的史蒂威早在成为美国队长之前就这么勇敢了。”她微笑着这么告诉他。

当莎拉·罗杰斯的病情每况愈下后,史蒂夫开始更加频繁地在巴基家留宿了。乔安娜是唯一一个因为年龄还小,即使在晚上偷偷溜进巴基房间都不会被骂的小妹妹。她在史蒂夫来过夜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地利用这个特权。所以史蒂夫和巴基得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比平时更加谨慎。最后巴基恼火了,用毯子搭了个堡垒,不让乔安娜进他的房间。即使已经是十六岁大姑娘的贝卡,也会在史蒂夫来过夜的晚上讲鬼故事吓人。

巴基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在一位教他做木工的叔叔那里做出了一张椅子,把它放在了餐桌边。这样一来,当史蒂夫过来吃饭的时候,乔安娜和伊芙琳就不用一起坐一把椅子了。巴恩斯家的餐桌旁总有史蒂夫的位置,字面意义上的位置。虽然那椅子有些过于靠近巴基那张,显然不是最舒服的位置。关于史蒂夫和巴基对对方的意义,在这个家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度——薇妮弗雷德和乔治觉得,鉴于贝卡和巴基最亲近,她应该早几年就知道了。即使是伊芙琳和乔安娜,都感觉到她们的哥哥和史蒂夫之间的感情,显然要比她们在街上看到的那种最好的朋友多了点什么。但是没有人对此说什么;那把椅子就在这个家里取得了永久摆放权,这个家也把史蒂夫当成了他们的一员。

在巴基出发去战场前进行的为期一个月基础训练期间,女孩们轮流锁定史蒂夫的踪迹,然后操心他——贝卡会派爱慕她的男孩子去看着史蒂夫,不让他受伤;伊芙琳每个星期都会给他做他最喜欢的苹果蛋糕;乔安娜则会给他当两分钟素描的模特,因为两分钟是她能保持不动的最长时间。(巴基常常因为这个鄙视她,就好像他自己好到哪里去一样。)史蒂夫出发去步兵训练营的那天,他本来想偷偷离开,不告诉任何人的,但是却被乔安娜在上学的路上逮住他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小女孩马上冲上去缠住了他的腿,直到他肯告诉她他要去哪了才放开。然后她就开始大哭,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史蒂夫答应她会一个星期给她写一次信,还会把他的画寄给她才作罢。

等到巴基和史蒂夫再次在战场上重逢后,他们就开始写联名信回家,好节省时间和空间。但是伊芙琳很快就结束了这种联名信的生命——“史蒂夫·罗杰斯,你要是敢以为我们不想收到你一个人的信你就试试看!还有,拜托让巴基停止在他的信里睁着眼睛说瞎话来糊弄我们”——所以如果史蒂夫刚好得去开会,或者实在找不到时间写信,他就会在最后一分钟在信封上画点小漫画。当咆哮突击队组建起来之后,他们拿到了新的狗牌,所以两个人就把旧的那一对寄回了巴恩斯家。三个女孩子为到底谁应该戴着它们而争论不休,直到薇妮弗雷德回到家,怀疑地看着她们三个,然后宣布将那两块狗牌占为己有。

“妈妈有优先选择权。”她高兴地说,忽略了乔安娜关于这一切多么不公平的哀嚎。

“你又不是史蒂夫的妈妈!”伊芙琳双手放在屁股上跟她争辩。

“我就是他仅剩的妈妈。”薇妮弗雷德辩了回去,乔治笑着看着这一切,哄着女孩子们上床睡觉去了。

每个去向巴恩斯家的女孩子们探听她们去当兵的大哥消息的人,最后都会被她们塞了满满一脑袋两个哥哥的事情。反之亦然,咆哮突击队的其他成员就是“受害者”。史蒂夫和巴基都把贝卡、伊芙琳和乔安娜挂在嘴边,致使每个成员都能够不假思索地报出三姐妹的年龄,她们最喜欢的食物和她们身上最美好的品质。(贝卡是她的热情,伊芙琳是她的正义感,乔安娜则是她的忠诚。)

“哦,瞧瞧吧。”杜根翻了个白眼,“罗杰斯-巴恩斯的帐篷又有家里的来信了。”

“队长已经有一个家了,这是好事。”森田大笑着说。他们是爱拿他们两个说笑,但是当史蒂夫和巴基在营地里拿出他们各自最喜欢的食物——苹果蛋糕和樱桃派——的包裹,而且有足够的量可以分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不会抱怨。

阿尔卑斯山那噩梦般的一天过后,史蒂夫看上去无法和任何人倾诉,即使是佩吉也没法让他开口,他最后写了一封信给女孩子们。信纸上是他颤抖的字迹,和星星点点的泪水。当贝卡最后收到这封信时,她哭得太厉害,几乎觉得自己就要碎成两半了,她为她的哥哥和史蒂夫感到难过,巴基不在了,而史蒂夫又是独自一人了。在信里面,史蒂夫告诉她们,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一封家里写给巴基的信,因为他一直都好好地放在口袋里带着它们,所以这些信也和他一起葬身在雪谷之中了。乔治给史蒂夫写了一封信(虽然他永远也收不到了),告诉他他们有多爱他,叫他不要责怪自己,说他们盼望他能平安无事地回到他们身边。

当那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出现在家门口,告诉巴恩斯一家那个他们已经知道的消息——巴基牺牲了——以及那个他们不知道的消息——史蒂威也牺牲了——时,他面对的是四个大哭不止的女人,和一个眼眶湿润的男人。

“我们的男孩,我们的男孩,”薇妮弗雷德止不住自己的哭泣,“我们失去了他们两个。”


在她剩下的生命里,贝卡都一直裱着史蒂夫和巴基的合影,把它放在自己的客厅里。伊芙琳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把她的那副骑士画作和巴基写来的信放在床边。乔安娜最后终于继承了那一对狗牌,她一直把它们挂在脖子上,直到她七十多岁死去的那一天。

三个女人都被数不清的历史学家,传纪作者和作家采访过。她们的眼里每次都会闪着恶作剧的光芒:“我才是史蒂夫和巴基最喜欢的那个。”三个人都这么坚定地相信着这一点。


当史蒂夫再次醒过来后,当他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沉睡了这么长的时光后,他有些害怕去查看三个女孩的境况,就和他害怕去查看咆哮突击队的其他成员和佩吉的境况一样。但是他都去做了,既是为了完成对巴基的责任,也是为了自己那绝望的,不顾一切想知道他的女孩子们都发生了什么的心情。

贝卡已经不在了,她两年前就过世了,在九十二岁的高龄寿终正寝。伊芙琳早就不在了,一个醉酒的司机在她六十五岁那年,散步的时候撞死了她。史蒂夫知道了乔安娜还活着,但是等他到达医院时,她已经陷入昏迷快一个月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和癌症作斗争。他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回家了,如果这是童话故事,她也该醒了,该再次把双手按在屁股上,像以前那样支使他。但是奇迹没有发生,她在几个星期后过世了。

“她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了。”乔安娜的一个女儿流着眼泪跟史蒂夫说,“她从来没有叫过你美国队长。她总是叫你‘我的史蒂威’。”

史蒂夫忍到回了家才奔溃得痛哭起来。历史书上都说巴基·巴恩斯是四个孩子中的老大,说他有三个和他相亲相爱的妹妹。历史书上没有写出来的是,史蒂夫·罗杰斯也爱着这三个小女孩,那么些年,她们拿他开玩笑,保护他,操心他,维护他,给他做饭,他们画画,她们爱他。史蒂夫也爱她们。


没错,巴基·巴恩斯有三个小妹妹,史蒂夫·罗杰斯也一样。


END


好吧,我打脸了,今年再翻就剁手,我认真的!

也许别找我谈人森?

在找资料的过程中找到了这个Marvel Database,还蛮有意思的,很多漫画的资料~

好了,真的再翻就剁手了,请监督我!!!!

滚下去继续复习了T^T

小猫钓鱼

睡莲(11/24 更新第八章)

8 桥上的男人


背景:冬兵救了史蒂夫之后去了史密森尼博物馆,想弄清自己到底是谁,桥上的男人又是谁。他知道对方一直在找他,但不认为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他,他一边逃离九头蛇的追捕一边暗中调查和追踪史蒂夫,试图弄清这个世界的真假,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


华盛顿杜邦广场假日酒店西北半英里左右,有一家名叫“约翰·查尔”的咖啡馆,咖啡馆在一家私人艺术品交易所的顶楼,是一间向内部人士开放的会客中心,临街的一面全是玻璃墙,从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鲜花盆栽中间能看见广场的绿地和附近的人家。这里环境优雅而顾客稀少,过了晚上九点就寥寥无人,现在最后一个客人也打算离开了,他磨磨蹭...

8 桥上的男人

 

背景:冬兵救了史蒂夫之后去了史密森尼博物馆,想弄清自己到底是谁,桥上的男人又是谁。他知道对方一直在找他,但不认为自己可以完全信任他,他一边逃离九头蛇的追捕一边暗中调查和追踪史蒂夫,试图弄清这个世界的真假,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

 

华盛顿杜邦广场假日酒店西北半英里左右,有一家名叫“约翰·查尔”的咖啡馆,咖啡馆在一家私人艺术品交易所的顶楼,是一间向内部人士开放的会客中心,临街的一面全是玻璃墙,从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鲜花盆栽中间能看见广场的绿地和附近的人家。这里环境优雅而顾客稀少,过了晚上九点就寥寥无人,现在最后一个客人也打算离开了,他磨磨蹭蹭,一边付账一边向漂亮的女招待眉目传情。

“这地方可真够寂寞的,不是么?”

“有人说这里晚上不太干净,艺术品的幽灵会出来四处晃悠。”女招待回应他露骨的搭讪,咯咯直笑。

“哦,那是真的么?”

“只不过是些野猫。”女招待向他抛了个媚眼,两人锁上门,并肩走了出去,大门旁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咖啡馆陷入黑暗之中,远处的霓虹灯映在玻璃墙上,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霓虹灯的彩色光带中间掠过一道黑影,玻璃墙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频率晃动了一下,边缘和通风口连接的地方出现一条裂缝,裂缝转瞬即逝,什么东西从那里落了下来,迅速融入黑暗,几分钟后,一团阴影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无声无息,只有离得非常近,才能听到一点仿佛来自地下的呼吸声。

阴影逐渐变化,从蹲伏的野兽变成一个阴沉的人影,人影开始移动,步伐冷静、流畅又从容,就像黑暗本身在行动。他跨过鲜花和桌椅,走到柜台边上,柜台晃动了一下,然后整个被抬起,他俯身从那里拿了点什么东西,然后回到黑暗深处,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血腥味散发出来,黑暗中响起轻微的窸窸簌簌和金属抖动的嗡嗡声,几分钟后,一把匕首被放到桌上,还有一颗染血的子弹,紧接是牙齿咬破试剂瓶的声音和锋锐尖端刺入肉体的声音。很快,一切归于寂静。黑暗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车灯和霓虹映在玻璃墙上,流光闪烁,照亮了盆栽里簌簌抖动的鲜花,也照亮了几根闪着金属光泽的手指,一张带着目镜的脸幽灵般浮现其中,一动不动。他的头发长而凌乱,双眉紧锁,颧骨下面带着血痕,瘦削的下巴紧绷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无数光芒在目镜中不断闪烁,但镜片后的眼睛毫无反应。他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一眨不眨。那个方向是西北大街转弯处的一座公寓,他紧盯着二楼的某个房间,目光就像楔在了上面。

房间的灯终于亮了,目镜后的眼睛也亮了,脚步声、呼吸声、水流入喉咙的吞咽声和百叶窗被合上的摩擦声灌进他的耳朵,他伸手调节耳内的音量,一手摘下目镜放在桌上,目镜亮起绿色的光点,离此几百码外的一间客厅的监控图像出现在镜面上,然后从那里投影到咖啡馆死角的墙壁上,他调整角度,直到那画面像电影荧幕一样清晰。

熟悉而陌生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金色的头发近在咫尺,他紧抿的嘴唇松开,无声地喘了口气。

 

史蒂夫回到家中,他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出了会儿神,然后放下钥匙和盾牌,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放下百叶窗,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但丝毫没有困意,他回想着今天的一切——

鲜血、爆炸、恐怖扭曲的尸体和破墙而出的黑影,九头蛇的一处据点在他和山姆到来的前一刻被摧毁了,人员全部死亡,除了那个逃离的黑影(山姆追了上去但后者早有防备,半分钟之内就摆脱了他的空中定位)。他知道这个据点是干什么用的,散布一地的镣铐碎片告诉了他,那些碎片每块的厚度都在一英寸以上,不久之前他就是被这种东西锁在了神盾局的车上,如果不是希尔及时解救了他们,他几乎无法挣脱它的束缚。

但是他挣脱了——那个逃离的黑影,他知道那是谁,那是在漫长的五十年里被畏惧他的人们称为冬兵的那个幽灵,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亲人和爱人。对他来说他们的分离就在昨天,但对对方来说自己已经成了时光中的碎片,不,也许连碎片也不存在,只是一团不成形的齑粉。

史蒂夫把手伸向旁边的柜子,拿出了娜塔莎给他的档案,还有更多的、各式各样的资料,大部分都是遮遮掩掩的传言和语焉不详的指控,但还是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那些真正能告诉他“事实”的东西。七十年前他和巴基在九头蛇基地里重逢,巴基哆嗦着问他血清试验疼不疼,而他要一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在左拉的实验室里遭遇了什么,他再也不会犯那种愚蠢的错误了。短短几周内他扫荡了九头蛇、安全部、跨国间谍组织和世界安全理事会的所有情报机构,巨细无遗地收集“冬兵”的资料。现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七十年里巴基•巴恩斯遭遇了什么,他是如何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冷冻舱里尘封的资产,被制造、被使用、被遗弃——他们用电流刺激他的记忆,擦除所有能激发他情感的记忆点,他们打开他的头颅,在他脑袋里植入人工神经和感应加强器,他们无数次地折磨他,控制他的每一点精神波动直到他完全放弃抵抗,他们就像一群强盗闯进他的大脑里,摧毁了他然后用他的残骸制造出冬兵,他们锻造了他,用一种冷酷而扭曲的方式,他们抛弃了他,让他独自去执行一个已经暴露的任务——如果不是意外清醒过来并逃离了九头蛇,他早已被摧毁。他是明码标价的资产、是无名无姓的武器、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沉默幽灵!

史蒂夫绝不是冷酷心肠,可他早已见惯各式各样的邪恶,洗脑、改造、冰冻,所有这一切他并不陌生,他甚至见过比这更悲惨的遭遇,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也必须)压抑自己的情绪和感觉、靠头脑和理智去判断和解决事端,可当这一切发生在巴基身上,他的理性几乎崩溃。他无法原谅任何人,从神盾局上下到他自己他都无法原谅。他能够确定皮尔斯使用冬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意味着在他醒来之后、在他为神盾局服务的时候,冬兵同时也被解冻、也在为“神盾局”服务,他们近在咫尺、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使用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七十年前的噩梦重现,他再一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巴基——”

史蒂夫低下头,用力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把胸腔中翻涌着的痛苦愧疚悲怆自责全部压下去,那些情绪对找回冬兵完全没有用处,他不断提醒自己这一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事实上冬兵拥有和他旗鼓相当的战斗力和犀利精准的战术头脑,几次生死相搏、他和山姆连续多日的徒劳无功(不完全是徒劳无功,他们打掉了不少残余的九头蛇势力),甚至几个小时前被摧毁的九头蛇据点都证明了这一点,他无需为他的生存能力担心,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东西——冬兵的精神。数十年来冬兵一直被困在命令、谎言和虚假记忆的囚牢之中,现在这囚牢崩溃了,他长久以来为之服务的秩序崩溃了,他将发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真实的身份,他是恶势力的杀手、是取人性命的幽灵和死神,当他明白这一切属于罪恶的时候,罪恶就会永远跟随着他!他无处可去,黑暗会吞噬他,光明会处决他,他爬出了深渊,可深渊之外全是炭火和荆棘,他找不到路、没有方向,他一无所有——史蒂夫握紧拳头,心如刀绞,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巴基,可巴基没有他、没有关于他的记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被允许拥有!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继续翻看那些皱巴巴、甚至染着血的文件,从中寻找着任何可能解救冬兵的线索。

叮铃铃,电话响了。

史蒂夫一边翻看文件一边接通了电话,是山姆,山姆的声音有些紧张。

“队长,对不起,我没能找到她。”

“没关系,”史蒂夫早有预料,“她要是不想被人找到,任何人也找不到她。”他说的是希尔,神盾局的指挥副官,尼克·弗瑞离开之后她暂时代理一些事务,包括机密档案的授权(有些机密仍然是机密,并没有被上传到网上)。

“我去找了托尼·斯塔克,他能帮我们破解——”

“用不着了,”史蒂夫平心静气地说,“他很聪明,就是手脚太慢。”他翻看着一份密码文件,一边阅读一边在脑海中进行解码,他能辨认几乎所有密码文字,可是这份密码有些古怪,几乎算不上密码,而是二战时流行于北非战区的一种加密速记文字,很显然记录者曾经是军方的密探(这份文件来自于安全部),他用短短的几行文字记录下了那个危险人物(金属臂、精神错乱、暴力倾向者)在纽约的行动轨迹,时间是在1973年2月——

“队长,你是说你闯进了神盾局的机密档案室?”电话那头的山姆提高了声音,但这并没有收到任何警示效果,史蒂夫毫不掩饰地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没错。”他不放过任何机会去寻找关于冬兵的一切,任何法令和规则都不足以阻挡他的脚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着那几行文字,娜塔莎给他的冬兵档案上显示1973年2月冬兵在一次暗杀任务结束之后有过短暂的失踪,地点正是纽约,负责联络和监视的人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这名纽约的军方特工发现了他、记录下了他的轨迹。他的目光急切地掠过那些熟悉的名字。

——曼哈顿岛、布鲁克林大桥、布鲁克林理工学院、布什维克影院、林奇公园、帕克斯卢普公寓、邦德大街、诺斯特兰德大街、海兰德公园、里斯公园、贝德福德-斯图威桑特区……布鲁克林理工学院、林奇公园、邦德大街……布什维克影院、诺斯特兰德大街、里斯公园……布什维克影院、布鲁克林大桥……

这些地名反复出现,一次又一次,在布鲁克林的地图上组成了一个渺无目的的迷宫,最后终结于布莱克旅馆。

史蒂夫的目光凝固在最后一个字符上,布莱克旅馆,九头蛇正是在那里找到了他、带走了他。他记得冬兵档案里关于这次“事故”的叙述:冬兵完成任务之后没有出现在接应地点,(根据目击者证词)他独自一人坐火车到了芝加哥、上了前往纽约的汽车,他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对所有人都很警惕,他失踪了整整两个星期,而对期间发生了什么缄默不语……

“……听我说,队长,他知道我们在找他,可他一直躲着我们,他不信任我们,他可能以为我们也要抓捕他……”山姆还在说着什么,但是那声音就像隔着厚厚的油布,史蒂夫每个字都能听见但并不能深入脑海。

他想回家——

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找了整整两个星期——

史蒂夫的脑海里起了一阵飓风,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上帝啊,他需要力量,他需要力量克服痛苦,痛苦是无用的——)

“队长!队长!”

巴基——冬兵——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他想回家——他只是想回家——他找不到路——他不能相信任何人——他一无所有——

“是,我听着呢,”史蒂夫咳嗽一声,用手指捏住了眼角,“你不必跟着我,这不是好差事,现在我连自己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得了吧,我喜欢义务劳动,我会和你一起,直到找到他为止。”

“……谢谢。”史蒂夫低声说,放下按着眼角的手指,重新拿起另一份文件,他的眉毛微微一皱,目光紧盯着刚才看过的那些文件,它们不多不少,和他取得它们的时候一模一样,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它们被阅读过了,被除他之外的另一个人阅读过了!那人伪装得很巧妙,甚至连文件顺序和折痕都没有弄乱,可是他没注意到史蒂夫在其中留下了“书签”——一根金色的头发,现在头发不见了。

“可是我说,你得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我发誓这一点也不耽误事。”山姆在电话那头循循善诱。

“好主意,”史蒂夫仰起头靠在沙发上,目光从天花板和墙壁上一扫而过,灯光明亮,地板毫无痕迹,窗帘静静地垂落,新换上的窗玻璃光洁无暇——几个星期前差点要了尼克·弗瑞性命的三颗子弹就是从那里打了进来,黑暗中的杀手静静地凝视着他、窥测着他。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他结束了电话,轻轻地把它放回原位。

 

寂静黑暗的咖啡馆里,冬兵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然握紧了!他发现了么?那个桥上的男人,他发现装在吊灯里的监控器了么?他紧盯着那个男人的脸,后者靠在沙发上,目光从吊灯上扫过但并没有停留,他的脸色苍白憔悴,皱着的眉头、抿起的嘴角、心事重重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紧接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眉心的皱纹淡化了一点,“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他放下了电话。他的手指相当长,修长又稳定,冬兵紧盯着他的手。不久前这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差点要了他的命。超级战士、美国队长,他了解他的战斗力,这可真是个麻烦的任务。他差点杀了他。但他没有。他躺平了任他揍,直到晕死过去、从高空坠落。

先被放弃的是盾牌。星盾。那很熟悉。冬兵的脑海中闪过它最初的样子。他记得这个,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碎片,乱七八糟地在闪烁,自从逃离九头蛇之后这种碎片每天都在增加。他逃离了九头蛇,用各种方式摆脱了他们(当然也付出了代价,伤痕累累)。他去过史密森尼博物馆,看到了那些文字和影像,那些东西很有用,他像被人打开了心脏,狂风呼啸着把他吹透,一个个画面和声音在他脑中迅速掠过,碎片被飓风席卷着堆积起来、快速成型,形成一座巨大的、触目惊心的城池,那里有电影院、有公园、有宽阔的街道和一排排楼房,他在其中游走,看到自己和那个金发男人在一起,他们都还年幼,他看到他们亲密地交谈、看到他们手牵着手去上学、看到他们挤在一起分吃一块巧克力,他看到很多,但是没有任何触动,一切栩栩如生可对他毫无意义,他感觉不到那其中的温度和味道,感觉不到应该感觉到的一切。他只感觉到空洞、广阔、寒冷和寂静。

这些文字和影像是真的么?那些唤醒的记忆是真的么?九头蛇告诉他“为全人类造福”、“塑造新世纪”,而他的任务和敌人又是“国家的象征”、“世界的英雄”,九头蛇的“秩序”、“自由”、“和平”是假的,那么美国队长的“正义”、“荣耀”、“牺牲”就是真的么?他不能轻易相信它们。一切都可以伪造,包括记忆,也许这全都是造假,也许那些碎片都只是被人植入的东西,也许是催眠,也许是又一次的洗脑——但他忘不了那个男人的脸,他躺在那里,伤痕累累、泪眼模糊,他对他的鲜血无动于衷,但他的眼泪让他无法呼吸——

冬兵凝视着那个男人,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看上去疲惫又悲伤。他的手指放在那些文件上,一动不动,好像那些东西是让他悲伤的源泉。冬兵的目光挪到那些文件上,他看过它们,如果那上面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知道他这些年都干些了什么——他失去了记忆,从保卫国家的战士沦为敌人的武器,他被改造、相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而且奉若圭臬地执行它们。

可那是真的么?巴基·巴恩斯和史蒂夫·罗杰斯真的是朋友么? 

——你认识我,你从小就认识我。

这是真的么?

记忆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可他无法触摸它们、无法感受它们、那就像是另一个人的记忆,和他完全没有关系,连接被打碎了,他和那些记忆的情感连接被打碎了,他和那个男人的连接(如果有的话)也被打碎了,他感到愤怒和焦灼,但又无处用力、无计可施,他握紧双拳,握住的只有无尽的虚空。

也许那是真的,巴基·巴恩斯和史蒂夫·罗杰斯真的是从小长大的好朋友,他们形影不离、密不可分,但那不属于他,不属于冬兵——他在关于他的档案上读到了这个名字,现在这个名字是唯一属于他的东西,人们用这个名字称呼他,带着恐惧和憎恨,是的,恐惧和憎恨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黑暗之中,冬兵死死咬住嘴唇,痛苦和混乱撕扯着他,让他头痛欲裂,他的金属手指抓裂了桌面,他渴望敌人,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敌人,他渴望发泄——但他强迫自己坐在这里,这是他为自己制造的安全屋(这里可以获取食物,他在这里藏了武器和各种工具),他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失控,现在他是他一个人的了,没人再能命令他,没人再能控制他,所以他必须习惯自己控制自己。他控制住了,他张开嘴巴大口呼吸、用力厮磨牙关,咀嚼着痛苦、把它咬烂了一点点咽下去,苦涩和辛辣在他身体里沉淀,他的手指舒展开来,流血的伤口松软下去。大脑还残存着烧灼,但他已经能够去思考和分辨。是的,他必须思考、必须分辨,必须靠自己来判断这个世界的真假。漫长的时间内他不被允许思考和自主判断战斗以外的所有事情,但是他从未真正停止过思考,哪怕要付出洗脑的代价,他仍然愿意在可能的情况下运用自己的脑子想些事情(他的大脑被残酷训练过,任何一个不该有的念头都像炸弹一样提醒着他必须汇报,高速公路上他认出了那个桥上的男人,他极力想隐藏这个但是无法做到,他必须向特定对象袒露出自己的大脑、袒露出一切)。没有人知道冬兵在一次次洗脑之后仍然愿意思考,没有人知道冬兵也有人生信条,唯一的信条——绝不放弃,哪怕无路可走。他绝不能被再次利用,因为那意味着更糟糕的厄运,甚至是彻底的毁灭,他再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滑向厄运的深渊,他要试一试,他要继续向前走,一直往前走,哪怕痛苦如影随形。

冬兵一动不动,宛如黑暗中的雕塑,他面对着墙上的史蒂夫·罗杰斯,凝视着他起伏的胸膛,呼吸逐渐和他同步,他们都很安静,冬兵觉得这样很好,他们不用再互相追踪,他们离得这么近,他伸手就可以摸到他的脸。

冬兵伸出了手,就在这时候,史蒂夫·罗杰斯的眼睛睁开了,他转向这个方向,目光从墙壁中射出来,和他四目相接。冬兵的心狂跳起来。他在看着他!该死的,他发现了么?史蒂夫的目光只停留了半秒钟,然后漠无表情地转开,重新低下头翻看那些文件。冬兵紧握着拳头。他想起来了,这个方向是挂钟,史蒂夫·罗杰斯在看时间。即便如此,冬兵的心跳仍然不能平复,那一眼残留在他的视网膜上,久久不能消失。

冬兵看着史蒂夫·罗杰斯的侧影,侧影颧骨突出,脸颊因为瘦削而棱角分明,专注在文件上的目光没有任何散动,寒冷、明亮、锐利。冬兵凝视着他。他判断他并不打算执行电话里的建议——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他“了解”这个男人,那些记忆他不能感同身受,但给了他一些资讯,他从其中能够判断出一些事情,史蒂夫·罗杰斯是个严肃、固执、有高度责任感而且感情充沛的人,如果那是真的,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好朋友,是那个“咆哮突击队”唯一为国捐躯的战士,那么他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睡觉,他会痛苦、他会做噩梦、他会像小孩子一样蜷曲起来——冬兵悚然一惊,他发现自己竟然想像出了那个画面!

是的,是想像,他确定那画面不是来自任何一个记忆碎片而完全是想像,因为那画面里的史蒂夫·罗杰斯是活生生的、基于记忆碎片和思维延展而诞生出的一个新形象!想像是危险的、是被禁止的、是不该有的!冬兵的大脑掠过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开口向什么人汇报,可他死死咬住牙关——无须汇报给任何人了,从逃离九头蛇那一刻开始他就只须也必须对自己一个人负责。他强迫自己镇定,然后开始思考。

“他脱离低温冰冻太久了……”

“那就给他洗脑,重新来过……”

“记忆……重置……”

他脑子里出现这些话,那语句模糊、冷淡,微弱但刺耳,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声音,但他无法进行分析,洗脑——清零——校正——重置过程中他的意识如同漂浮的齑粉,声音从其中漏过而形不成记忆,那些负责给他洗脑的工程师围着他,一边讨论一边操作,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声音却“听”不到。

放在桌子上的匕首被拿了起来,冬兵深吸一口气,把它横着咬在牙齿中间,背部紧贴椅背,双手一左一右紧握着电极,放在扶手之上。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一阵颤栗从背上窜过。不管洗脑过多少次,那过程都令他厌恶和恐惧,但他强迫自己进入其中。无数次的校正训练在他的肉体和精神之间形成了稳固的、仿若本能的连接,一些由单词构成的特殊指令能让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同样,肉体的痛苦也能刺激他的大脑、将他的意识导向某些固定的片段。

电极开关被按下,电流由弱至强,通过血肉窜入每一个细胞,冬兵咬紧匕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血丝逐渐爬上他的眼球,他极力睁大眼睛,从痛苦中调动自己的意识。他的目光射向墙壁,墙壁上的人脸清晰至极、近在咫尺,皱着的眉毛、紧闭的嘴唇、目光悲伤却又无所畏惧——那个桥上的男人,他折断过他的手臂、扼晕过他、将他一次又一次重重地甩向水泥和钢铁,他叫出他的名字、瞪视着他、一次次搅乱他的大脑让他痛苦和迷惑——现在他的大脑再次翻搅起来,意识在电流刺激中尖啸着穿梭,他渐渐听到了那些东西、那些在他意识分散的时候曾经感觉到的声音——

“感应加强芯片过载……他需要重新手术……”

“没有时间……他明天必须执行任务……”

“情绪记忆无法移植……再次植入只能保持运动记忆……”

“他会不稳定……虚假的记忆不可能产生联想……不会被细化……就像塑料树永远也开不出花朵……他很聪明……这很危险……”

“只要一天……我们只要保证他明天能稳定就行……”

嘈杂的声音融化成一滩变形的电波,在他眼前飘落一层密密麻麻的雪点,墙壁上的人影再次转过了脸,目光笔直地射入他双眼之中。一刹那间他的大脑好像被烧红的铁钉给穿透了,一幅图像完整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燃烧和爆炸的烈焰之中,高大的人影抛下盾牌,向他扑了过来,他压在他身上,摇晃他的肩膀、轻柔地拍打他的脸颊,深蓝色的眼睛里全都是痛心和关切,金色的头发就像阳光那么耀眼。

——我的天哪,巴基,醒醒!我是史蒂夫!

冬兵的胸膛快速起伏,咬着匕首的嘴巴不断往下淌着鲜血。

完整的、连续的联想!

他对那个桥上的男人能够产生联想,关于他的记忆并非被植入,那是真实的!

他是他最好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战友!他没有欺骗他、没有利用他!

——我不会和你打的,你是我的朋友。 

冬兵战栗起来,渴望和恐惧同时侵袭了他,血液在血管中流得飞快,轰隆隆的血流声振颤着他的耳膜,什么东西在撬动着他的大脑和心脏。

匕首和电极从他嘴里和手中掉落下来,电极闪过一串火花,消失于黑暗之中。

冬兵猛地站了起来,向着墙壁伸出手臂、把自己紧贴在发光的投影上面,酷似饥饿的感觉咬啮着他,让他发狂。他从未有过如此软弱,他听到幻觉中的心跳、感觉到幻觉中的拥抱,桥上的男人拥抱着他,他把脸贴在他的金发之上,饥渴地感觉他的温度和呼吸,仿佛那是阳光和空气,从那里他才能汲取到生命的动力,才能忍受得住如影随形的寒冷和窒息.......

墙上的人影站了起来,收拾好文件然后离开了客厅。

冬兵本能地伸手去抓——抓住一团虚空。

——史蒂夫!

他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并没有真正叫出这个名字,他意识到这名字属于巴基·巴恩斯而不属于冬兵,他只是拥有巴基·巴恩斯的部分记忆,但比起深不见底的黑暗和血污来说那实在算不了什么,它们拯救不了他。他违抗了命令、违抗了根深蒂固的“服从”本能而逃离九头蛇(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他清楚他已经面对和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冬兵顺着墙壁半跪下来,斜倚在墙角,他的手指碰到了掉落在地的匕首,幻觉消失,他的身体重新感觉到黑暗、寂静、冰冷和坚硬。是的,这才是他所处的空间,这才是他拥有的真实。

冬兵沉默着捡起匕首,把它放回保护套中,受伤和失血让他疲惫,但他不愿意转开眼睛,他的目光仍然固执地盯着墙壁。监控器自动调整着焦距和方向,远去的人影再次被锁定,重新出现在墙上。

这是浴室,没有关门,史蒂夫·罗杰斯脱光了衣服,正在淋浴,他仰着头,一道道水流从脸颊上淌过,他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嘴唇覆盖着一层苍白的水色。冬兵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脸。他想起他孤独地躺在岸边的模样,想起他在燃烧着的天空母舰上看着他的表情,那表情温柔、悲伤、痛苦又平静,即使在流泪、即使奄奄一息仍然散发着主宰一切的力量,让他不顾一切逃离了九头蛇,走向史密森尼博物馆。

闭着眼睛的人沐浴在水里,毫无防备地向他袒露出身体。冬兵凝视着他。他的“记忆”里不存在史蒂夫·罗杰斯的裸体,但这身体符合资讯,身高6英尺2寸,体重240磅,是的,完全符合,他在博物馆看到过“超级士兵改造计划”,是它把史蒂夫·罗杰斯从一个瘦弱的哮喘病人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冬兵的心脏通过了一阵微弱的电流,莫名的感觉刺痛了他。他知道改造意味着什么,那是无休止的、把脑浆都能煮沸的疼痛。史蒂夫也经历过这样的过程么?他也曾经从痛苦中清醒、面对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么?

这具躯体和他并不一样,没有任何残缺,他健硕、强壮,四肢长而有力,到处覆盖着线条优美的肌肉,肩、背、臂、肘、腰、腿的比例符合最优秀的战斗模型,这是一件强大而可怕的武器,是他曾经不计代价想要打垮和消灭而最终失败的目标。他熟悉“他”,他们在天空母舰上生死相搏,不留任何一丝余力,子弹的呼啸,利刃的闪光,拳头砸上人体的闷响,鲜血和汗水四处飞溅,他知道他的头骨有多么坚硬、双臂有多么有力、大腿有多么强健、手肘有多么危险,他们紧密相贴、四肢绞缠,他熟悉他每块肌肉的爆发力、每个关节的韧性和强度——和巴基·巴恩斯无关,那是独属于他的、鲜明炽烈的记忆。

热水哗啦啦流淌,水汽凝成的淡淡光芒勾勒出修长的人体。水光中的人影甩了甩脑袋,双手覆盖在仰起的脸上,喉结上下滚动,胸腹肌肉因为站姿的变化而起了一阵均匀的起伏。他脖颈端正、肩膀宽阔、胸肌发达、小腹平坦而结实,腰部紧窄——跟他的肩膀比起来这腰细得让人目不转睛。冬兵的目光留在那里,然后缓缓往下移动。腰部往下曲线流畅,窄小的臀部结实挺翘,双腿笔直,下体覆盖着浅金色的毛发,白色的皮肤闪闪发光,水流漫过脚面,趾甲的颜色浅淡接近透明。这肉体真实、坦诚、干净又纯粹,赤裸裸地展示给他。

冬兵紧抿的嘴巴张开,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他脑袋里刮起一阵风,在记忆的空城中盘旋,他再次审视那些记忆,并感到一丝莫名的情绪,他无法为这种情绪命名(欣慰?遗憾?他无法分辨过于细腻的情绪),他想巴基·巴恩斯有没有见过这个?他们是朋友、他们是战友,他们是否熟悉彼此的一切?他无法确定这个,他感到空虚,同时感到一种尖锐的刺激,让他血管发胀,喉头干渴。

——史蒂夫。

他在舌尖上滚动这个名字,人类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墙壁上的幻影,抚摸着那湿漉漉的睫毛和沾着水光的粉红色嘴唇……

冬兵感觉到一阵不太强烈的眩晕,中弹的地方在愈合,注射进的药物(加速伤口愈合)让他的神经有些迟钝和麻痹。在这时候水声消失了,史蒂夫潦草地擦了擦身体,穿上衣服走了出去。他应该先把头发擦干,冬兵模糊地想,并不在意这想法来自哪里,而当看到史蒂夫并没有打算这么做的时候脑子里掠过一阵轻微的不快。史蒂夫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从沙发垫下面拿出铅笔和一个手工装订的笔记本。

冬兵知道那是什么,事实上他几乎翻阅了史蒂夫家里所有的东西,试图寻找一些细微的线索,他在那些装订简单的素描本里看到很多东西,包括各式各样的“巴基·巴恩斯”,有发呆的,有眨眼的,有在凳子上读书的,有在烈日下奔跑的,有瞪大眼睛打架的,有在花丛里喂一只大肥猫的,有晃着酒杯跳舞的,有专心致志瞄准和挑起眉毛微笑的,从少年到青年,一张接一张,隔几页就反复出现,有时候甚至占满整整一个本子,这些很像他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碎片但又并不相同,他能“感应”到它们,它们能挑起他的情绪,但那情绪和“他”本身无关,而全部集中在它们的作者——那个桥上的男人身上。

那个家伙又开始画画了,他应该吃点东西、他应该去睡觉,冬兵的脑袋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同时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移动的笔尖,角度很合适,他能看清那笔下画出的每一根线条。

冬兵看了一会儿,判断史蒂夫又要画“他”,画那个画了不知多少遍的形象——巴基·巴恩斯。他试图让自己对那形象产生兴趣,但是失败了。无可无奈的情绪从他心里涌动出来,混合着焦灼。空虚再次爬上他的身体。他握住左边肩膀,紧按着金属手臂和肉体连接的地方,控制着金属臂对神经麻痹的本能抗拒。他的目光凝注在史蒂夫身上,史蒂夫只穿着长裤,上身赤裸,画本支在蜷起的膝盖上,专心致志地在画画,他的金发还滴着水珠,睫毛投下暗沉而浓密的阴影。冬兵沉浸在他的眼神和动作之中,一种和麻痹完全不同的感觉作用于他的神经系统,让他的焦灼和警惕一点点平静下来。咖啡馆已经不再那么安全了,他默默地想(安装在这里的监控器向他传送了女招待和客人的聊天记录),他必须尽快为自己制造下一个安全屋,越快越好,他得离开这里。他一边想这些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史蒂夫和他的笔尖,他对“自己”的画像毫无兴趣,但他的目光无法离开,他像被吸进了一个旋涡,一个由静谧的光线和温度构成的一个柔软漩涡,时间在漩涡中失去了快慢,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他发现自己的目光在全神贯注地跟着史蒂夫的笔尖移动,就像狙击枪在瞄准一个毫无知觉的目标。

金属臂再次颤动起来,冬兵没有再加以控制,任由它悄悄握紧了拳头。仿若记忆重现,他在史蒂夫笔下看见了曾经的一幕,飞溅的火星、破碎的玻璃、断裂的舰桥,天空母舰巨大的钢铁支架悬在他头顶,是的,那画上是他,不是无数次出现在史蒂夫笔下的巴基·巴恩斯。那就像是活的——冬兵意识到这就是史蒂夫眼里的自己——他瞪大了眼睛,膝盖紧压着毫不反抗的对手,沉重的金属拳头高高扬起,脸上的肌肉狰狞扭曲,从凌乱的发丝里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快要凸出来的眼睛,那眼神痛苦、震惊、狂乱又迷茫。画笔细致地勾勒出他的每一根发丝和瞳孔的每一点闪光,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在挣扎扭动,每一点闪光都在无声地嚎叫。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史蒂夫映在他的瞳孔里,他的每个眼睛里都有一个史蒂夫的倒影,史蒂夫的倒影浸泡在他眼中的火焰和燃烧的光影之中。

冬兵屏住呼吸,他感觉到了拂过脸颊的炽热火星、看到了血迹斑斑的史蒂夫的脸、听到了他痛苦又平静的声音。

——我会一直陪你到生命的尽头。

钢铁巨兽轰然解体,无数冰冷坚硬的碎片四散纷飞,一切都在震颤,冬兵的大脑掠过一阵又一阵的晕眩,金属臂死死地撑住地板。他明白了史蒂夫那时候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温柔和悲伤来自哪里。他看的不是巴基·巴恩斯,是他,他把生命和希望托付给了他,他相信的是他——没有任何巴基·巴恩斯的记忆的他——相信他的头脑和判断、相信他的灵魂——他看见了他的灵魂——燃烧的、挣扎的灵魂——

——史蒂夫!

简短的名字像一团火焰燃烧着冬兵的咽喉,让他爆发出嘶哑的呛咳,眼睛中仿佛有火花在爆炸,炸裂了他的眼角,渗出苦涩又灼热的、鲜血般的泪滴。

史蒂夫不停地在画,几乎把他们相遇以来的每个场景都一帧一帧地画了出来,他不再画得那么仔细,有时候只是寥寥几笔的勾勒,勾勒他们的每一次见面、每一点碰触。冬兵从未鉴赏过任何图画,他的生命中只有杀戮和毁灭,但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史蒂夫的一笔一画,在漫长的岁月里第一次忽视了外物,陷入纯粹的“感受”之中。他看到“自己”挥动手臂击打的样子、抿紧嘴唇开枪的样子、在硝烟和爆炸中转身的样子、沉默着站在废墟上的样子,他看到他们纠缠、混战、追逐,他能感受到每一根线条的律动、每一块阴影的情绪(感受是危险的,是必须严格控制的,禁令在他大脑中不断回响,但他弃之不顾),那里面有些强烈的东西,冬兵不能准确地描述它们,但他能够感觉,他感觉到思念、感觉到渴望,还有忧愁和疼痛……

最后一幅图没有画完, 史蒂夫的笔停在人影绷紧的脖颈线条之上,然后移开了。冬兵伸出手抚摸着没画完的画,奔跑的侧影没有五官,只有一头凌乱的长发四散飘拂,看起来就像即将回头,但是没有,冬兵知道自己没有,他杀掉围捕他的九头蛇,从据点逃了出来,他知道史蒂夫就在他背后,但他不愿意回头——他无法面对那双眼睛。他毫不犹豫地逃离了那里,然后潜进史蒂夫家中,在那里留下一只“眼睛”,从黑暗中凝视着他。

画本掉落在胸前。史蒂夫闭上眼睛,向后躺倒在沙发上,曲起的手肘盖住了额头,握着笔的右手垂落下来,手指慢慢松开。冬兵凝视着他苍白修长的指尖,想起咖啡馆里的男人和女招待的对话,“这地方可真够寂寞的”,他不能准确理解什么是“寂寞”,但这个词忽如其来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把手掌弯曲起来,贴着史蒂夫垂下的指尖,轻轻握着它们,喉咙中发出哽咽的轻叹。

史蒂夫似乎是睡着了,赤裸的胸膛平缓起伏着,冬兵的手一点点向上,经过手腕抚摸他的手臂,然后是肩膀、胸膛和小腹。潦草挂在胯间的长裤没有系好,拉链间透出隐约的阴影。冬兵的手碰到那里又收回来,蜷起的指尖停留在空气中。难耐的焦灼在周身涌动,他渴望碰触那温暖的皮肤,渴望碰触史蒂夫。史蒂夫离他那么近……

坚硬的墙壁隔开了他们,还有无所不在的空气。他们隔着几百码的距离。冬兵思索着。他的“任务”平静地躺在沙发上,看上去唾手可得。他重新把手覆盖上史蒂夫一动不动的指尖,反复碰触它们、抚摸它们。他脑中浮现出来素描本里经常出现的一只猫(那猫可真够肥的),他“看到”(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中跳动)巴基·巴恩斯在逗它,他用三棱镜把一条彩虹投影在地上,吸引猫不停挥动爪子,试图把那漂亮的图案抓起来。三棱镜的光芒和巴恩斯的笑容融合在雨后的阳光里,猫的喉咙里发柔软的呜噜声,小心翼翼地拍打、追逐着色彩与光芒。巴恩斯转过脑袋,向着画面外微笑着点头。他的眼睛里跳动着彩虹的碎片。

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冬兵想要大口呼吸。他张大嘴,极力让氧气充满每一个肺部细胞。细小的战栗爬满了神经。他的指尖灌注了力量,一次次地用力摩挲史蒂夫的手指,直到指尖灼热发红。他意识到自己是在从事着毫无意义的行动,但他无法停下。微弱的热度从他指尖开始泛滥,一点点袭上心头,自清醒以来第一次,他感觉到了记忆碎片里的温度。

史蒂夫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冬兵屏住呼吸,看着那手指慢慢抬起来,就像是回应他的抚摸。史蒂夫醒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冬兵判断出他的动作冷静而充满目的性,有些迟缓,但并不犹豫。史蒂夫把手放在自己胸口,掌心贴在赤裸的皮肤上,似乎是在感觉自己的心跳,修长的手指陷进胸部的皮肤里。过了一会儿,他的手缓慢往下移动,被盖住的一侧乳头显露出来,挺立着的粉红色小点进入冬兵的视野。冬兵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种奇怪的火焰燃烧着他,让他的目光凝注在那小点上面。他从未注意过这一部位的存在,它柔弱、累赘,毫无意义可言,可当它出现在史蒂夫的胸口,看起来却是如此不同。那是属于史蒂夫的颜色,鲜艳、纯粹,就像他的金发和蓝眼睛一样,冬兵意识到这一点,然后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只手继续往下,顺着起伏的肌肉线条来到小腹上,停留在长裤的边缘。

冬兵的胸膛不断起伏,心脏怦怦直跳。他的目光追随着史蒂夫的手。那只手差点扼死了他,那只手抛下了盾牌,那只手画出了他。他从未感觉过那只手的温柔触抚,可是他完全能够想像它的一切细节,它柔韧的关节、细腻的皮肤和指尖的薄茧……他放纵自己的想像,直到感觉到药物的麻痹完全退去,血液奔流刺激着伤口阵阵刺痛,肌肉和血管在跳动着,跃跃欲试。他的目光更紧地盯着史蒂夫,不停地舔着嘴唇。

史蒂夫的手伸了下去、伸进长裤之中。冬兵吐出一口气,金属手攥紧了。史蒂夫的双腿略微分开,一边膝盖曲起来,紧贴着沙发,手在裤子里缓慢地移动着。冬兵不记得他曾见过类似的画面,可他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的身体中心一阵灼热,苏醒的欲望让他脑海中响起一阵严厉的警告,但随即被更加强烈的本能冲动所取代。

素描本滑下沙发。史蒂夫伸出左臂,在它掉落在地的前一刻抓住了它。灯光照在他露出的额头上。他眉心微蹙,蓝眼睛慢慢睁开,光芒汇聚到他眼睛里,然后被吸了进去。冬兵不由自主往前倾了一下,沉重的金属臂撞击到墙壁。

“巴基——”

素描本被打开了,史蒂夫凝视着冬兵的肖像,喃喃自语,目光流露出无限的渴望和柔情,又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但他右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持续不断地在裤子中抚摸着自己。

冬兵紧紧咬住嘴唇,避免声带颤动发出低叫。

史蒂夫对着他的画像在自慰。

他们不仅是朋友,他们是情人。

他记不得这个,一点也记不得。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他们相爱的碎片,连最模糊的影子都没有,可他相信这是真的。他相信史蒂夫。史蒂夫没有欺骗他,史蒂夫不会欺骗他。他们是情人,他们比朋友更亲近、比亲人更紧密,而这一切无关他叫什么,也无关他变成了什么……

冬兵无法判断曾经的自己和史蒂夫到底是怎样的情人关系(这部分记忆被连根拔走了,他找不到一丝痕迹),他只明白一点,他想要史蒂夫,他渴望他、疯狂地渴望他。是的,他应该得到他,他能够得到他。他是他的目标,他是他的任务。他可以,他有权——漫长的岁月里第一次,冬兵有了“权利”的意识——他有权观看、抚摸、占有那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金发和蓝眼睛,还有那白皙耀眼的皮肤和上面附着的所有东西、所有颜色和温度、所有吸进去和吐出来的气息——他是他的——他拥有他——

他解开腰带,把手伸进裤子里握住自己。他从未自主解决过欲望,他的新陈代谢服从于一切固定程式,服从于电击和注射,但现在他只想这样做,必须这样做。他耳朵里听到低沉的喘息声,那声音模糊而颤动,就像是耳语。

“巴基……”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复被呼唤,每次呼唤都引发他的悸动、唤起他的热潮,就像是无法反抗的声波指令,但他并不恐惧,更无痛苦,他知道他已经渴望得太久了。

史蒂夫的喘息声开始有了明显的停顿,每次停顿后都变得更为短促和热烈。连续不断的声音撞击着冬兵的耳膜。冬兵的耳朵开始发烫,紧接着他的嘴唇、脸颊、脖颈,全都开始发烫。伤口周围的皮肤散发出针刺般的痛感,但这痛苦无关紧要,只是把他沉睡已久的欲望推往更炽热的深处。他闭上了眼睛,全副精力都用来倾听史蒂夫低沉颤动的嗓音,那声音刺激着他、操控着他,让他发胀、疼痛,坚硬如铁又驯服如水。他感应到蕴藏在那声音里的无言倾诉,他感应到浓烈的欲望入侵他的每一个细胞,渴望而不可企及的温柔触抚落满他的全身,滋润着他干渴的皮肤。

汗水从冬兵的额头渗出来,打湿了他的头发。他在脑海中“看见”史蒂夫的脸,史蒂夫的面孔坚韧而刚毅,鼻翼和颧骨投下冷峻的阴影,他的金发湿润而凌乱,水珠蒸腾着雾气,他的眉心紧紧皱着,嘴唇半张,隐约可见的舌尖呈现湿润的红色,他的蓝眼睛凝视着他,炽热深沉、熠熠生辉。他“看见”史蒂夫的手,那只漂亮的、修长的、致他死命的手,那只手抓住了他,掀开他的遮蔽,紧握着他最脆弱的部位,抚摸他的核心,摩擦他的灵魂,让他在战栗中燃烧。史蒂夫在他耳边喘息……他的手抚摸着他……他能感觉到他的坚硬、灼热、胀大……他能感觉到他紧握的力度、温暖的摩擦和掌心的汗液……

喘息变成暗哑的呻吟,甜蜜和痛苦密不可分,冬兵感觉到自己即将在史蒂夫的声音中溶解。无数颜色在他脑海中旋转,他停止一切思考,任由自己被金色的光芒穿透,欲望沿着一道道血管汇集、喷发……

冬兵不曾有过自主高潮,剧烈的刺激让他感觉到坠落和失重,他不得不紧紧抓着地面,大口喘息。

“巴基……”他听到史蒂夫的低语。史蒂夫的手从裤子中伸出来,湿漉漉的手抚摸过画上冬兵的长发,抚摸着他的脸颊和嘴唇,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冬兵紧抓着墙壁,从炽热的喘息中平静下来。

他挺直肩背,单膝跪在幻影之前,把嘴唇覆盖在那微张的双唇上,闭上眼睛亲吻。

“史蒂夫……”柔软低沉的声音从他胸腔中发出,他终于叫出了这个名字。

 

 

 

tbc 

 

sy上不去,先发这儿

sy又上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