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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玲】一厢情愿
结婚if
summary：一个有关创伤后应激性障碍的故事。伤口可以愈合，但警惕疤痕。
（虽然说了好像很恐怖的话但其实是篇无脑甜文请不必担心）
这个念头毫无来由且傻得出奇。但它就像陨石直冲地球一样，不讲道理地在一次会议的途中于御影玲王的脑海硬着陆了：也许自己跟凪发展到恋爱关系，甚至结婚，纯粹是玲王自己一厢情愿。
这想法太可怕，以至于他不得不喝下一大杯水来压惊。然后玲王注意到原本在作汇报的常务颤抖得比自己还厉害。他总算想起自己还在开会，立即打起精神，回以鼓励的笑容——他对营业部的报表意见不大，只是突然对自己的婚姻心生怀疑。玲王一边分神提出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一边无法自己地深思：凪本...
结婚if
summary：一个有关创伤后应激性障碍的故事。伤口可以愈合，但警惕疤痕。
（虽然说了好像很恐怖的话但其实是篇无脑甜文请不必担心）
这个念头毫无来由且傻得出奇。但它就像陨石直冲地球一样，不讲道理地在一次会议的途中于御影玲王的脑海硬着陆了：也许自己跟凪发展到恋爱关系，甚至结婚，纯粹是玲王自己一厢情愿。
这想法太可怕，以至于他不得不喝下一大杯水来压惊。然后玲王注意到原本在作汇报的常务颤抖得比自己还厉害。他总算想起自己还在开会，立即打起精神，回以鼓励的笑容——他对营业部的报表意见不大，只是突然对自己的婚姻心生怀疑。玲王一边分神提出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一边无法自己地深思：凪本人确实甚少表现出明显的情感倾向。他80%的时间在嫌麻烦，15%的场合会默默同意，剩下5%的可能会从善如流地拒绝。然而御影玲王向来想要的东西都能到手，而他们相处太久，距离太近，以至于玲王对如何攻克凪诚士郎了若指掌，也有信心让90%凪嫌麻烦的事最后实现同意的射门（不要让他回想起那失败的10%）。
他自认没有人比御影玲王更了解如何对付凪诚士郎了。然而现在这份特长终于带给了他反噬——他们的婚姻难道也是一场从“麻烦”到“随便”的妥协吗？
玲王面对着荧屏上可观的预估收益挤出一个微笑。
冷静下来想想，他好像一直无意识地绕开这个问题。之前的日子过得实在太顺风顺水，他们拿下世界杯冠军，玲王激流勇退回去做他的继承人，凪则顺势而上，成为世界级别炙手可热的红人前锋。没人知道他们的亲密关系是何时开始的，仿佛自然而然就该如此：某天他们亲吻了彼此，然后就这样了。玲王确实在那个吻后胡思乱想了很多——当时他引以为傲的脑子只剩下一团浆糊，根本不记得是谁先将头凑得那么近，又也许他们其实一直都只挨着一个如此适合接吻的距离。他犹豫了一整天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偶然，道歉，表白，所有的可能他都想过了，然后凪只是一如既往地靠过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呼唤“玲王车车”。很好，什么都没发生，他们的关系原封不动。只要不揭开盖子，没人知道猫是死是活。御影玲王暗暗出了口气。他们的关系经历了两次拷打（至少两次），连玲王自己都不知道它是否修复到了原本的模样，也不敢轻易再去试它的牢稳与否。比赛自然是不受影响的。场下凪也与往常别无二致，直到他们终于踢完在蓝色监狱的最后一场比赛，大获全胜，凪的表现像天神一样亮眼，该被狠狠刻在日本足球的发展史上；他们撞成一团，欢呼、汗水、把彼此的球衣揪得乱七八糟，玲王几乎整个人挂在凪的身上，他们对视的那一刻，凪又靠了过来。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交往了。事实上这件事本身还能糊弄过去，尽管那个吻已经被Blue TV的摄像机360°无死角地记录下来，但进球的时候球员们干出什么来都不奇怪，荷尔蒙和肾上腺素足以解释一切。然而当记者开玩笑地问到“凪选手和御影选手的关系真好啊”，玲王知道自己可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色。关系好吗？我们？我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说起来，虽然当时在球场上大概算是和好了，但凪这家伙真的不会再抛下我吗？
他努力把波澜万丈的心理活动摁在面部表情之下，不过似乎还是露出了马脚。证据就是原本乖乖闭着嘴坐在他手边、乐得清闲的凪突然转过头来看看他，然后在玲王找到合适的措辞前抢先开口道：“毕竟我们在交往。”
事后更惊人的是，BL出身的选手们几乎都不对此感到惊讶。玲王旁敲侧击地问过几个与自己交好的选手，千切啊，雪宫啊，这些人都回以“迟早的事”“你们不早就交往了吗”之类不咸不淡的回答。如此顺水推舟的气氛根本由不得他多想，等玲王清醒过来之前，他们就从蓝色监狱毕业，住进同一处公寓里，而自己也已经在为如何向父母交代打腹稿了。生活除了多了接吻和做爱，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差别，而玲王也沉浸在关系更进一步的沾沾自喜中。毫无疑问，他喜欢凪，更不仅仅是为他的才能着迷。没有人会不为能与自己的宝物永生相伴而欣喜若狂。每每在情事之后的转天清晨，玲王从浑身酸痛中醒来，看着凪熟睡的睡脸，由衷地为自己正被这么如意的生活的温水煮着而感到心满意足。
然后他这只煮熟的青蛙就这么放弃了思考，任由两人的关系这么发展下去——这样一想，除了最开始的交往宣言，之后的种种关键时期都是玲王主动的结果：是玲王买好了订婚戒指，挑选好婚礼公司和要去的国家，安排了蜜月旅行和所有他能想到的一段幸福的婚姻需要的东西。一切都妥当到连凪诚士郎都说不出麻烦一词，他也确实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期间他说过最多的话大概是好，是，没问题，嗯。都是赞同语气，但玲王时隔五年把那些场景一一从记忆深处挖出来，试图深究那些语气词下究竟是妥协还是满心欢喜。我没给他选择，他无法抑制地想到，如果他有的可选，他是不是就不会选我？
他意识到那些摔碎时留下的裂缝还在那里。尽管他努力不去看，但不必揭开盖子，他已经知道猫曾经死过，现在盒子里的是新的猫咪在等待自己的命运。
他不敢揭开那个盖子。
玲王摁住自己颤抖的手。今天凪从国外回来，他提前订购了一大批食材，做好了在自宅开二人晚宴的准备。别去想，别去想，他告诉自己，现在他需要我，现在御影玲王在凪诚士郎的身边，现在——凪诚士郎仍然是御影玲王的宝物。
没人能将凪从我这里夺走。
“最近玲王有点奇怪。”
凪自顾自地说。
没人搭理他。真奇怪，这明明是BL出身的职业球员酒会，这些人不说同甘共苦，至少也在同一个屋檐下共患难过，连凪这种嫌麻烦的社交绝缘人都乐意多说两句话。然而从坐他两边的洁和千切，到他对面的斩铁跟蚁生，没有一个愿意来为他答疑解惑。凪挠挠头，觉得再说一遍太麻烦，不说又难受得要命。和平主义者凪诚士郎先生举起酒杯，正盘算着要把里面的液体泼到谁身上引起注意时，隔了一个位置的蜂乐越过洁冲他大笑：“没办法，凪，夫妻吵架狗都嫌呀！”
他笑得太厉害，以至于手里满杯的啤酒有一半都洒到了洁的头上。凪往后一躲，反驳道：“我们没有吵架。”
可惜蜂乐已经听不见他的辩解了。洁大叫一声，跳起来扑到蜂乐身上，两个人扭成一团。凪无聊地旁观了一分钟，下定决心提前离场。毫无用处。他在心中给这群狐朋狗友下了定论，从座位上站起身。千切终于愿意赏光从国神那边分给他一点注意力，锤了他小腿一下说：“喂，凪。”
“干什么……很疼啊，大小姐。”
“玲王那家伙就是会多想，”他说，“可能这就是脑子好的坏处吧。你不如直接去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国神赞同地点点头。凪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捏着手机沉思片刻：“谢了，大小姐。”
“小意思，”千切一甩头发，“替我跟国神向玲王问好。”
今晚他们本来也邀请了玲王。然而资本家比明星球员还要忙碌（这真的正常吗），邀请落了空，凪只能独自一人单刀赴会，喝晕时都找不到可靠的肩膀。他无端地有点委屈，大概是酒精的缘故。玲王在干什么？凪走出居酒屋时想道。现在还远不到社交动物们偃旗息鼓的钟点，街道上人来人往。凪四处张望了一下，泄气地确认了只能叫的士回家的事实。偶尔玲王工作结束得比酒会要早，会中途加入，或者干脆在车上了结剩余的工作；等凪被酒气和宴会那股讨人厌的热闹劲熏得晕乎乎的时候，掀开居酒屋的门帘就能瞧见他豪华轿车车窗后朦胧的侧脸。
不过今天不在呢。
凪呼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消融在被灯光染得斑斓的夜色里。回家吧，他想。
他拐到另一条街上才叫到的士。凪将公寓地址报给司机，在后座上掏出手机，登入游戏来打发时间。凪专心埋头打怪，司机很识趣地一言不发——大概也要感谢车程不长，不足以让的士司机认出眼前的超级球星。车开到公寓楼下，他付完账，从的士上下来，抬头望望顶层的窗户：灯暗着，玲王还没有回来。预感到将要迎接自己的冷冰冰的空旷房屋，凪往棉服里缩了缩，迈步走进大厦里。刷卡，人脸识别。玲王为两人挑选的是安保措施格外严格的公寓，凪现在也记得他当时掏出两张磁卡，一张递给凪，一张举在脸前晃了晃：“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家。凪如今在国外的俱乐部踢球，一年中并没有太多时间能在这间被玲王精心布置过的公寓中度过。不过完美先生御影玲王自然也在他俱乐部所在的城市为两人置办了一处房产，像他做任何事一样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然而说起家时，凪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这里——衣帽间里塞满玲王的西装和凪千篇一律的帽衫，客厅的角落散落着几只足球，照壁加装了架子，摆满世界各地的伴手礼和林立的奖杯。凪能闭着眼从玄关走进客厅，再把自己准确无误地扔进沙发里——只有沙发是他屈尊挑选的，是与设计师呈给玲王的高级方案格格不入的懒人沙发，外表平平无奇，但舒服到足以让加班回来的玲王也一头栽倒光速入睡。
凪对着漆黑的房间说：“我回来了。”
他踢掉球鞋，在黑暗中熟门熟路摸到沙发，像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海獭一样把自己摊开。凪看看手机：十一点半。他有点困了，睡意在酒精的助长下比往日更猖狂，然而凪强撑着站起来，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现在这间顶层公寓亮得仿佛圣诞树上的星星。他想象了一下公寓的灯光如海上灯塔一般划开夜幕的景象，满意地坐回沙发上，点开游戏界面。凪没精打采地控制着角色将远处的对手一枪爆头，打了个哈欠，嘟囔道。
“玲王也快回来吧。”
玲王将车在车库中停好时，不由得庆幸这里提供从车库直达自家门口的电梯。他身心俱疲，已经一步都不想多走了。刚刚在路上他都险些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不过玲王还是给凪发了消息，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去酒会捡他回家；而凪回复他说不用。大概是有谁好心愿意捎他回来吧，玲王一边想着，一边努力集中精神确保自己不开到人行道上。工作很忙，但更折磨他的是那些隐隐约约的可怕想法——他已经胡思乱想了一个多月，虽然极力掩饰，但最近开始整晚地失眠，差不多迟钝如凪诚士郎也要看出不对。今早玲王出发去会社前，凪甚至和他一起吃了早饭，往年他休假时都是绝无可能的。玲王快速把煎蛋和培根塞进肚子里的时候，还要分神注意丈夫不要把勺子捅进自己的鼻子里——凪可是连眼睛都没睁开呢。
他收拾好后跟凪道别，后者打着哈欠说：“工作，不用那么拼命也可以吧，玲王？休息一天怎么样，晚上我们一起去忘年会吧？”
“真可惜，诚士郎，生意场即战场啊。我可不能把胜利拱手相让呢。”
“欸——真麻烦，明明玲王的钱已经够用了，我现在，更希望玲王能和我一起在家里啊——”
“你这是在撒娇吗？真怀念啊！”
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揉揉凪的头发。明星前锋毫无球场上的威风，看上去马上就要扑倒在玲王身上：“嗯，我在撒娇哦。撒娇的话玲王就愿意休息吗？”
“虽然诚士郎撒娇我很高兴，但我要去工作哦！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吧！”
就像我总是一个人在这里等你回来一样。
凪盯着他的脸，良久后说：“好吧，我会等着玲王回来的。”
你在担心我吗？玲王想，你真的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吗？
他飞快地放弃了这种希冀：凪诚士郎是绝对做不出揣度他人感受行事这种麻烦事的。玲王对此心知肚明，并且已经能全盘接受。这家伙，完全不考虑我的心情！他已经从这样高喊着的十七岁毕业了，现在是成熟能干的御影代表，就算苦不堪言也能维持表面和平。或许他其实应该跟凪吵一架，有个隐秘的声音在他心中说，问他那些问题，让他说出“麻烦死了”，然后彻底死心。
玲王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他凑上前去亲吻凪的嘴角：“好孩子诚士郎。晚上玩得开心点，代我向那群家伙问好。”
“玲王也早点回来哦。”
“我尽力！对了，午饭我准备好放在冰箱里了，加热一下就好。一定要加热后再吃！不许只吃果冻！”
“Yes Boss——”
玲王再次揉揉他的头。真想留下来，难得能两人相处的时间，工作那边哪怕暂且搁置应该也没问题吧，剩余的部分交给专务们去处理……然而他迅速从温水中跳出来：不行，如果整天都沉浸在凪领域中（指凪本人在导致凪指数非比寻常地高的场所）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反而会得到滋养，最后不幸引起大爆炸的。玲王需要那些数字和报表把它们挤到角落里作防火处理。
他走进电梯，仍然站得笔直。楼层数飞速变化着，凪从酒会回来了吗？玲王盯着自己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群现役球员应该还有点自我管理的意识，不至于闹到这个点都没结束。不过就算回来了，大概凪也已经睡成一滩无机物，倒是不用担心吵醒他这点很省事。
柔和的女声响起。顶层到了。玲王长出一口气，等待公寓门打开后迎接自己的一片黑暗。
“玲王，回来得好晚。”
凪闭着眼睛嘟囔道。
意料之外地，没有响起玲王的声音。明明刚刚听到了门开关的声响。他好不容易睁开眼，问道：“玲王？”
“……你这家伙，竟然在等我啊。真不像你。”
“嗯，说实话已经困得要死了。很努力了哦，我。”
凪张开双臂，玲王犹豫了一瞬间，把大衣甩到沙发上，扑进凪的怀抱。
“玲王冷冰冰的。”
凪学着玲王常做的那样，抽出一只手笨拙地抚摸着紫色的发顶。
“ 诚士郎倒是很暖和。”
“去床上睡吧，玲王？”
“……嗯。”
虽然给出了肯定答复，但玲王毫无动弹的意思。两人沉默了许久，玲王才再次开口：“回来得很早呢，酒会。”
“啊啊，因为感觉没什么意思，我又不喜欢喝酒，而且玲王也不在。”
本来是打算去寻求建议的，结果也铩羽而归了。
“对不起，晚上的视频会议实在是挪不出时间……”
“嗯，没关系哦。只是酒会而已。”
不过，反正凪也大概知道要怎么办，所以就算没有得到建议也无所谓。反正本来就算其他人七嘴八舌说些什么，他也会按照自己的打算来做就是了。
奇奇怪怪的玲王，表情会裂开寂寞的缝隙的玲王。
凪做不到完全猜中伴侣的心思，但对于玲王麻烦的性格还是颇有心得的。明明在处理其它事情上干练又冷酷，一旦涉及到凪的事就会轻易钻牛角尖。
“玲王，最近是不是努力过头了？”
“……”
看不见玲王的表情。大概在皱着鼻子吧。凪继续说道。
“我，现在似乎年薪也很了不起了。就算玲王过得悠闲一点也完全没问题。”
“哈哈，诚士郎要养着我吗？”
“怎么了，不可以吗？”
玲王似乎放松了些，但仍然没抬起头来。
“真是了不起的大话啊。但是很可爱所以我很感动哦。”
“什么嘛，真麻烦——”
啊，不说话了。
“真是抱歉，我这么麻烦。”
“虽然很麻烦，但很重要，所以没关系。”
“那是什么啊……”
“就是说，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无论玲王多麻烦我也不会放手的意思。”
凪握着玲王冰凉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相抵。
“……我说，凪。”
“玲王，称呼。”
“虽然完全不是没关系，但我知道也许有一天凪会觉得有更好的选择然后离开我的。”
凪收紧了交握的左手。
“又在考虑麻烦的事情呢。”
“如果不做好心理准备，真到这么一天我会觉得直接从露台跳下去算了。”
他突然坐起身，把玲王的脸扳正朝向自己。果然眼圈通红。玲王平常明亮的眼睛此刻躲闪着凪的目光，早上出门前打理好的发型也已经在刚刚蹭乱了。一副可怜的样子。这种时候亲他的话，大概会哭出来吧。凪这样想着，也诚实地这样做了。
“干、干什么啊，突然——”
凪举起握在一起的左手，向玲王展示着两人手上的对戒：“我会一直跟玲王在一起的。已经在神明大人面前发过誓了吧，无论健康或病痛，富有或贫穷，都要永远在一起。这是我们的约定哦。”
“但是，这是——说到底，结婚这种事也是我的独断……”
“在说什么啊，玲王。因为玲王的决定是完美的满分，我才会点头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你只是，怕麻烦而已吧。”
“嗯，我讨厌麻烦事。要是没有玲王，结婚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人生计划里的。”
亮闪闪地笑着，扯着我跑来跑去的玲王。人生中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人，唯一的、最特别的人。
玲王犹豫着回望向凪。两人额头相抵，交换了一个温暖又湿润的吻。凪轻轻地说：“明天，和我一起赖床吧，好吗，玲王？”
“真是自我主义啊……”
“玲王不也是，喜欢自说自话地擅自苦恼吗。”
“没办法吧，毕竟被你抛弃过啊。那可是我第一次被什么人抛弃呢。”
“玲王的第一次，好惊喜。”
“你——不要用扑克脸开挖苦人的黄色玩笑啊！”
反正说什么玲王也听不进去，那就用行动证明好了。反正凪知道，玲王是无法轻易离开自己的。而他自然也不会放手。要用多少年呢，大概到金婚的时候，玲王就不会用颤抖的语调说出这样绝望的话了吧？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吗，玲王？”
“……谁知道呢。希望吧。”
“听说性高潮有助于睡眠哦。”
“已经累瘫了……”
“如果发现玲王睡不着，我会袭击你的。”
“这已经算是犯罪宣言了吧？”
玲王重新将头埋进凪的颈窝里，闷闷地说着“但还是最喜欢你了”，而凪也如往常一样以“嗯，我知道哦”回应着。我也最喜欢玲王了。他在心中默默说道，收紧了环抱伴侣的手臂。
后记：想试图写出两人“明明是双箭头但互相微妙地没有届到”的拧巴关系，结果好像自始至终还是只有玲王一个人在闹别扭的样子。明明是已婚if结果完全没有展现出已婚梗的优势呢……总之是非常不成熟的作品，如果哪怕有一点能传达出凪玲两人的可爱之处就好了！
【小说自汉化】想要你触碰我
作者：カモ
pid=19537286
无授权，请不要转载出lofter
博主工地日语警告，有觉得不对的地方就是我翻错了（。）有一定日语阅读能力的建议一定要看原文，真的很可爱，翻译会失去一些风味。
文案：从恋爱意味上喜欢着玲王所以无法轻易触碰他的凪君vs作为朋友喜欢凪所以希望凪能够像触碰其他朋友一样触碰自己的玲王君的箭头交错小短剧。
时间线在德英之后。
拓展阅读：有空的话请一定先看看wb久坂遥太太翻译的揭示板讨论串《细思恐极凪诚士郎不完全合集》（←大概就是漫画里凪真的从来没有主动碰过玲王的相关讨论）
最近我有一个烦恼。是关于我...
作者：カモ
pid=19537286
无授权，请不要转载出lofter
博主工地日语警告，有觉得不对的地方就是我翻错了（。）有一定日语阅读能力的建议一定要看原文，真的很可爱，翻译会失去一些风味。
文案：从恋爱意味上喜欢着玲王所以无法轻易触碰他的凪君vs作为朋友喜欢凪所以希望凪能够像触碰其他朋友一样触碰自己的玲王君的箭头交错小短剧。
时间线在德英之后。
拓展阅读：有空的话请一定先看看wb久坂遥太太翻译的揭示板讨论串《细思恐极凪诚士郎不完全合集》（←大概就是漫画里凪真的从来没有主动碰过玲王的相关讨论）
最近我有一个烦恼。是关于我的搭档凪诚士郎的。
在白宝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凪就是这样的人吧”所以完全没在意过，但是来到蓝色监狱之后，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比方说，在练习的时候。
千切利用自己引以为傲的俊足突破防守队员，踢进了漂亮的一球。这时，站在球门前的凪马上走过来拍拍他的后背说：“大小姐，nice shoot！”然后两人友好地击掌。
不仅是千切，马狼、洁等其他队员活跃的时候，只要那家伙在附近，他就会跑过去勾住他们肩膀或者跳到他们背上，积极地与其交流。虽然经常被马狼之类的人甩开发出“呜哇！”的声音，但他不仅完全不在意，似乎还很享受这种感觉，乐此不疲。
所以凪就是这种喜欢和朋友玩闹的家伙吧。
但是当我大显身手的时候。
“玲王！很帅哦！”
“哦。”
不管距离多远，都会特意过来跟我打招呼。他很正常的为我高兴。但问题在这之后。
“玲王果然厉害。”
“嗯。”
“我也会努力不输给你的。”
“是嘛。”
三言两语的交谈之后，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我，不来与我接触。没办法，我只好主动握起拳头，要求与他碰拳。他满足地双眼放光，拳头与我交叠。这之后，凪留下一句“那就这样”，便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防守位置。
——再打比方说，在日常生活中。
清晨，我办完克里斯交代的事来到食堂，正看到洁和蜂乐面对面坐着，我问了一句“这里方便吗？”就坐在洁的旁边。就这样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埋怨的声音。
“玲王，为什么不叫醒我……？”
回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凪怄气一般地皱着眉头。他那明显的闹别扭态度让我不禁露出微笑。
“早上克里斯叫我有事，那之后我就直接来食堂了。”
“唔诶——那事情办完了的话，就回房间跟我说一声嘛。起床的时候发现玲王不见了，吓了我一跳。”
“抱歉抱歉，下次我会好好叫醒你的。”
“嗯，说好了哦。”
到目前为止都是和往常一样的对话，这很好。这样纵容和宠溺凪让我很开心。
问题在于和我说话时凪的态度。
“凪！你给我把手从我头上拿开！别扯我的头发！要是我秃了怎么办！”
“唔。不过你这头发总让人想揪啊。不想秃顶的话，换个发型怎么样？”
“为什么是要我这边来改变啊！你别再揪我头发就好了啊！”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凪总是顺手去揪洁的头发。不仅是洁，如果在场的人是斩铁的话，就拿下眼镜上下颠倒地戴回去，如果是马狼的话，就把手肘撑在他头上等等，他经常做出这样的行为。
另外，在走廊上走的时候，比如在前方看到马狼的时候，就会马上从后面踢他的膝盖，引来“你这混蛋麻烦男在做什么！”的怒骂。与国神擦肩而过时则会故意摸摸他的肌肉“真是硬邦邦的好厉害啊，难道脑子里也是肌肉吗？”像是这样煽风点火般地提出疑问，让人感到困扰。
我想凪就是喜欢用这种恶作剧的方式和别人交流。
但是我从来没有被扯过头发，也从来没有被抢过东西或者被手肘撑过。当然更不会被攻击膝盖或者捏捏肌肉。
相反我主动搞这种恶作剧的情况倒是不少，但凪每次都只是发出“呼诶——”、“呜喵”这样拖长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因此而发展成轻松的吵架交流。
所以，我最近烦恼的就是这个。
——凪，难道不会主动来与我交流感情吗……？
一开始注意到这个的时候，“难道是不想碰我吗……？我被讨厌了！？”我这么想着，很烦恼也很沮丧。
不过回头想想凪的样子，我觉得他也并没有讨厌和我接触与交流。
无论是去揽他的肩、抚摸脑袋还是跳到背上，凪都不会特别拒绝或惊讶，而是坦然接受。就算我强行捏住他的脸让他转过来，他也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反而还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而且，虽然他不会主动碰我，但经常会要求我背他。即使在训练结束后汗流浃背的状态下也是如此。“我现在出汗了，没关系吗？”我问道。“没关系。玲王的汗我不介意。”他这么回答。如果我把他背在背上，他会紧紧地贴住我的后背和脖子。
所以我觉得他并不讨厌和我接触。
那么单纯只是时机的问题，在那家伙想要对我进行身体接触之前我就过去找他了吗？于是我试着克制自己去主动接触凪。但遗憾的是，结果并不理想。
凪还是不过来主动触碰我，而我也不去触碰凪，就这样彼此保持距离，像往常一样近距离交谈。对于这种不自然的对话，一向我行我素的千切冷静地吐槽：“你们是在冷战吗？会让气氛变糟糕的，赶紧适可而止。”因为觉得对不起周围的人，很快就不这么做了。
虽然我觉得那家伙并没有讨厌我，所以不用太在意这些，但只有我被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就像是被排除在伙伴之外了一样，好寂寞。
“情况就是这样。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这个……这对我来说负担有点重啊……说到底你为什么要问我啊！”
一个人苦思冥想到最后阶段的我，在某一天晚上，把和凪关系最好的名单里排在第一位的洁叫到谈话室，决定拜托他帮我。马狼也在候选名单里，不过我和他私下没什么交情。虽然有和他搞好关系的打算，但这种迫在眉睫的事，还是优先拜托说话容易理解又头脑明晰的洁比较好。
但是洁一听到我的说明，立刻抱着头蹲了下去。他在球场上展现出来的勇猛此刻无影无踪。我有一瞬间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是他今天在训练的时候也很有精神地对凯撒和内斯口出暴言，他的身体状况应该不用担心才对。所以我决定暂时不予理会，不管不顾地继续向他咨询。
“因为你和凪关系最好不是吗。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和那家伙搞好关系的要诀。”
“……我和凪关系最好……？”
“是啊。凪不是最喜欢你了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很不甘心，但在凪心里洁应该是很重要的存在吧。事实上，那家伙虽然经常对人动手动脚，但是用揪头发这种粗暴的方式对待的只有洁。我觉得这正是凪与之交心的证据。
但不管洁在凪心中的位置有多特别，我都决不会让出搭档的宝座。就在我暗自下定决心之时，不知为何洁挠着头，露出抽筋般的笑容。
“那个……大概只有玲王你会这么想吧……？”
“哈？你是说我的观察出错了吗？”
这话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目不转睛地瞪着他，他却悄悄地移开了视线，似乎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虽然我承认你的眼睛和头脑都很优秀，但那是在不牵扯到凪的时候……”
“你说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哈哈哈……”
他的声音太小没听清，我反问了一句，结果被他含混过去了。真是搞不懂这家伙。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
“……所以玲王，你是想被那家伙粗暴对待吗？你是认真的吗？现在那家伙现在给你的特殊待遇不是绝对要更好吗？”
“一点也不好。因为……”
“因为？”
“因为，那样的……才更像好朋友嘛。”
凪和我都梦想着世界杯冠军，可以说是业务提携（business partner）关系。
但是除此之外，我个人非常的喜欢凪，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具体来说，就是即使是与足球无关的部分也能分享苦乐的亲友（best friend）关系。
“这个嘛……从外人的角度看的话，好像有点困难啊……”
但是当我告诉他我的野心时，洁露出同情的苦笑否定了我。这家伙，因为自己被凪喜欢所以才这么游刃有余吗。这个高高在上的混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凪不喜欢我吗？”
“……不，不管怎么看他都最喜欢你了吧……”
“哈？那为什么不能成为亲友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不明白呢……明明那么好懂……”
说到这里，洁“哈啊……”地长叹了一口气。
喂，为什么是你在叹气啊，困扰的明明是我这边啊，我有点火大。话说你平时沟通能力明明很强的，今天怎么这么没干劲？多拿出一点为人解惑的气概来啊。
或许找这家伙咨询是个错误……我半眯着眼睛盯着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你刚才在想失礼的事吧……哎，算了。总之我觉得你们俩先好好谈谈比较好。别把我随便牵扯进来，每次只是和你说话就要被揪头发，真是伤脑筋！给我好好握住那个凶暴男的缰绳啊！”
因为这样给我建议的老好人洁的眼神认真得令人畏惧，这让我改变了想法。与其制定拙劣的作战计划，还是直接去问凪吧。我豁出去了。
虽然洁的话我有一半左右没有听懂。
既然决定了，那就事不宜迟，回到房间后就立刻就问。我讨厌拖泥带水的事，这里就直球决胜吧。
“凪！我想让你摸摸我！”
当我打开门高声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不知为何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啪”地一声，手机从凪手中滑落，却没有人去捡起来。刚才还在热烈聊天的鳄间和千切也紧紧地闭上嘴，僵硬地站在那里。
这些家伙怎么了……？我正疑惑地观察情况时，千切突然大叫起来。
“啊！对了，我找洁还有点事呢！”
“诶？没听那家伙提过啊。”
我记得他好像说，接下来就要去睡觉了来着。但是千切说“洁这家伙，忘了这件事真是太不小心了！”他毫不走心地棒读着“就是这么回事！你不用在意我，慢慢来吧！”说完便匆匆离去。
鳄间也立刻大声喊道“我也有事！”然后慌慌张张东倒西歪地跑了出去。这家伙居然能这么大声地喊出来吗。而且感觉膝盖撞到床角了哦，超大一声闷响的，真的没事吗。
话说，大家晚上都很精神啊，真是不安分的家伙们。不过反正我要找的也只有一个凪，倒也没什么所谓。
于是，我再次向独自被留在房间里的凪搭话。
“凪，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想让你摸摸我。”
我顺手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递给他。但是凪完全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僵硬着不动。
“喂——凪，你在听吗？”
“……在听。但是……”
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凪终于清醒过来，接过手机，将它谨慎地放在了床上。真是的，既然听到了就快点回答我啊，我还以为你是睁着眼睛在睡觉呢。
“……玲王，突然怎么了？”
我对着诧异地歪着头的凪笑了笑。
“所以说——就是字面意思！”
“……你想让我摸你……？”
“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在说啊。”
虽然想过如果被讨厌的话就放弃，但是凪只是觉得很困惑，看起来并没有特别讨厌。于是我笑着摊开双手。不管是踢膝盖、勾肩膀还是揪头发，都放马过来吧！
“你想摸哪儿就摸哪儿吧！”
我朝他微微一笑，眼前的男人发出了窒息般的声音。然后，他用克制的声音问道。
“真的可以吗……？”
有必要这么摆架子吗？我感到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凪的手慢慢靠近了。看着他缓慢但毫不犹豫的动作，他果然没有讨厌我，我安下心来。
凪静静地看着我，然后他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双手。
原来如此，首先是手啊。那接下来是哪里呢？
……然而等了又等，却再也没有进一步的触碰。
“……喂，仅此而已吗！”
我抱怨着瞪了凪一眼，结果他微微泛红脸映入我的眼帘。
“哈，你居然说仅此而已？”
“再多来点啊！还是说，你果然很不愿意碰我？”
我抓住凪的手臂摇了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挣脱，而是任由我摆布。明明像这样从我这边摸过去完全没问题的，为什么你就不肯主动触碰我呢！我越来越焦躁。
“不，没那回事…….”
“那为什么只碰我的手呢？既然没问题的话你就再多摸摸我！”
“……因为，这种事情我想要更加循序渐进，也想考虑一下气氛什么的……”
“哈？这是什么意思？像你对洁一样普通地触碰我就好了啊。”
难道说他缠着洁或者马狼的时候，其实是在制造方便恶作剧和身体接触的气氛？又不是和恋人的接触，这怎么可能。我瞪着他，不知为何，凪睁大了双眼，用力摇头。
“我从来没有对洁这么做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做这种事。”
“哈？你不是一直都在对洁做吗？”
“我没有！”
他一反常态地拼命否定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
诶，那这家伙之前都是无自觉的吗？也就是说，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是被凪无意识允许的？……如果是这样，那也太让人生气了。为什么唯独我不行啊。对于凪来说，我是那种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人吗？
“……那个，玲王，你相信我了吗……？”
我低下头沉思时，凪犹豫地喊了我。
“……啊啊，我明白了。”
那就是你对我还不够放心，我在心里补充道。
“总觉得有点抱歉，今天说的话你全部忘掉吧。”
“诶……但是，玲王想让我多触碰你一下吧……？”
“……你讨厌这样吧。抱歉让你困扰了。”
“所以说不讨厌啊……不过，那个，在触碰你之前，希望能让我好好确认一下。”
平时很少听到的认真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就像在进行重要的比赛一样神情严肃的凪映入眼帘。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摆好了架势。
“我喜欢玲王，当然会想触碰你。玲王也想让我触碰的话，就代表我们抱有同样的心情，对吧……？”
咦，这家伙刚才说喜欢我了吗？那么，这家伙果然也认为我是重要的朋友吗？那为什么连碰我一下这种事都这么犹豫呢？
虽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我喜欢凪是事实，于是我对细微的不协调之处视而不见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你，能闭上眼睛吗？”
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能激起凪的干劲就太好了。我又点了点头，垂下了眼睑。
然后，我首先被轻轻地抚摸了脸颊。为什么是脸颊？是想掐我的脸吗？我就这样继续等着，感觉到凪慢慢地靠近了。他特意让我闭上眼睛，难道是要做出什么让我大吃一惊的恶作剧吗？我兴奋地想着，不久，唇上突然感觉到了温暖的触感。
“…………诶？”
睁开眼睛，就能近距离看到闭着眼睛的凪。他的脸似乎比刚才更红了。
……不，这也太近了吧？是说这家伙，在吻我……？
“呜哇，玲王，眼睛睁得太早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正在睁大眼睛凝视着他，凪慌慌张张地拉开了距离。然后，他耷拉下眉毛，不好意思地软软地害羞起来。
“这真是，太难为情了。”
“诶，你、吻我……？”
“……不过，感觉真的很好。下次再做一次吧。”
“不、为什么……？”
他好像终于发现我只会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凪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玲王？怎么了？”
我是不是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我冷汗直流，后退半步，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
“你……喜欢我吗？”
“嗯。从刚才起不就一直在说吗？”
不，我是第一次听说！我几乎要喊出来了，但他确实说了，清楚得不容听错。而且，“玲王也是同样的心情吧？”听到这个问题时，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回想起来，洁也曾说过类似“凪最喜欢你”之类的话。我也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我觉得你们无法成为亲友”的意思。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愧是头脑明晰视野开阔的洁！
……不，以普遍理性而论，我怎么知道“喜欢”是这种意味上的啊！因为不管怎么想都“我以为你说的是朋友的喜欢！！”
本应只在心中默念的这句话，似乎也从嘴里溢出来了。凪立马收起了刚才高兴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然后用失去生气一般的表情喃喃道。
“骗人的吧……？”
——这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在过去的三天里，凪一直彻底地躲着我。
在那之后，凪马上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肯露出脸来。虽然我坚持了很久，但凪也毫不屈服，就这样过了就寝时间。只好明天再说了……我放弃了，决定也上床去睡觉。但到了第二天，凪丝毫没有改变的态度让我这种轻松的希望轻易破灭了。
早上在我叫醒他之前，他就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一个人去了食堂，休息的时候也在很远的地方。洗澡的时间也为了不和我遇上而错开，偶尔视线相对的时候，也会马上别开头去。
那就只好在睡前向他搭话了，但他只顾着看手机，完全没有反应。我走过去，试着戳了戳他的肩膀和脑袋“嘿，凪君——跟我说两句话吧？”但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说“凪君今天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一下就把我挡了回去，简直冷淡得无法接近。
幸运的是，训练时凪不会躲着我，只要我传球给他，他就会好好进球。但是之后他再也不会说“nice pass”或者“不愧是玲王”之类的话。“气氛又变得糟糕了。”千切抱怨着。“你们又不顺利了吗……”洁也向我们投以愕然的目光。
周围的吐槽让我很是郁闷，我也因为凪缺乏症而感到寂寞。现在的状态简直就和成为宿敌之后那段尴尬时期的距离感一样。明明好不容易和好了，却不能像往常一样和凪说话，我不要这样。我无论何时都想照顾凪，想一直和凪在一起。
“凪，今天你一定要跟我谈谈！”
“……”
就寝前的自由时间，我像往常一样和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凪搭话。凪对我的话没有反应，继续玩着手机，但我不会因此气馁。
顺便一提千切和鳄间今天去别的房间住了，所以我们有得是时间，我才不管就寝时间会不会推迟呢。
“凪！回答呢？”
“……我没什么特别想说的。”
“我有啊！”
我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他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即使这样凪还是只看着手机，他的眼里完全没有我。这明显的拒绝几乎让我心碎，但我还是设法让自己振作起来，今天一定要跟他和好。
为了吸引完全不看向我的凪的注意，我顺势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唔诶、等……好难受……”
“在你和我好好谈话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被我紧紧抱住的凪似乎明白了我没有退缩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哦，终于准备和我谈谈了吗？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凪的动作，他不顾压在上面的我的体重，突然坐了起来。
“呜哇！”
凪突然坐起来，我压不住他向后倒去。“你干什么？”我也想起来，但这次凪覆了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动弹不得。
就好像被推倒在床上一样的姿势让我感到困惑。凪凑近我的脸，在我耳边低语。
“我说啊，玲王。你的警戒心也太低了吧？”
和平时甜美温柔的声音完全不同，那仿佛拒绝我般的冰冷声音让我感到惊讶，但我还是勉强回答。
“……什么警戒心啊。”
“我可是喜欢着你哦。再亲你一次也没关系吗？”
听到这句话，我只有一瞬间的胆怯，接着就涌起焦躁的情绪。这家伙以为这么说我就会退缩吗，别小看我。
“……可以。”
我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点头肯定。凪先是惊讶地睁大眼睛，然后尴尬地试图转移视线，于是我捏住他的脸让他不准逃。
“要亲的话，你就亲啊。”
“玲王。”
“比起那种事，我更讨厌被你躲着……！”
我吐露出真实的情感，“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吻我话就来吧”，我慢慢地凑近他的脸，想要亲吻他。
但是就在我的嘴唇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凪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你干什么？”我用眼神表达不满。但是凪却发出一声长叹，然后一下子坐起来，在我旁边躺下，嘴里嘟哝着“投降。”这个声音和刚才那冰冷的声音不同，是和平时一样的温暖的声音。
“凪？”
“是我输了。”
“……那，你是同意和我谈谈了……是这个意思吧？”
“嗯……玲王真是太狡猾了。”
“干嘛啦。”
“我觉得很丢脸，也很伤心，但是玲王看起来更加痛苦。我实在做不到再无视那样的表情了。”
说完，凪把头转向我，好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似的，耷拉下眉毛，露出淡淡的微笑。凪这样久违地看着我，让我心里感觉轻飘飘的。
“所以，你为什么突然说要我触碰你？”
两个人并排坐在床上之后，凪先开口道。
“……你不是经常主动和除我以外的人接触吗？但是绝对不会来接触我。所以我担心你是不是讨厌触碰我？或者其实是讨厌我？我很不安……”
“啊啊。”
虽然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但他还是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既然已经暴露了，那我就说了……”这样开场白后凪接着说道。
“我的体格还挺不错的，所以我想着万一弄坏或者弄伤了玲王就糟了，才一直对你有所保留。因为我一直都喜欢着你。”
凪直勾勾地看着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所以我没办法插嘴开玩笑地说“我的体格也很好，而且和你只差五厘米。”我默默地听凪继续说。
“而且，自己主动去触碰喜欢的人，也太让人紧张了。不经意地去触碰也做不到。一想到可能会被讨厌，我就害怕。”
“原来……是这样。”
“嗯。所以玲王每次过来触碰我的时候，我都特别开心……虽然是我奇怪地误会了，但是玲王告诉我可以触碰你的时候，我也很开心。”
感受到对方毫不掩饰的直率好意，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他也太喜欢我了吧。虽然和我想要的“喜欢”不一样，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很想把这份心情传达给他，但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凪寂寞地嘟哝道。
“让你烦恼了，对不起。”
“……咦？”
“不过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触碰你了。”
“诶？为什么？”
“明明没有那个意思，却有喜欢自己的人来触碰自己会很讨厌吧？所以和以前一样，我不会主动触碰你的。”
确实，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我对凪是朋友的喜欢，而凪对我的喜欢是恋爱意义上的。既然如此，为了不让对方产生期待，就应该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但是为什么呢，心里非常郁闷。
我不清楚自己的此刻心情是怎么回事，只是冲动地摇摇头。
“那可不行……我不是说了吗，我要你触碰我。”
我抓住坐在我旁边的凪的手臂，但他轻轻地把我的手扯了下来。他苦笑着，像是在安慰不懂事的孩子。
“所以说不可能……对于玲王来说，这样绝对是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呢？”
为什么说这种话……为什么？我知道了凪不是因为讨厌才不触碰我，而是因为喜欢我才不肯碰我的，我的烦恼也该烟消云散了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郁闷呢。
“……可是，看到你去触碰除我以外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是的，我很生气。其他人太狡猾了！我气得差点叫出声来。
再深入思考一下的话，这种心情大概是一种占有欲吧。明明是我的凪，我讨厌看到他除了我以外还容许其他人靠近。我希望他永远只注视着我，只触碰我。
……总觉得这与其说是对朋友的爱，倒不如说是别扭的恋慕之心了。
我正想对这突如其来的不可能想象嗤之以鼻时，我突然顿了一下。总觉得这个比喻非但没问题，反而很贴切……？
我呆呆地凝视着凪，被反问“怎么了？”那双眼睛里只映出我一个人，让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我一直想要的就是这个。
然后我突然明白过来。
——我不也正是从这种意义上喜欢着凪吗！
心脏发出轻快的声音跃动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渴望一个人，虽然一开始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对凪的爱意在体内奔涌着。我和你的“喜欢”，是同样的心情啊！
像那样被亲吻只是感到惊讶，却丝毫没有感到厌恶。也难怪会被不想触碰我的凪弄得那么心烦意乱。我一定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凪了。
既然明白了，就必须快点传达这份心意！我想和凪分享这快要满溢的思念。
“凪，我果然还是希望你能触碰我，不要客气。”
“玲王，所以我刚才说了。”
“因为我喜欢你！”
怀着急躁的心情，我直截了当地传达了自己的想法。凪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吧，然后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恋人了！
我激动地等待凪的回答，然而过了几秒，凪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低声道“哈……？”他的声音像是在地面爬行，我从来没有听过他发出这种声音。我惊讶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很严肃，像是把所有的感情都消磨掉了。
啊咧？怎么了……？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瞪着我。
“…………啊——好的好的我想也是，玲王最喜欢我这个朋友了对吧。”
“凪……？”
“哈啊……玲王你啊，对喜欢自己的人还反复说这种话是认真的吗。你这种直率的地方，平时我倒是挺喜欢的，不过还是考虑一下时间和场合比较好吧……这么大条小心哪天被背刺了哦。”
那怀有怨念的声音和态度，怎么回事……？我心急如焚。
我的告白没有传达到吗？不仅如此，还被误认为是玩弄凪的纯情的坏男人……！？
“等等，不是这样的！”
“我不想再听了。”
“凪！”
“凪君今天的营业时间已经结束了，那就这样晚安——”
“喂！等一下啊！”
虽然想让他听我解释，但凪一躺在床上就用被子蒙住了头，再也没有露面。本以为好不容易能够和好，但现在不仅没有回到原点，反而觉得凪对我的好感度下降了，真是伤透了脑筋。
三天前的我，为什么要说作为朋友喜欢你这种多余的话呢！如果没说那句的话，几天后我就会有所自觉，就这样完美地迎来幸福结局了——！
从翌日开始，“凪！我喜欢你！”“又来？我已经吸取教训了。”“都说了你误会了！”“不用说那么多次，我已经知道玲王的心意了。还是你想说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就算是我也是会受伤的。”“不是的！拜托你好好听我说！”对于只把我的告白当作友情的凪，我只能展开戏剧一般的猛烈攻势。
这种奇怪对话如果被洁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吐槽：“明明是两情相悦，为什么还会闹得这么别扭……？你啊，果然是牵扯到凪就不行了呢……”
不幸的是，幸福结局似乎离我们还很遥远。
【兔赤】Life is a Spring（17）
大家0405兔赤日快乐~~~
因为现在没有时间所以这是一条占坑_(:3 」∠)_
to be continued！
更新了！！！！！！！！！
太难写了卡得我以头抢地（跪下
隔壁IL 点我即刻前往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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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搜索同名 @Dewwwy 就好~进我微博主页里搜兔赤就能找到发过的东西啦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7. 关于纪念这回事
“赤苇今天能准时下班吗？”
“我已经在路上了，木兔前辈。”
LINE聊天框里的输入中状态“……”显示...
大家0405兔赤日快乐~~~
因为现在没有时间所以这是一条占坑_(:3 」∠)_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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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7. 关于纪念这回事
“赤苇今天能准时下班吗？”
“我已经在路上了，木兔前辈。”
LINE聊天框里的输入中状态“……”显示了一会，木兔的消息才开心地跳出来。
“那我等你！注意安全哦！”
“好。”
电车到站，赤苇踩着开门的铃声挤下车，换乘的路还有好一段，他收起手机专心地往路尽头的楼梯口走去。
今天他本来有很多工作要做，但他早早地就规划好了，要说是提前一两个星期就开始做计划也不为过，不管是提前完成工作内容也好，还是早早地就交接给同事也好，一切都只是为了今天能够准时下班。
因为今天是他和木兔的交往纪念日。
四月五日，不算是什么特别的日期，除了愚人节比较相近以外没有什么更好记一些的方法，但却是他们两个人互通心意，或者说正式交往的日子。
……虽然其实也不算是非常特别的日子。赤苇经常会那么想，或许是因为和木兔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到偶尔会让他有那样的错觉：或许他们其实早就在一起了，又或者说一切都在很久之前就水到渠成，只是差对彼此的一句话而已。四月五日是两人都迈出一步正式确认关系的日子，但或许它并不会发生在那年的四月五日，或许会发生在四月六日，四月十日，甚至五月、八月、十二月三十一日……但是因为他们是彼此喜欢的，所以这一天无论如何，就像是命运的安排一般，它总会到来的。
因为这样的原因，赤苇对待交往纪念日的态度没有他自己一开始以为的那么郑重，尤其是在过了一年纪念日之后便更加明白了这一天对于他来说的意义：不管是看电影、去游乐园、吃大餐或者进行任何情侣之间在交往纪念日理所应当进行的那些甜蜜约会，那些事对他来说都不是必要的。这一天对他来说特别却又并不特别，他就算和木兔两个人在家呆着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肩靠着肩安静地一起看电视，他就已经能够得到满足。
而赤苇一直以为“应该会对这类纪念日非常看重”的木兔，在这点上出乎他意料地，好像和他的想法殊途同归。——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木兔比起原来成熟很多了，但是还是很喜欢把生日节日这类特殊日子当成大事。不过对于木兔来说每一天都可以是纪念日，就算不是他也总会有理由把这一天变成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结论上来说，这个纪念日对于木兔同样特别却又并不特别。
去年的纪念日是听赤苇的安排，所以今年的纪念日木兔大手一挥揽过了主动权，然后在这几天晚上都保持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赤苇（顺着他其实已经很明显“问我问我”的表情）问他怎么打算，木兔又立刻用“现在说了就没有惊喜了”的理由拒绝透露细节，只是说“跟排球有关系”然后一副暗自开心的样子，弄得赤苇觉得好气又好笑，想想也就不多问了，只是抱着些微妙的期待等着这天的到来。
昨天晚上木兔就早早地跟赤苇说好了今天的活动内容是排球，所以赤苇早上出门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公文包以外还多带上了一个运动包。里面装上了他平时跑步时常穿的运动衣物，一双运动鞋，干净的毛巾还有一个木兔的水壶——他自己曾经与排球相关的那些东西，包括排球服、排球鞋、自己用的水壶和枭谷的队服都被他留在了老家自己的房间里，衣柜里甚至还有两双曾经帮木兔收拾好却忘记归还给他的长款护膝。在现在这个新的他们两人的家里，绝大部分的运动物品都是木兔的，他收拾的时候一时没有想起自己的运动水壶并不在身边这回事，于是很顺手地拿了一个水壶装了进去，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想起这个水壶是木兔的。
木兔前辈应该不会在意吧？自己拿了他的水壶来用这件事。
他简单地这么想了想，便很快地没有再去考虑了。
木兔在下午的时候就把两人碰头的地址发给了他，他当时很快速地搜索了一下路线，发现是坐落于城市另一个区域的运动场馆，规模不算大，图片看上去附近还有不少办公楼，但是距离编辑部和他们两个人的家都算是有一些远，坐电车也需要大概四十分钟。
如果只是打排球的话没有必要跑这么远吧？赤苇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这点。他不是没有陪木兔打过排球，最近的一次就在上周，他陪木兔去接发练习，然后看他很自然地加入陌生人的队伍里跟着打起来。但是他们去的就是住处附近的体育馆，即便是在他工作的编辑部附近也有常去的场馆，以往也都是去那里的才对……越是这么想越觉得这一次木兔“看起来完全就没有什么惊喜的排球活动”变得神秘了起来，赤苇一边想着一边出了车站，打开导航之后寻找着步行过去的路线。
就不去考虑那么多了吧，毕竟还是要有一些惊喜才好。
然后这份惊喜在他看到站在路口的那个，举着电话的熟悉身影的时候如期而至了。
“……小见前辈？”
“我在等了啦，这不是……哦？赤苇到了？这里这里——”
虽然和枭谷的同伴们有过定期的聚会，但是此时此刻看到小见还是让赤苇意外了一下。他背着包走过去，自然地和小见问了声好，再跟着小见一起往场馆的方向走。
“小见前辈，是木兔前辈约你来的吗？”
“怎么，木兔那家伙还没跟你讲吗？”成为了演员的小见今天难得穿着运动的衣服，挂断电话之后听了赤苇这话“嗯？”了一声。
“没有……”赤苇愣了愣，“木兔前辈只是说要打排球，剩下的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哈哈哈哈哈，那家伙！”听完这话的小见不知为何大笑了起来，他亲昵地拍了拍赤苇的肩膀，就像是当年那样，“怪不得要我出来接你啊！那你一会就知道了~”
“……好的。”
不疑惑完全不可能吧？
明明以为就只是和木兔单独的排球活动，现在有小见前辈一起来……是约了其他人一起打吗？赤苇一边跟着小见走着一边有些混乱地思考着。
“其他前辈有来吗？”
“嗯？其他人？赤苇猜猜看吧？”
“……”赤苇有些绝望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是有来了……”
“哈哈哈哈，木兔可是叮嘱了我不能说啊！所以一会你不就知道了吗？”
“我明白了，这附近是木叶前辈的那个公司吧？EHRGEIZ，刚刚看到招牌了。”
“哦？不错啊，不愧是细心的赤苇~”
路上赤苇问了一些问题，小见并没有全部都回答他，难得这一次“站在了木兔这边”而为木兔保密了不少内容。
这下他是完全不知道木兔究竟做了什么打算了。
不过，这种“完全跟不上木兔前辈思路”的感觉倒是久违了啊……
本来轻松平常的心情因为这样的意外而变得有些忐忑，他跟着小见在体育馆门口换好鞋进去，一抬眼就看到了非常显眼的，熟悉的橙色头发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啊，是赤苇前辈——”
“日向，”赤苇看到了心里猜想的人选之一，他礼貌地和他打招呼。……毕竟是木兔前辈MSBY BJ的队友，看到日向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最近还好吗？”
“很不错哦！赤苇前辈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关心。”
“哦，赤苇来了啊！”远处又有人跑过来和他打招呼，是刚才在场边和日向说话的人——木叶和鹫尾。
见到了熟悉的同伴，赤苇心里的那种忐忑感觉放下了很多，即便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聊起来也不会觉得有多少隔阂。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彼此的近况，赤苇很快地了解到了他目前的所在地：是EHRGEIZ制药排球部的内部用训练场地，使用权是木叶去申请的，他还顺带给赤苇介绍了一番在场边热身和闲聊的，他现在的队友们。赤苇礼貌地一一打完招呼，又听了一会已经进入EJP RAIJIN的鹫尾和日向聊了一下最近V League Division 1的比赛情况以及赛程安排，他用眼神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个场馆，发现竟然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们和EHRGEIZ制药排球部的队员们。
“木叶前辈，今天是你们队的训练日吗？”想起这回事的赤苇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拉了拉在一旁和他一起旁听对话的木叶，他小声地问，“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会哦？”木叶也偏着头小声地跟他说话，“今天不是训练日，不过算是特别行动吧，被木兔叫来的那种啊~”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特别登场’的意思。”
身后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赤苇转过头去看，发现竟然是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穿着西装的黑尾还有卫衣的孤爪。黑尾举起手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音驹代表特别登场了——哟，好久不见啊，赤苇~”
孤爪也朝着他点点头，“你好。”
赤苇略有些呆滞地朝着他们点点头，“……你好。”
他们俩都背着运动包。
……真的假的。
黑尾招呼着赤苇和他们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他应了一声，一边听着两人路上的闲聊一边背着自己的包去了更衣室。这个场馆的设施很齐全，更衣室里除了有很多空余的衣柜以外里面还有提供淋浴的区域，他打开其中一个空柜子放下东西，换好衣服之后在那里盯着自己的包发起呆来。
……木兔前辈叫了这么多人，都是来打球的？
……我应该是来陪木兔前辈的吧，所以应该是来看的了？
一时半会他竟然都忘了今天是两个人的交往纪念日这回事，因为来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又应该做些什么。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久不打球了。——不，或者应该说，是“很久不打比赛了”才对。
虽然大学的前两年他还保持着以往锻炼的习惯，加入排球部也像是“顺理成章”，但是在那之后因为学业和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所以他在大三的时候便递交了退部申请，一直到大学毕业之后都没有再碰排球了。和木兔在一起之后这样的锻炼和接触排球的习惯自然而然地被捡回来一些，不管是在自己有时间的时候陪木兔去晨跑，还是周末和他一起去家附近的场馆陪他练习，给他托上原来那样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甚至更多的球。当然，高度和准确度是一定不能和过去自己的托球相提并论，但每次木兔都很开心，会对他说“赤苇这个托球不是超棒的嘛！”，还有“这就是最棒的托球了！”一类的话，绝不吝啬任何一句对他的夸奖，跟过去一样。
明明自己身边已经有更厉害的二传了吧。赤苇每次在听到这样的夸奖的时候自然地就会那么想。
上周陪木兔练习的时候有捡起一些过去当枭谷二传时候的托球手感，要说今天也是陪同木兔前辈一起练习的话，他还是有一些信心的。但非要说比赛的话——远远不够吧，他想，如果是比赛的话，外面那些人的实力……自己现在的状态怎么说都不行吧？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木兔是打算让他今天来做什么。陪同练习？观战？……还是真的要自己参与呢？
这种紧张感也是久违了啊……
在他身旁换衣服的孤爪看了他一眼。“赤苇，”他的声音和过去一样，不算大但是非常清晰，“或许不用想这么多吧？”
“嗯？”
“是说你‘不用想这么多’。”孤爪把运动上衣套好，再往下慢慢地拉扯着下摆，“不管木兔前辈……究竟打算让你来做什么，我想一定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吧？”
赤苇沉默了一会儿，他合上了自己面前的柜子。“孤爪已经知道了？”
“嗯，多多少少猜到了。”
虽然很多年没见了，但是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进行着这样旁人会听得云里雾里的对话，相视一眼后便很轻易地明白了“这么些年彼此其实根本就没怎么变”的事实。
“……知道的人多吗？”
“……之前，有和枭谷的各位坦白。”
“唔。”
孤爪看上去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
“……抱歉，麻烦你们跑一趟。”
虽然活动并不是自己组织的，但是赤苇还是下意识地替木兔道了歉，这一点从过去到现在也没怎么变。
孤爪摇摇头。
“虽然我也很久没打排球了，而且也不想出汗……”他说，“但是没什么不好的吧？这样久违地聚在一起，去再做一次过去让我们都得到了快乐的事。”
这话像是落在赤苇心头清凉的雨滴。
……是啊。排球是过去让他得到了非常多、非常充实的，“快乐”的事。
孤爪最后把自己已经有些长的头发又再绑了一下，“……嗯，总而言之，‘相信木兔前辈’，那样就可以了吧。”
“……谢谢。”赤苇的这句道谢很诚恳。
“不客气哦。”
“研磨，换好了吗？”
“嗯，赤苇也换好了。我们走吧，小黑。”
还没等他们走出更衣室的门就听到了响亮又惹耳的标志性笑声。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脚步，研磨“啊”了一声，黑尾哭笑不得地吐槽了一句“这家伙怎么嗓门还是这么大”，更不用说早就对这个声音熟悉到条件反射般直接投去目光的赤苇了。果不其然是今天的纪念日主角之一，也是活动策划者的木兔，见到他们三个出来之后举起手臂动作超大地摇晃着打招呼，再小跑过来跟赤苇说话。
“赤苇！”木兔笑着叫他，“你换好衣服了！”
“是，换好了。”不管刚才自己在纠结些什么，现在赤苇看到一副开心模样的木兔，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变好了几分。没等他来得及开口提问，木兔马上接过了他的话头。
“赤苇你猜我把谁给叫来了！”
“把谁叫来了？”
“锵锵！”木兔把身后的人亮给他们看——
——是桐生八。
毕竟当年春高和狢坂的比赛给自己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或者说某种意义上的“后怕阴影”），所以非要说现在见到桐生不下意识地觉得局促那是不可能的。赤苇的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和他问好，竟然有点回到当初的意思，不过好在桐生也和过去一样，依旧有着王牌们特有的健壮体魄，以及与人交谈时略显质朴的回应。黑尾倒是一副熟人的样子上去和他说话：“Green Rockets最近正好在东京比赛对吧？”
“嗯，木兔邀请我我就过来了。”
“诶——木兔你这家伙面子还挺大啊！”
“那当然了HEYHEYHEY！”
桐生和木兔一样穿着运动的衣服，所以两人并不需要再花时间去更衣室。赤苇云里雾里地跟着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走到木兔身边的时候暗地里戳了一下他的后腰——这算是这些年来两个人之间的习惯性小动作，因为那个位置对木兔来说很敏感，所以每当在赤苇有什么需要悄悄告诉木兔的时候就会那么做。
木兔配合地往后仰了仰身子，赤苇靠过去，两个身高差距并没太多的家伙凑到一起开始说悄悄话。
“木兔前辈，一会我是去观众席对吗？”
“嗯？不是啊？赤苇也要一起来！”
“……我不行的吧。”
“哪里不行了！啊、赤苇又在说那个吧！‘不可能’什么的！”木兔的语气不容置疑，“才不是‘不可能’呢，明明只是‘难’而已！赤苇要来！”
“……知道了。”
不仅非常不讲道理，而且完全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非要说这算是什么纪念日的过法呢？赤苇看着还在兴奋地和人商量分队的木兔有些无奈，但是就算真的去追究，他又没办法拒绝些什么：这的确是会让木兔前辈很快乐的事，而他很想木兔前辈可以快乐。所以不管这个纪念日到底做些什么，哪怕是木兔只打算在阳光下面傻跑，只要他能做到些什么，陪跑也行——他都会做的。
更何况还是自己很熟悉的排球呢。赤苇想着，虽然因为自己的技术生疏而有丢人的可能，不过比起那些，果然还是让木兔前辈高兴更重要。
那就打吧，尽自己的全力。
结果比赛的过程比他想象的好很多。
虽然现在他们几个职业选手打的位置已经和过去不太一样，不过因为本次比赛是“怀旧特别比赛”，所以在木兔的强烈要求下，大家都打回了原来高中时期的位置。分队也很简单，木兔和赤苇这边分到的都是熟悉的队友：木叶小见鹫尾，枭谷队员们难得的再聚首，以及两位帮忙补充WS和MB位置的EHRGEIZ制药排球部队员。对面是黑尾研磨桐生还有日向，以及另外三位EHRGEIZ制药排球部队员，帮忙补上了WS、MB和自由人的位置。
比赛进行没几分钟木兔和黑尾就很快地进入了状态——不是指进入了“排球比赛”的状态，而是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年合宿时在第三体育馆的那种状态。两个人隔着网非常自然地开始进行你来我往的挑衅，明明早都是成年人了还在说着“拦不到吧？黑尾你这家伙拦不到吧？？”“啊？？给我闭嘴啊混蛋猫头鹰，下一个球绝对把你拦得死死的啊？！”一类完全不符合年纪的话。日向和木叶他们早都习惯了，只有桐生看着面前两个幼稚得不得了的家伙问了一句自己队的二传：“……他们原来就这样吗？”
“嗯，原来就这样。”研磨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了。
赤苇很久没做二传了，不过研磨也差不多，所以赤苇一开始担心那些问题在比赛进行了一会之后渐渐地消散了：他发现其实场上除了几位真正还在役的职业选手，以及平时有在进行练习与比赛的EHRGEIZ制药排球部成员以外，剩下的几个人包括他自己在排球上多少都有些生疏。即便是当年再怎么熟悉，每日每夜多么勤奋地练习，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地也就忘记了很多细节。他和研磨都有托球失误，小见前辈也会有接不到的球，黑尾的拦网意识虽然和过去差不多，不过或许也是太久没有训练，偶尔反应会跟不上。
不过好在过去每日每夜的训练都是踏踏实实完成的，所以即便是过去了很久，身体与大脑里还是残留着很多记忆。他在比赛前期有给木兔托出距离不合适的球——过长或者是过高，虽然木兔也可以扣过去，但是效果当然不够好。黑尾在那里嘲笑木兔，然后被木兔不甘心地反驳，赤苇没顾得上听他们在吵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的指尖回忆自己过去是怎么做的。他是擅长“把自己能做到的事做到最好”的人，这也是木兔一直以来最认可他的地方，所以这点上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怀疑。比赛继续进行，他慢慢地参与到整个过程当中，加上职业选手们熟练的配合，那种感觉渐渐地找回了许多，到最后他终于可以托出和当初相差无几的球，然后喊出那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
“木兔前辈！”
这是即便在比赛结束之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在场边闲聊的时候，都还被津津乐道的一个漂亮扣球。场边的比分板上写着的“猫vs猫头鹰”，最后一局的比分翻到22-25，木叶小见他们和黑尾勾肩搭背地讨论着“究竟应该赢了的队伍请客吃饭还是输了的队伍请客吃饭”，日向木兔鹫尾桐生，几个职业选手在场边和EHRGEIZ制药排球部成员交流，签名和合影一类环节必不可少，赤苇和研磨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看，偶尔两人闲聊两句彼此的近况。后来有些人需要匆忙地赶回家去吃饭，有些人换好衣服打算先走了，赤苇看到每一个离开的人在走之前都会被木兔拦下来说上两句话，附带一个握手或者愉快的击掌。他跟着研磨他们去更衣室换衣服，被木叶告知“赤苇你要是觉得身上有汗不舒服可以去洗个澡”之后拿着自己的毛巾和借来的沐浴液进了隔间，打开花洒淋上一会之后，他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他回忆起了刚才在场上体验到的，那种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的快乐。
明明只是打了一场排球赛而已。
赤苇站在那里看着渐渐蒸腾起热气的淋浴间出神，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是已经习惯了键盘、鼠标、笔与稿纸的手，原来自己练习排球时留在手上的薄茧早就没了踪影，但是此刻自己的手却因为今天托球时候的那种触感和力道而微微发热。
过去的他其实对排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喜好——当然，这个“过去”是指去到枭谷之前的他。排球对他来说只是一项运动，那种无足轻重的感觉或许和现在会比较类似：可以把它当做强身健体的运动，可以在闲暇时光和朋友们一起进行，可以去关注排球的赛事，去观看自己能够有时间观看的比赛，但是并不算重要。后来他去了枭谷，或者说因为木兔去了枭谷，“排球”对他来说便多了一份意义。他恍惚地想起今天和木兔前辈，还有小见和木叶前辈一起打球的时候，那种熟悉的连接感，队友就在身边的呼吸，脚步在地板上的摩擦声，还有自己清楚地知道每一个飞来的球会如何被队友接起，再飞到自己的视野里，被自己托起，再由木兔前辈扣下去——
那是他曾经无数次经历过，感叹过，从未对别人提起过的，“来到枭谷真是太好了”的瞬间。
在木兔他们毕业之后赤苇依旧留在了枭谷排球部，而且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主将。升上三年级的他后来成为了“赤苇前辈”，他带着队伍里的后辈们训练参加比赛，春高在第二轮遗憾落败，他回忆那个时候的自己，发现好像自己并没有非常难过，虽然他应该很难过才对。
木兔毕业那天戴的胸花很好看，他记得几位前辈们在樱花树下追赶打闹，然后木兔跑过来跟他说，赤苇，我们要走了，排球部就交给你了啊——
他那个时候说的什么？
他说，好，然后便看着夕阳下沉，天光远去。
隔壁淋浴间的拉帘被拉开，木叶喊着“赤苇我先出去了——”之后声音渐行渐远。淋浴区只剩下他一个人，后背的皮肤已经被水冲得有些泛红，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那种和枭谷的各位一起，和木兔前辈一起打球的感觉，自己被呼唤着，喊着“再来一个最好的托球”的感觉，真是太久没有过了。
外面有人在叫他，伴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面前的帘子“哗啦”一下被拉开一个口，木兔的头探了进来，本是一脸高兴的表情在看到他的时候愣住了。
“……赤苇你怎么了？”
“嗯？”
赤苇有些迷糊，他不知道木兔在说什么，只是胡乱地用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我没事？”
木兔听了这话又不管不顾地把头往淋浴间里面探了一点，“……真的没事吗？”他抿了抿嘴唇，“明明刚才赤苇的表情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没有，木兔前辈。”赤苇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我是很开心。”
“是吗？真的吗？”
“是。”
赤苇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明白了木兔要在今天这个纪念日和他一起打排球的原因，也不知道木兔是不是知道自己当年、亦或者说现在的内心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看到现在挤在淋浴间里，被蒸汽熏得脸色微红的木兔，心里除了柔软和动容以外别无他想。
这是他的前辈，他的好友，他一直以来都憧憬，同时也是最喜欢的人。
而他现在是自己的恋人。
淋浴间不大，赤苇只需要走一步就可以到达木兔的面前。他便那么做了，捧着木兔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湿漉漉的亲吻。
“……谢谢木兔前辈。”
“噢！”
虽然赤苇没有明说，但或许是默契使然，木兔福至心灵地明白了赤苇在说什么。他响亮地回亲了一口赤苇，然后朝着他笑起来。
“赤苇洗好澡赶快出来哦！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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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6. 关于感冒这回事
赤苇觉得今天的木兔不太对劲。
虽然他是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回事的。
微妙地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抬眼看到了自己放在桌上的那只木兔送他的马克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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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6. 关于感冒这回事
赤苇觉得今天的木兔不太对劲。
虽然他是在临近下班的时候才意识到这回事的。
微妙地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抬眼看到了自己放在桌上的那只木兔送他的马克杯，他的脑海里很突然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赤苇把东西都装进公文包，又把椅子平稳地推回原位，和同事打招呼说自己下班了之后往电梯走。
非要他回忆的话，不对劲的迹象其实应该从早上就开始出现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早上他一如既往地听着闹钟的声音轻手轻脚地起床，等洗漱完返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木兔居然还窝在床上睡觉。平时在两个人都要早起，或者说赤苇要早起的时候，木兔通常都是会跟着他一起起床的，不过也有那种木兔会在休赛期间偶尔早上多睡一会的情况，今天木兔本来也是休假在家，所以赤苇当时也没太当一回事。他悄悄凑过去看，木兔还闭着眼睡着，想到他这段时间确实比赛很辛苦，于是也没有忍心把他叫醒，只是检查了一下木兔的手机上的闹钟有没有上好，然后赤苇替他拉了拉被子把露在外面的手臂给盖住，最后轻轻地带上门便出去了。
上午的工作依旧有很多，等到中午午休的时候赤苇一边吃饭一边想着给木兔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木兔今天虽然是休假在家，但是他有一些账户资料更新的事情需要处理，得亲自去银行一趟。木兔现在虽说比起原来成熟很多，很多事情其实也不用赤苇过多地操心，但是以防万一——电话还是有必要打的。
再加上赤苇也很想跟木兔打一通电话，所以他便这么做了。
今天天气不错，赤苇吃完饭之后拿着一罐咖啡去了楼道外面的露台。他一边戴上耳机一边给木兔打过去，等了好一会那头才接起来。
“木兔前辈？”
“嗯？赤苇？”
“吃过午饭了吗？”
“……嗯，吃了！”
那头木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没精神，赤苇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木兔前辈，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
“……是才起床吗？”
“……才没有？！”电话那头的木兔很快地反驳了，“我起来好一会儿了！”
“那今天要去银行这件事木兔前辈还记得的吧？”
“记得哦！我已经去过回来了！”
“那就好。”赤苇松口气，他用手指拉开了易拉罐的环，“我听木兔前辈的声音，感觉今天好像有些没精神。”
“……呃，是有一点啦。”感觉木兔也没想着瞒赤苇什么，他老老实实地承认了这一点，然后赤苇听到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是觉得有一点累！不过没关系的，赤苇不用担心！”
“真的没有什么情况吗？”
“真的哦！”
“那请木兔前辈跟着我说。”
“嗯？说什么？”
“我今天状态很好。”
“噢！我今天状态很好！”
“如果我没有说实话的话……”
“如果我没有说实话的话！”
“晚上赤苇就不陪我去河滨公园散步了。”
“晚上赤苇就……什么啊？！赤苇真的不陪我去了吗？！”
木兔念着念着突然反应过来了，他不满地抱怨着，赤苇勾起嘴角回答他。“如果木兔前辈说的是实话，我当然会陪你去的。”
“要陪我去啊！我好久没跟赤苇一起出去散步了……”
“嗯，我知道的。如果觉得累的话就去休息一会吧？反正今天要做的事情也做好了不是吗？”
“嗯！就是打算一会去睡个午觉！赤苇工作辛苦了啊——”
“还好，谢谢木兔前辈关心。”
“又来了——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嘛赤苇——”
这通电话只打了十来分钟，毕竟没有什么太多需要说的，想要听到对方声音，和对方交流的想法在通话接通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满足，再加上晚上回家了就可以见面，所以赤苇很快地就把这通电话给挂断了。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蓝天上飘过的几朵白云，心情也随着拂过的几缕微风变得轻快起来。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既然木兔前辈这么说了。
——才不是吧。
临近下班的时候赤苇越琢磨这回事越觉得不太对劲。他一边随着人潮往车站走，一边开始回忆从早上开始到中午他们通话时候的所有细节。
先不说木兔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样，又或者说赤苇很熟悉木兔的状态，中午那样的情况听起来怎么都不是平常那种精神十足的样子……而且还有一件事，赤苇现在才想起来。
在他提出“如果木兔前辈说的是实话”这个假设的时候，木兔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他。
他等车的时候掏出手机给木兔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在回家路上了。平时一贯回复很快的木兔这次没有回复。
他收起手机，看着站台对面的广告窗走神。
……难道是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今天理论上按照他们一贯的安排，应该是木兔负责晚饭。不过即便如此，赤苇从车站出来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绕路去了附近的超市，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的购物篮里已经放上了两把新鲜的蔬菜。他想着木兔过几天就要恢复之前那样规律的训练日程，可以休息的时间不多了，考虑了一会后决定这几天做饭的事情就由自己来做。他又掏出手机给木兔发消息：“木兔前辈，这两天想吃什么？做饭我来负责。”
木兔还是没回他。
赤苇在热闹的卖场里等了一会，一直没见木兔回复他，他便把手机揣进兜里，最后买了些鱼和猪肉之后结账回去了。
进家门之后赤苇发现家里很安静。
“木兔前辈，我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喊了一声，又低头看了一眼玄关的鞋：木兔的运动鞋在老位置，还是那样并没有整齐摆放的样子。木兔的拖鞋不在。
那就是在家的。
赤苇在玄关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木兔出来迎接他。
他有些仓促地换好鞋，买好的菜还有公文包被他随手留在玄关的鞋柜上，踏进客厅正准备直接去卧室看看木兔在不在，走了两步才发现沙发上窝着的一大团东西。
——是在沙发上睡觉的木兔。
赤苇微微松了口气，他放轻脚步走过去，顺势在沙发边蹲了下来。木兔身上盖着平时两个人在沙发上喜欢盖的那张小毛毯，但是还是因为他的身高而露了一截脚踝在外面。赤苇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有点烫。
……是生病了啊。
“……木兔前辈。”赤苇低声叫他，他轻轻地拍了拍木兔，“木兔前辈，不要睡在这里。”
“唔……嗯……”
或许是因为沙发比不上床那么大，所以木兔并没有睡得很舒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赤苇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赤苇？你回来了？”
“是。”赤苇一边叹气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木兔的发丝，“药吃过了吗？”
“吃过了……”
“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好，没下午那么难受了。”木兔说到这里像是从朦胧的睡意里醒了过来，他坐起身用手掌擦了一把自己的脸，“本来是想等你回来的……结果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赤苇听他这么说，心里除了“我就知道”几个大字以外就只剩下些说不上来的无奈。他看着坐在那里头发蓬乱睡眼朦胧的木兔，责怪的话到了嘴边，想想还是没能开口。
或许也说不上是责怪吧，只是那种交织着“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不用在这里等我的”“明明知道我会担心”的复杂心情，再加上看到木兔难得没精神的样子，他当然是会有些难过的。
“……赤苇，”或许是看出了赤苇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又或许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瞒着赤苇生病这件事现在已经被赤苇知道了，木兔开口问他，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你生气了吗？”
“……嗯，有一点。”
赤苇也不想瞒着木兔，所以他很坦诚地说出了现在自己的心情，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木兔有些沮丧的表情，他伸出手握住了木兔的手。“但是比起那些，木兔前辈还是先去卧室休息吧。”
“……对不起啊赤苇。”
“我现在还不能接受木兔前辈的道歉。”
“那赤苇接受了我再去卧室休息。”
“木兔前辈不觉得，如果你去卧室休息了，我才会更容易接受你的道歉吗？”
“……”
木兔一贯都很难反驳赤苇的话，更别说还是带病状态的现在了。他只好满脸伤心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又磨磨蹭蹭地回了卧室。赤苇一路跟着他过去，看他躺好又盖上了被子，把体温计给木兔塞到腋下，然后才返回玄关去收拾自己拎回来的菜。他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又把那一袋子肉和蔬菜拿去厨房，分门别类地放到冰箱里，从厨房出来时才后知后觉地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不少东西。
——是新鲜做好的汉堡肉，金枪鱼沙拉，味增汤，还有他爱吃的芥末酱油拌油菜花。
木兔把晚饭都做好了。
赤苇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站在那看着那些食物发了一分钟的呆，然后径直去客厅找到药箱，很轻松地找到了木兔今天吃过的药，阅读说明书后数上合适的数量，再找出小托盘，倒上一杯温水之后把杯子和药一起放了上去。
他拿着托盘回到卧室，木兔果然没有睡着，听到他进门的动静立刻僵着脖子扬起头看他。赤苇把托盘放到床头，看到木兔自觉地坐起身，小心地把自己腋下的体温计交给赤苇，又在赤苇看数字的时候老实地把药吃了，然后靠坐在床头有些紧张地等着赤苇先开口说话。
体温计上显示37.1℃。
赤苇把体温计放进托盘里。
“我不生气了。”他说。
木兔眼睛显而易见地亮了，他一把抓住赤苇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手心里，“真的吗？”
“嗯。”
赤苇看得出来木兔很想抱他，因为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几分，又像是想起什么立刻靠了回去。他听到木兔小声地嘀咕着“不行啊”“是感冒”一类的话，想了想自己主动靠了过去，手环着木兔的腰，脸颊贴在木兔的脖颈边上，像是把自己埋在木兔的怀里似的抱住了木兔。
“……会传染的……！”
“不会的。”
木兔像是不知所措似的，又想抱赤苇又有点害怕，但是在听完赤苇的这句话和感受到搂住自己的赤苇又用了几分力气，木兔才伸出手结结实实地把赤苇抱在自己怀里。他小声地跟赤苇道歉。
“对不起啊赤苇……”
“没关系。”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一会。等到分开的时候，彼此心里那些生气的、沮丧的、又或者是委屈和不满的情绪很快地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是怎么回事？”赤苇把杯子和药片包装都放进托盘，他回家的路上其实就料想着木兔应该是生病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确定，也不知道究竟严重不严重。回家的时候没见到木兔他的确是慌了一下，好在木兔目前的情况看上去还不错，体温只是略微有一些高，但还算是在正常范围内。
木兔看起来明显比之前精神了很多，或许是因为知道赤苇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生气了，他放松地靠在床头，脑袋左摇一下右摇一下。“今天起床的时候一张嘴说话就觉得不对劲，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以为只是普通感冒而已，没想到下午会发烧啊——”
“上午还是去银行了是吧？”
“嗯，上午去了！”木兔习惯性地又抓住赤苇的手指玩起来，“就是想着‘好像有点感冒啊，所以赶快把事情做好了回来吧！’于是上午赶着就出门了，结果我都快到了之后才发现没有带外套……但是出门的时候完全没有觉得冷啊！”
“木兔前辈，请不要小看这个季节的病毒。”
“诶——那种事情我现在知道了啊——”
“所以回来之后就觉得不舒服了是吗？”
“嗯嗯，觉得好像是有点发烧的征兆于是很快就吃了退烧药的！”像是急着证明自己没有对感冒放任不管，木兔的语速比平时都要快好些，“那个时候量体温是38.5℃，现在应该好很多了吧？”
“是，这点上木兔前辈做得很好，我没有意见。但是温度还有一点高，所以木兔前辈还是需要好好休息。”尽管一只手被木兔握在手里，赤苇还是没有忍住用另一只手去拨开被薄汗黏在木兔额头的那几缕发丝，“我一会去给木兔前辈煮一些粥来，虽然可能你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请尽量吃一些。”
“吃汉堡肉那些不行吗？”
“今天不行，稍微油腻了一点。”
“但是我都做好了啊……”
“我会全部都吃完的。”赤苇又把水杯递给木兔，“这个也请木兔前辈喝完。”
木兔二话不说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干净。他舔舔嘴唇把水杯放回托盘里，然后朝着赤苇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木兔前辈笑什么？”
“嘿嘿嘿，没什么！”
一般来说身体素质很好的木兔是很少生病的。在赤苇认识木兔的这几年里，他见木兔生病的次数或许用两只手就可以数出来。不过，虽然这些年生病的情况大大小小都有，但每次对赤苇来说都是非常严峻的事件。
说不上是因为自己现在已经和木兔在一起了，还是因为自己也曾经因为木兔而热爱过排球这项运动，赤苇除了有着发自内心对木兔的关心和在意以外，现在更多地还有几分责任在里面。对于职业运动员来说，身体健康究竟有多重要，处理不当会如何影响到选手本身，又会怎么样影响到比赛，当年参加了春高的他们都非常清楚。
所以对于赤苇来说，木兔不生病是常态，一旦生病就需要他很严肃地去对待。
不过当事人好像从来一点自觉也没有。
赤苇看着不知道在因为什么笑的木兔叹口气。
“……不是一般都说笨蛋不会感冒吗。”
“笨、……什么啊？！赤苇你是在说我是笨蛋吗！我才不是啊——”
“这是木兔前辈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
或许是因为木兔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又或许是因为每天这样和自己说话的木兔可以让自己获得很多能量，从下班到刚才为止，甚至连那个拥抱都没能消解的，那些拥挤在赤苇心头似有似无的不安，在此时看到木兔的那张带着笑容的脸之后，才算是真的完全放下了。赤苇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边说话还一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的木兔，他的手自然地握住木兔的手，注视木兔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而且木兔前辈已经生病了吧。所以就不算是笨蛋了。”
“对吧？我也那么觉得啊~”木兔捏了捏赤苇的手心，“我只是因为刚刚听到赤苇说要‘全部都吃完’所以很开心而已！啊，不过也不要勉强自己啊！吃不完就放进冰箱，我明天就可以吃！”
“木兔前辈明天就能好起来吗？”
“呃……也不是不可能嘛！睡一觉就好了！”
“好，那如果吃不完的话我就放冰箱。”
“噢！”
木兔开心地笑了笑，然后他冲着赤苇摆摆手示意：“那赤苇去吃饭吧！我会好好休息的，一会赤苇做好吃的了叫我起床就行！”
他老老实实地躺下，再把被子也盖好，一副完全不用人操心的样子，只不过眼睛还睁着，正眨巴眨巴地看着赤苇，像是打算目送他出去似的。赤苇坐在床边看着难得听话的生病猛禽类看了半晌，还是凑过去用嘴唇贴了贴他的额头，就像是每天早上去晨跑的时候木兔会做的事情一样。
“睡吧。”
“好~”
赤苇端着小托盘正要带上门，床上的木兔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
“……今晚不能去河滨公园散步了……”
猛禽类可怜巴巴地哀嚎了一声。“我想和赤苇一起去啊——”
“等木兔前辈好了我们就去。”
“那我明天就能好！”
“好，我相信木兔前辈。”
“交给我吧HEYHEYHEY！”
木兔忽地一下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上脸睡觉了。
赤苇一边笑一边带上了门去了客厅。他得抓紧时间把木兔前辈的粥给准备好。
毕竟他还有两份汉堡肉需要解决，他想着，到时候他就可以和木兔前辈坐在餐桌前一起吃了。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15）
baby们我回来了！！！！！（厚着脸皮超级大声地）
忙死我了累死我了头发都要掉光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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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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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关于同事这回事
木兔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
他一边用遥控器暂停了自己正在放的比赛录像一边拿起手机，点开LINE之后发现居然是赤苇给他发的消息。
“木兔前辈，你现在在家吗？”
“在噢！”
今天是很少见的那种情况：赤苇需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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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5. 关于同事这回事
木兔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
他一边用遥控器暂停了自己正在放的比赛录像一边拿起手机，点开LINE之后发现居然是赤苇给他发的消息。
“木兔前辈，你现在在家吗？”
“在噢！”
今天是很少见的那种情况：赤苇需要上班，但是木兔却是赛后放松的休息日。这种情况偶尔会有，赤苇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调休，所以早上赤苇在家和木兔一起吃过早饭就出门去上班了。午饭是木兔自己在家解决的，吃掉了昨天晚上两人炖多了剩下的牛肉蔬菜汤和自己模仿赤苇的手法做的可乐饼，但是他自己吃完饭洗完碗又回味了半天，怎么都觉得，恩——不如赤苇做的好吃。
果然还是下次让赤苇做给自己吃好了！
……啊，或者跟他学一下怎么做吧？
木兔本来打算下午看看比赛录像就出门去买点晚饭的食材，只是没想到赤苇突然发消息过来了。他等了一会，没见赤苇立刻回复什么，于是又发了一句过去：“怎么了赤苇？”
过了五分钟，赤苇的消息来了。
“可以帮我看看书房的桌子上，是不是有一个灰色的文件夹？”
“你等一下！”
像是得到了最高级别的指令，木兔嗖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拿着手机几步跑到书房门口去打开门，再探头进去看了一圈。
文件夹……这个？好像不是，赤苇说在桌子上……呜哇、这么多东西吗？！
我看看……灰色的……啊，难道是这个？
好在那个灰色文件夹还挺显眼的，所以木兔找到它并没费太大功夫。只不过根据以往帮赤苇找东西的经验教训来说——找错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毕竟木兔有过这种前科。不过大概因为之前赤苇就说过这事，所以这次木兔学乖了，他拿起那个文件夹后第一件事不是给赤苇报告说“有哦！”而是先拍了一张照片，再把文件夹打开来拍了一张照片，再发给赤苇。
“是这个吗？”
赤苇的消息很快地返回来了。“是这个，帮大忙了。”
“赤苇急用吗？”
“是，今天早上出门忘记带了，但是这份资料是今天必须要交上去的。木兔前辈可以帮忙叫一个快递送过来吗？”
“没问题！”
木兔想也没想就答应好了，他拿着文件夹出了书房，然后等到他回好消息又拨通了快递的电话之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自己下午明明是有空的，为什么不自己去送一趟呢？
快递的电话还未接通，耳边传来规律的嘟嘟声，大概是因为刚吃完午饭，木兔脑子还不怎么灵光，一时半会脑子里只冒出两个想法。
虽然木兔的直觉告诉他“赤苇这么说而不是直接让他送”一定是有什么理由，而且他简单地想了想之后模糊地有了那种感觉：赤苇一贯都是很细心的人，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他还依旧保持着过去的那种习惯——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但还是会尽量少麻烦他，这点上说是很替木兔着想也不为过，所以这次多半也是因为“不想麻烦木兔前辈跑一趟”这样的理由，才会让他叫一个快递的。
但是另一个朦胧的想法也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可能，是因为，他过去一趟会给赤苇添麻烦。
虽然木兔现在已经打了一段时间的职业排球，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已经算是个某种意义上“家喻户晓”，又或者说至少喜欢排球或者关注体育的人多少会认识的人，但是他自己从来都没有那种很强烈的“我是个名人，所以需要多多注意些什么”的感觉。——倒也不是说他没有自觉，不如说他更多的是没有架子，即便自己已经是有些名气的运动员，他和人交流的时候依旧很自然，被要求摄影签名也会在合约的规定范围内一一去满足，进便利店看到自己喜欢口味的冰淇淋也还是会大呼小叫地冲过去。
赤苇提过一两次“木兔前辈偶尔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他听了之后会收敛老实一段时间，但是等时间过去了很自然地就又忘了，好在他这样的热情亲切风格并不会让人讨厌，所以后来赤苇也就不再说了。
而且还有一件很关键的事——他们的关系毕竟还没有对外公开。
目前除了身边亲近的朋友，还有之前已经告知过的枭谷的各位以外，还是有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俩目前的关系，更别说相较之下关系会更往外疏远一层的同事了。他们即便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买东西都会很小心，几乎没有在外面做出过任何亲密的举动。虽然木兔从来都不介意这种事，也从来没有觉得说出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也知道赤苇这么打算是为了他们俩的未来在考虑，而且目前还没有到赤苇所说的那个“合适的时机”，所以他可以按住自己躁动的心，努力地排解自己不能在公共场合光明正大和赤苇牵手的不开心，他可以耐着性子等。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如果自己替赤苇送一趟文件，赤苇会觉得有那种可能吧？比如在公司下面被人认出来然后围住什么的……还有，因为他们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如果有人看到自己送文件过去，有可能会提出疑问吧？关于两个人的关系什么的……赤苇有说过目前还没有到适合说的时候，所以还不行……
然后就这样给赤苇添了麻烦……
这么想着木兔好像能理解一些了。但是不可避免地，他的心情也跟着下落了一些。
……说起来，自己还从没见过赤苇的同事。
自己在MSBY BJ打球的话，队员那些姑且也都算是同事吧？不管是日向也好，还是侑侑或者臣臣，以及当年并没有在春高或者IH见过的那些人，阿犬或者明暗队长也好……至少赤苇是熟悉的，或者说至少赤苇是认识的。
但是他呢？赤苇的同事他认识几个呢？不说认识了，见过面的有吗？赤苇的上司是什么样的，会对赤苇很凶吗？赤苇的同届跟他关系好吗，会在工作的时候稍微照顾一下赤苇吗？
而且比起这些，其实现在深扎在木兔心里的就只有一个想法：他很想见赤苇。
之前因为比赛所以有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在家，两个人那段时间彼此忙着彼此的事：他去参加比赛，赤苇认真上班，那段时间正好赤苇负责的一位老师正在做单行本的相关策划，除了漫画本身的内容以外他还需要拿着市场调研报告和数据分析跟其他部门的人开很多的会，所以那段时间赤苇大量的时间都在自己部门和其他部门间奔走，工作很忙。
不过即便是这么忙了，赤苇还会抽出时间来关注一下木兔的比赛情况，每天晚上和他通电话，加油和鼓励从来都没有少过一次。木兔在和赤苇交流后知道他工作的情况之后，也把自己闲暇间想要给赤苇打电话的冲动给按下来了，更多的就只是给赤苇留言，等到他忙完了之后再慢慢回复自己。
所以即便是现在，他的比赛已经忙完了，赤苇这边单行本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他们明明也已经都在家里了——木兔还是会很想他。
今天下午的天气很好，一眼就能看到屋外的阳光，明明是最适合和赤苇一起呆在家里的时候，但因为赤苇的工作而不得不等到晚上。他想见赤苇，想见见赤苇工作的地方，想偷偷地看看赤苇的同事，想知道赤苇每天都跟什么样的前台职员礼貌问好，又走进什么样的电梯里去
他想见赤苇。他想知道赤苇的事。
不过自己去送文件的话，有可能会遇到那种情况倒是真的。木兔一把挂掉了自己打给快递的电话，站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的橘子傻乎乎地发呆。过了几秒，他拿起手机给黑尾发了一条LINE信息出去。
“要怎么样才能去赤苇的出版社看他但是不给他添麻烦呢？”
消息没一会儿就飞回来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过去一定会添麻烦的吧”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要不是木兔光太郎的话说不定可以。”
“？？？我当然是啊！！！”
“所以啊~”
木兔不甘心，他用力地按着屏幕给黑尾发消息。
“我就是想帮赤苇送一下文件然后顺便看看他！”
“你这不都说了吗，那就这么做呗？”
“？怎么做？”
那头的黑尾显示“……”的输入中了好一会儿，木兔才收到消息。
“MSBY的明星选手木兔君下午就要启程去大阪了，在临走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路过当年枭谷最亲爱的二传兼学弟的公司楼下，并且他和这位学弟很久没见了，那么请问他会怎么做呢？”
木兔盯着手机愣了三秒，然后他扭头冲进了厨房，找到了那个他昨天才带回来还没来得及拆封的漂亮手提袋，小心翼翼地把贴纸揭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将文件夹塞在了袋子的最下面，又再把东西装好，把贴纸给粘了回去。他跑到玄关着急忙慌地换鞋，然后又想起上下摸兜找自己的手机，最后终于算是穿戴整齐之后拎上那个袋子出了门。他一路往车站走，等到上了车才想起还没有给黑尾去个消息，于是在匆匆忙忙坐到位置上之后发去了迟来的回复。
“谢啦黑尾！！！”
黑尾的回复在木兔下车的时候才亮起来。
“不客气~下次见面吃饭你买单就好~”
赤苇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正在翻查资料，看也没看地顺手拿起手机滑开屏幕，发现是木兔发过来的消息。
“赤苇你的东西到了哦！放在楼下前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快递给自己打电话而是木兔前辈给自己发消息，不过或许是木兔前辈把收件人的联系方式错写成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一类的，才会给自己发消息特地说一声……赤苇一时也没有想太多，回复了一句“明白了，谢谢木兔前辈”之后便放下手里的工作，跟邻桌的同事打个招呼之后去乘坐电梯下楼。
电梯缓缓下行，他看着逐渐变小的数字走神，想着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忙得不行，偏偏木兔回来的第二天他还得来公司上班，晚上回去果然还是做点什么好吃的吧……赤苇闭上眼捏了捏眉心，距离下班时间还有至少三个小时，虽然他现在已经觉得很累了，但是想到木兔在家里等他回去，那种疲惫好像也没有多么折磨人了。
“叮——”
说不想见木兔当然是假的，但是毕竟还是要先认真工作，做好正事之后，晚上再回去好好地……
“我也可以要一份签名吗？”
“木兔选手，我、我可以跟你合影吗！”
电梯门开了。
赤苇还没走出电梯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他的脑子仿佛短路了三秒，然后他快步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就看清了聚集在前台的那群热热闹闹说话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太容易看清楚了。木兔本来就很高，在加入MSBY BJ之后身高甚至迈入190cm大关，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高、显眼、被梳起来的精神又利落的发型、挺拔的身形、结实的后背，还有那双金色的眼睛，此时目光正落在自己手里的纸笔上——木兔在给他们签名，签好之后他笑着把它们递了回去。
“给——你要的签名！”
“谢谢你！”
“不客气哦！”
赤苇说不上来那一刻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木兔。那一瞬间好像时间都慢了很多，他看到木兔在笑，在注视着其他人，在和人合影，然后礼貌又不失活力地和道谢的人摆手说“没关系”。或许是因为他和木兔相处的时间很长了，又或许是因为这个赛季赤苇没有机会去现场看木兔比赛，这种遥望着木兔在远处发光的感觉，他差点都要忘了。
赤苇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下。他走过去。
“木兔前辈？”
“啊！”
木兔看到他，那双金色的眼睛显而易见地亮了。“赤苇！”
他朝着赤苇挥手，赤苇点点头，正准备开口问他怎么自己过来了，木兔就不由分说地把放在前台桌子上那个漂亮的手提袋塞到赤苇的手心里。
“顺路就过来啦！——给你这个！”
没等赤苇开口，木兔立刻抢着继续说：“我还有其他的事，所以先走一步了！赤苇工作加油啊！”
他跟在场其他的人都挥了挥手，又跟赤苇挥了挥手。
然后木兔转身就走了。
——说是跑也不为过，他仿佛在参加短跑训练似的，那个高挑又结实的背影嗖地一下就冲出大楼不见了。
赤苇拎着袋子懵在那里。
……就走了？没有别的话了？木兔前辈没有叫快递吗？为什么突然自己过来一趟？而且不是送文件吗？这个袋子又是什么？为什么……
“赤苇，你原来认识木兔选手吗？！”
“……啊。”还在飞速运转的大脑被同事突然的搭话打断，赤苇茫然地喃喃了一句，“……是的，是我高中时候排球部的前辈。”
“诶——什么啊，木兔原来是赤苇你的前辈啊？”
“木兔君真人真的好帅啊——”
“他好亲切啊，刚刚给我签名还问了我的名字！”
“你有没有看他最近的比赛？”
“看了看了！超级帅气的啊那个扣球！”
毕竟是上班期间，大家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耽误太久，所以几个人聊了几句之后很快地散了。前台的两个小姑娘礼貌地跟赤苇他们问候道别，坐下之后还有些兴奋地窃窃私语着。和赤苇认识的那位同事与他一起乘上电梯返回他们的楼层，在电梯里还多问了赤苇几句关于木兔的事情。
“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啊~要不然也不会特地来给你送礼物吧？”
“……礼物？”
赤苇拎起袋子又看了一眼。他觉得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这个袋子是什么。电梯到了，他和同事一起走了出去，等到他返回自己的位置上，他坐下来再将那个袋子拆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之后，他才想起来这个袋子眼熟的原因。
这是木兔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带回来的。
……是从大阪给他带的特产。
手里是两盒たこべえ三兄弟，是之前木兔就带回来过的零食。赤苇和木兔经常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会吃，而且赤苇记得，自己跟木兔说过“还挺好吃的”，所以木兔这次拎回来了很多，这只是其中的一份。赤苇把它们放在桌上，再往袋子里一看，那个灰色的文件夹静静地躺在了最下面。
办公室里不算安静，有人在接电话，有人在开视频会议，有电话铃在响，也有复印机和打印机运作的声音。赤苇坐在那里，他看着那两盒零食，耳旁是嘈杂的人声和偶尔路过的脚步声，心里逐渐酸软了起来。
他明白为什么木兔来了一趟了。
因为木兔想见他。
而且不止是这样。——是想见他，但是又怕给他添麻烦，所以找了这样很蹩脚的借口，装作两个人还是前辈后辈的关系，就算来了也没有表现出很亲密的样子，只是好好地和他的同事打招呼，礼貌地跟他们签名合影，二话不说地把东西交给他，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非要说的话，赤苇当然也很想见木兔，而且今天见到木兔的时候，虽然自己确实吓了好大一跳，但是总的说来，他还是非常开心的，因为木兔就是有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扬起嘴角的魔力——或许对其他人来说不算百分之百管用，但至少这种魔力对他而言一直都是有效的。
他今天让木兔叫快递而不是亲自跑一趟，除了确实是自己不想麻烦木兔，以及也考虑到了木兔来或许会遇到这种情况以外，赤苇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也不希望木兔过来。
因为他太清楚了，木兔有多想光明正大地跑来看他，又或者说有多想直接在这种地方拥抱他，牵上他的手，然后非常开心地、像是炫耀一般说上一句，“我是来看赤苇的！”
但是因为这种事情还不能做，所以他不想木兔过来。他不希望木兔不高兴。
但是木兔还是来了。因为想见他。
赤苇深吸了一口气，他把那两盒零食拆开，再挨个把它们散给了办公室里的同事们。
“这是刚刚木兔选手送你的？”那个跟他一起见到木兔的同事问他。“不是给你的吗，给我们没有问题？”
“没问题。”赤苇平静地回答，“是木兔前辈说请大家吃的。”
“啊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啦赤苇！也帮我谢谢木兔选手！”
“谢谢赤苇君！谢谢木兔君！”
两盒零食很快就散完了。赤苇把那个灰色的文件夹交接给自己的同事，然后用冷静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抱歉，我要离开十分钟。我有一个重要的电话要打。”
“知道了，你快去吧！”
他拿起电话出去了。
“喂？”
电话接通了。赤苇听到木兔的声音，他的心软了一下。
“……木兔前辈。”
“嗯？怎么了赤苇？”
“……晚上我们去外面吃吧。”
“诶？要去外面吃？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是吧。”
赤苇坐在安静的楼道间里。他看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个零食的小包装袋笑了。
“今天是我很喜欢木兔前辈的一天。”
“嗯——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天天都要在外面吃！”
电话那头的木兔笑了，他开心地跟赤苇嚷嚷，“因为我每天都很喜欢赤苇啊！”
“嗯。我知道。”赤苇把包装拆开，“那晚上木兔前辈想吃什么？”
“烤肉我们昨天就吃过了啊，去吃别的肉吧！反正有肉就行！”
“好，那下班之后我跟你联系。”
“好——”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5)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老没有机会写我也好难受呜呜呜（兔赤不足瘫在地上）
先写了一篇（我觉得还比较重要但是废话很多的）番外篇内容
过去篇突入！
老样子还是先丢下两个门！
安利隔壁IL 点我即刻前往IL
提问箱传送门~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件两人在一起之前的事。
??.5 一段LINE聊天记录
（20XX-4-2 11:35）
普通的王牌：黑——尾——
普通的王牌：黑尾你在忙吗？？
（20XX-4-2 12:07）
Kuroo：当然在忙了！...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老没有机会写我也好难受呜呜呜（兔赤不足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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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王牌：黑——尾——
普通的王牌：黑尾你在忙吗？？
（20XX-4-2 12:07）
Kuroo：当然在忙了！
Kuroo：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那么闲吗？！我可是要上班的啊王牌大人！
普通的王牌：是吗？你不是才开始上班没多久吗？
Kuroo：新晋社员一开始就是busy man啊，有点社会常识吧你这家伙
Kuroo：不过你这家伙不是也签进MSBY了吗？我可是听说了
普通的王牌：啊，是哦！签了几个月了！
Kuroo：哦~恭喜啊~之前一直没空祝贺你，就让我现在补上吧
Kuroo：说吧，特地给我发消息是有什么事？
（20XX-4-2 12:50）
Kuroo：是去训练了吗？？
Kuroo：……喂你这家伙倒是说完再消失啊？！？！
（20XX-4-2 12:55）
Kuroo：我的午休时间也要结束了，那你要是还有别的事情就等我下班再说！
（20XX-4-2 14:31）
普通的王牌：噢！刚才是去训练了！
普通的王牌：找你当然是有事了！
普通的王牌：想跟你问点成人问题啊！
（20XX-4-2 18:21）
Kuroo：……………该说幸好你去训练了吗，还是该说幸好我下午没有看你的消息
Kuroo：你这家伙为什么要在我上班的时候发这种东西啊？！
Kuroo：还有，什么成人问题，你说的“成人”跟我想的“成人”是一回事吗？
Kuroo：……木兔，别告诉我你是打算问什么“23岁算不算成人能不能坐过山车”一类的问题！
Kuroo：……回消息啊！！！！
（20XX-4-2 19:35）
普通的王牌：噢！我原来没有回复你吗？
Kuroo：……当然没有回复我了你这家伙啊！！！
普通的王牌：奇怪，我明明记得我有回复你啊！
Kuroo：王牌大人，往上翻翻，你没有回复我
普通的王牌：我明明记得我有啊！我说“不是过山车，我当然可以坐过山车了！”什么的，当时“过山车”还打错了，我还修改了一次呢！
普通的王牌：奇怪，真的没有回复你吗？
Kuroo：……信号不好没有发出来吗？比如网络突然出问题什么的……不过那样应该也会有提示吧？
普通的王牌：[图片]
Kuroo：……真的没有诶
Kuroo：你该不会是错发给其他人了吧？
普通的王牌：！
普通的王牌：我去看看
普通的王牌：…………
普通的王牌：……我发给赤苇了……
Kuroo：……然后呢，赤苇有回复你吗？
普通的王牌：……还没有………
Kuroo：哦~那么之后的解释工作就交给你了~
Kuroo：赤苇最近在做什么啊？
普通的王牌：嗯，好像最近找了出版社的工作吧？上次和他吃饭的时候他这么说的
Kuroo：诶——是吗，很厉害嘛那家伙！
普通的王牌：嗯，很厉害
Kuroo：嗯？嗯？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反应？
普通的王牌：？什么反应？
Kuroo：就是说啊，怎么提到这个话题这么冷淡的反应！
普通的王牌：有吗？我哪里有很冷淡！
Kuroo：有哦，超——明显的哦，你的沮丧气息已经透过手机屏幕传达过来了，还是冒着黑气的哪一种！
Kuroo：所以你在沮丧什么啊？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Kuroo：该不会还在因为赤苇没有“如你所料”地继续打排球而沮丧吧？
普通的王牌：……
Kuroo：所以说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了嘛，你这家伙，多少也得放人家走上自己的路才行啊！
Kuroo：听好了，赤苇那种人啊，很多事情都是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就是那种想好了就会去做的人，这点上你比我应该更清楚不过了吧？
Kuroo：所以说就算是不打排球也没关系啊，因为至少赤苇现在在做的事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这点上你不用太担心他啦
Kuroo：还有啊，那家伙难得能不被你缠着，也不需要继续照顾你这个麻烦的前辈，指不定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啊~
普通的王牌：……那种事情我知道的！
普通的王牌：赤苇决定要做的事情肯定是他考虑过的，那种事情我知道的！
普通的王牌：所以这点上我已经没有什么不满了啊！
Kuroo：嗯？所以？那你在不高兴些什么？
普通的王牌：……太复杂了，我说不上来！
Kuroo：木兔，这样的话我们就别聊了，说不上来的话我要怎么去理解啊！你可别觉得我们能通过脑电波交流啊！
普通的王牌：嗯？我们不能通过脑电波交流吗？
Kuroo：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手机做什么！
普通的王牌：说到底“脑电波”是什么东西？
Kuroo：……算了，你当我没说这个话题好吧
普通的王牌：……哦，哦哦！
Kuroo：对了，明明你不是来找我说赤苇的事情的，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Kuroo：啊，对，“成人”问题
Kuroo：所以？木兔你有什么跟过山车没关系的“成人”问题？
普通的王牌：就是那个啊
Kuroo：那个？
普通的王牌：最近自O的时候总觉得很没劲啊！
Kuroo：………………
普通的王牌：？怎么了？
Kuroo：……还真是啊，成人问题
普通的王牌：所以我都说了啊！
Kuroo：啊，所以呢，最近自O的时候总觉得很没劲？
普通的王牌：对啊
Kuroo：那就是O功能有问题吧
普通的王牌：？？？？真的吗？？？
Kuroo：我不知道哦，只是听你这么说的话不就很像是那个吗，OO什么的……
Kuroo：这种事发生在运动员身上很常见的，don’tmind木兔~
普通的王牌：？？？才没有啊？？我又不是不能OO！
Kuroo：不是你说的觉得没劲吗？
普通的王牌：是啊，就是觉得很没劲啊！
Kuroo：你这么说我是不会明白的啊！
普通的王牌：呃，那我要怎么说？
Kuroo：具体一点，具体一点
普通的王牌：嗯……就是最近自O的话，没有平时那么兴奋了？
Kuroo：嗯嗯
普通的王牌：结束之后总觉得，“啊啊、真没意思啊”那种吧？
Kuroo；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吗？啊，“贤者时间”什么的
普通的王牌：是吗？
Kuroo：总而言之，你继续
普通的王牌：哦哦，那我继续说了
普通的王牌：原来还是蛮兴奋的吧？毕竟是每日的例行功课啊！但是最近做的话，就总觉得其实好像不做也可以？
Kuroo：的确不做也可以啊，也不是每天必须要做的事
普通的王牌：黑尾你的频率是什么样的啊？
Kuroo：嗯？我吗？
普通的王牌：说来让我参考参考！
Kuroo：嗯……现在忙成这样，回家之后基本倒头就睡了，也没什么精力做这个，大概也就一个月一两次吧。忙起来的话大概就直接会忘记这回事
普通的王牌：一个月一两次也太少了吧？！
Kuroo：啰嗦，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精力旺盛到没处发泄什么的！
普通的王牌：不是啊，这种事情多少还是关系到身心健康的吧？虽然我的频率现在也下降到你这个水准了，但是果然还是太少了啊！
普通的王牌：黑尾，一个月一次太少了啊！你这家伙好歹也要多注意一下身体！
Kuroo：……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这么火大呢！！！
普通的王牌：反正就是最近觉得“好像没有让我很兴奋”的感觉……
普通的王牌：平时运动量大倒是好说，晚上不做也可以，运动量少的话就很麻烦啊……也不怎么能发泄出来，又觉得很没意思……
Kuroo：要我说啊，你这家伙是不是对这种“例行公事”厌烦了？
普通的王牌：嗯？是这样吗？
Kuroo：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把“例行公事”的时间拿出来做别的事情怎么样？看看书或者什么的不都可以……
普通的王牌：看书啊——感觉很麻烦啊！
Kuroo：又不是只有“看书”这一个选项，要你看书还真是勉强你了啊！嗯……我想想，别的也行啊，看电影啊打游戏啊，或者找人聊天不都可以吗？
普通的王牌：嗯——
Kuroo：怎么了，跟队友关系不好吗？
普通的王牌：嗯——
Kuroo：MSBY……啊，我记得井闼山的佐久早和宫都在的吧？是双子里叫侑的那个吧，稻和崎出身的二传手？
普通的王牌：噢！是哦！还比我早来呢！
Kuroo：所以？有认识的人不正好吗？还是说你跟他们关系不太好？
普通的王牌：倒没有关系不好啦……我觉得关系还不错啊！
Kuroo：那跟其他的队友关系不好？
普通的王牌：没有啊，挺好的？
Kuroo：那所以说平时你要是没事干的话找他们一起不好吗？
普通的王牌：嗯——
Kuroo：你这家伙在“嗯”个什么劲啊？？
普通的王牌：我在想啊！
Kuroo：那想的结论是？
普通的王牌：平时也有找他们一起玩啊，吃饭或者打游戏什么的！
普通的王牌：但是不能总去找人家吧？
Kuroo：啊，我明白了，你是说觉得他们是“队友”而不是“朋友”那种感觉是吗？
普通的王牌：可能是吧，虽然我觉得关系还是很好的！
普通的王牌：而且我跟你讲啊，侑侑的托球是真的很厉害啊！打起来也很顺手，几乎就是不管想要什么样的球他都可以做到！
Kuroo：诶~你都管他叫“侑侑”了啊，那关系看来的确还不错的
普通的王牌：是不错啊！
Kuroo：那家伙作为二传技术上的确是很厉害的，毕竟当年可是去了国青啊
Kuroo：所以？排球方面跟队友还挺合得来，但是私人时间的话就不一定了？你这家伙也有不好意思找其他人的时候？
普通的王牌：嗯……说不上来，不是不好意思！是说他们也会有自己要做的事？
Kuroo：陪你练球还是没问题的吧？
普通的王牌：当然没问题啊！
Kuroo：那不就很好了吗？
普通的王牌：我们现在不是在说那个……啊、你说的那个“例行公事”的事情吗？
Kuroo：啊，是哦
Kuroo：……不对，被你带跑了
Kuroo：我们是在讨论“做点其他事情”这个方案！
普通的王牌：有的时候一起玩当然没问题啊，不过他们会有其他的自己的事情吧！我是想跟你说这个来着！
Kuroo：什么啊，你原来也会明白这种事的吗？
普通的王牌：那种事情问的次数多了之后多多少少我就知道了嘛！
Kuroo：那以前你怎么不这样啊？
普通的王牌：？哪样？
Kuroo：就是想到我们这些陪你练球的人“可能也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什么的？
普通的王牌：……有考虑过啊那种事！
Kuroo：诶——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明明每次使唤赤苇给你托球陪你加训的时候你一点考虑过的意思都没有
普通的王牌：……
普通的王牌：……那就是“大概还是有考虑过一点”！
Kuroo：这什么蹩脚的订正啊，你直接说“我就是忘记考虑这个了”不就好了
Kuroo：原来让赤苇陪你做这做那的也不止排球吧？集训的时候还经常一起去吃饭和买东西来着，那个时候也没见你考虑这些事啊？
普通的王牌：……
普通的王牌：……我原来没有考虑过的吗？？？
Kuroo：你是在问我吗，还是在问你自己
普通的王牌：……
Kuroo：好吧，看来你是真的没考虑过
Kuroo：你那个脑回路应该也不会考虑这种事情吧
普通的王牌：但是就算我没考虑过，不也没有什么问题吗？
Kuroo：确实倒也没什么问题，因为赤苇都会答应你啊……
Kuroo：这样一说我反而同情起赤苇来了
普通的王牌：？？为什么啊！
Kuroo：那些年肯定很辛苦吧，啊啊，我知道的
普通的王牌：？？？？
Kuroo：不过话说回来，是因为觉得跟赤苇关系更好吗？所以你不会考虑这些？
普通的王牌：嗯……大概吧？
普通的王牌：就觉得跟赤苇说的话，赤苇不会拒绝我啊！
Kuroo：即便他“可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普通的王牌：……那种时候真的没考虑过这个！
Kuroo：啊，我懂了，这就是那个吧，恃宠而骄什么的
普通的王牌：？那是什么意思？
Kuroo：就是说枭谷的人都对你很好所以他们都很辛苦的意思
普通的王牌：他们确实对我很好，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Kuroo：是是
（20XX-4-2 20:54）
Kuroo：……我们本来是在聊什么来着？
普通的王牌：聊什么来着？
Kuroo：哦，你的“例行公事”
Kuroo：所以说啊，既然觉得“例行公事”没有意思，那就拿这个时间去做点别的事情吧
Kuroo：要是找MSBY的人觉得不方便，约其他人不也可以吗？
Kuroo：比如说赤苇？反正你们也有保持联络的吧？
普通的王牌：嗯，有哦
普通的王牌：不过赤苇也很忙啊
Kuroo：所以你会觉得“赤苇可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普通的王牌：对
Kuroo：……倒是也没错，赤苇也没再继续打排球了，能见面的机会比原来少很多了吧
Kuroo：其他人呢？木叶他们呢？
普通的王牌：他在上班啊！也是只能周末空了约出来吃吃饭那样的
Kuroo：嗯……也是啊，大家都成为了社会人呢~
Kuroo：怎么这样说下来反而觉得你是比较闲的那个了，明明你应该有很多训练不是吗
普通的王牌：有啊，很多啊！
普通的王牌：而且这不就只是在讨论那个……啊、“例行公事”的那一段时间要怎么做吗？
Kuroo：也是，总不能让你这家伙每天晚上都拿出半小时一小时的时间去骚扰其他人
普通的王牌：？骚扰？
Kuroo：没什么，不是重点，你不用看明白
Kuroo：实在是不行你就看书吧
普通的王牌：诶——真的要看书吗？
Kuroo：说到底还是因为你这家伙太精力充沛了所以根本平静不下来吧！
普通的王牌：那种事情我也想的啊！
Kuroo：你要是像我一样忙得要死了回到家之后只想倒头睡觉的话怎么会还有这种烦恼啊！
普通的王牌：所以我说了一个月一次太少了黑尾！
Kuroo：……我才不想跟你讨论这种问题啊！！！
普通的王牌：……啊
Kuroo：怎么了？
普通的王牌：赤苇回我了
Kuroo：哦？哦哦？回你什么了？
普通的王牌：……
普通的王牌：[图片]
Kuroo：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普通的王牌：笑什么啊！
Kuroo：我还以为你会去第一时间解释的，结果你没有啊！
普通的王牌：这不是在跟你说话就忘了吗！
Kuroo：所以呢，这周你要和赤苇一起去游乐园吗？
普通的王牌：……不去了吧
Kuroo：嗯？为什么啊？
普通的王牌：时间不合适啊！训练结束的话应该也是晚上了，那个时候游乐园已经关门了吧？
Kuroo：嗯~这样想想的话的确是这样啊
Kuroo：但是你们一起约着吃个晚饭应该没问题吧？既然他都在说游乐园的事情了
Kuroo：虽然我觉得完全是因为你提到所以他不得不这么问的
普通的王牌：嗯？为什么是“不得不”？
Kuroo：没什么，没什么
Kuroo：还有啊，你这个烦恼问问他的意见不也挺好的吗？
普通的王牌：嗯……
Kuroo：对啊，为什么这种问题你第一时间不是去问赤苇而是来问我啊？？
普通的王牌：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Kuroo：没问题，只是我以为考虑到优先度来说你会先去找赤苇的
普通的王牌：嗯……
Kuroo：木兔，你该不会是跟赤苇吵架了吧，还隐瞒着没跟我说的那种
普通的王牌：？
普通的王牌：没有啊？
Kuroo：真的没有？
普通的王牌：真的啊
Kuroo：好吧，那就姑且相信你
普通的王牌：什么叫“姑且”啊，本来就没有吵架！
普通的王牌：本来见面机会就很少，怎么还会吵架啊
Kuroo：也是，我想象不出你和赤苇吵架会是什么样
Kuroo：闹别扭那种事情也没有吗？
普通的王牌：……没有吧
Kuroo：嗯？这份犹豫是怎么回事，木兔君？
普通的王牌：因为我在回忆！
Kuroo：回忆的结果是？
普通的王牌：上一次我们见面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Kuroo：啊，上个月的那次比赛？
普通的王牌：是啊
Kuroo：他去看你比赛了啊？我那天去另一个场馆了，都没空来找你打个招呼
普通的王牌：嗯，来看了
Kuroo：后来呢？
普通的王牌：就比赛结束之后一起去吃了顿饭，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啊
Kuroo：诶……
普通的王牌：？你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Kuroo：哦~是吗~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普通的王牌：有哦！
Kuroo：比起说“失望”不如说是“意料外”吧？
普通的王牌：嗯？为什么？
Kuroo：因为你们关系很好啊，所以会觉得除了吃饭以外多少还会做点别的什么事吧
Kuroo：或者说，至少你在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应该会很兴奋才对
Kuroo：“我跟赤苇去吃了XXX，我跟你说那家XXX可好吃了！”
Kuroo：“然后啊我们又去了XXX，那个地方的XXX很好玩，黑尾你下次有机会也要去啊！”
Kuroo：明白吗，我以为你会这么说的
普通的王牌：……
Kuroo：所以？那顿饭吃得不太愉快？
普通的王牌：倒也没有不愉快……
Kuroo：嗯？那是什么呢？
普通的王牌：就是普通地吃完了啊，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一起再做什么其他的事
Kuroo：……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你们这个状态
Kuroo：是很久都没见面了吗你们两个
普通的王牌：是啊，要不是这次吃饭的时候问起，我都不知道赤苇现在在做什么
Kuroo：你难道从枭谷毕业之后就没怎么跟赤苇联系了吗？
普通的王牌：有啊！当然有了！
普通的王牌：只是赤苇不怎么回我啊，群组那边也是，他本来话就比较少的啊这方面
普通的王牌：所以那个时候也只是知道一些，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啊
Kuroo：……
普通的王牌：？怎么了？
Kuroo：……不，没什么
Kuroo：你回复赤苇了吗？
普通的王牌：还没有！
Kuroo：那你跟他一起吃个饭吧
普通的王牌：嗯？真的吗？
Kuroo：真的哦，去跟他商量商量吧，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普通的王牌：……总觉得有点阴谋的味道
普通的王牌：黑尾，你可别整我啊！
Kuroo：？才没有在整你，我这么热心肠的人，这是给你亲切友善又不收费的建议~
普通的王牌：……好吧
普通的王牌：我回复了，说时间不合适不去游乐园，不过可以之后晚上一起吃个饭
Kuroo：好~
（20XX-4-2 21:33）
Kuroo：话说回来你要是寂寞的话偶尔找找我也行啊，陪你聊聊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普通的王牌：？我才没觉得寂寞啊？
Kuroo：？不就是吗你这家伙
普通的王牌：没有啊！
Kuroo：别不承认了，你就有
普通的王牌：没有！
Kuroo：就有就有~
普通的王牌：都说了没有啊！
Kuroo：木兔你是不是还没有和其他人交往过啊
普通的王牌：嗯？没有啊，怎么了？
Kuroo：想也是了，你这家伙虽然看起来超——有人气的，但是女人缘其实不行吧
普通的王牌：？？？？我女人缘哪里不行了，明明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的！
Kuroo：然后呢？还是没有恋爱的对象？
普通的王牌：……
普通的王牌：没有
Kuroo：所以结论不还是没有嘛
普通的王牌：那黑尾你呢？
Kuroo：……
普通的王牌：怎么不说话了
普通的王牌：你这家伙也没有吧！！！
Kuroo：……可恶啊！这种事情唯独不想被你说啊！
普通的王牌：所以说你这家伙的女人缘也不怎么样嘛！
Kuroo：工作忙成这样谁有精力啊！
普通的王牌：那你可没资格说我啊混蛋！
Kuroo：这种事情没考虑过吗？
普通的王牌：嗯？什么事，交往的事吗？
Kuroo：是啊，因为如果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你就会有很多事可以做了吧
普通的王牌：……要因为这种事情和其他人交往吗！
Kuroo：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啊！
Kuroo：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是因为“喜欢”和“在意”才会去和其他人交往，如果只是为了排解寂寞的话也太过分了
普通的王牌：噢噢！我知道，是那个吧，“风流男”什么的！
Kuroo：真难得啊，你还会知道这种词汇
普通的王牌：黑尾你这家伙差点就劝我去当一个风流男了！
Kuroo：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了听人讲话啊！！！
普通的王牌：那你说交往的事是什么意思？
Kuroo：只是关心一下你的感情状态而已！
Kuroo：现在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毫无建树了
普通的王牌：“毫无建树”又是什么意思？
Kuroo：……没什么意思
Kuroo：赤苇回你了吗？
普通的王牌：哦！我都忘记看了，我看看
普通的王牌：他答应了，说周五可以
Kuroo：嗯~那挺好的，见面吃个饭吧，把原来的感情再“维系”起来~
普通的王牌：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关系不好了一样！
普通的王牌：我和赤苇的关系可是很好的！
Kuroo：是是，很好的
Kuroo：要是你这个问题想不明白的话，问问赤苇也可以吧
Kuroo：赤苇脑子可比你好使多了，而且他的性格你也知道的
普通的王牌：嗯，是啊，毕竟是那个赤苇啊~
Kuroo：啊，我要去给研磨打个电话
普通的王牌：？研磨怎么了？
Kuroo：他妈妈发消息说这家伙没回复消息啊，不知道在做什么
Kuroo：我联系一下
普通的王牌：哦哦！好，有什么情况或者我帮得上忙的随时说！
Kuroo：没问题，你也是
（20XX-4-4 22:03）
普通的王牌：黑尾
普通的王牌：你家的地址是多少？
（20XX-4-4 22:15）
Kuroo：？？？
Kuroo：[位置分享]
Kuroo：你今晚不是和赤苇去吃饭了吗？
（20XX-4-4 22:21）
普通的王牌：我现在过来
Kuroo：？
Kuroo：好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14）
老样子还是先安利隔壁IL！ 点我即刻前往IL
以及我的提问箱修好啦传送门在微博置顶，欢迎大家来聊天嘿嘿嘿~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4. 关于抽筋这回事
赤苇早上是被彻底疼醒的。
今天是两个人难得不需要早起的休息日，也是木兔这段时间最后的一个全天休息日。MSBY BJ接下来的比赛日很快就要到了，所以今天之后木兔就得返回俱乐部去参加高强度的集中训练，晚上当然是留在宿舍，近期应该都不会再回家住。赤苇想到明天之后一直到比赛结束木兔都基本不会怎么回家，这之后自己应该也会开始忙...
老样子还是先安利隔壁IL！ 点我即刻前往IL
以及我的提问箱修好啦传送门在微博置顶，欢迎大家来聊天嘿嘿嘿~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4. 关于抽筋这回事
赤苇早上是被彻底疼醒的。
今天是两个人难得不需要早起的休息日，也是木兔这段时间最后的一个全天休息日。MSBY BJ接下来的比赛日很快就要到了，所以今天之后木兔就得返回俱乐部去参加高强度的集中训练，晚上当然是留在宿舍，近期应该都不会再回家住。赤苇想到明天之后一直到比赛结束木兔都基本不会怎么回家，这之后自己应该也会开始忙自己的事，于是早早地跟编辑部联系申请了调休，所以才能在今天和木兔一起好好休息一天。
木兔昨天回家的时候比平时晚很多，而且洗完澡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那时还在处理邮件的赤苇一看木兔的状态就大概明白这段时间的训练强度应该很高，所以他完成工作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尽全力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吵醒木兔。
虽然今天早上两个人都不用早起，但是因为长时间的规律作息已经养成了习惯，所以两个人其实都没睡上什么休息日的懒觉。早上六点的时候赤苇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会，因为他感觉到睡在旁边的木兔蹑手蹑脚地起床了。赤苇当时没睡醒的头脑里只剩下很模糊的“晨跑”两个字，再加上木兔离开之后被窝里立刻散去了一大团的热量，所以他本能地皱着眉裹紧了被子，脸往枕头里又埋了一些。没过一会他感觉身边一沉，额头上被什么温热又柔软的东西贴了一下，然后那个东西离开了，在一声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之后屋子里乱窜的寒风终于安分了下来。
赤苇第二次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他自己的手机闹钟叫醒的。因为是工作日的调休，所以他前一天晚上忘记了设置关闭，手机铃声开始响的那一瞬间他的手速如同闪电一般伸出被窝当机立断地把它掐掉了。等他翻过身的时候身边那团热烘烘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于是他本能地往那边靠近了一些，十分自然地把自己嵌入那个睡觉的时候常待的位置，鼻尖闻到一丝淡淡的熟悉的柑橘沐浴露的气味之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第三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那阵来自小腿的疼痛了。
那阵疼痛来得很突然，像是被什么力量狠狠地拽了一把，他的小腿肌肉一瞬间就鼓胀跳动起来。
——是抽筋。
那个时候赤苇其实还睡得很迷糊，但是因为疼所以他醒了，而且因为那一刻的疼痛和脑子里的判断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所以他下意识的解决方案也几乎是即刻实施的。他靠着自己的本能在0.5秒内翻到了床边起身坐到床沿，让自己抽筋的脚平踏在地上之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阵抽筋的疼痛瞬间就没有了。
刚睡醒的大脑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舒口气又坐回了床沿，俯下身去用手按揉着自己的小腿肌肉，然后听到背后传来有些含糊的声音。
“……赤苇……怎么了……？”
赤苇一回头看到睡在另一边的木兔闭着眼睛在说话，这才恍惚想起来早上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木兔先出去晨跑了，回来之后应该去洗了澡，然后又回被窝来陪自己睡觉了。虽然记不太清，不过就他睡觉时的那个感觉来看，自己大概率是被木兔抱着在睡觉的，所以这一连串翻下床去的动作估计也把睡熟了的木兔给弄醒了。他往床里坐了一些，盘着腿侧着身看半睡半醒发出些含糊声音的木兔，手伸过去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拨弄着木兔的头发。
“没什么事。木兔前辈再睡会吧？”
自从两个人搬到一起以来一直到今天，赤苇也算是看过很多次木兔睡觉的样子。虽然在高中时期并不是没有见过，那时候他们经常在合宿的时候睡在一个大教室里，睡他旁边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木兔早上起来就会歪到隔壁木叶的被褥上，赤苇甚至还记得他半夜醒来时听到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后来想想应该不止木兔一个人的），但是后来两人互通心意再住到一起后，这样的同床共枕和那时的集体合宿比起来，意义就很不一样了。
当然，在一开始两人也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因为在高中共度两年时光之后的空白期里，那样可以睡在一张床上的机会几乎骤减为零，在这之后再住在一起，什么都几乎是从头开始了。不管是不习惯床上还有另一个人也好，两个人的睡姿彼此影响也好，这些种种最后都被他们一点一点掰开来慢慢消化解决了。
第一次木兔坚持要抱着赤苇睡觉的那个晚上，赤苇几乎一整夜都没有睡着。除了不习惯以外，更多的还是他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或许从这个晚上开始就会彻底发生改变了。大概是因为人到了夜里就容易胡思乱想，他感觉自己与木兔的体温紧紧相依，自己被木兔的气息环绕，心脏跳动的速度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快，但却微妙地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抓挠着。
他那时候甚至萌生了些许后悔的情绪，想着当初自己直接提住在一起这事是不是太冲动了一些，或许两个人应该还是像普通情侣那样，先交往慢慢熟悉再做其他打算。但他又恍惚想起了原来高中合宿的那个时候，自己入睡前侧躺着注视木兔的那些晚上。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像现在这样，在黑暗里安静地望着睡着的木兔，窗外是夏夜里清澈的星空，空气潮湿又燥热，他自己的思绪混杂交织，但心情却异常地平静。时过境迁，现在的他是回忆不起当初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绝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木兔这样抱在怀里，如此亲密又温暖地相拥入睡。
所以后来赤苇抱紧木兔闭上眼努力睡了，多少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
这之后对于两人同床一起睡这件事他终于慢慢地习惯了，那种踏入新生活的陌生与恐慌感最终转变成了一种持续的、安定的力量，只要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近在咫尺的木兔，他都能非常坦然地直面自己内心里缓缓流淌的快乐，像是当初托出了一个最完美的球，再看到木兔完美地将它扣下去，一鼓作气直接打破对面的拦网一样。他感觉到那股力量像是被木兔种在他心里的树苗，它持续向阳生长着，逐渐变成一棵大树，它支撑着他，为他遮阴避雨，所以他有了多一份也独一份来自木兔的，面对生活中各种困难的勇气。
木兔睡觉的时候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头发随意地放下来，精神十足的表情也会变得懒懒的，更多时候是睡迷糊了的样子，无所谓赤苇怎么揉搓他的脸颊或者摆弄他的手臂，他知道是赤苇，所以没有任何意见，但也会趁着迷糊乱七八糟地凑过来蹭一蹭他，然后再糊里糊涂地和他靠在一起。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木兔才会有这种柔软的、毫无防备的一面，所以赤苇总是会习惯性地放低声音，再用手指细致地梳理他的头发，像是在哄半睡半醒的猛禽类睡觉似的。
猛禽类的确也还困着，所以被赤苇顺了发丝之后迷迷糊糊点了点头，然后手往前捞了一把抓住赤苇的手，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最后捏了捏赤苇的手心之后松开了。赤苇安静地看着继续睡过去的木兔，还是没有忍住俯下身去吻了吻木兔的耳畔，然后他动作极小地翻身下床，去浴室洗漱之后往厨房去准备两个人今天的食物。
等到木兔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他打着哈欠洗漱完再走去客厅，看到正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翻着杂志的赤苇，面前还有一个留下了些面包渣的餐盘。木兔一脸震惊地看着赤苇。
“……赤苇已经吃过早饭了？”
“是的。”
“那我现在吃早饭的话赤苇不一起吃了？”
“……是的，已经吃过了。”
“赤苇怎么都不等我一起吃早饭——”
“……”赤苇觉得自己有点无辜，“因为我饿了，木兔前辈。”
“…………”木兔被赤苇这句话反驳得无话可说，他像是又想起什么，“那一会赤苇吃午饭的时候我也不一起吃了？”
赤苇放下杯子想了想，“……那个时候木兔前辈应该还不饿吧？”
“那就是说我吃午饭的时候赤苇也不跟我一起吃了？”
“……”赤苇好像明白木兔想说什么了，他叹口气，“应该是这样。”
“那我现在不吃早饭！跟赤苇一起吃午饭好了！”
“不吃不行的，木兔前辈应该很清楚这样对身体不好吧。”赤苇有点无奈，“而且木兔前辈会饿吧，明明现在就很饿了，真的要等到中午十二点吗。”
“…………”
木兔可能是真的饿了，所以只能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在餐桌前用趴着的动作表达自己的不满，“啊啊，我今天就不应该睡那么久的……”
“这两天木兔前辈训练很辛苦吧，难得有机会，多睡一会不好吗？”
“当然还是能多跟赤苇待一会更好啊——”
“那就先随便吃一点面包垫垫吧，然后中午跟我一起吃，午餐的量调整到比平时的少一些，木兔前辈觉得这样怎么样？”
“我们中午吃什么呢？”
“……吃咖喱锅怎么样？天气也变冷了，吃点暖和的比较好吧？”
“噢噢！咖喱锅！太好了，听起来就很暖和的样子！那我去拿点面包吃！”
木兔推开椅子站起身去了厨房，等他拿着牛奶盒子和赤苇买的那袋吐司面包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赤苇往下拉了拉自己居家服的袖子，于是放下东西之后绕去客厅把开着的窗户都关上了。
中午两个人一起吃了赤苇做的热腾腾的咖喱锅，吃完之后自然是木兔收拾残局。他把桌子收拾好洗完碗之后回到客厅，习惯性地挤到窝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赤苇旁边坐好。赤苇正在回复一些他还没来得及回复的LINE消息，身边的木兔也掏出手机来不知道胡乱刷些什么，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赤苇。
“对了，早上赤苇是怎么了？”
“嗯？”
“就是今天早上啊！突然怎么了那样的？我那个时候睡迷糊了没弄明白啊！”
“啊……”赤苇想起了这事，他一边继续打字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木兔，“是早上小腿抽筋了，没什么大事。”
“什么？！赤苇你那个时候怎么不叫醒我？！”
……啊，忘记了。
赤苇放下手里的事回过头，果然看到了拿着手机大惊小怪的木兔。
木兔前辈是还挺看重这类事情的人……
不过说到底就是因为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所以才没有叫他起来啊……
“……因为我可以自己解决好，所以木兔前辈不用担心。”
“是哪一边？嗯？左边吗？还是右边的小腿？”
木兔就跟没听到赤苇的解释似的，直接把手机放回茶几上之后开始如临大敌一样观察起赤苇的小腿。赤苇有点无奈，不过还是回答了。“是右腿。”
“那赤苇你等一下！”
木兔飞快地回了一趟房间，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毛巾。他一屁股坐回了赤苇的身边，手朝着赤苇比划示意了一下。
赤苇懂了，下意识地想拒绝木兔的要求，不过他一抬头看到木兔不容置疑的表情，这些年已经变成本能的脑内0.5秒推理结束之后，他很快地就放弃了。他把自己的小腿抬了起来，身子往木兔这边转了些，木兔很自然地接住他的脚腕之后把赤苇的小腿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赤苇你知道小腿抽筋是因为什么吗？”
“……运动不足？”
“有这个理由啊，不过还有可能会因为疲劳过度什么的！”木兔的手掌隔着裤子的布料贴上赤苇的小腿肚，“赤苇最近很累吗？”
“其实也还好，没有那么累。”
“那就是因为着凉了！”木兔捏了捏那块肌肉之后把赤苇的裤脚挽了起来，“不过今天的确好冷啊，我早上出去晨跑的时候本来还昏昏沉沉的，结果一开门就被风给吹清醒了啊——”
“……今天好像确实很冷。”赤苇用手机翻了翻天气预报，忽地感受到腿上传来一股有些发烫的暖意。他抬头去看，发现是木兔在用那块毛巾热敷他的小腿肌肉。“……木兔前辈没着凉吧？”
“没有哦，感觉太冷了于是回来加了件衣服才出去的！”木兔大概是等热敷等得无聊，手指开始在赤苇的小腿上漫无目的地敲击起来，“回来洗完澡之后觉得果然还是家里暖和，而且这两天真的很累啊，看到你睡得那么舒服就忍不住爬上床继续跟你一起睡觉了……”
“……”听到这里赤苇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心疼，他往木兔那边又挪了些，曲起腿伸长手臂拍了拍木兔的肩膀。“木兔前辈这几天辛苦了。”
“嗯？还好啦，嘿嘿嘿。”
木兔把毛巾搁在一边，将赤苇的裤腿又往上挽了一些，然后那双比赤苇的小腿肤色白很多的，有过无数重扣得分的手从他的小腿最上方开始，一点一点有力又精准地按压起赤苇因为抽筋而紧绷的小腿肌肉来。
“赤苇之后有空来看比赛吗？”
“……得看看日程安排，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会来的。”
“好，如果要来的话要提前告诉我——”
“嗯。”
木兔很认真地在舒缓赤苇的小腿肌肉，赤苇安静地看着，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好像这种事一贯都是自己在做。虽然记不清有多少次，不过那时候如果木兔的小腿抽筋的话，除非自己不在场，不然好像一般都是自己喊着嗷嗷乱叫的木兔前辈赶紧把脚掌上抬，然后扶着他一蹦一跳地到场边去坐下，接着就是自己帮他把紧绷成一团的肌肉给按松散开来。
刚想到这里，木兔就开口了。
“以前好像都是赤苇给我按啊！”
“……是啊。”赤苇感觉到木兔的指尖力道拿捏得很合适，重却不会让他觉得疼，早上被自己粗糙处理的小腿肌肉此时好像才得到了真正的放松。
是这些年自己学会的吗？
他不由得往前面多想了一些。
“木兔前辈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按了吧。”
“是啊，因为从枭谷毕业……”木兔说到这很短暂地顿了一下，然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很快地继续说了下去，“……之后，就基本得自己来了啊！很多事情！不过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需要赤苇再担心了，我可是不仅会处理这些问题，还能注意身体好好搭配饮食，比赛的时候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很轻易就失落了哦！因为我已经变成一个‘普通’的王牌了嘛！”
赤苇看着低下头认真按摩没再说话的木兔，心里之前那点滋生的心疼像是又翻滚了起来。当然，他很欣慰于木兔现在的成长，也很高兴于木兔终于渐渐变成了一个据他所说的“普通”的王牌，只是情感上，在这种时候偶尔还是会觉得，如果自己当初能早些，再早一些直面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如果能再早一点，往木兔前辈这边迈这一步就好了。
“赤苇现在还觉得疼吗？”
“……不疼了。”
室外的寒风被窗户隔绝，午饭后木兔就开好了空调的暖风，所以即便是赤苇的小腿在外面裸了这么好一会，他也没有觉得寒冷。木兔的手掌很大也很温暖，从上往下将赤苇的小腿肌肉揉捏放松，又从脚踝处一点一点往上抚摸，手指擦过赤苇的皮肤，再一路滑到了有些发烫的膝窝。
那双手停在了那里。
木兔抬头望着他。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听得到空调运行时产生的微小嗡嗡声。
赤苇和木兔对视了一会，然后他摘下了眼镜，伸长手臂啪嗒一声搁在了茶几上。
紧接着他就被潮湿的吻和熟悉的气息所环绕。
“去卧室吗？”
“……好。”
耳边是木兔温热的呼吸，赤苇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他，他只是忍不住凑过去吻木兔的唇，吻了一次之后又一次。
或许迈的这一步的确晚了一些，但无论如何，他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
赤苇抱紧了木兔，那份勇气好像又如同那棵大树一样生长起来。
没有什么需要后悔的。
因为他们已经并肩站在一起了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13）
老样子安利隔壁IL 点我即刻前往IL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3. 关于陪伴这回事
“木兔前辈，我今天按时下班，现在已经在回去路上了。”
赤苇今天难得准时下班，回家的路上给木兔去了消息，但是一直到他下电车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复。他绕路去车站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路过水果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点甜柿子一起买上，一路拎回了他们住的公寓。
他和邻居藤野太太在公寓一楼的大堂里打了个照面，礼貌地和对方聊了两句，上楼回到自己家里换好鞋走进客厅，把手里的塑料袋都放下之后才听到...
老样子安利隔壁IL 点我即刻前往IL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3. 关于陪伴这回事
“木兔前辈，我今天按时下班，现在已经在回去路上了。”
赤苇今天难得准时下班，回家的路上给木兔去了消息，但是一直到他下电车之后都没有得到回复。他绕路去车站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路过水果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点甜柿子一起买上，一路拎回了他们住的公寓。
他和邻居藤野太太在公寓一楼的大堂里打了个照面，礼貌地和对方聊了两句，上楼回到自己家里换好鞋走进客厅，把手里的塑料袋都放下之后才听到了自己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他掏出手机。
“今天训练多加了一些，所以回来会迟！赤苇先吃饭不用等我！“
后面跟上了好几个大哭的表情，赤苇抿了抿嘴唇忍住想笑的冲动给木兔回复。
“知道了，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像往常那样把两人份的饭做好，把一半的份给木兔单独装好放在一边，自己在餐桌上把自己的那份晚饭吃掉，再把碗筷都清洗干净。等这些弄完已经是一个多两个小时之后的事，外面的天也黑了，赤苇看看表又看看手机，木兔还没有发消息说结束，想想应该耽误的时间会比预料的久，于是把木兔的那份已经放凉的饭菜封好保鲜膜放进了冰箱。
赤苇今晚没有什么需要加班做的事情，甚至澡也提前洗好了，他一边把需要换洗的衣服扔进脏衣篮一边擦着半潮的头发，考虑了一会儿后决定把今晚的这段闲暇时间用在之前买的一本杂志上。那本淘来的《ファウスト》已经到手很久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看完，有时间的时候草草翻过几页，但还是因为工作将它搁置了。
家里的书大多都放在书房，于是赤苇把毛巾晾好之后直接打开了书房的门。他们两人租的这个公寓面积并不算大，即便是两人一起睡的卧室偶尔也会觉得手脚伸展不开（大概因为两个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所以和这样已经显得小的卧室比起来书房就显得更小了。除了一张办公桌和一把皮转椅以外就是挤在墙边的书柜和书架，上面塞满了两个人从自己家里搬过来的书，还有这些年一本一本往家里买的书。
有一些书是木兔的，但是比起赤苇的部分实在是占比太小了，那仅有的十来本小说和漫画还有一摞杂志仅仅只占用了五层书架的一层，剩下的大多都还是赤苇的书。两个人的工作性质不同，木兔没有这种需要长时间坐在桌前面对大量书籍和资料的时候，而且很多时候他即便是想看书也喜欢拿到客厅去看，所以这个书房渐渐地就变成了赤苇的个人空间。他经常在这里加班工作，有的时候想要专心看点什么，就不会像木兔那样去客厅坐在沙发上轻松地看，而是选择关上书房的门，在这样相对狭小的空间里，打开台灯，一个人坐在皮转椅上安静地阅读。
赤苇一摁开书房的灯就看到了上一次他在这里加班熬夜时候留下的一片狼藉。以往在不忙或者不需要加班的时候，他都会把书房收拾整理得井井有条，例如会按照书籍的大小、作者、种类、用途等等的标准来分门别类。但一旦到了需要工作的时候，因为翻阅资料或者这样那样的需要，好不容易收拾好的系统就会被很轻易地打破。不过那种时候赤苇总能维持在一个“乱七八糟”与“心里有数”的微妙平衡状态里，即便是书房里的书和文件堆得桌子地板上到处都是，也绝对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
木兔曾经无意间开门撞见过一次书房的混乱场面，他一脸震惊地问趁着间隙喝水休息的赤苇“这么乱赤苇你能找得到想要的书吗？”赤苇那时候想了想，很准确地告诉了木兔哪本书放在哪个位置，哪一份文件此时正放在门边的书堆上。
“就是木兔前辈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踢到的那一堆。”
然后听完这番话的木兔默默地把自己伸进书房的脚给收了回去。
昨天加完班之后就放着这一片狼藉没有收拾，今天难得有时间，但是收拾书房是很大的工程，因此赤苇考虑之后用周末的时间好好把它们归位。他小心地下脚，绕开地上的书堆和文件，走到书架面前之后翻找了一会，才找到那本大概已经被他放置了一个月的杂志。想想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去客厅和在书房看都差不多，但书房肯定会更加清静一些，于是他习惯性地坐到了书桌前，打开台灯阅读起来。
在大概读了几页之后，他听到了公寓开门关门的声音。虽然还隔了一道书房门，而且声音很小，但是他还是听到了。
“赤苇——”
是木兔的声音，隔着门并没有很清楚，不过那个发音和音调赤苇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翻了一页手上的杂志继续阅读，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木兔的动静其实被门堵得差不多了，任谁来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知道木兔到家了，但是他能听出个大概来。
木兔叫他的声音变得不太清楚了。应该是去了厨房。
脚步声从门口路过了，应该是去卧室找他了。
外面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在查看浴室。那很快就会过来了吧。
这么一边看书一边听一边脑子里毫无障碍地推理着，果然没过几分钟书房的门就被敲了敲，木兔捏着门把手打开门探了个头进来，看到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书的赤苇，音量下意识地降了几个百分点。
“……赤苇你在工作吗？”
“没有。”赤苇把手里的杂志举起来给木兔看封面，“在看书。”
“啊~”木兔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去吃饭了！”
“好。”
木兔关上门出去了，脚步声渐渐远去，赤苇想到他应该是去厨房热晚饭吃，于是便继续专心阅读起来。大概又看了几页，他听到了厨房微波炉传来的一声很小的“叮！”。
……热好了啊。
他的脑海里很快地出现了木兔把饭菜都端到餐桌上，然后一个人坐下开始大口吃饭的场景。他盯着手里的书页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他关掉了台灯，拿着书站起身小心地走到了书房门口，关上了书房的灯，带上了书房的门。
木兔果不其然已经热好了饭菜，刚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好，看到从书房出来的赤苇愣了一下。
“……赤苇还没吃晚饭吗？”
“吃过了。”
“那不是在看书吗……？”木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毕竟他知道赤苇喜欢看书的时候不被打扰，所以即便是刚刚回来的时候他很想跟赤苇说点没有什么意义的日常琐事，在发现赤苇在看书之后，他就决定等晚一点再说。
赤苇拿着书走到餐桌旁直接拉开木兔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把合上的杂志放在了桌上。
“……想陪陪木兔前辈。”
木兔反应了0.5秒后朝赤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我开动了——”
“嗯。”
今晚赤苇做的晚饭内容不多，炸鳕鱼搭配奶油炖菜，一份擅自加了火腿粒的厚蛋烧，以及味增汤和一小份水果。他坐在那里看木兔吃饭，木兔也专心地吃，偶尔和赤苇闲聊两句他那些想说的没意义的琐事，很快地两人便把明天晚饭的菜单项目之一汉堡肉给敲定下来了。
窗外的天色变得阴沉，没过一会便下起了小雨。木兔吃完饭之后去厨房洗碗，赤苇考虑了一会，没有返回书房，而是拿着杂志去了客厅。他在他们那个木兔精挑细选过的，可以坐满三个人的长沙发一头坐下，又打开了旁边的落地灯让光线更亮一些，然后靠在沙发上放松地阅读起来。这本杂志的内容很丰富，04年的这一期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小说接龙企划，所以没用多久时间他就看了进去，连木兔从厨房去卧室的脚步声都没有注意到。
接下来的故事会是谁来继续写下去呢……
赤苇感觉身边的沙发坐垫往下一沉。
他转过头去看，发现是已经洗完澡的木兔挤在他身边坐下了，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像是准备看点什么。他正准备恶作剧似的用还有点潮湿的头发去蹭赤苇的脸，然后看到了赤苇举起来示意“stop”的手势。
“木兔前辈，我想一个人看一会。”
“……”
赤苇只是简单举起手示意了一下，木兔反应很快，说刹车就立刻刹住了。他消化了一下赤苇话里的意思，没有因为赤苇的拒绝而生气，反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不打扰赤苇！”
虽然两个人是恋爱关系，也已经走到了同居的地步，但是要每时每刻黏在一起也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木兔或许有的时候会有这样“想要和赤苇有亲密身体接触”的需求，但从性格上来讲，赤苇在待人热情方面远不及木兔，他又是一个行事作风上偏向独立的人，所以并不是所有时候都会想跟木兔黏在一起的。这点上一开始木兔有一些不满，但是后来他明白过来赤苇不是因为“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拒绝他，而只是因为“想要一些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所以才拒绝他。木兔想想这完全就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谁都会偶尔有那种想要一个人独自待着的时候，更别说原来他明明在这方面很为赤苇考虑，只是现在关系亲近了，想要的东西就更多了吧。——所以他很快地就理解和接受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走之前也凑过去黏糊糊地用嘴唇蹭了蹭赤苇的耳畔，手胡乱地揉了一把赤苇的后脑勺，然后木兔拿着手里的平板电脑站起身，顺手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毛毯扯起来盖在赤苇腿上，又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自己用一个蹲坐的姿势缩在了沙发的另一头，戴上耳机开始看起视频来。
赤苇松了口气，低头继续翻看手里的杂志。
两个人在客厅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一时竟然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下赤苇偶尔翻书的声音，还有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
赤苇沉浸在故事内容里，再加上无人打扰，不知不觉地就将杂志给翻完了。他合上杂志，闭上眼习惯性地将刚刚阅读过的内容回忆了一遍，心里很快有了一些自己的评价和想法。趁着还记得，他用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小笔记本将自己的想法记了下来，又摘抄了一些杂志里的内容，等到一切都梳理记录好之后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赤苇的动作很利落，所以没有产生什么大的动静，他突然想起了客厅里另一个到现在为止都一言不发的家伙，于是侧过头去看。
木兔还在看视频。
赤苇突然意识到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安静的木兔了，于是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多看了一会儿。
沙发那头的木兔还在专心致志地看平板电脑上的视频，没有对他的动作有什么反应。一米九的大个子被折叠后巧妙地塞在柔软的沙发里，刚洗完擦得半干的头发看上去蓬松柔软，穿着的居家服是赤苇之前给他买的，胸前有一只简笔画猫头鹰的那一套。因为曲着腿的姿势让长裤的裤脚往上缩了几分，木兔赤裸的脚趾半悬在沙发坐垫的边沿，那双打过不少重扣的手此时一只稳稳地捧着平板电脑，另一只支着头，偶尔放下来用食指前后拉动一下进度条。
赤苇瞥了一眼视频内容之后明白了。
木兔在看比赛。
MSBY BJ下一次比赛就在两周以后，想必因为这个所以今天才额外留了那么长的时间。
木兔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但在排球这方面从来都不会随便应付了事，或者说只要是他打算做的事情，他都会认真对待。所以即便现在是木兔的休息时间，即便现在他想要和赤苇度过一些二人时光，木兔也绝对不会忘记正事。
他在看比赛研究对手和自我提升上花的时间绝对不会比其他人少，这点上没有人会比在枭谷经历过那两年时光的赤苇更清楚了。那些年赤苇陪着木兔做过的每一次练习，托给木兔的每一颗球，因为自主练而留下来的每一个小时，没有哪个不是木兔认真前进的证据，也没有哪个不是赤苇愿意继续陪伴帮助木兔往前走得更远的动力。
而在排球上这样认真的木兔，在对待两人之间的事上从来也没有敷衍。木兔尽自己的努力理解和尊重他，去做那些原来从来都不会考虑的事，可以不靠在一起，可以不任性，可以保持安静，可以放赤苇一个人做想做的事，可以用赤苇能接受，自己也能够做到的方式陪伴在赤苇的身边。
那些事木兔都可以做到。
仅仅因为身边的人是赤苇。
赤苇望着沙发那头安静又认真看比赛的木兔。他看到那双眼睛里映着细碎的光，里面有比赛，有排球，还有很多。
很突然地，他想起几天前无意间看到的那首短诗。
“我的星，你在望着群星么？
我愿意变作夜空，
好用千万只眼睛来望着你。*”
窗外的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今夜没有星空，赤苇却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明亮的东西轻盈又温柔地塞满了。
木兔感觉身旁的沙发往下一沉。
“嗯？”
他后知后觉地暂停了视频摘下一边耳机扭过头，发现赤苇紧贴着他坐了下来，又把毛毯盖在了两个人的腿上，裹住了木兔露在外面的脚趾。
“赤苇你看完了？”
“嗯。”
木兔笑着摘下一边耳机递给赤苇。“那要跟我一起看吗？是VC神奈川的比赛哦！”
“好。”
赤苇接过耳机戴好，放松地靠在了木兔的身上。
两个人挤成一团将暂停的比赛继续看了下去。
（To be continued）
*柏拉图?《我的星》（英译）:
At the stars you look, my star. Would that I were
heaven, so that with many eyes upon you I might look.
【兔赤】Life is a Spring（11.5）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件与两人无关的小事。
11.5 一份金枪鱼三明治
佐久早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他们暂住的宿舍楼一楼有一个很整洁的大厅，规划的会客区域里放着舒适的沙发和漂亮的茶几，放在上面的鲜花装饰几乎每天都在更换，大厅区域也每天都有专人负责打扫，这一点佐久早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过即便如此，他过来的时候还是选了很久，才挑到一个相对没太多人会选择的沙发角落，然后在坐下之前用随身的消毒喷雾处理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那是一份三明治，它被厚厚的油纸包好，本来带着的热气经...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件与两人无关的小事。
11.5 一份金枪鱼三明治
佐久早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他们暂住的宿舍楼一楼有一个很整洁的大厅，规划的会客区域里放着舒适的沙发和漂亮的茶几，放在上面的鲜花装饰几乎每天都在更换，大厅区域也每天都有专人负责打扫，这一点佐久早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不过即便如此，他过来的时候还是选了很久，才挑到一个相对没太多人会选择的沙发角落，然后在坐下之前用随身的消毒喷雾处理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陷入沉思。
那是一份三明治，它被厚厚的油纸包好，本来带着的热气经过这么久时间也散得差不多了，只在纸的内侧留下些潮湿的痕迹。
佐久早的思绪被一声问好给打断了。
“臣前辈！”
日向一屁股坐到了佐久早对面的沙发上。他跟佐久早笑着打招呼，佐久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臣前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刚自主训练完。”
“这么巧啊！我也刚刚做完训练！”日向听完伸了个懒腰，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佐久早，“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啊，不过臣前辈一般不都会回房间吗？在这里看到你真的很意外啊！”
确实很意外，连佐久早自己都很意外。虽然这里是里约，不是自己熟悉的东京，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宿舍，但是一定要说的话，他觉得“最干净的地方”理所当然会是自己的房间——因为每次自己到了之后都会好好打扫干净，进出也会非常注意卫生，无论怎么说房间里也比外面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坐过的会客沙发好太多了。
但是他没有回去。
当然是有理由的，只是这个理由不太好跟日向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也不知道跟日向解释是否合适。
在听到这次出国参赛集训的住宿安排的时候佐久早是有一点意见的。虽然非要说的话队里还真没几个人能“完美地”符合他的洁癖要求，但是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会比那个根本就难以预测的木兔好得多。不过，虽然是有一点意见，但是佐久早并没有提。因为这种理由而去提出更换房间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伤人和不讲道理，所以他想想也就作罢了，顺便做好了这一个月每天都要跟木兔因为这种事而争执的心理准备。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第一次和他同屋住的木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搞。不如说木兔这次表现出极其难得的配合精神反倒是让佐久早有一些意外。他给足了佐久早面子，不管是要求他在屋里要注意卫生还是洗澡清洁之后才能进入床铺的区域睡觉，只要是佐久早提出的要求木兔都会一一去做。后来甚至只要佐久早走到他面前停了一会，或者是突然看向他，木兔就会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立刻弹起来按上三把免洗洗手液后把手再飞快地搓一遍。
那天因为运动完一身大汗而被佐久早拦在门口的木兔也没有生气，只是抱怨了两句之后麻烦佐久早替他回房拿上浴巾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就拖拖拉拉去了那层楼的公共浴室。等木兔带着热腾腾的温度干干净净回来的时候，佐久早站在门口看了他好一会没说话。
“怎么了？”木兔左右又闻了闻自己，“还有味道吗？？不应该啊！我洗了好几遍呢！”
“……不是。”佐久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是有点意外。”
“有什么意外的？”
“你竟然没有闹意见。”
“嗯？也没什么的吧！”木兔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理所当然，“臣臣你会在意的话我就尽量去做好呗？毕竟这一个月要一起住啊，相互照应理解是应该的嘛！而且我也不在意多洗洗澡什么的，对我来说又不是很困难的事！”
“……总觉得你跟我印象中不太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不还是那个我吗~发挥稳定扣球超棒的‘普通’王牌啊，哼哼哼~”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
“什么啊？！才没有那么稀奇！”
木兔吵吵闹闹地进了屋，佐久早跟着进屋关上门，一回头看到木兔一个冲刺扑到自己床上，整个床因为他的动作而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他看到木兔灰溜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蹲到地上把床头那瓶因为自己的剧烈动作而滚到地板上的、佐久早的矿泉水给捡起来，擦擦干净放回去。
…………
佐久早又看了一眼他们房间里的浴室。里面现在放的都是他的洗漱用品，因为木兔从入住的第一天起就没有用过它。
虽然没有跟佐久早明说，但是就像是理所当然似的，木兔住下来之后就一直都坚持去公共浴室洗澡。佐久早第四天才发现这件事，看着躺在床上玩手机游戏的木兔心里的那种震惊感久久挥散不去，他甚至差点想找来温度计看看木兔是不是发烧了居然也会这样替人着想，然后下一秒内心就被“木兔要是真的发烧了我就打完急救再自我消杀一小时”的想法迅速占领高地。不过木兔没有发烧也没有感冒，体温是不能更正常的36.5℃，所以佐久早后来想想也就没有再跟木兔谈论这件事。
在那之后佐久早没有怎么难为过木兔，甚至木兔偶尔把房间弄得有些乱（不是脏）他也没有多大的意见（只要不弄乱他自己的东西）。所以两人在这边住了一周，相处下来竟然还算和谐，没发生过什么大的矛盾。
虽然木兔说他自己没怎么变，不过佐久早越想越觉得，木兔跟他印象中还是很不一样。
他们几个人都是来自“妖怪世代”的熟人，不过进入MSBY BJ的时间不尽相同，除了日向是最后才来的那个，佐久早和宫侑是早早就入队了，即便他们年纪比木兔还小一些。木兔在这之后才加入，跟着队伍训练活动了一段时间后才开始正式参加比赛，而从此之后不论场上场下，那种微妙的违和感才终于悄悄地被佐久早给感知到。
井闼山当初在春高地区选拔赛的时候就击败过枭谷，所以佐久早对木兔还算是有一定的接触。他印象中的木兔光是在赛场上就非常情绪化，状态不稳定，甚至还需要枭谷的队员们连骗带哄，这些事情几乎跟枭谷交手过的队伍都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更别说场下会有多么的麻烦了，那简直不需要想象都能切身体会到枭谷队员们的生活之苦。
但是加入MSBY BJ的木兔不太一样。并不是说木兔的打球风格有什么变化，不如说技术在飞速地提高，打球的时候还是喜欢出风头和热闹，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不同了，他变得更加稳重，原来那些会让他闹情绪的理由好像一个一个也都慢慢消失，只剩下一只永远都积极向上绝不放弃的闹腾猫头鹰，开场前还要做几个前空翻来引人注目。场下的日常生活好像也不会有那么难以相处，虽然偶尔说的话还是让人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但是总的来说很好说话，待人热情，带着一股子傻气的冲劲，几乎每个和他打交道的人都会很喜欢他。
木兔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麻烦。
今早木兔起得很早，虽然起床的时候尽量放轻了动作，甚至没有开灯没有拉窗帘全程摸黑行动，但是佐久早一贯浅眠，所以还是被他弄醒了。他没有起来，只是听到了木兔穿衣服收拾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一直到木兔悄悄带上门出去，佐久早才掀开了遮住脸的被子，他翻了个身转过去看着对面已经空了的床铺沉思。
他一直觉得木兔有很大的变化，也一直觉得这样的变化一定有原因，不过原因究竟是什么他没细究过，也不怎么感兴趣。
但是现在好像模模糊糊地有感觉到一些什么了。
昨天白天木兔拿着手机有意识地落在队伍后面视频聊天的事他还记得，因为自己想要远离人群同样落在队伍后面，耳朵听到隐隐约约的一些只言片语他也记得。他当时没多想，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是现在看到五点就起床甚至出门去锻炼的木兔，他还是想要忍不住往前多想一步。
……是因为什么呢？
时间太早了他也没办法清醒地思考什么，于是佐久早干脆闭上眼又睡了一会回笼觉，等木兔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木兔回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带着锻炼的汗水，衣服都换过了，应该是已经去洗过一次澡。他推门进来看到佐久早正在浴室刷牙，精神地跟他打招呼说了句早上好，然后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了佐久早的桌子上。
“早啊臣臣！给你带了三明治，是新鲜刚做的！我给你放桌上了噢~”
佐久早刷牙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用水漱掉泡沫之后拿着毛巾从浴室探出头：“……你昨天不是买了吗？”
“啊？是啊！那个我吃掉了！”木兔放下包一下子倒在床上，“毕竟是过夜的嘛！而且正好跑步的时候看到了就买了！臣臣可以晨跑结束之后吃！”
“……我不吃。”
“诶——拿着嘛！”
“不要。”
“不管，反正我放在这里了！臣臣吃不吃都可以！”
木兔躺着伸了个懒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从床上跳起来往佐久早那边跑，“对了臣臣！你上午有什么安排吗？我可能要……”
“停。”佐久早做出了一个“stop”的姿势立刻喊停了向他靠近的木兔，确认两人的距离没有过近之后继续拿着毛巾擦脸，“一会是晨跑，然后早饭，肌肉训练，发球训练，结束之后回来。”
“啊……这样啊！知道了！”
木兔嘀嘀咕咕几句又滚回自己床上躺下了。佐久早洗漱完，收拾包的时候想起什么，他蹲在那思考了好一会，然后拉上背包的拉链站起身背好。
“我上午都不回房间了。”
“……呃、啊？不回来了吗？”
“恩，不回了，训练完之后还有别的事。午饭的时候再见吧。”
“噢！知道了！”
“……但是你不要把房间弄得太乱，”说到这里佐久早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要碰我的东西。”
“知道了！……我也不会碰啊！臣臣以为我会在房间里做什么啊——”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总之不要碰。”
“知道了知道了！”
“恩？臣前辈？”
佐久早的眼神飘到那个三明治上面。
“……有点事。”
佐久早的回答有一点敷衍，不过日向不会再去追问。他问佐久早：“那木兔前辈在屋里吗？教练他们刚开完会，说有人拜托给他带一张名片，正好我就带过来了！”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名片递给佐久早看，“这是波兰的俱乐部吧？”
“…………”佐久早一贯说话节奏就不快，所以这点沉默的思考时间根本没有被日向发现，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名片就收回了眼神，“你最好不要现在去找他。”
“恩？是吗？现在不方便是吧？”日向把名片揣回兜里，“啊……那晚一点再……”
“侑呢？”佐久早出声打断了日向。
“啊，侑前辈应该已经回房间了吧！早上我们一起出去晨跑的，不过后来他先回去了。”
“把他叫上。”佐久早站起身，把放在沙发上的包背好，“我要去练一下扣球，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了！！！”
日向兴奋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就被一个扔过来的东西打断了动作，他眼疾手快地接了下来，是刚刚放在桌上的三明治。
“你吃吧。”佐久早拉了一下脸上的口罩，“木兔买的。”
“……呃，如果是木兔前辈给臣前辈买的，那我吃了是不是不太好……”
“我不吃。”
“诶……”
日向拿着三明治也不知道吃还是不吃好，只能背上包有些手足无措地跟上。他大概明白佐久早是因为洁癖或者什么理由不吃，不过自己吃掉木兔前辈带给臣前辈的早饭好像有一点不合适啊……？
“你不吃我就扔掉了。”
“吃吃吃！啊，那就谢谢臣前辈和木兔前辈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宫侑和日向的房间走，日向看着走在前面距离自己好几米远的佐久早，很快地就把要找木兔的事情给忘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果然臣前辈还是和木兔前辈不太合得来啊。
日向含着热泪撕开了三明治的包装纸。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11）
迟来的生日特辑！废话time！yeah！
老样子给隔壁IL卖卖安利！点我即刻前往IL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1. 关于生日这回事
日本东京，9月19日晚上23点30分。
理论上赤苇这个时间早该睡了，因为第二天他还需要去出版社加班。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木兔去里约参加比赛和训练了，今年生日难得地不能和赤苇一起过。
虽然走之前木兔的表现像是压根没想起这回事，但是毕竟他在这方面比较粗神经，赤苇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不过，自己对于这种事一贯是记得很清楚的，所以无论木兔记不记得，赤苇...
迟来的生日特辑！废话time！yeah！
老样子给隔壁IL卖卖安利！点我即刻前往IL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1. 关于生日这回事
日本东京，9月19日晚上23点30分。
理论上赤苇这个时间早该睡了，因为第二天他还需要去出版社加班。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木兔去里约参加比赛和训练了，今年生日难得地不能和赤苇一起过。
虽然走之前木兔的表现像是压根没想起这回事，但是毕竟他在这方面比较粗神经，赤苇想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不过，自己对于这种事一贯是记得很清楚的，所以无论木兔记不记得，赤苇觉得自己要记得，而且该做什么就要做。
现在的问题在于——时差。
东京和里约有着日夜几乎完全相反的时差。
赤苇晚上回来的时候才想到这一点，他掐着时间吃完饭收拾完屋子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刚好是23点30分。现在还有30分钟就会到日本20日的凌晨，但算算时间却是里约的19日中午12点，赤苇拿不准木兔究竟想过哪边时间的生日，又或者说都想过，所以干脆就强压着睡意坐在沙发上刷起推特来。看了一会自己关注的老师与编辑们的各种动态，赤苇再翻到木兔和MSBY BJ的官方推特，两边都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木兔的粉丝后援会倒是已经很兴奋地在等待了。
20日的0点到了，赤苇从LINE里翻出木兔的消息栏给他发了过去。
“生日快乐，木兔前辈。”
没想到木兔的消息不到一秒就回过来了。
“？”
……这是什么反应？
赤苇一懵，正准备回点什么给木兔，那边又跳消息出来了。
“赤苇你怎么还没睡觉？”
“之前说过明天要加班的吧？赤苇快去睡觉！”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赤苇好像有点明白木兔的重点了，但是同时也有一点无语，他的回复打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木兔打视频通话过来了。
手机画面里那边果然是正午，看着背景像是室外，阳光不错，本来一副等待表情的木兔反应迟钝地看到通话接通后表情一下子亮了，他开心地跟屏幕这头的赤苇打招呼。
“赤苇！我们现在正在去吃饭的路上！”
木兔拿着手机往自己身边照了照，赤苇看到了走在他身边不知为何一脸丧气的宫侑，正大力拍着木兔肩膀的BJ队长明暗修吾，朝他笑眯眯打了个招呼的犬鸣诗音和阿德里亚·托马斯，还有远远走在后面的佐久早圣臣。他有些僵硬地和他们点头打着招呼，脑子里甚至还在想自己穿着睡衣是不是有些失礼，然后听到旁边一声清晰又熟悉的声音。
“啊！是赤苇前辈吗！”
一头橘黄色的头发冒了出来。难得遇到了熟人，赤苇脸上的表情也稍微柔和了一些。“日向。”
“赤苇前辈中午好啊！啊，不对，现在日本应该是晚上吧……那就晚上好！”
“晚上好。你们刚刚训练完吗？”
“是的！现在准备去吃饭了！”
日向还是和往常一样很有活力，赤苇和他随意聊了两句，然后画面就被木兔给转回去了。“赤苇，明明是我打过来的，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啊！”
“木兔前辈既然想和我说话的话，至少也等走到吃饭的地方了再打过来吧。”
“啊，但是因为很想见到赤苇啊，也很想听到赤苇的声音！所以不由自主地就按下拨出键了！”木兔一边走着一边看镜头，又放慢了一些脚步让自己落在人群后面，佐久早超过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疑惑表情。因为木兔和赤苇的关系目前只跟枭谷的同伴们有所公开，而BJ队里是几乎没多少人知道的，大多数人还以为他们只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所以这点上木兔很尊重赤苇的意思，处理起来一直都非常谨慎。赤苇听到其他人说话的声音离远了一些，木兔这下才放心地开始讲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赤苇怎么还没有睡觉？”
“……因为今天是木兔前辈的生日？”
“嗯？是吗？？”木兔看了一眼手机，“今天不是19号吗？？”
“日本这边已经20号了。”赤苇心里只剩下“我就知道”四个大字。
“……啊！对哦！啊——都忘记了有时差这种东西了！”木兔想了一会明白了过来，他懊恼地叫了一声，“对不起啊赤苇！”
“……不是，我没有想要木兔前辈道歉的意思。”赤苇觉得有点好笑，他也放松了一些往沙发上靠了几分，“是想在木兔前辈生日的时候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所以才发消息的。”
“那我收到赤苇的祝福了！赤苇是第一个！谢谢你啊赤苇！”木兔笑得很开心，“不过还是先睡觉吧！明天还要加班的对不对？我无所谓过哪边的生日，而且只要能这样跟赤苇说话的话，就算今天是21号也没有关系！所以等赤苇起来了再说吧？”
明明准备好说完生日快乐就去睡觉的赤苇，听到木兔如此少见的“懂事”发言后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些舍不得挂电话了。可能是看出赤苇有一点犹豫，木兔连忙补充了一句：“赤苇先去睡吧？等白天结束回家了再跟我联系，我给你打过来！我想想……那个时候不就正好两边都是20号了吗？”
赤苇内心计算了一番，发现白天他结束回家之后是日本的20号晚上，同时也正好是里约的20号上午。
他有一点震惊。
“……木兔前辈。”
“嗯？”
“……没想到你还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什么啊？！我也是会想到这种办法的好不好？！赤苇你可别小瞧我啊？！”
赤苇被木兔忿忿不平的表情逗笑了，他点点头：“好，那就听木兔前辈的。那我挂了，木兔前辈路上注意安全。”
“好！……啊，等一下赤苇！”
“嗯？”正准备挂电话的赤苇听到声音停下了动作。他看到那边的木兔左瞧右瞧之后靠近了镜头，只剩下半张大脸。赤苇大概明白他想说点什么，于是把耳朵凑近了一些，听到木兔靠近了麦克风用悄悄话的音量跟他说：“赤苇我想你了！”
“…………”赤苇心里倏地一软，他也凑近麦克风的位置小声地跟木兔讲话。“我也想木兔前辈了。”
“那就晚上见！”木兔把手机举了回去，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赤苇晚安！”
赤苇也笑着看他。“好。晚上见。”
白天赤苇起来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困，好在晚上木兔没有耽误他太久，而且他一想到今天晚上就可以和木兔通话，就觉得忍一忍打起精神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
上午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加班时间，他喝了些咖啡，尽自己最大努力快速地处理今天要做的事。中午休息的时候他看了看推特，看到了粉丝后援会和MSBY BJ官方推特发的生日祝福，不过木兔自己的推特倒是久久没有更新。算算时间木兔现在应该已经去睡觉了，所以他翻了一会推特也就没再看了。
时间越接近晚上就显得愈加漫长。大概也有心理作用，赤苇觉得下午的班加了好久，他可能是第一次这样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查看时间的冲动，等到第五次确认时间的时候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掏出手机点开LINE翻出木兔的聊天栏，想了想发了两句。
“加班有一点累，不过很快了。”
“很想早点见到木兔前辈。”
这个时间是里约的下半夜，木兔自然没有回复。但是赤苇发出这两句话之后觉得好像放下了很多，他扣上手机专心地做起事来。周末来出版社加班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是多亏了之后的全神贯注，赤苇成为了他们当中第一个完成加班任务提前回家的人。
等赤苇坐电车到家之后大概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家里很安静，打开门之后没有谁迎接他，赤苇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日子，所以没有觉得多么意外，但要说习惯的话还远远没有。他趁着时间还早，确认了一遍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晚上不会有谁再给自己打电话，又把家里需要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需要打扫的地方也全部都打扫好。
这段时间他的早饭晚饭都有一些糊弄，或者说有一点恢复到两人同居之前自己做饭的情况。因为木兔不在，所以他不需要多么在意晚饭的食材搭配，不需要考虑是否有蔬菜肉类有足够的谷物还有蛋白质，甚至每餐都尽量加上鱼。木兔不在，也没有人会很在意赤苇是否吃得营养均衡。这段时间他几乎很少花时间和精力好好地给自己做一顿饭，因为本来就很忙，或者说更多的是因为那个会把自己做的饭菜全部吃掉的人不在。一个人吃饭和两个人吃饭的区别真的很大，他很清楚自己花费时间精力弄出一餐来也只会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掉，所以赤苇做过几次之后就放弃了。他现在每天怎么方便怎么做，忙的时候就买便利店的便当吃，不忙的话也尽量做得简单快捷，目的只有吃饱不饿，更多的就不再考虑了。
今天的晚饭他下意识地就准备直接热一热冰箱里昨天剩下的外卖吃。但是拿出外卖再关上冰箱门的时候，他看到木兔那张已经贴在冰箱门上面很久了的便利贴，上面是他教木兔画的第一只猫头鹰。挺丑的，但是他记得木兔当时很认真努力地画了，也没写什么字，就是看起来圆滚滚的。他突然想到晚上木兔大概率会问自己吃了什么，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他还是出门了一趟，买了一些新鲜食材回来认真地给自己做了一顿饭。
吃完晚饭已经七点了，赤苇还在厨房洗碗，放在一旁的手机就亮了亮。他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点开来看是木兔发的LINE消息：“赤苇忙完了吗？”
“忙完了。”他打好字回复过去，很快地木兔就打过来了。
“赤苇现在才忙完吗——”
木兔那边的光线比较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看着好像没有拉开屋子里的窗帘。木兔貌似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赤苇把手机架在一边，保证木兔可以很好地看到他，然后把水槽里剩下的碗洗完。
“刚刚在洗碗，木兔前辈就打过来了。今天起得不是很早啊？”
他记得木兔平时少说六点也起来了，因为要出去晨跑。
木兔撅了噘嘴，“其实我五点就起来了。”
“……五点？？”赤苇听到这里差点没一个手滑把碗给摔了，他稳住自己手上的动作，把碗都清洗好并且放到架子上沥干，然后擦干净手拿起手机往客厅走。“五点好像也太早了一些……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五点的时候迷迷糊糊醒了，然后看到赤苇发过来的消息，就一直等着想给赤苇打电话了。”木兔认真地说，“不过因为不知道赤苇什么时候忙完，所以我算算时间，至少你现在应该已经吃完饭了，才给你发了消息！”
“…………”这话让赤苇有了很强烈的负罪感，他拿着手机在客厅站了一会，看到那边的木兔打了个非常不起眼的哈欠，然后他才有些纠结地坐到了沙发上。“……木兔前辈，我发那个不是因为……算了，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他挠挠头，发自真心地跟木兔道歉，“对不起。”
“什么啊！我说这个也不是想让赤苇跟我道歉呀！”木兔有点不满，他继续跟赤苇抱怨，尽管话里听着并没有怪他的意思，“赤苇你才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赤苇我也很想见赤苇！所以等你都是很开心的！赤苇不用道歉！”
“……不会妨碍今天的训练吗？”
“今天上午没有训练，因为下午要去拍代言的东西，上午就让我们休息了！”
“那现在睡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不要，我想和赤苇说话。”木兔很干脆地拒绝了赤苇的提议，“而且我过生日诶，当然是要我说了算了！赤苇今天不许反驳我！”
“…………”他还能拿木兔怎么办呢？今天还是木兔的生日，他当然也不能拿他怎么办。赤苇只好努力地想办法排解掉自己心里的负罪感，他知道木兔不希望他有这种想法。“……那就让我最后道歉一次，这样行吗？”
“…………”木兔也知道赤苇性格就是这样，所以咂咂嘴还是答应了，“好吧。”
“抱歉，木兔前辈。以后会和你商量好时间的。”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好好商量！这样都不会觉得不舒服！”
“嗯，好。”
对他们两个来说这个问题就算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都很熟悉的闲聊时间，赤苇想了想，“那今天早上的晨跑呢？”
电话那头的木兔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换成了一个侧卧的姿势。“五点醒了之后就直接去了，我已经把早上要做的训练都做完了！”
“早饭呢？”
“哼哼！”木兔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当然也吃完了！”
“……好效率啊。”赤苇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吃的什么？”
“昨天晚上就买好的金枪鱼三明治！”木兔说到这里自然也问了一下赤苇，“赤苇晚上吃的什么呢？”
“吃的姜烧猪肉。”
“就只有这个？”
“……还有凉拌的裙带菜。”
“就没有了？”
“……没有了。”
木兔好像有一点不满意。他又问赤苇：“那赤苇昨天吃的是什么呢？”
“…………”赤苇那一瞬间有一点答不上来，因为昨天他吃的外卖，还是非常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虽然他也可以随便说点什么应付，但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跟木兔撒谎。木兔大概是看出什么来了，又开始跟赤苇要求：“我要看冰箱！”
“……就不用看了吧……”
“赤苇肯定又没有好好吃饭吧！”像是早就料到这一点了，画面那边的木兔看上去非常不开心，“虽然我就知道会这样，但是赤苇好歹也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啊！”
“……我知道。只是有点太忙了。”这件事上多少也是他理亏，所以赤苇说话的语气还是低了一些，“抱歉。”
“…………”木兔看着赤苇道歉又像是不忍心，不高兴地嘀咕了一会，“赤苇明知道我会很在意的啊……”
“……我知道。”赤苇应了话，也觉得这点上的确是自己没有做好，所以很诚恳地和木兔承诺，“之后不会了。每天除非真的很忙没有空，只要有时间都会好好做饭和吃饭，吃之前拍一张发给木兔前辈，这样可以吗？”
木兔想了想，觉得还不太够，又补充上一条：“没有时间做饭的话，叫外卖也可以！但是尽量少叫不健康的食物！至少保证维生素蛋白质和谷物都有摄入！油炸和辛辣的食物赤苇你自己看着情况吃！”
“好，听木兔前辈的。”
两个人的问题又解决了一个。
赤苇看着时间，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木兔前辈，你过去是一个人住吗？”
“嗯？”木兔听了这个问题有一点莫名，“不是一个人啊？”
“……那你这么早打电话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吗？”
“啊，因为臣臣那家伙出去了啊！”木兔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下床去把窗帘拉开，让外面的光线洒入房间，然后给赤苇展示了一下他的住处。房间里除了木兔刚刚睡的床以外还有一个单人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东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木兔这边外套裤子丢的到处都是。
所以这段时间木兔应该是和佐久早一起住在这里。
“……”虽然对于木兔现在的队友们，除了当年一起练习的日向以外赤苇就没有更深入的了解，但是至少佐久早的洁癖赤苇还是知道的（BJ的粉丝谁不知道呢），他有点头痛地看着木兔那半边的凌乱场景，“……佐久早他没有觉得木兔前辈很……”
“嗯？很什么？”
“……没什么。”赤苇默默地把这句吐槽给咽了，“但是木兔前辈今天五点就起来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打扰到人家了吧。”
“我起来的时候有小心的，不过等我跑完步做完训练回来臣臣就已经醒了。”木兔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他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后来臣臣看着我一副……就是那个，好像很想说什么但是又不说话的样子？”
“……是在说‘欲言又止’吗？”
“对对！‘欲言又止’！”木兔咚地一声躺倒，头发像伞一样被压开散在床上，高高地举起手机让赤苇看到自己，“就好像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是又没有讲！他只说今天上午他不会再回房间了，然后收拾好包就走了！”说到这里木兔像是又想起什么，他跟赤苇补充：“哦，还让我不要把房间弄得太乱，也不要碰他的东西……话说回来我才没打算碰啊？！”
“…………”
说不上来为什么，赤苇微妙地有一点不详的预感。
“木兔前辈。”
“嗯？”
“还是收拾一下屋子吧。至少把你这边收拾得整洁一些。”
“诶——真的需要吗——”
“可以的话还是不要给队友添麻烦吧。我陪着木兔前辈，现在就起来收拾怎么样？”
木兔皱着脸在床上滚了两下，还是乖乖起身去收拾了。赤苇性格上比他稳重且更加有远见，如果让他做某件事一般都是很有道理的，所以木兔没打算多问为什么，何况是赤苇希望他做的，那他就会去好好做到。
木兔把手机丢在床上去收拾屋子，于是赤苇看了五分钟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五分钟后木兔才突然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冲进镜头把本来在发呆的赤苇吓了一大跳，然后木兔把手机拿起来，找了个地方好好靠着放好，这样赤苇就可以看着他收拾房间了。
这之后两个人又继续进行着没有太多营养的对话，大多还是很随意的闲聊，各自互通情况以及分享最近发生的事。赤苇甚至还提醒了一下木兔要记得去推特发一下生日感谢，两个人商量着把木兔这条推特的内容给讨论好，需要注意什么，记得感谢到谁，然后木兔再把它给发送出去。
赤苇看着木兔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转，又躺回床上，镜头里一直都有木兔的脸，觉得这样其实和木兔在身边也没有太多差别。两个人平常也是这样普通地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偶尔说的话题还很没意义，像是“三层的卫生纸和两层的有什么区别”“隔壁邻居阳台上种的花到底是什么”“炒面的时候必须要大力挥舞锅铲才能不糊锅”一类莫名其妙的小事。这些话题如果让赤苇和其他人聊，他肯定是说不了太多话的。不过大概是因为对面是木兔，所以赤苇愿意和他聊这些，而且并没有觉得无聊，甚至有的时候还沉迷其中。
他们有很多琐事想要跟对方分享，但是却又都不着急去说。偶尔两人说完话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沉默，但是也都不会觉得尴尬。木兔在这种时候喜欢哼哼两句，或者发出一些没什么意义的声音，也不叫赤苇的名字，像一只用胸腔共振出咕咕咕的猫头鹰。不过赤苇知道他的意思，所以都会有耐心地嗯两声回应他。
时间过得很快，明明没有说什么话就已经到了日本的晚上十点。这期间赤苇去洗了澡，用空隙的时间给手机充了电，然后按照木兔的要求拿起手机给他看了茶几上坚强活下来的金鱼 ，又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让木兔看到了收拾干净的卧室，赤苇的书房，整洁的客房，还有浴室厨房等等等等，几乎把家里每个角落都转了个遍。赤苇听到电话那头木兔一惊一乍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吐槽他：“木兔前辈，这是你家，不要弄得好像是第一次来参观一样。”
“但是我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啊！家里的变化我也必须要知道！”
“……没什么变化的。”
“有！赤苇洗完澡又没有把沐浴露放回架子上！”
“…………”赤苇默默蹲下去把沐浴露拿起来放回架子上，“这样行了？”
“行了！”
画面那边的木兔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打断了赤苇。“赤苇你有看过我床头柜下面的抽屉吗？”
“嗯？我没看过。”因为那算是木兔自己的区域，所以赤苇不会主动去看，“怎么了吗？”
“那赤苇现在去看一下！”
赤苇有点疑惑，不过还是拿着手机去了。他进了卧室，走到木兔那边的床头柜前，蹲下身子把它下面的抽屉拉开，然后看到了放在面上的一本书和下面的一套衣服。他用手机镜头照给木兔看。“是这个吗？”
“对对！赤苇快拿出来看看！”
赤苇把那本书和衣服都拿出来顺手放在床上，再妥帖地合上抽屉。他坐到床上去仔细看，发现那本书是他很喜欢的一位老师的限量文艺作品。之前这本书出版的时候赤苇因为太忙没能买到，后来买到放在书房的是普通的平装版。而现在它好好地躺在赤苇的面前，赤苇拿起来前后看了看，精装本，做工细致，设计优美。
木兔听赤苇没有说话，又得意地补上了一句：“赤苇快打开封面看看！”
赤苇翻开了封面，扉页有老师给他的签名，写上了赤苇的名字。
“……木兔前辈是哪里买到的？”
“就真的运气很好啦！之前和队里闲聊说到这本书的话题，才发现营养师的朋友正好认识在那个出版社工作的人！我就赶忙去联系了一下，拿签名去跟老师换了一本！”木兔好像很得意，他开心地跟赤苇报告自己拿到这本书的经过，“我走之前才拿到，本来想之后送给赤苇当惊喜的，不过因为想早点让赤苇开心，所以想想干脆现在就给你好了！”
“……那这个呢？”
赤苇把书拿开放在一边，拿起那套衣服看了看。是一套新的深蓝色棉质睡衣，花纹很朴素，摸上去很舒服。
“哦！就是一套新的睡衣！之前看到觉得很适合赤苇就买了，而且最近天气变凉了吧？赤苇在家也别穿着短袖到处跑了！”
“……为什么要买这个？”
“嗯？”画面那头的木兔露出疑惑的表情，“就是想买就买了？看到之后想，‘感觉赤苇穿这个会很合适！’然后等反应过来到时候已经付完款了……！赤苇不也经常给我买东西吗？那种事情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的吧？”
“…………”赤苇有一些说不出话，他的手细细抚摸过那套衣服又抚摸过那本书，说话声音很轻，但是带着些动容。“……谢谢木兔前辈。明明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噢！不客气！这种事就算不是生日也可以送的吧？等赤苇生日的时候我会送一个大大的礼物！”
赤苇顺势也躺到了他们两人的床上，他的脸刚好埋在那套睡衣里，甚至从里面闻到了洗过之后才有的淡淡香味，“木兔前辈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嗯——”木兔思考了好一会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啊？该有的东西不都有了吗？”
“……那送木兔前辈一个新的运动包怎么样？”赤苇想起木兔经常用的那个单肩运动包。木兔在这方面不怎么讲究，平常除了用品牌方赞助的运动装备以外，背包倒是一直习惯背他用得顺手的那一个。里面会被木兔胡乱地塞进排球衣服鞋子还有毛巾和水壶，找东西的时候包里难得维持的秩序会再被木兔翻乱一次。
“赤苇要送我一个新的吗？！好啊！”木兔也躺在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地做了个单手万岁回应他，“赤苇要是送我一个新的，那我每天都会用！而且用的时候都会想到赤苇！……啊，这样想想还真的是超级棒啊HEYHEYHEY！”
赤苇笑了，他点点头。“好，等木兔前辈回来了就送你一个最好的。”
“好！”
那边的木兔看了一眼时间提醒赤苇：“赤苇，差不多该睡觉了吧？”
“…………”赤苇觉得明明两个人没说什么话，怎么转眼就十一点半了？他心里有一点莫名的不甘心，想了想觉得不可以就这么睡了。“还有半个小时木兔前辈到生日才结束吧？至少让我和木兔前辈待到那个时候吧。”
“那赤苇先躺上床？一会聊完就直接睡觉就刚刚好！”
木兔的想法很合理，也很合适，赤苇点点头。“好。”
他翻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客厅，确认了一遍大门已经锁上，又把晚上自己喝过还没洗的杯子拿到厨房去洗好，今晚风有些大，可能会下雨，所以他也把阳台门和窗户都妥善地关好了，最后是客厅的灯。
赤苇做这一切的时候带着手机，但没办法一直都将镜头对着自己，所以那边的木兔也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赤苇在客厅走了一圈。听到锁门的声音，洗东西的声音，还有关上门窗的声音，一直到赤苇拿着手机回到卧室，这期间没怎么说话的木兔才突然说话了。
“赤苇……”
“嗯？”
“……原来你每次睡觉之前干的事情就是这些事情吗？”
“是啊？”赤苇没有明白木兔在意外什么。
木兔在那一头很突然地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
“以后我会帮赤苇做这些事情的……！”
“……不用，这些事我很乐意做。”赤苇觉得有些好笑，他关上卧室门，又把手机放在床头。木兔听到那边窸窸窣窣了一会，然后换上了新睡衣的赤苇拿起了手机躺下。
“赤苇觉得怎么样？”
“很舒服。”
“哼哼哼！那就好！”
举着手机让木兔看了看自己的全身，赤苇摁熄了床头灯之后翻了个身侧卧，脸朝着木兔以往都会睡的那边。电话那头的木兔也心有灵犀地在床上侧躺好，不过方向和赤苇正好相反，这样两人就微妙地有了一种好像还在同床睡着的错觉。
被子很柔软，枕头也很舒适，这样安心躺在床上之后赤苇的困意终于诚实地出现了。他微微合上眼和木兔说话：“木兔前辈今天吃蛋糕了吗？”
“还没有哦。”像是不想吵到赤苇，木兔的声音也变小了，因为这样侧卧的姿势两人都离手机很近，他便恢复了往日里和赤苇睡前悄声说话的状态。“下午拍完代言之后好像会有生日会，说不定那个时候会有吧？”
“……那木兔前辈要好好吃。”
“会连赤苇的份也一起吃掉的。”
“……生日会会有录像吗？”
“应该会有录像或者直播，到时候等赤苇起来了可以看回放。如果是录像的话，大概剪辑之后也会放到官方账号那边吧。”
“好。”
房间里很安静，赤苇迷迷糊糊地听木兔跟他讲话，感觉跟木兔平时睡在他身边和他耳语也没太大差别。只不过他这次伸出手，没有碰到木兔的身体，也没能抱住什么温暖的体温。
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啊。
他的意识慢慢远去，本来看着手机上时间的视线好像也变得摇晃，拿着手机的手渐渐脱力，他在完全入睡之前只记得自己很模糊地说了几个字。
“……等你回来。”
木兔好像说了“好”。
第二天赤苇起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留下的通话记录，木兔很精准地在过了日本的零点后挂断了语音。
他中午吃饭的时候去找来了木兔生日会直播的回放，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非常热闹的场景和今天就是主角所以抢了所有人风头的木兔。
他一边看一边笑，镜头转到因为嫌弃木兔和宫侑相互糊奶油而站得远远的佐久早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木兔告诉他的那件事。
木兔或许没有看出什么来，但是赤苇却不那么觉得。他猜想佐久早不是那种会随意乱说话的性格，不过可以的话，当然还是不想给他添加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生日会的视频回放结束了。赤苇放下手机思考起来。
看来和BJ的队友们公开的事也需要提上日程了。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10）
滚回来继续写这边啦！
顺便给隔壁IL卖一下安利，毕竟那篇写了很久我也很喜欢想让大家看看嘿嘿嘿ଘ(੭ˊ꒳ˋ)੭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0.关于护照这回事
木兔今天就会随队从东京飞往里约热内卢。
除了与巴西的联盟队伍进行以交流为目的的友谊赛，还有为期两周左右的培训，以及广告代言的境外拍摄，零零总总加起来木兔大概要离开日本一个月。
航班在晚上十点半，木兔昨天就从俱乐部赶回家了，无视了赤苇说了很多次“你从俱乐部和大家一起走更方便”的意见，坚持至少在...
滚回来继续写这边啦！
顺便给隔壁IL卖一下安利，毕竟那篇写了很久我也很喜欢想让大家看看嘿嘿嘿ଘ(੭ˊ꒳ˋ)੭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10.关于护照这回事
木兔今天就会随队从东京飞往里约热内卢。
除了与巴西的联盟队伍进行以交流为目的的友谊赛，还有为期两周左右的培训，以及广告代言的境外拍摄，零零总总加起来木兔大概要离开日本一个月。
航班在晚上十点半，木兔昨天就从俱乐部赶回家了，无视了赤苇说了很多次“你从俱乐部和大家一起走更方便”的意见，坚持至少在走之前的晚上要回家和赤苇一起过。所以他们昨天晚上一起在家里吃了晚饭，蹲在木兔要带走的那只大行李箱面前一件一件地收拾行李，赤苇拿着清单监督木兔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再反复确认好了今天木兔需要从家里出发去俱乐部和大家汇合的时间。
今天正好是周六，所以赤苇也不需要早起，再加上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被“一想到要离开赤苇一个月就很舍不得”所以比起平时更黏人的木兔折腾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打着哈欠走到客厅，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愣了一下，一拉开门看到木兔正哼着歌在做午饭。
“……木兔前辈，你不是应该回俱乐部了吗？”
“赤苇你醒了？”木兔正在拌沙拉，看到站在厨房门口还半迷糊的赤苇凑上去给了个落在脸颊的午安吻，“反正六点之前到不就好啦？我想再多和赤苇待一会嘛！”
“……早点去比较好，不要耽误飞机。”赤苇走到木兔旁边靠着他看他拌沙拉，木兔没有正面回答赤苇，他拿起一颗圣女果递到赤苇嘴边，赤苇自然地就张嘴吃下去了。
“好吃吗？”
“……好吃。”
结果还是让木兔在家一起吃了午饭，下午两个人又挤在沙发上看电视和聊天，大概到五点左右木兔终于在赤苇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把行李箱拎到玄关。
“注意安全，有事联系。”
赤苇站在玄关看木兔换鞋，木兔换好之后像是舍不得，又抱了抱赤苇再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赤苇自己在家也是！注意安全，有事就联系我！……不对，没事也要联系我！”
“嗯，知道了。”
木兔走了半个小时之后，赤苇回卧室收拾房间。抱着脏衣服往浴室走的时候他不小心一脚踢到了什么，赤苇听到动静低下头去找那个被自己踢飞的东西，他放下衣服趴在地板上观察了半天之后伸长手臂把它从床下面捞了出来。
是木兔的护照。
赤苇登时觉得心里一凉。
可能那一瞬间赤苇的脑子转到了一个极限，他很快地判断出了一个此时最佳的行动方案。他用从来没有过的速度飞快地把自己的睡衣换了，拿上钱包手机钥匙和木兔的护照就跑到玄关，两三下换好鞋之后直接冲出了公寓门。最近气温已经降低了很多，一出门一阵风吹得他头脑更冷静了些，他一边往车站的方向走一边给木兔打电话。
响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木兔终于接起来了。
“喂？赤苇？怎么了？”
赤苇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深吸了一口气：“木兔前辈，你现在到哪里了？”
“我下车了，刚走到俱乐部门口！怎么啦？”
“……”赤苇的脑子开始飞速运算：我赶到俱乐部需要至少半小时，而从俱乐部去机场的路程少说也需要一小时以上，不可能再多等我这半小时了。
整个计算时间耗时0.5秒，然后赤苇果断地决定了：“木兔前辈，你忘记拿护照了。我现在直接去机场，我们机场见。”
“诶……啊？！我没带吗？！”电话那头的木兔听到这晴天霹雳懵了，赤苇依稀能听出木兔在慌忙翻包的声音（或者说他可以想象得出来），他直接跟木兔说了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他需要专心赶路。
车站距离公寓虽说不算远，但好歹也有一段步行距离。赤苇一边走一边用手机很快地查好自己要乘坐的路线，他需要乘坐JR山手线到日暮里再转京成成田空港线，导航预估总时间为1小时21分，无论如何都可以在七点半之前赶到机场。如果他能在换乘的时候动作快一点，那么时间就能更节省几分。车站很快就到了，他用一直随身带着的IC卡麻利地进站，在楼梯口对着自己该去的线路稍微疑惑了一下，好在还是顺利找到了山手线的乘车站台。他到的时候车刚进站，一切都正好，于是他微喘着气抬脚迈进车厢，避免了狂奔而入的狼狈场景。
虽然是周末，不过这个时间还不算高峰期，所以车厢里的人还不算太多。赤苇找了一处位置坐下，他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慢慢平稳自己刚刚因为大步走路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想到木兔说自己“好久没有好好运动”，想想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比较合适。高中毕业之后赤苇的运动量就减少了很多，更别说入职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稿件，再加上年龄有所增长，赤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体力是不如从前了。
可能确实太久没好好运动了。有时间的话还是应该运动一下。
……啊，不过如果说要和木兔前辈一起跑步的话还是算了。毕竟自己是真的不像他那么精力旺盛。
木兔前辈怎么能每次都这么精力十足？
家里的牛奶是不是已经被木兔前辈喝完了？好像是的，那一会回去的时候记得买一些新的……
自己怎么在木兔前辈要出门的时候，忘记让他再检查一下证件带没带呢？
赤苇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山手线要坐的八站很快就到了。他快速地下车，迈着大步转去成田空港线，走进车厢安定下来再继续之前自己脑子里那些没什么规律的发散思绪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刚刚想的事不论大小，好像都和木兔有关。
成田空港线的乘坐时间比山手线长很多，所以这难得给了他一点可以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机会。赤苇坐在那里想，想最近的事，想昨天晚上的事，想今天发生的事，以及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突然意识到木兔现在真的进入了他的生活。之前两人刚搬到一起的时候无论大事小事都很有新鲜感，比如还没有习惯睡觉的床上多一个彼此，晚上会偶尔被对方四仰八叉的睡姿给踢醒；或者是以为冰箱里还有剩下牛奶，去拿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喝空了；又或者是做家务和打扫房间的时候分工不明确，导致有那么些地方他们两个人都以为对方会去擦……那些事情是原来高中的时候从来不会接触到也不会考虑的，而现在两个人不仅住在一起还都是独立的大人，除了普通的生活琐事以外还有时间观念和消费观念……等等观念的碰撞，要考虑和磨合的事情就更多了。好在两个人都有朝着这方面努力，所以事到如今，至少磨合得还不错。
这感觉就像是两块本不契合的拼图终于慢慢把彼此镶嵌在自己心里，除了学会彼此迁就以外还自然而然地学会了为对方着想，所以今天即便是赤苇的休息日，他也会赶出来这样千里迢迢地帮木兔送护照，他也非常肯定地相信自己如果遇上什么问题，木兔也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毫不犹豫地飞奔到自己的身边。
而这样的木兔要离开他一个月。
赤苇心里有一点说不上来的惆怅。虽说自己也不是没有一个人生活的经历，也不是说自己多么害怕孤独，离开了木兔就活不下去，只是那种理所当然应该会在自己身边的东西突然消失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难以掩饰的失落。就像是他很自然地想到今天回家之后，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晚上房间里只会有自己的呼吸声，床上也只会有他一个人。而到了明早，他起来之后也会是一个人，没有谁会在他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给他一个亲昵的亲吻，又或者是一边看着他笑一边和他说一声早安。
这样想想的话，还是稍微有一点难过。
赤苇在这个时候深刻地感觉到了木兔在自己生活里的强烈存在感，又或者说木兔几乎没有存在感，只是不知不觉地融入到他的心里了。
啊。他突然想起，木兔这次的生日也会在里约过了。
这个突然想起来的消息让赤苇的情绪又下降了几分。他有些遗憾，但是也明白这种事无能为力。所以在下车之前他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点并且思考好了自己要做的事：每天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争取跟木兔前辈打电话聊聊天。生日那天不管忙不忙，这件事一定要做。
至于生日礼物，就等木兔前辈回来了再送给他吧。
木兔他们坐的大巴，所以比赤苇早一些到达机场。木兔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捏着手机走来走去，终于他如愿以偿地收到了赤苇发过来的消息。
赤苇说自己在5号门旁边的电梯附近，木兔便和教练还有队友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匆匆忙忙地往5号门跑。等到他跑到的时候果不其然在电梯旁边看到了赤苇的身影，他们见面后赤苇把护照交给木兔。
“对不起啊赤苇！我真的没有注意到……”
“没事，下次不会了。”赤苇回答他，“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木兔噎住。“……赤苇你好帅啊喂！”
“是我应该做的。”
木兔很想再跟赤苇多说说话，但是时间不允许他再多待了。他也蛮想抱一抱赤苇或者再亲一亲，但是现在不是在家里而是公共场合，先不说自己和赤苇在这里做这种事会不会被人看见，赤苇那样脸皮薄的性格也不会希望木兔这么做。
所以即便是内心躁动，木兔还是忍住了，他抬起手含蓄地跟赤苇摆了摆：“那我走啦赤苇，你回去路上小心啊。”
赤苇看着木兔，直接走上去抱住了他。木兔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反手把赤苇抱住，用自己的外套将赤苇的身子遮了大半。
赤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音量跟他说话。
“会很想木兔前辈的，所以要注意安全。”
“嗯！”
“也会跟木兔前辈打电话还有视频的。”
“好！”
“……很喜欢木兔前辈。”
“我也很喜欢赤苇！”
赤苇抱紧了木兔几分。
他想，机场里人来人往，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应该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To be continued）
【兔赤】Intersecting Lines / 相交线
※2023.4.18 已更新全文修订版
2023.5 后续加笔《阿列夫一》
写在前面：
我终于写完了，这篇文脑了很久，不如说看完原作就在思考了，这两天没有写隔壁尽在折腾这个，虽然写完感觉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不过差不多了我也改不动了（躺平）
本来应该昨天发的，但是我觉得还是修改好了再发，而且我觉得昨天发有点过分（？）所以推迟一天今天发，木兔想怎么用木兔光线射我都可以！！！！！！（喂
所以木兔大宝贝生日快乐啦啦啦啦啦——
可以的话想要评论！谢谢大家的阅读！ଘ(੭ˊ꒳ˋ)੭
会在同名微博 @Dewwwy 也放一个...
※2023.4.18 已更新全文修订版
2023.5 后续加笔《阿列夫一》
写在前面：
我终于写完了，这篇文脑了很久，不如说看完原作就在思考了，这两天没有写隔壁尽在折腾这个，虽然写完感觉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不过差不多了我也改不动了（躺平）
本来应该昨天发的，但是我觉得还是修改好了再发，而且我觉得昨天发有点过分（？）所以推迟一天今天发，木兔想怎么用木兔光线射我都可以！！！！！！（喂
所以木兔大宝贝生日快乐啦啦啦啦啦——
可以的话想要评论！谢谢大家的阅读！ଘ(੭ˊ꒳ˋ)੭
会在同名微博 @Dewwwy 也放一个存档，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个人解读原作向，纯粹我流，只是可能性之一而已（？
※字数比较多，2w4+，个人推荐可以马克了有时间再一口气看完( ´・ω・` )
※OOC什么的我知道的呜呜呜呜呜先跪下认错
※尽量考据了，不过如果还有一些瑕疵和漏洞的话欢迎指出！
那么就开始吧here we go！
Intersecting Lines / 相交线
1.
「那么它们会在无限延长之后，在某一个点相交。」
2.
木兔推开玻璃门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虽然在过来的路上他就给木叶他们发过消息说自己会迟到，但木兔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迟了快一个小时。十二月份的天黑得很早，他在体育馆做完自主练习之后被室外深沉的夜色迎接，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完了练太久了”，于是匆匆忙忙地冲回宿舍洗澡。收拾了一番后木兔揣上手机和钱包朝地铁站狂奔，好在最终踩着铃挤进了车厢，他在拥挤的人潮里微微喘气，发梢因为没能被吹干而有些湿润。
等到他出了地铁站又发现天公不作美，脚下的砖路被一点点染湿，竟然开始下雪了。
——“雪上加霜”或许也不过如此吧，他一边缩着脖子无奈地看天上洒落的细雪，一边想起这个成语来。唔，“雪上加霜”应该是用对了吧。
这次聚会的地方是木叶定的，是处于距离几个人的位置都不会太远的城市中间点，而聚会的成员主要就是他们几个同级生。从枭谷毕业之后大家各自去了不同的大学，但好在都还在东京，便利的公共交通让这样难得的碰面成为可能。木兔进门后便被店内的暖风吹拂，本来挂在头上的那些雪花都化了，把他的头发压塌了一些，他不由自主地就站在门口甩了甩头，像只寒冬中蹲在树枝上抖掉雪花的猫头鹰。
“——噢！木兔！这边这边！”
“啊——这个地方真的很难找啊——”
“别找借口了，迟到就是迟到，木兔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喂喂你们看，木兔这家伙的头发是不是变塌了！”
“真的吗？——真的啊！哈哈哈哈！超逊的啊木兔！”
他把被雪浸得湿润的外套脱下来，落座之后还不忘和在嘲笑他的木叶猿杙嘴上过个几招，鹫尾叫来了服务生，替他点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丼加上温泉蛋，旁边的小见又补上了一句，“麻烦牛肉加成双份的吧！”
“木兔，你今天迟到的话就要负责买单！”
“什么什么，这种事情我可没听说过啊！……而且你们在我来之前就吃了好多吧喂！”
“啊，提醒我了，既然木兔要买单，那我还要一份烤鳗鱼——”
“那我要一份章鱼沙拉——”
“那就麻烦你了木兔我要一份炸鸡块——”
“别点了！别点了！我没钱啊！”
大概是太久没有看到木兔一脸苦兮兮的表情，先到的几人心情大好，除了真的又叫了一份炸鸡块准备最后和木兔分着吃以外，也就没有再较真地去让木兔买单。桌上的残羹餐盘被收走之后只剩下几个杯子和一些水渍，木兔一边等自己的晚饭一边听他们继续聊着他来之前进行着的话题。
进入大学之后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一样继续加入排球部，所以聚会的话题也不会像原来那样，理所当然的是“排球”。这点上木兔一开始并不是很习惯，尤其是每个人在各自的大学经历的东西都太不一样，他多多少少听着有些云里雾里——比如说学校里流行的事，准备实习的事，就业的事。虽然他们也都才大二，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去考虑过未来。
木兔从来没有想过更多的东西，很多事情在他看来太过理所当然。他进入大学之后就“理所当然”地加入了排球部，也“理所当然”地做着他的王牌，甚至今后也会“理所当然”地把排球作为自己的事业与未来去考虑——有什么需要犹豫的地方吗？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多加考虑的，因为打排球是让自己非常快乐的事。所以比起原来的积极，现在的他就像听天书一般听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然后在炸鸡块端上桌之后抢到最大的那块吃起来。
“啊，那我就先走了。”滋滋冒油的炸鸡块被众人飞快地瓜分，小见也拿了一块吃掉，然后擦了擦嘴起身去穿外套。木兔一愣：“就走了吗？”
“嗯，明天早上有表演课，得早点回去做准备！”小见看着一脸吃惊的木兔笑着穿上外套，跟几个家伙都打过招呼之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还有那件事，记得要说啊。”
“……啊，记得的。”虽然木兔没有太看清，但是他感觉到木叶他们的神情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微妙地僵了一下。众人和小见道别，目送他推门离去，饭桌上刚刚热闹的气氛不知怎么地就凉了下来，像飘在炸鸡块上的那团热空气慢慢地散开了。
“表演课……小见那家伙，是想当演员吗！”木兔像是才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啊，没看出来吧？”猿杙支着下巴，心里感叹着果然不论怎样只要有木兔在就不会冷场。”你来之前他才说这件事，我们也挺意外的来着。“
“诶~听起来很厉害啊，那岂不是有可能今后能在电视上看到他吗？”
“有可能吧？”
“被木兔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挺厉害的，如果小见成了很有名的演员该怎么办啊……啊，下次见面的话应该先找他要签名吧！”
“这个时候的签名算什么啦木叶！”
木兔的晚饭姗姗来迟，他径直夹起一大片肉往嘴里一塞，满满当当地咀嚼着。“所以说小见说的那个要讲的事情是什么事？”
几人面面相觑。木兔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看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几秒，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终于木叶还是开了口，语气里带着木兔非常熟悉的“大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精神交流三百回”的深思熟虑。
“其实是啊……在你来之前我们有在聊，然后发现有一件事好像还没有告诉你……”
“嗯？什么事啊？”
“就是……”木叶挠了挠脸颊，犹豫了一会还是讲了，剩下的人也屏住了气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赤苇他决定不打排球了。”
木兔咀嚼的动作停住了。他放下了筷子，像是陷入了思考，脸上的表情也仿佛凝固了似的。坐在他旁边的猿杙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哀嚎了一句“大事不好”和“果然如此”。
“……哦哦！”
“……诶？”
这几秒过得很快，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木兔便又低着头开始继续吃饭了。众人愣了一下，然后木叶又问了一句，“……诶？”
“就是说赤苇不打排球了吧！我明白啦。”
“木兔，难道赤苇有和你说过吗？”鹫尾问。
“没有，他没跟我说过。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那为什么你的反应这么冷漠啊喂！” 几个人的紧张状态被木叶的这一句哀嚎给打破，他们纷纷放松下来，猿杙甚至趴在了桌上。他抬起头非常理解似的为木叶做补充，脸上带着总被人误解但此时却真诚的苦笑：“……我们以为你会非常难过，或者说‘大闹一通’来着。”
“为什么这么觉得？”木兔咽下嘴里的东西，像是没事人一样地喝起茶来。
“因为……你看啊，原来的时候你就很喜欢赤苇的托球对吧？”见木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闹脾气，猿杙便分析给他听，“而且那时候感觉你和赤苇很合得来，至少他说的话你能听得进去，你也真的很认可他的实力没错吧？”
“是啊，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如果没有办法说动你，就得去找赤苇啊……”木叶又哀嚎了一句，像是在祈祷似的双手合十朝着空气拜了拜，“不得不说那些年如果没有赤苇我们会辛苦一万倍。赤苇，谢谢你。”
“……所以说我们以为你会很希望赤苇大学后继续打排球，跟你一起进军职业联盟什么的？我记得你是有这样的打算吧，木兔？”
“啊，的确如此啊！”木兔对猿杙的话全盘赞同，甚至很大力地点了点头，“我是非常想赤苇能继续打排球啊，能和我一个队就再好不过了！毕竟他的托球就是最棒的托球啊！”
“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很伤心的样子。”鹫尾问他。
“因为既然是赤苇决定好的事，那我当然就不会有什么疑问啊。”
嘴里又塞满了牛肉和米饭，那是木兔非常熟悉的充实感，他一边嚼着一边看着这几个和他一起经历了三年排球时光的队友，感觉又回到了当初集训时一起吃饭的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赤苇还在，而赤苇在的时候，冷静的角色往往都轮不到他，他只需要负责自己高兴就行。
“……什么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要安慰一个闹脾气的木兔呢……”
“我收回之前的话，木兔你和原来真的不一样了。”
见木兔是真的没有闹情绪的意思，另外三个人才真的是将悬在心口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而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赤苇。
“不过，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赤苇不继续打排球了……”
“他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吗？”
“没有，不如说那天碰到都是个意外，不聊到这个话题的话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这家伙平时在LINE的群组里话也不多啊……”
店里的服务生已经开始收拾隔壁桌的东西，木兔这才发觉他们是店里的最后一批客人了。墙上时钟的时针差一些到十点，他抬头就看到了朝他们走过来的服务生，立刻低下头飞快地将碗里的饭扫荡干净，嚼不嚼的也顾不太上了。服务生客气地将店要打烊了的信息传达，木叶等人才后知后觉地掏出钱包来各自付了账，在这之后又都会多吐槽木兔一句“都怪你这家伙来太晚了”。
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雪比木兔来的时候更大了几分，众人呜哇抱怨了一番，不过有伞没伞都得自己走去地铁或者公交站。木兔与他们一一道别，缩着脖子往刚刚来时的地铁站走去，路边的植物上开始有一些积雪，他脚下的行人道还是又湿又滑。
他知道自己不能摔跤受伤，所以每一步都沉重且小心翼翼。路边的大多数店铺都开始关门关灯，耳边除了呼啸而过的汽车声也就只听得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可能是跟原来不一样了。
刚刚听到赤苇不打排球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吃惊的，就像是大脑里的电闸突然被拉了下来，一片漆黑里只剩下对这件事的茫然和不解。不过好在他的理智恢复得很快，因为他一想到赤苇那样的认真性格，便觉得这件事仿佛理所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了。
木叶他们说的其实都没有什么错。木兔这么想着，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面前显示红色的人行信号灯。高中的三年里除去没有赤苇的第一年，剩下的两年里他其实从未对赤苇有过任何不满。不管是托球也好，还是和他的沟通也好，赤苇这个人让他感觉非常舒适，以至于本来就在队伍里十分任性的他更加肆无忌惮。他要快的托球，他要高的托球，他要一个扣杀就压进空场内绝不会被拦下，他要训练完毕后再打一百个扣球，因为有队友在，也因为有赤苇在，没有什么是不能满足的。如果说高一的时候他仗着有木叶他们而为所欲为的话，这之后赤苇的加入就是在给他的为所欲为加上翅膀罢了。
而他在高三毕业进入大学之后，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双翅膀会跟着他一起继续往前飞的。
但是赤苇决定不打排球了。
眼前的人行信号灯变成了绿色，木兔呆了几秒后迈步走了出去。
木兔很明白自己不是那种擅于思考的人。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努力去想过，像是在赛场上琢磨对手的一些复杂的策略，那些引导与被引导，欺骗或被欺骗。但是努力过后他发现自己可能根本没必要去想明白这些包裹了很多层的东西，随后也就放弃了一一去解读。他的思维方式一贯直来直去，像是点到点之间最近距离的线段，有的时候他考虑事情甚至还依靠着他的“天性”与“本能”，看着简单但是有效，偶尔能极快速地正中红心。得知“赤苇决定不打排球了”这件事之后的心情是复杂的，像是个杂乱无章的毛线团，他本能地觉得“很复杂”、“好像理由很多”、“能够理解”，但是最清晰的还是，“自己并不开心”。
那是一种迟来的失落，像是海边的浪花退潮，并不算响亮与厚重，却一定会在沙滩上留下长长的痕迹。所以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没有感受到所谓极端的失望，当时回答木叶他们的也都是百分之百的真心话。只是一个人在冬夜的小雪里走到现在，身体里从食物和伙伴身上沾染的热闹空气都慢慢散去，那种被轻描淡写点出的事实才慢慢地随着远去的海浪而浮现出来。
他当然会因为赤苇决定不打排球了而感到不开心，但是他也因为理解赤苇而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一份不开心。
“啊……这种感觉真糟糕啊。”
被路面上不平的石砖绊了个趔趄，木兔连忙扶住了旁边的电线杆稳住身形，直到确认自己不会有摔跤之忧后才“呼——”地舒了一口气。他继续往前走。
那么自己不开心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么呢？明明自己都觉得不意外的。
这次他只能跟自己赌气了。木兔皱着眉头去整理脑子里的这个毛线团。
因为赤苇的性格就是那样，因为他的确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即便是做了这种决定，自己也并不会感觉很意外……
所以不意外的话，也就没有很难过。
毛线团被他扯出了一个头。
……我好像不是因为“赤苇决定不打排球了”这件事而感到不开心。
那我是因为什么而有些不开心呢？
他胡乱地拍了拍头上又积起来的雪花，掏出手机摁亮屏幕，点进LINE里划到赤苇的那一栏，点开之后发现两人上一次说话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木兔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他站在路边，借着路灯的灯光一点一点地往上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他发觉其实他们也不是完全断了联系，只是比起原来，他们少了很多可以乱七八糟说上一夜的共同话题罢了。毕竟他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因为一条“明天早上几点集合？”的消息和赤苇扯到“校长办公室的沙发真的很大啊！”，也不会再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发一条“赤苇你睡了吗？”而在第二天早上收到赤苇发来的“已经起来了，木兔前辈我们学校见。”他们两个人的最近一段消息是，他在晚上发过去的“赤苇，你在做什么！”，和第二天早上才回复过来的，“抱歉木兔前辈，昨天晚上我在准备考试。”
木兔看到消息的那时候正在晨跑，他看完赤苇的信息后想了想竟然也不知道回什么能更加合适，于是打上了“噢噢，那赤苇考试加油！！！”后面再附带上可爱的猫头鹰表情，然后果不其然地收到了赤苇平平淡淡“我会的，谢谢木兔前辈”的回复。
在这之后两人的聊天栏便没有再更新过。
或许从他高三毕业之后，两人的联系就开始变得没有以前频繁，这种事上木兔一贯都是反应迟钝的那个人，所以等他现在意识到的时候，感觉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得有些远了，像原来他们集体跑步的时候，他一往无前地冲在最前面，一回头却发现没有人跟得上来，就连赤苇也没有。
更何况现在赤苇还不用再应付他，或者说哄着他说些让他听着舒服的话了。
木兔的手在冷空气中没一会就被冻得有些发红，雪花落在冰凉的屏幕上，然后被他的手指抹开，他点开输入栏后一点一点地用冻得有些僵硬的大拇指输入：
“你是不是不打排球了？”
发送键被落下来的雪花给盖住了。他打完了这句话，盯着被遮住的发送键看了一会，摁熄了屏幕后将手机又揣回了兜里。
他大概想得到赤苇会回复些什么。
而这明明是个他知道答案的问题，那也就没有必要再问了。
3.
木兔大一的时候曾经回过一次枭谷学园。
那天是周五，是他每周工作日里“排球时间”占比最多的一天。木兔早在当初选课的时候就难得地深思熟虑过，尽量把周五的课程安排少一些，然后把下午没课的时间空出来全部预留给排球。但是那天正巧排球部日常使用的体育馆被外借给社区做活动，一直到晚上都空不出场地来，排球部的训练暂时取消，木兔还不死心地跑去体育馆偷看，结果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人，根本没有办法练习，更别说他的队友们也都不在了。
他无事可做，又觉得今天一天不能扣球心里痒痒，下意识地就把球塞到自己装得鼓鼓囊囊的运动包里，然后用手机查起自己高中时想要练球的时候常去的那家运动中心的地址。导航告诉他距离不算远，要先从大学乘坐公交到枭谷学园附近，然后换乘另一路公交去往运动中心——也算是熟门熟路。
他背着包去校门口坐公交车，路上在排球部的LINE群组里发了消息，问有没有人要一起去运动中心练习。可惜大部分人得知今天没有训练之后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时间，所以最后一直到他坐上公交车，他都没有约上谁跟他一起去。
公交车在枭谷学园对面的站台停下，他两步跳下了车，顺手把背包带往自己的额头上挂好，双手插着兜去看站台上的路线信息。等到公交车缓缓驶去，他一转头才看到刚刚被车挡住的，那个熟悉又亲切的枭谷学园的大门。
太亲切了。他还记得很多在这扇大门前发生的事情，比如早上从这里冲进学校，比如大家一起从这里出发去参加比赛，又比如放学的时候他们三三两两地在这里告别。
木兔看着那扇大门，感觉到了一种来自过去的亲昵感。一时半会他要赶的车也还没有来，他便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直到看到一群穿着棒球衫的高中生从里面列队跑了出去。
……这个时间应该是社团活动吧？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四点十分。嗯……如果已经开始社团活动了的话，那么现在排球部活动前的跑步热身应该已经结束了。
不知道排球部现在怎么样了啊！
想到这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兴奋，几乎没有再多考虑别的什么，下一秒木兔就直接跳下站台，左看右看之后飞快地穿过街道，然后大步地往枭谷学园走去。距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学校里几乎只剩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了。木兔混在里面倒也没有显得突兀，更何况他对枭谷熟悉无比，他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毫不犹豫地从校门口走到排球部训练用的体育馆门口。穿过教学楼，路过一条长长的树荫道，还没有靠近体育馆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排球的击打声，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还有部员们的呼喊声。
太亲切了。
木兔站在体育馆的门口听了一会，感觉自己在听自己过去三年的每个日夜。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遮住门口的拦网探头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场中练习扣球的几位主攻手，网那边带着人练习拦网的尾长，站在场边和泷泽教练说话的暗路监督——还有赤苇。
正在给主攻手们提供托球，已经是枭谷排球部主将的赤苇。
木兔毕业那年对于枭谷排球部来说算是非常艰苦的一年，因为在他们当时的最强阵容里，三年级生占了绝大一部分。而对于这群各个能力出众且早已配合熟练的三年级生都将要离开的事实，枭谷不得不面对，并且急需培养新生力量来接棒。当时除去要毕业的木兔等人，正选队员里还会剩下的只有尾长和赤苇，而赤苇是副主将，也是唯一的二年级生。所以当初在木兔他们还没有退部之前大家就已经讨论好了，赤苇也成为了那个毫无争议、理所当然地接下了木兔主将担子的候选人。
“要好好担起主将的职责哦，赤苇！”
木兔记得那个时候他笑嘻嘻地跟赤苇这么说着，赤苇听完脸上的表情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沉默一会后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会的，木兔前辈。”
而眼前的这个赤苇好像和那个时候的不一样了。木兔站在门口看着，赤苇好像比原来长高了一些，他站在网前，仰着头看着场外队员抛过来的球，然后抬起双手用指尖去托。体育馆里很喧闹，但木兔知道赤苇从不会因为那些吵杂动摇，他高举的手臂线条像是从高山悬崖边下淌的瀑流，指尖与球面触碰发出水花一般悦耳的细小声音，一瞬将球在空中的飞行轨道修整完毕。
托得好。木兔想着。
那位眼生的主攻手跳起来击球，击点分毫不差，球像炮弹一般飞向对场之后压线弹起，然后被候在对面的一年级生慌乱地接了下来。
“扣得漂亮。”
赤苇叫着主攻手的名字，然后说着平淡的夸奖，后面没有带上“前辈”——毕竟队里他才是那个前辈了。
赤苇好像不一样了。
木兔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或许是赤苇看起来比过去变得更成熟稳重了？不过赤苇不是一直都很成熟稳重的吗？他挠挠头又仔细地去看赤苇。他身边的那个主攻手木兔并不认识，应该是一年级的新人，此时正显得有些拘谨与高兴地和赤苇说话。赤苇与他交谈，像是在询问他托球的位置是否需要调整，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那个后辈连忙摇头，又跟赤苇说了点什么，然后鞠了几下躬，赤苇点点头后拍拍他的肩膀，接着一句“麻烦了”示意下一个人继续。
这是自己没有见过的赤苇。
这感觉让木兔有些稀奇。如果用木叶他们曾经的话说，虽然偶尔会说一些意料之外的话，但赤苇让人觉得“气场柔和”，总的来说令人相处愉快。木兔的看法不一样，他一直觉得他眼里的赤苇除了旁人看到的淡定与稳重，更多的还有一些柔软与生动——赤苇有过激动的表情，也有过慌张的时刻，这些细小的瞬间被藏在冬天瑟瑟发抖的树枝里，掩在夏天挂着蝉鸣的树叶里，很难得能见到，但是木兔都见过。
现在的赤苇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些东西了。
他像一面平静的湖水。
整个场馆里的训练气氛和谐又安定。或许是性格跟自己相差太多，木兔在做主将的那些年从来都是气氛调动者，而现在生性平和的赤苇被推到主将的位置，除了令人安心以外，要再做到原来那样热热闹闹的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好难得啊，可以看到做主将的赤苇！
要是原来自己还在队里的时候能看到这样的赤苇的话，好像也很有趣！
啊，不过要是我还在队里的话，赤苇也不会做主将……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木兔正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属于女孩子的好听嗓音把他的思绪给打断了。因为小雪和雀田也跟着自己一起毕业了，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木兔不认识的经理后辈，或许是看他站在门口却迟迟不进来，于是便上前和木兔搭话。木兔晃了一下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场边的暗路监督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吃了一惊。
“木兔？！你怎么过来了？”
“暗路监督——”
暗路监督惊喜的声音不算大，但还是有不少部员听到了动静，他们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往门口看过来，悄悄话像羽毛一样在体育馆里飞舞。
“那是谁？”
“啊，木兔前辈来了啊。”尾长看了一眼门口后笑了。
“是木兔前辈吗？！”
“……木兔前辈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吗？！”
木兔和暗路监督一打照面便十分默契地胸口对着胸口撞了一下，就像以往木兔每次得分时候那样。他高兴地和监督解释自己是怎么路过又为什么打算进来看看，又在监督的提问下回答了一些自己的近况，等他的视线从监督脸上移出去的时候，他看到站在球网面前的赤苇停下了所有的托球动作，只是站在那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喂！赤——苇！”
木兔挥着手大声叫着赤苇的名字，这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赤苇的身上。赤苇像是宕机了一般死寂了几秒，然后朝着他点了点头，看上去竟然有一点木兔没见过的手无足措。木兔知道这对赤苇来说就算是回应了，他挥挥手准备叫赤苇过来，却没想到赤苇转过了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那个背影僵了一会，然后大步地往器材室走，仿佛脚上带着火星地跨进那个黑漆漆的门洞后，赤苇“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赤苇怎么了？”
旁边听着两人说话的泷泽教练看到这样的景象有点纳闷，他问暗路监督，但暗路监督早就知道自己对赤苇偶尔的言行举止做不到完全理解，所以他也跟泷泽教练一样摸不着头脑。悄悄看热闹的部员们见到这一幕都有些疑惑，他们交头接耳，不认识木兔的后辈甚至还用着不太善意的目光打量着他，像是怀疑这个陌生人与自家的赤苇主将有什么恩怨一样。不过只过了两分钟，面无表情的赤苇就从器材室里出来了，他直接走到他们三人的面前，礼貌地和监督还有教练打过招呼，然后用木兔不能更熟悉的声音叫他。
“木兔前辈。”
“喔！赤苇！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木兔前辈关心。”
后来自然是在集合后由赤苇来将木兔介绍给所有的部员。知道木兔是谁的后辈早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想要和木兔说话，而在赤苇对木兔以往的排球经历进行简单描述后，那些不熟悉木兔，甚至之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的部员们都肉眼可见地对他恭敬了几分。暗路监督毫不见外地招呼木兔进体育馆，甚至邀请木兔直接参与到接下来的队内练习赛中，一边对那些新入部的球员们带着点骄傲地说着“这可是一次很珍贵的练习机会，要好好把握”。木兔熟门熟路地跑去部活室换了衣服跑回体育馆，兴奋地将脚上的鞋子蹬掉再换上球鞋，他一脚踩到体育馆熟悉的地面上，才终于满意地被扑面而来的回忆给淹没。
他并没有和赤苇分到一个队。给他做二传的是穴掘，当年在狢坂战中替换状态不佳的赤苇出场的那个一年级生，在排球部又经历了近一年的训练后，托球的技术比起当初进步了很多。木兔拿到他的托球并且完成一次漂亮扣杀后忍不住夸奖了一番，弄得不算吵闹的穴掘也兴奋了起来，然后跟木兔高举起双手击掌。双方打得有来有回，赤苇虽然有组织过几次亮眼的进攻，但在进攻意识与技术方面还是木兔更胜一筹。而本和木兔不太熟悉的队友们在木兔拿下第五分之后终于被他点燃了，他们跟木兔撞着身子，喊着“下一分也要拿下”，然后积极地准备迎接下一个发球。
木兔在网前等待着发球，眼神从发球员身上飘动了一下，发现网那边的赤苇在看他。
不过那道视线下一秒就被他们面前的球网给掩住了。
第一局很快就结束了，或许是觉得今天的机会不能浪费，第二局的时候监督把两支队伍重新编了一次，而这次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木兔、赤苇、尾长以及部分当年的替补选手被分到了同一边，那些实战经验不足的二三年级与新生一年级们分到了一队。
“虽然其他几位毕业的三年级不在有点遗憾，不过你们也应该体验一下曾经打进春高总决赛的枭谷正选是什么水平。”
对面发球了。力道很猛，不过自由人的一传做得很好，木兔的视线随着球坠落又飞上天空，他向后退了一步之后开始助跑，那一瞬间根本没有来得及开口，嘴里的“传过来”才说了一个音节，他就听到赤苇叫他的名字。
“木兔前辈！”
木兔从没想过今天过来还能打到赤苇的托球。就像是早在空中画好了飞行路线，赤苇托起来的那个球就是能正正好好地飞到木兔希望它出现的位置，他高高地跃起，网那头视野之开阔令他心旷神怡，背肌如同一张弓一样被拉满，然后便是那个如同陨石坠落深湖的扣球。它仿佛带着灼热的火星刮过副攻手的手臂，与地板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在体育馆里回荡了好一会才渐渐消散。
“……这是什么扣球啊？！”
“也太厉害了吧喂……”
比分牌被翻了一分，木兔沉浸在这种熟稔又爽快的感觉中，他举起手朝着赤苇大声笑着：“果然这才是最棒的托球！”
“多谢夸奖。”赤苇微笑着和他击掌。
那之后他们又打了两局比赛，或许是找到了过去的感觉，又或许是因为有赤苇给他托球，木兔打得不能更加得心应手了。不过也因为木叶等人的缺席，木兔这边的防守相对薄弱，战术上也失去很多灵活性，所以后辈们即便是被打得稀里糊涂，最终分差也不算太大，好歹没有落到惨败的地步。
暗路监督和泷泽教练很满意今天的练习结果，集合训话之后就放他们去自主练习了。木兔没打算走，他拿着球准备去角落练习一会，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后辈们给围了起来。之前那些不熟悉木兔的人现在都彻底改变了想法，为了让自己更进一步，他们热情且有些羞涩地跟木兔请教各种细节。木兔在这方面从来不藏私，他带着乌泱泱的一群后辈去场地里讲解，然后非常自然地使唤起主将赤苇给他托球，再亲自示范给他们看。
赤苇一点意见都没有地照做了。
等到自主练习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夕阳已经开始逐渐下沉。后辈们齐心协力地收拾好球场，换好衣服后礼貌地跟木兔道谢跟赤苇道别再各自离去，木兔目送他们离开后发现赤苇还没走，他想了想过去拍他的肩：“赤苇，我送你回去吧！”
“……嗯？”沉默着目送后辈离去的赤苇听到这话愣住了，平静如湖水的表情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一样动了一下，“……不用了，木兔前辈。你还得坐公交回去的吧？”
“没关系，我可以晚一点回去，而且很久没有和赤苇一起放学回家了啊！”
木兔深知自己要说服赤苇是一件很难的事，但他意外地在这两年的相处中摸出了一些他自己才明白的门道。他见赤苇没有反应，又补上了一句：“我想和赤苇聊聊天，赤苇不愿意吗？”
“……”赤苇沉默了0.5秒之后，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那就谢谢木兔前辈了。”
好久都没见到了啊，这样的赤苇。木兔心里有一点说不上来的得意，他开心地应了。
“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啦！”
他们换好衣服锁好体育馆的大门，肩并肩地顺着那条林荫道往校门外走。夕阳将天色染成漂亮的橘红，在他们的身上笼罩上一层轻盈的热量，木兔一边说着些自己大学里的事一边扭头去看身边安静听着的赤苇，看到他平静无波的表情像是被微风荡出细小的纹路，随着木兔一句又一句的闲聊中渐渐恢复到了木兔熟悉的样子。
赤苇的家离学校并不算远，大概半小时左右的步行距离，木兔原来也经常和赤苇一起回家，所以他很熟悉接下来的路程。说来也奇怪，本来因为年纪相仿而经常和木叶他们一起活动的木兔，在与赤苇熟悉之后很快地把自己一年以来的习惯改掉了。他下课想去买喝的会顺便叫上赤苇，中午吃饭会拎着便当盒去二年级教室找赤苇，社团活动结束后会和赤苇一起走路回家，即便是两人只有二十分钟的共同路段，然后就要在十字路口道别，一人往右走过斑马线，一人往左走进街角。
木叶等人倒是因为赤苇的出现而松了一口气，只是一直没有理解为什么赤苇和木兔能够这么迅速地成为好朋友，又或者说两人变亲密的过程太过于水到渠成了。后来问起木兔，他说不上什么所以然，只是说“我觉得和赤苇相处很愉快！”还有“因为一开始赤苇经常来找我啊？”
“赤苇主动来找你？骗人的吧木兔！就算是赤苇也会烦你的好不好！”
这话没人相信，所以木兔说了几次就不说了。
两人一路走着，除了彼此身高都高了一些，木兔不像赤苇还穿着枭谷的校服以外，好像一切和过去都没有什么区别。木兔想起之前在体育馆里见到赤苇很有主将风范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两句：“赤苇现在当主将很不错嘛~看上去可靠又威风！”
“……”赤苇难得地语塞了一会，他把一路上都落在木兔身上的视线移开了，“比起木兔前辈还是差很多的。”
“嗯？是吗？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夸我啊，但是赤苇真的做得很不错噢！”
“……那就谢谢木兔前辈的夸奖了。”
两人走到下一个路口，熟悉的便利店招牌进入了视野。那是每次木兔和赤苇放学回家路上一定会去的精神补给站，不管是买包子也好还是冰棒也好，他们都在这里度过了非常多个美好的黄昏。木兔像是瞬间回忆起了很多事，他拉着赤苇就往便利店里走：“好久没在这里买吃的了，走走走！”
“……一会就是晚饭时间了，木兔前辈。”
“那买别的也行！走吧赤苇！”
赤苇拗不过他，还是跟着进去了。
因为赤苇要回家吃晚饭，所以木兔左挑右选后只买了两支冰棒，挑的都是赤苇喜欢的口味。两个人就在便利店的门口撕开包装吃，赤苇站着木兔嫌累地蹲着，和过去一模一样。木兔叼着冰棒看着远方燃烧的落日和天边层层叠叠的橘红色云朵，还没说点什么，就听到身边的赤苇开口了。
“木兔前辈的性格，要改。”
“唔？！”他的冰棒差点因为这一句惊呼而掉在地上，木兔连忙伸手拿住，“有什么要改的啦——”
“我们就算了，木兔前辈要是在大学还是这样任性的话，那就是在给别人添麻烦吧。”
“诶……”木兔听了这话有点沮丧，他皱着脸咬了一口冰棒，甜滋滋的冰块在嘴里化开，“所以赤苇是一直觉得我很麻烦是吗——”
“……倒也不是。”赤苇难得地没有打击木兔，他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坚持补上了一句，“但是要改。”
“好好，知道啦。会改的。”
天上有飞机划过，在斑驳的橙红色云层里留下一条雪白的直线。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各自的冰棒，无声的氛围也并不令人感到尴尬，他们一起听着偶尔路过的车辆引擎声。木兔突然想起什么，他问赤苇。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问过，赤苇当初是因为什么来的枭谷啊？”
赤苇没有说话。
又过去了几分钟，木兔没有等到回应。沉默仿佛被天上的那架飞机尾翼给拉长了，它像是木兔刚刚在店里看到的薄荷口香糖一样，裹着些冰凉刺骨的理智和不为人知的甜蜜，警告着想要伸手触碰的人远离这样粘稠的思绪。
但是木兔还是毫无顾忌地碰了。
“……嗯？”
木兔仰起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赤苇，他看到赤苇在看自己手上的冰棒，上面的糖水融化之后一滴一滴落在赤苇脚下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个圆形的印记。
一辆自行车从他们的面前骑过，车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是因为木兔前辈。”
赤苇的回答像是随着那辆自行车带起的微风一般吹入木兔的耳朵里。
“……哈？”
“是的，木兔前辈没有听错。”赤苇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重担，他很认真地回答木兔，“是因为木兔前辈我才来枭谷的。”
“……诶？诶诶？哈？？？”木兔呆了，不论怎么说他都不会料到赤苇来枭谷的理由是因为自己，“那个冷静过头的赤苇居然是为了我？”
“没错哦。”
“果然是因为我最强了吗HEYHEYHEY！赤苇是不是被我击球的样子给迷倒了！”
赤苇笑了。他低头看着木兔，半边身影被便利店里的光照亮。“……是啊。”
这话像烟花一样在木兔心里炸开，木兔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忍不住就朝着赤苇开始嚷嚷：“这些话你原来怎么不说！”
“如果告诉木兔前辈的话，木兔前辈一定会得意忘形吧。”赤苇耸耸肩，他咬了一口自己已经融化掉一半的冰棒，嘴里带着些含糊，“不过现在木兔前辈已经不在部里了，所以说说看也没有什么。”
“所以说是因为想和我一起打球吗！”
“算是吧。”
“那在枭谷和我一起打球的这些日子快乐吗！”
“……很快乐。”
木兔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也对今天如此坦诚的赤苇很满意，他吃掉了自己冰棒的最后一口，笑着一把搂过赤苇的肩膀。
“那样就好啊~赤苇你要记得，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的身影重叠了一小片，肩膀和肩膀相互碰撞，赤苇被他的动作带得踉跄，转头看他的神情一半很清晰，一半被他自己的影子挡住，木兔没有看清多少。远处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空慢慢变成清澈的紫色，星星也一颗颗升起，在天鹅绒一样的天幕上踩下痕迹。便利店的自动门因为木兔的动作而打开，冷气伴随着愉快的欢迎铃声涌向两人的背后，害得他们一起打了个寒颤。
他们把包装纸和冰棍都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往那个十字路口走，最后在那个十字路口分别。
“木兔前辈之后会来看比赛吗？”
“时间合适的话当然会来的！”
“好。”
但那年因为比赛时间冲突，木兔没有能去看赤苇的比赛。
那年夏天的IH预选赛，枭谷再次遭遇音驹，与同为三年级的研磨和整体实力未减的猫咪们艰苦对战后惜败，未能突破决赛。
秋天时枭谷顺利拿到了春高进军全国的名额，但在32进16强过程中遭遇井闼山与升上三年级的佐久早，止步二回战。
木兔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很突然地想起，其实他根本没有问过赤苇愿不愿意做主将，也忘记在便利店门口问他另一个问题。
“那我离开枭谷之后，赤苇打球还快乐吗？”
4.
木兔那天聚餐回去之后难得地发了低烧，他后来在晕头晕脑的状态下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自己生病的缘由，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概与他当时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和下雪有关。
好在他的身体素质一贯很好，再加上他又一直精力旺盛，所以即便是没有人怎么照顾他，在宿舍里闷头睡了两天之后他就恢复到了往日里活力四射的样子。
大学的生活并没有木兔想象的那么愉快，但也不能完全说是枯燥无味。木兔升入大学后日子过得按部就班，有认识新的朋友也有一起上课的同学，他加入的大学排球部里有和他一样能力出众的人，也有和他比起来平凡得多的人。每天的社团活动和训练他都会积极参加，但他隐隐觉得好像一切又都变回去了——变回了他进入枭谷之前的日子。
他总是最认真的那一个，跑步的时候从来不会偷懒，训练结束后也主动留下多练一些扣球，但是他身边并不会有原来那些追得上他，亦或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理所当然”了。偶尔会有人愿意留下来陪他，他队里的二传手前辈在木兔加入的第一个星期就会陪他多练练扣球，但到了第二个星期，木兔就很难再能留下他陪自己自主练习了——比起陪木兔练球，他更愿意回去多休息一会，或者趁这个时间多打工挣一份钱。
大学的人好像都成长了，比起高中的他们多了几分成熟，但又变得实际。木兔也是在一次和其他大学的练习赛中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么幸运，在枭谷不仅拥有能力出众的队友们的支持，而且他们的心从来都是拧在一起的——没有人想输，没有人想放弃，就算是集训合宿的练习赛，他们也都一致同意要“零惩罚”的完美结局。
高中三年的那股子冲劲像是与生俱来，每个人每支球队都叫嚣着要冲进全国的舞台拿下第一的宝座，也正因为是年轻的他们，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努力向上追寻。而大学之后，很多这样曾经往天上奔跑的脚步，因为各种各样无法忽视的理由，最终都慢慢落在地上了。
所以那次练习赛的落败也不算是什么意外。
不是他们没有努力，打了满满的三局，最后一局28-26两分惜败，木兔的扣球被毫不留情地弹回地上。教练已经宣布了解散，大家零零散散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讨论着一会的文化祭，因失败带来的悲伤气氛很快地散去了，唯独木兔——唯独他依旧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就算是练习赛，输了他当然也会不甘心，从高中以来就一直是这样，或者说甚至从高中以前开始他就是这样。
每次难过的时候，他总会习惯性地找地方把自己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头塞进去，像是故意委屈自己似的，又像是觉得蜷在一起才有那么一份安全感。木叶他们总能在桌子下面，柜子中间，或者屋子的角落找到他，然后就是陪他继续练球——他那个时候其实并不需要谁来哄，他只是不开心，不开心于自己的扣球被对方拦下了，亦或是自己没能很好的得分，然后就是强硬地拉着他们，后来更多地拉着赤苇陪他继续练球。
而这次，即便是他就站在体育馆里，站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没有去任何狭小黑暗的地方，也没有人像木叶他们那样来找他。队友们纷纷收拾好了东西前后离开，走之前和他打个招呼，经理和教练甚至也以为他是打算和往常一样留下来加训，于是在走之前将钥匙交给了他，叮嘱他记得离开的时候关好门窗，第二天再带钥匙过来。
热闹的声音慢慢地往外面流去，然后体育馆里恢复了寂静。木兔一个人在空旷的体育馆里站了好一会，然后他把大门给关上，走到了演讲台下面那张没来得及被人挪走的课桌旁边，然后把自己塞到了下面。
很傻，很蠢，很丢人，但是这次也没有人看得到。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三年，在枭谷三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现在无所适从。他原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幼稚”、“孩子气”，总需要“出尽风头”，亦或是被人证明“自己非常重要”，但他也很清楚这些都是他自己选择扛起来的东西——“出尽风头”的背面就是“重担压身”，即便排球是团队的运动，在失败的时候他也会选择揽下所有的责任，“是因为我的扣球没有得分”，“是因为我的判断有所失误”，因为他是王牌，所以他义无反顾。也因为他是王牌，所以他的队友们从来都不曾怪过他，愿意忍受他的“幼稚”、“孩子气”和“出尽风头”。
而现在不一样了，他不仅不能怪自己，甚至也怪不了任何人。如果说高中的时候大家对未来的描绘是一片朦胧却光芒四射的风景，那么大学对未来的描绘便会在那片光芒里刻画出一个具体的影子——他的未来早就被他清清楚楚地描绘好了，那是一个职业排球选手的影子，在日本乃至世界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但不是所有人的影子都会拿着排球，也不是所有人的影子都像他的一样无比清晰，所以如果要怪自己不够强大，又或者怪队友的能力不如自己，没有自己一样的好胜心，怪他们应该多多练习，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他从不怀疑自己在队伍里的无可替代性，也从未觉得自己就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极限，但他好像已经没有“重担”可以背负了。
体育馆像是与世隔绝了似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木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消息的铃声在空旷的体育馆里显得十分清脆，好在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的头上。木兔伸长了手臂把自己放在桌上的包拿了下来，磨磨蹭蹭地拽下拉链之后将手机掏了出来。
是赤苇发的消息，内容是一篇运动员饮食注意事项的文章。
木兔点开链接快速地浏览了一番。他高中的时候经常收到赤苇发这样的消息，所以这条消息的内容并没有引起他特别的注意。他反倒是意外于赤苇隔了两个月的联系重启于这篇文章，他明明记得很清楚一字不差——赤苇已经决定不打排球了。
他给赤苇回复：“收到了，谢啦赤苇”。
他摁熄手机屏幕又回到了茫然的发呆状态，没想到刚放下两秒，手机又响了。
赤苇这次竟然回复得很快。“木兔前辈没有在训练吗？”
这个时间好像的确是他一贯训练的时间。木兔想了一下，慢吞吞地打上“今天是练习赛，所以这个时间没有在训练”，然后摁下发送。
没有想到这次手机的铃声直接持续地响了起来。赤苇打过来了。
为、为什么啊？
木兔有些懵，他看了好几遍来电显示上赤苇的名字，确定自己的确没有眼花，的确是这么久都没怎么跟自己联系的赤苇打电话过来了，然后他才有点犹豫地接了起来。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没有说话，木兔“喂？”了两遍之后，赤苇的声音才从那头传过来。
“……木兔前辈，你现在是在桌子下面吗？”
“……”缩在桌子下面的木兔僵住了，脑子里的神经像是断了三秒再被突然接上，他想要跳起来，却忘记了自己还在桌子下面，后脑勺和桌底板磕了一下发出“咚”地一声巨响，他“嗷”地惨叫一声之后把自己蜷得更小了。
“疼、疼疼疼……赤苇你这家伙是在监视我吗？！”
“不是，没有在监视木兔前辈。”那头传来了几乎不可闻的一声叹气，赤苇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木兔前辈没有伤到哪里吧？刚刚听到你那边传来了好大的撞击声。”
“嘶——撞到头了而已……你没有在监视我吗？”木兔一边可怜兮兮地揉着自己被撞到的地方一边疑神疑鬼地环视体育馆，发现偌大的体育馆里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桌子下面？”
“头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严重的话还是马上去找医生比较好。”赤苇像是很在意这件事，直到听到木兔确认没事的答复后才像是满意了一点，“……我不知道，或者说是我猜测的吧，木兔前辈。”
“一般木兔前辈这个时间是不会回消息的。而且即便是练习赛，打完了也应该会继续做自主练习吧。……我是这样想的，所以唐突地认为木兔前辈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现在才没在训练的。”赤苇把自己的想法说完，短暂地停了一下之后问他，“所以今天的练习赛是输了吗？”
“啊，是啊——”不知道为什么，赤苇明明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但是听到他的声音，木兔就觉得像是回到了原来似的，说话的语气习惯性地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中带着点委屈似的抱怨。“我扣不出顺手的球，然后就会非常难受，难受就更扣不出顺手的球……”
“是一传或者二传没有做好吗？”
“……也不是没有做好。”木兔嘀咕着，“只是和你们太不一样了。”
“木兔前辈轻易就状态不好也是原因之一吧？”
“……呃、赤苇你既然要安慰我的话就不要这样直击我！”
电话那头的赤苇轻轻笑了笑，他呼吸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一些。“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其他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木兔前辈只要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么？”
“木兔前辈，你只要普通地打球就好了。”
“……‘普通’地打？”
“嗯，木兔前辈只要做好自己，普通地继续打下去就好了。”
赤苇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是在安慰木兔，反倒像是在简单地陈述事实。
“原来的木兔前辈很情绪化，状态好的时候非常好，但状态差的时候就会很糟糕，甚至偶尔会因为一些小事情绪低落，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是也因为木兔前辈从不会害怕和放弃，所以我们看到你，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不太清楚今天你们是因为什么输了比赛，不过我认为或许不完全是木兔前辈的原因。如果他们看到你认真打球的样子，就不应该容忍自己追不上你。”
空旷的体育馆里只剩下赤苇说话的声音，它轻轻刮过木兔的耳膜，和过去两年间每一次的陪伴重合。赤苇就是会那样站在他的附近，那是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不用侧头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七百多个日夜里吐槽他的得意照顾他的任性，再把最好的球托到他的面前，让他踩着最牢固的基石往天上奔去。赤苇像是在思考，微弱的电流声填补了这片刻间的沉默，然后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他思考之后想说的话。
“因为木兔前辈打球的样子，真的看起来令人心旷神怡。”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就普通地打下去吧。你的身影会激励你的队友。”
或许是因为赤苇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么平淡，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像是陈述，但又非常具有说服力。木兔呆呆地听着赤苇的话，觉得两人这样的通话恍若隔世，因为就连两人的消息记录都已经停留在两个月以前，就更别说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直接又亲密的通话了。两人的距离被不在一起的学习与生活拉远，像是他们在回家路上的那个十字路口分离之后，木兔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只能望到赤苇逐渐远去的背影。身边的那团空气已经冷了一年多，而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赤苇去了哪里，又为什么要如此果断地离开。
他早以为赤苇已经走了。
但是赤苇现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打了过来，他毫无顾忌地闯过十字路口大步走向木兔，然后站到了他的身边。
为什么不继续打排球了呢？
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直接告诉他呢？
为什么不想和他一起跑下去了呢？
为什么即便如此，还要给自己打这样一个电话呢？
这让木兔本来已经放下了的在意又如同藤蔓一般生长起来。
“……赤苇。”
“嗯？”
“你为什么不打排球了？”
“……木兔前辈已经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虽然不是从赤苇这里亲自听到的。”
问题脱口而出的时候，木兔突然明白了自己那个冬夜在意的是什么。他在意的不是赤苇决定不再继续打排球，他在意的是赤苇做出了决定之后，就把自己从他的身边给摘出去了。动作冷静又决绝，他没能说出一句反对，赤苇就向他淡淡地打了招呼，说着“今天我就自己回家了”。
电话那头的赤苇没有立刻回答他。两人之间陷入了一段尴尬的沉默，木兔缩在桌子下面耐心地等着，即便是等到脖子僵硬，耳朵发烫，心脏在太阳穴上擂鼓，他也耐心地等着赤苇的回答。
然后赤苇的回答传了过来，很轻，却掷地有声。
“……因为我追不上你了。”
木兔听到电话那头赤苇呼吸的声音，他知道那是赤苇冷静思考的独有节奏。木兔仿佛看得到他闭上眼睛，整个人如同坠入湖底一般安静下来，那个时候的赤苇像是一座分毫不差的雕像，带着些被狂风过境后难以掩饰的狼狈，他脑海里纷繁复杂的思绪和碎石一起沉入水底，最终那片湖面归于一片平静。
“因为我追不上你了，木兔前辈。”赤苇说着，用他最平淡与理智的声音，“我不得不接受，所以我需要去走我自己的路。”
“木兔前辈选择的路很难，但是没有错。你身边的队友会换，你的经历也会被更新，你的技术会一天一天地提升，你会变成发挥稳定抓住所有人眼球的那颗‘明星’。我们都没有办法继续陪你走下去，但是你还可以继续向前跑，你能去更远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和往常一样平和，但没有丝毫犹豫，像他们在春高决赛落败的那晚，他在漆黑的器材室里，在木兔面前丢盔弃甲时说过的话一样笃定。
他说：
“你要去更远的地方。”
木兔那天和赤苇的电话被突然闯入体育馆的二传前辈打断了。他匆忙地和赤苇道别，再尽全力地从桌子下面挪出来，最后略有些尴尬地站直了身子，和前辈问好。
前辈像是没有料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他也有些尴尬地和木兔问好之后走到了球篮边。
“木兔想练习对吗？我来陪你。”
木兔睁大了眼睛。
“木兔在因为今天的比赛耿耿于怀吧。”前辈挠了挠脸颊，“我知道你很在意，所以左思右想还是回来了。”见木兔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前辈便继续说下去，“木兔你要相信我们都想赢，这点是真的。”
“只不过不是所有人的能力都像你一样强，而且他们今后，也不一定会像你一样继续在排球这条道路上发展的。”
“嗯，我明白。”
“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哦。”前辈说到这里竟然笑了，“刚刚他们在跟我说……看到你之后，觉得这次不够努力。”
“虽然有人需要准备考试，有人需要赶去打工，但是他们说‘因为木兔很认真，所以我们也应该认真起来’，至少下一次不能输。”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努力，但是不论是谁看到你，都会想要像你一样努力吧。”
前辈从球篮里拿出一个排球，他把它举到木兔的眼前。
“所以来练球吧。今天不管你想要练到多久，我都会奉陪的。”
木兔那晚练习结束后给赤苇发了一条信息。
“赤苇，我果然还是想做一个普通的王牌啊。”
赤苇的回复在凌晨飞入木兔的手机。
“那就去做吧。”
那年秋天，木兔所在的队伍在大学排球锦标赛中崭露头角，获得亚军。
次年五月，在黑鷲旗全日本男女选拔排球大会中，作为优秀大学代表队伍表现不输Division1，打入四强。木兔异于高中时期的稳定表现与飞速提高的得分能力被评价为“每场比赛都活力十足”、“天马行空”、“不仅具有实力，而且在关键时刻头脑清醒的光束武器”。
大学第四年，木兔收到向他抛来的橄榄枝，顺利通过考核后正式加入MSBYBlack Jackal。
5.
“果然认真说起来的话，木兔肯定是最不敏感的那个家伙吧？”
“毕竟他是‘单细胞’啊！唔，神经也蛮粗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
木兔刚把最后一个排球捡起来投入球篮，他觉得有点渴，去休息区拿水壶的时候听到了木叶他们的闲聊里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那必须要过去听一听！
他飞快地走过去再一屁股坐到他们旁边，双眼里带着闪闪发亮的求知欲。
“是在说我吗！是在说帅气的王牌大人我吗！”
木叶他们被木兔的眼神搞得有些无奈，不过他们确实也不介意木兔的突然加入，所以把刚刚正在聊的话题告诉了他。“你这家伙……坐过去一点！我们在说对视线的敏感度啦。”
“对视线的敏感度？”
“啊啊，是啊，就是说……比如你会不会发现有人在看你那样的。”
木兔有一点没明白，小见看他一脸疑惑的样子乐了。“木兔就是典型的‘超级不敏感’！”
“哪有啊？！我明明也很敏感的好不好！”木兔严肃地反驳，然后停了下来，“‘敏感’是什么意思？”
“不懂就别用这个词啊你！”
众人笑他，猿杙摇了摇头。“我们刚刚可是试验过了，木兔你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什么，你们实验过了吗？！”木兔懵了。
“是啊，刚刚我们盯着你看了好久，啊……至少也有五分钟吧！”木叶凑过来用肩膀碰了碰木兔，“但是你这家伙，不仅没有发现，还一个人傻乎乎地捡球，我想想……捡了七个球，都没有发现！”
“……”木兔说不出话，他回忆了一下刚刚自己快乐捡球的片段，发现自己真的没有注意到有谁在看他。
“反驳不了了吧？”
“不过木兔是习惯了吧？平常看你的人可不少啊。”
“对啊！”木兔听到这里挺起胸口，“比赛的时候，全场不都在看我吗！所以有那么多视线的话，察觉不到什么不也很正常嘛！”
“啊，出现了，这种‘老是赢所以赢成习惯了’发言。”
“你这家伙在外面说这样的话是会被揍的明白吗！”
“所以这就是对视线‘不敏感’的意思？发现不了就是‘不敏感’？”木兔好像明白了一些，他干脆伸直了腿往后仰，然后被坐在对面的小见嫌弃地拍开。
“不过也有很敏感的，和木兔你完全相反的那种。”坐在一旁比较沉默寡言的鹫尾朝着远处扬了扬下巴，“比如赤苇。”
“是吗？”木兔的眼神随着鹫尾的动作飘了过去，他看到赤苇正在场地那头背对着他们拖地，距离很远所以并没有听到他们讲话。他回过头来疑惑地嘀咕，“我怎么不觉得呢？”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小见挥着手让他安静，然后继续注视着赤苇。
埋头认真打扫的赤苇没拖两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
小见连忙举起手朝着赤苇挥了挥，示意没什么事之后赤苇转回身继续拖地了。
“你看，赤苇真的很敏感的！”
“不过说来是因为赤苇很细心吧？毕竟很多时候都能注意到我们没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状态的木兔吗？”
“木兔你这家伙还要被后辈照顾超逊的啊！”
木兔不服气，他和几人打了一会嘴仗之后还是悲惨落败，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否认他们说的话。众人闲聊了一会后话题自然地变了，在他们讨论起明天的训练安排时木兔转过头去看还在打扫场地的赤苇。
奇怪，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赤苇对视线敏感这件事。
赤苇明明一次都没有因为自己的注视而转过头来啊？
他坐在那里看了五分钟，期待着今天赤苇会察觉到自己的视线，然后自己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然而赤苇没有回过头来。
6.
“情况怎么样了？”
“抱歉，大巴过来的那条路上出了交通事故，现在临时更换了一条路线。应该不会耽误很久。”
“明白了，那大家等一会吧。”
“是——”
今天是MSBY Black Jackal的返程日，这两天他们从大阪赶来横滨与主场作战的VC神奈川进行了比赛，结束后又因为日本排球协会的排球运动推广活动而多留了一晚。本来准时在酒店门口集合准备上车离去的计划因为大巴的突发状况而暂时搁置，但等待时间不会很长，于是集合起来的队伍放松了下来：有些人安心等着，有些人趁机溜去隔壁的便利店买饮料。
木兔等得百无聊赖，他拉了一把背包的肩带，找出手机之后戴上耳机随意地摁上一首歌。身边的宫侑在背包里翻找了一会什么，不过好像没有找到的样子，随即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木兔，然后自顾自地开始跟他说话。木兔带着耳机没听清，只看到宫侑的嘴巴在动，依稀辨别出“房间”“拿一下”“跟教练说”几个词，然后宫侑大力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他稀里糊涂地点点头，宫侑便转身进了酒店。
耳机里的歌大多都是他在大巴车上助眠用的，所以在这样有些萧瑟的寒风中显得过于柔和。他一边听一边放空了大脑，昨天自己处女赛时的得分与失误渐渐地随着大提琴的声音远去，而也在那个时候，他看到了酒店对面，十字路口那头咖啡店门口站着的眼熟身影。
很眼熟。那人穿着合身的浅棕色大衣，手上拎着一个朴素却耐看的公文包，一看就是非常典型的办公室上班人士。他背对着街道，所以木兔没有看清他的脸，只看到他在打电话，微仰起头打量着咖啡店的招牌。
那个身影很像赤苇。
木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头脑清晰无比地否定自己的判断。他知道现在赤苇已经从大学毕业，他也知道赤苇进入出版社行业做了编辑，这些或大或小关于赤苇的信息他想尽办法从各个地方搜集到，但是最清楚无比的是赤苇现在应该在东京，而不是十一月刮着萧瑟海风的横滨。
他默默地看着那个相似的背影，无端生出一些介于正大光明与偷偷摸摸之间的复杂心情。不论那个身影是不是赤苇，他都仿佛没有理由坦然地用强烈的目光去注视，亦或是小心翼翼地从暗处盼望。他希望那不是赤苇，这样他便可以无所顾忌地打量这位陌生人，把他想象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打发掉这段无聊的时光；他又希望那就是赤苇，这样他便可以把这段独属于他的时光偷藏起来。
那样很贪心，还抱着些侥幸，但他还是想要看下去。
那个人和电话那头说了一会，一直到另一个人匆匆忙忙地从马路的另一头跑来，他才挂断了电话。两人站在咖啡店面前寒暄，木兔看到了他的侧脸和他脸上架着的一副黑框眼镜，他礼貌地和来人鞠躬示意，两人说了一会便打算进咖啡店。他替对方推开了门，等对方先进入店内之后出乎意料地停住了动作。
他回过头，直直地望着马路对面的木兔。
7.
木兔想起春高决赛败于一林的那一天。
那天回去之后除了三年级生外，对其他部员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暗路监督与泷泽教练对他们这次精彩却略带遗憾的比赛进行了总结与复盘，三年级生与大家做最后的交接与道别，众人商量好木兔离开后新的主将人选，然后便是解散各自回家休息。
虽然遗憾地在决赛落败，但是枭谷无论如何还是拿到了春高亚军的好成绩。不甘心的泪水在比赛结束哨声响起之后便流过了，再加上木叶他们也都不是内心脆弱的人，因此这个时候队伍的氛围已经变得很轻松，几人嘻嘻哈哈地最后一次收拾好体育馆，然后相互道别回家，约好第二天教室再见。
“木兔，早点回去，外面要施工，所以体育馆晚上会断电。不要等到那个时候再走了。”
木兔收拾好东西之后下意识地想找赤苇一起回家，但是他没有找到。暗路监督在离开前看到在体育馆里四处转悠的木兔，拍拍他的肩膀叮嘱了两句之后便离开了。
空旷的体育馆里没有一个人。木兔在里面走着，脚步声被无限放大，一直到他走到器材室门口才停下来。
赤苇在器材室。
器材室里没有开灯，因此只有从体育馆斜射进去的灯光。木兔看到昏暗的器材室里已经被大家整理好的球篮和球网，堆叠起来的跳高箱，铺在跳高箱前面的软垫，还有坐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赤苇。
这场景有一些似曾相识，虽然坐在这里的主角好像不应该是赤苇。木兔挠挠头。
“赤苇？怎么了？还不回去吗？”
赤苇好像坐在黑暗里思考着什么，听到木兔的声音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木兔走过去，发现赤苇真的是一个人缩在跳高箱前坐着，倒是跟自己喜欢把自己硬塞在跳高箱之间的习惯不太一样。
“赤苇在想什么？”
他挤在赤苇的身边坐下，肩并着肩手臂紧靠着手臂。赤苇很难得有这样的时候，木兔猜想他大概是在反省自己今天的表现，就像之前狢坂战的时候悄悄离开队伍独自找个角落坐下一样。虽然自己可能打扰了赤苇的反省，不过反正今天也是自己在枭谷排球部的最后一天了，他不可能就这样放着赤苇一个人。
“……在想木兔前辈为什么会喜欢把自己塞到这种地方。”
“嗯？”木兔有点语塞，他偏头思考了一会，“我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觉得安心？不过还是生气啊！生气于自己的不足！在这里冷静思考之后，等你们来找到我，我就可以很快振作起来了！”
“木兔前辈这个习惯也要改。”
“为什么啊？！”
“以后没有人来找你了怎么办？”赤苇把下巴埋在臂膀间，因此说话有些闷闷的。
“唔……”木兔摇头晃脑想了一会，“如果是大学的话，赤苇还是会来找我的吧！”
赤苇没有回答他。他只是望着地上那块投射进来的灯光，木兔难得地感觉到了赤苇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沮丧情绪，他想了想之后转过头去看他。“赤苇是在想今天的比赛吗？”
“嗯。”赤苇应了一声，“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做得更好一些的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哦？‘如果我能好好用那一球得分的话’……”木兔听完松了口气，他仰着头看着被器材室的小门框成一块的体育馆，那里面是他被压缩的三年排球风景，“不过也就是想想，因为那只是‘如果’啊！与其去思考已经没有如果的‘如果’，还不如立刻考虑可以做到的‘如果’！比如说‘如果我能做一个更普通的王牌的话’……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啊！”
“木兔前辈是想说‘专注当下’吗？”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就是那个意思！”木兔笑了两声，他忽地一下从软垫上跳起来站好，“赤苇你也不用太在意了，知道哪里不对就好，下次就会有解决对策！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继续保持你的那个……‘一如既往’不就很不错了？”
木兔回忆了一番，然后模仿着赤苇的语气又说了一次曾经对赤苇说过的话。
“‘我只能做我能做到的’，‘我已经做到我该做的了，你又怎么样？’……那样的赤苇不就非常棒吗！啊，不过如果能发挥到120%那就更好了！”
“这样说的话，赤苇能想通吗？”
身后的赤苇没有回话，木兔想转过头去拉赤苇起来，只听到外面“啪”地一声，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还真断电了啊！可恶！”
器材室里没有窗户，因此木兔的视野里什么都看不见。明明知道赤苇就坐在那里，但刚刚刻在眼眸里的身影一瞬间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些残影。木兔一边抱怨着一边跟赤苇讲断电的事，又往黑暗里摸索着伸出手。
“走吧赤苇，再不回去就太晚了！”
他不知道赤苇在哪里，在黑暗中也无法估计距离远近，但是他的手被赤苇的手精准无比地握上，手心传来赤苇有些发烫的温度，木兔一个使力把赤苇从垫子上拉了起来，他听到赤苇的脚步声，正准备拉着他一起往外面摸索前进，却没想到自己被赤苇的体温给环绕。
赤苇在黑暗里拥抱了他。
他们的身高差距并不高，因此这个拥抱十分自然，赤苇的体温隔着彼此的运动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他能听到赤苇和自己安稳交织的心跳。赤苇的手臂环在木兔的腰间，甚至在木兔反应过来之前收紧了几分。木兔手足无措了一番后还是凭借着本能收紧了手臂，他轻轻地用手掌抚摸着赤苇的后背。
他不知道赤苇是因为什么这样抱着自己，也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不论是因为什么，他都想要这样好好地安慰赤苇。
这个拥抱只有三秒，但黑暗将这短暂的一刻给拉长了。木兔听到了赤苇浅淡的呼吸声，还听到了赤苇在黑暗里的声音，它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像是赤苇就站在他的附近，不用侧头就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响起。
“我会尽我的全力做到我能做到的，木兔前辈。”赤苇说。
“不论发生什么，我会来找你。”
“所以木兔前辈放心地往前跑吧。”赤苇深吸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抓住了木兔的手腕，在黑暗里仿佛承诺一般如此对木兔认真地说着，“不管你跑到多远，远到我看不见也没关系。”
木兔不知道赤苇是什么表情，但是他知道赤苇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
8.
他们的目光隔着十字路口在空中相遇。
那人看着木兔笑了。
MSBY Black Jackal的大巴车从十字路口的另一边缓缓驶来，将两人在空气中交织的视线轻柔地推散了。
木兔还有些没回过神，肩膀被谁给拍了拍。他摘下耳机，看到面前的宫侑一脸不满：“阿木！不是说了让你帮我跟教练说一声吗？”
“啊？啊……”木兔挠了挠头，“刚才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戴着耳机，什么都没听见！”
“……木兔你这家伙！！！”
他们登上了大巴车。宫侑像是想起什么，他问木兔。
“阿木，刚才你在看的那个人是谁？是赤苇吗？”
木兔放下运动包坐到车窗边，他看到那个人的视线在大巴上停留了一会，然后他转身推门走进了咖啡店。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啊？！不知道你还看了那么久吗？！”
木兔没接宫侑的话，他戴上耳机合上眼，嘴角挂着一点释怀的笑意。
下次比赛的时候应该会来吧。
大巴车开动了起来。它驶向那个十字路口，然后向左转，背对着咖啡馆朝远方开去。
9.
那年期末考试前，赤苇带着木兔去快餐店里补习。
说是补习，更多的是监督。毕竟木兔比赤苇高一年级，赤苇能力再强，三年级的内容也不能完全给木兔解答。而如果木兔这次期末考试挂科，就没有办法参加枭谷集团的合宿，自然而然地会被黑尾那家伙狠狠嘲笑一番，所以木兔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快餐店里人来人往，两个人买了些吃的和可乐坐到了邻街的玻璃窗边。木兔昏昏欲睡地看着课本，赤苇在一旁看到他懒散的样子，时不时地出声提醒他。
“木兔前辈？……木兔前辈，你有在听吗？”
“唔……什么相交……‘相交’是什么东西……”
“木兔前辈，是‘相交线’。还有，这是初中的知识吧，难道木兔前辈这样的基础几何知识也都忘记了吗？”
木兔不知道他忘没忘，他只知道自己刚刚吃了汉堡，觉得非常心满意足，然后犯起了困。赤苇见他完全没有回忆起来的样子，他叹口气之后拿出纸笔来。
“在同一平面里的两条直线会有不同的情况，”赤苇在纸上画出两条相交的直线，“如果只是说‘相交线’的情况，那么它们会在无限延长之后，在这里相交。”
他用笔尖点了点两条直线之间的相交点。
“相交之后，它们就会继续这样延长下去。”
“如果用木兔前辈好理解一些的解释，它们会向前继续跑着没有终点的马拉松，打着没有结束哨声的延长赛。它们会背道而驰，会渐渐地距离对方越来越远，在回头的时候只能眺望着彼此的身影，那是遥远却永恒存在的一个点。”
“但是它们会如此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赤苇看着身边听得似懂非懂的木兔。
“因为直线是永无止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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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笔尖往直线的前方画去，一直回归到最初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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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高一那天的高中球赛，木兔打得十分尽兴。
虽然中间有过很多次让他懊恼的发球失误，但是不论如何每次扣球的得分机会他都有好好把握，最后是没有遗憾的2:0。
比赛结束后木兔开心地和暗路监督撞着胸口，他走到场边去和队友一起收拾东西，突然想起他在比赛时模糊感觉到的那股视线。
他回头去看，却没看出什么来。观众已经渐渐散去，场边剩下的人只有两三个了。
那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木兔那么想着。
（END）
【兔赤】Life is a Spring（9）
凑齐了九章所以会在微博一起发一下！感兴趣的话可以搜同名 @Dewwwy 看看~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9. 关于宠物这回事
今天赤苇回家的时候难得木兔没有先他一步到家。
他给木兔去了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已经在回家路上了”，便没有多想。等到木兔回到家，赤苇的晚饭也准备好了——昨天晚上就提前做好的土豆炖肉，改良过配方的新鲜可乐饼，还有赤苇买回家的即食金枪鱼沙拉，和两小碟凉拌海带丝。
晚餐一如既往，吃完之后木兔去洗了碗，赤苇今晚不用加班，便坐在沙发上随意看着电视。...
凑齐了九章所以会在微博一起发一下！感兴趣的话可以搜同名 @Dewwwy 看看~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9. 关于宠物这回事
今天赤苇回家的时候难得木兔没有先他一步到家。
他给木兔去了消息，得到的回复是“已经在回家路上了”，便没有多想。等到木兔回到家，赤苇的晚饭也准备好了——昨天晚上就提前做好的土豆炖肉，改良过配方的新鲜可乐饼，还有赤苇买回家的即食金枪鱼沙拉，和两小碟凉拌海带丝。
晚餐一如既往，吃完之后木兔去洗了碗，赤苇今晚不用加班，便坐在沙发上随意看着电视。等他回到客厅坐到赤苇旁边的时候，赤苇才想起问他：“木兔前辈今天竟然回家比我晚，很难得啊。训练没什么事吧？”
“啊……”木兔回忆了一番摆摆手，他往赤苇那边蹭了几分，直到两人肩靠着肩了才满意，他懒洋洋地把自己的头搭在赤苇肩膀上靠着，“训练没什么问题！赤苇不用担心。”
“那是因为什么回来晚了？”赤苇早就习惯木兔这样的动作，他开口问完之后意识到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没有想要追问木兔前辈行踪的意思，只是觉得今天这样有一点稀奇。”
“嗯？没事啊？赤苇要是好奇的话我会告诉赤苇的！”木兔听了这话像是无所谓似的，眼神还停留在电视机的美食节目上，“我绕路去了一趟宠物店！”
“……宠物店？”
“嗯！”
两人之间陷入了几秒诡异的沉默。
“…………宠物店？？”
“对啊！”
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赤苇听到这个词下意识地就这么觉得了。他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闪过去了好多可能性，它们最终都在家里一片狼藉的画面中快乐结束。
不行。绝对不可以。得想想办法。
“……木兔前辈是想养宠物吗？”
“恩——有一点？”木兔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回话。
不能急，要循序渐进。
“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过段时间我不是就要出远门了嘛！”木兔说到这用头蹭了蹭赤苇的脖颈，“到时候赤苇一个人在家岂不是很无聊？”
啊，特训和赛季啊。说到这里赤苇想起来了。
“而且赤苇最近不是也有想养宠物的意思吗？所以我今天训练结束之后去宠物店看了看！”
“…………嗯？”
赤苇懵了，木兔这话他没有料到，不如说完全没有明白，“我什么时候想要养宠物了？”
“赤苇这两天不都在看小猫小狗的视频吗？”木兔一下子把自己的头从赤苇肩膀上直起来，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赤苇，“虽然赤苇是在手机上看的，但是我都有注意到！而且赤苇不是还有一边看一边认真做笔记吗？”
“…………”
这误会大了，赤苇立刻回答木兔：“是在取材，这两天老师在考虑在漫画里加入一个召唤兽的角色，所以我在收集资料。”
“……什么啊？结果不是想养宠物吗？”木兔懊恼地发出了一声感叹，“还以为可以給赤苇一个惊喜呢——”
“不，不如说木兔前辈今天没有直接提着一只宠物回来已经给我很大的惊喜了。”
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赤苇闭着眼睛架起眼镜捏了捏眉心，心里仔仔细细地把木兔刚刚说过的话都前后过了一遍。“木兔前辈只是出远门又不是不回来了，所以我也没有这样的需求。更何况饲养宠物不是一件小事，它们的生命周期本身就比我们短很多，如果决定要养就要好好负责不是吗？我想木兔前辈也不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吧。”
“是这个道理没错啦！所以今天我也就只是去看了看，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还是要回来跟赤苇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电视上的美食节目播完了，木兔左看看右看看，从赤苇手里拿过遥控器换了一个台，顺便用右手把赤苇垂在身边的左手也握住了。
“一个月哦，想到赤苇一个人在家的话我就不由自主地想找点什么陪陪你了……”
“还没有跟木兔前辈在一起之前我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赤苇语气平平淡淡的，他也轻轻地握住木兔的手。
“现在在一起了的话就……那个，‘另当别论’！”
“不得不说，木兔前辈的国文有了很大的进步。”
“是吗？是吗？那可真是太棒了HEYHEYHEY！”
木兔因为赤苇的表扬高兴了一会儿，交握着的手也捏了捏赤苇的手。“我明白赤苇的意思了，不过趁此机会讨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当然可以。”赤苇想了想觉得趁此机会和木兔好好讨论一下也不错，很多事情一开始如果没有很好的沟通的话，之后闹出问题来的概率会大很多。
两人对彼此都会有抑制不住的感情，会不由自主地想做点什么让对方开心，但是在这样大量的给予里，也不是所有的“好心”都一定是对方需要的。就像是自己觉得苹果很好，塞給对方之后却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橘子一样。并不是没有用心，但是用心不一定每次都能100%地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到那时反而还会因为自己一片好心不被需要而觉得委屈。
所以在经历过这样的磨合之后他们已经很清楚了：沟通是最重要的。在给对方塞苹果之前，先问清楚对方到底想要的是苹果还是橘子才是最重要的。
木兔今天在宠物店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看了二十分钟之后就直接两手空空地回家了。他要先问一下赤苇。
“赤苇如果想要养宠物的话会想养什么呢？”
“……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平时都很忙。”赤苇看着家里的客厅想了想，发觉自己还真没有考虑过养宠物这回事，“木兔前辈呢？我猜会想要养一条狗吧？”
“噢！没错，赤苇你可真是太了解我了！”木兔开心地用手指摩挲着赤苇的手指，“我今天去宠物店看的时候看到了好多狗！怎么说呢……就很热闹啊！而且有一些狗是那种叫‘大型犬’的品种吧？那种我也看到了，好大！好威风！而且好帅！”
……我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养宠物这件事了。赤苇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家里已经有一只猫头鹰了。
“养狗的话，除了每天的喂养以外，还需要带它出去散步。”赤苇回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一些关于养狗的信息，“如果没有办法让它每天都出去运动的话，它会很难过的，对身体和心灵上的健康都不好。如果是大型犬，每天的运动量也有一定的要求，要是做不到的话或许就会开始啃家里的沙发了。”
“……什、沙发不行！！！这可是我挑的沙发！！！”木兔连忙打断了赤苇的描述，毕竟他们客厅的沙发是木兔难得花了很多心思精挑细选出来的，他知道他会，也想要在这个沙发上面和赤苇度过很多愉快的时间。“呃，必须要遛的吗……也不是说不可以遛……我可以带它……”
“主要还是没时间吧，我们两人都。”赤苇平静地讲着，“我们回家都不算早，木兔前辈还需要从俱乐部那边回来，很远。而且回家之后都很累，大概没办法很好地保证能够每天都能定时定量地带它出去玩吧。更何况偶尔木兔前辈要出远门，我也会有出差的时候不是吗？”
而且，赤苇想了想木兔牵着一只大狗出去溜达的画面。到底是木兔遛狗还是狗遛木兔呢？
“呜……”木兔觉得赤苇说的很有道理，他沮丧地低下头。
“等以后时间安排稳定一些再说吧。”赤苇拍了拍枯萎的木兔悄声安慰他，“不过这是可以考虑的选项，我认为木兔前辈和大型犬很搭。”
“那赤苇想养什么呢？”
“嗯？”赤苇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非要说的话……从各个角度来看，果然比起狗我会选择猫吧？”
“啊啊，我就知道！”木兔一副猜到了的样子嚷嚷了两句，“赤苇一看就是会比较喜欢猫的类型！”
“也说不上很喜欢，主要是猫比较省事。”赤苇把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说给木兔听：“猫的话一般都会待在家，只需要定时给它准备食物，清理好猫砂就可以了，它没有什么需要出门运动的需求。大部分情况下也不需要去在意它，它会自己找事情做打发时间，也不会很黏人，这样就不会耽误我工作。”
“……这么说下来，赤苇和猫感觉还蛮像的！”
“是吗？”赤苇不置可否，“或许就是因为比较像，所以相处起来会比较轻松吧。如果狗很粘人，希望我陪它玩，那么自然而然就会耽误工作了……”
“……总觉得赤苇的话在暗示着什么？？”
“没有。”赤苇感叹了一下木兔偶尔出现的超直觉。
“但是啊，”木兔把赤苇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玩起来，“今天宠物店里的那个店员跟我说，如果养猫的话就还得准备些滚筒什么的？就是用来粘猫毛的东西。”
“啊，是这样。”赤苇点点头，任由自己的手指被木兔捏来捏去，“如果养猫的话，打扫清洁会麻烦一些，不过这点上狗也差不多。”
“赤苇的西装上粘上猫毛总还是挺麻烦的吧？而且猫不是还会把杯子往地上推什么的，今天那个店员也有说哦！她家的猫已经摔坏她三个杯子了，有一次还把键盘给弄进水了……”
“……这样想的话的确还挺麻烦的。”
“而且总觉得养猫的话，赤苇就会把关注放到猫身上了。”
“……不会的。”赤苇无奈，“还是说木兔前辈不喜欢猫？”
“那倒没有，喜欢还是挺喜欢的。”木兔把赤苇的五根手指都捏过之后又变回了交握的姿势，“就感觉如果养猫的话，回家之后像是在陪两个赤苇了。”
“…………”很难得的，木兔竟然把赤苇说得无言以对，大概是一种槽点太多了但是却不知道从何下口的感觉。
“那到时候赤苇要忙的话我就陪猫猫玩！”
“…………”
“赤苇？”
“那还是不养了。”
“诶？不是说喜欢猫一点吗？”
“猫也会抓坏沙发的，木兔前辈。”
“啊？！那不行！”
那天晚上他们这样坐在沙发上闲聊了很久，最后两个人还是得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结论：或许现在这个时间点养猫养狗都不太合适，等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这么忙了，就可以考虑考虑了。
木兔感叹了两句“那我走的一个月赤苇怎么办啊——”被赤苇的一句话给掐掉了声音。
“木兔前辈多跟我打打视频通话不就好了吗。”
“……我会打的，会打很多！”木兔抓起赤苇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到时候赤苇都要接！”
“嗯，会接的，木兔前辈。”
然后第二天木兔给赤苇带了一条金鱼回来。
是一条有些可爱的樱琉金金鱼，在小小的水缸里游动着。木兔在家里转了一圈后选择把它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这总不麻烦了吧？赤苇偶尔喂一喂就行了！”
“……我不觉得我会记得，”赤苇的话说到一半，想想还是不想打击木兔的积极性，“……但是我会尽力的，木兔前辈。”
而赤苇在木兔出门已经两周，意识到“鱼缸好像很久没换水了”这件事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去往仙台出差的路上了。
啊。
他坐在新干线上，看着窗外飞速往后奔跑的风景，突然想起了这茬。
虽然不知道金鱼怎么样了，不过今晚视频的时候还是和木兔前辈一起为它哀悼一下吧。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8）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8. 关于购物这回事
星期天。上午九点一十六分。
赤苇看着穿着一身运动服，戴上了墨镜鸭舌帽口罩全副武装的木兔，又看了一眼帽子正面写着的清晰无比的“MSBY”四个字母，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赤苇！这样怎么样！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啊。”赤苇一边应着一边给自己戴上口罩，“应该不会吧。”他翻了一会玄关旁的抽屉，找到了自己备用的圆框眼镜换上，又顺手把木兔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再在木兔反应过来正要开始反对的时候将自己的一顶黑色鸭舌...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8. 关于购物这回事
星期天。上午九点一十六分。
赤苇看着穿着一身运动服，戴上了墨镜鸭舌帽口罩全副武装的木兔，又看了一眼帽子正面写着的清晰无比的“MSBY”四个字母，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赤苇！这样怎么样！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啊。”赤苇一边应着一边给自己戴上口罩，“应该不会吧。”他翻了一会玄关旁的抽屉，找到了自己备用的圆框眼镜换上，又顺手把木兔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再在木兔反应过来正要开始反对的时候将自己的一顶黑色鸭舌帽戴到木兔头上。
“木兔前辈戴我的帽子吧，可以吗？”
“……赤苇的帽子的话，那可以！”
他很久以前就弄明白这回事了：与其寄希望于“不管怎么变装都会很容易暴露的木兔”，还不如把自己包得严实一点。
今天赤苇难得穿得很休闲，一件兜帽卫衣配上随意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再配上鸭舌帽和圆框眼镜，和平日里成熟稳重的他完全是不同风格，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
两人准备出门采购一些生活用品。这样的采购是半个月一次的频率，不过都忙起来的时候就基本是一个月一次。今天天气不错，不算热还吹着些微凉的风，他们的目标超市步行过去大约需要十五分钟，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到“避嫌”程度的远，但也没有过于亲密，只是像普通朋友出门一般保持了一个肩膀碰肩膀的合适距离。中途路过便利店，木兔一脚就想踏进去买冰淇淋吃，被赤苇给拦了下来。
“回来的时候再买吧，木兔前辈。”
进超市后两人和往常一样分工明确，木兔走在前面充当探路员和取货员，赤苇拿着购物清单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虽然今天是周日，不过上午的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还在家里睡着懒觉，所以人不算多。两人环视了一圈确认人并不多，便微微松口气将口罩往下扯了几分，露出鼻子让呼吸轻松一些。
木兔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嗖”地一下就不见了人影，赤苇一边看着手上的清单一边抬头寻找各个货物的货架在哪里。
“橡胶手套……”
赤苇刚念完这句话，就听见面前的购物车里“啪”地一声。一双粉红色的橡胶手套被扔了进来。
“……木兔前辈，”因为这次是在公共场合，赤苇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他扶着购物车的把手停下了脚步，“这是厨房洗碗要用的手套。”
“嗯？我知道啊！”站在购物车那头的木兔不以为然，说话音量还是跟平时和赤苇说话时候一样大。
“粉红色的？木兔前辈确定？”赤苇推了一下眼镜提醒木兔，“上次那一双手套也是粉红色的，木兔前辈可是说不喜欢所以一直因为这个理由逃避洗碗吧。”
“……呃、”木兔仿佛被赤苇的话给噎住，僵硬地支吾了两句后努力地辩驳了，“这次不会了！因为上次赤苇说了这样很‘幼稚’，所以这次不会了！”
“……那希望木兔前辈会好好地用它来洗碗。”
“明白啦赤……”木兔的话说到一半便隔着口罩捂住了嘴巴，左右看了看又小声地补上，“明白啦赤苇！”
然后木兔又嗖的一下不见了。
两个人原来第一次来采购的时候，赤苇还不知道木兔对于“逛超市”这件事抱有很大的热情。就像是和木兔商量事情容易跑题一样，木兔在逛这种大型超市的时候也非常容易被不在购物清单上的东西吸引注意力。像今天这样时间多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时间有限，或者超市里其他顾客很多的情况下，赤苇都得在出门前和进超市后再跟木兔反复强调两三遍“我们买好要买的东西就走”。不过即便如此，木兔也还会去不同的货架上瞧瞧看看，然后被赤苇和他手上的购物清单给召唤回去。
这哪里是在买东西，这分明是在陪木兔散步。
赤苇偶尔会福至心灵地理解到养狗人士的苦衷。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有养。
购物清单上的东西不多，除了橡胶手套以外还有一些很零碎的东西，例如卷纸、灯泡、消毒酒精、创可贴、保鲜膜……还有上周因为冷冻过又被木兔无意倒了开水而碎掉的一只碗。好在他们之前就是在这家超市买的餐具（一对一对买回去的），所以重新购买也不算麻烦。赤苇把车推到餐具的货架附近停下，他找了一会才找到和自己家里的餐具一样款式的碗碟，然后从里面挑选了一只新的碗小心翼翼地放进购物车。
“卷纸拿到了！”
一个抱着一提卷纸的熟悉身影朝着自己大步走过来，然后因为没能正确预估自己与赤苇的距离，木兔直接抱着纸就撞上了购物车，上半身因为惯性迫使他差点朝着赤苇完成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卷纸“咚”地一声倒进购物车的怀抱。
“嘶——痛痛痛……”
“撞到哪里了，木兔前辈？”
赤苇一边这么问一边直接伸手去摸木兔的大腿。他看到木兔的大腿和购物车的边缘撞到了，再问一句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有没有其他看漏的地方。木兔皱着脸让赤苇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大腿肌肉一边摇头。“就这撞了一下……啊啊、室内戴墨镜真的看不太清楚啊！”
“毕竟木兔前辈你戴的是室外用的墨镜啊。”揉了一会确认木兔没事了，赤苇伸手将木兔的墨镜摘了下来，再挂到他的领口折叠好。“今天人不是很多，取下来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还是赶紧买了就回去吧。”
“好！”
木兔继续往前面快步走着，赤苇推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走过两三个货架之后，一转弯木兔又不见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需要紧紧地跟着木兔，而且不管木兔跑到多远，最后都会自己回来找他。
推着购物车往电梯口走的路上两人把东西拿的差不多了，买到保鲜膜的时候甚至差点发生争执：木兔坚定地说“家里没有保鲜膜了”，赤苇问“抽屉里面也没有了吗？”，然后木兔坚定地回答“抽屉里面也没有了！”
“……木兔前辈，我说的是水槽下面的抽屉。不是冰箱旁边的那个。”
“…………啊……”木兔呆了，他托着下巴回忆，“反正冰箱旁边那个抽屉我有检查，是真的没有了！但是赤苇你要是说水槽下面那个……那个我就不知道了啊……不对，原来里面还有保鲜膜的吗？！”
“之前新买回来的都放在那个里面，不过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余。”赤苇拿起一卷新的想要放进购物车，又被木兔拦住：“万一还有的话那买新的回去不是浪费了？”
赤苇停下了动作。他问木兔：“那要是没有呢？”
“…………”木兔一时竟也没想出要怎么反驳，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要是有呢？”
“木兔前辈真的不记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
两个人站在那里回忆了五分钟，未果。
最后还是赤苇挥挥手决定买一卷回去。
一路从电梯推下楼，两人来到了食物卖场。因为现在没有购买新鲜食材的打算，所以两人走过生肉区和熟食区的时候十分果断，头也不回。在这一层他们只剩下一些速冻食品和应急用的罐头需要购买，于是木兔半路上接过了赤苇的工作，推着购物车风风火火地往速冻食品区去了。赤苇慢慢地在后面走着，路过饮料区的时候看到咖啡才想起家里的好像被自己喝得差不多了。
他站在咖啡的货架前犹豫了一下：是现在就买一些回去，还是等木兔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去便利店随便买一些。
木兔这次没有查看赤苇的咖啡还剩多少，也没有把咖啡这一项加入到购物清单，因为他没有很喜欢赤苇喝咖啡——赤苇每次熬夜加班就会喝大量的咖啡，而且还会配合上完全混乱的饮食，虽然木兔能够理解他是因为工作需要而不得已，但木兔也很坚持地希望赤苇能稍微少喝一些，或者说至少在保持正常饮食规律的情况下少喝一些，他担心赤苇的胃。
这些赤苇都知道。
所以他在咖啡货架前站了好一会，寻思着自己确实需要一些咖啡来帮助自己度过加班时的困意，也明白木兔对自己偶尔犯胃病的担心，但他也不想瞒着木兔偷偷地去买。所以思前想后，本来准备拿两盒的他拿了一盒。
一会跟木兔前辈保证一下吧，自己会好好吃饭这回事。
赤苇拿着一盒咖啡往冰柜的方向走，路过膨化食品的货架时余光瞥见点什么，他一下子刹住了脚步，躲在了路尽头的货架边。他探出头去看。
——是木兔。
木兔正十分潇洒地往购物车里丢各式各样的垃圾食品。
赤苇站在货架的这头，他伸长了脖子去看，看见木兔推着车从货架的另一头走过来，一路上一边推一边往购物车里扔吃的——或许用“拨”更合适，他的购物车就靠在货架旁边，木兔哼着歌一边前进一边用手把货架上的薯片拨弄下来，它们自由落体进购物车里，相撞发出噼噼啪啪到声音。
……居然打算买这么多垃圾食品吗？
赤苇有点意外，因为他明明记得木兔最近还在跟他抱怨队里营养师让他多吃蔬菜的事。MSBY的营养师非常专业，而且教练对于他们的健康管理也一直都很上心。木兔虽说确实有的时候在吃的方面上不太注意，但认真起来即便会有些抱怨，还是会按照要求身体力行地去做。
所以这次买这么多垃圾食品……是因为实在是忍不住了吗？
赤苇没太明白，只能在心里这么推论。眼见木兔就要走到自己这一端的尽头了，赤苇连忙走到旁边到货架背后躲了起来，他以为木兔会推着购物车转个弯继续这么做。
但是木兔停下来了。
他掉了个头，满脸不高兴和不甘心地又小心翼翼地挨个把刚刚拨弄进购物车里的垃圾食品给摆回了货架上，直到把所有的垃圾食品都放了回去，购物车里只剩下他们之前拿的东西，还有两袋木兔刚刚去速冻区拿的煎饺用饺子。
赤苇站在那里看着木兔把所有的零食放回去，他觉得自己像是不小心撞见了圆滚滚的猫头鹰在拿满地的落叶撒气，想了想还是决定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他拿着咖啡走过去跟木兔打了招呼，在木兔不满地开始抱怨“赤苇你怎么又买咖啡”的时候，认认真真地跟木兔承诺：“我会好好吃饭的。”
“……真的吗？”
“真的。会好好吃饭的，所以木兔前辈不用担心对胃不好的事。”
“…………”木兔嘀咕了一番作罢，“那就相信赤苇这一回！”
赤苇把咖啡放进购物车，又从货架上顺手拿了两袋薯片放进去。木兔惊讶地看着他。
“清单上有薯片吗？”
“……没有。不过偶尔还是想吃一下。”
“哦，噢噢……”
“这是我买回去吃的，没有木兔前辈的份。”
“诶——什么啊，我又没说我要吃！”
结果他们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一个小朋友在木兔的旁边看他选冰淇淋看了好久，突然一声惊呼：“啊！你是不是木兔选手！”
“！！！”
木兔连忙蹲下身子捂住小朋友的嘴巴，左看右看确认便利店里除了店员只有他们三个，松了口气。他干脆摘下口罩，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你都能认出来？！”
“因为一看就知道是木兔选手啊！”
小朋友得意地从小书包里掏出本子和笔。“木兔选手可以给我签名吗？”
“当然可以！”木兔捏了捏他的脸，“更何况你还认出了我，那必须要给你一个大大的签名！”
木兔在本子上不仅写了小朋友的名字，留下了签名，还画了一只吃着冰棍的猫头鹰。
“谢谢！！！木兔选手下次比赛要加油哦！”
“没问题！你就好好期待我的‘木兔光线’吧HEYHEYHEY！！！”
“HEYHEYHEY！”
两人开心击掌之后小朋友和木兔他们挥挥手离开了。木兔还蹲在地上，他目送小朋友走出便利店之后一抬头，发现赤苇一直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赤苇？”
“没怎么。”
赤苇看着蹲在地上被好几个塑料袋环绕的木兔，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黑色棒球帽。
怎么舍得没有这只猫头鹰的份啊。
“赶快回家吧木兔前辈，我想吃薯片了。”
“噢！……赤苇把这一袋给我提！”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7）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7. 关于正装这回事
今天赤苇回家的时候拎了一套衣服。
衣服外面套着干净的棕色防尘罩，看不到里面具体是什么样，只留了一张白色的标签挂在外面，木兔在开门的时候十分顺手地把衣架接了过来。他站在玄关把衣架举高了一些，拎在手上上下打量着：“这是什么啊赤苇？”
“是租借的正装，木兔前辈。”赤苇脱掉了皮鞋，再俯身把它们和木兔随意踢在玄关翻了一只的鞋都整齐地码好。“明天需要穿的。”
“噢！”赤苇说到这里木兔想起来了，“是赤苇明天要参加的那场婚礼的衣服是吧？”
“没错。”...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7. 关于正装这回事
今天赤苇回家的时候拎了一套衣服。
衣服外面套着干净的棕色防尘罩，看不到里面具体是什么样，只留了一张白色的标签挂在外面，木兔在开门的时候十分顺手地把衣架接了过来。他站在玄关把衣架举高了一些，拎在手上上下打量着：“这是什么啊赤苇？”
“是租借的正装，木兔前辈。”赤苇脱掉了皮鞋，再俯身把它们和木兔随意踢在玄关翻了一只的鞋都整齐地码好。“明天需要穿的。”
“噢！”赤苇说到这里木兔想起来了，“是赤苇明天要参加的那场婚礼的衣服是吧？”
“没错。”
赤苇明天要去参加亲戚的婚礼。因为是自己家里的事，所以赤苇会一个人去，晚上会吃完晚饭后再回家，这件事在赤苇收到请帖的时候就已经跟木兔商量好了。
“在哪里租的？赤苇你该不会拎着这个挤地铁回来的吧？”
“如果是那样也太辛苦了，更何况还不一定能保证衣服能完好地回来……我在家附近的店租的，不是很远，下地铁之后稍微绕路一下就可以了。”
“嗯~是这样啊！”木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忍不住就往防尘袋的拉链上摸，“让我看看赤苇租了一套什么样的正装！”
“看完之后记得拿到客厅来，木兔前辈。”
“啊，还有请小心不要弄皱了。”
赤苇没阻止他，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去了客厅。木兔在赤苇说话的时候手就没忍住拉开了一半的拉链，听完赤苇的后半句话之后抖了一下，不敢全部拆开了。他只看了一眼西装外套的布料，然后就匆匆忙忙地把拉链拉了回去，拎着衣服走到客厅，左看看右看看之后选择把这套衣服小心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
今天的晚饭是木兔做的咖喱，配上了简单的蔬菜沙拉和撒上了葱花与木鱼花的冷豆腐。吃饭的时候木兔又跟赤苇确认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听完之后抱怨了一番“那我明天晚饭得一个人吃啊”一类的话。赤苇夹起明显因为刀功随意而切得大小不一的圣女果，一边觉得有点好笑一边放进嘴里吃掉，想了想明天的安排之后安慰木兔。
“我会尽快回来的，不会很晚。”
“希望是这样吧——”
“木兔前辈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我，我明天回家的路上买。”
“家里卫生纸快没有了！”
“柜子里也没有了？”
“……原来柜子里还有的吗？！”
“一会木兔前辈检查一下吧，要是真的没有了我就去买。也看看别的还有没有急需的东西，比如厨房还有卫生间里的。”
“没问题！”
两人吃完饭，赤苇去厨房洗碗，木兔便去挨个巡视房间。等到赤苇洗好碗出来，木兔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写着什么，看到他出来之后扔掉笔把纸条递给他。
赤苇拿过来一看：洗手液、洗碗用的海绵、黑胡椒粉。
“卫生纸呢？柜子里还有吗？”
“还有，不过也没多少啦！我想了一下，那个赤苇一个人拎回来太麻烦了，果然还是留到后天我们两个人一起买东西的时候再买吧！”
“好。”赤苇把纸条塞进口袋，正准备回房时瞥到了沙发上自己租的衣服，他将它拿起来：“差点忘了这个……”
“我说啊，”木兔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靠回在沙发上，双腿顺势盘上去坐好，“赤苇为什么要租咖啡色的？平常都是穿黑色的吧？”
木兔说的是赤苇平时上班时候常穿的西装。赤苇一直都属于不爱张扬的那类人，所以工作用的西装在颜色上他都一直倾向于选择保守的黑色。少有的两套不是黑色的西装，也是深蓝色的。
赤苇听了这话竟有些犹豫：“……木兔前辈是觉得深咖啡色的西装不太好看吗？”
“不是啊！”木兔想都不想就直接反驳，语气里带着些莫名，“只是很少见赤苇选择不是黑色的西装……而且我都没有看赤苇穿过，我怎么会觉得它不好看？”
“好吧，这套西装的确不是我自己选的。”赤苇松了口气，也自己把那套衣服拿起来打量了一番，“是去租的时候试了一些，然后店员说这套比较适合我，所以就听了店员的意见选了这套。”
“我还没看过赤苇穿其他颜色的西装！”
坐在沙发上的木兔两眼放光地看着赤苇。
赤苇心里面无表情地“啊”了一下。
“……明天我出门的时候木兔前辈不就可以看到了吗。”
“但是那样时间很短啊——”木兔像是不服气，“反正现在赤苇也没有别的事情要马上去做吧？还是说赤苇不想让我看呢？”
……他是有一点不想让木兔看到。
倒不是说“不愿意”让木兔看，只是有一点微妙的、说不上来的、没有理由的害羞。
像是看出来他的不情愿以及不情愿背后并不令人反感的原因，木兔加强了攻势：“……我真的很想看啊，赤苇真的不愿意让我看看吗？”
…………
0.5秒内，赤苇心里刷过两排省略号和可解决当下困境的方案ABCD后还是果断妥协了。
“……好吧，那就请木兔前辈稍等一下，我去换来试试看。”
他也想顺便知道自己这一套西装看起来怎么样。流行时尚这方面他的嗅觉不是很敏感，更何况是正装的西装，所以他当时听完店员建议后选了这一套。当时店员夸奖了不少，但他自己穿着是没什么实感的，所以如果木兔可以看了之后给一些建议的话，应该也会比较客观。
“噢！”心愿达成，木兔高举双手“万岁”了一番。他看着赤苇拎着衣服进屋，突然又想起什么喊了一句：“袜子鞋子那些也一起试试！要全套的啊赤苇！”
“……”听完这话的赤苇带着点不甘心地去玄关把皮鞋拎上，然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木兔：“一会木兔前辈打扫地板。”
“没问题！”木兔美滋滋地目送赤苇进了房间。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木兔在外面等赤苇换衣服的时候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原来和赤苇都还在枭谷的时候，因为都还是学生，所以能穿的最正式的衣服大概就是校服了。平时他们最常穿的大多还是运动服和队服，即便是在休息期间约赤苇出门，那个时候赤苇也穿得很休闲随意——这方面赤苇还算是实用派，总而言之“自己穿着舒服”好像就足够了。
后来木兔和赤苇并没有去同一所大学，因此他见赤苇的次数比起原来少了很多，就更少见赤苇穿着正装。虽然赤苇平日里工作的时候会穿普通的西装，不过即便是那样木兔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是很心动——那是他原来没有见过的赤苇，是一个比起原来更加严谨、务实、而且成熟的赤苇。所以他当初夸了很久赤苇的西装好看，甚至还学习了系领带的手法，就为了可以用“帮赤苇系领带”这个借口多看看这样的赤苇。后来两人住在一起，久而久之的，木兔最后终于对穿着西装去上班的赤苇慢慢习惯了。
我好像也很少穿正装啊？木兔坐在沙发上摸着下巴思考。
卧室门开了。
“……抱歉，领带还没有系好。想先让木兔前辈看看这个。”
赤苇这次租借的是一套深咖啡色的西装，但和他平时工作时穿的西装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深咖啡的双排扣西装外套底色上有着浅色的格纹，内里的衬衣是天蓝色的，还有很细致的白色底纹。因为算是相对正式的西装，所以比起赤苇平日里上班常穿的日常西装，这套正装还有一件与外套同色的马甲，贴在衬衣外又被外套包裹在内。裤子也是与外套同一材质的深咖啡色，本来因为这些年运动量减少而损失了一些肌肉量的匀称长腿被很好地包裹，脚上是一双偏棕的皮鞋，黑色的袜子只有在赤苇拎起裤脚，蹲下去整理皮鞋鞋带的时候才会露出来一截。
赤苇整理好鞋带站起身，马甲和外套都没有扣上，领带也捏在手里，因为他知道木兔会对这个马甲非常感兴趣，也知道木兔肯定又会非常想要帮自己系领带。
“……木兔前辈？”
坐在沙发上的木兔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敲了头，从赤苇出来到现在为止没有说一句话，这让赤苇竟然难得地觉得有些局促不安。
木兔回过神来了。他从沙发上跳下来。
“……啊！这个、这个……赤苇穿成这样很好看！”
像是才学会说话似的，木兔支支吾吾了一番之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赤苇比较好，于是干脆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很好看！”
“谢谢木兔前辈。”
赤苇松了口气，然后把领带递给木兔。
“我想木兔前辈应该会对马甲很感兴趣，所以……”
“噢！对啊！”说到这里木兔像是来劲了，他接过赤苇递过来的领带，凑上去看赤苇外套里那件还没扣上的马甲，“正式的西装都会有这个吗？不会觉得很麻烦？”
“西装好像也会有很多种，有一些应该也没有马甲吧。”赤苇这点上了解也不是很多，所以没有跟木兔说得很肯定。
“这个布料感觉好不一样啊……！”木兔抚摸过赤苇西装外套的平戗驳领，又搓了搓马甲的衣角，手感厚实又细腻，“感觉很贵！”
“所以我是‘租借‘而不是‘购买’，木兔前辈。”
“那我来帮赤苇系领带吧！”木兔自然而然地接下这个活，定睛一看手里的领带愣了，“……等等，赤苇你真的要系这条领带吗？你居然喜欢这样的红色领带？”
“……不要说得好像红色领带很奇怪一样，木兔前辈。”赤苇叹了口气，“这是店员配的，更何况它也不是只有红色不是吗？”
领带的底色是深红色的，附在上面的花纹像是流动的孔雀尾羽，被斑斓的色彩填充，看上去生动却不扎眼，丰富而又统一。
“……赤苇明明平常都用纯色领带的……”
木兔一边嘀咕一边给赤苇系领带。他微低下头，手翻起赤苇衬衣的领子，将领带绕过去之后开始系结的工作。赤苇被他的动作拉得微微往前靠近了一些，他没有抬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前，木兔肤色偏白的手指近在咫尺，自己的呼吸都毫无保留地扑在了上面。
“这个西装应该系什么结？……好像不应该是平结了吧？温莎结赤苇觉得怎么样呢？”
木兔像是没有拿定主意似的，手上绕结的动作反复了一会停下来了。赤苇正看着木兔的手发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木兔是在问自己。
“……木兔前辈原来还会系别的？”
“当然会了！赤苇可别小瞧我啊！”木兔撇了撇嘴，没告诉赤苇是因为自己想要给赤苇系领带而努力学了一些。“那我就打温莎结吧！好在这条领带不是很厚！”
“好，听木兔前辈的。”
木兔一边念叨着步骤一边给赤苇系上领带，一直到打好之后才把手从赤苇的面前拿开。然后木兔的手抚了抚领带，微微用力地拉过两侧的马甲，小心又仔细地将赤苇没有扣上的马甲扣上了。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出众的剪裁随着马甲的扣紧而让赤苇的腰身更加收紧了几分，虽然领带已经系好了，但是赤苇没有抬头去看木兔，他有些走神，视线里只有木兔的手，在扣上马甲的扣子后滑到腰间，宽大的手掌抚了抚赤苇的腰侧，然后赤苇听到木兔感叹了一句“……这剪裁也太合适了……”
“所以这样的衣服会比较昂贵。”
木兔又拉过赤苇的西装外套替他扣上，赤苇仔细地看着木兔的手指，看了一会突然发觉刚刚一直在说话的木兔不知道什么时候沉默了。客厅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人因为站得过于靠近而交织的呼吸声，木兔一颗一颗将他的外套扣子扣好，抚平了下摆之后用双手捏着赤苇的肩头，像是在打量他。赤苇视线里木兔的手消失了，他回过神来，正准备抬头跟木兔道谢，没想到自己视野里倏地一空，捏在肩上的力道也突然消失了。
木兔往后退了一大步。
“谢谢木兔前辈……怎么了？”
赤苇抬头去看，发现木兔的表情出乎他的意料。不是高兴也不是欣慰，木兔的表情一贯简单纯粹，现在竟然露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怎么了吗？木兔前辈？”赤苇有些懵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木兔是这个表情，他开始飞速地回忆自己的身上有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种不安还是很快地从心底滋生了出来。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只好抿了抿唇，小心谨慎地往木兔那边靠近。
“木兔前辈……”
木兔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也太丢人了……”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似的，木兔紧接着居然用手掌把整张脸都捂住了。赤苇带着担忧和不安抚住了木兔的肩膀，眼神略过什么之后突然定住了。
木兔的耳朵红了。
“对不起啊赤苇……”木兔的声音闷闷地从手掌里传出来，“因为赤苇这样穿真的很帅，所以我……有一点害羞……”
“…………什么啊……”
赤苇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愣了好久，然后感觉到自己的脸也红了。
两个人这样在客厅里傻乎乎站了五分钟，对面的木兔才搓了搓脸振作了一番，然后很认真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已经着装完毕的赤苇。
然后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赤苇明天真的要穿成这样去吗？”
“……是啊。”
木兔像是纠结了很久，然后他凑上去搂住赤苇，话里带着点委屈。
“那我是第一个看到的。”
“……事实上来说，租赁店的店员才是第一个吧。”
“赤苇你偶尔也不要这样反驳我！”
“……是是，我知道了。”
“我要送赤苇一套。”
“……木兔前辈，这样的西装很贵，而且也没有很多的场合可以穿。”
木兔坚定地又把赤苇往怀里紧了紧，说的话跟赌气似的：“会有的！”
简直不讲道理。
赤苇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但他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也不坏。他伸出手臂回搂住木兔。
“好，那我也送木兔前辈一套吧。到时候可以一起穿。”
第二天赤苇被木兔塞了一条深色的领带。
“我想了一晚上，果然还是不能让赤苇这么帅气地出门！就不要用那条领带了！”
赤苇有些无奈，但是他还是同意了。
谁让他现在也只想让木兔看到最好看的自己呢。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6）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6. 关于公开这回事
“赤苇，晚上可以一起去买明天烤肉的材料吗？”
木兔发来的这条信息在赤苇的手机里等待了至少四十分钟，才被它的收信人点开。赤苇正在工作，今天是周五，出版社这周的工作基本都会在今天收尾，所以不算很忙，但是赤苇依旧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更何况赤苇在工作的时候是很认真的，所以一般来说，私人电话和信息只要不是非常紧急，他都会尽量少看。
赤苇刚刚用座机和他负责的一位老师在电话里商量完下一话的分镜修改，挂断电话之后他翻了一下记在自己笔记本上的号码，然后用座机...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6. 关于公开这回事
“赤苇，晚上可以一起去买明天烤肉的材料吗？”
木兔发来的这条信息在赤苇的手机里等待了至少四十分钟，才被它的收信人点开。赤苇正在工作，今天是周五，出版社这周的工作基本都会在今天收尾，所以不算很忙，但是赤苇依旧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更何况赤苇在工作的时候是很认真的，所以一般来说，私人电话和信息只要不是非常紧急，他都会尽量少看。
赤苇刚刚用座机和他负责的一位老师在电话里商量完下一话的分镜修改，挂断电话之后他翻了一下记在自己笔记本上的号码，然后用座机再给宇内老师拨了过去。等待接通的期间，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点开木兔发的这条消息后愣了一下，一边用肩膀夹着座机的话筒，一边双手在自己的手机上飞快地打字给木兔回复。
“可以，不过明天要吃烤肉吗？木兔前辈昨天不是说想让我做炸猪排？”
耳边的电话接通了，赤苇发送信息后扣下手机，用手接过了听筒：“百忙之中打扰您不好意思，我是《周刊少年Vai》编辑部的赤苇。一直以来承蒙您照顾了。”
“……是的，虽然编辑部这边还在讨论，不过应该和上次我们通话时谈论的安排不会相差太多。”
“目前是10话左右的计划，不过我个人觉得或许会在这之上进行大幅度的削减……对，或许最终定下来会需要您在5话内完结也说不定。”
“下周会进行最终讨论，我会为您争取的。您可以先提前做好准备……”
这通电话打了一个小时。除了给宇内老师沟通好《僵尸剑士佐比修》的后续安排，赤苇还和对方讨论了一下接下来一话的分镜和台词内容。即便是这部作品即将被腰斩，赤苇也希望能把剩下的每一话都踏踏实实地做好。
在通话期间，倒扣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赤苇没有去看。等到他挂断了宇内老师的电话，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一边翻过手机滑开消息，一边端起桌上的水杯往嘴边递。
“啊，因为木叶那家伙说要吃烤肉！”
赤苇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打完电话脑子有点没转过来，他当时居然没反应过来这条消息背后的意思。他喝了一口水，右手继续在手机上打着字给木兔回复：
“木兔前辈是明天要和木叶前辈出去吃饭吗？”
手机刚放下几分钟就呜呜呜地震了起来。赤苇放下水杯，拿起手机看木兔的消息。
“不是啊，是木叶来我们家吃！”
又有两条消息跳了出来。
“木叶刚刚在小组聊天里问我明天有没有空，让我请客！”
“他说想来我家吃饭，我想我们明天好像也没有别的安排吧？所以就答应了！”
…………
赤苇拿着手机坐在原地，很罕见地凝固了三分钟。过了一会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给木兔一字一句地回复。
“所以是木叶前辈会来家里吃饭的意思？”
这次木兔没有秒回，或许是训练又开始了。赤苇等了一会没见到回复便放下手机，开始回复邮箱里积压的邮件。
二十分钟后木兔回复了。
“对啊！”
“……那就是说木叶前辈会同时见到在家里住的木兔前辈和我。”
“对啊！赤苇你今天怎么一直在说一些‘当然’的事情啊？”
赤苇觉得脑子有点胀痛，他尽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但是还是没有忍住再次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敲给木兔。
“那么，木叶前辈如果问起‘你们为什么住在一起’的话，木兔前辈要怎么说？”
“那当然是说‘因为我和赤苇在一起了’啊？”
赤苇意料之中收到了木兔飞快回过来的这条消息，他转过头去看他的同事们，每个人都在各忙各的，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坐隔壁的后辈可能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赤苇连忙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他把手机又扣回了桌面上。
他要看看木兔前辈究竟要多久才能反应过来。
回到第五封邮件的时候木兔的消息回过来了。赤苇面无表情地点开，果不其然被一屏幕的感叹号迎接了。
“对哦？！！！！！我们还没有跟木叶讲？！！！！！他们都还不知道啊！！！！！！！”
“是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回事，木兔前辈。”
木兔和赤苇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已经从枭谷毕业多年了。那个时候木兔已经是有名的排球选手，赤苇也已经稳定地做着编辑的工作了。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这段感情从高中开始就一直累积，像是每天滴落在石头上的水滴，历经无数个日日夜夜之后，终于在那天借着一个契机，两人对彼此的感情将堵在两人之间的石头给滴穿了。
比起其他的情侣，他们没有“约会”和“交往”那些培养感情的过程，在互通心意之后非常效率地直接搬到了一起。所以他们在一起的这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至少目前来说只有平日里有频繁来往的共同朋友会了解到一些。赤苇不是高调的人，更何况木兔现在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即便是木兔在两人正式“交往”（或者说同居）的第一天就想向全世界宣布“赤苇喜欢我他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赤苇也没有让他那么做。
赤苇某种意义上“踏实”又“固执”，就像是那年春高在木兔兴奋于战胜狢坂这件事的时候，赤苇即便是皱着脸在哭，也还会坚持地说“木兔前辈这样太容易被别人影响了，得改”。两个人之后的人生路还很长，会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这是两个人自己的选择，赤苇对这些都一清二楚，而只要木兔在身边，他就不会觉得畏惧。他有信心带着木兔赋予他的无限勇气，去把两人路上的所有荆棘都妥善清理好。
——前提是木兔不要给他捣乱。
对于枭谷的各位，其实赤苇一直没有打算瞒着。只是大家毕业之后去了不同的大学，那之后也各自有了不同的工作，甚至有些人都不在东京了。赤苇一直希望可以借一个好机会，比如一起吃个饭，或者一起去看一次比赛，把还留在东京的各位都叫上，然后稍微正式一点地跟大家说明，而不是随意地发条消息了事。因为他们都见证了木兔和赤苇的成长，也是一起奋斗过的伙伴，他们彼此信任又相互簇拥着前进，才会一步一步走到橙色球场的正中心。所以可以的话，当然还是当面说，回答他们所有的疑问，这件事上不能随便。
不知道木兔那边是什么情况，在自己回复完之后便没有木兔的回复了。赤苇脑子里飞快地整理了一番：木叶前辈明天要来家里吃饭，那看来就要先跟木叶前辈坦白这件事了。如果是这样，那么就需要开始考虑其他人的情况……约到周末吗？不知道小见前辈有没有空来，好像他最近有剧要拍……白福前辈还在千叶，等她下次回东京的时候和木兔前辈一起请她吃饭吧？……
不论如何，总而言之得先告诉木兔前辈，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赤苇刚在手机上打了两个字就被叫住了。
“赤苇！营业部的人找你——”
“赤苇！！！你快跟我来一趟！！！”
他连忙站起身，脚后跟差点绊到自己的椅子，他看都不看直接锁上手机屏幕然后一把将手机塞回裤兜里，一边应着来人的话一边跟着他大步流星地往营业部走。
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再看手机了，赤苇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木兔前辈，在我回复你之前，请千万什么都不要做！
四十分钟后，营业部的人终于放赤苇走了。
赤苇和他们打好招呼，尽全力保持着面部的安定（但还是控制不住脚上的火星）匆匆走进了厕所。他进了隔间锁好门，坐在马桶盖上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两条木兔的未读消息。
赤苇给自己鼓了鼓气，点开。
“那果然还是不要让木叶来了！！！”
“我去跟木叶讲清楚！！！”
消息显示在二十分钟前，这两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复了。赤苇觉得不对劲，又突然想起之前木兔说过的话：
「木叶刚刚在小组聊天里问我明天有没有空，让我请客！」
他觉得这四十分钟让自己芒刺在背的不好预感就快要成真了。
他点开了他们那个“枭谷排球部”的小组聊天。
木兔光太郎：木叶你明天果然还是不要来了！
木叶秋纪：哈？
木叶秋纪：为什么啊木兔，明明你之前都答应好了的吧！
木叶秋纪：我知道了，你这家伙就是不想请我吃烤肉吧！
猿杙大和：木叶说的有道理啊~
木兔光太郎：才不是啊？！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小气！
木兔光太郎：我明天有事了！
木叶秋纪：？胡说，之前问你的时候你可是说你很闲的！
木兔光太郎：……就是突然有事了！
小见春树：那你有什么事？
小见春树：木兔？
木叶秋纪：看，这家伙答不上来了
木兔光太郎：因为明天我要和赤苇一起在家吃饭！
木叶秋纪：啊？那不是正好吗？我们三个一起吃饭有什么问题吗木兔？
木叶秋纪：而且话说明明是我先约的你诶！
鹫尾辰生：赤苇也要去的话，木兔你记得多准备点蔬菜啊？别就真的只吃烤肉了
木兔光太郎：那当然了！我们今晚会一起去买的！
小见春树：木兔你请客为什么还要让赤苇陪你去买菜？
木兔光太郎：……
猿杙大和：木兔，你都毕业这么久了，不能再这样使唤赤苇陪你做这做那了！放过你的可爱后辈吧！
木兔光太郎：我没有使唤赤苇，赤苇是同意的啊！
木叶秋纪：是是是，赤苇真可怜
木兔光太郎：［图片］
赤苇深吸了一口气点开那张图片。
是他们俩之前的消息截图。
［赤苇，晚上可以一起去买明天烤肉的材料吗？
可以，不过明天要吃烤肉吗？木兔前辈昨天不是说想让我做炸猪排？]
木兔光太郎：你看赤苇是愿意陪我去的！我没有使唤赤苇！
小见春树：……为什么赤苇还要给你做饭？
猿杙大和：绑架？
鹫尾辰生：……赤苇也太可怜了
尾长涉：？？？发生了什么？
木叶秋纪：木兔你这家伙快出来讲清楚！
白福雪绘：这个截图看着，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雀田香织：木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没有说？？？
赤苇用手掌捂住了眼睛。
厕所里好安静。
他好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有人进来洗过手又出去之后，赤苇才算是缓过劲来。他用手掌擦了一把脸，打开小组聊天，想了又想之后谨慎地回复了。
赤苇京治：木兔前辈没有使唤我，抱歉让大家误会了
赤苇京治：因为我和木兔前辈在一起了，所以才会一起买菜和给他做饭
木叶秋纪：赤苇你偶尔也别这么惯着他啊！
木叶秋纪：……哈？
赤苇京治：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把枭谷的各位叫上，再正式地告诉大家的，很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
赤苇京治：木叶前辈明天来家里吃饭吧，我们会当面解释清楚的，很抱歉用了这样的方法宣布这件事
群里沉默了一分钟，赤苇没由来的有点紧张。
然后各种回复跳了出来。
木叶秋纪：那我明天一定要来！而且不能让你来说，让木兔那小子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小见春树：我明天可以来吗？我可以请假过来
鹫尾辰生：明天吃晚饭吗？训练应该结束了，我可以来
猿杙大和：我这就去取消明天的晚饭安排！
尾长涉：我去不了啊……你们吃完之后记得跟我说说
雀田香织：木兔你就等着掏钱包吧！
白福雪绘：小香织，明天吃饭的时候给我打视频通话~
原来这从来都不是什么荆棘。
厕所的隔间很狭小，但赤苇却没有觉得闭塞。赤苇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带着些笑意，他捧着手机慢慢地回复。
赤苇京治：好，前辈们都来吧，不过这么多人的话就还是在外面吃烤肉吧，家里也挤不下。我今晚回去会和木兔前辈商量好，到时候把时间和地址发给大家。
木叶秋纪：ok，记得让木兔那家伙买单！
十分钟后，木兔的消息姗姗来迟。
木兔光太郎：因为我和赤苇在一起了！
木兔光太郎：赤苇喜欢我！他现在是我最重要的人！
赤苇京治：木兔前辈，这些话可以留到明天再说。
木兔光太郎：那赤苇下班之后早点回来！
赤苇京治：好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5）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5. 关于烦恼这回事
赤苇今天看上去不太正常。
木兔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算不上是什么“心思缜密”的类型。虽然比起高中时候单细胞的他已经成长很多了，但是在察言观色方面木兔还是有点摸不着门道。要举例的话，就像是原来他会不理解为什么木叶小见他们看上去好像突然“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不爽，以及现在同队的侑侑为什么“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就到一边去蹲墙角了”。
但是赤苇比较特别。木兔就算是对其他人再怎么迟钝，对赤苇的事情却一直都比常人敏感。问他他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的，就像是一种特...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5. 关于烦恼这回事
赤苇今天看上去不太正常。
木兔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算不上是什么“心思缜密”的类型。虽然比起高中时候单细胞的他已经成长很多了，但是在察言观色方面木兔还是有点摸不着门道。要举例的话，就像是原来他会不理解为什么木叶小见他们看上去好像突然“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不爽，以及现在同队的侑侑为什么“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就到一边去蹲墙角了”。
但是赤苇比较特别。木兔就算是对其他人再怎么迟钝，对赤苇的事情却一直都比常人敏感。问他他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的，就像是一种特别针对赤苇的感觉，一根装在脑子里接受特定电波的“赤苇天线”，能让他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第一个发现赤苇状态不好，也能让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让赤苇生气。
今天的赤苇在旁人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回家的时间不晚，是正常上下班的节奏，回到家之后身上看起来也整整齐齐，脸上表情和以往一样不多，但是也没有露出什么难过困扰甚至不耐烦的负面情绪来。他回家之后普通地和木兔打招呼，脱下外套解开袖口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做饭期间木兔甚至还伸头进去和他说了几次话，然后两个人在餐桌前落座，一起吃赤苇今天做的饭。
今天桌上的主菜是烤牛舌，木兔竟然也没有过于兴奋。他一边吃一边观察坐在对面吃饭的赤苇——在旁人看来真的毫无问题，只可能对陌生人来说会觉得赤苇有些冷淡，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样没太多表情吃着饭的赤苇就是赤苇的常态。
但更熟悉赤苇的木兔觉得，恩——有点不对。说不上来，但是有点不对。
两人吃完了饭，木兔收拾碗碟，赤苇站起身往客厅走。木兔叫住了他：“赤苇！”
“嗯？”赤苇停住了，他转过身，“怎么了木兔前辈？”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没有啊。”
赤苇的回复几乎没有什么迟疑，但是木兔还是觉得他有一点迟疑。想了想，木兔摆摆手示意赤苇可以去客厅了，然后把碗碟都端到厨房去清洗。
厨房门被他自己关上了，木兔一边洗碗一边竖起耳朵去听客厅的动静。今天赤苇说了不用加班，所以今晚赤苇都可以好好休息。木兔听到了客厅里电视机被打开的声音，他放下手里的碗碟凑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缝上，想听听赤苇在看什么。
听了十分钟之后的结论是——赤苇没有在看什么。
赤苇在换台。
这太奇怪了。木兔微微地将厨房的推拉门拉开一个更大一些的缝挤出自己半个脑袋去偷看客厅的赤苇，看到赤苇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电视的画面在不断地切换，但就是迟迟没有停下来。
十分钟早就可以把所有电视台都看一遍了吧？
但是赤苇还是在换台。偶尔在一个频道多停留一会，然后就又切走了。
木兔合上厨房门，把碗筷都收拾好之后出去，他用了非常大且浮夸的音量说了一句“噢！今天我先洗澡！”，然后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赤苇的反应。只可惜坐在沙发上的赤苇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回答他：“我知道了，木兔前辈。”
……
木兔冲进房间飞快的翻出浴巾和睡衣，再像往常一样风一般地刮进浴室。他“啪”地一声关上浴室门，手里的衣物匆匆往洗手池上一扔，然后就立刻死死地趴在浴室门上，耳朵紧紧地贴着门缝。
客厅的电视机音量被调小了。木兔趴着等了好一会，才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气。那声音夹杂在电视机的背景音里，虽然不明显，还是被木兔捕捉到了。
看来是在烦恼什么事情。
木兔站在浴室门边开始思考。
赤苇的性格木兔再清楚不过了，如果真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或者说和木兔有关的事，赤苇不会瞒他。如果是严重到赤苇觉得没有办法解决的苦恼，赤苇也不会瞒他。像现在这样，调低了电视音量一个人闷着头想，甚至还想要自己独自消化，那大概率应该是赤苇自己的事，有一些关于他自己的，或者说他自己才能解决的烦恼。
那么现在出去戳穿赤苇就不合适了。
木兔想到这便不犹豫了，转身去打开淋浴洗澡。
洗完澡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木兔换好了睡衣又惯例收拾了一下浴室，用毛巾将镜子上的水雾擦掉，看到了镜子里自己因为沾过水而软趴趴塌下来的发型。他愣了0.5秒，果断地从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但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浴室吹干，而是拿着吹风机去了客厅。
“赤苇，帮我吹一下吧！”
“……啊，”正在两眼放空看电视的赤苇像是被木兔的话打断了思绪，抬头看到木兔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赤苇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吹风机，才像是了解了现在的情况。“……好，木兔前辈你过来吧。”
木兔走过去替赤苇先插好了吹风机，又环视了一圈客厅的情况，最后决定把茶几往前推了几分，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赤苇面前的地上。两个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头，要是都坐在沙发上吹或许还有些碍事，好在赤苇在客厅铺了地毯，木兔随手抓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把自己的位置挪了挪，调整到赤苇的双腿间，然后把抱枕往腰后面一垫再一靠，坐定了。
“那就麻烦赤苇了——”
赤苇发出了一点无奈的笑声，轻到只是一次鼻息。他顺手把木兔搭在脖颈上的毛巾摘下来，笼在木兔的头上力道适中地擦试着。木兔随着他的动作摇头晃脑，被毛巾遮住了视线也完全无所谓，时不时发出舒适的哼哼声。把木兔的头发擦到至少没有大颗大颗滴水的状态，木兔的头也像个炸了毛的猫头鹰一样了。赤苇本来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他无意间抬头看到电视柜上木兔一头乱发的倒影，愣了一下之后没忍住，脸上的表情松动了几分。
“……怎么了赤苇？”
“没什么事，木兔前辈。”
然后他打开了吹风机，调到低温档位给木兔吹起头发。
即便是刚刚擦拭了很久，木兔的头发摸起来还是很潮湿的状态。赤苇一边轻轻拨弄那些漂亮的银色发丝一边用吹风机去吹散里面的水汽，一缕一缕的发簇在他的动作下相互摩擦溅出一些水珠，挂在他的指腹上，有些微凉。他仔仔细细地去拨开因为水分而凝在一起的发根，吹风机低档的暖风吹过去，带起一些潮气，还有洗发水淡淡的香味。
木兔伸长了手把桌上的排球杂志拿了过来，一边翻一边点评两句，偶尔会因为某人上了采访而咬牙切齿酸上一会。赤苇一边给他吹头发一边听，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会在木兔不情不愿说“我就是羡慕臣臣那小子照片居然放得比我大”的时候笑一笑，然后这不经意的笑声被吹风机给吹散开来。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放，上面是全日本明天的天气预报。吹风机的声音呜呜作响，赤苇仔细又认真地用热气将木兔头上的水分逼至蒸发，形成一片有些潮湿，有些香味，还有些温暖的空气，将两个人温柔地包裹住。木兔没再说话，只是合上了杂志放在一边，闭着眼任由赤苇在他头上动作。
吹头发的过程不算短暂，吹风机加上电视机的声音还有些吵闹，但赤苇的心很神奇地静了下来。木兔的头发其实并不会像其他人认为的那样硬，平日里支棱着朝天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赤苇很早之前就知道木兔的头发其实很软——他洗完头之后那些张扬的棱角仿佛都被水蒸气给泡软了，细细的发丝被水冲掉了韧性，轻柔地缠在赤苇的指间，就像在众人面前不拘小节的木兔，在赤苇面前也会有一些很少见的细心和温柔。
赤苇的指腹滑过木兔头皮的每一寸，像是滑过一片银色的海浪，每朵浪花都被他的指尖温柔地抚摸。之前心里有的一些烦心事本像一团杂乱无章的海草堵在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没有那么堵了。
或许它们被这片海浪给冲远了吧。
等到赤苇关上吹风机，他才发现木兔已经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吹风机的暖风，因为赤苇吹的时间过长，又可能是因为赤苇很温柔，所以木兔睡着了。赤苇小心翼翼地放下吹风机，低下头去看木兔睡着的侧脸。
看了一会，赤苇弯下腰，在木兔的耳垂上轻轻地吻了吻，然后贴在他耳边小声叫他。
“木兔前辈。”
“木兔前辈？”
“……呃、嗯？我睡着了吗？”
“是的。”
“不好意思啊，刚刚觉得太舒服了……啊、赤苇你都吹好了！”
赤苇坐直了身子让出空间，木兔果不其然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像是懒得起来或者转身似的，他仰起头去看坐在身后沙发上的赤苇，两只胳膊也顺势架在赤苇的大腿上。
“赤苇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
木兔听了这话笑了，他伸手示意赤苇弯下腰来。赤苇当然会照做。
然后木兔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伸出手臂把赤苇给揽了下来，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太好了！今天我和赤苇也状☆态☆绝☆佳！”
“……是的。状态绝佳。”
“下次赤苇的头发就让我来吹吧！”
赤苇点头。
“好。”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4）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4. 关于喝酒这回事
接近凌晨十二点，门口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仰瘫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木兔竟然被这样细微的动静给弄醒了。他忽的坐直了身子，擦了把因为张着嘴睡觉而淌出嘴角的口水，等着自家的大门被钥匙打开。只是没想到他等了五分钟，门外那人的钥匙都还没插进锁孔，金属和门碰撞了一会，然后听到了哗啦啦掉地的声音。木兔等了几秒，那钥匙好像又被捡起来了，然后继续起刚才那样艰难的开门过程。
木兔按捺不住跳了起来，他几步跨过去自己打开了门，看到了一个站在门口低着...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4. 关于喝酒这回事
接近凌晨十二点，门口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仰瘫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木兔竟然被这样细微的动静给弄醒了。他忽的坐直了身子，擦了把因为张着嘴睡觉而淌出嘴角的口水，等着自家的大门被钥匙打开。只是没想到他等了五分钟，门外那人的钥匙都还没插进锁孔，金属和门碰撞了一会，然后听到了哗啦啦掉地的声音。木兔等了几秒，那钥匙好像又被捡起来了，然后继续起刚才那样艰难的开门过程。
木兔按捺不住跳了起来，他几步跨过去自己打开了门，看到了一个站在门口低着头拿着钥匙的赤苇。像是没有料到门会突然打开，赤苇保持插钥匙的动作凝固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木兔。
“你回来啦。”
大晚上的，木兔还记得赤苇让他晚上注意音量，所以即便是看到赤苇很高兴，他也尽量压低了声音迎接他。赤苇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是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眶有一点点红，他直起身伸出手，木兔顺势伸手接下了从他手里落下的钥匙，然后赤苇朝他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木兔前辈。”
赤苇进了家门，木兔侧身让他进来后把门锁好，一转身就被压过来的身影给砸中。好在他的反射神经是王牌水平，电光火石间木兔伸出手臂把人稳稳地接到怀里，低头去看发现赤苇微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木兔又凑到赤苇颈间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然后木兔就懂了。
赤苇这是又喝酒了。
虽然赤苇平日里和木兔一样，绝大部分时候是不怎么碰酒的，但是有的时候也需要参加同事的聚餐，甚至还有编辑部的聚会，公司的年会，一些作品的颁奖礼等等……这类应酬是免不了要喝一些酒的。木兔因为身份原因，很少主动去赤苇工作的地方，赤苇回家之后也几乎不主动谈工作上的事，在家里只是偶尔能听到赤苇和同事打电话或者开视频会议的声音，所以木兔对赤苇的同事了解甚少。不过赤苇那样稳重的性格，木兔想他应该会受前辈或者后辈的喜爱（“自己都这么喜欢赤苇，没道理别人不喜欢”），每次这样的应酬回来，赤苇身上都有酒精味，但是淡淡的，像是被大家照顾了，所以没喝多少一样。
但这也是木兔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果说赤苇没喝多少，那为什么每次喝酒回来之后，只要一到家就会立刻睡着呢？这个过程完全没有过程，就像是上一秒清醒无比的赤苇站在门外，只要木兔给他开了门，他抬脚进了屋，他就像是一脚跨过了清醒与昏迷的界线，然后果断地靠在木兔身上就睡着了。因为两个人不常喝酒，所以木兔其实也并不清楚赤苇的酒量究竟如何。看了这么多次赤苇回家后直接陷入沉睡的状况，他好像也只能猜想“赤苇的酒量应该不太行”吧？
木兔一把将赤苇抱起来，一边掂量着一边想“赤苇比起原来果然轻了一些”，“还好我有在做肌肉训练”，然后顺其自然地想到“什么时候要叫上赤苇一起出去动一动”。他大步流星地把赤苇抱回卧室放在床上，再熟门熟路地替他摘掉眼镜脱下鞋袜各自放好。木兔去浴室洗了热毛巾给赤苇擦好脸，再坐在床边把赤苇扶起来靠着自己，扒下他已经有些皱的西装和衬衣，再用热毛巾给他大概擦一擦身体（仔细擦他能擦到天亮）。这时候赤苇往往会因为木兔这一番动静还算大的折腾醒过来，他睁开眼只能看到木兔的耳朵和侧颈，自己温热的呼吸扑在木兔的皮肤上。木兔听到他醒过来的闷哼，手上擦拭的动作没有停，只是用悄悄话的音量小声问他：“醒了？”
“嗯。”
“想吐吗？”
赤苇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发丝在木兔颈间扫了扫。
“那赤苇好好休息吧，放心。”
赤苇没有回话，木兔只当他是又睡着了。他放下热毛巾给赤苇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轻手轻脚地把赤苇放平躺好，再把赤苇的裤子也换成干净的睡裤。木兔把脏的衣服都放到脏衣篓去，再把赤苇落在客厅的公文包什么的归位，前前后后折腾完这一通后他也熄了卧室的灯，从另一边爬上床，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打量着睡着的赤苇。
或许是被热毛巾擦拭过太舒服了，赤苇没有醒，他甚至翻了个身面朝木兔，习惯性地又蜷起一点身子，把自己埋在被褥和枕头里。
木兔在月光下看了一会赤苇。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个翻身滚下床，急匆匆又尽量压低脚步声地摸着黑跑出去，过了一会端了杯水回来放在赤苇床头。然后他又爬上床躺在赤苇身边。
好在赤苇没有醒，木兔继续看着他。
然后，他像是又想起来什么，骨碌碌滚下床之后踮着脚尖又出去了。过了一会，他拿了一个垃圾桶小心翼翼地放在赤苇床的那侧。然后他又爬上床躺在赤苇身边。
好在赤苇没有醒……是没有醒吧？
木兔看了又看，确认赤苇应该是没有醒，于是微微松了口气。他继续看着赤苇。
然后在木兔想起第三件事并且准备立刻下床去办的时候，被睡着的赤苇给拽住了。
“？！…………赤苇你醒了吗？”
床上侧躺着的赤苇依旧闭着眼，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很不满意木兔一直在制造动静似的。木兔压低声音问他，赤苇没有回答，只是又拽了一下木兔的衣角，然后往木兔那边靠了一些，他伸出手臂抱住木兔的腰，把脸埋进木兔的怀里。
“睡觉。”
赤苇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一点没睡醒的沙哑，而且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不会像平常那样礼貌。木兔抿了抿嘴唇，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赤苇，像是想和他商量似的：“我想给赤苇拿解酒药……”
“吃过了。”
“……什么时候吃的？”
“喝酒之前。”赤苇的说话声小到像在嘀咕。
“……嗯？喝酒之前就可以吃吗？”木兔有点懵，他低着头看着怀里的赤苇，手指自然地抚着赤苇的后脑勺。
“……嗯。”赤苇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又懒得解释，于是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木兔听完赤苇的话，心上的大石头咚地安全落地。虽说自己不知道赤苇的酒量到底如何，但是如果吃过药的话，那无论如何明天起床后的赤苇不会过于难受。
他把两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轻轻地拍了拍赤苇的背。赤苇像是觉得很舒服，他用鼻尖碰了碰木兔的胸口，皱起的眉头彻底放松了下来。窗外吹来一些微风，把薄薄的纱帘掀起来了一些，它的影子和月光在他们的床头跳了支舞，又慢慢垂了下去。
木兔拍着拍着想起什么，他小声地问赤苇：“那赤苇你到底醉没醉啊……？”
卧室里安静了很久，无人回话。
木兔想，啊、赤苇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在木兔也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赤苇回答了。
“……醉了。”
喝过酒第二天的赤苇只会平静地跟他说“谢谢木兔前辈”，这件事木兔已经习惯了。
不过，晚上自己听到的回答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3）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3. 关于分床这回事
“赤苇等一下！”
正准备进屋的赤苇被还在收拾餐桌的木兔叫住了。
“木兔前辈，我还有工……”
“我知道！我知道！”木兔没等赤苇说完就打断了他，伸出手比划了个“5”，“五分钟！我们把问题解决好！”
“……”有点意外，但是赤苇明白了木兔的意思，他眨眨眼，难得没有反驳或者是无视木兔，而是直接走到餐桌边坐下了。
这个“五分钟”是赤苇和木兔之间的一种“快速解决问题”的方式。具体内容是“五分钟，三个问题，一个结论”，再说得详细点就是，“在五分钟内讨...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3. 关于分床这回事
“赤苇等一下！”
正准备进屋的赤苇被还在收拾餐桌的木兔叫住了。
“木兔前辈，我还有工……”
“我知道！我知道！”木兔没等赤苇说完就打断了他，伸出手比划了个“5”，“五分钟！我们把问题解决好！”
“……”有点意外，但是赤苇明白了木兔的意思，他眨眨眼，难得没有反驳或者是无视木兔，而是直接走到餐桌边坐下了。
这个“五分钟”是赤苇和木兔之间的一种“快速解决问题”的方式。具体内容是“五分钟，三个问题，一个结论”，再说得详细点就是，“在五分钟内讨论好，把问题精简到三个，然后提出最需要立刻做的一个结论。”
起初这个解决方案是赤苇提出来的，因为木兔跟他商量事情会很容易跑题，明明在商量“这个月两个人的调休方案”，木兔能很快歪到“明天想吃烤牛舌”上面去。要是闲聊还好了，问题是在一些两个人都很忙的情况下，这样的沟通实在是不够效率。所以现在提出要用这个方案来讨论的木兔着实让赤苇有点意外，不过他不得不承认心里还带着一点微妙的欣慰。
“我坐下了，你说吧，木兔前辈。”
“好！”木兔没有坐下，他把手里的碗碟搁回桌上，双手撑着桌子微微俯下身子看着面前的赤苇。“第一个问题：这周就是截稿日的星期了？这个星期赤苇都会很忙是吗？就是忙得不知道天黑天亮的那个……”
“木兔前辈，你想说的那个是‘昏天黑地’。”赤苇推了推眼镜，“是的，这周截稿，会非常忙。”
“好，第二个问题！”木兔想了想，“赤苇早上想多睡一会吗？”
“……这是当然的，木兔前辈。如果晚上熬夜工作的话，即便早上还是要去出版社，我当然也希望能多睡一会是一会……”赤苇回答完这个问题，忽然就明白了木兔是想讨论什么。
“我过两天也要集训了。”木兔噘了噘嘴。
这个问题偶尔出现过几次，就是每当到了截稿的那个星期，赤苇就会面临大量的工作和各类突发状况。虽说也不是没有过顺利度过截稿日的经历，但是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即便是各位老师老老实实按时交稿，印刷厂那边又有可能出问题，营业部还要过来跟他们折腾半天……所以这一个星期，赤苇基本回家之后也得加班，往往到凌晨之后再睡，第二天早上再去公司继续。
而木兔如果进入集训期，每日的训练量会加大，训练时间表会被拉长。他如果又想要每天都回家而不是留在宿舍的话，就需要比平时起得更早。每天的晨跑时间会至少提前一小时，然后他再从两人的公寓赶回俱乐部，晚上回家时间则比平时更晚一些。
赤苇在工作压力很大的时候非常需要睡眠，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过于紧绷而变得敏感，他在这种“特殊时期”再撞上一个早起一小时的木兔，就很容易因为木兔的起床动静而惊醒——两人睡一张床已经是习惯了。木兔大概是想讨论这个问题，毕竟今天早上他就把赤苇给吵醒了。
“第三个问题……需要我回宿舍去吗？”木兔犹豫了一下，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赤苇想了一下：“木兔前辈想回去吗？”
“不想。”木兔秒答，“虽然赤苇很忙，但是还是想看到赤苇。”
“那这件事不就只有一个结论了吗？”
“啊……”
木兔像是不想面对似的，虽然他听了赤苇的话就明白赤苇的意思了。如果说他平日里像个蓬松又得意的猫头鹰，现在就像是淋过大雨一样，又瘪又无力还可怜兮兮的。赤苇不得不说出那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结论：“既然木兔前辈这么在意今天早上的事，那就分床睡吧。今晚开始我去客房。”
“诶……诶……啊……好吧……”
木兔垂头丧气地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碟。“那我没有问题了，赤苇你去忙吧。”
“恩，木兔前辈辛苦了。”
这晚赤苇完成工作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四十了。平日里被木兔影响而非常健康的作息让他在十二点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但是他还是努努力撑过了两点。准备好明天要带的材料，赤苇去很快地冲完一个澡，路过主卧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想要看一眼的想法。他压紧门把，动作尽可能轻地把门打开，看到主卧那张两人一起睡的大床上木兔黑漆漆的一团身影，他睡着之后的细小鼾声从卧室里飘出来。
……都一个人睡了，为什么还这么老实留了半边床位啊。
赤苇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又觉得偶尔表现出这种“耿直”的木兔还挺可爱的。悄无声息地把门合上，赤苇转身走进他们都不常用的客房。床上用品大概已经趁着晚上的闲暇被木兔全都换过了，看着干干净净的也很舒适。赤苇关上灯，摸着黑走到床边，顺利躺下之后盖上被子，闻到了新换洗的这套被褥床单散发的淡淡清香。
这次的洗衣液和柔顺剂好像是木兔前辈选的。
赤苇嗅了嗅，又往枕头里埋深了一点。
还挺好闻的。
这是赤苇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后面几天的晚上两人也是如此。
不得不说这个方案真的很有效，比起同床睡，两人现在隔着两扇门，就算是木兔早上起床之后在床上滚个五次，都不会把还在客房睡觉的赤苇吵醒。赤苇晚上也不需要再担心自己工作太晚，回房间的时候打扰到木兔休息而过于小心翼翼。
早上木兔走之前会给赤苇留一份早饭，中午午饭各自解决，晚饭的话就是谁先回家谁负责买（这段时间他们都没什么时间买菜做饭）。赤苇会去书房继续工作，木兔等晚些时候会出去夜跑，再做那些可以在家里做的定量肌肉训练，然后木兔先赤苇一步睡觉，赤苇工作到半夜后再回客房去睡。
虽然这是个有效的方案，但每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赤苇能够感觉到木兔身上散发出的，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几乎不可能藏住的不高兴。说是不高兴也不对，毕竟他一直都理解和尊重赤苇的决定，只是木兔确实有点郁闷，每天晚上都会在例行关心完赤苇之后抱怨两句“赤苇不和我一起睡感觉床都变大了。”
但是木兔前辈明明也只睡半边啊。
看着木兔皱着脸抱怨，赤苇没把这句吐槽说出口。
这几天他晚上工作的时间有长有短，但他总会雷打不动地在睡前去偷偷看一眼木兔——说是不放心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也好，他也不多做别的什么，就是看一眼。木兔睡着的身影就像装在赤苇精神上的放松按钮，他看到了，那个按钮就被按下去了：他在家，木兔也在，这就够了。
只不过这几天晚上，他躺在陌生的客房床上，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第一天晚上，他发现新换的床上用品的香味很不错；第二天晚上，他发现客房的床头灯开关不太好用；第三天晚上，他发现客房真的很安静……而第四天晚上，他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洗漱完后把自己塞进柔软的被褥里，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手臂往左边摸了摸，很轻易地摸到了床沿。
……客房的床原来比主卧小这么多。
赤苇翻了个身。被褥的清香味已经散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但是睡着的确很大啊。
这是赤苇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然后他坐了起来。
第五天的早上，木兔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赤苇的头顶。他慢慢往下看，看到了一个在他身边睡着的赤苇。
“…………诶、诶？”
木兔瞬间醒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头去看，赤苇像往常一样侧着身子微蜷着身，睡的位置和平时一样，前一天晚上信誓旦旦的“各自睡一半”到了第二天早上就歪向木兔那边几分。
他睡得很熟，呼吸平稳而绵长。木兔看了一会，刚刚清醒的大脑转了好一会才得出结论：赤苇忙完了。
木兔看着睡着的赤苇，看了一会儿后死死抿住嘴唇，尽自己的全力忍住了想要笑出声音的冲动。他往赤苇那边凑，伸手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点，胡乱地用嘴唇贴了贴赤苇的额头。他再看了一会赤苇，又凑上去贴了两下，然后保持着傻笑的样子安静地注视着赤苇。
……今天晨跑就不去了吧。
啊、那我还可以再看半个小时的赤苇！
这是木兔起床后的第一个想法。
（To be continued）
【兔赤】Life is a Spring（2）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2. 关于眼镜这回事
“木兔前辈，你看到我的眼镜了吗？”
木兔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一抬头就看到刚起床的赤苇顶着还有些乱糟糟的头发，难得有些茫然的样子。
赤苇自从大学决定要向文艺方向发展之后，和书相处的时间比起高中自然地增加了不少。毕业后成为编辑开始正式工作，每天都是长时间面对各种材料书籍还有电脑屏幕，久而久之就近视了。不过还好，度数不算高，两三百的水平，所以即便是不戴眼镜也不会到生活难以自理的程度。只是没有眼镜的话还是挺难受的，毕竟眼前一直都有些模糊...
2023.7.27. 更新订正版
后日谈。
一些同居的生活碎片。
2. 关于眼镜这回事
“木兔前辈，你看到我的眼镜了吗？”
木兔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一抬头就看到刚起床的赤苇顶着还有些乱糟糟的头发，难得有些茫然的样子。
赤苇自从大学决定要向文艺方向发展之后，和书相处的时间比起高中自然地增加了不少。毕业后成为编辑开始正式工作，每天都是长时间面对各种材料书籍还有电脑屏幕，久而久之就近视了。不过还好，度数不算高，两三百的水平，所以即便是不戴眼镜也不会到生活难以自理的程度。只是没有眼镜的话还是挺难受的，毕竟眼前一直都有些模糊。
木兔听完这话难得呆滞了一会：“……不在赤苇的床头柜上吗？”
赤苇每天睡前会自然地取下眼镜放在床头这事他还是很清楚的。
“好像没有。”赤苇看上去像是还有些犯困，平日里的稳重与精明好像也因为眼镜的缺席而随之缺席了。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一点泪花，然后被他用指腹抹掉。“……我摸了一会，没有摸到。”
“唔……”木兔听完赤苇的话飞快地扫视了一番客厅的几个可疑位置：茶几上，台灯旁边，沙发上面，托盘里面，都没有眼镜的身影。他合上手里的杂志往沙发上一扔，弯下腰去挨个拉开茶几下面的小抽屉，也没有发现赤苇的眼镜。
“赤苇，你该不会是昨天洗澡的时候忘在浴室了吧？”
赤苇站在原地没动。他迷迷糊糊地回忆。
“……应该也没有，我昨晚睡前有看书啊。”
“对哦。”木兔也想起了这一茬，咂咂嘴。
两个人在客厅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陷入了回忆。
“……哎呀，想是想不起来了！”木兔的脑子在这种事情上像生锈的机器一样卡壳，回忆了一会就飞快地放弃了。他起身走到赤苇身边，“先确认看看赤苇会不会犯那种’笨蛋错误’……”
“？”赤苇看不太清，只知道木兔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木兔轻轻拨弄了一翻。
“——没有啊！结果居然不是‘找了半天的眼镜其实就在头上’的剧情吗！”
“木兔前辈，既然说是‘笨蛋错误’，那就是木兔前辈才会犯的错误。”
“赤苇你偶尔也不要吐槽我！”
木兔自然地牵上赤苇的手，一步一步谨慎地把他带到沙发边，然后按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好吧，既然没有在赤苇头上，那我去帮你找吧！赤苇没有眼镜的话自己也很难找对不对！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的好消息！”
赤苇陷进柔软的沙发，抬头一句“那麻烦你了木兔前辈”还没说完，面前那块模糊的木兔立牌就不见了。
赤苇坐在客厅发呆，时不时再打一个哈欠。今天天气很好，木兔起床后就把窗帘拉开了，此时虽然赤苇看不清外面的风景，但是窗外湛蓝的颜色他还是看得到的。
卧室里传来木兔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虽然也说不上特别，但是赤苇可以很明确地辨认出那就是木兔的脚步声，就像是木兔每次深夜回家的时候，人还在走廊上走着，在客厅听到脚步声的赤苇就会抬起头一样。
木兔的脚步声远了一些，赤苇听到他翻床头上自己的那些书的声音，过了会又听到地板上“咚”的一声。他无奈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木兔前辈，请注意安全。”
“噢！我知道！”
一听就是趴在地上在找眼镜。
卧室里折腾了一番，木兔的脚步声又走出来了，转道拐进了浴室。赤苇听到浴室里瓶瓶罐罐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木兔前辈，请小心一点。”
“我知道啦赤苇——”
“要是一会我发现浴室乱七八糟的话，木兔前辈得负责把它复原。”
“好啦——我很小心的！”
浴室里折腾了一番之后木兔出来了。赤苇没听到木兔很兴奋的声音，想着木兔应该是空手而归了。
“奇怪啊，赤苇，你真的睡前有看过书吗？”
“木兔前辈不是当时还嫌我开着床头灯太亮了吗？”
“……噢。”
两个人在客厅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陷入了回忆。
木兔在客厅又转了两圈，没有什么收获后决定发挥想象力把家里所有的房间都转一遍。
“反正一定在家里！”
赤苇只好坐在沙发里等木兔找到自己的眼镜。
距离赤苇起床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没有戴上眼镜，多多少少让人觉得有一些不安，但是赤苇一想到屋子里还有只大型猫头鹰正在巡视地盘，那点似有似无的不安也都被猫头鹰翅膀带起来的风给扇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赤苇听到脚步声从背后欢快地传来。他坐直了身体仰着头去看，看到了自己的眼镜，拿着眼镜的木兔的手，然后是模糊却很明确一定是在傻笑的木兔。
“锵锵！”
“啊，找到了啊。”
“赤苇你猜我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哪里？”
“在厨房哦！你的眼镜怎么会跑到厨房去啊……”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谢谢木兔前辈。”
赤苇脑子里飞快地又过了一遍昨晚自己的行踪，突然想起半夜的时候自己去厨房喝过水，然后因为想要保持睡意所以是摸黑慢慢挪回的卧室。想来可能是当时迷糊了就把眼镜落在了厨房。
赤苇伸出手示意木兔，木兔没有随他的愿。他“哼哼”两声之后蹲了下来，半跪在赤苇面前，“啪嗒”两下将镜架展开。
“我来给赤苇戴！”
赤苇0.5秒的推论结束：不让木兔前辈帮自己戴的结果是最麻烦的。
“……好。那麻烦木兔前辈了。”
木兔侧身看了看赤苇的耳朵，用手指将他耳边的发丝整理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眼镜给赤苇戴上。
赤苇朦胧的视野终于在眼镜的帮助下变得清晰无比，而映入眼帘的第一件清晰物品就是蹲在他面前仰着头看着他的木兔。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被切割出属于早晨的温暖色块，木兔的发梢上也染上了一些，他仰着头看着赤苇，眼睛里带着无数种颜色都调和不出的情绪，像烟花一样耀眼，又像大海一样深邃。
啊。
糟糕。
赤苇的脸倏地就热了。
“……木兔前辈，请离我远一点。”
“诶——为什么啊赤苇——”
“太近了。”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