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宠物店au】阿老板今天卖出狗了吗
_在构思正儿八经搞声文的时候跑出来的沙雕产物
_看向往的生活3四只柴犬蹦来跳去满脑子都是1975
_菜菜为啥是金毛呢,因为度娘说金毛嗓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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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阿云嘎哗啦啦打开自家的卷闸门,和对街的王晰大眼瞪小眼。
王晰眼睛是真的小,阿云嘎看不大见,但他黑得像是被阳光晒足一百八十天的脸色还是告诉阿云嘎有哪里不对劲。
阿云嘎很有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呼:“早呀~今天这么早开门呀?”
王晰的小眼睛突然瞪大了,即便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阿云嘎都能看见他眼里的血丝,此时目眦欲裂的男低音王晰前所未有地大声:“你的店里拉来了哪台意大利炮炸一晚上碉堡呢??还炸不停的呢??咋这么能嚎呢??都...
_在构思正儿八经搞声文的时候跑出来的沙雕产物
_看向往的生活3四只柴犬蹦来跳去满脑子都是1975
_菜菜为啥是金毛呢,因为度娘说金毛嗓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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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阿云嘎哗啦啦打开自家的卷闸门,和对街的王晰大眼瞪小眼。
王晰眼睛是真的小,阿云嘎看不大见,但他黑得像是被阳光晒足一百八十天的脸色还是告诉阿云嘎有哪里不对劲。
阿云嘎很有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呼:“早呀~今天这么早开门呀?”
王晰的小眼睛突然瞪大了,即便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阿云嘎都能看见他眼里的血丝,此时目眦欲裂的男低音王晰前所未有地大声:“你的店里拉来了哪台意大利炮炸一晚上碉堡呢??还炸不停的呢??咋这么能嚎呢??都吵着我家深深睡觉了你知不道啊?”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听这话阿云嘎不乐意了,叉起腰用男高音嚷了回去:“你别胡说八道!什么意大利炮我和大龙咋没听见呢??我家宝宝都乖着呢谁会吵呀?”
王晰来火,嘎子动气,两人隔街对骂,骂了和声骂出了抑扬顿挫骂出了往日时光的动听,骂到两家宠物店都即将被投诉之时,躺在云次方之家某个笼子里的金毛菜菜还睡得正香。
1
晰望之村和云次方之家是对街的两个宠物店,两家的两对店主做对街邻居做了十年,抢生意也抢了十年,生意不好也不坏,这边也抢不过那边。
说是为了生计也好,说是出于习惯也好,都不如说是这两对店主不约而同树立了要和对面死磕到底的信念。
倒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倒闭的,毕竟两对店主自产狗粮都能把这宠物店撑过大半辈子。
嘎子通常早早就出门收购宠物,但因为那天在街边给大龙哥挑睡裤挑到了半夜,导致菜菜来到店里第二天都没怎么和店里的小伙伴打过照面。
“让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头顶上一只鹦鹉呱呱地叫,菜菜抬头看他,发现他也正撅着屁股看着自己。
南枫是一只金刚鹦鹉,前两年被住在后面两条街的健身教练洪之光老师从店里买走了,本来以为要和旧主人老朋友们就此别过,但意外地发现每个周末都会被带回到店里来过,这让南枫很是快活。
说起其中渊源,大概是两年前大雨瓢泼的一天,忘记带伞的洪之光老师下班躲到云次方之家避雨,跟热情好客的蒙古老板三两杯茶水你倒我添,没两下就聊得热火朝天。
两人呱唧呱唧谈得快乐,但当谈到情感问题时,洪老师陡然失落,他很是惆怅自己明明又高又帅不仅是健身教练还兼职美妆博主,不知道为啥就是找不到另一半,直愁得他失眠到卡粉。
精明的宠物店老板兼算命奇才阿云嘎灵机一动,手指一掐,信誓旦旦告诉洪老师,其实你是命中缺鸟,你在我这里买只爱情小鸟回去,就可以拥有爱情啦。
虽然不太听得懂蒙古老板的“命中缺鸟”是个什么说法,但看老板这么真挚的眼神洪老师还是心动了。
洪老师也灵机一动:既然是爱情鸟,当然是越大越好啦。越大只能衔得动的爱情就越大嘛。
洪老师:“那阿老板,你们这儿有鸵鸟吗?”
阿老板:“?…没有噢,不过这边建议您看看这只金刚鹦鹉呢,老漂亮了,花里胡哨的。”
洪老师抬头一看,一只果然很花里胡哨的金刚鹦鹉昂首挺胸站在小木杆上,神采奕奕地望着他:“让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这只鹦鹉藏蓝的羽毛黑亮亮,眼睛乌溜溜,头顶一撮卷卷的毛显得很是洋气,浑身上下都是阳光的气息。
洪老师有点心动了。
“这只金刚鹦鹉是我们这里最大只的鸟啦,有鸵鸟蛋这么大,那说不定以后就可以长到鸵鸟这么大。”阿老板比划了一下,有点心虚,因为他也不知道鸵鸟蛋有多大。
但迫切得到爱情的洪老师并没有发现他的心虚,大手一挥把南枫给买了回去。
或许是阿老板算命真的有一手,就在洪老师等雨小了点提溜着南枫往家里赶的路上,一把伞撑到了他头上。
本来作为健身教练这种毛毛雨洪老师是完全不在怕的,刚想道谢推辞一下这位路人的好心,一回头对上一双温润柔和的眼睛,那个有着许多洋气卷卷毛、穿着灰色高领毛衣的人朝他笑了笑。
洪老师遇见了爱情。
就这样,洪老师为了和梅溪湖大学音乐教授余老师的约会顺利进行,为了不让在他把余老师骗到家里来做客的时候南枫在一旁嚷“让我们一起加油好吗”,洪老师每个周末都要把南枫提溜回云次方之家和老朋友们见见面。
南枫并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还一直对洪老师的周到体贴满怀崇拜和感激之情,并且无师自通学会了一句话:“这是我大哥,洪之光!”
“好呀,你好呀。”刚来就遇着个这么热情的小伙伴,菜菜有点不好意思。
“请问你要不要加入汪汪队呢?”看起来很有传销才能的南枫又凑前了一点。
“啥?”菜菜恍惚了一下。
2
云次方之家的汪汪队很有来头,这一切还是和洪老师的爱情有关系。
洪老师的家里除了一只鹦鹉南枫,还有一只小朋友要照顾。今年五岁的石凯小朋友因为各种原因被寄养在大表哥洪之光家里,虽然平时洪老师忙了些,还是有时间把石凯小朋友照顾得妥妥帖帖的,周末还有空出去带小朋友一块儿出去遛弯。
但随着南枫把洪老师的爱情叼来,洪老师的周末时光全部交付给了余老师。
色令智昏,况且洪老师的脑回路本来就和常人不一般,他略一思索,就在周末把石凯小朋友和南枫一块儿送到了宠物店。
阿老板:“?对不起噢亲我们这里不是托儿所呢小朋友不可以放在这里的。”
洪老师:“但是你们这里是宠物店呀!”
阿老板:“是呀。”
洪老师:“是呀。”
阿老板:“?”
石凯弟弟,好惨一小朋友。
3
阿老板心肠软,把石凯小朋友留了下来,还开动画片给他看。是最近热播的而且很符合宠物店老板品味的《汪汪队立大功》。
但是石凯小朋友觉得动画片里面的狗狗都很呆逼,明明可以速战速决的问题非要磨磨蹭蹭,于是石凯弟弟每次看电视都要大喊大叫“为sen摸还要报告给莱德听啊你们好烦噢”“这个不四这样子搞的啦”之类的话,倒是他身后一众狗狗看得热血沸腾想为社会做贡献。
于是阿老板很热心肠地提议:“要不你也建一个汪汪队?”
郑云龙:“正好把店里的狗拉出去遛遛。”
石凯小朋友来了兴趣,于是,以超鹅、四月、方方和黄子四只柴犬为成员的汪汪队正式成立。
四只狗子开心极了,共议汪汪队未来的宏图大志,其中黄子的高频狗吠更是喋喋不休从早吠到了晚。
郑云龙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给石凯小朋友翻译:“他们说他们叫1975组合。”
石凯小朋友:“为啥?”
郑云龙:“因为我19岁,嘎子75。”
阿老板:“?”
4
汪汪队成立是成立了,但动画片里一共有六只狗狗,除去一只女狗也还差一只。于是菜菜在鹦鹉南枫的怂恿下到石凯小朋友那里去面试。
菜菜乖乖蹲在笼子里,面前是石凯小朋友和他身后四只表情严肃的柴犬。
结果是让人惊喜的,虽然菜菜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出乎意料地会跑会跳会握手还会站起来坐下去…而且嗓门特别大,能连续叫出9个highC,直叫得隔壁王老板要来杀狗。
虽然很吵人,虽然品种不一样,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菜菜还是一只优秀的狗狗。但汪汪队是一个正规组织,是不会这么随便的。
石凯小朋友:“你还要做一件好si,才leng正式加入汪汪队。”
王老板:“这山炮昨晚瞎放了一晚上吵人睡觉还能做啥好事呢?”
郑云聋:“瞎扯,我咋没听见呢?”
王老板:“你家人都有听力障碍。”
郑云龙扭头跟石凯说:“菜菜做的好事就是吵他睡觉。”
石凯挠挠头发:“行。”
5
就这样,菜菜突破王老巫的重重阻碍成为了汪汪队的一员。大家都高兴极了,欢欣鼓舞要为汪汪队的成立举办一个趴踢,纷纷在店里奔走相告横冲直撞。
在阿云嘎万分头痛连滚带爬努力想把石凯小朋友放出来的狗子鹦鹉都塞回笼子里去时,门外的胡萝卜风铃叮铃铃一响,门刷地打开了,把在门口的超鹅撞得翻出去两个跟头。
来人继撞翻了超鹅,踩到了方方尾巴,踢歪了黄子狗头又把小四月吓哭后终于走到了小板凳面前。
“凯凯,好回家了。”洪老师揪住板凳上小家伙就打算站起身,“南枫呢?”
“biang的你走路…”郑云龙以大鹏展翅姿态把四只狗崽护在身后,一句脏话还没骂完又骂,“biang的把菜菜放下!”
石凯小朋友一脸懵逼看着洪之光把狗当成了自己,菜菜一脸呆逼被揪着后颈皮。
“啥?”洪老师低头看一看手里的金毛,好不容易眼睛聚了焦,立即撒手把呆逼菜菜啪叽一下拍在了地上。
阿老板拿出了大义凛然神武坦荡的蒙古汉子的当家气概,拦住要上去和洪之光干架的郑云龙和四只狗仗人势满脸凶相的柴犬,不满道:“你是失恋了咋滴啊咋么这么搞我家狗呐?”
听了这话失魂落魄的洪老师抬头看一眼阿老板和在龙化边缘的郑云龙以及五只狗崽子们这一幸福的七口之家,一个一米九几的壮汉骤然酸得眼泪汪汪,一口气憋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委屈吧啦地跟他们道歉。
“真是抱歉,我遇上了些麻烦,一时没注意,希望…”
剩下的话阿老板没听清,全被淹没在了一片男高男中的狗吠中。
哪里有麻烦,哪里就有汪汪队——五只小狗抖擞精神,龙腾虎跃,翻江倒海,金蛇狂舞,以龙卷风摧毁停车场之势表达着自己建功立业的决心。
阿老板:?
tbc.
【深呼晰|一发完】一念之间
1w8+预警。
校园AU
这个故事发源于一次深夜突发回忆。写得零零碎碎很冗长,不好看。
我这次就不多说什么碎碎念了,世上的意难平少一个是一个。
BGM:匆匆那年-周深&来不及勇敢-周深&那些你很冒险的梦-林俊杰
————————————
00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是否还能红着脸
01
高三的9月29日,不做人的高中出了周深这届最新一次月考的成绩。
周深当时也就正在看手里发还回来的月考考卷,之前已经对过答案了,这回他拿手的地理题错得自己手足无措,鲜艳的红叉让他觉得心里发紧,焦躁又愧疚,不知道究竟那一刻对不起的到底是自己上次的复习还是别的些什么...
1w8+预警。
校园AU
这个故事发源于一次深夜突发回忆。写得零零碎碎很冗长,不好看。
我这次就不多说什么碎碎念了,世上的意难平少一个是一个。
BGM:匆匆那年-周深&来不及勇敢-周深&那些你很冒险的梦-林俊杰
————————————
00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
是否还能红着脸
01
高三的9月29日,不做人的高中出了周深这届最新一次月考的成绩。
周深当时也就正在看手里发还回来的月考考卷,之前已经对过答案了,这回他拿手的地理题错得自己手足无措,鲜艳的红叉让他觉得心里发紧,焦躁又愧疚,不知道究竟那一刻对不起的到底是自己上次的复习还是别的些什么。
按照惯例放着新闻联播的教室里闹哄哄的,快要国庆节了,值班老师也放水,于是整个教室里堆积着躁动的气氛,挤得周深不由得张嘴换气。他有些烦躁地把那个错题上的关键词圈了重重的红圈来提醒自己,并在同桌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兴奋地说“哎你知道吗,王晰追到六班班花了。”的时候,一笔戳破了试卷纸。
周深懵懵地看他的同桌,是个圆脸长发的女生,他眨了眨眼睛,这女生他自从文科班分流以来已经认识了一年还多些,此时却觉得突然有些脸盲。
连耳朵都像进了水,发出一些咕咚咕咚的声音。
“啊?什么?”
可他却还记得装一副“这又是什么八卦”的表情出来,似乎他真的一点都好奇这些消息——至少对这以外的他确实一点都不好奇。
同桌一脸的兴奋和理所当然,带着在消息上先人一步的成就感,又说了一遍。
“——王晰,咱们班长,他和隔壁六班班花在一起啦!”
周深尽全力地舒展自己的眉毛。
“啊……这样哦。今天吗?”
“对啊,好像就是晚自习前,哎,俊男靓女,总算成啦,我从高二就觉得他们有猫腻。”
同桌气势汹汹地说她福尔摩斯般发觉来的线索,条理清晰,有根有据,全在说明“郎情妾意由来已久”。
周深木着脸听她分析,转过眼神看前排王晰的背影,王晰后桌的男生戳了一下他的背说着调笑的话,于是王晰侧脸过来,明明脸上盖不住笑意,却还是要作怒意地骂一声。
王晰很开心。
周深望着,觉得心里钝钝的,好似有个圆角金属顶在心口,来回磨蹭,在一点点磨烂他试图用脆纸片忽略和掩盖的那点不甚清晰的思绪。而圆角随着王晰笑得越来越开心的表情,撞得也更凶了,最终还是磨烂了那点透明的糖纸,化成粘腻的过期糖水,泛起苦味,冲得他鼻头一酸,跟闻了芥末一样,同时还混着一点谜团解开的豁然开朗。
原来我真的是喜欢王晰的啊。
周深想。
不想还好,一想眼眶也热了,他下意识飞快地眨眼。正巧,前桌正好说了个特别有意思的笑话,他索性开怀大笑起来,乐到眼泪花直往外冒。
笑完后他趴桌上喘气,接过同桌递来的纸巾擦眼角,擦着擦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些漫画情节,大发感慨。于是他又笑了,笑到扑在桌上,好久都没直起身,只好拿出手机来给李琦发了个短信。
“琦琦,我失恋了。
原来初恋和失恋发生在同一天不全是小说里编的哎。”
02
周深和王晰的关系其实算是亲近的。
当然也可能是作为班长的王晰对谁而言都很亲近。而且他们文科班男生本来就少,48人的班12个男生,两三结伴,排列组合总是能组到王晰和周深两个。
周深还记得他们最初的对话是怎么发生的,是高二刚刚文理分班时候。那会儿新学期开始,报道当日不上课,但是要领新的教科书,让每个班自己出人去图书馆搬。文科班本来就没就多少劳动力,男生们就全都去了,周深知道自己力气不小,到了地方拿起两摞就要往外走,结果王晰看见了,就过来帮他分担,周深倒是不觉得自己被小看,但觉得自己能负担得起,结果最后还是拗不过王晰要分走他三分之一的负重。
“我叫王晰,”高个子男生这么说,声音低沉,“姓王的王,LowC的晰。”
“啊?你真的能到LowC那么低?”周深条件反射地问,而王晰眨了眨眼,大概没想到面前的人理解到了他的梗。周深也怔了一下,赶紧说“我叫周深”。
于是他们理所当然一起回班,图书馆和高二组团隔着老长一节距离,9月的天气倒不是很害人,马路两侧的树荫切开了掉落下来的日光,他两都穿着秋季校服,王晰早就把上衣解下来栓腰上了,里面套着他自己的短袖,周深只是把上衣袖子挽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并肩走。
沉默压人,周深怕尴尬,随口找了点话题,无非是假期如何,之前是哪个班,怎么选了文科一类的闲谈。
王晰语速比他慢,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慢慢悠悠地应答着。9月还残留着几声嘈杂的蝉鸣,把王晰的声音扰得不甚清晰,周深仰起头去听,王晰便低下头来说。
“你吃过我们学校三号门对面的店没,可好吃了,下次哥带你去吃。”
气息喷耳朵上还怪痒的,周深笑了几声,说:“你声音真好听,LowC啊~我想要这样的男低音好久了。”
王晰听了也笑:“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啊。”
不管王晰是不是在客套,但是那声音带着笑意说的时候,周深觉得总是比别人更让他愿意相信。男生之间友谊的建立大概总是比女生要快点,而他们两对话的语气熟稔得好像比别人还快一点,感觉还挺奇妙。
周深其实对换班分流是有一点顾忌的,学生时代里那点情谊总是要被假期和楼层墙壁打磨,更何况是他这样看起来活泼却总是留有余地的人。
不过王晰和他的对话让他确实舒了一口气,或许新环境没有那么让人心悸。
而王晰确实没让他失望,也或许是本来男生就少,才更要抱团。被王晰带着的周深很快地融入了男生的群体里,他柔和的性格也让他和自己的同桌相处平和。
只是他真没想到王晰会毛遂自荐说要做班长,当时班上轮换座位,王晰坐在他的后排,手举起来,声音不大。
“你叫什么名字?”班主任没听清。
“他叫王晰,”周深转过头来替他说,“姓王的王……”想说清晰的晰。
王晰在他后面轻声说:“LowC的晰。”
周深差点笑出来,顺着重复:“LowC的晰。”
班主任:?
班上听懂的人也开始笑,小声地给不懂的人解释来由,不一会儿只剩班主任没懂这群兔崽子到底在说什么了。
而周深转过头去看王晰,王晰抿着嘴也在憋笑。
他们就像两个首先分享了有趣秘密的人,虽然秘密立刻不再是秘密,但愉快却依然保留完好。
那之后王晰和周深这种半加密的对话分享也依然持续着,他们聊过很多很多事。
但王晰却没有告诉过周深,他有在追隔壁六班的班花。
周深一边听老师讲解着地理大题,一边机械性地用红笔把正确答案订正在他错得一塌糊涂的那道选做题的空白处。
——也不是说王晰一定要告诉他。周深想。
而且既然同桌女生都说出那么多的线索,那应该还是自己没有注意到。同桌的女生在那个晚自习上兴奋地和她后排的另一个女同学说了很久,周深觉得不想听,可是他又抑制不住自己听的动作。
她们有提到高二上学期的校园歌手比赛。周深也记得,他和王晰都参加了,王晰是自己报名的,他是被王晰拉着去报名的,虽然王晰很想和他搭组合唱,但周深怕自己拖累,死也不从,两个人争论到差点晚自习迟到,最后还是王晰妥协了,两个人分别报名独唱,顺利通过海选,进入了十强。但周深最后的决赛缺赛了,他那天下午突然发烧,被同寝室的同学送去校医院,吃了药睡了一觉,好得快,可是还是错过了王晰的演唱。
最后结果倒是不意外,王晰拿了那一届校园歌手的第一名。
之后王晰把学校刻录的校园九大歌手光盘送了一份给周深,努着嘴说,如果不是深深你那天发烧,第一名肯定是你。周深笑着接过光盘,岔开话题,说,这下晰哥可是真的全校出名了哇,有没有漂亮的女同学给你告白?而王晰当时只是笑,没说话。
是那个时候吗?周深琢磨,那个时候已经在追班花了吗,如果是的话,到现在才追到是不是太晚了?如果王晰想,拉着那个女孩儿给她唱一首《至少还有你》,或者直接告诉那个女孩,他在校园歌手比赛上唱的西语歌是送给她的,那再晚高二下学期也该追到手了吧?
周深听了那个光盘好几次,他觉得没人能抵住王晰那个低音炮。
所以,应该不是那个时候吧。
她们也提到了运动会。周深一想就笑了,运动会其实不算是王晰特别英姿飒爽的环节,虽然跑5000米说起来牛逼,不过王晰会去跑5000米其实是男生这边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王晰宁愿跑死在5000米的大道上也不回答那个真心话,于是大家选择了成全他。
王晰也很硬气,说跑就跑,在运动会上报名的时候举起了手,不明真相的班主任和女同学们感动涕零。
当然结果还是很惨烈的,周深当时在校学生会帮忙,被拉去守着5000米终点线,王晰跑完后惨得一匹的样子被周深半感动半好笑记了很久,感动是王晰说跑就跑真的很男子汉,但好笑是王晰递过来的矿泉水都快拿不稳了还要一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问周深他帅不帅。
“帅帅帅。”周深敷衍地扶他去休息,“你说你,不就是个真心话,至于吗?”
王晰咳了两下,特别严肃地对他说:“深深,哥只是在哪个更丢面子上选了一个比较帅的。这叫机智。”
这下他把周深说得都好奇了:“那你到底是怕什么动物?比你现在这惨样还丢脸呢?”
王晰凑过来:“我就告诉你一个,不许跟别人说啊,……老鼠。”
周深想起来后又想笑了。其实他想想王晰这么一大个人害怕老鼠,还怪可爱的,但那个一看就小家碧玉的班花知道后会不会嫌弃呢,毕竟男朋友怕老鼠,听起来好像挺丢脸的。
怕老鼠又有什么,很正常啊,周深想。
说起来,还有篮球比赛。文科班人少,所以都是两个文科班联队出人,去打篮球比赛,他们二班 三班联队后对上的就是隔壁六班,当时班上有好几个人都是从六班分流出来的,起哄说赶紧的有人情债的让对面篮球队还回来,当时就有人对王晰说:“王晰,你不准放水啊听见没有。”
周深咬住嘴唇,说起来,王晰原本就是六班的。
至于结果,毕竟文科班的可选力量真的太少了,而他们二班有王晰这么个佛系的班长,带领着他们整个班除了生龙活虎的月考排名外什么都与世无争。但是真的上场打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王晰似乎并没在那场比赛里放水,最后压哨投了个三分,手臂举起的样子很潇洒,可惜没进,还是输了。
周深模模糊糊地想起,那场比赛结束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个女生走到了王晰的旁边。
所以是那个时候吗?
“现在我们看旅游地理这道题——”
老师提高了声音,往周深这里看了一眼,周深仓促地拿起卷子做出听课的样子,他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刚才一题的讲解。
他决定不想了。
03
国庆节的假期结束得飞快,今年最后一个法定节假日就这么从指间流逝,残渣埋在一些轻微焦虑和练习卷里。
周深的心情持续性的低迷,说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给他的打击更大,做完数学周考卷后更是感觉把攒起来的气力都耗了个干净,往常他应该已经起身去食堂,但今天他一点兴致都没有,索性手臂一伸,把自己趴在桌面上,侧头压在手臂上,看着一个个同学两三结伴地就出了班,总是人声鼎沸的北楼忽然迎来了寂静时分,窗户外又吹来一阵风,把同桌堆在桌上的五三封面吹得翻了两下。
“深深。”
“嗯?”
听见有人叫自己,周深疲累地坐起来看门口,是李琦。
李琦扶了一下眼镜,朝他挥手,见教室里没人,左右看了看,决定还是直接进他们班里。周深不由得吸气又呼气,摆出一脸的英勇就义,他之前那个上头的短信发出去撤不回,可发完他又不想聊了,硬是借国庆节回避了李琦一个星期的追问,事到如今李琦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打算把这事当做没发生过。
李琦走过来,反着坐在周深前排的座位上,问:“不去吃饭吗?”
周深摇摇头,有气无力:“不想吃。琦琦你不吃吗?”
李琦歪了一下头:“我让川子给我带了,要不我现在给他发个短信,看看给你也带个糯米饭啥的?”
周深继续摇头,又埋下去:“不想吃。”
话题毫无进展,等周深自己开口说大概是没可能的,李琦意识到这点,便索性调整了一下坐姿,直白地开口:“说说吧,短信内容是咋回事?”
周深这才抬起头来,语气带着点上扬的轻松感:“没怎么回事,我突然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知道的时候我觉得特别难受,所以我觉得我喜欢他,但是他有女朋友了,所以我也就立刻失恋,没了。”
“啊?”李琦被他这敷衍的回答说得不明就里,“哈?女朋友?……啊,哎哟,不是吧,你喜欢的是……王晰啊?”
“不愧是琦琦,反应好快。”周深作势鼓鼓掌,然后被李琦拍了一下,说少贫。
周深撇了一下嘴,开始无意义地翻弄自己的文具袋,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文具袋里找什么,不是橡皮,也不是黑笔,但是它就好像个百宝袋,可以暂时缓解他的焦躁。
李琦低声拖了个长声的“嗯”,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深一脸迷茫:“还能怎么办?我去拆了他们不成?至于吗?”
李琦也被他问噎住了:“可你就这么……消沉着?”
周深像是被逗笑了:“放着放着就好了哇?谁不是放着放着就好了?”
李琦突然不说话了。他半侧着脸咬住了嘴唇。
周深以为他是有些愤愤不平,反倒换了一副宽慰的语气去开导他的好朋友:“琦琦,没事的啦,我觉得这样有点遗憾反而还觉得青春很完整哦,我一直以为自己到大学都不会有所谓‘初恋’哎,但我还是遇到了晰哥——”
结果他的好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视线却越过了他,看他的身后。
周深心里忽然就像被狂风吹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去。
班门口站着王晰。
周深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声音,王晰的身影沉默地立在那里,却好像从他身后涌来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声势浩大地卷进他刚刚被吹得空响的心,湿淋淋又涨满了开,噎住了他的喉咙,好像下一刻就会连着五脏六腑一起把他从内部引爆。
周深好慌。
王晰背着光,走进来的时候毫无异样:“琦琦,你也在啊?”
“啊,对,我来找深深闲聊。”李琦顿了一下,笑嘻嘻地回答,“怎么了晰哥,你吃完饭了?怎么没和……”
“啊,嗯,我……饭卡没带,回来拿。”王晰走到前排去,在包里翻了好一会儿,最后好像总算是找到了,直起身来,匆匆又往班外走,走到门口时又转回身来,问周深。
“……深深,你还吃晚饭吗?我给你打个饭不?”
周深愣了会儿,想说拒绝,但王晰的眼神却让他觉得不能拒绝,于是头擅自点了点:“……好啊,随便就好,谢谢晰哥。”
“不谢。”王晰好像如释重负地朝他笑了一下。
门外传来女生叫王晰名字的声音,王晰应了一声,立刻便转头出去,哒哒哒地下楼了。
教室外嘈杂的脚步声、隔壁班的音乐声、路过的女生的笑声突然又回到了四周。周深才觉得刚才仿佛一切都静音,他什么都没听见,连李琦问他还好吗他都听了三四遍。
可他呢?他到底听见了没有?
周深迷茫地想。
我还能和他做朋友吗?
04
在高中的班级和走廊之间,没有什么消息能够藏过两天。
王晰和隔壁六班班花的恋爱掐指算谈了大概两个月——也就差不多11月中旬的时候,他正要去接水,消息灵通的同桌就拉了一下周深的袖子,低声给周深说了王晰和那个女生分手的消息,语气里带着一些微妙的猜测感:“就中午,好像是女生那边提出来的,吵了一架。”
周深惊讶得差点打翻他的水杯,他转头看了一眼后排王晰的座位,王晰不在那里,还没有回班。
“为什么?”他问他同桌,话语出口后居然气愤之余还有不可置信。
同桌看着周深,对他的怒气不明就里,怔了一怔,却又了然似地回答道:“可能就是不合适吧,谈个恋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呀。”
周深本来想说他们明明就看起来很合适,也想说他们之前相处得很好,还想说王晰对那个女生那么好,可最后同桌那句“我们也不知道呀”突然就把周深说得没了脾气。
他还没有充分理解到这份怒气的来由,便意识到了它的毫无立场,而且,没错,他们谁都不是王晰或者那个女生,没人真的知道那段恋爱究竟是何种模样,于是这种愤愤不平迅速地消亡了,周深更在意的变成下午的课马上就要开始,而王晰还没有回班来。
他站在原处,愣怔怔地拿着他的水杯,望着班级的门,听见预备铃响起,历史老师踩着铃声进了教室,闹哄哄的班级渐渐变得安静,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只剩周深还发呆地看着教室门,直到老师都好奇地问周深站着干什么呢,他才糊里糊涂地说着啊我没事然后坐下。
“王晰人呢?”历史老师望了一圈,女生们小声说话,男生们互相对视。
周深咬了一下嘴唇,想替王晰打个掩护,说“他去医务室了”或者“他马上就回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
那天放学后做不成朋友的疑虑最终没有被证实,而这两个月来他们的关系不近也不远,过于的正常,让人心有余悸却又容易忘记。
王晰对周深的态度一如往常,而周深也心虚得只能像王晰其他的兄弟一样和他说话与开玩笑,然后自觉给王晰和他的女朋友留出小情侣的时间,自己则是跑去和琦琦川子呆在一起。
所以,实际上他们那天之后真正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其实非常的少,少得让人难以相信就在这六十平米的教室中他们无法找到一个面对面的机会,以至于周深居然无法在人群里判断王晰对他到底怎么想。
“王晰他……呃,上午体育课脚崴了,他去医务室了。”
回答老师的是他们班副班长,周深的角度正好看得见他把手机息屏悄悄放回裤子口袋里。学校其实是不准带手机的,但其实大家都带着,学校老师也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周深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也悄悄拿出手机来,怕打扰课堂,他的手机一直开的静音模式。
他趁着老师说些开题引入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发觉静音不静音说不定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又没有收到短信。
于是他安安心心地打开他的历史笔记本,继续背毛主席到底是哪一年在湖南做了农民调查。
05
分手这事给王晰带来的打击好像还是挺大的。
至少在周深看来,王晰结结实实地消沉了快三周,甚至还有继续消沉下去的趋势。王晰本就是面无表情就显得冷峻难处的类型,那将近三周的缄默无言差点没憋坏他的同桌,整天都扛着王晰的低气压。
失恋的人总好像会化悲愤为力量,王晰这三周来学习的劲头吓人得很,基本都埋头在他的英语练习卷里,最新英语周考的成绩好得让老师忍不住夸,但王晰本人似乎没啥特别的感触。
周深的座位排了三周,又回到了王晰的后排,男生的背影这段日子以来总是安静得像塑像,之前下了课还会见他和其他男生打打闹闹,这几天只在高三跑操和接水上厕所之类的时候会动弹,仿佛曾经让王晰头疼到极致的那26个字母突然就获得了最大的魅力。
周深和李琦有天吃晚饭的时候,还是有些忍不住说起这件事来。
“他要是憋坏了怎么办啊?”周深把青椒炒肉塞进嘴里,“虽然他最近英语成绩上去了,下次年级排名应该能进前25吧,他也就英语特别拖分。”
李琦从周深的盘子里夹了一块西红柿炒鸡蛋,默默听他说。
周深继续说:“那个女生倒是影响不太大的样子,唉,晰哥什么时候能好点啊。”
“放着呗。”李琦说,“谁不是放着放着就好了?”
“琦琦你……”
哦。
周深用土豆块塞住了自己的嘴。避开李琦探寻过来的目光,试图转移话题:“……川子最近是也交女朋友了吗?”
李琦放过了他,点点头:“对,国际部那边的唐伯虎,可美一姑娘。”说着他突然抬了一下头,指了一下周深身后,“哎,我看到他们了,坐那吃饭呢。”
周深回过头顺着李琦指的方向望去,鞠红川和唐伯虎两个人肩碰着肩,背对着他的方向,时不时会转过头互相看着,说两句话。
真好啊~周深心里想。转头回来就不小心看见了坐在差不多方向的王晰,巧得不能再巧,王晰也正好抬起头来,就这么隔着食堂的人山人海对视,他们好像隔了很久很久才打了一次照面,两个人都愣住了。尴尬地相互凝视了两秒,先是王晰复杂地笑了一下,周深也赶紧地回以一个同样复杂的微笑。
“啧啧,腻歪。”
李琦的声音把周深吓得赶紧回头,回答在他自己听起来仿佛欲盖弥彰:“什么腻歪?”
“川子和他女朋友。我觉得我得让他注意点,免得被老师当成重点关照对象。”
周深咬着筷子,怕被川子发现,没再回头看,他打从心眼里祝愿长长久久。
06
周深是在大田径场追上王晰的,为了和他说个谢谢。
叫住王晰后他才觉得自己似乎小题大做。
事儿是真的小。周深有道数学题听完老师的解法后还是没懂,临近期末了,数学还是建树微小,晚自习上奋斗了半小时也没能自己解出一个没有小数点的答案,他索性写了个纸条,传给后排的数学课代表,麻烦人给他写个解题步骤,他慢慢摸索。
过了没一会儿,纸条传回来了,纸条不大,字就写的小,密密麻麻,上面的解答详细到为什么要在某一步加入一个新的未知量都说得清清楚楚,详细得让周深感动落泪。心说原来总是发懒的数学课代表也有这么人性的时候,周深愉快地把那个步骤抄在了错题本上。
等放了晚自习他走到数学课代表桌边给人道谢,被谢谢的人一脸懵逼地收自己的桌子,看着周深想了一会儿,说:“可是我没收到你的纸条啊?”
这下换周深懵逼了,他给人形容了一下,然后被极其肯定地否认,真没收到。
那是谁给我的解题步骤?
周深回头看他们的小组,从前至后两列七排,人走了一半。
王晰的同桌还没走,男生把书包背起来,说:“啥,数学题吗?王晰给你写的,得亏他字那么难看还给你写得人模人样。”然后一副“我是红领巾,不需道谢”的神情缓缓步出二班的门。
周深看着王晰空荡荡的座位,脑子一热,冲出了班门。
其实大可不必的,他和王晰虽然不是一个寝室,但就住隔壁,回去寝室总能找到,可是他那刻就非要追出去找王晰。
于是就造成了他在大田把王晰叫住后左不是右不是地说了句“谢谢晰哥”,然后相顾无言的场面。
他两直愣愣地站在塑胶跑道上,周深说完谢谢便没了话,想了半天脑子都是空的,他本来想问为什么王晰要给他写解题步骤,问题本身是单纯的,可若是问出来意义或许就不再单纯,周深顿时就不敢问了。王晰则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倒不是单纯的一言不发,周深看他的表情,王晰眨着眼睛,好像想说的话太多了,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说哪句更好,索性闭紧了嘴巴。
周深又怕起了这种气氛诡异的沉默,急急忙忙张口道:“……晰哥,那个,你最近好点了吗?”
周深问完就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瓦特了才会开口就提王晰的伤心事,又张嘴想解释。
但王晰已经点点头,语气平稳:“好多了。”
他没说自己没事,也没说自己还很难受,而是说“好多了”。周深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确认王晰应该没有敷衍他。
一问一答结束,他们又沉默了。
田径场边的看台上打着光,照亮了大半个场地,还有些学生正在夜跑,脚步声哒哒地从红色的塑胶地的远处奔来然后又远走,像稳步的时钟,循着逆时针不停倒流,和时间做着无声的搏斗,仿佛只要脚步不停,就能留住哪怕一秒滞留。
周深恍惚地凝视王晰的半侧脸,王晰可能瘦了一点吧,周深想,感觉以前脸上肉要多一点。
“深深……”王晰吸气,呼气,胸口起伏,低音裹挟在晚风里,混着冬日来临的白气,他正在找寻合适的词语。周深觉得感慨,一年前他们第一次度过冬天的时候,他还和王晰在路上说说笑笑,分享喜欢的歌单,现在别说歌单了,就连一句话都得思索再三。
他当时果然是听到了。周深觉得有点愧疚。
王晰沉默地在冷风里吸了吸鼻子,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周深也就平和地应着,说太晚了风也冷,这种时候不能感冒,提议回寝室。王晰应了一声,迈步也便一并走了。
周深摸了摸被冷风吹的发红的鼻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打算扔进风里,王晰还叫他深深,他觉得够了,知足常乐。
07
高考终于还是到来了,回头一看才觉得光阴真的似箭。
文科班的考场在一个分校,周深真对上大考的时候反而洒脱了,考前的晚上睡得特别好,第二天是被室友喊起来的,匆匆忙忙买好早餐去赶学校给考生准备好的校车。校车上大家有的在说话,有的还在看语文要背的古诗,周深模模糊糊听见有人说“但使龙城飞将在”下意识接了句“不破楼兰终不还”然后“呸,不教胡马度阴山”。
听见他自言自语的同桌笑了,叫他再把对的说几遍。连带着周围一群人开始一起背那些容易记错的古诗词,王晰也在一旁说:“讲实话,我到现在仍然记不住离骚每一句上下,到底是什么顺序。”
大家笑在一起,说三小时后后他们大概就不再需要记住了,互相打气加油,并说大家谁都不许立Flag。
或许是这个氛围轻松的开头给周深减少了很多的心理压力,他的六月七日和六月八日都处在一种极其轻松愉快的心境之中,发挥也在他可接受的上下水准里。
人生一大考就这么结束了。
那之后周深享受了十几天的无所事事的生活,等到了他的成绩。
成绩还算让他满意,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这个成绩一如周深和他父母的规划,他会离开原本生活很久的城市,去别的地方上大学,班级的QQ群里大家已经聊起了自己的目标,他也在里面说,他可能会去S市,估计会读H大吧。
周深说完又翻了翻消息,王晰也发了他的成绩,该说相当不错,至少英语的分数可能是王晰高中以来最漂亮的了,他说他大概率就去B市。
一南一北,不是很远,但是也不是很近。
他们的毕业聚餐,或者说谢师宴,在毕业典礼的晚上举行。
正副两个班长负责起了组织重任,把大家安排进海鲜火锅店的两个中间联通的包厢里,设备完整周到,除了餐桌还有麻将桌和小KTV房,于是班主任挽起袖子就和他刚带完的这届小兔崽子下场打捉鸡麻将,而周深自然是溜进KTV房里的那一拨,被起哄着唱了不少歌,说是作为当初高二歌手大赛缺席的补偿。
喜欢他歌声的人占了大半个班,一个两个都掏出手机来录,说周深以后要是火了,他的这版现场live不能收藏也可以当资源换钱,周深当场串词怼人。
王晰忙完了地点通知的事情后也进了KTV房,但他没唱,一直站在点播台边。
周深边唱边用眼角余光瞄王晰,王晰低头在看手机,打了几个字,屏幕光自动应对环境变化,亮了又暗。等周深一首《匆匆那年》唱完,王晰才在切歌的间隙抬头起来说:“可以吃饭了啊,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
谢师宴热热闹闹地进行,兴致上来,男生们主张毕业了要喝酒,其实以前也没少喝过,只是这次能够正大光明地站起来给他们的班主任和老师们敬酒,并说上一句诚挚的感谢。于是就连不爱喝酒的周深也还是接过了一杯啤酒,玻璃杯盛着液体,白沫挂上杯壁,静静悄悄地在液体和空气间消融,他抿了一口,冰凉又微微带苦,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爽快。
“我知道你们不愿称这顿饭叫做散伙饭。”班主任扶了一下他细金边的眼镜,“但是你们这之后就要去全国各地,继续走你们接下来的路了,我带过很多届学生,再像这样聚齐真的很难。所以你们这顿饭要尽情去吃,有什么结有什么怨还有什么遗憾,能够解决的,就不要再拖了。对,我说的就是你们两。”
被班主任点到的一对坐在圆桌对角的男女生顿时一抖。周深知道,这是他们班从高二开始就一直谈着恋爱的一对。
班主任一脸“以为我不知道吗”的表情摇摇头:“我记得你们会去不一样的大学,异地恋很苦的,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听见了吗?”
小情侣笑了,赶紧点头,众人也笑,觉得感动。
“好啦,我也不扫你们兴致,来来来,杯子举起来。”班主任也拿起他面前的玻璃杯,引导大家将成长的祝酒汇聚在餐桌的中心,“祝我所有可爱的学生,从此前程似锦,勇敢拼搏。”
周深也站起来伸出手臂,和班主任碰杯,直起身碰到了王晰的手臂,他才发现王晰站在他后面,酒杯悬在周深杯口的斜上方。
“我们祝老师一帆风顺。”王晰沉稳地说。
高三二班的大家齐声开口:“祝老师一帆风顺。”然后将酒杯叮叮当当清脆地在中间碰撞,击响毕业的礼钟。
周深不着痕迹地让自己的杯子和王晰的相碰,然后学着他记忆中最豪气的姿势仰头把啤酒喝了个一干二净。他看着几十只酒杯被一双双手收回到桌沿,杯子太多了,收回间却没有碰撞,单独地在空中划过路线,搁置在某处。
他们即将也是如此。
啤酒度数不高,可他喝下去却还是觉得有些头晕。班上已经有些女生红了眼睛,周深也被带得鼻头发酸。
毕业了。
08
进入大学之后的日子,就是新鲜化作日常,在自由和独立间慢慢洗掉一身义务教育时期留下来的过于规矩,不再于缝隙中寻求个性成长,而是逐渐在统一制式外学会绽放属于自己的模样,每个人会开始与自己确认更多曾经被搁置的人生选项。打过耳洞的女孩们开始别上耀眼的耳环,不再担忧自己染得有些显眼的头发,男孩会换上设计独特的运动外衫和心仪的运动鞋,又或者是风格儒雅的风衣与皮鞋。遇见更多人,碰见更多事,发现更多的乐趣。
然后某一天就会发现,曾经无法开口的会变成趣谈,曾经无法忘怀的会变成虚影,时间大浪淘沙,最终留下来的变成零碎得难以置信的片段。
就像周深总是会和大学室友提到他高中的食堂,牛肉粉和烫菜特别好吃,可是他已经记不清它们四个食堂到底哪个分别是一二三四。他也记不得自己究竟是几栋几楼几几宿舍,但是从窗户可以看见学校的人工湖。超市的布局他都快忘了,但是每次黑笔被弄丢都去那换新的他还是记得。
他也会提到他的好朋友,比如李琦,比如鞠红川,但他没提过王晰,或者说,他没有主动提起过王晰。
周深发现这一点还是因为一次宿舍聊天。当时他正在和一份英语论文的翻译搏斗,就连有道翻译都不能让他理解到作者的逻辑,正在咬笔,就听见他对床的男生问:“哎你们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
宿舍聊天的话题千奇百怪,但是感情史的话题总是虽迟但到。这东西全看个人的想法,可以是勋章,可以是伤痕,也可以只是单纯的青春,而周深兴致勃勃听完宿舍室友可歌可泣的酸甜青春偶像剧,却发现自己好像也必须要说些什么。
周深不知道怎么定义和王晰的关系,他们像朋友,又不是朋友,或者说,他们是朋友,可到最后变得只是像朋友。
他们现在也还是有联系的。最初假期还一起约过打游戏,上了大学后也在最初聊过很多关于大学不习惯的吐槽,但后来渐渐的,他们的话题就越来越少,偶尔周深连是否要给王晰发的朋友圈点赞都会迟疑。
到现在,周深扒拉着手机在系群里扣1,他和王晰的微信只剩下了节日祝福。
其实他大可说有一场暗恋,可他不想把王晰的故事描述错哪怕一分一毫,于是索性闭嘴不谈。
见周深始终不愿意说他自己的,其它的四个男生大呼不公平,死打烂缠半个晚上,周深实在是被吵得不行,磨了半天,才从嘴里吐一句:“我只是高中有一场初恋,没有结果,就是这样啦。”
“……哎,不该问的,不问了不问了,不好意思啊。”
周深寝室的寝室长沉默两秒,一拍脑袋,猛地这么蹦了一句,顿时点醒了其它两个人,于是周深的对床和邻床也和他道歉。
周深一头雾水:“哎?没有?为什么你们要道歉啊哈哈哈?”
寝室长挠挠头:“这不,你都还没放下,我们还问就过分了。”
嗯……?是这样吗?
周深听得不禁歪了头。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他的对床说,“周深,你不介意的话,能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周深觉得自己并不很介意,他点点头,省略了名字,模糊了性别,描述了一下王晰。
他说他个子高,也长得很好看,是我们班的班长。
他说他他要是绷着脸就觉得很生人勿近。
他说但其实他很幽默,也很温柔,为人很好。
他说他会泡花茶,高中生居然泡花茶,好好玩。
“周深。”他的对床指着他的脸喊他,“你别说了,嘴快咧天上去了都。”
说得正欢的人闻言撅了一下嘴:“明明是你要我说的。”
周深自我分析,他想起王晰虽然还是会觉得开心,而且说说王晰也并不觉得难过,反倒觉得那些模模糊糊心中纠结的日子只是青春应有的些缩影。于是他在心里笑了一下寝室长的小心翼翼。
他心想,所以说,放着放着就好了。
09
大二的9月24日,中秋节,学校放了周一的假,周深和室友们商量着一起去学校外不远的商业街聚餐。
他们寝室算是比较少出去改善伙食的类型,但因为撞上中秋,不吃个团圆饭说不过去,出门又碰巧撞上了隔壁寝室,一问也是打算出去聚一聚,索性一大波人热热闹闹一起去吃重庆火锅。
因为来吃的人南北方都有,于是就选鸳鸯锅,端上来不一会儿一红一白冒着热气,红汤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鼻尖发干,肉类全往里塞,第一轮都空着肚子,大家吃得认认真真,筷子沉默地在锅里较劲,垫好底,话题才彻底打开。
周深自觉自己是个网瘾少年,但是又不爱听手机的各种软件叮叮当当地推送消息的声音,于是大部分时候他的手机都开着震动模式,声音不大,足够让他接电话或者回复信息。可是那天的火锅实在是吃得让人舒心,周深觉得自己说不定其实没有吃多少,可是心底里是很满足的,一直热诚地投入在整个聚餐的话题中。他们聊老师,聊选修的课,聊体育课的偷懒,也聊班上的趣事。竟然让周深一直都没有看过手机。
饭局热火朝天,甚至有种要吃到凌晨一般的势头,直到隔壁寝室有个男生在话题中突然被触到了伤心处,站起来朝店里要酒,硬是把自己喝得七荤八素,烂醉地搁在座位上,饭局不散不行了。还好的是大家已然足够尽兴,都很体谅。周深要了一杯水,然后先走出了店门,在晚风里吹吹有些发热的脸,他没喝酒,但也有点被熏晕的势头。
周深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天,农历八月十五,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周深眯着眼睛看墨色天空里散发清辉光线的白玉盘,好像是没那么圆。
裤子荷包传来些振动感,周深这时才拿出手机来,点开一看,是几个同学的中秋祝福,一看就有群发的嫌疑,但是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生活里还能被列在群发列表中也多少能被看成一种情谊的肯定。他随意地扒拉了一下,也有王晰,也是“中秋快乐”,和他们之前的节日祝福一样浅淡随意。吃晚饭后血液循环集中在腹部,头脑缺氧,周深觉得有些累和犯困,又甩了甩手,等室友们收拾完从店里出来,心说回寝室回复也不急。
男生们在路上闹,拖得回到寝室都快九点了,周深换外套接水,爬上床又开始玩手机,玩到十点多才想起自己还没回老同学的节日祝福,甚至连琦琦和川子的都还没回,于是周深讪讪地切出微博界面,心虚地说服自己:没事没事,今晚十二点前回复都不算晚,大学生都熬夜。
周深点点对话框,赶紧给关系近的几个发回“中秋快乐鸭~我刚才出去浪了没看见【理直气壮”,动作一边发一边变得机械,总算划到最后一个冒着红点的信息。
是王晰。
出现在屏幕页面上的是“中秋快乐”,可信息却显示了有五条。
不知道为何,周深忽然就觉得不妙了,他有些颤着手地把它点开,五条信息端正地放在他的界面中央:
20:27
往昔:深深
20:30
往昔:深深,你是不是觉得当时的我很讨人厌
20:31
往昔 撤回了 一条消息
21:19
往昔:我和兄弟们吃饭,我喝多了,你不用管我
往昔:中秋节快乐
周深盯着手机屏幕,看完就木了,思绪雪茫茫一片。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刚进高中自己站在二号门迷路的时候,水泥地面上没有来的脚印,也没有显眼的路标,他更不知道去哪里。本身还算清明的思绪被五行字卷得在视野里有些七扭八歪,心口被冲撞得像是有漩涡,把他整个人都卷进了涡流中心。
王晰想说什么?王晰怎么会觉得他讨人厌呢?
他撤回了什么?是发错了?还是别的什么?
我应该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吗?可现在已经距离他的第一条消息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太晚了,我可以回吗?
如果我问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连信息都发不成了?
不——答案?什么答案?
我是想要什么吗?
他脑海里翻涌起高二的夏末,高三的初秋,还有尾冬。王晰背着阳光的侧脸轮廓,校园歌手的光盘,解题纸条,水杯,花茶包,歌单,校服袖口,唇间呼出的白气,悬在上方的玻璃杯。
周深突然用力地把手指按在手机的屏幕上,手忙脚乱地点开联系人页面,急匆匆地上下翻找,又想起了拼音索引,他慌慌张张地按下“W”,然后找到目标,笨手笨脚地点下绿色的标识,呼出一个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
听筒中安静了几秒,开始发出频率稳定的“嘟”声。
周深却几乎快紧张得停止呼吸。
嘟——
电话要是接通,我该说什么?
嘟——
这么晚了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的信息,你说酒喝多了,你还好吗?
嘟——
也许我可以问问你……
咔嗒。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啊,哦,果然。
周深垂下手臂,手机敲在床板上惊天动地。而他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长条灯,它之前坏过,刚换,光线比旧的那个要亮,就好像伤口愈合后的皮肤总是白一些那样。
周深盯着灯管,眼睛被光刺得发疼。
所以,他们又错过。
周深突然发觉。
他们好像一直在错过。
比如校园歌手大赛的决赛,比如运动会上的呼喊,比如篮球场边的矿泉水。
又比如大田径场上的沉默,比如谢师宴上的碰杯,比如现在当下此时此刻。
他越想越出神,没注意到自己眼圈已经发红,抓紧了手边的被子,缩紧了膝盖,埋下了头,仿佛要把自己保护起来,从那些漫长短暂时光的残余之中,像他从前每一次所做的一样,习惯性地往后退,想要把这些都放下,等它们风化成未来的趣闻。
但他终于,终于觉得,不应该。
周深不甘心。
于是他咬紧了牙,决绝到义无反顾,他拨出了第二通电话。
10
它接通了。
11
接起电话的人好像还呆在很热闹的地方,听筒里吵杂不断,人声混着玻璃碰撞,背景里放着很大声的歌,甚至还有骰子噼里啪啦,带着一阵回声,那边确实有人说话,周深花了好半天才确认。
“喂?谁呀?”声音不一样,接起电话的不是王晰——周深顿时有些退缩,但他电话已经打了出去,而且他明显听见背景的嘈杂声在变小,接电话的人已经贴心地移步到安静的地方了,出于礼貌他都不能挂掉。
于是周深尽全力地稳住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装作平静地问:“啊……那个,请问这是王晰的电话,对吗?”
“啊对啊,这是王晰的手机,我是他室友,他喝多睡着了,你是学生会文化部的吗?如果是那个联谊舞会的事……”
“不是!”周深有些焦急地打断了对面的人,舌头都好似有些和牙齿打架:“我……呃,我是他高中同学,我找晰……我找王晰有事。”
“哦,那你需要我转告什么吗?”
“不,呃,我需要和王晰直接说……”
周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仿佛站在悬崖边,风刮得他左摇右晃。
那头的人似乎颇有耐心,听周深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是重复了一次“我需要直接和他说”,沉默两三秒,特别坚定地对周深说道:“你等我两分钟,你别挂,我把王晰给你叫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周深插不上嘴了,他听见脚步声咚咚咚地冲回那个吵杂不堪的环境里,然后是那人“王晰,王晰,起来,你还他妈睡屁啊,你电话”的声音,他好像还喊了些什么,周深实在是听不清了,周围听见那人的动静似乎开始大声起哄,好几个声音都开始喊王晰,吵得周深耳朵疼,可他也不敢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生怕错过。
哄闹的声音仿佛波浪,波涛汹涌,潮起得要滔天,潮退后剩下的是好似沉浮在包间角落的,朦朦胧胧的声线。
周深好久好久不曾听见这把大提琴了。
曲调低沉的,柔和的,有些些沙哑,好似带着酒意,还有些微刚清醒的困倦,与不可置信。
“………深深?是……深深吗?”
啊,这回是了,是他的声音,轻而易举地把周深最后的那点倔强都打碎。于是他的眼泪忽然就跟断线的珠串一样哗啦啦地落了,心头里挤压了好几个年年岁岁的春秋顿时奔流而出,周深只觉得霎时间说不出口的委屈,他破口大骂:
“王晰你他妈的混账王八蛋!!”
12
周深根本就记不住这通电话里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恐怕王晰也不会记得。
周深的室友好像有问他电话那头是谁,他变得只会说是王晰,就是那个王晰。那头也有人问王晰是不是前女友,他听见王晰不清不楚地说他不是什么前女友,就是深深,是深深,来来回回重复好几次,直到这对话间剩下他们自己。
他们像两个疯子胡言乱语,把纷纷叠叠的时间和故事全部压在一通来电上,他们就像害怕天地在下一秒就会失去棱角上下闭合,而这只不过是世界末日前的通话,仓促又紧迫,把所有的话不经逻辑地从脑海中抓起来就塞进电流之中,渴望对方能够剥开苍白的语言去触及自己的心。
王晰之前喝得可能确实很多,酒似乎时醒时不醒,他有些话颠来倒去,有些话又清醒得不行,周深骂他,说他是混账王八蛋,王晰就说是,我是,我混账,乖顺得让人来气,周深就继续骂,骂他迟钝,骂他退缩,骂他不敢当面质问,王晰就一声又一地应,几声间劝着周深别哭,于是周深哭的更凶,然后开始骂他自己,骂自己懦弱,骂自己犹豫,骂自己不敢往前迈步。
醉酒的人这才总算是被他骂得发怒,低沉又冷峻地叫他不要胡说八道,说深深,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周深哪里听,他越说越来劲,越来劲越哭,又哭又气,于是笑了。
他笑说:王晰你搞笑吗,你凭什么不许?凭什么你就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知道我担心你,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交女朋友,我也不知道你分手,我不知道你翘课去了哪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问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你凭什么不许?
王晰在那头悄无声息,只有沉重又悲伤的气音。
周深的声音又突然变得柔软了,他说:我以为我已经想好了,我已经不再想要了,已经放开了,我以为我说起你的时候开心,我以为我想起你的时候不伤心,就说明我已经放下了,可是我没有,晰哥,我没有。所以晰哥你呢?
晰哥,你放下了吗?
深深,我没有。
王晰在那头说,声音干涩得沙哑,如果他说是在心间压了快三年的旧念想,周深是会信的。
王晰在周深面前有很多次的沉默,就如周深在王晰面前有很多次的退缩,细小微弱得他们无从去分辨究竟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再雄辩也无谓两人前前后后谁在何时动心,谁在亏欠和拖延,都说到底没有意义,他们也对这没有兴趣。
王晰一直在劝周深不要哭,可此时周深也听见了王晰吸鼻子的声音。已经逐渐成长成大人的男孩问周深,话里裹着愧疚,裹着遗憾,裹着小心翼翼,裹着那些不知因为什么青春骚动又或者微不足道的顾虑而错过的瞬间,他说:
深深,我可不可以想你?
周深立刻在这边点头,又想起王晰看不见,委委屈屈地说:
可以。
于是他们两个人像是在吵架,像是在怀念,像是在抱怨,像是在感伤,像是在翻旧账,像是在说情话,像是在互相许诺,又像是在相互兑现。
他们在言语间摸爬滚打,把自己送回绿荫树下,马路崖边,田径场旁,篮球场中,图书馆前,送回教室座位的前后,拼命地捡起那些在一念之间失去的本可并肩的瞬间。
他们像久别重逢。
周深和王晰就这么不知疲倦地一直在说话,又笑又哭,周深换了好多次拿电话的手,直到两边都酸得没了力气,他才舍得把耳机换上,为了尽量不打扰室友睡觉,他小声地躺在被子里应着王晰又开始不清不楚的胡话,有些可爱,有些烦人,但他都应了。
直到王晰那边突然没了声音,通话断开前好像说了句什么,周深没有听清楚。
夜已经深了,周深想,王晰总是大半夜还发朋友圈,睡了也好。
而他握着只剩百分之几电量的手机,发着呆,想了很多,也可能什么都没想,好似做梦,又好似从未醒觉。
周深看着那个和王晰通话到半夜的记录,彻夜未眠。
13
周深可能是六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的,然后被室友早上七点的闹钟叫醒,他挣扎着坐起来,今天正巧全天都排着课,从早八到晚八。但是还没等他彻底睁开眼,又被寝室长摁回床上躺着,嘱咐他好好睡觉,假给他请了,笔记回头带给他。
周深张嘴说了两句不好意思和谢谢,都撑不到室友说一句不谢,他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好像做了梦,又好像没做。
等周深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又黑了,他拿起手机,摁半天都开不了机,就抓手表看,六点半,又看窗外,天色已晚,是晚上六点半。他睡了快十二个小时,大概是真的累坏了,睡醒了都还晕沉沉的。
周深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睡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糊涂了半天,才想起来应该先给多半是电了的手机充上电。于是他慢索索地从床上爬下来,找到数据线,手机续命,看着它开机。
看着手机屏亮起,周深才忽然想起来,他和王晰打了个很长很长的电话。
他们说起了好多好多,想起了好多好多,可是那都是过去的光点。
周深发觉他和王晰谁都没有提过明天应该如何是好。
是他们都忘了提,还是说不敢提?
周深脱力地把自己塞在宿舍椅子上,默默地等着手机恢复知觉,然后循着轰炸过来的室友叫他记得吃饭的信息,一个一个的回复感谢。
接着又点开了他和王晰的微信界面。
那里空空荡荡,和他的通话列表一样。
周深手指抬起又放下,悬崖的义无反顾只能跳一次,但纵然有第二次,他也觉得自己已然没有第二次的勇气了。
于是他退出了微信的界面,从善如流地摁开外卖APP,点个爱吃的外卖犒劳自己。
14
晚上八点过,决定翘课到底的周深正在无所事事地看着电脑上他刷过好几遍的电影,熟悉到台词都能顺着背,所以他其实并没在看,只是想找点事情做,好让自己忘记别的些什么。他一边看一边不自觉地拿手摸摸自己的眼眶,大概还有一点点红,而且之前被纸巾狠狠擦过,手摸上去有一点痛。
我好惨哦。周深戳了戳,给自己装了个可怜。然后抬手准备换掉索然无味的影视作品。
嗡——
他的手机就在他打开电影的下载文件夹时,窝在他的手腕边响了,振动声在只有他一个人呆着的寝室显得特别响亮。周深正在文件夹里点来点去,他伸手去拿,眼睛还看着一部部电影的名字,想着大概是寝室长的嘘寒问暖,就直接接起来,张口先声夺人:
“喂,我吃过饭啦——”
而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轻喘:
“……深深。”
那声音说话前其实有很长一段酝酿的停顿,低低柔柔,就像怕吓着周深,又怕惊醒他自己。
可周深还是被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膝盖磕到了桌面下的柜门,疼得他清醒万分。但疼都不重要了,心脏砰砰砰地加快了它的活动,周深根本来不及揉揉膝盖,形式性地安抚它,电话那头的人就又开口说话了,仿佛要直接把周深炸到失去判断能力。
“深深,我……来看你了。”
熟悉的声音在那头说。明明夏天的余热都还没有消失,声音却抖得厉害。
来看我?什么来看我?
周深没听懂,每个字他都懂,每个字放在一起他也懂,可是若是这个人对他说话,他就还是不太懂。
“……我在你宿舍楼下。”
声音还在焦急又缓慢地继续,就像是一枚种子,尽力地从周深这漫长的沉默中迸发出新的生机,一句一句,极尽诚恳地,道出属于他的孤注一掷。
“你愿不愿意……下来看我一眼?”
周深冲出了寝室门。
跌跌撞撞,穿着他寝室里的套头衫和运动裤,头发没梳,脸只是胡乱洗了一把,唯一庆幸的只有下床来后因为找不到被他踢开的拖鞋,于是穿着运动鞋,不然他大概会寝室门边的拐角摔一大跤,但还好他轻,也还灵活,只是不小心滑坐到了地上,虽然被几个没课的同班同学看见,而被投以迷惑的眼神,但那又如何呢?
他继续跌跌撞撞,一路从五楼往下跑。
四楼。
他想,这人只是骗他也说不定。因为他明明还在B市,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楼下。他知道自己的学校,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哪个宿舍楼?他好像只在第一天大学报道的时候发过朋友圈,他可能记得住吗?
三楼。
他又想,其实他又何必下楼去见他,他欠他好多时光,也让他好多日子变得乱七八糟,尤其是那个被他和月考毁得一干二净的高三的生日,所以这个人真的讨厌死了。他应该果断地挂掉电话,而不是下楼去。
二楼。
他还想,他如果真的来了,真的站在楼下,他要说什么呢,他会和他说什么,会不会相顾沉默,最后变成又一场分离?
一楼。
他继续想,是分离,那么至少让他把昨晚还没来得及骂完的话说完。然后,是不是可以再用这些愧疚让王晰给他唱一次在校园歌手比赛上的歌,他一直耿耿于怀他自己的缺席。
楼外。
周深不想了。他真的在门外的小广场上看见了王晰。
王晰带着一些憔悴感,恐怕是宿醉后又车马劳顿。他们许久未见,不出意外的多多少少有些改变,王晰留长了刘海,穿着薄薄的风衣,抿着嘴唇垂着头,线条比过去还要凌冽,开始呈现出青年蜕变的预兆,矗立出些许的疏离和陌生。
周深望着站在树影下的这个人,萌生了一些怯意,却仍然慢慢地踱步过去。
而他听见周深的脚步靠近,于是抬起头来,眉眼间染上一些稚嫩纯粹的喜悦,继而他开口,断断续续,有些过分小心地解释,他今天起来买了高铁票,从B市过来,出门太急,手机电不够,不敢给周深发信息,也不敢打电话。
说完后的王晰在沉默的晚风里尝试着朝周深微笑,竟带着些青涩,霎时间就点醒了沉眠的时光。
他仍是那个在高二的夏末替周深拿书的少年。
于是周深朝他冲过去,而王晰也张开手臂。
他们紧紧地相拥,用尽气力,好把那么多的,从心底满溢到指尖的星星点点的猖狂暴走全部收纳入怀。
谢谢你,深深。
王晰抵在周深的耳边,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颤抖。
15
全都不过是一念之间。
只要一步差错,只要一步退缩,他们也不过是匆匆那年分离的某某与某某。
拥抱在此时此刻,比起喜悦大概后怕更多。那么多阴差阳错,擦肩而过,没理由谁会被特别的温柔相待,剩下的只不过是执着和放弃的天平在心中摇摆直至生锈。
他们还需要用更多更长的时间,去确认,去相信,他们确实将会在一起。
去面对那些更多的,更复杂的,更加虚妄的一念之间。
只是两人在一起,应该会比孤身一人更勇敢。
16
是岁月宽容恩赐
反悔的时间
FIN.
【深呼晰】我的黑猫警长(3.完)
歌手王晰 × 片儿警周深
私设如山 / ooc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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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除警服之外,最爱穿的就是一件被李琦琦戏称是长在周深身上了的黑色风衣,无论刮风下雨多云还是阴天,周深都是一件黑风衣套在身上。
周深不想解释,李琦不懂他大道至简的生活智慧。
当周深加完班摸遍全身每一个口袋也找不到家里钥匙的时候,只得掏出手机给李琦打电话:“琦琦呀,我钥匙找不见了,你在家吗?去你那儿凑合一晚上呗?”
“哎哟深深~你不是拥有不随便换外套就不会丢东西的生活智慧嘛?咋的不管用了?”电话那头李琦幸灾乐祸地坏笑着。
“圣人千虑,也有一失。你就说你收不收留我...
歌手王晰 × 片儿警周深
私设如山 / ooc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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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深除警服之外,最爱穿的就是一件被李琦琦戏称是长在周深身上了的黑色风衣,无论刮风下雨多云还是阴天,周深都是一件黑风衣套在身上。
周深不想解释,李琦不懂他大道至简的生活智慧。
当周深加完班摸遍全身每一个口袋也找不到家里钥匙的时候,只得掏出手机给李琦打电话:“琦琦呀,我钥匙找不见了,你在家吗?去你那儿凑合一晚上呗?”
“哎哟深深~你不是拥有不随便换外套就不会丢东西的生活智慧嘛?咋的不管用了?”电话那头李琦幸灾乐祸地坏笑着。
“圣人千虑,也有一失。你就说你收不收留我吧?”
“我在家能不收留你嘛?但我今儿去外地演出,这会儿在路上堵着呢,你听~”
李琦那头话音刚落,周深就听见李琦打开车窗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滴滴”声。
周深只得叹了口气,说“好吧,你且堵着吧,我吃个饭回局里过一晚上吧。”
周深这头挂了电话,李琦那头立刻拨通了另一个人的号码。
周深慢悠悠地溜达到他常去的一家路边米线店,周深喜欢这家的酸汤鱼米线,也喜欢老板娘热情又实在,每回都给他满满一大碗。
周深刚找了个桌子坐下,就听到一个音质低沉但音调上扬的声音说:“哎呀~这不是深深警官吗,这么巧!”
周深一回头,得嘞,是植入他生活的广告王晰本人没错了。
周深连续两周每天都见到王晰,已经见怪不怪了,拉开身旁的椅子招呼王晰:“大宝,来坐这儿吧。”
王晰听着这称呼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周深终于不再喊他王晰老师了,可这个大宝又是个什么鬼?
王晰一脸纠结地眯着眼睛皱着眉头的样子看得周深想笑,小脑袋凑到王晰跟前,说:“是不是想知道为啥叫大宝啊?”
王晰点点头。
“因为大宝天天见啊~哈哈哈哈哈”
王晰看着周深笑的不行的样子,也跟着一起轻轻地笑,就是喜欢这人得意的劲儿,可爱满分。
“您二位的酸汤鱼米线来咯~慢着点儿,小心烫!”老板娘一边吆喝着一边从里屋厨房里端着两大碗米线走向周深这桌。
街角突然跑过来一个醉汉,什么也不管地直冲向老板娘将老板娘撞倒在地,两碗米线也摔了个粉碎。
而那个醉汉也被老板娘绊了一下直冲着王晰扑过来,周深见状立刻拉着王晰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顺便一脚踢开了椅子避免醉汉的脑袋磕到椅子角。
醉汉摔倒在地后,挣扎了两下爬了起来看着王晰,似乎认为是王晰害得他摔倒,嘴里叫喊着什么就作势要打王晰。
“我去!什么情况!神经病吗?”王晰反手拉住一旁的周深想再躲开。
谁知周深一个用力把王晰推到了自己身后,上前一步冲着那个醉汉的肚子就是一脚,踹得那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周深紧接着掏出腰间的手铐就扑上去将醉汉和路边的垃圾桶铐在了一起。
王晰在后边看着周深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在呐喊:“我的天呐!我家小深深太帅了好吗?!”
不同于那天晚上的灵动狡黠,今晚的周深在收拾闹事儿的醉汉时的样子更加的…嗯,王晰思来想去要如何形容,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今晚的周深更加的男友力爆棚!
周深给今天值班的同事打电话让人来领走这个醉汉,随后又和王晰一起将老板娘送到附近诊所处理伤口。忙忙活活的一晚上也就那么过去了,二人从老板娘的店离开时,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两人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又望了身边人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结果一晚上都没喝上一口热汤,啊~”周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不开心。
王晰也满脸不开心,心里默默吐槽:接到琦琦的电话时,还以为能和自家小深深共进晚餐再邀请他到自己家借宿共度美好的夜晚。结果这一晚上都是啥乱七八糟的?
俩人正站在街边懵着呢,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
王晰先反应过来,摸出手机一看,不是,扭头去看周深。
周深慢悠悠地摸出手机,是李琦。
“喂,琦琦啊?”
李琦第一回听见周深这么死气沉沉的声音,心想着晰哥这么稳重不能把人惹毛了吧?
“深深,我这儿刚到酒店,这不想着你没带钥匙这事儿嘛?你这会儿在哪儿呢?”
“哦,我和晰哥在街上呢,这一晚上可惨了…”郁闷使人话痨,于是周深声情并茂地讲述了由一个醉汉引起的惨案。
“啊?是嘛!那深深你又救了晰哥一次啊!可以可以~”不得不说李琦就是李琦,听完的反应跟一般人根本不一样,关注点永远跑偏但又很有道理。
王晰在一旁听到李琦这句话,心中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内心的小人儿又开始舞动:是啊,深深又替我解了一次围,这是什么?!这妥妥的是缘分啊!
王晰这边在心里默默规划着自己的小九九,那边周深已经和李琦聊的差不多了,末了最佳助攻李琦来了一句:“哎~深深,既然你这会已经和晰哥在一块儿了干脆就去他家住一晚上呗!”
周深听到这句话后,从耳朵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慌忙撩下一句:“嗯嗯拜拜挂了!”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周深背对着王晰站在原地,低头缓缓地平息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快要镇定下来的时候,却看到王晰的影子在向他移动,紧接着王晰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他那正经起来没人遭得住的声音喊他:“深深。”
周深想开口应他,一张口却发现自己紧张的发不出声音。
“我的警官,跟我回家吧。我以身相许了,你答不答应?”
End.
【深呼晰】我的黑猫警长(中)
歌手王晰 × 片儿警周深
私设如山 / ooc如海
写的巨慢还没有逻辑的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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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美的夜晚可能注定要发生一点英雄救美的情节。
采访结束后,王晰与在场的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后就准备离开。刚一推开门,不知道哪里来的职责跟拍看到王晰便一拥而上,镜头直怼到王晰脸上开始拍照,还毫不顾忌地开着闪光灯。
跟拍涌上来的很快,随行的同事来不及反应,王晰就已经被包围的无法走动,只得用手遮住眼睛来抵挡刺眼的白光,甚至不得不闭上眼睛。
见到王晰遮住了脸,跟拍的几人一边拍还一边喊着:“怎么回事儿,看下镜头啊!”
“警察,麻烦让...
歌手王晰 × 片儿警周深
私设如山 / ooc如海
写的巨慢还没有逻辑的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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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很美的夜晚可能注定要发生一点英雄救美的情节。
采访结束后,王晰与在场的工作人员一一道别后就准备离开。刚一推开门,不知道哪里来的职责跟拍看到王晰便一拥而上,镜头直怼到王晰脸上开始拍照,还毫不顾忌地开着闪光灯。
跟拍涌上来的很快,随行的同事来不及反应,王晰就已经被包围的无法走动,只得用手遮住眼睛来抵挡刺眼的白光,甚至不得不闭上眼睛。
见到王晰遮住了脸,跟拍的几人一边拍还一边喊着:“怎么回事儿,看下镜头啊!”
“警察,麻烦让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王晰睁开眼就看到周深小小的身躯出现在他的面前,左手将王晰护在身后,右手撑着一把巨大的长柄黑伞阻隔了前方所有的闪光灯。
“警察怎么了?我们犯法了嘛?粉丝还拍明星呢,我们不能拍?”职业跟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推搡着周深举着的伞,毫不退让。
周深猛地收起黑伞,握紧伞柄向前一挥,带头嚷嚷的男人手里的相机“啪”地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周深顺手从外套兜里掏出了警官证往几个闹事的人面前一亮,说:“你们本来只是扰民,但你们妨碍我执法,就是真犯法了。”
几个男人看到警官证顿时有一些犹豫地向后退了几步,周深又收起证件,掏出手机,开启了闪光灯对着几个跟拍的男人一阵拍照,“还不相信是吗?我把你们的模样拍照记录下来,明儿个回警局就申请拘留你们!”
几人见周深不好惹,互相看了看,转头跑了。
看着一群人灰溜溜地跑走的模样,周深以黑伞撑地,转身冲着王晰得意地笑了笑,“王晰老师,搞定了~!”
王晰完全没有在注意那群跟拍的人,只觉得眼前的小人儿得意骄傲的小模样像极了一只在月光下摇着长长尾巴的小黑猫,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心头。
演唱会结束一周之后,王晰就住进了他早年间为了投资买的一套房,开始了他为期三个月的正式休假。
房子不大,但位置很好,步行十分钟即可到达周深警官的单位。
休假的第一天,王晰就带着一面锦旗到警局拜访,非要找到周深当面感谢他那天晚上的“救命之恩”。
外出巡街的周深被叫回警局,一只脚刚跨进警局大门儿,当着领导和所有同事的面,被王晰一把搂进怀里紧紧抱住。
王晰用他低沉的嗓音把提前准备好的致谢词颠来倒去说了好几遍,就是不放开抱着周深的手。
然后,周深发现王晰这个人好像是硬广一样深深地植入了他的生活。
早起跑步,周深会在途经的小区门口遇到同样出来晨练的王晰,并得知王晰就住在这个小区,离他上班步行十分钟的地方。
进而答应了王晰“既然住的这么近,每天早晨不一起跑步实在说不过去”的邀请,虽然周深也不明白具体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周深晚上下班后时常会和对门儿的邻居李琦约个饭,顺便遛遛他家的可乐。
当他像往常一样敲开李琦家的门,发现开门的人是王晰的时候,并没有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情节而是不由得感慨世界也太小了吧,怎么哪里都能遇到王晰。
得知李琦和王晰居然参加过同一个节目还是室友后,周深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你看,就说世界太小了吧。
秉持着“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以后不一起吃饭遛狗也说不过去”的王晰式理论,周深和李琦俩人散步遛狗的日常变成了周深王晰在前面散步,李琦在后面遛狗。
周深就连巡街的时候,也能碰到王晰。
王晰,一个不开口很高冷,一开口没人不爱的东北糙汉子,在这个片区混了一周之后,就迅速地捕获了方圆三公里以内跳广场舞的奶奶及下围棋的爷爷的欢心,每天没事儿的时候王晰不是在公园陪老爷爷下棋,就是在给跳舞的老奶奶伴唱。周深知道王晰会唱《贝加尔湖畔》,没想到王晰还能唱《最炫民族风》,王晰不仅会唱还能跟着奶奶们跳,既来得了八十年代的迪斯科风,也来得了时下流行的抖音舞步。
每次巡街看到舞动的王晰,周深都想假装不认识他,并闭上眼睛试图在心里拼命回忆演唱会上深情演唱的王晰,与粉丝互动时可爱又性感的王晰。
偏偏王晰的目光每次都能穿过一群大爷大妈第一时间锁定他并向他挥舞起热情的双手,击碎周深在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
本以为王晰是高冷的白月光,没想到是烫手的大太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