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邓】凌晨三点半
伪现背,top半夜突袭借宿邓佳鑫宿舍。
ooc归我,一发完。
00:38
“对,是小左撞上的,嗯,没有发生冲突,您放心。”
左航裹着羽绒服缩在车后座最角落,他们一伙人匆匆忙忙就逃进来了,一时间都就只来得及扯上一件外套,车里暖气都没打起来,坐他旁边的张极连打了几个喷嚏,前座的苏新皓用冻得要僵的手艰难从小包心相印里抽出来一张往后递。朱志鑫冷的哆嗦,还控制不住的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伸手就要拿,被张极气恼地喊了一句不是我服了啊你拿什么我鼻涕都要流嘴上了。唯一东北人张泽禹还显得淡定,他坐在副驾正后面,正直起身探着听助理打电话,...
伪现背,top半夜突袭借宿邓佳鑫宿舍。
ooc归我,一发完。
00:38
“对,是小左撞上的,嗯,没有发生冲突,您放心。”
左航裹着羽绒服缩在车后座最角落,他们一伙人匆匆忙忙就逃进来了,一时间都就只来得及扯上一件外套,车里暖气都没打起来,坐他旁边的张极连打了几个喷嚏,前座的苏新皓用冻得要僵的手艰难从小包心相印里抽出来一张往后递。朱志鑫冷的哆嗦,还控制不住的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伸手就要拿,被张极气恼地喊了一句不是我服了啊你拿什么我鼻涕都要流嘴上了。唯一东北人张泽禹还显得淡定,他坐在副驾正后面,正直起身探着听助理打电话,抽空回头嘘了一下,一车人又安静下来,只有张极吸溜鼻涕的声音。
“是一直藏着,还不清楚是从哪里进来的,太晚了,人没有逮到。嗯,对,现在那个宿舍没法待了。”
助理脸色也不好看,对答了几句把手机移开一点,回头看他们,“手机都带出来没,宿舍电脑有没有都设密码。”
五个人有气无力稀稀拉拉答了,助理点点头又去和对面商量,左航感觉手冷的发麻,缩在羽绒服口袋里揉搓自己的手指头。
5分钟后助理挂了电话,转头揉了揉眉心看向后座五个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进的私生,得查,今天是不能让你们住了。”
“那我们住哪儿啊老师?”苏新皓探头问,他已经忍着睡意连打六个哈欠了。
“峻豪小余这两天没有外务都休假在家,”助理转过身,给司机递过去导航,“现在就小邓在住,正好能给开个门,三个房间你们自己分一下。”
苏新皓长长的哦了声,坐回位子上,他坐左航前面,座椅颤了一下带的左航也抖了抖。暖气已经打上来了,但他还是觉得全身都冷,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身旁的张极吸了下鼻涕,已经在嚷嚷,那他要睡了怎么办啊,邓佳鑫天天睡那么老早。助理摆摆手回了句公司刚给人打了电话。朱志鑫已经困得不省人事,光是听到有地方住就立马应下了说可以可以,让佳鑫收留我们。张泽禹早好好地坐回自己位子上了,他还没冻傻,脑子清醒的很,刚听到助理的话就小幅度看了两眼左航,那人缩在羽绒服里,头垂着,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泽禹抽了抽嘴角,又把头转回去,干脆一起装傻。
左航缩了缩手,靠在车窗上,掩在羽绒服帽子下抬眸透着座椅和车窗缝隙看着正前方,瞥到前座的苏新皓正划着微信打字。
他安静地盯着苏新皓屏幕最上面的备注,后一秒那人发来一个小猫ok颜文字。
佳鑫。
1:02
邓佳鑫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给他们开的门,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睡到一半被无良公司打的电话闹醒的。几个人夹心阿兰喊成一片,朱志鑫困的不行,他大晚上睡的正香就给拖出来,穿着拖鞋就来了,刚进门唤了声就摆了摆手,靠在邓佳鑫还握着门把的胳膊上借力。邓佳鑫松了手用胳膊环着扶他,另一只手给正在脱鞋的苏新皓和张泽禹指了拖鞋。左航藏在五个人最后面,脸掩在羽绒服的帽子下,不自觉地看向他环朱志鑫那只胳膊,很白,手掌摊开扶在朱志鑫的背上,手指细长,青紫色的血管隐隐约约地埋在白皙的皮肤下面。
好像瘦了。左航觉得晃眼睛,垂下眼不看了。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拉进房间关了门,本来还该有个所有人凑一块把房分了的过程。邓佳鑫自从回三代以后分寸感尤其强,不乐意擅自就把张峻豪和余宇涵的房间安排了。但眼看朱志鑫困的头一点一点,下一秒好像就要昏厥,他果断帮人脱了外套直接安顿在了自己房里。回来还顺便弯了趟厨房给张极冲了杯感冒灵。
“那你们怎么分?”邓佳鑫把感冒灵放张极面前,打了个哈欠,懒懒坐在沙发上,玻璃杯和桌面轻碰一下,声音很干脆。他戳了戳旁边的张泽禹,“余宇涵和张峻豪房间你们一间住俩。咋克你和谁?”
张泽禹挠了挠头发,也打了个哈欠,“我都行,黑白配吧。”
左航沉默地看着那杯感冒灵,张极怕烫,把杯子端手上呼呼,左航的思绪就跟着被吹散的蒸腾的雾气飘飞。他突然想到自己也喝过邓佳鑫给泡的感冒灵,一次是很小的时候,邓佳鑫揣包里带来公司的,两个人偷摸着当饮料偷尝,泡了一杯两个人分着喝。他还记得邓佳鑫那个时候的长相,很小一只,尖尖的脸,很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捧着杯子接开水,睫毛很长,有点紧张的颤,手指不像现在这般细长,小小的手端着杯子,转过头笑着看他,露出一颗长歪的虎牙。
左航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好像真也快感冒了,恍惚间想起来第二次喝邓佳鑫泡的感冒灵貌似是一年前。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近乎窒息的咳嗽,他瘫在沙发上紧闭着眼大口喘气,睁开眼就看到驻足在楼梯上的人,那只把杯子放在他面前后掠过的骨节分明白皙的手,被微信消息弹开的手机屏幕,通知栏挂在苹果特有的白色粗体时间下,他记得那时应该是…
“左航,”苏新皓拍拍他,“发什么呆,你怎么不出?”
左航被拉回思维,愣了一下,才发现其他几个人都看着他,眼前三个人两人摊着手心,一人伸着手背,邓佳鑫还是那样平静又没什么波澜的样子,眸色淡淡的。他愣一下,又幻视那个夜晚穿着黑色睡衣站在楼梯上的邓佳鑫,窗外的光打在他锁骨上,印出深深一道阴影,他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目色掩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
那就算我出了黑吧,左航垂下眼,避开邓佳鑫的眼睛,感觉嗓子痒的厉害。
3:00
左航对自己的身体一直预感很准,其实他对什么事情的预感都很准,但只是准,他的敏锐和理性总能让他看到事情的下一步,却并不能阻止和改变下一步的发生。
就像现在,他揉了揉太阳穴,压着喉间的痒意坐起来。旁边的苏新皓睡的平稳,他吸了吸鼻子,翻身下床。头很晕,他晃晃悠悠走过去摸到门把手,期间差点磕到衣柜。很轻地把门关了,他摸着黑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才抑制着轻声咳了一下,像一下子开了阀门,忍耐不住又有点失控地咳了四五下,声音都有点压不住,他弓着腰,抬手用力捂自己的嘴,把剩下的堵死在喉咙里,闷闷地抽气呼气。
真的感冒了。他感觉头重的厉害,撑在自己手上,垂着头皱眉,不自觉感觉熟悉,先前被打断的回忆又汹汹涌回来。生病的人是不是更容易老是动不动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他昏昏沉沉地想,感觉自己在回忆里浮沉。
丝绸的黑色睡衣,深凹的锁骨,突出的腕骨,玻璃杯。
他喉咙又痒了,晃晃头,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往厨房走。
他记得邓佳鑫先前是在厨房给张极泡的药,但不知道具体是放在哪里,只能开着手机手电桶一个个格子地翻。他一开始还怕给邓佳鑫东西翻乱了,一个个抽屉抽出来才发现厨房空的过分,大部分格子都没放东西,少有的几个只放了点餐具。北京的凌晨冻得他喉咙越发难受,忍不住捂着嘴又咳了几下,拿着手机的手有点发麻,手电的光跟着他咳嗽的身体抖。
“你在干嘛。”
身后传来有点低哑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带点睡意,很轻。左航身体一紧,咳嗽都停住了,第一反应竟是按开手机看时间。
凌晨三点十五,他有点僵硬地转身。
邓佳鑫撑着厨房门框,正垂着眼看他,左航手电的光还亮着,邓佳鑫铺下来的睫毛在光下有点反光,盖住了他的眼睛。
左航撑着柜子站起来,有点手足无措,手无意识握紧了垂在腿旁,“我有点饿,”他斟酌着开口,“睡不着,想找你们零食吃两包。”
“零食都放我们自己房间的,厨房里没有。”邓佳鑫打了个哈欠,侧身进了厨房,没再看左航,只抬手打开了冰箱,里面的光打在他脸上,他眯了眯眼睛,抬手从冰箱拿了罐牛奶,又把冰箱门关上,厨房又掩回黑暗里,除了左航手里亮着的手机。
左航挠了挠眼睛哦了一声,顿了顿又开口问,“那你为什么在这?”
邓佳鑫瞥了他一眼,“朱志鑫醒了,说口渴。”他指了指手里的牛奶。左航又哦了一声,垂下头,一时无言,沉默中又感觉喉咙发痒,他感到尴尬,关了手电,几步出了厨房。
“没有吃的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他把手机都无意识握得紧了点,邓佳鑫还站在厨房里,轻轻点点头嗯了一下,拿着牛奶静静看着他。左航垂下眼,不敢再看他,突然感觉有点鼻子发酸,不自觉感到难堪。生病让他变得愈发感性了,这不是好事。他吸了吸鼻子,转身扭开门,把自己藏回房间。
他依然感觉脑壳发晕,甚至更严重了,喉咙的不适感强烈。苏新皓还沉沉睡着,左航索性靠着门坐在地上,想着等邓佳鑫回去了还得出去一趟把药找出来泡了喝。他深呼吸把咳嗽压下去,仰着头听着门外的声音看着窗放空。他隐约听到门外邓佳鑫似乎是开了下水龙头,后又沉寂下来。
他等了一会儿,以为是邓佳鑫回房间了,站起身握住门把,刚要扭开就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竟是朝自己房间靠近。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几乎屏住了呼吸。
门口那人一步步走近,然后停下,安静了许久。左航紧张的全身发麻,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就在他飘忽着担心心跳过快会不会使人昏厥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玻璃杯碰擦的声音,很干脆,像摆在张极面前升热气的那杯。
他一下子想起一年前的傍晚,握着门把的手出了汗。
门外的脚步很快就轻轻走了,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左航很久才找回力气拧开了门,身后苏新皓的呼吸声依然平稳,邓佳鑫已经回房了。他按开手机,微弱的光打在门口放在地上的杯子上,浅褐色的药液冒着雾气。
他蹲下,把手机放在地上,伸手捂在杯壁,感觉发麻的手慢慢回暖。他抬眸又看了眼躺在地上亮着的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来一年前邓佳鑫晚上给自己送药的时间,白色的粗体数字在他昏沉的脑内与眼前的重合,变得清明。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药,感觉心脏都变的潮湿。
凌晨三点半,他的心里悄悄下了场雨。
fin?
——————
“所以你们昨天睡的怎么样?张峻豪的床睡的我俩难受死,硬得骨头疼。”
“我睡得好啊,昏天黑地,佳鑫的床还挺软乎,被子都是香的。”
“你没有醒过吗?”
“没有啊,一觉到天亮。”
fin.
缓归矣 18
Part 18 <头绪>
“唔……”
呼延脩从昏沉中幽幽醒转的时候,感觉到鼻子里好像……有异物?
他微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张放大的女人的脸。
好像很眼熟。
“好啦,他好像醒咯,其他应该没什么啦。”
所以,正把两根手指塞在脩鼻孔里的此人正是古墓医生小聋女,还有跟在她身后的杨过。
小聋女诊断结束,抽回手往杨过身上擦了擦。
“异能水还有药你记得给他喝哦,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咯。”
“谢谢你们,这么晚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Part 18 <头绪>
“唔……”
呼延脩从昏沉中幽幽醒转的时候,感觉到鼻子里好像……有异物?
他微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张放大的女人的脸。
好像很眼熟。
“好啦,他好像醒咯,其他应该没什么啦。”
所以,正把两根手指塞在脩鼻孔里的此人正是古墓医生小聋女,还有跟在她身后的杨过。
小聋女诊断结束,抽回手往杨过身上擦了擦。
“异能水还有药你记得给他喝哦,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咯。”
“谢谢你们,这么晚了,真是麻烦你们了。”阿香在一旁给他们道谢。
小聋女起身,正要和杨过离开,阿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慌忙又拉住了她的袖子。
“那个……所以今天的事,就拜托你们别告诉大家啊……”她合着手作拜托状。
天知道小聋女和杨过被召唤来的时候,看到堂堂铁克禁卫军东城卫团长躺在不知名女子的闺房里,这卧室凌乱的景象还格外让人浮想联翩。
再加上脩一身的伤,小聋女当时脑子里都已经脑补各种奇怪PLAY过万了。
“蛤?~”
她歪着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像。
“我是说……”
“啊我听得到~~~”小聋女摸了摸耳朵,“虽然,我是很喜欢八卦啦,但是我不会乱说的啦~~~”
最后,他又意味深长看了呼延脩一眼,这才携杨过溜了。
“呼……”
阿香长舒口气,回过头,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呼延脩捂着胸口,一脸迷茫看着自己。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好像有点尴尬。
“我……”
脩正要先开口。
“你先等着。”
女孩儿撂下这句话,就出了卧室。
没一会儿,她便端了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进来。
“喏。”
她抿着唇,面无表情递给他。
呼延脩愣怔地双手小心接过。
黑漆漆的,好像是药。
“你内伤的药。放心,这没毒。”
阿香示意着。
前面厨房里那锅奇怪的粥她也全部都倒了。
“噢,谢谢你。”
黑乎乎的药还冒着热气,脩吹了一会儿,然后一股气灌了。
啊……好苦……
他紧紧皱着眉,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
“给我吧。”
阿香接过他手里的空碗准备拿出去。
呼延脩其实一直在观察她有些别扭的神色。
阿香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啊……
他这才想起来,昏迷之前他……
“阿香!”他喊住她,“对不起!前面我居然那么……冒犯……”
阿香脚步顿了顿,然后回过头抿唇瞪着他。
呼延脩正低着头,一脸诚恳。
现在想起来,那姿势对一个小姑娘家来说真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活该挨那巴掌。
“实在是当时情势所逼,我……”
“呼延脩。”
阿香拧着眉打断他。
她走回床头,把碗按在床头柜上。
“赫卡特要杀你。”
她攥紧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其实她生气的点,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前面看到他因为她一巴掌居然就撑不住晕了,她就赶紧起来去看他的情况了,结果没想到他伤这么重。
联想到之前的事,她立刻就知道这些都是谁干的了。
她当时真的怕死了。
所以也管不了现在时间地点合不合适,她赶紧先喊了古墓医生来。
呼延脩身上不仅内外伤一大堆,异能居然还被吸走了大半,就是半个活死人了。
可是她自己,只有肩膀处有点酸痛,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脩抬头看着此时明显生气了的女孩儿,一时愣怔住。
“我……我知道啊……交手之前我就知道了。”
他诚恳回答。
“……你之前就知道?那你还不还手!”看着他呆萌的样子,阿香是真的气到了,“受这么多伤,还被吸走大半的异能,我看我现在精力充沛的很,这身体里应该还有你不少异能吧?……对了,说起来,我之前就发现我异能隐隐有上升的趋势了,明明我都没有怎么修炼过……所以,这段时间赫卡特一定还吸了其他人的异能吧,啧……她到底要干什么啊……”
自言自语了半天,见对方还没反应,阿香转过头,发现男人正直直地盯着她。
“干嘛?你被揍傻了啊??”
呼延脩却还是看着她,眼底似有光亮闪过。
“阿香,你……是在关心我吗?”他语气里是难掩的雀跃。
香:“……”
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叶宇香耳廓一热,只想把这分不清状况的家伙直接按倒吸光光算了。
“呼延脩,你刚刚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她厉声道。
“……我不会死的,你放心。”脩朝她笑了笑。
在看到她安好之前,他怎么舍得死。
阿香一时语塞。
“……懒得理你。”
心有点乱,说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转身就想走,呼延脩却眼疾手快起身拉住了她的手。
阿香的身体僵了一瞬。
他没有很用力的小心拉住她手腕,仿佛怕直接被她甩开一样。
“咳咳……谢谢你,阿香……”
脩望着她的背影,苍白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
“谢谢你回来了……”
“……”
两人没有就这个有些变了味儿的话题继续下去,叶宇香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拉着张椅子坐在床边。
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赫卡特的事情,脩也把赫卡特之前在夜店疑似吸取普通异能行者的事告诉了她。
“所以,赫卡特到底为什么要杀你?”
阿香想了很久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头绪。
“她不仅见过你,还见过夏家人还有张德义他们,就是说,和我相识的人,她几乎都去见过……她现在最过分的行为就是吸取他人异能,可是唯独对你……她为什么唯独就是想要杀你?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阿香托着腮看向脩,和他的视线交汇。
“我记得赫卡特对我下手之前,她说……”脩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她说……我是唯一的变数……”
“唯一的变数?”
阿香重复着这几个字细细咀嚼。
什么变数?
呼延脩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赫卡特有什么理由会恨呼延脩呢?
就因为……是她前男友吗?可是……
想到这儿,阿香突然有些不自在地瞄了他几眼。
“嗯?”
脩自然是注意到了她奇怪的目光。
“唔……我在想啊……”阿香想了想,“难道说赫卡特她……喜欢你?”
“啊??”
脩一脸震惊,脸直接就红了,然后慌忙用力摇头同时还摆手。
“不不不不不可能!我跟赫卡特真没怎么接触过啊!之前就有次夜店里碰到过一次!不可能!”
“哎哟你不要这么紧张嘛,”看着男人慌乱避嫌的样子,阿香觉得好好笑,“我就假设一下嘛~而且,如果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要毁掉什么的,那也太变态了啦……我就算真的是什么双重人格,也不至于变这样吧~”
“我,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脩轻咳一声,挠了挠头,“她一开始的目的,似乎是想要让我疏远你……但因为我并没有这样做,所以她现在转换了思路……想要除掉我。”
“噢……”阿香一边思考一边点着头,“对了,她跟我也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比如?”
“唔……”阿香想了想,“她好像一直在PUA我,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还让我不要相信你……啊还有,‘这个世界,不属于真相,只属于胜利者……’”
“唔……”
室内陷入沉思的氛围。
可是,光靠赫卡特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怎么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只是因为脩关心叶宇香所以想要除掉他……那其实关心她的人并不少,夏家那一大堆亲戚其实都很关心她……
“总之阿香,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什么双重人格,你是你,赫卡特是赫卡特。”
脩看着她,眸光坚定。
“你就那么肯定吗?”阿香露出无奈的笑,“大家好像都没区分开哦,刚刚要不是她想杀你……”
“不是的!”男人激动地打断她,“我分得出!”
阿香望着他,眸光微动。
“阿香,我永远都能认出你……”
“……”
……
呼延脩在吃了药喝了能量水后,精力已经差不多恢复大半。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光明正大躺在阿香的床上,所以他就起来帮她收拾了一下。
其实因为新房子差不多完工,这间屋子很多东西阿香都已经收进了箱子里,所以现在要打扫被赫卡特弄出的乱子也没花费很久。
差不多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深夜两点。
阿香也同意了白天就跟脩去研究院。
也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脩让阿香睡会儿,他就直接在沙发上对付下顺便理理思路。
其实脩也不是不能回去,只是……
他还是担心赫卡特会再出现。他能够感应到,赫卡特在这段时间,异能已经比阿香强了……
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很害怕。
早上天刚亮,他们就直接出发前往研究院。
呼延脩事先联络了他相熟的研究院副院长贺若明。
阿香跟在他身后,远远地就看到了研究院门口等着他们的一道纤瘦挺拔的身影。
“抱歉,贺若前辈,因为阿香的事……比较重要,所以我还是希望这次能拜托您亲自做检测。”
脩走近,先和贺若明打招呼。
阿香跟着礼貌行礼问候,然后打量了一个这位副院长。
男人身材高挑偏瘦,戴着金丝边眼镜,年近50的样子,看着温文儒雅,他待人随和,一直都笑着。
其实之前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见过他,当时脩在门口打招呼的也是这个人。
她记得当时她就觉得,这个人,莫名给她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没事,我一向来得早,倒是团长你这是……”
贺若明上下打量了一下脩,他因为衣服都没换过,身上有些打斗过的痕迹。
“哦,小伤,无碍,”脩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那今天阿香的检测,就拜托前辈了。”
“好,没问题,”贺若明柔和地笑了笑,然后看向阿香,“那叶小姐,就跟我来吧。”
“嗯……”
三人一起上了研究院四楼。
阿香看了眼脩,脩向她点了点头,然后她就跟着贺若进了检测室。
贺若明这边检测的仪器比先前的更加先进。
这是阿香来铁时空后第二次进行异能检测。
她躺在检测床上,望着身边有条不紊忙碌着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尝试和他搭话。
“贺若院长?”
男人的手顿了顿,这才转过身朝她笑:“叶小姐,是那里不舒服吗?”
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富有磁性,颇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哦,没有啦,”阿香回答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您……应该不是在我来铁时空之后,可能是更早……更早的时候。”
“哦?是吗?”
贺若明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呵,我的很多学生好像也这么说过,他们平时也很喜欢和我聊天。也许……你曾经见过我在其他时空的分身也说不定吧。”
“嗯……也许吧。”
安排好一切之后,贺若明离开了检测室。
脩就在门外等他。
“贺若前辈。”
“哦,大概中午之前就能结束,”贺若明慢条斯理向他解释,“出报告大概需要12个小时,明早上班我会立刻把报告用电脑传给你。”
“好,谢谢前辈。”
“时间还要会儿,不如去我办公室坐坐?”
“嗯。”
要说呼延脩在加入铁克禁卫军后就认识了贺若明,彼时他刚刚成为研究院副院长。
“说起来,小脩啊,我们相识好像也有十多年了。”
贺若明一边泡茶,一边招呼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宽敞的办公室,采光很好,只是今天没什么阳光,显得室内还是有些阴沉。
“是,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相信前辈的专业能力。灸舞盟主都几次感慨,让您还一直在副院长的位子上,实在是有些屈才了。”
“呵,哪里,”贺若明淡笑着和他客套,“比起管理,我还是更喜欢科研,正还是副,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脩恭敬地双手接过男人递来的茶,翠绿色的茶水氤氲着龙井特有的香气。
“对了前辈,我居然才知道,其实你们贺若长云家一直以来都是乐理世家?”
“哈哈哈哈…”贺若明淡笑着,细细品着手中的茶,“没错,我们家族的确更擅长乐理,可惜我实在是不感兴趣,所以没办法振兴家族。”
“可是您在科研界这些年的付出也是不可估量的,晚辈觉得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脩放下茶杯,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
“呵,我母亲虽然走的早,但她也是个温柔的人,对于我从小就更喜欢科研方面的知识,倒也不反对。”
“据说您母亲过去也是位有名的歌手,之前夏流阿公还拉着我聊过他这位偶像呢。”
“呵呵呵…我母亲在天有灵一定很欣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惦念着她。”
两人客套地你来我往,这时,脩话锋一转。
“前辈,据我所知,您似乎曾经有个妹妹?”
“……”
脩明显感觉到贺若明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其实这是之前在那些白道家族报告里脩就曾经见过的资料,但是因为这位贺若明的亲妹妹在资料上显示18岁过世,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继续探查下去。
“我曾经,是有一个妹妹……”男人抬起头,神情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望向了窗外,“不过,她身子和我母亲一样弱,最后都没能撑过18岁那年的秋天,在她最花儿一般的年纪……”
“对不起前辈,提到了您的伤心事。”
“没关系,”男人又看向呼延脩,摇了摇头,“已经是陈年旧事了,我早就记不太清了……”
呼延脩没有继续问下去,在接下来的沉默中,对于贺若明这位妹妹的话题,就此翻篇。
“对了前辈,其实我还一直很好奇,您家族祖传有关乐理的异能术是怎样的?”
贺若明看向他,眼神黯了一瞬。
“我们家族祖传的异能术啊,小脩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哦,也不是,只是碰巧听夏流阿公说您家族的歌唱类辅助异能术比起其他都更为上乘,所以好奇想了解了解。”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利用歌声对在磁场范围内的人员进行辅助增益作用。根据波长又分为低音、中音以及高音等,不同波长,达到的效果也会有所不同。这就是我们家族祖传的异能术。”
贺若明尽量简洁地和他解释。
“所以,这些异能只能进行辅助增益作用?”
“是,没错,仅此而已。”
脩思考了片刻,垂眸问道:“那……您认为,如果在这基础上进行改良,比如……加入类似魔化异能与相关元素,那这类异能术有没有可能……转化为某些……其他作用的异能术呢?”
“唔……”
贺若明抱着胸,沉思了片刻,然后不慌不忙给自己和脩都续上了茶水。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之前在我们家族似乎并没有过先例,我也不能断定什么。”
“哦,没关系,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呵,”贺若明扶了扶眼镜,“可惜我年纪大了,贺若家现在也人丁稀少,不然若我们同龄,我高低得进你这东城卫乐队发展发展,兴许比在这个研究院里没日没夜地搞科研更有发展前景呢。”
“前辈您说笑了。”
“对了,小脩啊……”贺若明看了眼门的方向,又将视线转回到他身上,“我发现,你似乎对这位叶小姐的事很上心?”
脩看了他一眼。
“是……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感觉到他话里深层的意思,脩盯着他。
“……前辈的意思是?”
“哦,也没什么……”贺若明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是,如果只是朋友当然没什么,但她毕竟还是叶赫那拉家的人,和你我这类自上古流传下来的白道异能大族还是不一样的……”
脩的眼底划过一丝锐利。
“您是指……血脉吗?”
“当然,我们作为异能行者,最重要的……不就是血脉吗?”
……
阿香完成检测后,是在研究院大门外找到脩的,他似乎在停车场这边等了她些时间。
“贺若院长说报告出来就会马上发你。”
她一边跟他说话,一边上了他帮她打开的副驾驶座。
但男人没有应她。
阿香系上安全带,扭头看向上了驾驶位的男人。
脩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
“脩,你怎么了?”
“啊?”
脩这才回过神,望向女孩儿投来疑问的目光。
“我……”他拧着眉思考了片刻,“其实,我不知道……”
“???”
阿香一头雾水。
“阿香,”脩抬起头,一脸凝重看着她,“有些事……现在我还没有理清楚,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只是……我好像有种预感……”
“嗯哼?”
脩抿着唇,扭动了车钥匙,一边放下手刹,启动。
“我预感……这次的检测报告,可能会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查不出……”
对于这点,阿香其实并不惊讶。
她也有这种猜测。
“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办呢?”
阿香歪着头。
她似乎比呼延脩的状态还轻松不少。
“所以我认为,现在没时间坐以待毙,也不能去指望一份希望不大的检测报告了。”
“嗯。”
脩轻叹口气,坚定地望向她:“阿香,你介意我想办法去探你体内赫卡特的情况吗?”
“……可以啊。”
阿香没有拒绝。
“那……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吧。”
“哪里?”
“夏天家。”
脩回复道,一边摸出手机找到了电话拨了过去。
“我们去找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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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流水账了。将就吧。
【左邓苏朱】挑战
勿上升 自行避雷
现背 出道后背景
7.2k+
又名:《be4出道后半死不活的日子》
文如其名,大概就是成年后脱离了乌托邦(虽然本来也没有乌托邦)大家都面对着社会现实的各种挑战
追邓佳鑫是个体力活,起码刚坐上红眼航班的苏新皓这么觉得。
这次航班人不多,以至于头等舱就他和另一个国外的女生,小姑娘金发碧眼的很漂亮,身上穿着小吊带,可能是外国人的同病,性格很开朗,向苏新皓搭了几次话。
苏新皓没有不回的道理,全程笑着搭完腔,等姑娘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他才彻底松了口气瘫在自己的座位里。......
勿上升 自行避雷
现背 出道后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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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be4出道后半死不活的日子》
文如其名,大概就是成年后脱离了乌托邦(虽然本来也没有乌托邦)大家都面对着社会现实的各种挑战
追邓佳鑫是个体力活,起码刚坐上红眼航班的苏新皓这么觉得。
这次航班人不多,以至于头等舱就他和另一个国外的女生,小姑娘金发碧眼的很漂亮,身上穿着小吊带,可能是外国人的同病,性格很开朗,向苏新皓搭了几次话。
苏新皓没有不回的道理,全程笑着搭完腔,等姑娘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他才彻底松了口气瘫在自己的座位里。
他能感觉到对方明里暗里的示好,但是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僵持不下,一直熬到姑娘没了耐心。
姑娘一走,机舱内静悄悄的非常适合补觉,苏新皓头一蒙睡了过去,再起来是被空姐喊醒吃饭,他摇摇头没接递过来的飞机餐,他向来不太喜欢吃飞机里的饭食,一吃就反胃,还被邓佳鑫吐槽事多。
飞机还有三个小时落地,说长也长,竟让苏新皓久违地感觉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孤独,说短也短,等理清自己是怎么脑子一热跑来找邓佳鑫时,他已经端着手机走出了慕尼黑机场。
苏新皓一出机场,就看到邓佳鑫正倚着个五人座的轿车在路边等着他。
他惊讶了一瞬,以为邓佳鑫没想通跑来慕尼黑考了个驾照,还脑补起被邓佳鑫抓去考驾照的场面,结果跟着人屁股后面上车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其他人。
然后他更惊讶了,甚至能说是惊吓,因为驾驶座上的是他的师兄——严浩翔。
“你打招呼!”
直到邓佳鑫怼怼他,他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打了招呼。
“师兄……”苏新皓打着哈哈,间隙中不忘瞪一眼身边幸灾乐祸的人,末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缩在位置里懊悔起想也不想跑出国的事实。
不过还好师兄自然的打了招呼,然后给两个人当起了免费司机,苏新皓终于有空调侃邓佳鑫:“你怎么,追人还让人对象抓着了?”
邓佳鑫没应,而是看着苏新皓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然后冷漠道:“滚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包送回北京。”
倒是苏新皓听到北京后愣了愣,笑道:“不回北京了。”
“那去哪儿?”
“重庆”
……
严浩翔最终还是把他俩送回了邓佳鑫租的公寓里。
这地方不算很大,但被邓佳鑫装饰的很温馨,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地毯和各种各样的装饰物,不免让人觉得屋主人会多住上几时,可事实是邓佳鑫已经买好了后天出发去冰岛的机票,等冰岛玩够就回国。
“回国后什么打算啊?”苏新皓捧着热牛奶顺势问了句。
“时代峰峻邀请我给师弟当声乐指导老师”邓佳鑫没藏着掖着,说罢抬头看着沉默下来的苏新皓发问道:“你呢?回重庆干什么?”
“我啊……”
对方却罕见的没说出话,而记忆中的苏新皓却一直很了解自己想要什么。
“苏苏,总要找点事做啊”邓佳鑫没再等着对方的回复,又自顾自道:“起码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没出道,生活也能过好。”
没出道后的生活,好像确实少了点什么。
比如不会再有人提醒你保护嗓子,也不会因为舞蹈动作出了问题然后写反思,轻松了太多太多。
再比如酒可以乱喝,话可以随便说,不用再顾虑七七八八一大堆的后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偶尔进进迪厅嗨皮再找朋友约顿火锅。
这些都是出道前苏新皓想要的生活,现在一下全部得到,的确很让人开心。
“所以你俩还没和好啊?”邓佳鑫冷不丁一声,又让苏新皓沉默了很久。
良久,小房间里才闷闷的一声气音:“嗯”
“他们忙着呢吧?”邓佳鑫又挑开话题:“我看张峻豪几天都没发朋友圈了”
这回苏新皓没在装死,倒是绕有兴趣的调侃道:“你怎么不看左航的?”
“你烦死了”邓佳鑫窝在懒人沙发上,给自己开了瓶可乐,不悦道:“我不喜欢他”
“他喜欢你”
“……”
这回轮到邓佳鑫结结实实安静了几秒,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却被苏新皓毫不迟疑地打破:“我走前他还说你把他删了?”
邓佳鑫:“不删干嘛?留着当前任啊?”
苏新皓:“你俩不都没谈么?”
邓佳鑫:“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他可正儿八经喜欢了你快七年”苏新皓开了阳台的门走出去“这儿的风还真舒服啊”
“我也正儿八经追了贺峻霖快七年”邓佳鑫顺手拿了屁股底下的毛毯盖在身上,百无聊赖道:“你说我哪儿不行啊,他怎么就一直把我当弟弟啊?”
苏新皓嫌弃的撇了眼里面的人,无奈道:“你根本就不是喜欢人家,你那是依赖”
末了又补道:“你把人家当哥哥在依赖啊邓邓”
这茬一提完,两个人很久都没再说话,邓佳鑫在里面看着自己的默片看的清闲,苏新皓在外面欣赏慕尼黑的夜景。
不过如此和谐的场景没撑多长时间,苏新皓就因为时差问题彻底摊了,倒头就睡在了邓佳鑫旁边。
等他陆陆续续做了很多梦后悠悠转醒,他和邓佳鑫已经已非常不雅观的姿势抱在一起,后者还睡得正香,还很仗义的给苏新皓盖了被子。
苏新皓一起来,就再也睡不着,便捞上手机刷起朋友圈,他列表人不多,前前后后就是亲戚朋友加上公司工作人员和先前一起训练的兄弟,不过朋友圈却非常精彩,大家好像都有自己开心的事情分享出来。
他持续翻着,偶尔给人点个赞评个论,结果猝不及防看到了自己的睡颜,一看发布人,果然是身边睡得踏实的家伙。
这条底下早就跟了好几个评论,是张极和黄朔,而他在意的人只是轻飘飘的给了个赞,并没有其他动向。
苏新皓又蔫儿了,站起身在邓佳鑫的小窝里艰难的寻找冰箱,一路上他磕磕碰碰,好不容易到了发着蓝光的冰箱旁,一打开,里面还真如想象般摆着几瓶啤酒,他顺手开了一瓶,才又回到阳台上了。
他和朱志鑫说不清道不明的,很难熬。
他俩不像左航和邓佳鑫一样,可以简简单单用明恋和看不上来概括,因为他俩在年少无知时躲着人在闷热杂乱的换衣间亲过嘴,也在睡午觉的前夕扣着彼此的手不放。
起码暧昧过一段时间,在那段上头又幸福的时光里,苏新皓承认自己飘了,而且飘得还不轻,他那是快上天了,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和朱志鑫的特殊关系。
或许是青春期男生的通病,苏新皓就是喜欢朱志鑫对他的不一般,享受着享受着,最后享受过头被公司知道了。
再然后,两个人被分开,各自冷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直冷静到出道战前几天,朱志鑫抱着枕头找到苏新皓,没绷住,哭了。
苏新皓着急忙慌问人怎么了,朱志鑫缓了许久,等声音彻底没有哭腔才恹恹道:“内定了”
苏新皓几乎是秒懂,回过神的时候手上已经给邓佳鑫打去电话,朱志鑫没拦,自顾自爬到沙发上发呆。
二人本以为邓佳鑫不会接,没想到这人不仅接了还很坦然的说自己已经提了退出,还问没有被内定的苏新皓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跑路。
苏新皓还真信了对方的邪,以至于两个人的解约合同是前后脚下来的,不过邓佳鑫在这期间还被叫进去谈了话,很明显,公司留着他还有用。
他俩退出没一个星期,三代登陆计划也宣告结束,几位成员成功出道,其他人除苏新皓和邓佳鑫外都被送回重庆。
就这么个节骨眼上,邓佳鑫自顾自跟着休假的贺峻霖跑到了国外。
俗称是为爱付出,实则是不太愿意看那几个的出道舞台,跑去国外清闲享福了。
而事情的另外一位主人公左航同志,还有模有样的在出道战后的第一天晚上准备了蛋糕和玫瑰花准备告白,结果和正在收拾行李的苏新皓迎面撞上,两个人一拍即合,为自己即将逝去的爱情,通宵喝酒打牌。
第二天苏新皓照常赶飞机走了人,左航却靠着邓佳鑫先前睡过的床坐了一下午。
“苏总”
慕尼黑的黑夜中响起一道清亮的男声
“我们或许要回趟北京了”
“左航住院了”
邓佳鑫声音懒懒的,没什么波澜,倒是像夏天的湖水般格外平静。
虽然不知道邓佳鑫是什么时候醒的,但苏新皓知道这人绝对对着自己阳台孤独的身影拍了几张照,然后发给朱志鑫。
他叹口气,无奈道:“左航这么不经喝啊?”
邓佳鑫:“?什么”
苏新皓:“来之前和他通宵喝酒,他老扯着我说你这儿好那儿好”
邓佳鑫:“就你俩这酒量,加起来都喝不过我,还通宵”
“不过啊”邓佳鑫声音正经起来,“他这次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心脏”
两个人当晚就买票回了国。
……
“还OK么?”朱志鑫有些不熟练地削着苹果,苹果表面坑坑洼洼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将苹果送到自己口中。
“嗯”左航懒得理,望着窗外不知道思索着什么,眼神很阴郁。
北京快秋天了,风里带着点寒,不裹好衣服还真容易着凉。
左航却明知故犯,导致声音也不自觉压低:“你说那颗树上的鸟什么时候迁徙?”
朱志鑫莫名其妙,大猫般餍足的抿了口左航杯子里的水,才回道;“您要这么闲,多写两首歌”
“不过你真吓死我了”朱志鑫心有余悸,埋怨的看了眼没什么气色的左航“有你这么吓人的么,直接就倒,接都来不及”
“死不了”左航倒无所谓,缓缓转回脑袋,没太满意朱志鑫的服务态度“我要吃李子”
“你别这么说”
朱志鑫抽了张湿巾,细细擦好李子的各处后递给左航。
“珍惜点自己的身体”
左航说到底还是没听进去,趁着晚上没人陪,一不小心熬到三点多,等头痛欲裂准备睡觉,才发现连觉都睡不着了,顿时有点烦躁,思想斗争很久,才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北京零零星星的夜色。
身份原因,他被安排到了一个郊区的医院检查,不过也好,没什么人打扰,清净不说,也可以松口气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说实话公司对他们不薄,给了吃的住的,还偶尔带着他们去玩,衣服鞋子帽子也按照他们的尺码提供,但是左航还是觉得难受。
准确的来说是憋得难受。
他眼睁睁看着一起训练了快六年的兄弟被一个机票送回重庆,而临近告别时他连门都没有资格出,被锁在透明玻璃后面目送背着大包小包的几个人下楼。
左航知道,他们不可能没怨,是个人都多多少少会有些生气,但是左航没办法,能做的只有跟在朱志鑫后面去更高层的会议室开会。
一场会议开完,他也才彻底顿悟,他出道了,熬过来了。
路很远,他们聚聚散散,最终还是有几个人落在了不远处的公交站。
一趟公交发车,再见面只能去终点站等待。
……
“所以坐几路公交啊?”邓佳鑫看着手机里的导航页面,异常执着的东南西北各指一下,希望卡顿许久的页面弹出提示。
然而并没有,现实只有不咸不淡的风吹过脑袋,刮走几根头发。
“我们打车会死么?”苏新皓终究没忍住,咬着牙恶狠狠道。
邓佳鑫:“不行!能省则省”
苏新皓差点就要撞身边的红绿灯桩,拿出手机约好车后将约车页面凑近邓佳鑫眼前:“我付”
他俩坐上车的时候苏新皓非常感慨,感觉还是国内好。
左航住的医院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大片一大片的树林和绿植,倒像来动物园参观,司机一路上骂骂咧咧说这地方太远,苏新皓连续加了两次钱,他俩才没被扔掉荒郊野岭,安全抵达目的地。
走进住院部大门内,还有个巨型喷泉,配着土不拉几的歌像广场舞大妈的地盘。
邓佳鑫小声吐槽:“左航来这儿是来养老么?”
苏新皓:“你真幽默。”
他俩没幽默多久,就被来给左航送饭的工作人员认出,几个人前前后后走进格外安静的住院部,里面消毒水味很重,邓佳鑫忍不住咳了几下,头顶的灯估计是声控,按着顺序依次被咳嗽声整亮,很有美感。
邓佳鑫觉着新奇,刚想拿出手机记录,前面的工作人员就在一个房门前停下脚步,轻声道这就是左航房间了。
最终工作人员没进去,而是他俩拎着盒饭扭开了门。
这会儿是午间,里面的左航看样子是饿着了,嘴里叼着个士力架,手上在削苹果。
听到开门声,左航抬头确认来人,看到是邓佳鑫和苏新皓后,手里的苹果滚下去,径直滚到邓佳鑫脚边。
邓佳鑫也愣了半晌,他捡起苹果,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道:“我说了吧,这人精神病没痊愈,又被抓进来了。”
苏新皓没管他,把盒饭在左航手边的小桌上摆开,拿好筷子送到左航手边后,才坐下来掰着橘子放进自己嘴里。
“你吃啊,别管我们”苏新皓末了才有些尴尬的补充道:“我俩没吃饭,直接过来的。”
此时的邓佳鑫已经洗好掉落的苹果啃着,手边早已顺手开了几袋薯片。
郊外比市内冷很多,邓佳鑫看着饭盒里已经冰冻的油想到。
然后他就有些嫌弃的罢工了,并不想洗碗。
“见鬼了”邓佳鑫喃喃道:“凭什么我帮他洗啊。”
洗就算了,还得给床上的病号切水果,帮忙洗头发。
“左航!”他当即喊道:“你这碗能原路送回去让工作人员洗吗?”
“他说你放着,朱志鑫晚上过来,让他洗”是苏新皓的声音。
邓佳鑫高兴地收好碗,觉得自己很伟大,撸起袖子,叉着腰走出卫生间对左航霸气地宣布道:“你滚进来,我给你洗头发。”
这头发倒是洗成了,就是过程有些不便,两个人挤在卫生间调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找到合适的角度。
一趟洗完,邓佳鑫都出了些汗,在云雾缭绕的卫生间喘着气,脑袋里突然想到他和左航第一次做爱时的场景,也是在卫生间,喝酒后迷迷糊糊的被那人顶着弄,淋浴头的水一直开着,淋湿了左航的衣服。
邓佳鑫撑着镜子缓了口气,忽然地,他感受到腰被人从后抱住,有水滴从那人的头发上落下,滴进邓佳鑫的衣服里,滑进最底部后被布料吸收。
他闭着眼,没阻止对方更加过分的行为,倒是身体轻轻抖着,显示着他的不安和期待。
他俩最终还是没发生什么,放开手后又各自撤离,缩进自己的安全层里。
……
朱志鑫晚上果然推门而入,手上拎着一箱啤酒和几袋子烧烤,刚放下就先指名道姓的说左航不能吃不能喝只能看。
他们三个人捏着烧烤喝着酒,其实也没聊上什么就被护士小姐姐呵斥着给带出去,三个人落寞的坐在住院部的小花园里聊着人生,还有模有样的讨论起要在北京哪个区买房子比较合适。
苏新皓却执意要回重庆,终于让朱志鑫说出了今天以来对他的第一句话:“你回去干什么?”
“养家糊口”
朱志鑫知道这是苏新皓在蒙他,后者家境不差,甚至能称得上富有的程度。
“我妈催婚”
听到这话邓佳鑫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咳了半天笑得合不拢嘴,靠着朱志鑫缓气。
“你听他扯”邓佳鑫眨眨眼,将苏新皓的谎言扯破:“他就是觉得重庆安逸。”
朱志鑫仰着头没应,倒是邓佳鑫又好奇起前者凸出的喉结,眼巴巴看了一会儿才迟钝地的猜到左航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部位了。
“太性感了”他感叹出声,胳膊晃晃苏新皓,明目张胆道:“我说你老婆太性感了”
“毛病”苏新皓转过头闷了口啤酒,才重新问道:“你刚和左航怎么那么久不出来?”
说到这个邓佳鑫瞬间没声了,他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晃着,左看右看试图逃避问题。
苏新皓:“说啊邓邓”
邓佳鑫:“……给他多搓了几遍头”
朱志鑫:“你干脆给他洗个澡得了,他倔得不行,谁都不让碰。”
邓佳鑫有点无语,“他为什么自己洗不了啊?今天洗头发的时候看起来也没什么事”
“等着坑你呗”苏新皓缓缓道出事实,向楼上望了一眼。
“对”朱志鑫附和道:“就等着坑你”
……
晚上邓佳鑫和苏新皓在左航的病房里留宿,朱志鑫因为行程问题要去长沙录节目,走之前还顺便装模作样给左航拍了几段视频用来放到物料里。
第二天病房前还是出现了私生饭,工作人员挡不住,只好和左航商量完,将人送回了重庆老家。
是邓佳鑫陪着左航一起回去的,苏新皓留在北京和公司商议违约金的事,朱志鑫录完节目又飞回北京总公司,和苏新皓成功相遇。
一切看起来刚好,很是命中注定。
但事实是邓佳鑫被热情的左妈妈留在家里住一晚,并和左航安排到了一屋住,他快疯了。
重庆一点也不冷,闷热的天气到了晚上更甚,在一片蝉鸣声中,邓佳鑫彻底确定自己睡不着了。
他睁眼,转身,看着左航的睡颜陷入沉思,等对方忽然睁眼醒来,他都发着呆思绪早已跑走。
“邓佳鑫?”左航轻轻地唤着,试图把人扯回来。
邓佳鑫反应过来,同样轻声应道:“嗯”
月亮很高很亮,窗外的树莎莎的响着,却让人不觉得烦躁,左航揉揉眼睛,张口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与对面的男生一样沉默着。
“你还喜欢我么?”
静谧的夜里,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划破凌晨的宁静。
左航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邓佳鑫轻笑,向对方凑过去一点,用食指一下一下点着男生的鼻尖,过于暧昧的动作在月光下也显得格外纯情。
“那阿姨是不是挺讨厌同性恋的?”
左航怔愣了将近三十秒,没想到邓佳鑫居然会猜到,他盯着后者没什么情绪的眼眸看,试图想到对方的意思。
果然邓佳鑫沉声道:“我们在第一步就已经错了。”
“小左,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总要有支撑着它走下去的理由”
……
苏新皓接到左航彻底失恋这个喜讯时,还在和朱志鑫在出租屋里厮混。
“他怎么说的?”朱志鑫喘口气,推开苏新皓喝了口水继续问道:“除去这个,那他对你有没有过意思?”
那头的左航说不出话来,通话时间也白走了快几十秒,朱志鑫没忍住,爆了句粗:“他他妈就找个理由推开你!”
“谈恋爱是你俩的事!跟阿姨又有什么关系?”
“你追了那么长时间,就这么放弃,你都对不起我。”
“左航!是男人就追回来!”
后续是左航说他不是男的,苏新皓听到这话一口水喷到沙发上跪着擦了半天。
倒是邓佳鑫,又跑出国了。
等他回来时,已经快年底,北京到处挂上红色的灯笼以表喜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很热闹。
邓佳鑫这次回来是为了过年,等年后再走一趟北欧,旅游日志就告一段落了。
这个年邓佳鑫没在重庆过,在公司窝着偶尔给小师弟指导一下声乐,拿着工资偷偷给那群小孩儿买吃的,有时间还会去以前住过的宿舍做饭吃,总之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因此他有点飘飘然,飘着回到宿舍拧锁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有人。
身为实打实的前宅男,邓佳鑫很讨厌自己独处的空间里有人。
结果开门一看,是左航带着口罩在打扫卫生,这会儿天冷,这人穿着毛衣带着针线帽,一脸认真的调试扫地机器人。
邓佳鑫当即有种关门跑路的想法,但是在看到门外几个跟着左航跑来的私生饭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浑身僵硬的给对方打招呼。
“你怎么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声。
“我顺路过来看看”
“十二月底吧”
又同时回答。
气氛有点尴尬,邓佳鑫拎着新买的蔬菜打开冰箱,才发现冰箱里被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的。
他看着底层的汤圆,忽然问道:“左航,吃汤圆么?”
“吃”
两个人如很久前一样,以前挤进厨房,左航不知道抽什么风,又是关窗帘又是关门,等邓佳鑫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时,已经从后被人搂住。
两个人的发丝有些暧昧的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连什么时候被抱着进了房,邓佳鑫都没有意识到。
从头到尾半推半就着,他又犯了年少时的错误,尝到了左航的滋味。
……
第二天一清早,朱志鑫看到邓佳鑫更新的朋友圈。
light:成年人,做一顿,比口头解释更有用。
ps:邓佳鑫对贺总的感情确实如苏新皓说的一般,两人之间就没再发生过任何事情。本文为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因此时间线和事情发生顺序可能会有混乱,大家请忽略一下。。谢谢了。
文章开头已说明,背景是大家都已踏入社会,已成年,因此面对着不少挑战,但对对方的感情一如既往,只是需要克服困难去争取或挽留。
最后,谢谢大家能看完,全文ooc,与现实无任何交集,不要骂我。
【脩香│情人节特辑】花欲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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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又名:《成为暗恋对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十八岁正是谈恋爱的年龄》/《谁能抵挡得住二九少年的倾城一笑呢》/《可能这就是美少年的烦恼吧》/《今天大小姐撩到东城卫团长了吗?》/《东城卫只弹琴不谈情的flag倒计时》/《哪个是哪个啊?全都乱掉了啦!》
2、时间设定:五鬼搬运诀事件之后,阿香回到江东之前,脩香暧昧期
3、剧情设定:假如在五鬼搬运诀众人消失事件之后,脩和阿香本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却不曾想当他们第二天醒来,赫然发现自己与对方灵魂互换了……
4、今日话题:#暧昧期yyds(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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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文又名:《成为暗恋对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十八岁正是谈恋爱的年龄》/《谁能抵挡得住二九少年的倾城一笑呢》/《可能这就是美少年的烦恼吧》/《今天大小姐撩到东城卫团长了吗?》/《东城卫只弹琴不谈情的flag倒计时》/《哪个是哪个啊?全都乱掉了啦!》
2、时间设定:五鬼搬运诀事件之后,阿香回到江东之前,脩香暧昧期
3、剧情设定:假如在五鬼搬运诀众人消失事件之后,脩和阿香本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却不曾想当他们第二天醒来,赫然发现自己与对方灵魂互换了……
4、今日话题:#暧昧期yyds( ˃̶̤́ ꒳ ˂̶̤̀ )#
5、人物设定:一觉醒来突然变成暧昧对象在短暂地担忧无措惶恐后发现了新的乐趣每天都致力于逗脩玩得超开心的孙大小姐阿香×真的每天都在努力想办法换回灵魂但是在被逗的过程中疯狂心动一直在压抑隐忍但还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爱意无声但汹涌的超纯情东城卫团长脩
6、关键词:初恋文学;双向心动;暧昧文学
7、字数:2.5W+
前排祝福大家情人节快乐
特等席给@qianyu ,这是这位亲点的梗哦。
【楔子】
“你的身体难道就不重要吗?”
“你会想要被我看到并碰触你的身体吗?”
——题记
【1】
银时空:
春末夏初,天光微明,云霞紫金绚烂,晨风拂过,几缕云絮散开,天高云淡,路边的白墙映着晨间雾气的摇曳花枝,还未盛放的花苞滚落的露水随风无声滚落,草木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湿润。
6:00
柔软的大床上,阿香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还有些迷蒙的眼睛。
她揉了揉头,脑中无意识地快速闪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董卓用五鬼搬运诀将东汉众人带进虫洞的事刚刚结束,她本身就害怕阿飘这类东西却又不得不保持冷静去直面解决这些事,精神高度紧绷得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在昨夜一切终于结束她回到曹家大院自己的房间后,困倦交加到上床倒头就睡。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
可能是昨晚休息得还不错,先前周身的酸痛疲惫都消失无踪了,只是她的武力指数怎么有点怪怪的?
阿香认真感受了一下,异常汹涌的力量像是被什么压住了般,让她很不舒服。
她微蹙眉头,揉了揉之前有些酸疼的肩膀,这一揉,阿香就发现了问题。
仿佛被慢动作了般,她眼瞳凝缩,无比震惊地僵硬着低下头。
——平坦的胸口。
——舒适贴身的直排纽扣扣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印白猫睡衣!
还有……
阿香翻手,这双手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很多细微的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白痕,双手指腹分布厚茧,和她练箭留下的茧位置完全不同。
意识到某种可能的阿香猛地抬头环顾四周,虽然之前只在门口隐约看到了几眼,但这墨绿色调略显压抑的房间,书桌上摊开的谱了一半的稿纸,衣柜角落处放着的几把吉他,都在印证着一件事。
阿香深呼吸了一口气,浑身僵硬地翻身下床,视死如归般来到落地镜边,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真正看到镜子里那一脸“沉痛”的少年模样时,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有种诡异的“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是突然变成了男孩子,说心里没有恐惧无措迷茫是不可能的,阿香努力压下那些负面情绪,冷静下来思考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毫不客气地用力捏了捏这张脸,右脸强烈的疼痛感证明了这不是梦。
……不是梦。
阿香最后一丝希望破碎,她鼓起腮帮子,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怒意。
能够突然间灵魂互换,她能想到的只有董卓的移魂大法。果然即使把所有人都放出来了,但是董卓还是贼心不死吗?
而她竟然这么轻易就中了董卓的暗算了!
可恶!
大小姐正越想越气,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过面前的镜子。
那张总是不苟言笑冷静淡漠的脸突然做出鼓腮帮子这种略有些俏皮的小动作,竟然十分可爱!
阿香看得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心中那些怒火倒是消散了个干净。
孙大小姐最是爱玩而且非常想得开,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想要玩闹的小心思,机会难得,她毫不犹豫地朝着镜子嘟嘟嘴揉揉脸做鬼脸做飞吻。
眼见镜子里那张俊美清冷高山之雪般的脸做出这种搞怪表情不仅不显丑态反而透出萌态,阿香被逗得哈哈大笑。
要不是这里没有相机,阿香恨不得拍下来日日夜夜偷偷欣赏,她想到时候和白天刘备严肃正经的样子对比着看,肯定很有趣。
“笃笃——”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阿香瞬间收了笑容,这个点来找刘备的人十有八九是五虎将,而她不可能穿着睡衣就和他们对上,阿香正想要找件刘备的外衣先套一下,就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那声音泠泠玉碎,清亮柔和。
“请问有人在吗?”
阿香找外套的动作僵住了,她转过头看向门口。
她好像知道门外是谁了……
阿香来到门口开了门。
来人身着一件卡其色长风衣,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明明是可爱灵动明媚灿烂的长相,但因他神情淡然眼神平静,可爱的小圆脸竟然透出一股高冷感。
阿香认真地端详着自己的脸,心中感慨高冷果然是一种感觉,和长相无关。
怕被人看到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阿香侧身让他先进屋,待她关上门转过身后,只听屋内的人沉声开口询问:“孙小姐。”
阿香对于对方也看透了她的身份这件事毫不意外,她双手叉腰,笑着回了他三个字。
“刘玄德。”
二人都是肯定的语气。
在从对方的反应中证实了猜测确定了身份后,对视着的两人一时间静默无声。
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果然如他猜想的“残酷”现实。
而阿香则是故意不开口,想要看脩的反应。
她一瞬不眨地盯着脩,直到盯得他紧张得又一次移开了视线,转身来到书桌边翻找着什么。
许是不用正对着她,他不再是刚才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放松了很多,一边找一边还安慰着身后的她。
“你别担心,我有办法可以换回来。”
阿香闻言,略有些惊讶:“你知道移魂大法的解法?还是……”
他不会想要用之前董卓用过的办法换回灵魂吧?
阿香想到了之前李儒为了换回董卓和狗狗的灵魂折腾的那些事情,虽然真的经历一遍她也不会真的有什么事,但是可以好好的谁愿意滚山坡还被雷劈啊?
“不需要,那些办法都太危险了,我有更安全的方式。”
阿香正有一点点的抗拒地想着,就听到脩的话,她眼前一亮,立刻看向脩。
脩也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阿香看到他握紧右拳,掌心里似乎攥着什么,他朝着她而来,最终在她面前停下。
“闭眼,凝神聚气。”
阿香听话地阖眸,很快她就感觉眼前似乎有一道耀眼的光亮起,她周身都被一股强大但温柔的力量笼罩,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轻柔地抽离而出,天旋地转,像是被吸入了风暴之中,眩晕得她想吐,四周围是快速涌动的猎猎风声,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光芒消失,所有的力量都平息之后,阿香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到身体轻盈,武力指数没有被压制的感觉,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无比契合,阿香难掩欣喜,正想要问脩是怎么做到的,突然听到一声压抑的“噗嗤——”
血腥味在空中弥散开来。
阿香立刻看向脩,只见他口吐鲜血,因为脱力跌坐在了床上,正好坐在她还没叠好的有些凌乱的被子上,他右手掌心里一样黑红色的东西正在剧烈地扑闪着光,而他正用右手食指指侧擦拭着嘴角的血,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阿香只觉得这一幕刺眼极了。
她又是气又是担心,还没来得及上前问他怎么样了,却见他手中突然光芒大作,一股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瞬息之间,她已经又进入了刘备的身体。
她本以为刚才刘备都吐血了,她现在在他的身体里肯定会感觉到疼痛,但她摸了摸胸口,又擦了擦嘴角,除了右手食指指侧残留着刚才吐出的血,她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哪里难受,难道……
阿香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就这一眼,她被吓得心都停跳了一拍!
——刘备的三魂七魄半透明地覆在身上,她透过自己的身体甚至看到他蕴着淡金色的光的有些溃散的三魂七魄,而她手中的匹克正散发着浓郁的金光,眼见那光源源不断地朝着他的灵魂输送而去,他的三魂七魄吸收了那光正在凝实,阿香急忙将那匹克送到他的手里。
那匹克在接触到他的瞬间迸发出了耀眼的金光,良久后,光芒湮灭,他的三魂七魄再没有方才隐隐有要飘散之态。
阿香见状松了一口气,生气担忧种种情绪骤然涌起,在脩睁开眼的瞬间,他听到身边的人颇为恼怒地问他:“你刚刚是不是想要强行换回我们的灵魂,用了什么办法造成了灵魂损伤?”
他疯了吗?
肉体受损还可以治疗,但是魂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人就要没了。
脩看向阿香。
他想解释他有部分魂魄在神风匹克上,照理说通过神风匹克他可以很轻易地换回灵魂,但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她的灵魂和他的魂魄互相排斥,以至于神风匹克作为媒介竟然没办法直接换回他们的所有三魂七魄,甚至产生了反噬。
他之所以会吐血也是反噬到来的那一刻,他不愿她无辜被牵连,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吸收了所有的反噬。
而这显然并不适合告诉她。
阿香看着脩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认识时间不长,但她已经不知道看到多少次他冲在最前面,习惯性地将所有责任都抗在自己肩膀上的模样。
因为明白他的选择和做法,很多事情他不必说她甚至已经能猜到原因。
她盯着脩。
四目相对,脩立刻低下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明明是为她着想,但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不善言辞的少年总是会主动躲避她的目光。
阿香前十八岁的人生中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孩子,可恶的是她明明被他气到,但生气之余,她隐隐发疼的心无声地提醒着她那难以宣之于口的滚烫悄然的心意。
阿香弯下腰主动凑到了脩面前,脩猝不及防视线中就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虽然是他的脸。
但是那双眼眸中满是担忧。
和月下初遇时她第一次看向她的那双蕴着月光明亮清澈的杏眼重合,脩一时间恍惚了。
“我知道你也是不想我们一直这样所以才铤而走险,但是这样真的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要找其他办法,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董卓那里入手,我相信一样术法既然创造出来了肯定会有解除的方式,我不信移魂大法只有那些愚蠢的办法才能解开,之前董卓应该是因为变成狗狗无法和李儒交谈才被迫吃了那些苦,所以你安心,我一定会想办法从董卓那找到解法的,我不许你再用这么危险的方式。”
阿香说到最后鼓着腮帮子故作严肃,看着自己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脩莫名有些想笑。
他知道她是想让他安心,但是他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坐等阿香去解决这些麻烦。
何况……
“你我互换身体,到底男女有别……你……”他们虽然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朋友,但互换灵魂意味着自己的身体完全落在了另一个人手中。
这和对方人品如何没有关系,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自己还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新的身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人肯定会惊慌恐惧。
即使阿香并未表现出一丝担忧恐惧,但他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况且他们变成这样十有八九是董卓干的,脩怕可能董卓还有后招,他们现在到底不方便,到时候只怕会被董卓打得措手不及。
脩正想着,突然听到阿香问他。
“你的身体难道就不重要吗?”
脩愣了,他望着阿香,只见她正望着他。
那双本该深邃的眸子因她的灵魂明亮,倒映着他的模样。
“你会想要被我看到并碰触你的身体吗?”
少女一张口就是这样暧昧的话。
偏偏她说得坦荡,眸子始终望着他,看着他的目光不带丝毫旖旎,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饶是脩在铁时空作为麻瓜世界的巨星时也曾听过无数歌迷不知道要热烈火辣多少倍的说喜欢他的话,但没有一句抵得上此刻他因此而剧烈颤动的心弦。
脩的潜意识告诉他,他现在应该要说些什么,至少应该制止她说这些话。他应该如同曾经告诉每一个人那般,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东城卫只弹琴不谈情”,以断情绝爱的代价向他守护的时空宣誓自己的坚定信仰。
可是此刻,他怔怔地看着她,喉咙干涩到一言难发,从心脏涌上的热意已经烧透了他绯红的耳廓。
在激烈的心跳中,他听到了自己平和而温柔的声音。
是她用他的身体告诉他。
“你也不愿意不是吗?每个人的身体都很珍贵,应该被尊重,尤其是你,你应该学会好好地尊重保护你自己。当然我承认我确实也会好奇男孩子的身体构造……”
脩眼瞳骤然凝缩,猛地看向了阿香,一腔热血直冲大脑,顷刻间他已脸红到了脖根,看着阿香的眼神满是错愕和赧然。
阿香感觉到了,她抬头看向他,但根本没勇气和他对视,于是稍微偏移了一些视线,虽然心已经快跳到极限,但她还是将一切都摊开说了清楚。
“但你放心,最基本的尊重我还是能够做到的。所以换回灵魂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着急。”
虽然男女之间谈这种事情太过暧昧而且……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正在激烈跳动的心到底在传达什么样的感情。
但阿香的话确实让他松了口气。
他不会轻易碰触他人的身体,同样的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被随意对待,他相信她言出必行。
不过事情还是需要解决的。
脩想了想,对阿香道:“我们会变成这样十有八九是董卓做的,他既然对我们下手,必定已经设下了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从董卓那找到移魂大法的解法太过冒险,我还是想用刚才的办法换魂!”
阿香闻言睁大了眼睛,正欲拒绝,脩已经先开口解释道:“你放心,这次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这是我的神风匹克,这里面承载着我部分灵魂,我之前想要用它作为媒介来给我们换回三魂七魄,也确实成功了,但可能是因为神风匹克没有你的气息,我一下没有办法换回我们所有的三魂七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接下来几天将神风匹克放在你身上,让它记住你的灵魂气息,然后我们每天试着换一次灵魂,每次都只换一部分三魂七魄,神风匹克越熟悉你的气息,我们每天可以换的时间就会越长,等到七天后我们就可以完全换回来了。”
阿香在听到脩的灵魂竟然有部分在神风匹克里时,惊讶地看向了他手中的黑红色匹克,而在听完脩的话后,她松了口气。
“好啊。”
她不会说虽然她对刘备感觉还不错,但是这不代表她愿意被他随意碰触身体。每天能够换回来意味着换衣服都可以自己来,还有……
阿香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日子,想起来还有半个月,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阿香毫不犹豫的接受让脩有些惊讶。
“你……不担心我骗你吗?”毕竟涉及到互换灵魂,而且他说要神风匹克记住她的灵魂气息,以她的聪明程度应该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凡他图谋不轨,可能她的灵魂就会困在他的手中了,这相当于是把命交给了他。
“有什么好担心的,刚才某些人不还想着独自一人承担一切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既然这个世界上都有这样的傻瓜了,那聪明的我肯定愿意相信这样的傻瓜。”
阿香笑眯眯地看着他,语气俏皮,但言语中的信任之意再明显不过。
脩的心瞬间柔软了下来,他不自觉地柔和了眉眼,轻轻将神风匹克放到了阿香手中。黑红色匹克落到她掌心闪烁了两下,内里能量流转,触手生温。
阿香捧着神风匹克放在心口位置,俏皮地看向脩。
“虽然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玩,但好像也不错,正好也让我体验七天当男孩子是什么感觉。”
脩被阿香的话逗笑,低头轻笑了起来。
“不过如果这是董卓图谋的话,这件事最好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阿香敛去笑容,有些严肃地叮嘱脩。
脩点头。
阿香又补充道:“尤其是暂时不要让会长知道。”
脩微愣,看向阿香。
阿香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可以吗?”
脩大概猜到了阿香的顾虑,再次点了点头。
阿香笑得眉眼间笑意愈浓。
屋外天色愈亮,雾气在日光照耀下逐渐消失,来往的风儿轻柔,蝴蝶翩跹,露珠在也叶尖蕴着晶莹剔透的光,昨夜未完全合上的窗扉之外随风潜入院子中馥郁的玫瑰香气。
阿香低头看了眼siman。
6:43
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已经晨练回来要去吃早餐然后上学了。
而现在……
阿香瞥向了脩:“你今天还能用你的神风匹克给我们换回来吗?”
她偷偷看了眼身上的黑色睡衣,心中暗道不然他们怎么换衣服?
脩脸上发热,低声道:“应该……可以。”
今天是第一天,他想他们可以用神风匹克先换命魂,只是现在最多持续一分钟。
脩不敢耽误时间,从柜子里拿了自己的衣服,然后他看向阿香,斟酌着言语,小心地道:“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回一趟……你的房间……你的衣服在那里……”
这样换魂后省了再回房找衣服的时间,能最大程度地节省时间。
明明是正常的话,但是因为这言语过于暧昧,脩说话时脸庞烫得都快烧起来了。
便是一贯直白热烈的大小姐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也没办法一点都不害羞,她侧过头不想被脩看到她滚烫的小脸,快速点了点头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着门口走去,避免和他再有其他的接触。
只是她人都要走到门口了,一直没感觉到身边有人跟上,反而身后的床上似乎传来了抖被子的声音。
阿香好奇之下,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刚才还凌乱的被子已经叠成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方块,放到了床内侧,本来有些褶皱的床单也已被抚平,整张床都闪闪发光。
阿香看着这被子,一眼就认出了这应该是军方叠被手法,乱世之中,阿香对刘备从军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她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上。
——虽然她也会叠这种豆腐块,但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叠出来的就没有他的方正呢?
果然是她太久没在军营待过了吗?
在奇怪的赛道上有着奇怪的胜负欲的大小姐陷入了沉默。
而一边只是有点强迫症看不得任何东西杂乱顺手将叠好了被子的东城卫团长完全不知道阿香在想什么,未免尴尬他没有看阿香,叠好被子就来到门口主动开了门,作手势示意她先,阿香这才回过神来,她也不推辞,朝着脩笑了笑道了声谢就小跑出了门。
于是那一天,两个人做贼心虚般猫猫祟祟地蹑手蹑脚一前一后进了阿香的房间,因为这是套房,每个房间都自带卫生间,在用神风匹克换了命魂后,脩直接冲进了卫生间,而阿香就在卧室里,一分钟内,两人都花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换好了衣服,剩下半分钟他们甚至还各自洗漱了一下。
当重回自己房间洗漱完毕的阿香再次抬头时,看到镜子中出现的刘备那已经焕然一新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刚洗过脸留下的温热湿润的感觉时,她微微歪头,笑了起来。
她心道,他速度倒挺快。
而脩在看到镜子里的人已经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后,长舒了一口气。
他心道,还好,她效率也很高。
就这样,呼延脩和孙尚香即将开启了互换灵魂的第一天。
……
【2】
阿香发现,变成刘备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首先是五虎。
她来曹家暂住后才知道原来刘备每天都会带着五虎晨练。
虽然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五鬼搬运诀的事情,但是普通人进虫洞对身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损耗,所以在昨晚其实刘备就已经和五虎说过了要他们这两天好好休息,但是五虎闲不下来,他们仍然起得很早,早早地就在练武。
刘备看到他们才想起来还有要带他们晨练这件事,虽然他们一商量,最后以他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暂停了带他们晨练的事情,而五虎对刘备是真的好,听到他不舒服,餐桌上阿香几乎收到了以关羽张飞为首的几个人的无数投喂和嘘寒问暖,五个少年围着她,热情得阿香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而且张飞可能和刘备关系最好,说着还想要上手抱她。
阿香当时眼睛都睁大了,心中刚思忖着大兵气凝的内功心法,就看到刘备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挡住了张飞要扑过来的动作。
他似乎还有点没适应现在他俩的身份,张口就是:“三……”
好在他刚说了一个字,立刻意识到了不妥,硬生生地转了话锋:“张飞,你大哥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你别抱他。”
阿香知道刘备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会阻拦张飞十有八九是怕她感觉被冒犯到。
但是这种场合,这种动作,他现在顶着的还是她的身份她的脸。
当她一脸严肃地对“刘备的三弟”说这种话时,在座所有人,包括在首座的曹操都像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笑了。
张飞在某些事情上何等聪慧,也反应过来,立刻笑嘻嘻地坐了回去,对着刘备道:“我懂,阿香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当着你的面抱大哥的。”
说着他就笑眯眯地吃起了小面包。
被张飞这么看着的脩一头雾水,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阿香。
阿香看破不说破,心头莫名的愉悦,她朝着他无辜地眨了眨双眼,假装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低头继续吃着早饭。
脩见状,也只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没有多想,继续吃着早饭。
9:00
东汉书院上午第一节国文课。
因为不太了解银时空的文化,脩国文课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还在做笔记,在其他同学听得昏昏欲睡之际,脩突然听到国文老师说。
“刘备同学,你来把第二段读一下。”
脩立刻起身,拿起桌上的书就准备读,然而他还没开始读就感受到了聚集在他身上强烈到无法忽视的视线。
其中以五虎的目光最为炽热,还有……
脩浑身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和他同时站起来的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在看到自己的脸时,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刘备,而是“孙尚香”了。
而阿香不仅进入“角色”比脩快而且她是真的有点信念感在身上的,她学着他平日里那客气有礼却也冷淡疏离的模样,对他说话时不管是语气还是语速都和他一模一样。
“多谢关心,虽然我前些日子喉咙是有些疼,但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我自己读吧,麻烦你了,你坐吧。”
顺着阿香的解围自动坐下的脩:“……”
他盯着阿香,几乎要在自己那张脸上盯出花来。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看着他自己的脸露出自己最常见的表情说着自己真的会说的话,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竟然莫名冒出了一种不爽的感觉?
阿香拿起书,轻声读着。
“小河里,连一片薄冰也找不到了。水慢慢地流着。微风吹来,永面泛起鱼鳞似的波纹。几只鸭子跳进水里,快活地游来游去。”
少年的声音略低且自带磁性,恰风起,屋外白云浪花般浮动于苍穹,穿透云层后更多的光芒洒向各处,光滑的翠叶泛起白色的光,而屋内灿金阳光伴随着晨风吹向血里有风的少年,似乎柔和了他身上的棱角,冷淡退去,平添温柔。
他低头读着课文,无一处不美好,直让人感叹天工造物人之美貌。
国文老师抱着书,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变好了。
今天也是光明正大地欣赏刘备同学的美貌的美好的一天呢~
待阿香念完后,她笑着点头朝着阿香道:“好的,刘备同学念的很好,请坐吧。”
阿香一向是个好孩子,被老师夸奖,她习惯性地朝着老师笑了笑。
不苟言笑的清冷少年展颜一笑,那真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濯濯春月,瑶阶玉树。
国文老师被美色迷得心花怒放,手中的书都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阿香愣愣地眨了眨眼,此刻还不知道对方怎么了的她还关心地问:“老师,你怎么了?”
国文老师反应过来,俯身将书本拿起来,她朝着阿香干笑了两声,虽然很丢脸,但她还是对阿香直言:“咳咳,刘备同学,笑得很好看,下次别对老师笑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我意志坚定经过专门训练是东汉书院最棒的老师,但也是会被二九年华青春正盛年轻貌美的美少年美色所迷的好吗?
阿香愣了,反应过来老师刚才失神的原因,她转头看向了脩。
他正襟危坐,正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阿香一秒收住笑容,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低头看着书本,谜之心虚的模样连五虎都看出来了。
他们交换着目光,视线在脩和阿香身上徘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而小乔和貂蝉对视了一眼,也都笑了。
11:20
正是东汉书院的午饭时间,谨记自己现在是阿香的脩在打完饭后,想着他现在不方便凑到五虎那边,本想自己找个地方一个人安静地吃饭,然而已经打好饭的貂蝉和小乔就坐在不远处热情地朝着他招手招呼他一起过来吃饭。
脩看了眼正站在五虎身边,阿香已经在五虎热情地簇拥下到他们那边坐下了,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阿香抬头冲他一笑,还看了眼他身后的小乔貂蝉,意思不言而喻。
脩没办法,只得硬着头来到了貂蝉小乔那边,还好她们是并排坐的。
和女孩子除了工作之外没什么交流的脩端着餐盘在她们对面落座,这样的安全距离让他暗暗松了口气,然后他低头快速吃着饭,准备吃完马上就走。
当然,脩也时刻关注着阿香那边的动静。
虽然隔了好几桌,餐厅内也十分嘈杂,但阿香乃是练箭之人,耳聪目明,脩静心感应能将他们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兄弟们在问她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阿香笑着回答真的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脩咬着口中的土豆,一直到这里他们的聊天都没什么问题,直到……
“大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一句话,脩当场被呛得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猛地回头看向张飞,又气又恼。
三弟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突然想到问这种问题?
他紧张地看向阿香,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以刘备的身份回答当然是没有,东城卫只弹琴不谈情,但若是以她自己的身份……
脩的心揪了起来,呼吸都有瞬间凝滞。
他听到她放下了筷子,似乎在思考,她的沉默对脩而言每一秒都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回答。
“有啊。”
她的语气那样坚定。
用他的身体向所有人表达她的心意。
脩高悬的心深深地沉了下去,眉眼间不自觉地露出了冷冽之色。
“阿香?”面前传来温柔的声音,脩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貂蝉和小乔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正担心地看着他。
“阿香,你没事吧?”貂蝉见阿香今天从吃饭起就魂不守舍的样子,完全不似平时活泼开朗的模样,担心她是遇到了什么事。
而小乔则是顺着脩的目光望去,见那边一堆人,好奇地问他:“阿香,你在看谁啊?”
脩艰涩一笑,摇了摇头:“没看谁。”
小乔才不信,她又仔细看了看,在看到五虎身边正在吃饭的那个人时,她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眼前一亮,凑到他面前兴奋地问:“你在看刘备对不对?”
脩在小乔小脑袋凑过来的一瞬间就不着痕迹地身子向后了些,而在听到她的话后,明明他没做什么,但他莫名有种被抓到了做坏事的心虚感,脸都红了,再也没了刚才的冷静,颇有些紧张无措地否认道:“我,我没……”
脩话还没说完,小乔已经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般捂嘴偷笑道:“阿香你不用解释啦,我懂得,其实我也觉得刘备超~~级可靠的。”
貂蝉也笑着连连点头。
“是啊,阿香你之前不也说过觉得刘备很可爱吗?”虽然我是没看出来他到底可爱在哪里啦,但是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觉得他哪里都很好吧。貂蝉心想。
可……爱?
从没被这样形容过的脩懵了,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身看向她。
她似乎没有关注到他这里的动静,脩听到她以董卓真可恶为“话引”,非常自然地向兄弟们套话,而兄弟们在她的话术中已经纷纷自豪地在“重温过去”讲到了八门金锁阵了。
脩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态。
他本就知道她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一定能够很快适应并且让自己过得很好的不是吗?
脩转过了头,不再看阿香,默默地吃着自己的午餐。
他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在他收回目光吃饭的同时,阿香抬眸极快地看了他一眼。
正好和他,
交错而过。
……
【3】
12:00
东汉书院午休时间。
虽然这半天还算顺利,但是李儒媚娘上午已经来偷看过他们上课,显然是奉董卓命令在观察他们是不是真的互换了灵魂,而早上时间太紧他们也都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和对方交代。
因此在吃完午饭后,阿香主动约脩在没有监控的东汉书院后山见面,脩答应了。
此刻他们俩就在后山森林里,阳光透过交错的枝丫碎影斑驳,落在他们身上,随风摇曳。
“我已经告诉了劲香团我们现在的情况,你放心,她们是我的暗卫,而且不常出现在人前,知道了也不会泄密,但为防董卓锁定窃听siman或者盯着劲香团动向,我暂时不方便告诉江东这件事,所以这七天你可能还要防一件事——自从我来了东汉,因为放心不下我,我的父兄和最好的朋友大乔经常会联系我,大乔很体贴,担心会打扰到我,每次都是发简讯,你收到她的简讯后和我说,我来回;
但如果是收到了我老爸大哥二哥他们的的siman,我在旁边时我怎么说你怎么回,但如果非常不幸,他们是深夜或者凌晨正好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打的siman……我老爸和大哥那里,他们不管说什么你都说“我不要”,如果他们试图要说服你,你就说“我困了”,然后马上挂siman,至于我二哥,你就直接说“孙仲谋,我现在很烦不想理你。”然后挂siman,他们绝对不会起疑。”
阿香认真地和脩说着这几天的注意事项,尤其提到了如果她父兄siman她关心她近况要怎么做。
脩一一记在心上,只是听到阿香说到应对她父兄的方式时,他眉眼间流露出了笑意。
阿香发现了,她凑近他,追问他:“很好笑吗?”
脩猛地摇头,当即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和你父亲兄长们的关系很好。”
即使他已经看过《三国演义》里书写的残忍的世界,可是三国是三国,银时空是银时空,至少现在的银时空的阿香真的很幸福。
脩真心地为她高兴。
“那是当然。”阿香微微抬头,自豪地道。
提到父兄,她永远骄傲。
仔细想了想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了,阿香看向脩,问他:“我这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大概就这些了,你呢?你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吗?”
脩摇了摇头。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互换灵魂之后戒冥镫achord盟主可能会突然传音入密找他,他在早上换衣服时用了十秒时间给他们五个人每人都传音入密告诉他们接下来七天无论如何不要传音入密他更不要来找他。
虽然因为时间紧急他来不及说理由,但是他们是最默契的战友,很多事情不需要解释他们自然会照做。
在没了铁时空的小伙伴联系他的后顾之忧后,脩觉得他是真的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阿香见脩摇头也没有追问,只道:“今天董卓已经派李儒媚娘来打探消息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脩听出了阿香的言外之意。
“你想怎么做到?”
阿香转头看向脩,眸光晶亮。
“我可以用你的武功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备的武力指数隐隐有被压抑的痕迹,但是他的武力指数比她高,阿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体里这样磅礴浩瀚的力量,更兼想到了之前查的资料中他用的几种绝招,阿香满心都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不行!”脩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她。
脩想的是他作为铁时空人在银时空使用异能本就容易破坏时空秩序,更何况还有时空法则压制,一旦在银时空异能使用超过上限,会反噬的。
但阿香不知道,她以为脩是因为那是他的独门武功不愿意让她用,她虽然满心失望落寞,但到底也没有再要求什么,只是情绪低落地低下了头,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虽然是他自己的身体。
但那是阿香的灵魂。
脩逼着自己狠下心肠不去看她,但……
“……不让你用是因为有些功法一个不好容易反噬,虽然那是我的身体,但只要你灵魂还在,疼的就是你……如果你实在想用,我可以教你一招简单的。”
脩告诉自己,他绝对不是看不得阿香难过。
他只是觉得他和阿香还有六天才能换回来。
而这六天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如果阿香在他的身体里却完全不会用他的异能的话会很危险。
他不能教她用神风斩,摄心术这样异能消耗高攻击力强悍的招数,但至少可以教她自保。
“朝着我的方向伸手,跟着我念“伏瑞斯freeze呜拉巴哈→凝结术。””
阿香愣住了,错愕地看向脩。
这不是帅哥师父教导她的武功吗?
刘备竟然也会!
脩见阿香一脸惊讶,以为阿香是第一次听到铁时空的异能咒语没听明白,很贴心地问了一句。
“是没听清吗?我再重复一遍?”
阿香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她竭力压下心头波涛汹涌,朝着脩笑着道:“我听明白了,那我试一下。”
电光火石间已经平复情绪的阿香装作第一次听到这种武功,略有些生涩地调动着脩体内的异能,朝着脩道:“伏瑞斯freeze呜拉巴哈→凝结术。”
金光闪过。
虽然阿香只用了八千点不到的异能指数,但脩的身体加上她本就运用娴熟的咒语,脩还是瞬间被定住了。
阿香看着脩僵住,这才想起来他刚才还没告诉她解除凝结术的咒语,而她之前和帅哥师父对练时根本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挣脱他的凝结术,她担心刘备也没办法挣脱,心中正急着,就见对面的刘备和没事人一样很快就动了起来。
阿香满眼错愕。
“你,你怎么能动了?”
话音刚落,意识到这样说不就代表着她知道凝结术需要解开或者挣脱,她又补充了一句:“这种武功不需要解除的咒语吗?”
“我知道凝结术的形成原理和破解方法,自然可以轻易挣脱束缚。”脩轻描淡写地回答。
否则他也不会刚才直接让阿香对他施凝结术了。
阿香心下一紧。
果然。
他和帅哥师父应该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而且他们都很强,想到之前流传的刘备武功只有八千点的传闻,阿香看着脩的目光有些复杂。
“怎么了吗?”
脩注意到了阿香的眼神,看向了她。
阿香笑着摇了摇头,转移话题:“你教的东西我都记住了,接下来几天你也可以用我的武功,虽然我武力指数没你强,但是我弓马娴熟,身体轻盈,速度很快,箭术一流,不管是要逃跑还是进攻都可以。”
说到这阿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脩会不会箭术这件很重要的事情,她问他。
“对了,你以前练过箭吗?”
脩摇了摇头。
“没有。”
铁时空更倾向于用热武器,从呼延觉罗家到铁克禁卫军都不教箭术。
“也没事……我五岁学箭,早就已经练出了肌肉反应,没准你不用刻意瞄准,拉开弓都能射中哦。”
脩闻言看向阿香。
“那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弓试一下吗?”
阿香微愣,片刻后她点头,笑道:“你随意。”
脩从阿香的siman中下载赤焰精灵,拉开了紧绷的弓弦,飙起武力指数幻化成箭,对准了远方的一棵树。
他全随本能,甚至没有细想姿势目标是否准确,待他松手那一刻,红色的箭裹挟着强大的风势瞬间穿透成簇绿叶,稳稳地射中了树上的一颗野果,野果从中间裂开,直接掉在了地上。
真的是强大到可怕的肌肉记忆。
脩回忆着刚才的感觉,在心中由衷感叹。
阿香看着脩满脸认真的模样,在自动把自己的脸换成记忆中他的面容的模样后,鬼使神差地,阿香下意识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试呢。”
“为什么?”脩不解。
阿香耸耸肩,佯装随意地道:“强者一贯看不到弱者。”
脩蹙眉。
即使是层层选拔而出在同龄人中十分优秀的铁克禁卫军也有不同的能力偏向,白道考核也从不只靠异能指数衡量他们优秀与否。
“你手臂肌肉很有力量,下盘很稳,核心爆发力不错,能够通过肌肉记忆就让我这样一个完全不会射箭的人都能正中目标,足可见你练习之勤勉,箭术之高超。”脩客观评价,真心夸赞。
但阿香笑道:“那是你没见过我二哥,我二哥是最优秀的弓箭手。”
“这和你箭术很厉害有什么冲突吗?”脩反问她。
阿香看着脩,神情微怔。
“你怎么了?”脩看着阿香突然呆住,疑惑的问她。
阿香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朝着脩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
只是很少有人会在二哥超绝箭术的光芒下,还能看到我的箭术。
已是春末,灿金阳光柔软,冰雪消融,流水淙淙,自远方悠然重现,细软的树枝抽条,柔柔地拂过脸庞,带来令人心动的酥痒。
春风比他先亲吻她的面庞,穿过她的发梢,双手,温柔地萦绕在她身边。
明明是抓不住的风,却心甘情愿地落到了她的指尖。
阿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春风环绕的感觉,她的心都融化了般,看着脩时,眸中全是晶亮的光。
“好神奇啊……是因为你练的功法都和风有关,所以风都会为你停留吗?”
脩摇头。
他说。
“风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包括我自己。”
高旷的风长年不绝,山林之中青翠欲滴的高树灌木齐整地低伏颤抖,起伏的山峦分外柔和,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银光。
二人的衣袂发梢被风吹动。
林中突然传来了两道沉重地踩碎落叶的脚步声。
听到动静的两人同时看去,就见远方李儒媚娘两个人一身狼狈地正在驱赶着林中的蚊虫,他们一边驱赶一边还在骂他俩大中午不午睡要跑到东汉书院的后山害的他们还要来偷看他们,正抱怨着,他们看到了就站在林外的脩和阿香,二人话音戛然而止。
看着孙尚香眉目冷凝面无表情,刘备似笑非笑眼神危险,李儒媚娘没由来地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秉承着先发制人的原则,他俩从林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后,都顾不上收拾一下仪容,李儒立马先指责脩和阿香。
“你们两个人大中午的不睡觉,孤男寡女地在后山的小树林里想要做什么?”
本来好好的事情从李儒的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个调。
脩紧蹙眉头,而阿香却是轻笑出声,指了指天空,笑着道:“我们看天气不错,想要在这里练武,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在东汉书院还有你们俩不行的事情吗?”媚娘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阿香面无表情,右手握住紧攥成拳的左手,发出骨骼交错的脆响,脩也抬手,右手指尖已经出现了一支红色的箭,作势要张弓搭箭。
李儒媚娘见状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你,你们要做什么?这里可是东汉书院。”媚娘颤抖着问道。
脩抬眸看向他们,歪头轻笑:“后山没有监控。”
只简简单单六个字,李儒媚娘再也没了和脩香争辩的勇气,他们狼狈地放下了两句狠话,就连滚带爬地就溜走了。
脩和阿香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视一眼,阿香笑出了声,夸赞脩。
“演得不错嘛。”虽然笑得有点点僵硬,但是比起之前笑都不会笑的样子好多了。
见脩不知道怎么搭话,只朝着她笑了笑,阿香摇了摇头,主动对他道:“我们回学校吧。”
脩点头,回道:“好。”
……
【4】
19:00
曹家大院。
因为前两天出了不少事,曹操想着去去晦气,特意嘱咐人准备了一大桌饭菜,邀请了小乔貂蝉今晚一起来吃晚饭。
小乔貂蝉自然不会推辞,于是现在曹家大院的餐厅里,大家都列坐在席。
而且他们的座位排布相当微妙。
五虎日常坐在一起,从左到右分别是关羽黄忠马超张飞赵云,关羽左手边是貂蝉,貂蝉左手边是小乔,小乔左手边是曹操,曹操左手边是阿香,阿香左手边是脩,脩左手边是赵云,十个人正好形成一个圆环。
曹操努力平复着坐在小乔身边激动的心情,先是主动举杯庆祝大家相遇,大家共饮了一杯葡萄酒,在大家放下酒杯后,曹操偷看了一眼小乔,鼓足勇气,用公筷夹起一筷红烧肉,送到了阿香的碗里,众人见状都看向了曹操。
阿香微微挑眉,看向了曹操。
曹操笑得温和,相当自然地道:“刘兄,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多吃点。”
阿香笑了。
“谢谢会长。”
她努力克制着想要看身侧的脩的冲动,心中暗道他和曹操关系还挺好,第一筷就给他夹菜。
脩看了眼阿香碗里的红烧肉,很快转过了头。
曹操在给阿香夹完菜后,又夹了一块肉放在旋转桌上没用过的小碟子里,用旋转玻璃送到了脩面前。
“阿香自从来到东汉书院后就一直在帮我们,此番情谊相挺,我记在心头,多谢。”
曹操说着还朝着脩拱手,态度真诚,感谢之意溢于言表。
脩看了眼阿香,阿香笑着看向脩。
脩会意,朝着曹操拱手回礼:“曹会长客气了。”
二人客气一笑,然而曹操用同样的方法给距离他远的五虎将貂蝉都夹了一块红烧肉,言辞基本都是感谢,几人也纷纷笑着接受了。
转眼间碗里的红烧肉已经没了,而席间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曹操心砰砰乱跳,故作不经意地将筷子伸向了那还没动过的红烧鲫鱼,从鱼身上夹了最大最鲜美的一块肉,细致地将所有的刺都剃干净了,才夹到了小乔的碗里。
曹操想要想面对所有人那样游刃有余地关心她几句,但是在对上小乔看向他的明亮眸子时,曹操就紧张地什么都说出来了,只知道干巴巴地道:“小乔,鱼对身体好,你多吃点。”
小乔大大咧咧完全没意识到哪里有问题,还笑弯了眉眼,真心感谢曹操:“谢谢会长。”
曹操看到小乔对他笑了,当场心花怒放,笑得腼腆害羞。
“不客气。”
但她没看出来,在坐其他人多多少少都看出来了些其他的东西。
貂蝉笑而不语。
五虎觉得嘴里的红烧肉突然一点都不香了,那鱼肉看起来好好吃,他们也想吃有人剔了鱼刺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鱼肉啦。
而阿香还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精准了算好数目的红烧肉,硬生生地没话找话给席上所有人都夹了菜,只为了“不给小乔任何压力”地给她夹一块鱼肉,东汉的人竟然这么纯爱的吗?
只是这也太费劲了吧。
大小姐表示她就不会费这个劲。
阿香直接用公筷夹起另一道清蒸鱼鱼腹的肉,利落地把上面的大小刺都剃干净后,非常丝滑无比自然地直接送到了脩碗里,言简意赅地对他道:“吃!”
众人见状都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阿香和脩身上。
尤其是曹操,看到“刘兄”这样明目张胆的动作,惊讶得目瞪口呆。
等等刘兄和阿香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们不是还没捅破窗户纸吗?这样直接的行为难道不会给阿香带来困扰吗?
曹操此刻心里闪过一万个问号,看着阿香的目光全是在看勇士般的敬佩和好奇。
而阿香全都置若无闻,迎着大家目光的洗礼,她光明正大地直接拿起了一个空碗夹了许多菜,然后把那满得冒尖的菜送到了脩的面前,抬眸“面无表情”理直气壮地对大家道:“他最近用脑过度,应该多吃点。”
五虎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貂蝉和小乔全都笑看向了脩。
脩想反驳,但是他没办法反驳。
他想拒绝,但是菜都放他面前了,他再拒绝会伤阿香的颜面和心。
脩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干脆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疯狂吃菜。
众人见惯了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的阿香,哪里见到过“她”现在这般红透了脸羞得手足无措只知道乖乖吃饭的模样。
五虎看向阿香的眼神中全是感叹,同时张飞还不忘瞥向曹操,示意他跟着学。
曹操:“……”
我发誓我真的很想学。
但是我们两边进度是不是不太一样?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阿香和刘兄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了,“阿香”看到“刘兄”会脸红诶。
小乔……
要是小乔什么时候看到我也会脸红,那我真的是死也甘愿了。
曹操心酸地在心里想着。
脩拼命地吃着,直到感觉大家移开了视线,他才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吃饭的速度也恢复了正常。
只是阿香好像还在看着他。
脩嚼着一块土豆,抬眸看向阿香,确定她确实在盯着他,而且表情十分微妙,脩想了想,按照人情往来他好像忘了给她也夹菜。
她现在这么看着我,我正在吃的是土豆。
所以……她想吃土豆?
得出了这个结论的脩夹了筷土豆放到了阿香碗里,然后他就看到阿香偷偷撇了撇嘴,小眼神盯着碗里的土豆时流露出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脩明白了。
原来是挑食不爱吃土豆。
怪不得刚才给他夹的菜里也没有土豆。
从小管控着achord的饮食,对挑食这件事格外敏感的脩下意识地就对阿香道:“吃饭不能挑食。”
阿香满脸抗拒,小声对脩道:“我不喜欢吃土豆。”
脩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自己的脸,认真道:“我喜欢。”
阿香:“……”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互换灵魂后他喜欢我不喜欢的东西都要吃吗?那互换灵魂的我也太不容易了吧。
阿香心疼着自己,在脩的灼灼地“逼视”下,可怜巴巴地吃掉了那块土豆。
席间众人全程一直在盯着他俩,直到阿香吃完土豆他俩抬头看去,他们才猛地低头快速扒饭。
等到这顿饭吃完后,阿香还没来得及回房间,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张飞半拉半推到了曹家后花园的监控死角。
他蹑手蹑脚狗狗祟祟四处张望,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在偷看,他才看向阿香,语出惊人。
“大哥,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喜欢阿香?”
阿香瞬间就红了脸。
而张飞说话时本想搂住“大哥”的肩膀,勾肩搭背,但阿香轻盈闪过,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亲近,站在他面前,平复着心绪,疑惑地问他:“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张飞见阿香“不承认”,笑嘻嘻地笃定道:“哎呀大哥你不要不好意思了,我们都看出来了,不说你刚才主动帮阿香夹菜,就说你之前总是偷看阿香,我们都发现好多次啦。”
阿香:“……”
白高兴一场。
这不都是他们互换灵魂后她做的事情吗?
“还有阿香来曹家住你超级开心的,天都热了,每天早上训练出汗我们那么热你都不允许我们脱衣服,就是因为阿香晨练可能会经过;还有还有,会长为了感谢阿香邀请她来曹家吃饭,阿香不太适应洛阳口味,还是你主动和会长讲要修改菜谱的,要不然连会长都想不到,还有还有阿香的房间在二楼,你在楼下经过时十次有八次会抬头看一眼……还……大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阿香捂着脸,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了,但她热血上头,脸绯红一片,大脑晕晕乎乎的,根本冷静不下来。
听到张飞突然不说了,她眸光亮得惊人,追问他:“还有什么?”
张飞看着阿香奇怪的反应一头雾水,他眨了眨眼睛,无辜地道:“还有大哥你只给阿香弹吉他啊,我们平时想要听你弹,你都只会冷酷无情地看我们一眼,说要听搜有名小站他的分享音乐号。”
张飞越说越委屈,心道这么仔细想一下大哥真的区别对待诶。
而阿香越听唇角的弧度愈上扬,根本收不住。
“虽然你不是真的刘备,但是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需要顾虑那么多,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啊。”张飞的情绪来的快去的更快,见阿香这副表情,自以为自己戳中了大哥的心思,对大哥阿香乐见其成的他当即趁热打铁,一不小心就暴露出了脩最大的秘密。
阿香唇角的弧度瞬间僵住。
她蓦地看向了张飞,当初调查的有关刘备的个人信息和她来到东汉后真正认识的他在她脑海中快速对比,呼吸之间阿香已经压下了心中的波涛汹涌,半分诧异都没流露,对着张飞笑得温和:“三弟,我们结拜多久了?”
张飞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数着:“一二三四五个月了吧。”
阿香不动声色,笑着继续道:“你也知道,我们在入东汉书院之前就已经结拜,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有什么事情我从不会隐瞒你……”
张飞听到这骄傲地昂首挺胸,不断点头,看着阿香的目光亮晶晶。
“但是刘备那里……唉……”阿香语焉不详,叹了口气。
张飞自动脑补了一大堆,以为脩是为了刘备的事情心有顾虑,他当即抓着阿香的肩膀,摇晃着她的身体,眸光灼灼,激动地道:“大哥!你清醒一点啊,虽然刘备才是真刘备,但是八门金锁阵,凤鸣寺都是我们一起闯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们真正的大哥,就算刘备伤好了回来也没办法替代你!所以你真的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你喜欢阿香你就去追啊,你不去追怎么知道没有可能呢?”
张飞的话中暴露了太多信息。
阿香快速整合着有用内容,自动脑补了一个完整的逻辑清晰的故事。
可能是因为早就觉得刘……他和传闻中的刘备完全不像,在无意中从张飞这里得到验证后阿香虽然惊讶但也不意外。
至于张飞最后说的话。
她觉得非常非常有道理。
孙大小姐会害羞,但从不退缩。
既然已经确定了心意,就算希望渺茫她也想要去尝试一次。
阿香后退了一步,从张飞的“魔爪”中挣脱,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三弟,谢谢你。”
张飞见大哥终于“开窍”了,比她还兴奋地连连点头。
“大哥不要客气,喜欢就一个人就是要勇敢去追求,加油!”
阿香和张飞击拳,相视一笑。
于是乎,在脩还在房间里为今晚是不是还能再换一次不然没办法换衣服洗漱这个问题苦恼时,完全忘记了还有张飞这个“隐患”的他被张飞卖了个干净。
……
【5】
接下来两天,因为每天可以换回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加上完全熟悉了对方的作息,他们扮演彼此越来越娴熟。
虽然对于活泼开朗的阿香而言,每天都要绷着脸不怎么说话还不能和貂蝉小乔贴贴着实难熬了些。
而脩演技略差也没办法像阿香那样言笑晏晏,但大家和阿香相处时间到底不长,“阿香”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众人只以为她可能是想家了,小乔和貂蝉为此还买了很多东西给她送了很多江东的点心哄她开心。
脩在向她们道谢后,心虚地受领,等到没人的时候把这些都给阿香了,阿香吃着甜甜的糕饼,和脩感叹着:“果然还是貂蝉小乔对我好,我最喜欢她们了。”
脩看着自己的脸露出这样明媚可爱的笑容,还说着喜欢别的女孩子这样的话。
脩只觉得哪哪都别扭,忍不住对阿香道:“你,能不能别用我的身体,说喜欢别人的话。”
阿香挑眉,歪头看向脩,眸中含笑,神情狡黠。
“那你想要我用你的身体说喜欢谁的话啊?”
少女眸底炽热的情绪烫得人心慌,脩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干巴巴地道:“我只弹琴不谈情,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更不会说什么喜欢别人的话。”
阿香看着说这话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脩,咬了一口又甜又软的云片糕,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她的反应让脩疑惑。
这算是什么反应?
他看向阿香。
阿香斜睨了一眼脩,解答了他的疑惑。
““嗯”就是说,我相信你的誓言“艰”不可摧。”
脩微蹙眉。
又来了,又是那种怪怪的感觉。
总觉得她好像还有别的意思,可是她的话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难道是他到了银时空真的变得多疑了吗?
“不过这两天变成了你,我发现你桃花真的好多啊。”
从他的视角来看世界,阿香这才发现平时有多少女孩子都在看他,她最开始还没完全习惯变成他,在和人聊天时总会像以前一样笑,然后她就听到了很多女孩子压抑的尖叫声,完全被他的皮相所迷。
后来她学乖了每天板着一张脸,然而这样都有女孩子窃窃私语捂脸害羞说刘备这样最好看了。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最过分的是上课的时候国文老师数学老师都会盯着他看,虽然只是欣赏他的美色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被看的阿香就是莫名不爽。
越想越生气,阿香扭头看向脩,问出了那个她想问很久的问题。
“所以你平时总是不笑,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你笑了,会有很多女孩子为你所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美少年的烦恼吗?
阿香疑惑。
脩迷茫地看向阿香。
她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他总是不笑,大概是因为从小一直处在高压状态,而且他心静如水,很多时候都没办法理解别人的笑点或者为别人开怀大笑的事情而开心,自然也就不会跟着笑,久而久之好像就成了这样。
“这样会很奇怪吗?”脩反问阿香。
阿香摇头。
他们并肩坐在曹家大院天台上看着月亮。
脩听到她说。
“我只是想看你真心实意地对我笑一下。”就像那天在后花园台阶上你说最高等级的还不错+EST的时候。
阿香总觉得,他很多时候其实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冷淡,和他真正接触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他爱笑爱闹的一面,可他总是习惯性地将这样的自己死死地压抑在心底,呈现在人前的总是他沉稳冷静可靠的一面。
“你要是再对我笑一笑……”
阿香看向了脩。
脩呼吸凝滞,面庞早已红透。
他的心被她的短句撩拨在了空中,又痒又酥,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的答案肯定是“我就不会。”根本没有任何期待的事情他的心为什么要跳那么快。
“……我也会的。”阿香侧过头,面红耳赤。
这就是她的回答。
这四个字仿佛有烟花在脑海中炸开,脩有一瞬眼前一片空白,慢了好多拍的大脑自动将之前阿香说的话串联起来。
她说她也会。
而她之前问的是他不笑是因为会有会有女孩子为他所迷吗?
她说他想要他再对她笑一笑。
也就是说……
新月西斜,清冷明亮的月光辽远柔和,花枝摇曳,林浪涛涛,叶尖滚动的水珠洇出盈盈的水色;头顶的璀璨星空星斗灼灼,绽放于无际的苍穹。
柔和的月华描摹着在她的眉眼,清清浅浅在她眼底翻涌着温软滚烫,勇敢的少女毫不掩饰的爱意在明艳的笑意之中绽放。
世界静谧无声。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了一声比一声剧烈得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芝兰玉树,皑皑白雪般的少年。
动了情,乱了心,眼尾泛红。
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每个午夜梦回里拼命压抑的感情几乎要从他的眼中汹涌而出。
“天哪大哥现在为什么这么会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但是你看他们俩脸都好红啊啊?”
五虎将此刻正躲在暗处偷看他俩,在看到阿香和脩都红了脸时,他们激动得差点没喊出声,张飞在心中疯狂地赞叹着“大哥”,心道不愧是大哥啊,一出手就是绝杀!
夜风寒凉,脩那一瞬间的意乱情迷被这风一吹,顿时清醒了过来。
“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要要先走了,这这些小乔貂蝉给你买的东西,你你你慢慢吃。”
话音落,他竟然就这么跑掉了,真正是落荒而逃。
阿香眼睁睁地看着他跑掉,本来有些生气,但是想了想他刚才的反应,意识到他也不是真的毫无感觉,阿香又开心了起来,双手捂着发烫的脸,看向脩离去的方向,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笨蛋,现在跑了有什么用,等会儿不还是碰面换回灵魂各自沐浴换衣服吗?
……
【6】
脩和阿香小心防备着,不知不觉就过了七天。
整整七天,董卓在暗中下套害他们灵魂互换后,居然就没有下文了!
第七天放学时神风匹克已经完全记住了阿香的气息,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彻底换回来了。
不同于之前他们想要换但是没办法换回来,神风匹克力量充沛的情况下,他们的灵魂和神风匹克契合,脩和阿香的三魂七魄躁动不安想要回归原身,感觉到熟悉的眩晕袭来,脩和阿香连回到曹家都来不及,匆忙和五虎说他们有点事就手牵手跑到了最近的山坡,确定四周无人,脩急忙催动神风匹克。
耀眼的金光亮起,脩和阿香三魂七魄蕴光朝着对面飘去,眼看就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道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岳父大人果然没有猜错,你们真的中了招互换了灵魂,刘备,孙尚香!你们藏得倒很好嘛,可惜还是被我逮住了,哼哼哼,看来岳父大人的研究没问题,这个阵法真的可以悄无声息地互换灵魂,就连你们俩都没办法发现,实在是太好了!感谢你们为岳父大人的研究做出的贡献,为表谢意,我就送你们一起上路,让你们去黄泉一对亡命鸳鸯吧!”
李儒早就从董卓那里收到命令,对换魂成功的孙尚香和刘备格杀勿论,虽然很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办法换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体,但是这段时间他和他们积怨已久,杀了他们他也高兴,他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追责,他会将罪责全都推到他们俩身上,说是他们杀死了对方。引起五虎和孙家内斗,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即使面前是背靠江东的阿香,李儒也分毫不惧,掏出了拨动铳就朝着阿香和脩炮火猛烈地射击。
火力烧灼着空气,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快袭来,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他们即将被击中的那一刻,不知道是谁的灵魂更先归位,拉着对方往后一扑,他们缠抱着快速滚下了山坡,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掌始终抵在了她的脑后保护她的脑袋。
直到他们滚落到坡下,身体才终于在缓冲中渐渐停了下来,未曾完全附体的灵魂剧烈撞击,他们周身的金光猛地朝着四周散溢。
二人睁眼。
他在下,她在上。
他的手还护在她的脑后。
咫尺之距,喘息可闻。
一颗心脏紧贴着另一颗心脏,声震九天,星河滚烫。
阿香看着眼前这双漂亮的星眸,心想,这一幕就算是放在偶像剧里应该也是很美好的画面了吧。
……如果她不是压在上面的那一个,
而且现在她看到的不是她自己的脸的话!
“我们好像没有换回来!”阿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草屑,朝着脩无奈道。
脩在阿香起身后也立刻站了起来,他努力忽视耳畔的滚烫,尝试着联系神风匹克,感受到神风匹克内的异能涣散。
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脩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是刚才我们从山坡上滚落时的旋转和撞击。”
本来他们就在灵魂交换的关键时刻,在最后要融合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突然高速旋转撞击,就算有神风匹克护着,他们的三魂七魄也没办法准确地进入自己的身体,最后在停下时,魂魄再次进入了对方的身体!
可不就成了现在这样了吗?
神风匹克中的异能虽然有些涣散,但是换回灵魂还是可以的,脩正欲和阿香说他们再试一次,然而着急的呼喊声先一步响起。
“大哥,阿香,你们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
“阿香你别怕,我们马上来帮你们!”
阿香和脩闻声,抬头看去。
只见落在他们后面的五虎貂蝉小乔甚至可能是半路遇上的曹操都来到了坡上,看到草坪上被压过的一道清晰地滚落痕迹,再看到脩和阿香满身沾染着草屑无比狼狈的模样。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他俩不小心失足摔下了坡。
虽然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不至于严重到骨折的程度,但也会受伤也会疼,他们担心无比,不顾一切地就往山坡下冲,朝着他们而去。
就在八个人朝着他们冲过来时,李儒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逆光站着,面容黑暗,看不清五官,只能听到他的狞笑。
“正好,全都来齐了,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李儒翻开一本书,对照着那本书念动咒语,诡异的红光顿时出现在了众人脚下,冲天而起,那移魂大法的邪阵马上就要形成了。
五虎貂蝉小乔曹操反应过来身后有异,转头望去的那一刹那,他们只感觉从身后呼啸而来一道澎湃的风,吹动了他们的衣袂头发。
“神风斩呜啦巴哈→神风斩!”
耀眼的金光一如既往的安心。
只是……
“大哥你打偏了啊啊啊啊!”
五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金光最后竟然偏斜了,正好打在了李儒身后的那棵树上,树木应声而倒!
李儒虽然没有被打中,但他被吓了个半死,手中的书都没来得及拿就腿软着转身落荒而逃,而神风斩虽然打偏了,但金光所过之处,红光骤然碎裂成片,其中蕴含的黑色魔气被那金光吞噬驱散,金光裹挟着强大的风势咧咧作响,与那赤红光芒相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金红二色对撞产生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最后红光直冲苍穹,将在场所有人全部吞噬,狂烈的风朝着四周汹涌冲击,林叶草木疯狂晃动。
良久之后。
风平浪息。
在场所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乔摸了摸自己的脸,本想验证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但是一摸她就发现了问题!
她的脸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还有她的头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长?
小乔转头看向貂蝉。
“貂蝉,你看我……啊啊啊!怎么有另一个我?!”
貂蝉因为身边的尖叫声转头看了过去,在看到面前的“另一个貂蝉”双手贴脸花容失色时,貂蝉也惊讶地捂住了嘴,但她到底冷静些,低头认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一下就猜到了真相:“你是小乔吗?我好像变成你了!”
而五虎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在看了眼四周围的大家,发现了自己的脸后,他们此起彼伏地惊呼了起来!
“诶,这不是我的脸吗?”
“等等,我们是灵魂互换了吗?”
“我带了小镜子,让我看一下!”
“啊啊啊,太好啦,我变成了二哥!二哥你在哪?”
“诶,我变成了忠诶。”
“对了对了,云呢?云你是谁?”
“……好像是……会长。”
“啊啊啊啊啊,到底哪个是哪个啊?全都乱掉了啦!”
……
【正文完】
==========
脩香家的摄像头:
祝福大家情人节快乐。
不管是单身还是和恋人一起过节,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哦
然后想说不知道有没有宝贝看过很古早的一部番——《魔法咪路咪路》。
最后这个结尾有借鉴其中一集的结局,这番不看男女主恋爱线,只看小精灵,还蛮治愈可爱的。
然后没错,现在阴差阳错大家都灵魂互换了。
具体谁换成了谁大家可以猜一下,
还有那道神风斩,我相信大家应该猜到是谁使出的了。
答案在彩蛋里哦
彩蛋有糖
粮票解锁。
这篇结束后,过两天就开始更新顾此正文。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期待。
大家看完文早点休息。
晚安。
【左邓/全员】大人的笑话
*前文 《大人的谎言》
*Top和ing全员成年背景
*成分复杂,自行避雷
01
跨年晚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是带录制版的兄弟聚餐,也是正月十五的元宵企划。
摄像机和stf撤了以后,这张饭桌总算能让年轻人们好好吃点东西了。只是很久没有一起录制的TOP和ING两组人都还在余韵悠长的惩罚游戏里回不过神来。
穆祉丞:“是谁发明的吃豆皮。”
童禹坤和陈天润肩靠肩在椅子上开了震动模式,笑得像两把漏电的电动牙刷。
穆祉丞崩溃着嘶吼:“说话啊你们!到底是谁啊啊!为什么害我!”
眼看成年馒头要用一碗糖水噎死自己,在场唯二有...
*前文 《大人的谎言》
*Top和ing全员成年背景
*成分复杂,自行避雷
01
跨年晚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是带录制版的兄弟聚餐,也是正月十五的元宵企划。
摄像机和stf撤了以后,这张饭桌总算能让年轻人们好好吃点东西了。只是很久没有一起录制的TOP和ING两组人都还在余韵悠长的惩罚游戏里回不过神来。
穆祉丞:“是谁发明的吃豆皮。”
童禹坤和陈天润肩靠肩在椅子上开了震动模式,笑得像两把漏电的电动牙刷。
穆祉丞崩溃着嘶吼:“说话啊你们!到底是谁啊啊!为什么害我!”
眼看成年馒头要用一碗糖水噎死自己,在场唯二有点人性的黄朔扒拉着这位小哥哥的手抢夺自杀凶器。
还有一个有点人性的是苏新皓。
他给另一位吃豆皮的大兄弟递了块擦手的热毛巾。
没什么实用性,主要是够热。
受害者耷拉着眼皮意识涣散地接过手那一刻,发出了比刚才惩罚还痛苦的惨叫。
苏新皓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还知道疼。”
“左航,你还能行吗?”
张泽禹在旁边憋成了个红芒六号。
他寻思得亏苏新皓有点人性,不然真是唯一指定活阎王。
02
TOP的五个人本来对各类惩罚游戏早就免疫了。出道以来这程度的麦麸游戏两眼一睁每天有十个,除自己以外全员都不是当人的料子。
五个人里四个的性别都在流动,只有左航岿然不动是崆峒山上修道的猴。
游戏受害者九成是苏新皓。手气真的差得离谱,全凭命硬发酵成了TOP全麦面包。越菜越勇,越勇越惨。
但今天抽签的人是ING。准确来说是张子墨。
个死蓝毛手气好得离谱,左手抽中陈天润右手抽中左航。在邓佳鑫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鼓掌声中,陈天润反手一张指定牌给了笑得最猖狂的穆祉丞。
看了看游戏对象,左航九分无所谓一分应和,穆祉丞七分好奇三分认命。
张子墨神之一手翻出了饼干游戏。
这下好了,两个人死得十分透彻。
但其他人活了。
全场最冷静的是邓佳鑫。
作为全场唯一指定短期高度近视,他用桌上的纸巾擦干净了镜片,坐在位置上目不转睛。还把手机借给了预备拍双机位的张极,张极嘎嘎直乐:“我的手机拍左航视角,你的拍恩仔视角。哈哈哈哈哈哈哈回头拼一起哈哈哈哈!”
吃过豆皮的都在喊“吃什么饼干火锅店哪儿有饼干”,没吃过的都在左看右看问那吃什么。
看过吃豆皮物料的陈天润服务还挺到位的,知道自己干了坏事,从盘子里找了最长的豆皮用漏勺烫上。
生怕他俩惩罚时间不够长。
穆祉丞看着冒热气的豆皮,崩溃了:“我不能输第一次就这么彻底啊!”
朱志鑫牙花子都要笑烂了,还不忘加点辣油:“看开点,左航也零次经验,让你赶上了。”
03
惩罚结束后,穆祉丞只说了一句话:
“左航你真不是个男人。”
游戏过程中一毫米都没动、导致惩罚时间无限延长的左航对此行使缄默权。
04
总之工作结束了,大家可以干点不上镜的事了。朱志鑫点了两箱啤酒给大家助助兴,再给某两个人压压惊。
他说:“喝点好,喝了就忘了啊。”
童禹坤电量告罄,腹肌酸酸地瘫痪在椅子上,正巧看到张极还手机给邓佳鑫,于是伸长脖子准备再多笑一会。
邓佳鑫推了下眼镜,点开了相册里的第一个视频。
童禹坤脱口而出:“耶?邓佳鑫你手机怎么拍的左航单人?”
嘻嘻哈哈分享视频的包间里安静了。
左航消失在桌面上。
他虔诚地在桌底下系鞋带。
“噢,张极爱看。”邓佳鑫凉凉地看了眼始作俑者。
张极捏着自个儿手机,屏幕上还是穆祉丞几分钟前涨红的脸。他深深地反思,我不能少段素材啊,千载难逢的笑话,穆祉丞一年见几天左航天天见的。
那他必须贱。“你要不发群里我自己下载吧。”
于是很久没启用的全员群迎来了新消息。
邓佳鑫发的“左航和穆祉丞吃豆皮”视频,还是左航怼脸单人focus。
【姚昱辰:?】
【姚昱辰:新年快乐呀】
——五分钟后
【姚昱辰:你俩和好啦?】
张子墨来来回回翻微信,又去看黄朔的手机:“发哪儿啦啊?我怎么没有看到啊?”
穆祉丞拿着啤酒瓶就是咕嘟咕嘟咕嘟,喝完以后仰天长叹:
“我现在好多了。”
“我把左航视角发给stf了,物料就放他那段。”
“谢谢邓哥呜……”
邓佳鑫又推了下眼镜:“你开心就好。”
05
系完鞋带的左航掌心朝上,颓在椅子里单手啃西瓜。明明没怎么烫着,那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微微颤抖。
苏新皓过意不去,抽了支冰啤塞进他手里,还贴心地把左航的手指一个个贴到瓶子上,“降降温,降降温。”另只手又递一瓶给张极。
张极诚惶诚恐地接过了手,没喝。自打在苏新皓恢复记忆以后才知道他失忆这回事,张极已经好几天都不敢直视苏新皓了。夹起尾巴在别墅里做人,还总被朱志鑫和张泽禹逮到一顿阴阳。
但这咋能怪他呢?
谁想到苏新皓也是个六年都没变化的主。失忆六年,头还裹着纱布只用一个晚上把舞扒完了,和朱志鑫的互动无缝衔接零漏洞,FBI来了也看不出这小子换了个芯啊?
当爱豆真是屈才了。苏新皓就应该去搞间谍工作。
总之张极不会为误导左航认错失忆对象负责。
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一群成年人顺势推杯换盏,但有的人手里却捏着瓶汽水,毫无诚意。
邓佳鑫就是社会险恶的一环。他不怎么喜欢啤酒的味道,更不喜欢喝了酒以后左摇右晃的失控感,于是拿着深绿色的玻璃瓶雪碧和人碰杯。
童禹坤和他碰杯时问:“那视频你留着啊?”
邓佳鑫回当然啊,为什么要删。
童禹坤意味深长比了个大拇指:“你俩的关系至此已成艺术。”
全天下都拿着放大镜找蛛丝马迹,关系复杂得像希腊神话,内容却少得和儿童绘本一样,再一读谁也看不懂。太艺术了。
邓佳鑫笑笑不说话。
06
不常喝酒的人搞酒局,场面很快就一片混乱。按年龄所有人算男大学生,按学历不好说了总之跳过这一趴。大部分人已经神志不清,这让仅存的神志清醒的人很难办。
主要是左航和邓佳鑫。场上最清醒的两个。
左航不是不会喝。笑死,压根不敢喝一滴,哪儿敢有半分不清醒。TF三代都是离粉丝生活很近的,必须杜绝一切意外可能。
喝醉事小,万一变成同人文的素材就完蛋了。
如果非要有个意外,那就是目前这个尴尬的0.25秒对视。左航肩膀上还鸵鸟依人着一个张极,正在絮絮叨叨说胡话:
“我、我不知道啊,苏新皓他、他太……能装了呃,不怪、呃我。”
“咳咳咳、咳咳,邓、邓佳、鑫,他也……装!”
听到点名的两个车祸选手一起扭头。
这个情况下,左航很难装死了。
他甚至没有手系鞋带。
张泽禹还是心善,不忍心看左航身负“重”任还被目光谴责,为了以前凑活的vc3和现在还行的573,以及上天下地他都逃不脱的张极,他往这个频道乱切的电视机嘴里塞了块糍粑。
电视机讯号被阻断了。
左航一看有人出手,立刻把酒后智力产生明显缺陷的张极安置在张泽禹边上,在对方不理解不尊重的目光里扔下就跑。
张泽禹一边承重,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宣布在接下来的录制中573掰了。
左航你真不是个男人!
醉得最厉害的竟然是穆祉丞,已经开始嚎啕大哭,控诉论文要他命,祈求一醉解千愁,醒来论文变没有。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论文,梦里都想着读书。
黄朔偷偷向童禹坤表达了敬佩:“你行,这样贴脸输出?你不是和他俩关系都挺好吗?”
童禹坤有点微醺,不过还保持着起码得理智:
“谁说的?”
“我和他俩的关系,都不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也不是最好,所以说了就说了。”
这世上哪儿那么多左右逢源?不好不坏才能一辈子安稳地凑活下去。试图在人际关系里争个排名是一步昏招,看看他们be4,都是吃饱了撑的。
有的人清醒了,有的人改变了,有的人成了乐子。
童禹坤又仰头喝了一口。真心大过天,也没有自己开心重要。
黄朔咂摸这个味儿,想童禹坤那属实神人。
原来这才是真玩转06line。
07
十几个人久违地住在了同一栋房子里。
上一次人都还没成年,这一次全是成年老油条,经过混乱的饭局以后还大多都被酒气腌入味了。
邓佳鑫醒来时天光大亮房间也亮,时代峰峻又搞这种窗帘不遮光的屋子。比视力先恢复的是听力,外面窸窸窣窣有人走动,好在他逐渐习惯了模糊的一切,往床头去摸眼镜和手机。
清晰的世界令人大吃一惊。吃饱了。
他和童禹坤的双人间里有四个人。
陈天润、童禹坤和张泽禹三个人横躺旁边的单人床上,中间黄朔仰面朝上,但头在床沿边上往下垂,看着就大脑充血,睡梦中都在“举手投降”。两边的童禹坤和张泽禹蜷成两个虾子——醉虾。
邓佳鑫抹了把脸,闭眼睁眼,还是三个虾子。
……所以为什么会有张泽禹?
门外的人走动到他们这间,开始敲门:“起床了九点啦开门开门!不然我开门进去了啊!”
苏新皓元气满满的声音挺具有穿透力,一嗓子几巴掌隔壁的虾子都动弹了。邓佳鑫一猜外面铁有摄像机,万年固定的叫早项目。他把手指伸进镜片揉揉,闭着眼睛去用脚够地上的拖鞋。
嘿,软的。人体的那种软。
邓佳鑫发出了尖锐爆鸣。
很有穿透力。外面的苏新皓顿住了。
被邓佳鑫一脚蹬到胃的张极鲤鱼打挺,在两张床中间露了头。邓佳鑫大惊失色:“你为什么睡我们房间地上!”
张极从地上一起来,他旁边趴着的那个也醒了。
左航在苏新皓急切的叫早声里看清了酒店统一的灰色地毯,活人微死,“我为什么睡在地上?”
一仰头,看到了倒立的黄朔——其实只是单人床宽度有限所以黄朔的脑袋在床沿——脑袋痛痛:“我在做梦吗?”
再一转头,看到了镜片反光的邓佳鑫。
大反派很轻巧地吐了个字:“早。”
活人真死。
08
外面的苏新皓思考了,但不久。
毕竟他实在太会上班了,所以他还是直接开门了。
“醒醒了醒醒了咋回事啊录了啊——”
房间里站着俩人,张泽禹和张极。
苏新皓也愣住了,回头去看房门。
张泽禹哈哈两声:“早上摸进来准备吓他们,你来了这不失败了。”
里面床上的邓佳鑫气定神闲坐在床上,但苏新皓总觉得依稀听到了他的尖叫声。他略带同情朝自己的车祸搭子点点头,决定替他隐瞒这个小小的事故,毕竟很丢人。
苏新皓问他:“你俩鞋都不穿就过来吓人?”他在心里感叹也太牛了,这就是美帝吧觉也不睡两眼一睁就有新麦法。
张泽禹又是哈哈哈三声:“为了那啥,呃,隐蔽、对隐蔽。这不就没脚步声了吗。张极,点头。”
张极于是点头:“啊对对对。”
邓佳鑫:“我说,装睡也装够了吧。这么吵还没醒?”
隔壁床上的三根筷子动了。
苏新皓还是很快地抓住了重点:“不是左航你咋在这儿呢?”
童禹坤侧身躺在床上,撑着头:“啊他昨天和我们打牌,嗯,是吧黄朔。”
黄朔也点头:“啊对对对斗地主。”
苏新皓有一个不太成熟还有点恐怖的想法:“你们……四个人斗地主?”第四人不言而喻。
这真不能播了。
邓佳鑫为自己发声:“我早睡了。都不知道他们打牌。”说完开始赶人:“好了好了,现在整个房间都醒了,你可以去下一家了。”
苏新皓:“行吧。你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下个房间?这次绝不影响你俩吓人。”
送命题。
张泽禹感觉寒气从脚起,他不想真的赤脚去下间房。张极左右为难,张泽禹没动他也不动,醒过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邓佳鑫:“去吧,刚不说想左航了吗?你们仨一起去吧。”
好一个颠倒是非黑白张口就来的毒妇!我张泽禹宣布vc3今天起也恩断义绝!
……嗯?我为什么要说“也”?
09
好在苏新皓还是贴心地放他回去穿鞋。
没有了摄像机,张泽禹小发雷霆:“左航!现在我们来算算你把我从床上扔下来的帐!”
左航一出那个房间整个人精神都松弛了。别看他沉默,有邓佳鑫的地方他的大脑转数三千八,一招狸猫换太子躺了张泽禹的床位,现在没了邓佳鑫他彻底躺平。
“我再去睡会儿,你们吓人去吧。”
“……左航你真**不是个男人。”
10
穆祉丞和陈天润对错过以上全过程表示深刻悔恨。穆祉丞悔恨了几秒就放弃了,经过昨夜的酒精灌溉,他注定是起不来床的。
陈天润是真懊悔。他就不该管喝得泡发的穆祉丞,饭局再多待会儿一定更精彩,“那左航真能在邓佳鑫房间呆一夜?你们都去干嘛。”
当事人黄朔举了两盒子牌:“我和张泽禹真是去打牌,虽然是uno。”
昨夜里邓佳鑫睡了,他和张泽禹跟着童禹坤,三个人闲得打着手电筒玩uno。迷迷糊糊地打了三把,左航架着张极来求助,说他俩房门不知道怎么就锁上了还是卡住了,总之是打不开。
最近的房间就是这里。
结果张极刚一沾童禹坤的床就酣然入睡、雷打不动。最后因为无人能拖走张极,以及酒精的影响,导致这一切和目睹全过程的人都没能跑掉,各自蜷缩地昏迷了一整夜。
童禹坤:“我不能接受他们把人扔我床上还准备溜,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新皓总算闹明白那个房间里的事,发出了一个困扰多年的疑问:“所以他们两个现在算怎么回事?”
黄朔直接哇塞:“这个问题的年龄比我工龄还大。”
左航和邓佳鑫,堪称十八楼强制爱的典范。可怕的是粉丝强制爱,强制要他们爱。
“什么最近的房间,瞎扯。”陈天润心想我还不懂infp双子座?刻意,太刻意了。
“以前左航知道哪儿有邓佳鑫,别说带着一个张极了,现在就是扛着你们top四个人他也找得到别的房间。”
“还有邓佳鑫,你们五个夜里这么大动静,他不醒?”
苏新皓问他那左航是为了什么?
陈天润义正言辞:“他肯定是想见邓佳鑫了。”
以上言论得到邓佳鑫前任闺蜜和现任闺蜜的两个否定。
童禹坤:“粉圈真理诚不我欺,左邓笑话人人爱看。没想到还包括你们。”
“闲的。”
FIN.
“大人”系列大概也许还有一篇。本篇算过渡。
【左邓】玫瑰
*私设ooc勿上升
*1.4w+
*非典型破镜重圆
*番外篇花期永盛
玫瑰开不开,我都还会爱。
00./“最痛的纪念品”
书桌前早已不见了人影,瑟瑟的秋风从大开的窗户灌了进来,吹得桌面上摊开的本子哗哗作响,最终停留在某一页,上头写着:
我的玫瑰还会为我盛开吗?
01./“我要写诗给他,不要求送达”
“我养过玫瑰。”左航笑着说出了早已在心中轮转过无数次的答案,他实在是太过于特立独行了,在其他成员的猫狗乌龟向日葵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答案与台本无差,主持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小小地感概了一下,就尽职尽责地...
*私设ooc勿上升
*1.4w+
*非典型破镜重圆
*番外篇花期永盛
玫瑰开不开,我都还会爱。
00./“最痛的纪念品”
书桌前早已不见了人影,瑟瑟的秋风从大开的窗户灌了进来,吹得桌面上摊开的本子哗哗作响,最终停留在某一页,上头写着:
我的玫瑰还会为我盛开吗?
01./“我要写诗给他,不要求送达”
“我养过玫瑰。”左航笑着说出了早已在心中轮转过无数次的答案,他实在是太过于特立独行了,在其他成员的猫狗乌龟向日葵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答案与台本无差,主持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小小地感概了一下,就尽职尽责地进行下一个流程。
疫情时代早已过去,台下座无虚席,兴奋不已的观众的欢呼声几乎要将场馆的屋顶掀翻。不知道他们在高兴什么,大概粉丝心理,听到自己偶像的声音都很开心。
等到下了节目,参与这场录制的观众收拾整理好心情,repo开始满天飞,隐晦地透露了一些现场狂欢,惹得没机会去的眼热不已,转头一刷新,就看见了左航最新更的一条长微博。
@左航:
我有一株玫瑰。
很久以前它还是一枚小小的种子,看不出和其它花种的区别。
我事事亲为,为它松土、施肥、浇水。没错过它任何一个成长时期——生根、发芽、长高、结苞、开花。
清晨将它放至能接收到第一缕阳光的地方,夏天日头盛了的时候,还要将它抱回来。它很喜欢太阳,却又总是娇气,受不得太烈的日光。
晚间还会将它抱回卧室,放在离我稍远一些的桌上。即便专家不建议将玫瑰放进卧室,即便它会与我争夺氧气,即便我周身萦绕着不符身份的甜香。
可那是我的玫瑰。
我以前总是养不活植物,可有了玫瑰以后,那些经过我手绝对活不过一周的花花草草,都有了蓬勃的生机。
后来刚到花期,我却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我不再能每天都为它浇水,将它抱到阳光下,偶尔记得抱出去也会忘记再抱回来,等突然惊觉,它已经被毒辣的日头晒得奄奄一息。
我的玫瑰在花期枯萎。
我徒劳地补救,用尽了所有办法,甚至询问了几个熟知的兄弟,都毫无起色。像所有落了俗套的剧情,没有逆转时空或预知未来的能力。
我失去了它。
我的玫瑰不再为我盛开。
于是我学着在阳光下,喷玫瑰香水。
02./“我肯定在几百前就说过爱你”
“这个活动有邓佳鑫,你们知道吗?”张极趁着化妆的间隙,含含糊糊地和坐在身边的队友讲话。他坐在中间,一左一右还有两个人,但声音不大,只有他们这块小范围能听见。
左航头困得一点一点的,听见这句下意识地想扭头去看化妆师,又被一声别动钉在了原地。声音熟悉,他才想起来化妆师也是他们自带的,休息室里都是自己人。
于是这才有心思去思考张极的话,回答却张不了口,只好闭上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他有心想装,可有人不让他如意。那声别动大概是怕他弄花了妆面,说得有些大声,即便隔着一个人,朱志鑫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将眼皮掀开一条缝,去看镜子里的左航,那人表情没变,仿佛真的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左航,你啥时候养过玫瑰啊?”
前几日的长微博上了热搜,粉丝也早就习惯左航会分享一些日常生活中得来的思考,见怪不怪,在广场上做着一些安利,吸引感兴趣的路人。
过去没两天,他就发了新歌,歌名就叫《玫瑰》。于是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新歌造势,就更没人纠结这条微博。
只有他们几个朝夕相处一起长大的,想不明白这人何时背着一群兄弟种的玫瑰花,他身上偶尔倒是真有玫瑰的甜香。
但艺术总高于生活,写玫瑰不一定需要真种玫瑰,唱苦情歌也不一定要真失恋一回。毕竟或多或少都有过创作,他们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基本没人开口问,就已经心照不宣地说服了自己。
大概只有朱志鑫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以前。”左航睁开眼,和镜子里的他对上视线,用两个字就想打发这个并不想过多被谈论的话题。
“啊!你真种过啊?我还以为你又看了啥书瞎编的呢。”话题主导的两位还没讲话,张极先插了一嘴。“什么感觉?好养吗?”
这句话不知道哪几个字戳中了左航,他柔和了一些表情,好像连声音都软了一些:“好养。”
03./“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这次的活动其实是一个颁奖典礼,也会请艺人上台表演。
团体的奖项放得比较靠后,他们走完红毯以后就坐在台下看单人颁奖和表演。
这种活动没什么意思,但无数个镜头对着他们,也得做出津津有味的样子,其实脑子里在思考结束之后去哪里吃饭,怎样躲过无处不在的私生。
直到他们听见了邓佳鑫的名字。
原本在几个人之间萦绕的昏沉瞬间无影无踪,几乎是在主持人话音刚落,他们就齐刷刷地抬起了头,盯着舞台。这些年打出了些成绩,也能称得上一句有名气,位置比较靠前,他们算是占据了一个比较好的观看位置。
虽然他们久久未曾见面,虽然他们不是一条路,虽然所有人都默契地认为他们不应该再有交集。
但那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伙伴,是他们的可爱弟弟,可靠哥哥。
或许是今天张极的那一句不经意的询问,让左航有了心理准备,不像其他几个当时不在的弟弟那样意外。他的视线原本就不在舞台上,听完主持人的报幕也没有瞬间移过去,而是下意识地垂了头。
看到自己脚尖的那一秒,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啊,可以看他。
早就不是那耳提面命要离他远点的时候了。
可他还是没有立马抬头。左航都能猜到那些镜头会怎样诚实地记录他的表现,又怎样修饰词藻堆砌文字写出一大堆联想,哭着问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他都能猜到,可依旧不敢抬头。
午夜梦回时肖想过的未来就在眼前,似乎为他催生出一些近乡情怯。他怕这一刻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还没伸出手触碰,就跑了个干净,散了个彻底。
身旁有人踢了踢他的脚,动作不大又被椅背阻挡着,也不会被发现。左航的手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终于肯抬头望。
邓佳鑫唱了一首歌,他们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就那样盯了一首歌。只有左航抿着唇,一直在试图抑制自己张嘴跟唱。
观众席里不乏为邓佳鑫而来的粉丝,在既定的位置为他大声应援。声音传到左航的耳膜,砸进脑海。他甚至在这样悲喜交加的情绪里还能抽出神来细想,邓佳鑫的词曲一如既往地深入人心。
他们压着场酣畅淋漓地完成一次舞台,回去的路上张泽禹气都还没喘匀,听着身后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浪,无意识地讲:“真好。”
好什么呢?
好着他们终于没有失约吗?
当年赶着他们快出道的时候,什么大小公司随便抓几个人都能凑成一个所谓男团。这种于他们而言实力上倒没有太大的威胁,可是娱乐泛化偶像门槛愈低的时代,人人都能来内娱男团分一杯羹,行内行外都像看笑话。
这对他们来说利弊分明。
圈外人哪懂什么成名已久的公司和不知名的小作坊的区别,哪懂谁是八年练习生谁是八周速成,只是看有人顶着男团的名头却一切平平,出道后接着塌房,就跟着喊一句内娱完了。
到底完没完,其实他们并不在乎。但是既定印象已经形成,再难更改了。
所以知名的不知名,已出道的,或者预备役,都一定会受到影响。
在娱乐圈立足甚至大火都终究还是要考虑路人盘,他们需要承受的主观偏见已经多到数不清,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难走。
而时代峰峻要去分另一块蛋糕——原创歌手。
他们从未走过这条路,除去男团以外最多便是演员,或者以歌手的身份出道,却又放下麦克风捧起了剧本。
于是邓佳鑫被推了出去,像第一次被老师点出来和二代一起上舞台唱歌一样,他又一次做了开路人、领头羊。
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边起码还有童禹坤,有其他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哥哥弟弟,有当时的二代师兄,舞台上满满当当站了一群人。
而这一次,是他独行。
无数陈年旧事就着回忆缠上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他们回休息室的路上难得的都有点沉默,可推开休息室门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久不见。”
04./“喝了就能万岁,岁岁和年年”
时隔经年,团内最小的弟弟也踩着尾巴成年,他们如今也算是成年人的聚会。
大人们的久别重逢大概是要喝着酒,追忆一下往昔的。
虽然他们的过去是满地落花里掺杂着几根鸡毛,但大多还是美满的。就算不那么完美,也不影响他们想喝一杯。
又怕深夜回家被狗仔拍到营销号大作文章,几个人一商量,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将邓佳鑫掳回了他们的别墅,点了外卖,叫嚷着不醉不罢休。反正明天没有行程,也没有拍摄,休息半天的权利还是有的。
虽然时代峰峻并不需要他们出去应酬,也不太允许他们沾酒。但在全团都成年以后,还是组了个局让他们喝酒,旁边还有工作人员看着,找到保持清明的底线在哪里,认清自己的酒量,以后出去也能自己拿捏分寸。所以他们大概对彼此的酒量都有了解,除了邓佳鑫。
重逢并不适合喝白酒,三两杯下了肚就神志不清,人畜不分更别提你来我往的交流。所以他们都拿着啤酒仰头灌,厕所可能要上得频繁些,好歹拉长了醒着的时间。
一群人倒豆子一样讲了各自的近况和现状,其实大家好歹还在一个公司,就算是听人闲聊都或多或少会了解一点。只是他们习惯见面时候说一说自己的最近的情况,寒暄而已,不必人教便无师自通了。
邓佳鑫喝酒上脸,可能没怎么醉,但是小脸已经红扑扑的,看上去分外好骗。就算醉了也不会耍酒疯,让朋友留下些什么可以第二天拿来威胁的证据,只会反应迟钝了些,又乖得很,谁牵着都能走。
端着酒杯迷迷瞪瞪的,显出一些久未有过的幼态来。
朱志鑫作为里头的哥哥,还算知道留着几分清醒,扒拉开一个依靠在身上的弟弟,他就想去牵邓佳鑫的手:“邓儿今晚跟我睡吧,我单人间。”
小迷糊蛋跟着就想起身,屁股刚离开沙发,另一侧手腕突然被人扣住了。
左航隔着中间几乎快要溜下沙发的张泽禹抓住了邓佳鑫,他似乎是已经醉了,只剩下一根神经从朱志鑫的那句话提炼出了需要的关键信息,然后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我单人间,床更大。”
所幸在座的,在躺的都是几个醉鬼,对他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有朱志鑫挑挑眉毛,想说些什么,手里的人突然挣脱了他的控制,一屁股坐了回去。
什么也没说,但什么都已经明白了。
弟弟长大了。
05./“回头看,不曾走远”
左航到底醉没醉呢,邓佳鑫坐在他的床上,听着洗澡间传来的哗哗水声,不住地出神。身下的触感有些硬,大概是这人有了腰伤,睡不得软床。
多半是醉了,他最终下了定义,不然很难说清眼下的状况。
其实邓佳鑫自己也清醒不到哪里去,思考一个小问题都要延上十万八千里,但起码神志算是清楚的。
他坐在床上愣愣地走神,突然被洗漱间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弹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连串的叮铃咣啷。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连鞋都没穿就冲到了门口:“左航!”
“没事,架子倒了而已,”里头立马有了回应,静默了两秒,犹犹豫豫地又传来一句,“你,别光着脚。”
若不是这门是实的,邓佳鑫几乎要以为他能看见自己了。不过听着声音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他这才松了口气,觉察出一点脚下的凉意来,三步并两步跑回了床上。
左航靠着洗漱台,四月份的瓷砖能冰得人一激灵,他却毫无反应,望着满地狼藉长长地叹了口气。
瓶瓶罐罐散了一地,所幸玻璃制品都放在壁柜里,这次逃过一劫。
他本就喝得不多,这样一吓算是彻底清醒,只是还不如醉着。
磨磨蹭蹭地收拾完,左航握着沾满水汽的门把手,有些犹豫踟躇。他的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湿了肩膀那一块薄薄的衣料,显出一些深色来。
他收回手,扭头从壁柜里翻出了吹风机。
以往洗完最多甩甩头发,其他人根本劝不住的人,这会儿不甚熟练地面对着镜子吹头发。
邓佳鑫打了个哈欠,困意来袭。他早就收拾妥当,只等左航出来就可以进入甘甜的梦乡。若是照着之前,他可不会等人,自己缩进被子里团吧团吧就能睡过去。
可那是以前。
有些混沌的脑海依旧本本分分地记得这是他们的重逢,经年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能绷住睡一张床都是趁着自以为是的醉意。
他不知道左航是不是还有睡左侧的习惯,还是潜意识里缩到了右侧床头,双手抱着小腿,头抵着膝盖,闭了眼睛。
他可能是迷糊了,也可能是没注意,刚进门时床上只有一个左边的枕头。
左航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站起来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缩成小小一团窝在角落,可能是因为困,都有些坐不稳,看上去摇摇欲坠。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一个夜晚,邓佳鑫也是这样抱腿坐在窗边,不说一句话,沉默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色熹微,才回到床上,睡了整整一天。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掉了屋里的大灯,摁开了床头的那盏小夜灯,暖光色的光柔柔地铺满了这片天地,将人的轮廓都映得不再那么锋利。
左航注视了邓佳鑫好一会儿,才将床尾的被子揪过来搭到他身上,又拍了拍他的胳膊:“睡觉了。”
邓佳鑫睁眼,对上他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好像是灯光太暖,柔和了这几年左航脸上越发分明的棱角,让他恍惚回到了很久以前。手往上抬了一下,似乎想抓什么,但只是将被子顶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就又坠了下去。
忘了,这不是以前。
他想掩饰尴尬,于是扭头去看光源。一个月亮形状的小夜灯安安静静在床头柜上发着光,他有留意过这个灯,刚刚百无聊赖的时候几乎将左航房间里的陈设打量了个遍。
“你还是习惯睡左边吗?”他看着左航走到另一侧床边,滑下去之前问了一句。
“嗯。”
“这个灯不关吗?”他指了指那个小月亮,刚刚闭着眼睛,不知道这个灯到底是关灯前开的还是关灯后开的。
这次半天都没听到回答,躺好的邓佳鑫扭头去看他,小夜灯的照射范围有限,左航又还没坐下,所以大半个人都处在阴影里。
他不明所以,眨了眨眼。
“要关吗?”
本来是找答案的,结果收获了一个问句,感觉还是一个沉闷的问题。邓佳鑫顿了顿,酒意加上瞌睡让他脑子有些迟钝,似乎不太明白这个问题。
左航没等到他的回答,掀开被子坐上了床,压得那一侧微微下陷:“你想关就关吧。”
邓佳鑫手都摸到了开关,望着那个暖黄暖黄的小月亮,突然觉得光变得刺眼了起来。他迟缓的神经冲动终于绕过一圈传到了大脑,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左航会反问他一句。
原来不只他还在意着对方的小习惯。
他以前常年在家住,偶尔在外头睡一遭就格外的没有安全感。若是三个人那就一定要睡中间,若是一两个人,那就要留一盏小灯。
刚刚那句询问的答案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他似乎已经品出简单一个字背后的份量。依旧习惯睡在左边,可小夜灯却在右侧床头。
他今天去找他们的固执,答应相聚的从容,以及跟着进房间的自如,都在顷刻之间被打散。
他早就修炼得面面俱到,可那盏灯似乎有倒流时间的魔法,又将他变成了那个面对别人的示好不知所措的小孩。
“左航,”邓佳鑫眼底有热气上涌,叫了一声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左航在自己床上躺得僵硬又拘谨,半分不敢乱动。
“我今天在台上看见你们了,”邓佳鑫又不困了,他觉得自己很清醒,今晚第一次这样清醒。
“你多耀眼啊左航,就算是在台下,在人堆里,我也能一眼就看见你。”
“说来我以前很少有机会看你坐在台下,练习生时期,”他顿了一下,“经验太少,舞台太赶,有人上去表演的时候其他人大多都在后台鸡飞狗跳地赶妆。”
“今天我没带耳返,可以听到台下的欢呼。你们上场的时候,我正在打算去休息室给你们一个惊喜。身后的音浪一阵高过一阵,你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被他们喊得铿锵作响。”
“左航,这是未来吗?”邓佳鑫轻轻地问。
是我们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未来吗?
“是。”左航望着天花板,那头的小夜灯尽职地发着光,在雪白的墙面投下一圈阴影。他绷着劲儿,嗓音是说不出的晦涩:“是未来。”
是我们磕得头破血流也要去的未来。
邓佳鑫遮在被子下头的手在床面上摸索着,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在碰到自己目标的时候被冰得一激灵。他强硬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了左航的手里,十指相扣,每根手指都亲密接触。
只是没想到他手虽然冰凉,可掌心却有汗。
“左航,”他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虎口位置,是一个安抚意味很强的动作,“你在害怕吗?”
这话就问得有些好笑了。
周遭是安全的环境,身边是熟悉的人,他有什么可怕的。
左航今晚似乎打定主意要将沉默贯彻到底,他只是紧了紧自己的手指,并不答话。直到邓佳鑫从床上撑起半边身子看他。
“所以,是未来了”
“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他这人好生奇怪,明明说着像是表白的话,却似乎没有半点紧张,反而笑意盈盈的,仿佛自己是被告白的那一方。
“邓佳鑫。”从在休息室听见好久不见远远望他一眼,直到现在肩并着肩躺在一张床上,左航终于第一次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他的变声期早已过去,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上一回唇齿间轮转出这三个字,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
只记得嗓音还亮着,叫人时候都透着愉悦的响。
“你喝醉了,睡觉好不好?”称得上是轻声地哄,被牵着的那只手没什么反应,而另一侧已经攥成了拳。
“你比谁都清楚我没醉。”少年身上的固执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退,反而好像有了变本加厉的势头。
“左航,”今晚他数不清第几次认认真真地叫他的名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邓佳鑫少见这样沉默的他,这人似乎也与记忆中侃侃而谈的样子对不上号,他知道镜头下的左航是比较安静的,可从未见过哑成这样。
“你今晚抓我那一刻的勇气呢?洗澡的时候被一并冲走了吗?”
“我后悔了。”他扭过头不去看眼神亮晶晶的人,闭着眼睛一字一顿。
邓佳鑫撤了手,徒留那人无意识地蜷了下手指,再攥成拳。
这样子的左航很陌生,印象里他应当永远是那样信心满满,敢于太阳比光亮的样子。他没见过夜里这样躲藏月光的左航,也不喜欢这样的左航。
他盘着腿坐起来,膝盖碰到了他的腰间,惹得人往外一缩。左航本就躺得比较靠外,这下都有小半个身子悬空。
“转头,看着我,说你后悔了。”
小夜灯在他身后照着,在那头的衣柜里投下巨大的影子,左航睁开眼,就看着那个影子矮了下去,而影子的主人倾身下来,掰过他的脑袋。
他被迫自下而上和那人对视,黑夜将他的疲惫和眼下的青黑藏得严严实实,左航看不见,可就是无端觉得邓佳鑫很累。是挺直腰杆站了一整天,躺下时也不能弯曲的那种累。
邓佳鑫依旧会拿捏他,知道自己面对着他就说不出什么重话。
他说不出口,那人还要催他。
“你说不出口,那我就再问一次,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个视角奇怪,居高临下当是有压迫感的,邓佳鑫这句话也不算柔和,可是他表情温柔,语气平静,似乎他们白天还在舞蹈教室一起练舞,只是累了,用休息时间打了个盹,并没有平白出现中间那分离的几年。
左航别扭着看了他好久,终于动了,他坐起身子,一把将邓佳鑫揉进了怀里。
06./“突然好想你”
第二天中午邓佳鑫终于懒洋洋地起床,十分不见外地走到餐桌前坐下,随意地扔出了他和左航在一起了这个重磅消息。
没有人觉得奇怪,张极甚至质疑了他是不是用错了词,应该是复合而不是在一起,被朱志鑫用一个水煮蛋塞住了嘴。
若是换上其他任何的两个人,在重逢第一夜就在一起,大概都会让人觉得奇怪。可是放在他俩身上,似乎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他们就是这样,不需要外界任何的推波助澜,仅仅是彼此之间的纠葛拉扯,都足够深刻,深刻到做出任何事情,都仿若合理。
邓佳鑫搬进了距离他们步行五百米远的另一套别墅里。
当初来北京上大学时公司给他的住所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以前那个,离学校更近一点,另一个就是现在新搬这个,离这边公司更近一点。
当然,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其他人也会在这一片。
曾经是想着大学刚开始生活可能会忙一些,就近选了套房子,如今一切都步入正轨,有了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不会再停留在那座空旷的房子。
虽然是一个人往前跑,他也习惯了独行,可是骨子里依旧是那个爱热闹的少年。
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搓扁揉圆的小孩了。
左航的东西也搬了一些过去,只是不算太多。他们毕竟一个团录物料可能会带到一些镜头,他留了一些必需的东西在这头,在镜头下看不出他不经常在这儿就行了。
正式要搬过去住的那天,左航跑了很远去买了一个冰淇淋蛋糕。拎着从他们这边步行去另一头,开门之后发现邓佳鑫还没回来,便搁到冰箱冷藏了起来。
然后转身,去收拾了客房。
说来奇怪,除去第一天晚上他俩睡了一张床以外,这么几天过去,连能凑个一起睡觉的时间都够呛。
邓佳鑫这几日有个歌手的节目要录制,经常在外头熬大夜,或者直接回学校上课。
左航学校里没什么事,也催得不紧,他就留在这边跟一些日常的训练和舞台准备。邓佳鑫不回来的时候,他一般不会到这边来。
但只有在这边看见到处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的时候,他才会从有时候一瞬间的怔然里回过神来。
他们时间对不上,为了避免吵到对方休息,左航和他提议分开睡,邓佳鑫也没有意见。
“我回来了。”
左航从特别定制的,比普通的更硬一些的床垫上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洗洗手吃饭好不好?”
时间有些晚了,等他们吃完饭,左航收拾完碗筷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半。
他不打算拿出那块蛋糕了。结果邓佳鑫去冰箱放东西的时候自己发现了。
“你买的冰淇淋蛋糕吗?”他扒着冰箱门扭头问正在擦碗的左航。
那人动作都没停,甚至连头都没回:“嗯,想吃可以吃。”
邓佳鑫盯着那块漂亮的蛋糕,目光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手端了出来,溜进厨房里,用小勺子将第一口塞进了左航嘴里。
好像不太甜的蛋糕。
第二天早上左航醒得比平时早了一些,可推门出去才发现邓佳鑫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助理老师还在家里,他随口一问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早,那人的回答却让他搅粥的手顿住了。
“哦,小邓今天要赶去录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早起了半个小时。”
他机械地喝了口粥,不知味道地咽了下去。
我知道,左航心想,因为他昨晚吃了甜食。所以今天要早点去找找嗓子状态。
他又想起了昨晚分吃蛋糕的时候,邓佳鑫在他身边哼哼唧唧地说好累,连轴转的奔波纵是铁打的也受不住,何况他一个血肉之躯。
邓佳鑫录完歌坐车前往学校的路上,收到了左航说要回学校准备一次小测的消息,他笑了笑,让他少熬夜,别忘记吃饭。
息了手机,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他强牵着的嘴角,眼底没笑意地嘴角勾起,显得十分怪异。
他们在一起快半个月,可邓佳鑫似乎没觉出什么区别,除了偶尔晚上回去能一起吃个饭。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左航谈谈,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作息似乎总是错开,凑不到一起去。
他叹口气,别无他法,也只好搁置。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那是个周五的晚上,他周末不用去学校,也没有拍摄,想着两天时间总能在家里逮到左航,就给他发了消息说了打算,一个小时过去都还没收到回复。
按理这个时间该从学校回来了,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别的任务。
于是他转而给朱志鑫发微信询问,没想到那边秒回。
“左航胃疼,吃了药睡着呢。”
很巧,他看完这条消息拿着外套准备出门的时候,收到了左航的回话。
“我今晚有点事,可能没法回来了。”
邓佳鑫本就因为他没照顾好自己的怒气又上升了一截,他咬咬牙走了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
下次记得教他们串供。
左航蔫嗒嗒地在床上蜷成一团,并不知道他的大哥已经将自己卖了彻底。最猛烈的那阵疼痛已经过去,吃了药也有些效用,只不过这会儿的疼痛一阵一阵的,缩起来会舒服一点。
门在他身后被打开,他以为是哪个弟弟进来瞧瞧,也就没在意,自顾地窝在被子里走神。
直到那人掀开被子,从身后将弓成虾米的他一把抱住,他才明白来的是谁。
大方向也不算猜错,来的确实是个弟弟。
邓佳鑫不开口说话,他也就摸不准这人到底生没生气,只好安静地被抱着,不主动打破沉默。
“左航,你对我到底是爱是愧?”
本以为会受到一通数落,还在琢磨措辞的左航被这一句打了个措手不及,什么想好的理由都被打散,他一瞬间脑袋空空,接不出任何话来。
“怎么这么问呢?”他尽量将自己的语气装得一无所知,平缓又无起伏。
“你小心翼翼地对待我,不给我添麻烦。那块蛋糕,如果我不发现,你是不是也不会开口。第二天自己一个人吃掉,再买一块新的,直到我回来得足够早,是不是?”
“平时在家里,若不是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几乎看不出来你住在那里的痕迹。每次我问你有什么事,都摆摆手说没有,我想让你依赖我一下,你说没关系我可以。”
“就像这次胃疼,我之前问过你这些问题,甚至包括你的膝盖,你都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证健健康康的。如果不是我去问了朱志鑫,你是不是想着今晚将我敷衍过去,明天再撑着回家?”
“我们好像不太熟悉一样。”
左航将他这一大段听得明明白白,想扭身去看他,却又被人抱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可他没法反驳这里面的任何一句话,他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可邓佳鑫还是如此敏感。
“我能理解刚在一起时你的不适应,不习惯。可大半个月过去,我才明白,你就没有平等地对待我。”
“可是我想不明白,我们到底做过什么,你会对我如此愧疚。”
“我不要你的愧疚。”
左航好像不知道如何对他好,只会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所有要求,又尽量不给人添麻烦。
他像是不知道如何示好的小动物,找不到章法,只好乖乖掏出自己的所有宝贝,供邓佳鑫选择,还要不住地觑他的神色,只要他露出一丁点儿不耐,就迅速收回自己的爪子。
可他以前也不这样。
他不是不爱,他的眼睛里藏着的都是爱,只是邓佳鑫不知道他的愧从何而来,也分不清他的愧与爱。
左航轻轻地拍着那只环到自己腹部的手,没说话。
“我早就不需要床头灯了。”邓佳鑫抱着他不撒手,说出了那句自重逢那晚就没说出口的话。
他不知道左航到底为什么,只好本能得从以前入手,毕竟新的故事太少,只能从回忆入手。他本意是他们都已经成长,不再是懵懂的小孩,不必再揪着过去不放,也不需要那样小心翼翼地被对待。
可或许是他还没从之前的语气里走出来,这句就显得有些冷淡,于是左航会错了意。
他的心好像被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呼呼地往里灌着寒风。
邓佳鑫说,不需要。
三个字砸进了他的心里,一颗心砸得支离破碎。左航张了张口,想说话却有些发不出声,他闭嘴咽下了那点哽咽,说了今晚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晚安。”
07./“我爱你 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左航身上的玫瑰味突然变本加厉地浓重了起来,以前是凑近了才能闻到,现在离了一步远都能被甜香扑了个满脸。张泽禹半真半假地调侃:“你是去泡玫瑰花浴了?这么香。”
他摇摇头并不答话。
自从那次邓佳鑫抱了他一晚上,他们就陷入了冷战。
说来好笑,还没热恋,先冷战了。
其实也算不上,毕竟他们能凑到一起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直到左航生日的前一天,那天他还在录制节目。这次外务刚好卡在五月中旬,不上不下的。不过录制地点在北京,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在休息时间拿到手机,看见邓佳鑫一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
“晚上回家,我等你。”
他在聊天框删删改改,那句可能会录到很晚别等了都打出来了,可看着那七个字又突然舍不得,最终还是回了个好过去。
邓佳鑫说等,就是真的在等。他知道这人会回来得很晚,也就没打算等他吃饭,自己一个人随便对付了点,就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本子,是摊开的状态。那是邓佳鑫几天前收拾家的时候在左航书桌上看见的,他本不想动他的东西,可又实在好奇。反正左航搬进来第一天就说过他的东西都可以动,没什么秘密。所以他没什么负担地就随着自己的心拿了起来。
他也庆幸自己拿了起来,因为他终于明白,这一个多月左航到底因为什么。
那是一本日记,早些时候还记得比较勤,差不多隔几天就有写,后来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不知道是无字可写,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若要形容得准确一点,那就要加上好些前缀——那是左航的一本关于邓佳鑫的日记。
2020.08.07
邓佳鑫说想吻我,我没有接话,他会难过吗?
2020.08.18
我说他是玫瑰花,他没反驳。
2020.09.12
缠着我要吃冰淇淋蛋糕,是小孩吗,这么喜欢吃甜食?
2021.01.01
他说新年快乐,左航。
眼底还映着仙女棒的光。
2021.02.13
送了我一条围巾,问他原因也不说。
2021.04.24
分开时最想念的人,他选了我。
2021.07.09
要出去录节目,看他和谁睡,去提醒一下给他留盏灯。
2021.07.23
十五岁。
2021.07.25
他状态不怎么好,蔫嗒嗒的。
2021.12.20
录室外节目,他冷得发抖,我把手套摘下来给他,被拒绝了。
2022.01.01
他说新年快乐,左航。叹了口气。
2022.05.22
他没和我说生日快乐。
2022.06.
他走了
2022.07.23
十六岁,生日快乐,邓佳鑫。
2022.08
进化论没他
2023.01
没有新年快乐
2023.01
围巾滑线了
2023.05
找不到,见不到,听不到。
2023.07.23
生日快乐邓佳鑫
2023.08
出道
2023.08
是我不够勇敢吗?
2023.08
如果我当时强硬一点,能不能留下他
2024.05
没有
2024.07.23
十八岁生日快乐
……
每一天都很短,寥寥数十个字,可好像每一个字又都很长,长到邓佳鑫一条要读好久。
最近的一条在一个多月以前,是邓佳鑫很熟悉的内容。
“我的玫瑰在花期枯萎。”
是他的那条长微博,邓佳鑫看过好几遍,还觉得奇怪呢。以前他和左航也算走得近,却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种过玫瑰,直到他看见这本日记,才恍然意识到,那株玫瑰,可能是他本人。
他不知晓这人每次是在什么心情下写下这些文字,他只觉得心口有些压抑,压得他喘不过气。
邓佳鑫又往后翻了一些,没有新的内容了,可他在靠后的位置里找到了一张夹在里头的照片。并不意外地发现,那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被偷拍的。
他将照片翻过来,发现背后还写着字——
“我的玫瑰还会为我盛开吗?”
他的手抖了一下。
左航一开门,就见家里亮着灯,而邓佳鑫就窝在沙发一角,听见声响抬头看他。
“我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还发现了桌子上摆放的那个无比眼熟的本子,以及旁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坐到邓佳鑫身边的位置,那人又拍拍沙发示意更近一点,他依言照做。
“生日礼物,”邓佳鑫把桌上的盒子塞进了他的怀里,“打开看看——”
“再决定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一句话说了个大喘气,惹得左航拆礼物的手都顿了一下。
盒子拆开,入眼是一张拍立得。
大概是最近偷拍的。照片上的他在床上睡得香甜,邓佳鑫缩在床边,头和他挨得极近,冲着镜头比了一个耶,表情都藏着得逞后的笑意。
翻过来,背后还写着字。
“玫瑰在你怀里盛开。”
左航的眼眶倏地红了,字迹在他眼里已经模糊不辨,可这几个字的印象已再不可磨灭。
邓佳鑫拍拍他的胳膊,让他接着拆。
底下是一瓶香水,标签上只有一个字——佳。他不明所以地扭头去看与这字有联系的人,红着眼圈看得邓佳鑫心软。
“是我去定做的香水,只是有些用量记不太清了,所以可能有点不一样,但是是独一无二的。”
左航本来还想问什么不一样,他拆开闻了一下,明白了这句话——这是邓佳鑫身上的味道。
虽然他说着可能有差别,但他还是一瞬间就闻了出来。
没有差别,邓佳鑫给他调的香水,是邓佳鑫的味道。
一股酸涩弥漫开来,左航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他连哭都不会哭了,仿佛应证痛极是没有眼泪的,只是红了一圈眼眶,固执地看着他。
左航一直都明白,他们回不到过去。两人都不再是莽莽撞撞闷声往前冲的少年了,如今身上担着责任挑着未来,脚下仿若步步生根,天塌下来也站成了一派顶天立地,再难生出摇摇欲坠。
他们错过彼此的成长时光,还不适应用成年人的身份去对待彼此,也再难用小时候的方式去招呼对方。摸索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拥抱方式。
以前他们总觉得娱乐圈很小,小到一个活动会碰见好多相熟的人,可是这样小的娱乐圈,他们一次都没遇见。
不知道是公司有意规避,还是造化弄人。
现实里少有十万八千里走过却倾盖如故。
于是经年重逢,他们都有太多不知所措,左航尤甚。
可是邓佳鑫摸索着抬起了手,准确地触碰到了他的心脏。
“我回来了,不用玫瑰香了好不好?”他歪头看着眼睛红红的少年,心底酸软成一片。
左航小心地将那名为佳的香水放到桌子中央,以免失手打碎,然后一把抱住了身旁的邓佳鑫,脑袋在他肩膀上磕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有好多话想说,最终也只吐露出六个字。
“我错了。”
“我爱你。”
那一刻,自重逢那天起就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轰然倒塌,只留两个手足无措的人面面相觑,在漫天呛得人几乎落泪的尘埃里,左航终于伸出手,将邓佳鑫实打实地抱在了怀里。
丢掉坚硬的外壳,露出了柔软的内里。
邓佳鑫用自己的味道,重新包裹住了左航。
08./“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第二天邓佳鑫按着生物钟准点醒来,还没睁眼,先依着自己的习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舒展到一半,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哼,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扭身去看,也是这才意识到腰上多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左航放大的脸怼在他眼前,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在眼下投出一圈阴影,大概是醒了,感受到邓佳鑫的扭头,他身子就想往后躲,往外藏,像这段时间做过无数次那样,却又在反应过来时生生顿住,而后更近地贴上了前面这具躯体。
于是邓佳鑫切实感受到了刚刚那声闷哼的来源。他好像第一次面对成年人如此直白的欲念,在左航怀里僵成了一根笔直的棒槌。
那棒槌冒着热气在脑海里不断给自己灌输这是正常生理现象,到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服,但身子起码软了下来。
他们贴得极近,左航自然能够清晰地察觉他的变化,他低下头,将脸埋在了邓佳鑫的背上,轻轻地笑出了声,带起小小的震动,惹得怀里的人红了耳尖。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裹着他,让他全身上下都泛着慵懒。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梦想成真,抱着邓佳鑫醒来。胳膊上沉甸甸的,压了一个人的重量,压在了他的心上。
夙愿得偿,这大概是他这几年里顶幸福的时刻。
左航深吸了口气,鼻尖环绕着一股淡淡的香,他用刚醒来又沉又哑的嗓子哄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哄他的小玫瑰。
“宝贝。”
南方人少有会儿化音的,于是这两个字被他讲出来,便显得缠绵悱恻,珍而重之。
“宝贝。”
是他寤寐思服,失而复得的宝贝。
“小乖。”
“嗯。”在他喊出第三声以后,邓佳鑫终于小声地回应了他。
“我很幸福。”
下午有一个和他一起录节目的一个男生,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也算是比较熟稔,那人坐到他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口问道:“左哥换香水了?”
以前凑近左航,就能发现他身上总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不明显也不难闻,但这种味道在男生身上比较少见。他原以为是沐浴露的味道,直到后来偶然聊天时提起,才知道这是那人用的香水。
不过今天另一股极淡的味道取代了之前玫瑰的甜香,更加得清雅。他闻不出是什么,只是大概确定这人应当是换了香水。
左航笑了笑,只说了句家里人给换了,并没有过多解释。
那个男生也只是顺嘴一问,听了这个回答只当是他们公司或者队友给换的,他虽然出道才两三年,但也有幸听过见过时代峰峻的故事,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团体归属感很强,说一句家里人也不过分。
只是大概无人知晓,他重又拥有了自己的玫瑰,自然不再需要那毫无生气的劣质替代品。
end.
彩蛋:不好描述,算是一些真正在一起后的日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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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松】【攀月亮】
8.20翔松生贺联文 20:30场,下一棒 @Lliquor-
【攀月亮】
三禁
禁上真
Ooc
破镜重圆
1)
刘青松又接到了林炜翔的电话。
上一个电话是十分钟前,再上一个是一年零十五天前。
夏天悄然而至,在人们发觉前早已黏腻了身边的空气,丝滑香甜的奶茶都不足以冲淡他看见这个来电显示的暴躁和委屈。
刘青松躺在沙发上吸了一口奶茶,又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才点开接听键有点不耐烦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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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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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个电话是十分钟前,再上一个是一年零十五天前。
夏天悄然而至,在人们发觉前早已黏腻了身边的空气,丝滑香甜的奶茶都不足以冲淡他看见这个来电显示的暴躁和委屈。
刘青松躺在沙发上吸了一口奶茶,又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才点开接听键有点不耐烦地开口。
“什么事?”
“喂,松松。”
刘青松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这样叫他,声波在他耳旁晃动扰乱他的心绪。
“你快来接我啊,我在XXX医院八楼820病房。”
电话令一头的人语气理所当然,甚至都没有给他反驳几句或者发问的机会就匆匆忙忙挂掉,只剩下一串忙音。
“啧。”
刘青松把手机甩到沙发遥远的另一边,然后自顾自转了个身,将头埋在沙发抱枕里,想想后又自言自语喃喃道:
“毕竟在医院,还是去看看什么事吧。”
2)
他出门的速度比他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匆匆套上干净的裤子T恤就往外跑,没有顾及他凌乱的发型和没来得及换的拖鞋。
刚好是下班高峰期,刘青松挤着人群才勉强上了网约车。
电梯门刚打开,走廊上充斥着的消毒水气味扑鼻而来,他急速越过两个护士,敲开了病房的门。
林炜翔在病床上坐着,头顶包着厚厚的一层绷带,身上的病号服显得他苍白无比,他看见了刘青松,咧嘴笑的憨厚。
旁边站着的高天亮看着他来了,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倒是卓定,还像个没事人坐在椅子上捧着切开的水果。
刘青松有点不明所以。
金泰相毛毛躁躁推门进了病房,
“哎不是,你醒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还等王八给我发微信……”他明显是匆匆赶来的,手里还揣着半杯没喝完的奶茶,但他在看见刘青松的时候声音停顿了下。
“你怎么在这?”
刘青松有些咬牙切齿回答
“如果不是这憨批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我会来?”
急匆匆赶来的金泰相扯着嗓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把刘青松拉出病房。
3)
走廊不算吵闹,但刘青松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压下声音小心翼翼确认了一句。
“车祸?”
“对啊。”金泰相摇了摇杯底沉淀着的珍珠吸了一口,“就前几天,被醉驾的司机撞了,醒是醒过来了就是……”
金泰相叹气,
“就是记忆丢掉了点,还以为现在是两年前。”
四周围的空气似乎有几秒钟的沉寂。
刘青松还记得前些天他在工作的缝隙间,接到了高天亮给他拔的电话,手机被翻转盖在桌面,他毫无意外地全部错过了,等下班时只收到几条不清不楚的微信。
‘刘少,接电话啊’
‘出事了’
‘关于林炜翔的’
他当时看了眼那几条微信,手指哒哒回复了,可转念一想,他们早就分手了,林炜翔的事情跟他早就没关系了。
又做贼心虚撤回。
刘青松嘟着嘴,两手翘在胸前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眼角却已经瞟往门缝里。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金泰相的声音提了几个层次,“他不能受刺激,你说他一起来男朋友没了还不得刺激到死。”
刘青松抿着嘴没说话,许久才吐出几个字。
“啧,真麻烦。”
4)
还是硬币哥有办法,高天亮想。
他摸着下巴看着金泰相笑得一脸灿烂推着刘青松肩膀走进病房。
“来林炜翔,这是你男朋友,没有分过手的那种。”
…………高估硬币哥了
他们拿下楼帮林炜翔办理出院手续当做借口,病房里就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林炜翔早就换下了病号服,正坐在床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衣服捏成一团塞在不太大的行李包里,直接撑得有些变形。
“啧。”刘青松忍不住发出嫌弃的声音。
“松松,”林炜翔转过头“你要帮我收拾吗?”
刘青松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把衣服一件件掏出来仔细叠好。
这间带着粉色图案的T恤是很久前他们还在大学时他跟家里人过年去旅游买的,当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这衣服权当给朋友的手信,身边的朋友几乎是人手一件。
异国的礼品店店里本来就语言不通,衣服上小小的一个标签却有无限种颜色,其他朋友的都挑好了,唯独林炜翔的款式他久久难下决定,拿着这个当借口就举起电话点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遥远彼岸的林炜翔听见了他的话,支支吾吾最后只对着电话说:
“就……就跟你一样的就行……”
两个男生穿一样的衣服不是挺奇怪的么?他反问
“也……也没有啊”
“还是说……你介意?”
刘青松听见林炜翔小心翼翼地说着试探性的话,他几乎是下个瞬间就反应过来,咬着唇任由红晕蔓延到耳尖。
那就买跟我一样的吧,爸爸也懒得挑了。衣角在手中翻飞不停,他压着声音说。
他们没说再见,只是纠结了一下父子辈分关系挂掉电话。
当时的他们知道就算不说再见,两个人总会再见面。
“松松?”
听见林炜翔的声音,刘青松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噢。”
“干嘛看着衣服发呆,”林炜翔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病床站起来,手臂自然而然就环上他的肩膀“你不是也有一件吗?”
肩膀被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包围着,刘青松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听见林炜翔的话又柔软下来,扯开笑颜回答。
“嗯,我也有一件。”
5)
“记忆恢复期大概在一个月,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不要受到太大的刺激,基本上都没太大问题。”
这是金泰相跟他复述的医生的话。
一个月啊……
刘青松托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几个人很久没见面了,碰在一起就吵吵闹闹的,也就卓定安静些,歪着头听着自己男朋友的阴阳怪气,笑得又呆又可爱。
刘青松看了看卓定的脸,顺着他的手臂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来他与高天亮双手相握的画面。
他的眼角看了眼旁边的林炜翔,林炜翔没发现他的目光,只是在手机上点击着什么小游戏,偶尔跟他们拌几句嘴,他只能又转过头,呆呆看着餐厅窗外的水花砸在玻璃上又蜿蜒而下。
火锅翻滚着热浪,几双筷子在红色的辣油中捞捞捡捡。
林炜翔在一片吵闹声中最先败下阵来,他侧头靠近他:
“松松,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啊。”
哪里有什么冷淡不冷淡的说法呢。
他们分手前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林炜翔早出晚归赶着工作进度,甚至有些时候直接在公司通宵,刘青松几乎只能从‘冰箱里面的食物有没有被动过’来判断林炜翔那天晚上有没有回过家。
也是那个时段,他跟朋友在外面聚餐时偶尔发现一家好吃的店,想着给林炜翔送一份。
他挠着头在麻辣小龙虾盖饭和水煮牛肉饭之间寻思良久,最后两份都买了。
“林炜翔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就顺便给他带而已。”
他这样说着,拿出手机扫二维码付账,可旁边的友人早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半笑着眯着眼睛揶揄他:
“对的是顺便。”
林炜翔的公司跟他们家南辕北辙两个方向,不过是扯着蹩脚的借口想要见一面。
“什么……什么语气真恶心。”
网约车在立交桥上面拐了几个弯才到林炜翔的公司门前,刘青松道了句谢,勾起两个外卖袋子就推开车门往外迈腿,可惜还没走到门口,透过玻璃看见林炜翔跟另一个女生在等电梯,女生也提着两个外卖硕大的的袋子,林炜翔自然而然接过来,然后两个人前后脚走进电梯。
刘青松也就看了几秒钟,然后果断转身走了。
林炜翔那天晚上还是一如既往地通宵,刘青松轻飘飘发了分手两个字过去,然后连夜把衣服收拾带走。
夜晚刚下完雨,马路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他站在十字路口旁边,翻着手机通讯录:
“喂……明凯……”
“你能不能收留我?”
“没啊,”刘青松在其他人期待又复杂的目光中给他夹了一片肉,“你多吃点。”
6)
刘青松已经很久没走进这栋楼。
楼梯间的灯有些坏了,一闪一闪发着昏黄的光有点吓人。林炜翔跟他说话,刘青松却有些爱理不理,肩靠着肩,手背碰着手背,两人一步步往上走,在一个楼梯间转角,林炜翔握住了刘青松的手,刘青松愣了一愣,抬头看他。
林炜翔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他,刘青松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后悔。
当时明凯家的水晶吊灯上面淋着一片暖光,他刚洗好澡,整个人都软绵绵塌在沙发上窝在里面第无数次翻看微信,林炜翔还是没有回复,他嘟着嘴巴随意刷着微博的新鲜事,重复刷新直到刷无可刷。
快点回复我啊,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构造着后面应该有的剧情。
林炜翔看到信息后会向从前一样紧张,匆匆忙忙避开同事躲进茶水间或者洗手间给他拨语音,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听到他有些无理取闹的回答后会拼了命解释那个女生就是普通的工作同事,只不过一起拿外卖。会轻轻地好声好气地哄他。
然后像从前一样回家跟他挤在小房子的普通沙发里面看租来的电影碟片。
刘青松把自己包裹在理想中,在沙发上浅浅睡了一觉起来都没有收到回复。
他一狠心咬牙把明凯家的地址发了过去
“你东西邮到这个地址就行。”
许久没触碰的双手手心相贴,由于互相传递着温热而变得汗淋淋。
这栋居民楼很旧,外墙到处是破损,还露出来陈旧的砖块和电线,楼梯间一股发霉的味道,砖阶边角有些潮湿,青苔还在人们不经意间就爬满边角。刘青松似乎是踩到了吸收了水分而饱胀起来的香烟嘴,滋一声在脚底奇异被压开。
“林炜翔,”
不管我舍不舍得,但实际是我们已经分开了,刘青松想对他说。我们已经分开很长的一段时间,已经过着没有彼此的生活了。
时间的车轮在缓缓前进时压下两道痕迹,树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刻画下痕迹,刘青松被迫顺着轮痕摸索回两年前陪他演一出天真浪漫的舞台剧。
但是你迟早都会重新发现,我们其实已经离对方很远了。
“怎么了?”林炜翔有点呆呆看着他,连迈步都忘记了,就等着他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毫不对等。
他似乎永远是负责吵闹任性的一方,像是龇牙咧嘴的猫咪又高傲至极的猫咪,靠近与分开都全由他主动。
当时一起的时候是怎么样来着?
大学校园的表白墙被同学写画得斑驳,树影婆娑打在砖红色的墙面,林炜翔站在刘青松面前支支吾吾,这个那个作为句子开头却没办法说得完整。
刘青松翘着双手抬头看他憋红了的脸,“你再不说我就走啦?”
林炜翔一下子着急,伸手拦住他的去路,倒也浪漫摆成个壁咚的姿势。
暧昧的氛围在两个人身旁流转,像极了什么歌颂爱情的诗句前言,偏生刘青松没耐性,攥着林炜翔的T恤领子把他扯到跟自己的一般的高度,就这样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刘青松有些恍惚,最后还是没说话。
7)
温热的水哗哗淋在刘青松身上。
房子里属于刘青松的东西早就在分手的时候被撤走得干干净净,除了一些难以搬走的家具,其他都被林炜翔尽量分成等份,每一样物品都分得均衡,连筷子碗碟都数着个数,邮寄到了他留下的地址。
家里为什么空落落没有他的东西,刘青松随意扯了个谎,说什么公司安排他出差了,可回程时航空公司出故障了把他的行李弄丢了,现在正申讨赔偿。随便瞎说的几句话倒不是什么天衣无缝的谎言,但是林炜翔倒是信了个十足,边说着明天先去置办些日用品,边在衣柜翻找着自己的衣服给刘青松洗澡穿。
刘青松踩着冰冷的地板走出来淋浴房,镜子被雾气蒙上了一层白纱,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镜子的边缘有一圈发黄。
这个房子真的很破旧了。当时他们住在一起时,水龙头的水压不稳定,断断续续慢悠悠甚至隔三差五停水,他们两个人挤在小小的淋浴间说是要节约用水,却勾着脖子手臂放肆亲吻。
夏天或者冬天,居民楼也偶尔断电,夏夜两个人围着一盏或者几盏小蜡烛聊天说话,睡觉时他们躲在及地的白色蚊帐包裹的凉席上,林炜翔拿着扇子给刘青松扇风,闷热的拥挤的亲密的一个晚上。
冬天林炜翔可能更加可怜一些,只能用煤气把水煮热灌入暖水袋中,然后连同自己一起缩进刘青松怀里,勉强成为一个温热的缓和的手脚相缠的夜晚。
他们当时就是两个不管世俗眼光的学生。
毕业后非要任性住在一起,想要拥有自己的小天地,以为遇到了对的人而坚定地想要奉献自己的一生。
沙发是他们在二手市场淘来的,刘青松硬是说灰色大气又简单,跟他们的大楼墙壁很配,导致林炜翔放弃了轻便简单的椅子而想着办法把这沙发搬上五楼,不过其实也值得,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喜欢在着沙发上度过,挤在一起看影碟,或者说只是各玩各的手机,只要抬头看见彼此就可以。
窄小的电视柜,腿脚摇晃的餐桌椅,琉璃的特价花瓶,两只便宜的廉价牙刷,一点点构成了他们的家。
现在摆放在洗手台旁边的是一套价格不菲的护肤品,电动牙刷亮着绿色的小灯展示着电量满格,高级的电动剃须刀也如此。
可惜那个家早就散了。
8)
刘青松穿着林炜翔过大的T恤缩在被子里,崭新的空调在重新刷过的洁白墙壁上呼呼运转,蚊帐也早已被淘汰而换上了电蚊香,连被子都是带着暗花的柔软冷气被。刘青松好像很累,本来想要等林炜翔洗完澡才睡觉的,可是眼睛却不自觉的合上,陷入混沌的睡眠,他能感觉到手机在他枕头底震动了几下,但是他一点要理会的意思都没有。
带着周身湿润空气的人往床上挤过来,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他稍微挪了几下,迷糊间只听到有人在耳边对他似乎是说了什么情话。
“松松,我昏迷了一个星期而已,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想你。”
刘青松平日里睡得早起床也早,可是这次却一睡睡到了大中午,而是几乎是被压醒的,林炜翔跟猪一样靠在他的胸前,半个身子还压在他身上,他使劲推了几下,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他不禁有些生气。
“林炜翔!你TM压到我了!!”
林炜翔迷糊着眼睛睁开一点,调整了下睡姿让他可以起床,自己又转了个身睡了过去。
刘青松洗漱完才从枕头底摸出来手机,昨天晚上果然是收到了几条微信。
‘别想太多了,他一个月就能恢复’
‘好好修复下关系,说不定以后再见面还能当个朋友’
崽子高天亮,说得好像这段感情全都是他的错一样。不过看起来也的确是,他先主动亲上去开始,也是先主动发消息说的分手结束。
刘青松挠头,自认有些理亏。
“松松……”林炜翔的声音冷不防在后面响起,然后他被一把从后面抱住。
刘青松急急忙忙把手机屏幕锁上,看向窝在他肩膀的人问:“怎么啦?”声音不由自主放温和了些
林炜翔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埋在被子里说话。
“我有点饿……出去吃饭吧……”
9)
居民楼转角就有个吃馄饨面店,薄馅大一口一个的馄饨浸泡在猪骨汤里,表面还撒了层白芝麻,他们当年就喜欢过来吃。店家阿姨还认得林炜翔,热切地打招呼。
“哎呀,这位兄弟也好久没来啦。”阿姨笑眯眯看着刘青松。
“是啊是啊,”刘青松打着哈哈“工作忙嘛。”
刘青松也很想念这家馄饨,可惜自从搬走后就再没来过这家小店,他吃了碗嫌不够又点了一碗,可是胃里却堆满吃不下了,他看了眼低头吃面的林炜翔,碰碰他的手肘指了指自己没吃完的馄饨。
“你怎么又点这么多”听着像是抱怨的话,却带着上扬的语气。
“你快吃你快吃,别浪费了”刘青松叼着吸管喝了口豆奶。
那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他吃不完的东西只要对着林炜翔撒个娇或者说两句,剩下的东西就能全全部部不被浪费地落到林炜翔肚子里。
从前到现在,好像什么都没变。
阿姨刚擦过桌子,走近收拾他们的碗筷,“哎呀,你们的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啊,很少朋友这么多年关系都这么好的。”
林炜翔碰了刘青松的手背,对着他挤眉弄眼。
“对啊对啊。”
真傻啊这个林炜翔。刘青松这样想。眼底却莹莹笑开一片。
手机提示音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响了起来,林炜翔解锁发现是短信,瞳孔收缩了下,拉着刘青松就说要去趟银行。
林炜翔该不会是失忆的这些天被骗钱了吧?刘青松任由他牵着走,然后开始没由头的胡思乱想,直到林炜翔从问清楚情况从银行出来才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回事啊?”
“松松,”对面人眼底的兴奋藏不住,低着头靠在他耳边说“我有钱啦。”
林炜翔在柜台看着那份银行流水账,数了数账单上存款的位数后自己都被吓到。
对他本人来说就是一觉睡醒变成了两年后,学生直接跳跃到社会精英,中间过程的辛苦没感受过自然被理所应当忽略,满脑子认为只是一笔意外之财。可刘青松陪伴过他一段时间,自然知道他那段升职加薪前的时光是怎么熬过来的,刘青松想按住他花钱的手,可惜按不住。
“干嘛不能买?松松你的东西不是被航空公司弄丢了吗?衣服鞋子都算是生活用品啊不算乱花钱。”
“……”
刘青松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安慰自己说大不了以后等他恢复记忆还他,然后认命般由着他把自己牵进商场。
10)
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
这个你穿着好看,那个你穿着也好看。
这个…………
“可以了可以了,差不多得了。”刘青松赶忙把林炜翔的话打断“我就一个身子两条腿,哪里穿得了那么多衣服和裤子?”
等计程车的队伍弯弯绕绕,他们两个人挤到队伍的最末端排队。林炜翔双手都拿满了沉甸甸的纸袋,刘青松伸手帮他分了几个。
东西均匀分到两个人手上,空余的手黏腻牵在一起。
林炜翔牵他手的动作很自然,像是演示练习过无数次一般。
刘青松还隐约记得他们当时第一次牵手,他们刚互通心意,夜晚走在大学操场散着步,两个人的手放在腿旁随着步调的一致偶尔就碰到一起,指骨在对方的手背轻轻地敲敲打打,可逛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牵上。
旁边一辆不长眼的自行车在林炜翔身边滑过,刘青松握着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
“会不会骑车啊,”他小小抱怨一句。
“没事,他没碰到。”林炜翔站定,手却没放开,一直牵着走完了那晚的操场,牵着走出了校门走进社会。
好不容易坐进计程车,刘青松的电话就开始了震动,手机屏幕上明凯两个字闪动着进入他的眼。
坏了。
按了接听键后的手机靠近耳朵,
“刘青松,上哪儿鬼混了?女佣说你昨晚没回家?”
刘青松心虚赶忙把手机音量压低,
“噢噢对啊,这边有点事晚一点给你回电话吧。”然后急匆匆挂掉。
车上有几秒钟的沉寂,然后林炜翔酸溜溜开口:
“谁的电话啊?”
“明凯的。”
“他打给你干嘛?”
“他无聊。”
计程车里空间不大,林炜翔明显是听见了电话的内容,随口问了两句就默不作声坐着看窗外。刘青松怕刺激到林炜翔,急于跟明凯撇清关系,却似乎越描越黑。车上又安静下来,计程车司机悄摸摸把油门踩了下去,希望可以赶紧到目的地已逃离这场尴尬。
老旧的小区路很窄,计程车绕了几个圈发现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
他们两个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炜翔把袋子从刘青松手里接过来,刘青松想帮忙,林炜翔摇头说不用。
“林炜……”刘青松想开口解释,却一下子被打断。
“刘青松,你之前说的那家餐厅,我现在可以带你去吃了。”
他们当时还在学校宿舍,两个人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玩手机,美食博主们给了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一致好评,林炜翔信誓旦旦答应他等他生日就带他去。然后他趁着那个暑假帮小孩补习,刷盘子派传单。
“你喜欢的那个牌子的衣服,我也可以给你买了。”
那不过是个小众潮牌,价格稍高,但对于学生时代的他们来说就是奢侈品。
“你想去国外旅游,我现在也有假期了。”
学生时代没有太多零花,进了社会成了社畜,除了年假,似乎也没有什么时候有适合旅游的假期。
“所以刘青松,”林炜翔停下来脚步,转身看他
“你以后能不能只喜欢我一个人啊?”
11)
看起来他们的爱情开始都像是刘青松占据主动,但实际上林炜翔才是最勇敢的那个。
大过年的瞒着他跟家里人出柜,被赶出家门只能暂住在已经结婚的姐姐家,家里人也只是给他交了个学费,生活费一分钱不给,他只能去做兼职端盘子挣生活费。刘青松是后来看见林炜翔手里有烫伤的痕迹,逼问他后他才坦白。
刘青松骂他蠢,干嘛这么早出柜。
林炜翔反而坦荡:
“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你的,也无所谓。”
“这些事情我不想让其他人传递到他们耳朵里。”
“我怕你受委屈。”
刘青松想说他傻。
但是他知道林炜翔不是傻。
他是真心。
一腔孤勇剖开自己的胸腔,伸手掏出血淋淋的一颗真心任由他观赏翻看也任他蹂躏摧残。
就像当时大学时期,他跟平常的那些日子一样,去宿舍找他吃饭。
他人应该在洗澡,宿舍门没锁他直接就推门进去。
刘青松拿起他的衣服,想着坐在他的椅子上等。衣服口袋里的一张皱巴巴的纸团滚了出来,好奇心促使他打开。
‘刘青松,从高中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你对我特别好……
我很希望有一天可以跟你一起牵着手走在校园里。
刘青松,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说你可爱,但是你在我心里真的好可爱。
刘青松,我对你跟高天亮跟金泰相他们是不一样的,但是怎么不一样我说不上来……’
林炜翔的字并不好看,一张纸两面都被写画得乱糟糟,刘青松看见了字与字的缝隙间,笔画与笔画的连接处,这张纸的正面与反面,统统都描绘着这颗心。
这颗心就跟现在一样。
双手捧着奉献着,高高举着在刘青松面前。
12)
林炜翔低下头,额碰着额又问了一遍:
“只喜欢我一个人好不好?”
不要回答。
不能回答。
他现在这样问只是因为他失忆了,不是因为他还爱你。
刘青松还有一点点理智,他想推开林炜翔,可是手软软贴在对方胸前却再也无法使力。
“好不好?”
“我……”
林炜翔呼吸扫在他的鼻尖脸颊,刘青松一抬头就看见他的目光带着期待和认真,注视着他等待着一个答案,只稍一瞬间他就在这目光中迷失沦陷。如同偏离航线的海上商队误入鲛人的老巢,在听见曼妙歌喉的一刹那就被夺去心魄甘愿为奴为仆。
“我本来就只喜欢你啊……”
剩下的话语都被称为多余,只能被相接的唇紧紧捂住吞入喉咙融化不见。
他们怎么上的五楼刘青松已经忘了,只记得两个人才刚进屋,舌头就缠着不停,呼吸间的空气都热得过分,刚买回来的东西零散洒在地上没人管,他们互相推搡着就往床上倒去。
炙热的手掌顺着肌肤纹理抚摸,湿热的嘴唇轻吻着小腿肚,又不声不响在细嫩的皮肤上印下烙印。
可以再快一些的,刘青松忍着涌到喉咙的呻吟发出建议。
如果可以,那自然最好。
13)
昨晚一夜荒唐,房间里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拉紧,直直露着一条缝隙,放任早上的阳光照射在林炜翔脸上。
林炜翔伸手想要捂住眼睛,发现手酸痛得厉害。
转头看见刘青松的脸颊紧贴着他的手臂睡得像一个小婴儿,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睫毛还在轻轻颤动。
嗯???等等??刘青松???
刘青松的头发散乱着黏在额头,眼角带着些许未干的泪痕,肩膀和脖子有几个红得发紫的吻痕。
林炜翔伸手握住他圆润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刘青松??”
刘青松嘴里喃喃着什么话,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虽说没醒过来,却也解放了他的手臂。
林炜翔赶忙拿冷水冲了个澡,也顺便理了理自己的思绪。
前两周他接到公司的通知说要去XX大酒店应酬一个赞助商,照理说他只是游戏设计师只要在办公室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的,但是那个赞助商来头不小,他和好些同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意外是发生在应酬结束,他正准备过马路坐车回家被那个酒驾的司机碰倒导致昏迷。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那样。
昏迷醒来后大家都知道他失忆了不能受刺激,还把刘青松送过来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唉这下事情大条了。
林炜翔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拥挤的房子出来浴室就是房间的门口,林炜翔无可避免就看见刘青松,他窝在灰色的被子里缩成一团,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他的一点乌黑的头发。
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向他靠近近,走到床边坐着揉他的发。林炜翔只要一想到刘青松的双腿扣在他腰间,声音沙哑哽咽说着不要了,被居家服覆盖的身体就发着奇异的热。
可想到他在楼下抬头看他,昏暗的街灯笼罩着他,他眼底一片亮光对他说喜欢,心里又柔软得不行。
林炜翔低头在他脸颊和额头亲了又亲,刘青松半睡半醒朦胧看他。
“干嘛啊……”
“没什么,亲亲你。”
“……”
刘青松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露出被子的手臂搂着他的脖颈,听话乖巧任由他亲着。
林炜翔心里暖融融一片。
算了算了我认了,还有一个月,就当再做一场梦吧。
14)
饭菜的香气顺着门缝溜进房间,刘青松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林炜翔……”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捧起床边的温水喝了几口才稍稍缓和。
外面厨房的抽油烟机还是老式的,声音笼罩着耳朵,林炜翔应该是没听见,刘青松看了床边一圈没有看见拖鞋,只得赤着脚踩在地上走出去。
房子通风真的很一般,一出房间门扑面而来就是厚重的烟火气息,刘青松靠在厨房转角看林炜翔,他的头发半干不湿,身上还穿着滑稽的围裙,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扶着蔬菜切断切开,然后熟练地放入滚滚汤水中。
林炜翔眼角瞄到一个身影,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刘青松,“怎么了?”他问。
“你这围裙也太丑了……”刘青松看着他,眼睛眯着笑起来。
林炜翔也勾出来一点笑容,沾着水珠的手摸了他的脸。
“先洗漱吧,很快能吃了。”
“好。”
刘青松答应了却没动作,又看着林炜翔把其他东西倒入烧红了的炒锅中,一时间烟气缭绕。
如果你的记忆一直都不恢复就好了,能就这样直接忘掉我们曾经分开的事情就好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挤在这个小房子里拥抱亲吻,做饭|做||爱|。
“赶紧去啊。”林炜翔又催促他。
“知道了。”
米饭吃起来很柔软,菜式也都是他喜欢的,刘青松吃到最后只能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平了在沙发,嘴里还嚷嚷着难受。
“难受的话就不要吃太撑啊。”林炜翔边洗着碗边轻飘飘说着话。
“这也太饱了你做饭是不是有毒啊,引诱我吃这么多”
林炜翔自知吵不过只能乖乖闭嘴,洗好碗后认命地坐在沙发上让他舒服靠着。
“好撑啊林炜翔,”刘青松还在喋喋不休
“出门走两步消消食吧。”
15)
出门的时间很尴尬,刚好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堵着一排又一排无法轻易通行的车辆。他们随意穿着短裤踢踏着人字拖就走出家门。
夕阳斜斜照射着有点热,刘青松贪凉,转身就走进街角的便利店逛悠,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着各色的饮料,他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翻出来两个口味无法抉择,林炜翔哭笑不得问他:
“不是吃得很饱吗?”
“是啊,”刘青松把两个口味都拥进怀里,“买了以后喝。”
以后。真是个特别特别好的词。
他们当时刚毕业在A市看房子,两个人的薪水加起来都没法找到一个像样的地方,无意中被他们找到这里,虽然是老旧的居民楼,但是房租合理,离超市离地铁都很靠近,上班买东西也方便。对那时的他们来说算是比较满意的了,可是不算房租,他们连租房子的押金都得东凑西凑。
林炜翔那时候已经跟家里断了联系,还想着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刘青松一声不吭把自己带着的手表卖掉了,贴上了押金和一年的房租。
那手表是他爸妈送他的成年礼物,他珍惜得很,却在这种时候没有犹豫直接卖掉。
林炜翔知道那个手表对刘青松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他有劝过他买回来。
刘青松只是抚摸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腕说:
“我不喜欢那只手表了,”
“我比较喜欢我们以后住一起。”
最后两个人提着两袋饮料跟零食,背着落日余晖,慢悠悠往家里的方向走着。
电视柜地下还有个DVD机,不过早已经封尘,用不上了。刘青松靠在林炜翔手臂,看着他挑选电影投屏。
“看这个看这个,”刘青松的手指往那个灰白色的长着一根诡异树枝的海报上点。
“这是鬼片啊……”上面大大‘招魂’两个字就已经把林炜翔吓了一跳。
“这个不恐怖的,信我。”
“这个真的有鬼怎么不恐怖?”
“哎呀我说了不恐怖就是不恐怖,就看这个。”
林炜翔又败下阵来
“行行行,一会儿恐怖你别叫。”
刚买回来的薯片被吃得七零八碎,眼镜架在刘青松脸上显得他年纪更小,林炜翔刚开始还能认真坐在刘青松身边,到后来只能把刘青松整个抱在怀里以挡住电视屏幕的鬼影。
“林炜翔你怎么这么怂啊。”刘青松抓住惊吓画面后的一阵平和剧情过度嘲笑他。
“你管我。”林炜翔在他怀中偷出一块薯片往自己嘴里塞。
如果刘青松永远都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就好了,那他就不会离开我身边。
虽然这样任性又自私,但是林炜翔还是卑微恳求着,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吧,让记忆恢复得再晚一些。
怀里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
“……草!突然有个鬼脸弹出来!”
林炜翔低声笑了下
“不怕不怕。”
他又把刘青松搂紧了些。
16)
刘青松借室友生病要照顾这个当借口请了假跟林炜翔待在一起过小日子,买菜煮饭,偶尔出门看个电影。直到那一天他们在商场里碰到明凯。
明凯看见他们后一脸惊奇,才刚他们打个招呼,还没说什么,刘青松就急急忙忙把林炜翔使唤去买奶茶。
“那是谁啊值得你这么护着。”
刘青松没说话,倒是明凯扯着带方言的普通话跟他八卦。
“就是你之前的那个男朋友吧?看着脾气挺好啊,怎么能看上你?”
“你这段时间不回家睡就是去他家|陪||睡|了吧”
“哎哟刘青松”
刘青松恨死明凯了,在商场打滚多年的眼睛毒辣又尖锐,那张嘴更是蛮横,八卦起来跟他家里人一脉相承。
明凯远远就看见林炜翔提着奶茶跑来,大大咧咧往刘青松怀里一送,还往明凯的方向投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刘青松,你最喜欢的桃桃多多。”
粉色的饮料在刘青松手上摇晃着,刘青松有些茫然,他跟明凯都没有好好说上几句话。林炜翔买奶茶的速度未免也太快,那家奶茶店算是A市的大热门,工作日都要排上半个小时的队才能拿到,他才进去几分钟就端着奶茶出来实在不太科学。
林炜翔自然也不会说这是贪快拿高价在其他女生手里买来的奶茶。
刘青松又拿着其他借口撇开林炜翔,才细细跟明凯说了林炜翔的情况。
“噢,”明凯听完后点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他是你前男友,失忆了记忆回到两年前,然后为了不刺激他让他自然恢复记忆就先哄着他。”
“是这个意思吧?”
明凯不愧是明家公子哥,明家一把手,脑子就是灵光。刘青松叼着吸管不住地点头。
“但是问题来了……”
“嗯?”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桃桃多多是一年前才出的新品,照理来说他失忆了了两年,怎么会记得一年前的事情?”
刘青松瞬间哑口无言,只是盯着自己手上剩下的大半杯饮料。
又被使唤撇开的林炜翔倒是抱着一大包东西回来了,明凯走开去接了个电话,林炜翔看见刘青松一个人坐在商场里的长椅上,咬着吸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松松……明凯呢?”林炜翔坐到他旁边,把东西往他怀里塞。
“林炜翔……我……你……”
刘青松想问他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思绪却被混乱无从下口。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呢?所以那些搂在一起聊天睡觉的日子都只是在逗他玩吗?就连|做||爱|难道都只是报复吗?
或者说比起真相,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不隐瞒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刘青松支支吾吾没问出口,林炜翔倒是问出口了。
“刘青松,你是不是又要和我分开去跟明凯一起了?”
17)
林炜翔还记得鸡毛掸子甩在身上的时候火辣辣的触感。
他在过年间跟家里人出柜,把这件事情搞得沸沸扬扬,他的母亲心软,只把他关起来管教,可父亲觉得这事情让他没面子,不问其他就拿起手边的鸡毛掸子往他身上甩。
林炜翔站着不动,任由鸡毛掸子落在自己身上。
“你喜欢他什么?”父亲打累了才气喘吁吁发问。
“他……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林炜翔说得模糊。
“你确定未来要跟一个男生在一起吗?”
“我要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是性别,是因为是他。
父亲思虑良久,扶着额叹了口气说:“你走吧,那我们就当做没你这个儿子。”
姐姐忍着眼泪帮他涂药的时候问他值不值得。
值得,肯定值得。刘青松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喜欢了他好多年,直到上一年他终于鼓起勇气表白。
在毛概课上,的爱慕的话语写满了随意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张纸,却怎么排列组合都不对,好友高天亮坐在他身边给他出谋划策。
“你直接给他发消息,”
“刘青松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十三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刘青松肯定会答应的。”
可是林炜翔不听,非要笨拙地把自己的满腔言语记下,从中挑出来最好的句子背诵,以此给刘青松表白。
纸片在他手上被握得汗琳琳的,他靠着满是情话的墙壁看了一眼纸片又合上背诵。刘青松如约而至,头发是刚洗过的清爽柔软,也摒弃了框架眼镜戴上了隐形,好像有认真打扮过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我有话跟你说。”
“噢。”
刘青松就在他面前定定站着,那些早就已经背诵好的话语在这一刻却一句都吐不出来。
“我……那个……”
“你再不说我就走啦!”
林炜翔有些慌乱想要拉住他,却不知怎么的两个人靠得很近,近得能互相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呼吸。
我真的好喜欢你呀刘青松。
刘青松似乎是感应到了,拉着他的衣服给了他一个吻。
高天亮跟金韩泉在远处观战。
金韩泉的普通话还是夹杂的奇怪的发音:“林炜翔这个儿子为什么不直接表白,要搞这么多东西啊??”
“他难道看不出来刘青松喜欢他??”
“俗语有云,爱情使人盲目,这不就成就了两个瞎子。”
18)
没有家庭的支持,只只身闯入社会其实是挺难的。
但每次林炜翔看见刘青松那空落落的手腕就知道,刘青松肯定比他还要难得多。
他本来家里就锦衣玉食宠得不行,一出柜家里人直接把他的卡停了,他为了跟他住在一起还把手表卖掉,和他一起扛沙发上五楼,用便宜的家具,吃他炒得黒糊的菜式。
可是刘青松真的特别好。
虽然有时候骂他煮菜难吃,但还是吃得干干净净,虽然嫌弃床很窄,但晚上睡觉还愿意紧紧抱着他,虽然有时候有点小脾气,但是只要他耐心哄一哄态度又会软下来。
真的好喜欢他呀,喜欢到想要把全世界的珍宝都双手奉上。
当刘青松刚开始说出明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没有想得那么深入,后来听的次数多了才发现这这个人身份的特殊性。
明家大公子——明凯,这个名字在商圈在A市就是一个传奇,他年纪轻轻在A市只手遮天,好些人把他当做神一样膜拜。
林炜翔以为刘青松跟明凯的关系可能只是源于父辈的交往,没想到他们的关系比他想象中好很多。快递邮寄了各式各样的礼物来家里,床头柜藏起来一只镶嵌着钻石的手表,还有刘青松那份前途一片光明的工作。
林炜翔有问过刘青松原因,刘青松支支吾吾几句话带过。
“礼物而已,你收下吧。”
刘青松是很好的人,他也值得比他更好的人。
当林炜翔刚刚结束漫长的加班,似乎是充电线出了故障,充了好几个小时的电却还显示零电量,他挠挠头只能先回家。
家里空落落的,刘青松并不在,他慌忙找出充电线给手机充电,手机重新开启后的第一条信息就是分手吧,接下来的另一条就是一个陌生的地址。地址陌生可是那个楼盘不陌生,明凯家就在帝景湾别墅区。
如果是明凯的话,林炜翔似乎只能让位。
林炜翔能给刘青松的,明凯能十倍百倍的给予。
没关系,他开心就好了。
林炜翔这样想着,把衣服的褶皱抹平叠好,把廉价的碗碟用泡沫纸包裹起来,一件件交叠放入纸箱,然后写上明凯家的住址。
你可能不屑一顾,不过这些已经是我能给的全部。
19)
这个商场也是明凯家族旗下的产业之一,空调的温度有些太低了,吹得林炜翔浑身发冷。
“这事情跟明凯有什么关系?”刘青松疑惑问道
空气中有几秒的沉寂。
“为什么没关系?”
“为什么有关系?”
“为什么没……”
林炜翔自知这样拉扯的问法也没法问出来一个答案。
“他……你们不是在一起了么?”
“哈??你在说什么??”
“就……”
两个人面面相觑,也终于知道他们不是在说一个东西。
“明凯……他……之前不是追你吗?”
刘青松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林炜翔是从哪个节点开始误会的,明家家世显赫枝繁叶茂,刘青松自己也理不顺自然没办法跟他解释太多,他掐着手指认真算了下关系认真道。
“哈???明凯四舍五入……算是我表哥啊……”
“???表哥???”这下到林炜翔懵了,他小心翼翼开口“但是他给你买了那么多礼物……”
话说到这儿刘青松大约也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感情这傻子是以为他跟明凯在一起了才跟他分手的是吧。
林炜翔真的呆子,可能还想着明凯对他好他就成全祝福放手吧。
“买礼物怎么了!”这下刘青松反而有脾气了,也不管什么对错是谁说的分手,嘟着嘴就跟林炜翔吵架“表哥送我的东西我难道不能收!”
“我不知道他是你表哥啊……我以为他在追你……”
“傻逼你不知道你就不会问吗!!”
“这……这怎么开口啊……”林炜翔也看出来了状况不对,只敢小声反驳。
“对你最厉害,什么时候都不会开口,表白的时候不会说话,有误会的时候也不会问,我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哄,我一说分手就只知道把东西邮过来……”
刘青松越说声音越低,隐隐还带了点哭腔。
“松松……对不起我道歉好吗?你别哭了。”刘青松一哭,林炜翔心都要化了,就想把他抱在怀里捧在手心哄哄好。
可惜刘青松把怀里那袋东西往林炜翔身上一塞,然后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
“道歉有什么用,分手分手!”
“松松……别气了是我不好。”林炜翔赶忙追上去牵他的手。
“滚开啊不想理你了……”虽然嘴巴这样说,却还是放慢了脚步,任由手被牵住,任由自己被林炜翔搂入怀里。
刘青松被结实的怀抱搂了个彻底,他听着耳边砰砰的胸腔跳动的声音,吸了吸鼻子才抬头嘟着嘴巴对林炜翔说:“我还没有原谅你哦。”
“我知道我知道。”林炜翔在他发顶亲了亲。
20)
‘刘青松,
你好
我在写这段话的时候已经足足两天没有见你了,如果算上你今天下午逃课的话就是两天半,两天半在一年里,甚至一个月里都算不上什么,但是一想到这是没有你在我身边的两天半,我就觉得煎熬。
我上一次觉得煎熬是在等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你胸有成竹,我知道你一定能进A大,但是我就不一定了,我怕不能跟你上同一所学校,我怕我们的感情因为异地而变淡。所幸我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我写这封信其实是想要跟你表白。有人建议我发信息,但我总觉得发信息不够好,或者说我害怕你会拒绝我,所以贪心的想要再见一面哪怕是最后一面。
其实我早就应该跟你说的,早在你第一天跟我一起走进大学校园,早在你坐在观众席看我打篮球,早在高中你耐下心来帮我补习,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瞬间。
不过也还好没那么早,毕竟那时候我的文学素养没现在高,要真的表白可能还会被你嘲笑。
其实细细看来我现在的文学素养也没有提高多少,至少我在提笔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是毫无逻辑可言,边写还边上网找资料,像是学期末要交的论文一样。
我写了好多废话,我一想到要全部背下来跟你表白就有些头疼,甚至不清楚你会不会答应,或许连朋友都不能做了也不一定。不过我还是想这样做,像哥伦布一样固执勇敢地想要踏出第一步。
刘青松,我对你,真的是非常喜欢。
你还记得你漂染了那个粉色的头发吗?你问我好不好看的时候我说:刘少怎么样都好看。
你真的什么样都好看。
这让我不禁去想象你老了的模样,头发和眉毛都花白,说不定还满脸皱纹。如果可以,我想要陪在你身边直到我们都老去。
我现在还在网上搜索情话,不过都太非主流了你一定不喜欢……
哎等等……这句不错:
我愿意为你攀上月亮。’
End
松松生日快乐 🎂
【左邓】【邓左】怦然心动(一)
-最想让谁背你?
-左航
-最想吻的人是谁?
-左航
-最想跟谁一组?
-左航
…
邓佳鑫对左航的偏爱大家都看在眼里,左航也由一开始的迟钝转向有些别扭,认识这么久了关系好是肯定的,不过大家总是起哄就让气氛变得怪怪的。
左航可是名副其实的左刚,怎么能允许简单的友情变得这么含含糊糊。
于是他在行动和言语上都开始表现得更加“直男”,比如邓佳鑫习惯在练习舞蹈后就手喝完左航喝了一半的水,现在每次上课前左航都会给邓佳鑫多带一瓶水过来。再比如,邓佳鑫一到左航的宿舍,左航立马就从床上弹起来,假装写作业,他怕佳鑫像以前一样赖在他床上休息。
这样的事情多了,连小宝都觉得过了,可邓佳...
-最想让谁背你?
-左航
-最想吻的人是谁?
-左航
-最想跟谁一组?
-左航
…
邓佳鑫对左航的偏爱大家都看在眼里,左航也由一开始的迟钝转向有些别扭,认识这么久了关系好是肯定的,不过大家总是起哄就让气氛变得怪怪的。
左航可是名副其实的左刚,怎么能允许简单的友情变得这么含含糊糊。
于是他在行动和言语上都开始表现得更加“直男”,比如邓佳鑫习惯在练习舞蹈后就手喝完左航喝了一半的水,现在每次上课前左航都会给邓佳鑫多带一瓶水过来。再比如,邓佳鑫一到左航的宿舍,左航立马就从床上弹起来,假装写作业,他怕佳鑫像以前一样赖在他床上休息。
这样的事情多了,连小宝都觉得过了,可邓佳鑫还是像往常一样,必须在以左航为圆心半径三米范围内。
小宝眯着眼看左航:“你生老邓气了?”
左航懵了一会才说:“没有啊。”
“那你想干哈呀到底,你躲啥呀天天的,也就邓佳鑫能受得了你这样。”小宝一脸探究。“你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啊,到底咋了?”
“唉,不是,我没有啊。”左航还是有点心虚,他把小宝拽到一边角落,“不是,这么明显吗?”
小宝回他一个大白眼。
“我就是觉得,男娃儿之间不要像小女娃们一样太黏,我们都初三了应该成熟点啊你说对吧,好兄弟还是好兄弟,不会影响啥的。”左航又开始直男发言了,小宝最后只说:“你想那么多干嘛,我劝你就顺其自然,你知道有句至理名言吗?”
左航看着不远处揽着余宇涵肩膀嘻嘻哈哈走过去的邓佳鑫,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扭头看着小宝问:“什么名言?”
小宝一脸严肃地说:“崆峒即深柜呀兄弟,你看你那快直成钢板的傻样,我看你药丸呀。”说完摇摇头脚底抹油地溜了,留下左航一个人冥思苦想“崆峒”是什么,什么深什么柜,看来今天回去要补充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其实关于性取向,左航倒是没想过太多,他还没有喜欢过谁,无从得知自己是不是特殊。现在只一心想提高自己的各方面能力,邓佳鑫对他的偏爱,他也自动归因为自己人格魅力太强,佳鑫这个好好少年喜欢跟自己玩实在是太应该了,只不过热情过火的时候需要自己稍微把距离拉开一些。
不过也只能是一些,两个人的距离容不下第三个人。最近邓佳鑫跟余宇涵走得特别近,有时候甚至绕过左航去找余宇涵一起聊天,也不再老往左航宿舍跑了,本来左航就很少主动去找朋友,除了一时间心里难以接受落差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断在心里说,这样就对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淡如水…
就这样过了一周,邓佳鑫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了,左航眼不见心不烦,全心投入到练习中,跳了一身汗去冲了澡,结果晚上就开始发起烧来,躺在床上感觉身体浮浮沉沉,脑子也开始发懵。
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邓佳鑫发了一张图片,在说家里做的饭有多好吃。左航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忍不住回了个“考得怎么样?”,后来手机再响,左航已经支撑不住,做了一个又一个魔幻的梦,第二天要上课时实在起不来,让小宝帮自己请了假。
后来又继续做着梦,梦到自己在一雪山上滑雪,眼看就要摔倒地上,结果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的温度真是烫得他心都软了。
“左航醒醒,吃完药再睡。”
谁在叫他,声音怎么这么温柔,这群土匪是不可能这么温柔的。
“醒醒,左航。”
可是我实在不想动啊。
“乖,醒醒。”
……
左航终于睁开眼,赫然发现邓佳鑫抱着紧紧裹着被子的自己,眼神温柔得像水波。左航感觉心突然像静止了一样,眨巴了两下眼睛。
可以看出来邓佳鑫是有些拘谨的,虽然依旧霸道得抱着被子裹着他,但是泛红的耳朵还是把他出卖了。
唉,作孽啊,左航心里想着赶紧说两句缓解这该死的尴尬,结果一张口嗓子哑的不像话:“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全考完了?”
邓佳鑫皱起眉,赶紧把水杯和药递给左航:“怎么这么哑啊,这两天你都别上课了,落下的我给你补。”
看着左航的几缕头发因为汗黏在侧脸上,苍白的嘴唇上因为喝过水变得润泽,邓佳鑫扭头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考完了,昨天我不是跟你说了,你都没回我。”
左航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好几条未读信息,赶紧说:“我昨天可能发烧了,早早就睡着了,没看见。”转身开始换衣服,“下午的课我还得去,已经没事了,就昨天晚上难受。”
邓佳鑫知道拦不住左航,索性专心看着他那一身“排骨”,心里想着怎么才能给他补补,赶紧长胖点,可是这家伙明明是个干饭王啊。
左航换完衣服拽着邓佳鑫就去吃饭,两个人在一起时有时候也很安静,但左航知道自己喜欢跟邓佳鑫待着,就算不说话也很舒服,自己也故意躲着邓佳鑫那么久,着实有些想念待在一起的感觉了。
邓佳鑫一边吃,一边状似不经意地用目光扫过左航的脸,别说,这张脸还挺下饭的。可是余宇涵的出现打破了两人间的平静,余宇涵挤着邓佳鑫坐在一张沙发里,胳膊也环过邓佳鑫的脖子,笑嘻嘻地说着话,左航跟着哼哼笑了两下,心里泛酸地想:邓佳鑫这个中央空调。不过一会就说自己吃完了,拿起饭盒就往外走。
邓佳鑫脸上表情僵了僵,感觉自己和左航之间好像有了看不见的隔膜。
另一头,左航趴在教室的桌子上,心里纳闷怎么邓佳鑫一回来,自己的心情就跌宕起伏。邓佳鑫当然要和其他人处好关系啊,哪能天天跟自己捆在一起,难道受到的偏爱多了,就变得不可理喻了吗。何况现在只是朋友,那以后邓佳鑫交女朋友了,自己还要跟着争风吃醋吗,绝对不行!左刚无法接受自己变成那样。
就在左航借着发烧的余韵胡思乱想时,旁边椅子忽然坐下了一个人,过了一会一只手轻轻柔柔地抚着自己的后脑勺,后来又摸索着试探自己额头的温度,左航终于被折腾着坐起来,猛得拉过邓佳鑫的胳膊,自己靠在了他的肩膀处,内心深处放弃了抵抗,拉倒吧,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反正自己生病了,就是想放纵着一回,只要这个人愿意惯着自己,那他也可以坦然接受。
邓佳鑫愣了好半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左航这反差过大的行为,等回过神就用胳膊轻轻拢着左航,嘴角疯狂上扬的他没看到左刚迅速变红的耳朵。
其他兄弟进来时被眼前这诡异画面震撼得说不出话,左刚终究屈服于温柔了吗,居然能靠着一个人!只有小宝一个人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看着这十几个铁憨憨。
翔霖‖杨枝甘露
微追妻火葬场
欢迎观看小严同学打脸日常👏🏻
要说贺峻霖坚持最久的一件事,那就是喜欢严浩翔了。
贺峻霖,D大大二学生,虽说是校草但也没什么小姑娘天天送水的玛丽苏剧情,也就是路过时小姑娘的碎碎念念罢了。
这么一个会打球,学习不好也不差的校草,追个人应该不难吧?但就偏偏栽在严浩翔这了。
贺峻霖照着镜子左...
微追妻火葬场
欢迎观看小严同学打脸日常👏🏻
要说贺峻霖坚持最久的一件事,那就是喜欢严浩翔了。
贺峻霖,D大大二学生,虽说是校草但也没什么小姑娘天天送水的玛丽苏剧情,也就是路过时小姑娘的碎碎念念罢了。
这么一个会打球,学习不好也不差的校草,追个人应该不难吧?但就偏偏栽在严浩翔这了。
贺峻霖照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嘟嘟囔囔着“就这严浩翔不心动?就这?天理难容啊。”
小贺学长心里苦。贺峻霖在心里苦叫了一声后还是认栽般的继续拿起手机当严浩翔的小舔狗。
小贺想要睡小熊🐻:学长睡了吗?
YAN:没。
小贺想要睡小熊🐻:哦哦哦,学长今天的奶茶好喝吗,没买到杨枝甘露所以就买的别的奶茶。
小贺想要睡小熊🐻:¬口¬ノ
严浩翔喜欢喝杨枝甘露不是什么人众皆知的事情,这可是贺峻霖废了好些口舌从严浩翔舍友嘴里套出来的,这可给天天不知道给严浩翔送什么奶茶的贺峻霖高兴坏了,一个星期杨枝甘露就没断过。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发过来的可可爱爱的颜文字,嘴角按耐不住的勾了勾,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敲打打了几个字。
YAN:要是某个小孩儿送的时候没跑掉就更好了。
得,严浩翔天生就是来撩贺峻霖的。
贺峻霖又不争气的从脸红到了耳根。
小贺想要睡小熊🐻:那那那我明天再给你送吧。
没有下文。
没关系。贺峻霖摸着红透了的耳根。想着,这离睡/到严浩翔的目标不远了吧。
要是贺峻霖知道会遇到这种场面打死他也不会给严浩翔送水。
一个女生在给严浩翔表白,女生的脸一片红晕,因为紧张双手紧扣着裙角。
完蛋,贺峻霖心想着。不会是玛丽苏狗血剧情吧?严浩翔和那个女生牵手成功,然后留下贺峻霖一个人独自尴尬?
贺峻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手里装奶茶的塑料袋被弄得沙沙作响。
严浩翔也是经历过表白的人,也没有让人家女生太尴尬,而是轻轻的接过女生的饮料,笑着说:“你很好,是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这瓶水我以后也会还给你的。”
女生见严浩翔这样也没多做纠缠,小心翼翼的摆了手就跑了。
贺峻霖这才喘了口气,轻轻的走到严浩翔的身边,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说:“拒绝这么多女生 不怕遭天谴啊?”
严浩翔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拿过了他手中的杨枝甘露。
“啊喂,你怎么不问一下是不是给你的啊?”
严浩翔装作一脸无辜,举了举手机,示意他昨晚说的话“不是你说要给我的吗。”
行吧,原来他看到了。
贺峻霖回到宿舍愁眉苦脸的,严浩翔拒绝那个女生他也能想到,但如果自己跟他表白,不也是这个结局吗。人家都说了不想谈恋爱,再去表白不是自讨苦吃吗。
贺峻霖烦透了,抓着外套想去外面散散心,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严浩翔穿着单薄的短袖,他下意识的想给他送外套,却发现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
女生比他矮一个头,正好能看到严浩翔满面春光的跟女生聊些什么,两人都笑得特别开心。
真般配啊。
贺峻霖都被自己这奇怪的想法吓到了,讲真的,如果他不喜欢严浩翔的话,他一定会祝贺这对佳人百年好合,但他做不到,他喜欢严浩翔。
怎么办啊严浩翔,不是才说的不想谈恋爱吗,还是说只是为了赶桃花?
严浩翔,不想喜欢你了。
贺峻霖回到宿舍后就窝在床上,小声的抽噎的,怎么也算是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这次要放弃了,是真真的从心尖上生生割下一块肉。
再也不要喜欢严浩翔了,也再也不要喝杨枝甘露了。
舍友宋亚轩看到贺峻霖这样心疼得要命,他也是陪着贺峻霖从刚喜欢严浩翔到现在。
他没办法,他明天要出去校演,陪不了贺峻霖,又怕他真的冲动,只能把马嘉祺,贺峻霖的表哥叫了过来。
马嘉祺也是才知道贺峻霖失恋了,他又气又心疼,他气他这个弟弟什么都不告诉他,他也心疼他这个弟弟太傻了。
他把贺峻霖埋进自己的怀里,环着他“贺儿,想哭就哭吧,我一直在。”
第二天的贺峻霖顶着个黑眼圈,哼哼唧唧的往马嘉祺身上靠“小马哥~”
马嘉祺也顺着他“嗯?怎么了?”
就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般,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自从严浩翔昨天晚上看到贺峻霖在自己身后眼睛红红的跑开了就想追上去,可是女生一直拽他着他的衣服,还作腔作调的说着哥哥要干嘛,严浩翔不好拂了女生的面子只好作罢,但眼睛还是紧盯着贺峻霖的方向。
想着第二天去问问,这一来就看见这么劲爆的场面。
他跟贺峻霖对视的时候,空气异常的宁静,严浩翔感觉他像捉/奸的小/怨/妇。可笑吧,他跟贺峻霖压根就没在一起过。
不是说喜欢自己吗?不是天天给自己送水吗?现在又跟别的男人在这算什么?
严浩翔在生气。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因为贺峻霖的喜欢太随意了?还是因为,他不想让贺峻霖跟别人在一起,贺峻霖只能喜欢自己。
严浩翔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狮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他更不允许,属于自己的猎物到别人的地盘。
“贺峻霖,不是说喜欢我吗?”严浩翔还是没忍住,钳住贺峻霖的双手,逼迫他看着自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贺峻霖,仿佛要把他看穿。
贺峻霖吓了一跳,又对上那双好看的眸子,啧,严浩翔的欧式大双也太好看了吧。
贺峻霖确确实实放不下严浩翔。
“喜 喜欢又怎么样,那是以前,现在我不喜欢你了。”
旁边的马嘉祺倒也从贺峻霖的反应看出来这是严浩翔了。出于保护弟弟的私心,他一把护住贺峻霖。
“我不管贺儿以前多喜欢你,但是现在,他已经放下你了,别再来揭开他的伤疤了。”
马嘉祺瞪上严浩翔的眼睛,把贺峻霖带走了。
贺峻霖在他眼皮下逃走了,他把贺峻霖弄丢了。
作天作地,这下把到手的对象作没了。
那个男人叫他贺儿,那个男人能抱他,严浩翔都快要嫉妒疯了。
贺峻霖在马嘉祺的庇护下终于离开了严浩翔的视线,轻轻的抽噎起来,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兔子,委委屈屈的说。
“哥,我放不下严浩翔。”
等再见到贺峻霖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学校好不容易有一次活动,来的人自然多。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还是跟马嘉祺在一起,还对贺峻霖宠溺的笑着,顶了顶腮帮子。
烦死了。
严浩翔也想把自己的小兔子抢回来,把他全身上下标记好,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贺峻霖是他严浩翔的人。
终于马嘉祺起来要去买水,贺峻霖乖乖的点了点头在原地等马嘉祺。
严浩翔顺势将人拐到小角落里,把头整个埋进贺峻霖的怀里,贪婪的吸着专属于贺峻霖的奶香味。
“霖霖,我好想你。我错了,你别不喜欢我。”
贺峻霖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呼呼的说着气话“想我干嘛啊,怎么不去向你的女朋友。”
严浩翔听着话立马反驳着“我对霖霖的心天地可鉴,哪来的什么女朋友。”
严浩翔从贺峻霖支支吾吾的话语中终于理解出来了,他的霖霖,吃醋了。
严浩翔想到这笑了笑,贺峻霖气急败坏的问他笑什么。严浩翔看向贺峻霖因为经常咬而异常水润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什么都不知道的贺峻霖又咬了咬嘴唇一脸无辜的看着严浩翔。
“宝贝啊,别勾/引我。”
终于小熊终于尝到了梦寐以求的小兔子。
_ _ _ _ _ _
我不是第一个因为没有火葬场看才自己写的人吧😢
[左邓]恋人十四岁
*轻松无脑小甜饼,全文1w+
*(伪)未成年x成年预警
*全员出道私设,设定仅为剧情服务,请勿上升
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变成了十四岁,你会怎么办?
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邓佳鑫一边在心里默默背诵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光着上半身黏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八爪鱼扯下来。
他没想过这种宛如小说里的离奇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相恋四年的男友明明昨晚还和自己共枕缠绵,早上起来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彻头彻尾小孩模样。邓佳鑫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斑驳印记,突然感到难以直视——假如这个戏剧性的场面被其他人看到,估计下一秒他就要被打包扔进局子里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挣扎...
*轻松无脑小甜饼,全文1w+
*(伪)未成年x成年预警
*全员出道私设,设定仅为剧情服务,请勿上升
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变成了十四岁,你会怎么办?
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邓佳鑫一边在心里默默背诵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光着上半身黏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八爪鱼扯下来。
他没想过这种宛如小说里的离奇事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相恋四年的男友明明昨晚还和自己共枕缠绵,早上起来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彻头彻尾小孩模样。邓佳鑫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斑驳印记,突然感到难以直视——假如这个戏剧性的场面被其他人看到,估计下一秒他就要被打包扔进局子里接受法律的制裁。
他挣扎着爬起来,捡起自己的睡衣穿上,头疼地看着双人床上仍在酣睡的少年体左航,还是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
苍天啊大地啊,难得休一天假,别玩我了行不行。
“所以……你是说你一觉醒来发现老左变成小孩了?并且还失忆了?”
张泽禹凑上去,对着端坐在沙发上沉着小脸的幼崽左航左看右看,摸摸头发捏捏耳朵,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长得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应该是如假包换的左航没错……话说他为啥这个表情。”
“准确来说是记忆回退到了十四岁。”邓佳鑫双臂交叉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俩人大眼瞪小眼,小的那个身上还裹着巨大的成人睡袍,“他这个表情可能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他脑中一米五的小宝突然变成这么大一只。”
早上他试图给mini左航描述现在的状况——当然,隐去了他俩关系的那一部分——的时候,清晰地从小屁孩呆滞的脸上读出了他大脑的崩溃当机。
邓佳鑫对此表示理解:对于一个从身体到心智全方位回溯到十四岁的小孩而言,让他一下子接受自己身处在六年之后的现实确实挺困难的。
“简单地说,”他这样给张泽禹解释,“就是他明明记得自己还在18楼训练,一睁眼发现身边的小伙伴都变成了小伙伴plus。”
“等等,那你怎么确定他只是身体变小,而不是整个人穿越了呢?”张泽禹敏锐地发现了盲点。
“嗯……我有我自己的方法。”邓佳鑫含含糊糊地回答。
——他是绝对不会说早上他给少年体左航盖被子的时候发现他背上还有自己昨晚留下的浅浅指甲印的。绝。对。不会。
队内三哥左航突然变成小孩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团;恰好今天大家集体放假,于是邓佳鑫的宿舍突然变得门庭若市。
先是特意来关心弟弟的大哥,看着左·幼崽·航震惊之余,不忘嘱咐邓佳鑫务必把小孩藏好,要是让粉丝发现真相,指不定要翻天;
紧接着是手拉手赶来嘲笑他左哥的张峻豪和穆祉丞,一人拿了个云台,对着左航一阵猛拍,说要等他变回来了当黑历史放给他看;
再然后是苏新皓,说是要尝试用科学的思路解释这次灵异事件,就差拿个放大镜观察左航的头发丝了;
最后连贴心老幺小姚都来敲了门,递给左航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运动服,说是他初中时候穿的,洗干净以后一直压箱底没扔,正好可以先借给他。
邓佳鑫在一旁都感动了,幺儿真是哥哥们的小棉袄。
左航缩在长度快到脚踝的睡袍里,神情似是还在消化连小姚都已经初中毕业很多年了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接过衣服,懵懵懂懂地说了谢谢。
离开房间之前,所有人都对邓佳鑫投去同情的眼神,张峻豪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老邓,带娃重任就交给你了。
邓佳鑫抱着腿坐在床沿假装玩手机,实际上余光瞄着刚换上运动服,坐在窗边似在冥想的左航。小小少年还没开始长个子,连小姚的衣服穿着都有点显大,长长的衣袖盖住了整个手背,看上去怪可爱的。
根据他的观察,或许是出于陌生环境下的本能,幼崽左航对团里其他人都有一点不太明显的抗拒;唯独对自己,不知道是由于雏鸟情结还是记忆里残存的亲昵,表现出了相当的依赖,能和他进行正常交流,愿意跟他待在一起,还会在被队友吓到的时候求助地看向他。
一阵异样的声响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左航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邓佳鑫这才想起他们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冰箱里有水饺,我去帮你煮。”
左航点点头。“要两包。”他补充。
“知道了大哥。”
“你陪我吃。”
“废话,我也还没吃饭呢。”
邓佳鑫走到门口,又掉回来叮嘱他,“这半边是你的桌子,那半边是我的,抽屉里的东西我刚整完别乱动。隔壁是张极小宝宿舍,他们屋有游戏机,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他们玩。嗯……”他又想了想,拿出平板打开b站,“你要是好奇咱们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可以看官博放的视频,没准就恢复记忆了。”
左航抱着平板眨巴眨巴眼睛,满是胶原蛋白的精致小脸一皱,看得邓佳鑫心都化了,“我哪都不去,”他说,“就在这等你。”
“行行行,”邓佳鑫胡撸了一把他的头毛,“那你先自己玩会儿吧。”
邓佳鑫端着两盘水饺进屋的时候左航正在看他们的出道纪录片。屏幕上的少年们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挨个读完信,在主持人宣布出道的那一刻抱在一起哭成泪人。
他把水饺端到左航面前,“随便煮了点,不知道你够不够吃。”
左航接过筷子道了谢,目光还盯着屏幕恍惚,邓佳鑫伸手给他按了暂停,“先吃饭。”
“哦。”左航乖乖地张嘴,塞了一口饺子,含糊不清地发问,“邓佳鑫,出道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出道么……”邓佳鑫自己也记不太清当时的心境了,“就是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吧,有舞台灯光镜头还有掌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比较有仪式感。”
左航咬着筷子歪了歪头,“可是出道不是终于跑到终点,实现了目标吗,应该是很开心的事,为什么你们哭得这么厉害。”
邓佳鑫想他现在才十四岁,正是他们最有冲劲的年纪,会有这种好奇心也很正常,“怎么说呢……可能出道的那一刻的确觉得自己跑到了终点,但是很快就会发现,其实真正的赛道还远在那之后。”
他看左航一脸似懂非懂的无辜表情,伸手摸摸他的头,“至于为什么要哭,是因为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很感慨呀。”
“噢。”左航点点头,又吞了一个饺子。
邓佳鑫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活像一只小仓鼠,觉得好玩极了——难得见到自家男朋友这样软绵绵任人摆布的模样,实在让人想要趁机占一占便宜。
他揪揪左航脸蛋上的baby fat:“诶,你现在可是比我小六岁,喊声小邓哥哥来听听。”
谁知道小孩根本不买他的账,“我才不要。”
“为什么?”邓佳鑫十分不满。
“因为我知道你是邓佳鑫啊。”左航一本正经地答,“虽然你跟我认识的那个邓佳鑫有点一样又不太一样,但是只要我们还在彼此的眼前,我们之间的相对关系就始终不会改变。”
邓佳鑫心想,这么深沉有哲理的发言,确实很像十四岁左航会说的话。
他俩慢吞吞地吃完饺子,总共煮了三包,左航吃了两包半;邓佳鑫不让他帮忙收拾,他就在房间里到处乱晃,摸摸窗台上搁着的吉他,按两下琴架上的电子琴。
邓佳鑫把碗筷摞在一起,正准备端出去,左航突然发问,“你刚刚说这是我跟你的宿舍?”
“对啊。”
“那为啥只有一张双人床。”
“呃……当然是因为我们公司太穷了,这么小的房间,根本摆不下两张床。”
“那我们平时怎么睡呢?”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中间用枕头隔开。”邓佳鑫编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
他不禁庆幸自己昨晚睡前突然洁癖发作,强迫左航把两个人一块收拾干净了,否则现在真不好解释——他可没打算给青少年做x教育科普三百问,哪怕这个青少年是罪魁祸首本人。
左航闻言又摆出一副沉思模样,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下午朱志鑫和苏新皓钻进他俩的宿舍,美其名曰商量对策,手上免不了又要对左航一顿揉搓。无力反抗的幼崽左航只能对他们怒目而视。
“经过我和朱朱刚才审慎的研究,”苏新皓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要想让航哥变回原样,还是应该从他的记忆着手——如果能陪他重新经历一遍人生中的重要回忆,说不定就能触发变回来的关窍。”
朱志鑫点点头,补充道,“虽然我们这周没有通告,但如果左航总不出现,也会引起粉丝的担忧,所以这事还是得尽快解决。”
左航没说话,玻璃弹珠般清澈的眼眸在他俩脸上扫过来扫过去,大概是在拿记忆中的二人和现实里做比对。
邓佳鑫撑着下巴犯愁,“可我刚刚给他看了咱们出道的纪录片,也没啥反应啊。”
“只靠影像的刺激是不够的,关键是得有亲身体验。”苏新皓一本正经地分析,“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咱们也不能太大张旗鼓,得低调行事……”
“所以老邓,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邓佳鑫瞪大眼睛,“为啥?”
“哎呀,这不是你俩除了队友还多了一层——咳咳——室友关系么,”朱志鑫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左航,悬崖勒马地改口,“除了工作,你还可以带他去重温一下,那个什么,私人生活。”
苏新皓小声bb:“航哥现在才十四,这样不太好吧。”
朱志鑫踢了他一脚,“我说的是他们一起出去玩的回忆,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邓佳鑫全副武装,扣着渔夫帽,领着几乎被口罩遮住整张脸的小左航,鬼鬼祟祟地下了楼。
“还好没人在蹲点,要是被粉丝发现就惨了。”坐上车后邓佳鑫松了一口气。
左航晃晃脑袋,待在邓佳鑫身边的舒适感让他又恢复了轻松,“咱们去哪?”
邓佳鑫陷入了思考。这里是北京不是重庆,没法带他去长江国际十八楼;可来了北京之后似乎总是宿舍公司录影棚三点一线,要说有什么重要回忆,一时似乎也想不起来——要不带他去练习室看看?这么小的小孩公司让进吗?
左航看他半天不说话,扯了扯他的衣角,整个人凑上来,小声地问,“怎么啦?为什么突然发呆?”
要命,怎么这人变小以后连性格也更加粘人了。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脸上,邓佳鑫心脏砰砰跳,赶紧和他拉开距离:“没事,我带你去我们的舞蹈室。”
“哦。”左航乖乖地坐回去,又把邓佳鑫的手拉过来握着。“北京的舞蹈室大么?我在师兄的vlog里见过。现在去公司还能见到师兄吗。”
“师兄都有自己的工作室,现在公司练习室只有我们在用。”
“这样。”左航有点小小失望,但很快就不在意了,只顾低头摆弄邓佳鑫的手指,和他比手掌大小。“你手怎么这么大。”他忙着跟邓佳鑫的手较劲,一脸不爽。
“是你手太小了。”邓佳鑫用手把他的指节覆住,不让他再乱动,“别忘了我比你大六岁。”
“力气也好大。明明以前我们扳手腕还能扳个五五开。”左航自言自语。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今年寒假啊……算了,你肯定记不得了。”左航脱口而出,又想到现在不是2020年,那些记忆对邓佳鑫来说太过久远,可能早就被扔进了垃圾堆里,于是撇撇嘴不说话了。
邓佳鑫腾出一只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笨蛋,我当然还记得。是在新年演出后台吧,你担心我紧张,非要找我来扳手腕。”
“谁担心你了。”左航嘴硬,脸上却微微发红。
车开到公司楼下,邓佳鑫熟门熟路地带着左航绕到后门进去,打电话给在公司的助理姐姐让她帮忙开舞室的门。
助理已经从苏新皓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但亲眼看到小小一只的左航站在自己面前礼貌地对自己说姐姐好,还是被可爱得眼冒桃心。
公司去年刚装修过,练习室也翻新了,漆光墙面倒映出金属的色泽;邓佳鑫领着左航穿过走廊,打开练习室的灯,顿时整个房间变得敞亮起来。
左航冲进去,把脸贴在光洁的镜面上。“哇塞,太酷了吧。”
他回头看着邓佳鑫,眼睛里亮晶晶的,“我喜欢这个地方。”
邓佳鑫笑了笑,打开音箱放了一首节奏轻快的清新风舞曲;见左航歪着头露出疑惑的眼神,才给他解释,“这是我们发的第一张ep。”
左航眨眨眼,“我想不起来了,你跳给我看呗。”
“嗯……也行。”邓佳鑫原本没做什么准备,时隔一年多动作也有些生疏,但看着左航期待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他把外套脱下来交给左航,只穿着宽松t恤和牛仔裤,随着音乐的节奏跳了起来。
左航的眼睛几乎要黏在邓佳鑫身上。邓佳鑫跳舞的样子很自信,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节拍都卡得恰到好处,仿佛他就是为这支舞而生的;他对着镜子,神色很专注,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情,左航从前只在师兄们的脸上见到过。
记忆里那个青涩的邓佳鑫与眼前的青年一分为二,又渐渐重叠在一起。
邓佳鑫兢兢业业地跳完一整首,摆了个耍帅的ending pose,额上挂着汗珠,迫不及待地看向左航,“怎么样?”
左航捧场地疯狂鼓掌,“好!牛逼!”
邓佳鑫走过去弹了下他的额头,“我是问你有没有恢复一点点记忆。”
左航两手一摊,诚实地摇摇头,他的确没有产生什么除了“邓佳鑫跳舞真好看”以外的特别感觉。
邓佳鑫绝望地沿着墙滑坐到地上,抓了抓头发,“天啊,怎么这么难。”
他想要是换成二十岁的左航在场,一定能很快让他冷静下来,陪他一起想出办法,可惜当事人现在正一脸天真地盯着他看。
左航大概是读出了他的情绪,抱着腿在他身边坐下来,一口小烟嗓奶声奶气地安慰他,“邓佳鑫,你真的好帅啊。”
“谢谢啊。”得到男朋友的称赞还是很受用的,虽然是mini版。
“我以后也想变成和你一样帅的人。”
邓佳鑫轻笑起来,“你以后比我帅多了。”
邓佳鑫又领着左航在公司转了一圈,有条长走廊里贴满了师兄的海报,左航眼睛都看直了;后面跟着他们自己的宣传照,小孩端详了半天,皱皱鼻子,嫌弃地评价还凑合吧。
期间碰到staff小哥,先是惊讶地问他假期怎么还来公司,又马上把注意力转向他身边的小孩,邓佳鑫只能打着哈哈说是亲戚家的孩子,带来参观一下。
朱志鑫发微信问他情况如何,邓佳鑫回了个无奈的表情,表示没有进度。
左航在一旁对着反光玻璃耍帅,连着拗了好几个造型,邓佳鑫把手机一收,他就自觉地跑到他旁边站好,像一只环绕在主人身边摇尾巴的小猫,“我们接下来去哪?”
邓佳鑫想着,既然去公司这条路走不通,不然就去他们以前约会的地方看看;毕竟他们在一起快四年时间,每个纪念日都会专程抽出时间一起过,勉强称得上有仪式感。
但这话总不能跟眼前这个小家伙说,邓佳鑫在脑海里飞速过滤了私人影院情侣飞车双人套房等种种常见选项,最终有了打算,不过在这之前他决定先逗逗自己的小朋友,“去鬼屋,”他说,“北京有家鬼屋特有意思,说不定被鬼吓一吓你就变回来了呢。”
左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假的吧,兄弟。”
“当然是假的。”邓佳鑫看到他瞬间白了一半的脸色,笑得不行;反应过来被耍的小孩拿他无计可施,愤而打了一套喵喵拳。
路上邓佳鑫给左航说了一些他们成团以后的趣事,刚出道被报幕主持人误当成女团,为了躲私生大半夜在马路上狂奔,录团综拿错台本不得不即兴发挥,等等等等。
左航起初还兴味盎然地回应,后来渐渐不说话了,开始支着脑袋对着车窗外发呆。
邓佳鑫看他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怎么了?”
“邓佳鑫,你去过长城吗?”左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去过啊,”邓佳鑫被他问得一愣,“那会还刚出道没多久,我跟你两个人……”
“——是跟‘他’。”左航出声纠正。
邓佳鑫没理解他的小小固执,“他不就是你吗,有什么区别?”
“才不是呢,是不一样的。”
是不一样的。左航在心里又默默强调了一遍。
他可以名正言顺占据你的所有关心,而我在你的眼里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
左航不肯说话,留给邓佳鑫一个圆润的后脑勺,邓佳鑫看着他发顶的旋,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
自己方才给他说的那些故事,都是建立在和二十岁的左航一起经历过的基础上。乍然失去所有共同回忆的左航,在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像个旁观者一般听别人说着他们和“自己”的故事,是不是也会生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感呢?
想通了这一节的邓佳鑫一下子变得愧疚起来,他想自己刚才只顾着把所有的过往一股脑地倒给他,全然不管十四岁的左航能不能接受,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眼下小朋友怎么看都是在跟自己闹着别扭,他努力回忆十四岁的邓佳鑫会怎么面对这种情形,揽过左航的肩膀温声哄着,“好啦,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不会再用那种方式对待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邓佳鑫的声音很柔和,像手指轻轻扫过吉他弦,左航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赶紧别开脸,“我没生气。”
“好好好,没生气,”邓佳鑫刮了一下他的脸颊,把他掰过来坐正,“你不是好奇我要带你去哪吗,马上就到了。”
邓佳鑫带左航去的是一家墨西哥餐馆——说是如此,其实是餐厅与live bar合一的综合性场所。门口的服务生见他带着个小孩皱了皱眉,邓佳鑫马上解释,“我就带他吃点东西,不喝酒。你们老板我也认识的。”
此时还没到饭点,店里的人不多,在吧台和调酒师说话的青年店主见到他,走上前来,“稀客今天怎么来了,没行程?”
熟稔调笑的语气引得左航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攥紧邓佳鑫的手,店主这才注意到他牵着的小孩,“咦,哪来的小朋友,眼睛跟左哥好像——话说左哥怎么没一起来,你俩不是每次都出双入对的。”
邓佳鑫赶紧打断他的话,“这我表弟,来北京玩两天……老左最近比较忙,下次有机会带来。”说完拖着一脸不爽的“表弟”往里走。
他们找了一个双人卡座,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的左航按捺不住好奇心,左看看右看看;邓佳鑫端了一杯可乐放在他面前,自己拿了一杯浅金色的饮料。左航凑近去研究,试图在杯沿上偷偷嘬一口,“你喝的什么?”
“啤酒兑苏打水,小孩子不能喝。”邓佳鑫伸出手把他的脑袋推开。
“这算什么,我在老家可是连白酒都敢喝的好不好。”左航用重庆话小声抗议。
“知道你酒量好,不行就是不行,等你变回二十岁再说。”
左航郁闷地坐回去咬着吸管,两条腿在座位底下晃荡,“你跑到这种地方,不怕被人发现吗。”
“这边还挺隐蔽的,没有人跟的话,一般不会被认出来。”邓佳鑫解释道,“而且店长是我朋友,口风很严。”见左航还是一脸紧张,邓佳鑫笑着安抚他,“安啦,都是成年人了,喝个酒而已,又没有乱搞,不会有事的。”
“什……什么乱搞,你不要瞎说我听不懂。”左航梗着脖子瞪他,神情像是在说“注意你的言行”。
邓佳鑫越看他明明害羞还强装镇定的模样就越想捉弄他,毕竟平时都是自己被撩得脸红心跳,这么纯情的左航简直百年一遇,“我很洁身自好的哦。” 他刻意冲小孩眨了眨眼。
“关关关我什么事。”果然左航又撇开头不看他了。
他们坐了一会儿,正对面的小型演出台突然亮起了灯,陆续有人把琴架和麦克风搬上来。左航小声问:“他们要演出么?”
邓佳鑫摇摇头:“一般都是等晚上八九点,人差不多坐满了才会开始。这边的驻唱乐队很有名,主要唱摇滚,不过偶尔也会唱民谣。”
他看了一眼台上,思考了一番,对着左航打了个响指,“等我一下。”
他走到店主面前,跟他说了些什么,不待左航反应过来,邓佳鑫已经从他的眼前消失了。他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店里客人也比刚才多了一些,隔壁桌坐着几位金发碧眼的男女,在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聊天。
昏暗而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心慌,只能坐在原位上抠着手指,不安地搅动杯子里的冰块。
就这么过了大约五分钟,live舞台的灯光重新暗了下来。周遭短暂地安静了片刻,紧接着清澈的电子琴声自舞台中央缓缓流淌。隔壁桌的客人聊天的动静大起来,可能是在讨论这不符合日程表的意外演出。
熟悉的旋律一响起,左航就听出了是哪首歌,他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一片黑暗的舞台。
银白色的聚光灯倾泻下来,照亮了台上垂着眼弹琴的人,邓佳鑫纤长的睫毛在光下微微抖动,像一对振翅欲飞的蝶翼。
轻缓的前奏弹毕,他把麦克风拉近一些,缓缓张口: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
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
你有我的蝴蝶
演出是邓佳鑫的临时起意。这首歌在他和左航之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写满了他们藉藉无名的过往。出道前搬到北京的日子是他们感情的一个分界点,从一开始小孩子过家家般的青涩恋爱,到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压力和责任,焦虑的氛围也在悄悄蔓延;直到那天公司给他们这些练习生开完会,公布了出道演唱会的日期,散会以后左航拉着他一路来到这里,在邓佳鑫不解的眼神和围观群众善意的起哄声中抱着吉他走上台,为他弹唱了一首《无与伦比的美丽》。
那时的邓佳鑫完全忘记了周围的环境,忘记了这些天的争吵和不安,唯剩下自己沉醉在左航望向自己的琥珀色的眼瞳里,无法逃离。
下台后左航得意地问他,“怎么样,还不错吧?”
“还行吧,副歌部分有点跑调。”邓佳鑫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掩饰着自己有些发红的眼角。
“怎么可能,这首我练了很久哎,大哥。”
“笨死了你。”
后面的对话淹没在气泡水味道的亲吻里。
那之后邓佳鑫总想找个机会还左航一首歌,但越来越忙碌的行程总让他不能如愿。难得今天有了这样一个契机,站在他面前的却是十四岁的白纸一样的左航,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意藏进藏进委婉的歌声之中。
你知道当你需要个夏天
我会拼了命努力
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
当我是个逃兵
左航一瞬不移地凝视着他,琥珀色的瞳孔藏在帽檐的阴影之下。邓佳鑫和十四岁的他好不一样,声音不一样,长相不一样,连唱歌的样子也几乎找不到过去的痕迹;但不知为什么,他萌生出一种他们已经一起度过了漫长岁月的感觉,仿佛那个邓佳鑫不仅仅是他认识的邓佳鑫,而且是“他的”邓佳鑫。
那么对于邓佳鑫呢,自己又是不是他的那个左航?
他晃晃脑袋想赶走这种没来由的想法,却发现邓佳鑫正好从钢琴中抬头望向自己。他们在漫长的尾奏中对视,左航恍惚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像在他的人生中已经上演了无数次,而这首歌他也已经听了无数遍。
邓佳鑫一下台就径直奔向左航。“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地问。
“我感觉——”左航见他一脸的期待,故意拖长了音调,“没有你在进化论里唱的好听哎。”
“什么嘛。”邓佳鑫一下子泄了气,“看来你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左航吸完杯中的最后一口可乐,冰块在杯中发出咣当的声响。他想,记忆的事留给明天,今晚就允许我贪心一点,让你只属于我吧。
晚餐后他们沿着无人的河畔漫无目的地行走;邓佳鑫原本想直接回宿舍,被左航以“想看看北京的夜景”为由拉到了街上。
邓佳鑫由他拉着走,还不忘开玩笑:“明天的热搜预订了,‘男团成员携一儿童逛街,疑似隐婚生子’。”
“少占我便宜,刚才还是你表弟呢。”
邓佳鑫随口玩起了练习生时期的老梗,“大家好我是左航的爸爸邓佳鑫,我今年二十岁……”
“幼稚不幼稚。”
左航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松开紧紧攥着他手腕的手。
“这么用力干什么,我又不会跑。”邓佳鑫挣了挣,没能挣出来,小孩力气还挺大。
——并不是怕你跑,而是觉得如果我更努力抓住你,是不是就能在你身边停留得久一点。
十四岁的少年尚不能明白自己心里那种懵懂酸涩的情感是什么,只能凭着本能,贪恋地汲取来自身边人的温暖。
“邓佳鑫。”左航拉着他跑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目光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怎么了?”
“他——我,六年以后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未来的你么?”
邓佳鑫想了想。
“二十岁的左航,是一个特别帅,特别厉害,有时候有点笨,但是非常可爱的人。”
“嘴上自称直男其实比谁都关心朋友,装作忘记别人的生日其实偷偷准备了惊喜,在我发高烧的时候背我去医院,会仔细读粉丝的信然后整理好藏进抽屉,会为了舞台一个人在练习室训练到半夜。”
“如果让我来形容的话,大概是像太阳一样闪耀的人。”
左航被他看得脸红:“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么好,我才不信。”
“我夸的是‘他’,又没夸你,你害羞什么……哎呀,我错了,别不理我!”
邓佳鑫领着没什么变化的小左航回到宿舍,队友们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这种玄学事件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没事,先休息吧,大不了明天再想办法。”大哥稳重地安慰道。幺儿组们则是对可以继续蹂躏幼崽航哥这件事表示了喜闻乐见。
回屋后邓佳鑫打发左航先去洗澡,自己登上微博小号刷了刷,确认了偷溜出去的事没有被人发现,这才放心下来。
他又点进左航的微博,发现评论里都在刷“航哥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求哥哥赶紧发微博吧”,于是翻出左航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指纹解锁,随手拍了一张墙角搁着的吉他图片,点开微博编辑,发送。
@左航:好久不见,猜猜我在准备什么福利[酷][酷]
评论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啊啊啊啊啊航哥你来了!”
“没有自拍差评”
“是弹唱吗!!!期待!!!”
邓佳鑫把手机扔回床头柜抽屉,仰面躺倒在床上,不无恶劣地想:这张空头支票我是替你开了,至于怎么兑现,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左航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邓佳鑫给他新买的儿童浴袍,盘腿坐在床上喝牛奶;邓佳鑫坐在他背后给他吹头发。
“哎,邓佳鑫。”左航一动不动地坐着,就在邓佳鑫以为他要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开口喊他的名字,把他吓了一跳:“干嘛。”
“我跟你,我是说成年的我,我们两个,在谈恋爱吧?”
“……你怎么知道?”邓佳鑫手一抖,烫得左航嘶了一声,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吹风机拿开;他自认为掩饰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小屁孩戳穿,不禁对自己的演技陷入了怀疑。
“拜托,我是未成年,又不是傻子。谁会跟普通室友用情侣漱口杯啊。”
“……超市买一送一的。”
“情侣拖鞋。”
“同上。”
“同款吉他包。”
“公司发的。”
“你电脑密码是我生日。”
“……”邓佳鑫败。
左航转过来凑近端详他,邓佳鑫后退半步,“你干嘛。”
“看看我六年以后的对象啊。”左航说,“难怪,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已经心动了很久的感觉。”
邓佳鑫落荒而逃,“……我去洗澡了。”
直到关上浴室的门,缓和着过速的心跳,邓佳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撩到逃跑,你也太怂了吧!
关于晚上怎么睡的问题,邓佳鑫本来想把床留给左航,自己到沙发上凑合一晚;在小孩半撒娇半威胁的请求下最终还是留了下来陪他一起睡。
他俩面对面躺着,邓佳鑫觉得有点尴尬,正准备起身按灭床头灯,左航突然开口:
“邓佳鑫,你想我变回去吗?”
邓佳鑫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他想说当然想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变回来,否则工作没法继续,你的粉丝也会很担心,说不定还会变成失踪人口上社会新闻;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十四岁的左航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蛊惑着他,他不舍得让这么明亮的眼睛蒙上半分尘埃。
左航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喂,邓佳鑫。”
“嗯?”
“既然你承认了我们是恋人关系,那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
邓佳鑫还没反应过来,左航已经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两人都有点发愣,左航很勇地干完这一系列动作,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转过去背对着邓佳鑫把脸埋进被子里。
邓佳鑫逗他,“小屁孩害羞了?”
“没”被子里传出左航的声音,闷闷的。
“这是我成年以来收到的最纯情的吻”
“滚蛋”
“想不想知道二十岁的你是怎么干的”
“不想,我还未成年”
邓佳鑫被他弄笑了,轻轻地从背后搂住少年的腰。“不早了,快睡吧,不然长不高哦。”
左航毛茸茸的头顶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他的声音湿漉漉的,仿佛沾上了一层薄雾,邓佳鑫怀疑自己听错了。“嗯,晚安。”
第二天清晨,邓佳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揽着他的手臂精瘦有力,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邓佳鑫小心地抬起头,成年男子清朗英俊的睡颜毫无防备地映在他的眼前。
一瞬间他涌现强烈的失而复得的庆幸,同时却又有种微不可觉的失落从在心底悄悄蔓延。他忍不住轻轻伸手,碰了碰对方微颤的睫毛。
左航被他小幅度的动作弄醒了,皱了皱眉,手臂更加收紧了一些,在他耳侧亲了亲,声音黏黏糊糊的,“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
“嗯。”邓佳鑫闭着眼睛用力深呼吸,试图把那种不舍的情绪压下去。
左航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异样,轻笑了一下,把他整个人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怎么啦,我的小邓哥哥?”
“??”
“带了一天孩子,还没带够?”
邓佳鑫傻眼了,“你都……记得啊?”
“下次不准对小屁孩那么温柔,你的眼睛只能看着我。”左航的语气委委屈屈。
“…………自己的醋都吃,神经病。”
“好啦,陪十四岁的我装那么久的纯情好哥哥辛苦了,为了补偿你,我们还是来干点不那么纯情的事情吧。”
“?等等……!唔——”
FIN
【翔霖】懵懂恋人
*原来的被恶意买热所以锁上了,这个是补档
*买热的那位,你敢不敢,你有没有魄力站出来
*希望还能收到评论
我不是同性恋。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我想直直地看着刘耀文的眼睛说出这些话,再看着他的嘴巴像金鱼一样张成o型。这句话在我想象中幻化成一个木塞子,能直接把他的嗓子眼堵住,把拖长声的无忌童言掐掉,能让我们之间变得沉默且尴尬。
但我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何必呢。
刘耀文总是用玩笑对待这个世界,你不能要求他理解你的敏感。他理解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
他就是一个小孩,一个小孩会在说你是“小媳妇”的同时思考到你本身是个男的、因此得出开这个玩笑...
*原来的被恶意买热所以锁上了,这个是补档
*买热的那位,你敢不敢,你有没有魄力站出来
*希望还能收到评论
我不是同性恋。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我想直直地看着刘耀文的眼睛说出这些话,再看着他的嘴巴像金鱼一样张成o型。这句话在我想象中幻化成一个木塞子,能直接把他的嗓子眼堵住,把拖长声的无忌童言掐掉,能让我们之间变得沉默且尴尬。
但我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何必呢。
刘耀文总是用玩笑对待这个世界,你不能要求他理解你的敏感。他理解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
他就是一个小孩,一个小孩会在说你是“小媳妇”的同时思考到你本身是个男的、因此得出开这个玩笑有些冒犯的结论吗?不会。他理所当然地只是在开玩笑,在他的世界里,不冒犯一点就不叫玩笑。
小孩有一套双重标准:在他自己和三代师弟跳热舞的时候,可以黑着脸跟工作人员吐槽这不合适,但却可以对我说“贺儿你真像个小媳妇儿”。一边说,还要一边瞄向对面不明所以的严浩翔,伴随着青春期小男生讨人嫌的坏笑。
我听懂了他的潜台词。在那一刻我觉得,这小孩儿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揍死。我没有揍他,只是因为我知道,嘴欠只是外在表现形式,他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说出了什么。
就像我也根本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被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激怒。
–
一个壳,懂吧,我把自己包在一个壳里面。
所有事都能被挡在外面,只有我筛选过后,一部分才能进到壳里面,我才真正细细地咀嚼、吞咽、消化它们。我强迫自己不去弄懂那些我不该懂的事情,把它们死死地挡在壳外。
比如某些话,比如某些人。
可这个玩笑话——这块伪装过的石头就这样刺进了壳里面,硌了我的牙,让我忍不住要把它吐出去还给罪魁祸首。
很奇怪,以前我都假装主动接纳,若无其事地咽下去然后嬉笑怒骂,像这个年纪大大咧咧的男孩们应该做的那样。面对这个,我却有点反击的冲动。
我猜测是我的壳容纳这类东西太多了,到了一个忍无可忍的极限。事情忍得多了就会这样,到这一天,恰好是这句话成了导火索。
还好火没有烧起来,我至少记得我是谁、我在哪,所以我忍住了。但这一次的消化过程更艰难,我忍不住在舞蹈课上走神,想着我当时为什么没有跟刘耀文说出那些话,我又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正常的男生谁会在开玩笑时想到那层?
——可是正常的男生谁会被开这种玩笑?
情况太特殊了,我没有参照物,也就不知道到底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不上不下地卡在嗓子眼,难受得要命。
我抬手擦汗,镜子里的贺峻霖比其他人都要矮一截,也更大汗淋漓。没什么不同,都是差不多年纪的男孩,都是外表比较好看的男孩。朴老师喘着粗气竖起大拇指,对我们说休息。他也许注意到我走神了,感谢他没说出来。
壳被轻轻敲了一下。
导致我一切纠结的祸根拍了我的肩,递给我一瓶水。他问我今天怎么不在状态,我没法回答他。他看着我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也很无辜,因为我冷了他一个下午。
这确实不应该,我不该因为别人的玩笑冷着他。可是很快我惊觉,我只是把我和其他人的相处模式照搬到我们之间,竟然就像是在疏远他。
至此,我觉得不能再细想下去。我的壳应该把这东西排斥在外。
于是我接过水喝了两口。祸根搂住我的脖子说别生气了好不好嘛。石子噼里啪啦地打在壳上。我说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他说你真的没生气吗,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严浩翔不说话了,他看着我笑。
这回没有石头硌牙,我唯一咽下的东西是矿泉水。
–
我不想承认自己想得太多,但现在,连睡个觉也成了问题。
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累,我也不想再纠结今晚睡在哪张床上,可真当我换好睡衣时,白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又钻进鼻腔和耳朵,像无孔不入的水灌进我的五脏六腑,窒息感随之而来。
早上起来时懒得把枕头放回去,现在还有十分钟熄灯。我被一大堆想法淹没到动弹不得,看着并排挤在单人床上的两个枕头对自己恨铁不成钢,贺峻霖,你他妈为什么不能干脆点?
张真源早就躺好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另一个人还在卫生间里叼着牙刷,此时行动不会太尴尬。
于是贺峻霖干脆地拿走了他的枕头,跑回他的床上。这事儿听起来理所当然到我想笑。
一分钟后某人哼着歌走出来,僵在床前面,一双乌黑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他床上仅剩一套的枕头被子,又小心地转向我。差一点我就要开口说“别多想”了,转过弯儿来才觉得这句话非常欲盖弥彰,不自然,不洒脱。
什么欧式大双啊,是夺命靓眼吧。
我把自己塞进被子里面,没跟他说一句话。被子只有薄薄一层,但裹在身上就好像一层坚实可靠的保护罩,头埋进枕头背对着他,异常踏实。
他是对的,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生气了。他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法说——我能怎么说,难道要说“我不想像个同性恋所以离你远一点”?疯了吧。
这只是恢复到常态了而已。
哪有两个大男孩十五六岁了还要挤在一起睡?
困意来势汹汹。
人的思绪在半睡不睡的时候会变得飘忽散乱,一会儿想到舞蹈课新练的动作,一会儿想到今天耳机里一首魔性的歌,一会儿又突然想到宵夜吃的一碗热腾腾的面。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悄声地穿破包裹着我的混沌,钻进耳朵里。按照往常的经验,他的被子一定有一角拖在地上,也许还把拖鞋弄乱了,此刻光着脚走在地板上。想象一下一米八的个子抱着满怀的被子枕头像个贼一样悄悄跑过来,我有点想笑。
身下的床垫塌下去一边。
咔嚓。
明明塌下去的是床,我却从入梦的途中猛地向下坠落回现实,一瞬间混沌散去,五脏六腑都震颤着,四肢却僵硬地保持原状。
床塌下去得更深了。
咔嚓。
单人床再宽也还是单人床,就像两个枕头只能挤着放,他的动作再轻,也在客观上以一个蛮不讲理的姿态挤进了我的私人空间。
我分不清是他身上热还是我身上热,也许是另一个人躺上来的时候,就已经点燃了背脊。我开始害怕不知不觉中也许就会被高温融化,隔着被子衣服也像肌肤相贴,最终融进对方皮肉里,再难揭开。
严浩翔的手伸过来,隔着被子搂了一把我的腰,这下是真正挤在一起了。我们睡在一起时他总会这样做,甚至直接胳膊横跨过来搂住我睡,早上起来两个人像凉了的汤圆黏成一团,他一点儿都不会多想。
很轻的一下,我却觉得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勒着吐出来,心如擂鼓。
咔嚓。
在谁也不说话的黑暗里,我想象着他很快离开我身边回到他应该在的位置上,然后我就可以好好地舒展四肢翻个身,继续软塌塌地陷在床里睡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僵硬的姿势保持到腰酸背痛,一把火从脊背烧到尾椎,闭着眼睛除了呼吸声就只能听见一声比一声大的心跳。
所以睡前拿走自己的枕头一点意义也没有,不过是两个人从那张床换到了这张床。 我有些恍惚地想,连我“恢复常态”的行为也不太正常,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像是上赶着要证明什么。最后还失败了。
身后这个人又开始有了动静,他凑得更近了。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轻轻的,热气喷在我耳朵上。
“晚安。”
咔嚓。
我终于听见了声音。我的壳裂开的声音。
贺峻霖,我恨你敏感到不可理喻。
–
似乎在刘耀文说出那个“小媳妇”的玩笑之后,日子变得更加糟糕了。如果我当时可以预测到之后几天我脑子快要爆炸的遭遇,那么我一定不会选择回应严浩翔的招惹,更不会一边和他吵架一边帮他拧瓶盖。
如果非要这么做,那么我一定会避开刘耀文。
很正常,这种行为很正常。可是刘耀文那句话一出,脑内警报就尖锐地响了起来。我猜可能响得有点大声,以至于我的脑子混沌一片,思绪遍地飘零却很难连成一完整的线,我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来来回回却只能看清三个字:同性恋。
这个词的威力实在太大,在它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一刻,我就没办法忽视它了。我越想忘记,它越醒目,在我脑内旋转跳跃蹦着迪。这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我开始很难抑制住自己不多想。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半宿,在迷迷瞪瞪之时挨到黎明闹铃响,手往旁边一够却摸到一个一米八几的人型生物,成为了早起第一个惊吓。人型生物睡得倒很心安理得,仿佛这本来就是他的床。我起来的动作把他吵醒,还要哼唧几声蹭蹭枕头。
他好不容易揉揉眼睛坐起来还会自然地说声“早啊贺儿”,这时候没有“霖霖霖霖”了,但是我依旧想伸手打他,介于围观的张真源眼神过于炙热只好作罢。他想看我们俩打架很久了,但我偏不让他得逞。
就像前天和大前天一样,起床仿佛是个什么切换模式的开关,同床共枕的两个人洗漱完毕就变成同甘共苦的好哥们,一起醒来时明明互道过早安,却还要在饭桌上喊“ayo你好吗”附带一套土味肢体动作。
昨天之前我只会习以为常,觉得没什么不对,顶多觉得有点幼稚罢了。而现在的我僵硬地回了“早安”埋头吃面,满脑子都是“渣男”两个字。
贺峻霖,我求求你,停止发散思维吧。
–
如果说早餐桌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和关于“渣男”的脑内风暴是糟糕日子的第一个佐证,那么第一节舞蹈课下课之后的那个课间是铁证如山。
那个时候我的思维已经飘忽到了从成长环境来看相处模式这个层面。早上起来之后我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上网查资料,发现有个词叫“同性依恋”,顿时感觉茅塞顿开。
“两个十几岁的漂亮男孩”,这个短语里的每一个词都为我和严浩翔之间似是而非的关系找到了可靠的解释。我这么想着,松了口气,又有点想笑。
多神奇啊,在“同性恋”中间轻巧地加个字,就能把罪不可赦的枷锁变成科学的心理学解释。
于是下了课我终于没有冷着脸,而是像往常一样和严浩翔坐在了一起,虽然没说话,但我自认为我们已经算和好了——本来也没吵架。
我当时尚不知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刚坐下没两分钟,一个staff姐姐把我们两个人叫出去。只有我和严浩翔两个人。
这就已经足够让我预感到什么了。
她领着我们走到走廊的最尽头那个隔音效果最好的录音室,示意我们先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我不愿意再让奇怪的思维侵占大脑,先发制人地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一些课程安排方面的事情,毕竟我俩还一起学键盘。
姐姐在我们面前坐了下来,说:“不要紧张,只是聊聊天,其他人也会聊聊的。”
这时我突兀地想到,这也许是我们这些男孩少有的接触异性的时间,哪怕这个姐姐和蔼慈祥得像我妈。
但她的下一句话是:“看得出来,你们兄弟之间感情真的很好。”
大脑空白了一瞬之后,我咀嚼明白,她的重点不在“感情好”,在“兄弟”二字。这个时候我的身体开始僵硬了,脑子里的浆糊尖叫着翻滚,在她说出“当然你们关系好,做什么我们都无权干涉,但是为了你们两个都好……”时,我已经听不太清了。
贺峻霖在怀疑自己和他人性取向的第二天,和怀疑对象一同被工作人员叫去做情感咨询。
我甚至不敢扭头看看旁边的严浩翔是什么表情。
是的,一群男生生活在一起,会亲如一家。
是的,男生和男生互动没什么问题。
是的,公司并不是在怀疑我们之间有点什么——
怎么可能。
在众目睽睽下生活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我还摸不清工作人员谈话的规律?我麻木机械地点了好几个头,直到听到“怀疑”这句话,看着对面委婉又小心试探的笑容,突然累了、倦了、怒了。
我讨厌这样,在我还什么都没想明白的时候,就被人为地安上了一个“可疑”标签,未雨绸缪地防范、规避着。
我更讨厌无可救药的我自己,在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谈话里没有像以前一样出口反驳,而仿佛真的被血淋淋地撕开了似的,只是沉默着点头。
说点什么,贺峻霖。什么都好。
我在心底尖叫。
可是贺峻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攥紧了自己的双手,沉默地点头,甚至没有看旁边的人哪怕一眼。
在思维最混乱的时候,一些最单纯的感受反而从记忆最深处涌出来浮现在脑海里。我逃避一些尴尬的场景时似乎总会不自觉这样做。像是电脑硬盘清零只留下基础功能软件一样,又像是临死之前脑子里过电影般的走马灯。
比如每次近距离接触严浩翔的脸,我都由衷地惊叹于他的美。比如每次看我们的舞台,除了看队形配合和自己,就是在寻找另一个身影。比如他搂着我的肩,接触过的地方总留下一阵莫名暖意。
比如我们大晚上在被窝里玩真心话大冒险,他输了一局却耍赖,打闹时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同样的笑意。
对面姐姐的眼睛对上我的眼睛,她悲悯众生般的视线穿透我的壳、我的骨血,最终剖开我的胸腔,看清了我卑劣的心。
此刻我不再奢求什么,只有一个小小的念头还勉强清晰:
拜托了,全世界随便哪一个都好,就这十分钟,不要是严浩翔在旁边看着。
可是不管是上帝还是玉皇大帝,谁都没有来实现我这个愿望。我忘了,神不爱同性恋。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挨到谈话结束的。其实谈话的时间应该只有十多分钟,课间总共只有三十分钟。但我感觉像是熬过了一个世纪。
staff姐姐出了门向左拐去了办公室,于是只剩我和严浩翔并肩向右转。走廊里面没有其他人。
当你和一个刚刚见证了你最窘迫时刻的人单独待在一起,手脚冰凉不知所措是最基本的反应,更严重点比如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说出一句话。
我一向擅长遗忘。此刻,我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那样才足够坦荡,足够潇洒,足够自然。
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是被塞子塞住了嗓子眼,哽得我难受,我怕我一出声就会败露。此刻只有表情管理勉强在正常运作,面无表情已经耗尽了我所有力气。
我告诉自己:放轻松,贺峻霖,她刚刚只是在提醒你。旁边那个储物间没人,进去,和他说清楚。开个玩笑,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心理暗示在此刻像是救命稻草,我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根稻草,同样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身旁人的手腕,把他拉进储物间。
严浩翔沉默地靠在门上和我对视,他看了看手腕,又看了看我。
说点什么,贺峻霖。这种无话可说的窒息感又来了,无边的沉默让我如坠冰窟。
我总算发出了声音:“……那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浩翔其实在某些程度上跟刘耀文很像。他不是会为这种事烦恼的人。他总是游刃有余,对待谁该有什么样的态度,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大方地展示给镜头看,坦荡荡。
他独有一份分寸刚好的勇气。
此刻,勇者严浩翔倚门看着我。
“同性恋就同性恋呗。”他耸了耸肩说。
我完全没办法理解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那一刻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可悲又清晰地意识到:
去他妈的同性依恋,我想吻他。
我还是茫然地看着他,崩溃的同时努力克制住自己,也许是我反应太迟钝了,他又凑得更近了,这次我听见了我如雷的心跳。
我也听清了他说的话,同时看清了他眼里张扬的笑意。
“同性恋就同性恋呗。”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他的。他像童话里一马当先的勇士,似乎永远胜券在握,就像刚刚他说出那句话一样。
他笑着说出来,仿佛他真的这么勇敢。
可是他的手在抖。
在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三点事实。
我确实是同性恋。
面对他,我心里有鬼。
他也是。
翔霖/ 黏人精也有春天
现背 小严黏人记录
3.5k一发完 有物料感想延伸
那能怎么办,黏人精也有春天,春天要到了,黏人精也是要过春天的。
你们觉得队里谁最黏人?
当这个采访问题被抛出来的时候,贺峻霖朝后微微望了望,看见严浩翔的目光移了过来,他摸了摸鼻子,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周围的队友早已经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多数都是在说刘耀文儿,刘耀文瞪大眼睛又开始一轮的反驳,作为bking的他果断准备拉另外一个人下水,他扭头看了看丁程鑫,又扭头看了眼严浩翔,道:“难道你们不觉得翔哥也很黏人么?”
贺峻霖心...
现背 小严黏人记录
3.5k一发完 有物料感想延伸
那能怎么办,黏人精也有春天,春天要到了,黏人精也是要过春天的。
你们觉得队里谁最黏人?
当这个采访问题被抛出来的时候,贺峻霖朝后微微望了望,看见严浩翔的目光移了过来,他摸了摸鼻子,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
周围的队友早已经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多数都是在说刘耀文儿,刘耀文瞪大眼睛又开始一轮的反驳,作为bking的他果断准备拉另外一个人下水,他扭头看了看丁程鑫,又扭头看了眼严浩翔,道:“难道你们不觉得翔哥也很黏人么?”
贺峻霖心里咯噔一声,就听见刘耀文道:“平日里翔哥多黏人啊,我哪有!没有没有!小贺你说是——”
张真源笑眯眯出来打圆弧,道:“耀文你就别挣扎了。”
贺峻霖也笑:“你下次是不是还要说我也黏人啊!”
他半个身子靠在张真源身上,无意间察觉到严浩翔的视线,这人在采访间隙也要往他这边瞧几眼。
贺峻霖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是挺黏人的。
外务舞台一结束,众人还了衣服便准备回宿舍,分了两辆车,丁程鑫宋亚轩张真源一辆,马嘉祺刘耀文贺峻霖严浩翔一辆,贺峻霖有些乏力,上了车后就坐在后座,他揉着眉心,严浩翔是第二个上来的,目光扫视一圈便也跟着他挤在最后一排。
马嘉祺跟刘耀文坐在了前排,几人显然都累得很,活动彩排到凌晨两点,早上又早早起来做妆发,这会儿全都四仰八叉,就差没把座椅调到平躺模式了。
伴随着粉丝尖叫后驶出会场,车子里的气氛也一瞬间松懈,前头刘耀文跟马嘉祺带了耳机闭目休息,贺峻霖把手机合上,映在脸上的光瞬间消失,昏暗的灯光下,他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指顿了一下,那头严浩翔朝他挤过来,宽大的座椅被他挤出一大半空余地方,这人脸靠着他肩窝,温热的热气洒在他耳畔,贺峻霖往下压了压身子,让这人靠的更舒服些。
严浩翔又在黑暗中去寻他的手,两人抱在一起像是连体婴,宽大的棉袄像是陷下去的心脏,贺峻霖觉得自己的心被饱满地包围着,密密麻麻绕在他四周,温度、心跳、触感、血液,就连脑袋里的神经也在跳。
严浩翔神色恹恹的,眉头蹙起,心里却忍不住泛出愉悦,他勾了勾唇角,又搂紧贺峻霖,让这人的心跟自己再贴近一点。
严浩翔是个黏人精,贺峻霖心里想。
车里不知道是谁开始轻轻哼歌,应该是在哼他们即将出的新曲,贺峻霖移了移身子,严浩翔靠着的地方暖乎乎的,像是晒过太阳,外套里的羽绒被压到一块,贺峻霖脸颊蹭到这人的头发和外套上的毛领,毛绒绒的刮着脸,他忍不住喟叹,今天晚上回答的那条问题就应该把严浩翔供出来,这人每次在外头看着拽个二八五万,谁能想到私下里黏人黏成这样,车开了大半个小时他就抱着贺峻霖大半个小时,丝毫不顾忌其他人的视线。
刘耀文是个小孩子,精力过了就躺着睡了,他戴上眼罩,长腿支棱着,像是无处安放又只能架起来,贺峻霖刚才入睡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儿看声音也慢慢轻下去了,他眯着眼睛转头看窗外,窗外灯光的影子漂亮的很,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但城市却还没入睡,灯光月光路灯铺在玻璃镜面上,像是复制黏贴了一层图层,贺峻霖睫毛扇动,隔着那层图层窥见了即将到来的春天。
肩膀上的严浩翔也没入睡,这人睡眠质量不好,很少在外头睡觉,他靠着贺峻霖也只是闭目养神,耳朵却时时刻刻提着,能听见贺峻霖的动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镜头之内常常避嫌,公开活动又站的老大远,也只能分出这么一点点时间的间隙来拥抱彼此,严浩翔不想把它浪费在虚无渺茫感知不到的睡眠里,他手指挤着贺峻霖的指缝,强硬地插进去又像是把自己锁进去一样牢牢扣住,这人的指腹在发烫,时时刻刻提醒现下两人正杵在同一空间,思绪翻飞,也同样因为体温而落在同一维度。
贺峻霖是知道严浩翔心中所想的,避嫌带来逆反,少年人十六七岁,个性说是反骨,往下压就如同一触即发的弹簧,冲击时带着无法匹敌的锐气,严浩翔是这样的人,他也是。没有人永远鲜活,也没有人永远真实,少年早已经把一切熟能生巧,点到为止的微笑,恰到好处的触碰,面对提问时熟练讨巧的话术,是他们每天都被耳提面命的营业准则。
众人的目光是高高在上的审视,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是透过望远镜想要窥破一切可以分崩离析的理论,是直指所有尖锐的棱角以此进行爱与不爱的辩解。贺峻霖觉得这样很累,矛盾点和冲突被无限放大,爱意和触碰却微小如星光,他们都始终隔着看不见的言论,被来势汹汹的恶意和扭曲的善意裹挟。
贺峻霖抬眼,看见了马嘉祺,他的视线也投射过来,对上贺峻霖的目光之后朝他微微点头,视线又落在严浩翔身上,于是狭长的眼睛打了个弯,变成了月牙,身上清冷的气色也柔软了不少,他道:“你们不吵架啦?”
马嘉祺提起这个,怀里的严浩翔就动了动,这人没睡装睡,揉着眼睛声音带鼻音:“马哥我们哪里吵架啦?”
马嘉祺挑眉:“行,算你们没吵架。”他又低下头去看书,只搭了一声腔。
严浩翔从贺峻霖肩上抬起头,道:“开灯吧马哥,你这么看眼睛不好。”
马嘉祺摇摇头:“没事,耀文还在睡,灯开着他睡不着。”
贺峻霖见了也没开口,一天下来太累了,没有谁还有时间去多费口舌,于是车里继续沉默下来,外头的灯光开始逐渐一点点熄灭,大厦的外景也开始只剩下零零散散的方块,严浩翔低头去玩贺峻霖的手指,这人手指纤长,骨节也生的漂亮,甲床修剪圆润,指尖泛红,摸起来柔软。他轻轻捏了两下,看见贺峻霖收回望着外头的目光,转头抬眼看向自己。
玩心便是从此刻开始的,严浩翔眨眨眼睛,眼尾的眼影是暗色与黑暗衔接在一处,原本舞台上狭长的眼睛此刻变得圆溜溜的,瞳孔又占据了一大半,漆黑的眼珠子里头陷进了一圈小小的光点,他悄悄收回手,向贺峻霖摊开手心。
贺峻霖眯着眼无声嘴角上扬,他想起严浩翔这人在外头看起来极具攻击力,外务舞台的时候个子颀长,相貌拔尖,跟刘耀文两个人站一起宛若bking,人人看他俩一眼都要被这两人优越出众的五官惊艳,隔着老远拍照等视线转过来的时候还要被吓得抖一抖,刘耀文尚且还未被养成令人心惊的模样,一开口就兜了底,没两句就被人说的腮帮子往上跑,小孩子气十足,是个众人皆知的小童工,严浩翔却不一样,这人在外头看起来很少开口,对不熟悉的人更是面无表情,眉头跟瞳孔是矫正神色的必杀器,视线一抬上目线便锐利的惊人,冷冽的神色让人望而却步。
这幅神情很久之前严浩翔就有了,贺峻霖记得很清楚,像是一层保护色,填补着严浩翔空缺的一部分,虽说自己比严浩翔大上两个月,这人身上又显现出矛盾的气场,意气与小孩子心性共存,但贺峻霖还是习惯性的喜欢平视严浩翔,他也去捏严浩翔的手指,没捏一会被这人反扣,贺峻霖活动了下腿,又放在严浩翔的腿上。
严浩翔没什么动作,拉着贺峻霖的手之后便任由对方将全身一大半的重量放在自己身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他一低头就能看见贺峻霖垂下去的睫毛,像是一圈圆润流畅的弧线,在光影下根根分明,他收紧了手臂,又把贺峻霖往自己这边揽了点,再度压缩着羽绒充盈的空间,窗外的天已经变成了浓厚的墨,周围安静的呼吸声也能听见,严浩翔视线低垂,望不见他的神色,只觉得这人掩在半块黑暗里,面容棱角都疏离的很,唯有柔和的目光,只给了他的春天。
刘耀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一个小时之后,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酸胀的很,眼睛里视线一片模糊,晃了晃神才看见周围正在看书的马嘉祺,扭着脖子又看到了身后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交缠身影。
刘耀文想要给自己平反,小声朝着马嘉祺嘟囔:“你看你看,你们还觉得我黏人呢,你看看翔哥!”
马嘉祺循着他的视线往后望,半晌轻轻一笑,他朝着刘耀文道:“小孩别管大人事儿。”
刘耀文睁大眼睛:“哇,我哪里小孩了哇!”
马嘉祺道:“是是是,是大人了是大人了。”
队内大人跟小孩的争论还在继续,属于少年的心跳却在慢慢回温,反骨被少年温柔的气场压到体内,也许只是隐藏身体里的某一处,也许假以时日还会出现,但春天已经来了,营业也好,避嫌也好,无法在众人眼前光明正大的触碰也好,都不过是露在镜头前的假性瞬间,若是如此,那他们便在目光交汇中相爱,让视线成为从心脏生出的密密麻麻的血管,每一个视线,每一次四目相对,都是心跳在重叠,都是爱意在共鸣。
那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尽情相爱,也不亏。
车子在一处隐蔽性极好的地方停下,几人换了另外一辆车,又朝着宿舍开去,开了约莫一刻钟,贺峻霖和严浩翔下了车,严浩翔揉了揉酸胀的腿,又在原地踩了几下,径直拉着贺峻霖往里走。
剩下的众人在车上补足了睡眠,嬉嬉闹闹哄成一团,贺峻霖拍拍严浩翔的肩膀,问他今年生日准备怎么过,严浩翔望了一眼,又搂着这人,把脸往他颈窝里塞,声音闷闷的。
“想和你过。”
去年的没赶上,以后的要一点点补上。
贺峻霖这才意识到这人说的是自己生日,他怔了两秒,又回应严浩翔扑上来的怀抱,天还有些冷,他却觉得心里热腾腾的。
贺峻霖眯着眼睛笑。
他张了张嘴,听见自己的声音。
“严浩翔,你真的好黏人哦。”
严浩翔臭屁的声音传来:
“那能怎么办,不支持退货的。”
那能怎么办,黏人精也有春天,春天要到了,黏人精也是要过春天的。
严浩翔如是道。
【翔松】他不谈恋爱的理由
OOC\ABO\命定之番\前夫\离婚
字数1W
刘青松的命定之番不是林炜翔
刘青松和命定之番离过婚
前夫出没,高雷剧情,慎入
00.
如果说我爱你,能跨越命运吗?
01.
辅助和ad初见时,刘青松23岁,正当生命轨迹里的壮年,但职业生涯已至暮年。林炜翔17岁,从LDL一路杀到LPL,国服第三,韩服第二,在ad不友好的版本里仍有院长级别输出。
他们的工作是一项寿命无比短暂的职业,也是时常更迭搭档的职业。如果不出意外,林炜翔应该是他的第二任adc,出意外的那几位还没等来正式合同。
刘青松:“刘青松,fpx的辅助。”...
OOC\ABO\命定之番\前夫\离婚
字数1W
刘青松的命定之番不是林炜翔
刘青松和命定之番离过婚
前夫出没,高雷剧情,慎入
00.
如果说我爱你,能跨越命运吗?
01.
辅助和ad初见时,刘青松23岁,正当生命轨迹里的壮年,但职业生涯已至暮年。林炜翔17岁,从LDL一路杀到LPL,国服第三,韩服第二,在ad不友好的版本里仍有院长级别输出。
他们的工作是一项寿命无比短暂的职业,也是时常更迭搭档的职业。如果不出意外,林炜翔应该是他的第二任adc,出意外的那几位还没等来正式合同。
刘青松:“刘青松,fpx的辅助。”
林炜翔:“林炜翔,刘少谁不知道,锤石冠军皮肤拥有者,千万ad的梦到我手里了。”
刘青松:“少说废话哈。”
刘青松伸过来的手,微凉柔软,无名指泛着坚硬冰冷的光泽,林炜翔的视线正好越过他的衣领,藏匿命运留下的伤害。在刘青松身上嗅不到一点omega的信息素,他是某人的专属。
林炜翔见过刘青松数面,在刘青松不知情的时间里,三年前对二十几岁的人仿若昨天,对十四岁的人而言,则是从孩子成为大人的时长。第一次相遇在巴黎,2019年,那场金色的大雨,林炜翔和父亲坐在观众席,观看毫无悬念、实力悬殊的决赛,还在钻一当中二ad的林炜翔认识了刘青松,那个用锤石闪现盲视野勾人的辅助。
金色大雨之下,刘青松无意望向观众席,林炜翔认为那是对上了视线。从此他开始追赶那场早已成灰的金色碎片。隐瞒家人,从网吧队打到城市联赛的冠军,在ldl摸爬滚打,换了一个又一个队伍,在板床上睡过,也睡过上下铺的宿舍,在潮湿腐烂墙壁的霉味里,幻想着刘青松的气息。
刘青松见过林炜翔一次,在试训时,他作为辅助和副队长参与其中。来的adc候选都是ldl顶尖级别选手,但是否适应lpl的高强度节奏,还有刘青松的游走打法,全靠实力。
如果真有红线,林炜翔肯定是绑架了月老强迫他搭上和刘青松的关系,连中单金泰相在训练中都得感叹,初次配合的林炜翔流畅度,不输那位。
“他不行。”
刘青松指着林炜翔的简历,冷漠决断。
金泰相:“说个理由。”
刘青松:“……”
金泰相:“因为他是alpha?”
刘青松:“我身边alpha还少吗?”
金泰相:“那就是,他太像他了。”
林炜翔正式签合同的第一天,在欢迎会上自白,他是因为刘青松才打职业的。没人当真,但也没人反驳。自那一位以后,林炜翔是第一个,能够和刘青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配合得行云流水的人,前任ad没能做到。
但,作为队长的金泰相打击林炜翔,说了句,为刘青松打职业的人都退役了哦。
刘青松狠剜了金泰相一眼。
现实中,刘青松太难接触了,由于性别问题,作为alpha的林炜翔得和同样为alpha的高天亮同屋,没法下路双人间。除去性别之外,刘青松特殊对待稚嫩的adc,工作外,刘青松不和他说一句话。即便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况,刘青松也会装瞎,蹭着墙走。
17岁是个不懂得避嫌和放弃的年纪,如果林炜翔和他同岁,也许参与过他的生活,窥探他的情感后,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但,成熟也许并没有一腔热血动人。
“林炜翔问我你伴侣是谁?”
“你怎么说?”
“是你的命定之人。”
“……你批话真的多,高天亮。”
“我又没说谎。”
高天亮其实是支持林炜翔的孤勇,谁都为青春动容。林炜翔问他的时候嘴里咬着吸管,在深夜开张的动物园氛围里压低着嗓门,生怕惊扰刘少,他不敢看高天亮的眼睛,询问的声音差不多快被键盘声淹没。即便是17岁,对着一个脖子上已有标记,无名指上有项圈,身体属于别人的omega,林炜翔憋红了眼睛,将喝不出甜味的奶茶咽下,追寻答案。
刘青松没有询问林炜翔接下来与高天亮的对话,命定之人的意义,没有感受过的人,无权评价。那种被命运紧紧包裹的吸引力,会让人走向不幸的虚妄幸福。
“刘青松,密室玩不?”史森明难得发出邀请,“都出来纪念纪念找到新ad?把林炜翔带上。”
“时间,地点。”
刘青松想起史森明上次半夜把他喊出来靠在他背上哭,说那个人退役了,他没有adc了。从一而终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刘青松这么骂史森明。
林炜翔在lpl没什么熟人,以后自己退役了要换搭档,这个机会正好让他提前接触圈子里靠谱的人。
“你也不讨厌他啊,还有心思帮他拓宽人际。”高天亮能自由进出刘青松的房间,都是alpha,林炜翔心里头一个不爽他。
“我没说讨厌他吧?”
“他可伤心了。找不到被讨厌的理由。”
“傻逼。”
林炜翔时常看着他,害怕冒犯到他,不敢开口说话,和其他队友闹一闹,坐在刘青松的右手边。他呼吸的节奏,他发呆的样子,他听到喜欢的组合唱歌会跟着哼,他打游戏碎碎念式的骂人,林炜翔沉默回收,从细枝末节里寻找他不搭理自己的理由。
“明天,小明说去密室,你去不去?”
“!!!”林炜翔拍桌而起,“去!”
刘青松有个水杯是他一直嘴上嫌弃的粉丝赠送的,用了很久,这个水杯会在他感到害羞时拯救他的脸红。这种时候他脖子上的痕迹便会敲打林炜翔的心脏,如果没有这个印子,没有这个终身的承诺,他便能得知刘青松身上的气息,在害羞时会有怎样的释放?
“有够酸臭的。”高天亮不会让他装初恋懵懂。
林炜翔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认真面对人生难题,从明天的穿搭烦恼到该如何在密室里不动声色牵刘青松的手,甚至开始烦恼结婚的捧花一定不能扔给高天亮这个碍事玩意儿。选择性遗忘残忍的现实——刘青松属于别人的现实,他才敢想象。
如此一晚,第二天的第一个人生难题便成了起床。刘青松已经吃完午饭,坐在位置上开了几把棋局,反复打开关上手机,确认时间。
“刘少!!!!我洗个澡马上!!!!”
浴室里传来委屈自责的声音,他把剃须水洗面奶随便往脸上堆,洗完发现自己把刘青松的水蜜桃味护手霜当面霜整了一脸,套上黑色卫衣和运动裤,让工作人员小姐姐稍微抓了一下发型,穿上便宜抗踩的鞋子。
临走,林炜翔当着刘青松的面吃了一颗抑制剂,当做对已婚omega的尊重。林炜翔很久没吃过抑制剂了,不遇到当面发作的omega几乎不会自主发热的alpha,他信息素稳定得和他的智商一样。
他凝视着刘青松,向他展示自己的绝对安全和可靠,每次在比赛场上,他亦是如此,用尽全力诠释自己的强大和安定。
“!!!刘少!!!!跑!!!!!啊啊啊啊啊!!!有东西摸我!!!!!”
“你妈的!!!!跑反了!!!”
刘青松闭着眼睛拽着林炜翔的卫衣帽子往出口方向跑,他手心都是汗,怕把这大型丧家犬搞丢了,四周包裹着的不是黑暗,而是白森森望不到头的迷宫,林炜翔还在狗叫,都快哭了,刘青松有点想笑。
这个环节是二人组任务,大家自动按战队分好了人员,虽然alpha和omega最好在这种密闭空间分开,史森明仍把林炜翔扔给了刘青松,只要有那个绝望的标记在,刘青松不怕和任何alpha独处。
他们拿到的任务是要关闭鬼进来的通道,而且要在规定时间跑出去,不然会和鬼一起关在通道里,解谜部分刘青松随便糊弄过去。
迷宫由白色半透明的纸制墙壁构成,墙壁和地面是同样软绵绵的材质,像是进入了什么动物的内脏里,每走一步,整个空间都在颤动,得从晃动和慌乱中走出来。
“你他妈有点狗用好吗??!!!”
刘青松跑不动了,拽狗头的手又酸又痛,一屁股坐在地上,打算直接等死,反正只要肯投降,就不算输。
“刘……刘少怎么了?”
林炜翔跟着蹲了下来,以为他扭到了脚摸着他的脚踝,刘青松同样嗅不到他的信息素,只有一阵一阵焦急的喘气声,还有汗水浸湿衣裳的咸味。
“没事,别扒拉你爹了。”
“太吓人了,我怕。这密室,我们赶紧出去。”
“说出去就这么容易走出去吗?你刚才在鬼叫什么?”
林炜翔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如今还要耍帅是快黔驴技穷了,他的胆子和智商都没预想过自己会怕到浑身颤抖的程度。一团白光里,他很难分辨刘青松的表情,他的轮廓都很模糊,但又过于瘦小,像是快被融化。
林炜翔把刘青松的胳膊攥得很紧,林炜翔抖得厉害,步子迈得慌乱,迷宫里的路反反复复,时不时跳出npc,他没能分心察觉刘青松拉住他衣袖的力度。
幸运会眷顾傻子,林炜翔在墙与墙之间摸索到一条小路,躲过在后面穷追不舍的npc,按理说应该不再追的npc突然窜到小路来,他推着刘青松小身板往光源处跑,在迷宫关闭的前逃出来,回到众人聚集的房间。
史森明在昏暗灯光下先倒在旁边的棺材上,林炜翔的卫衣被拽变形,半拉肚皮在外面,头发定型后坚硬的形状歪到后脑勺,鞋子丢了一只,袜子半截褪到地上,叉着腰狠狠喘气说脏话。刘青松鞋面脏了,脸色苍白,汗水都很少流,倒不是因为他胆子多大,这是吓楞住的表现。
史森明逗趣老友,“有没有吊桥效应,刘少??”
“我马上吊死你妈的。”
“你真不是个东西啊,刘青松。这么好的机会。”
史森明希望自己给林炜翔的暗示已经到位,希望林炜翔是个聪明的人,即便无关风月,他也能珍惜刘青松。
但众所周知,林炜翔是个傻子,和史森明不怎么熟的情况下主动约双排,每一句话都是刘青松,询问刘青松的喜好性格,讨教怎么接近他比较自然,他不指望刘青松对他亲昵多少,不要输给高天亮就好了。但林炜翔从始至终不追问,刘青松脖子上标记的主人是谁。
史森明只能主观判断,这个人很爱他,没什么理由,也没有太多渴望,和信息素没关系,和无法抵抗的力量无关。问题出在他来得太晚了,太迟了。
密室结束后,精疲力尽胆小联盟人就近选了家日料店,林炜翔很快融入lpl轻松愉快的联盟氛围,当朋友和当对手他处理得很好,也许是他本人根本不处理,玩儿就要开心,比赛就要赢。
刘青松对外也不是自闭儿童,他和史森明有一搭没一搭互骂,也会主动递给林炜翔话,让他赶紧多认识点人。
在回去的车上,只剩他们二人,沉默随黑夜拥来,林炜翔有点委屈。
“你对谁都比对我好。”
02.
“你对谁都比对我好。”
刘青松签下离婚协议书,他额头上的伤还很新鲜,用刘海遮得勉强。他说这句话不是冲着谁撒娇,简单陈诉离婚的原因。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嘴角又在第二天多了个创可贴,那个人留在他身体上最后最新的痕迹。
脸,后背,腰腹上的伤一一进行鉴定,到它最后消失,差不多两周。医生建议他把标记去除手术一起做了,刚好是休赛期,标记去除后的不良反应差不多也可以一起度过。
“留着吧。”
刘青松是个怕麻烦的人,他原以为接受命运会让自己稍微幸福一点,逃离童年的不幸,结果仍是重蹈父母的覆辙。标记的好处是作为omega只能接受来自标记alpha的信息素,释放的信息素也只有自己alpha能接受。
高天亮说他太会自虐了。留着这种恶心的东西晚上都会做噩梦。高天亮说对了一半,他会时常做梦,梦到自己被巨大的手掌握住,手掌逐渐从温暖变成冰冷,窒息感扑面而来,直到梦醒。他并非自虐。他要的不是属于谁的标记,他要的是再也不会面对汹涌的情感。
他不想再听什么命中注定,也厌恶了这套说辞,短暂的欢愉,迷失大脑后得到的快乐,说是命中注定的一对,说到头是兽性大于理性后的沉溺,噩梦醒来要面对的才叫做生活。
“林炜翔,”刘青松还能更残忍一点,再狠狠碾压他的赤诚,他做不到了,“你还小,放弃这些想法,好好打出成绩,以后什么人都遇得上。”
“刘青松,我是为了和你去拿世界第一才打的比赛。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希望你信任我。”
林炜翔说完车刚好停在基地别墅区门口,他匆匆下了车,在微弱路灯中奔跑,他没有说多余的话,17岁太容易流泪,他把说不出口的话都流干净了,直到天亮才回到基地闷头大睡。
他很想说,我从14岁喜欢你直到现在,喜欢你游走的策略,又狠又猛的开团能力,麦克风里不讲理地怒吼,私下心系每个队友的体贴,林炜翔笨但是又不蠢,刘青松值得所有的喜欢。
狠狠砸了别墅门口的树,抹干了眼泪,他重新走进fpx基地的门,真正成为fpx的ad,成为crisp的ad,把言语和情绪都抛在黑夜里。
林炜翔春季赛猛得不像话,断层adc,承包胜场80%的mvp,每周的最佳新秀,最佳阵容。和刘青松的队内语音越来越少,线上配合越来越流畅,好事之徒拿前任ad与林炜翔比较,竟然发现林炜翔和刘青松的配合程度更高。
林炜翔哭过了,fpx的人都知道。
牛排在吃海底捞的间隙,作为教练教训了刘青松,“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也不该我管,今天你支援ad时至少迟疑了2秒。”
“不影响赢比赛吧?”
“不影响,但fpx不是这样的,你少拿什么工作搭档那一套说辞,不像你的性格。”有些狠话他说不出来,私生活的事要让他操心也过于僭越了。
高天亮接过话茬,“你不至于要用林炜翔报复吧。”
林炜翔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挨着高天亮坐下,闷头把面前番茄锅里的菜夹碗里,刘青松则稍微能吃点辣,坐在林炜翔和番茄锅的对面,把毛肚涮进红油锅里。
“我要吃毛肚。”林炜翔说着把筷子伸进红汤里。
“辣不死你。”
刘青松接了一句,帮他夹了一筷毛肚,特地裹上了红油,塞进他的碗里,眼神监督故意找话题的林炜翔吃下。
辣,又辣又麻,还烫,他泪水都出来了,还傻兮兮地笑着。
刘青松从没想过报复,林炜翔的眉眼总是带笑,他舍不得。
03.
休赛季到来,刘青松没有回家,东西都放在基地,也没有回基地,整天见不到人。
高天亮说他在上海有一套自己房子,原本是婚房,他自己花钱买的,但高天亮又说,他大概不想回去了吧。
高天亮就去过两次,一次是刘青松新婚,另一次是去年夏季赛放假两天,下路组是一对,中单有家室,上路去和家乡老友聚会,高天亮一个人在基地补直播,接到刘青松电话。从直播高糊的镜头里看到了高天亮的错愕。
刘青松没来门卫室接他,高天亮登记了个人信息和报上户主信息进了高档小区,走出一户一梯,这层唯一的住户没有关上家门。
从玄关到客厅,全是碎掉的玻璃渣,目测是来自玄关的装饰琉璃,刘青松坐在茶几上,眉骨上全是血,几乎没穿什么衣服,身上不知是因为性还是因为恨留下的伤口,用另一只没被血糊住的眼睛看着电视机里闪烁的画面,手不停按着遥控器,不停换台。
“我要离婚。帮我拍证据当证人。别告诉其他人。”
刘青松说话声音很小,快被电视机的声音掩盖,高天亮掏出手机录了像,拍了照,装作看不见他血痕里流下的眼泪。
简单用酒精把血口清理了一下,伤口很深,必须缝合,身上的伤也需要去医院鉴定,高天亮帮他把衣服穿上,打了个车,一手扶着他的腰,让他从茶几上挪动,刘青松双手撑着茶几,腿缓缓发力,根本站不起来。
林炜翔大概知道刘青松已经没有恋人了,他最近沉默了很多,似乎是有盘算什么事。如果高天亮把刘青松残破的人生和盘托出,林炜翔还能沉默多久?
刘青松既不在基地,也不在那个家,他在医院。他以前时常去医院,平时负责的医生给他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来把标记去掉,长期单身的omega留着专属某人的标记,一直压抑着发热期,身体内耗已经在出现,而且如果一直不摘除,还可能再一次出现习惯性流产。
“我不打算要伴侣,也不打算要孩子。”
“我看了你的信息素报告,这段时间有个稳定的alpha信息素源在接近你吧,虽然你自己闻不到,但身体上多少有残留。”医生没有照顾他的抗拒情绪,“是相当稳定而且克制的信息素,你对他的信息素没有抵触,无关标记后的腺体抑制,虽然闻不到,但你的身体在接纳他。至少你对他有恋爱情绪。”
“身体能接受就代表爱吗?”
刘青松对着心理疏导师都未曾说过的话,突然对着他说了出来。
医生也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刘青松的病例没什么好稀奇的,alpha过度的信息素入侵导致的内分泌紊乱,加上家暴后的心理问题。但他的前任却很奇特,从残留在刘青松身体里的东西分析出来,这位前任的信息素和刘青松达成99.9%契合,千万人难遇的命定之番。
会虐待命运之人的类型,医生从没遇到过。alpha对标记omega的占有欲来自纯粹兽性的领土占有意识,他怎么会主动破坏领土上的所有物?
“把手术做了。我只能负责你的健康,有了身体才能说爱情。”
手术的过程很快,由于自由恋爱已成了AO的流行趋势,因为命中难以注定,不如找个合适的人合适地度过余生,标记解除手术不再是难以启齿的污点,手术的器械已经完全自动化,医生只需要操作机械,便可几分钟完成手术。
比较麻烦的是术后恢复,一般做标记去除手术的omega通常已经有了新的恋人,beta虽不能接收信息素,但自身会有微弱的生物信号反应会被敏感的omega感知,有稳定的恋爱关系,度过术后的紊乱时间更好。
即使没有固定伴侣,刘青松的陈年旧伤也不得不去除了。恢复是件很麻烦的事,他不能告诉担惊受怕的母亲,所幸医院负责他的营养餐。整个人感到脱力,像泡在水里快要泡化的肥皂,肿胀着、疼痛着,消散着,整夜睡不着觉,却又很疲惫,像他遇到他的前半生。
刘青松在半梦半醒之间翻开微信,密密麻麻的消息里有一个沉在水底的群聊,里面有刘青松,有他,有育儿师。刘青松点了退出群聊。和那个从未相见的亲人告别。
接下来看到林炜翔的消息:“你在哪儿”
“医院。”
第一个来看他的是史森明,带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换洗的衣服,鲜花和水果,还有个腰部按摩仪器。
“那是?”
“你猜谁送的?”史森明乐呵呵把包装拆了,“他说你肯定躺医院躺不舒服,这个频率低,还有能安稳情绪的香薰,是你喜欢的味道。”
“少做这些傻逼事。让他上来。”
“料事如神啊,松宝。”
“你嘴巴漏风联盟谁不知道?”
“谁说的!!!!我,守口如瓶史森明!!!你没给我说之前,是林炜翔让我来的。”
史森明随意揶揄了几句,自觉退出了狗血剧的现场。刘青松用湖南话劈头盖脸地在微信骂了一顿高天亮,他离婚不算秘密,他俩结婚没有公开,没有正式办婚礼,但大部分联盟人都知道。
他离婚也很透明,那个人突然退役了,在职业巅峰时期,在拿了冠军后,悄无声息退出职业赛场,也没有从事相关行业。
“刘青松,对不起,我们分开吧。不该是这样......”
他这么说,手里捏着玻璃碎片,拳头捏着的是鲜血和愧疚,这血,一半来自刘青松,一半来自他自己,这是他们最后的交合。
“好。”
“我会退役、消失,什么都给你,没了信息素我们什么都不是。”
“你妈的,滚蛋。”
他的信息素是沉淀在杯底焦糊味深重的咖啡味,闻起来不想是精心烘焙的醇厚咖啡,像是在战地用浊水随意冲泡的苦涩滋味。
刘青松的信息素也很罕见,是没有杂质的甘蔗糖味道,多年来他是淡淡地泡在咖啡里等待消逝的方糖,吸收掉苦涩,融化自己。
全世界最能做自己的人,去了哪里?
刘青松离了婚,把学区房挂出去卖掉,回到基地,换了一个又一个ad,带着他的标记,在黑暗的峡谷里游走,也许是等待,也许是寻找,等待和寻找无关性别和命运的人。
那个人会是林炜翔吗?
林炜翔带着口罩,满头大汗,从楼底爬了十层楼来到他面前,电梯太慢,人生太短。
去除标记的后颈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开始阵痛,敏锐嗅觉捕捉到稚嫩的alpha气息,密封着,刚被开启的鲜嫩芋头的清香。
林炜翔的信息素没奶茶里芋泥那么甜,刘青松不怎么排斥这个味道,也谈不上怦然心动,刘青松不爱喝奶茶,为了健康也几乎不喝,但他偶尔会为了合群点一杯芋泥波波奶茶。
“我不爱吃糖。”受够了自己甜腻信息素的刘青松接过林炜翔手里的奶茶,是不太新鲜芋头的香气,味道比林炜翔带着汗味的鲜软香气差远了。
林炜翔:“没放糖。这是我信息素的味道,你讨厌吗?”
“就,还行吧。”
“医生怎么说,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还能继续打比赛吗?”
刘青松诧异地看了看微信,被骂懵了的小王八,在微信里直呼冤假错案,他没给林炜翔透露过刘青松的手术经历和感情创伤,林炜翔逼迫领队说出刘青松的位置,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见到刘青松。
“小手术,我把标记摘了。”
“痛不痛?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你爹不是怕痛的人。过几天就回基地。”
林炜翔停在原地,不敢靠近他,刘青松飘散在空气中未经稀释的甜味,让林炜翔刚意识到二人间会互相吸引的事实。他是个omega,属于过别人,不是林炜翔命定之人的omega。这些都不重要,林炜翔敢喜欢刘青松消耗掉了他全部的多愁善感。
刘青松坐在病床上,白皙得倒映着窗外盛夏的树影,面无表情地咬着吸管,指节泛红,凝望着林炜翔。再次对某人心动,让人心脏很痛,要超越勇气才敢说喜欢。
“那你出院我来接你。哦。24岁生日快乐。”
“芋泥,好喝。”
04.
“翔哥!!翔翔!!林炜翔!!!克制点,在复盘。”
闻不到信息素的牛排把笔记本砸林炜翔脑袋上,再不制止他无意识地靠近,过几分钟得坐到刘青松身上。
“好好看复盘,你刚才走你妈哪儿去了?”
被刘青松吼了之后,小声道歉,默默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高天亮羡慕地把目光投射给已拥有标记的已婚人士金泰相,林炜翔的信息素又腻又齁,正值青春期生长的alpha,不懂隐藏,林炜翔也从未想过隐藏。
对omega来说,缺乏攻击性的信息素让人安稳,刘青松不介意林炜翔不自觉地释放,但也有点引人发笑,这人未免也太得意忘形了。
继高天亮后,林炜翔也拿到了刘青松房门的钥匙,每晚1点刘少固定下班后,林炜翔跟在屁股后上楼,过半到一小时再回来继续直播。
高天亮一边直播一边笑,“下路组又去调情了,打职业辛苦吧,翔翔每天就这么点儿时间。啊?不是,我不是说他快。哎,什么都让你们这群臭狗说了。”
林炜翔到底快不快,刘青松不知道。他只是躺在另一张床上刷抖音,跟着哼土味,偶尔看看刘青松在捣鼓什么护肤品。这人太粘了,起床必是同时,为了洗漱时间也黏在一起,rank故意撞车,替补上单拿刀妹当孤儿都行,吃饭喝水最好都同步,只要刘青松不拒绝就是愿意。
刘青松不得不提醒,“我没和你谈恋爱吧?”
“???”
从床上一跃而起,17岁哪儿听得懂这些话,澄澈双眼里有夸张的难过,小心绕开刘青松床边的瓶瓶罐罐,跪坐在地毯上,脑袋支在床沿,看向闭目养神听综艺的刘松。
“你都让我进房间咯。”
“又怎样?”
“我可是朝气蓬勃的alpha。”
“高天亮不也是?”
“他不是,他阴险狡诈。”
“确实,你这么一说,确实。”
林炜翔发质很硬,摸着像他刚买的洗脸仪,乖乖呆在安全范围内,安宁释放着柔软的信息素,摇着尾巴等待回应,他没有利爪,也没有尖牙,心思单纯,刘青松却还在害怕。林炜翔柔顺地挨着他,和他挤在一起看无聊综艺,帮他捏肩,拖他跑步和约会,笑得傻乎乎的,老了肯定法令纹特别严重。
时间在不上不下的暧昧中平稳度过,夏季赛结束,拿到世界赛资格的同时,新的辅助即将连接,换辅助几乎等同换队伍风格,要在职业赛场上找刘青松同款辅助几率为零。原本刘青松还能打一年,他却说足够了,他看过联盟的谷底,也见过金色大雨,职业生涯没有遗憾,身体也不允许强撑。他想做回那个无聊、单纯的自己。
在新辅助到达的前夜,基地被秘密用沉默包裹,连金泰相在直播中都少了不少话,生怕一句话戳破了林炜翔做的春秋大梦。他正梦着和刘青松进了世界赛夺冠后在全世界面前表白,告诉他,他不在乎他的过去,他会比任何人都爱他。林炜翔相信最简单的道理,如果够爱,他能突破命运。
直到第二天下午训练赛开始前,杀伐果断的刘少没找到措辞告诉林炜翔,事事不会如愿,他们仅有最后三个月的共处时间。
新来的辅助是青训里挑出来的奇葩,是个古怪的beta,原本他妈送他进青训是为了戒网瘾,结果五个位置都杀穿了ldl职业选手,最后定下来要当辅助,他说他不爱出风头也不爱秀,但爱牵着队友杀人。听说刘青松是听了他的发言,亲自去青训基地挑的人,顺便还搞定了他不肯松口的母亲。至于刘青松为什么能半个小时把对方母亲说哭,这就需要做过母亲的人才懂得。
辅助一来便先和林炜翔打了招呼,“你好,明年开始就是我们合作了,以后合作愉快。”
林炜翔任由他把伸在半空中尴尬,高天亮接过去,笑道:“他就这点智商,我是高天亮,合作愉快。”
第一场训练赛便是林炜翔和新辅助上场,林炜翔的小炮冲脸速度谁都跟不上,如果走不掉就把对方杀完,如果刘青松不要他,他一个人也能打比赛,也能活下去。
训练赛一结束,林炜翔砸了鼠标逮着和教练在复盘的刘青松往房间冲,他把门摔得震天响,信息素瞬间填满了狭窄的空间,无奈他的信息素太过温柔,清香里带着阵阵的浓郁香气,像刚从蒸锅里出来的绵密口感。
“刘青松,我很笨,我不要别人,你也不要离开。”
“我又不是让你和别人谈恋爱,哎。”刘青松抹掉他的眼泪,他在斟酌难以启齿的部分如何对一个未成年诉说。
林炜翔这么笨,怎么可能理解大人的烦恼。刘青松早就不是那个头脑发昏奔向另一个人的白痴。
“我退役又不是消失。啧,真他妈......本来想等你成年再说,显得我他妈真猥琐。我先退役养身体,你好好打几年比赛,相信我,ad命短,打不了几年,退役我们再结婚。”
要持续呆在峡谷并不难,再坚持一年不是难事,前提是刘青松得过量服用抑制剂,至少要坚持到退役,不然alpha成灾的fpx得被没标记刘青松熏到人人不得安宁。他总不能祸害未成年和自己结成番。而且,他的生理状况已经很难再次生育,如果再大量服用抑制剂,基本不可能实现刘青松自己的理想。他想做自己,想有个健康的身体,一个爱自己的人,和一个孩子。
“!!!!”
被求婚突如其来,别说眼泪了,林炜翔呼吸都他妈忘了,凑过去就是一阵啃,他流连在脖颈后方有个明显术后愈合的地方,咬了咬牙,“等我。”
“我只嫁冠军ad,你自己看着办。”
05.
“你是否愿意在他闪现按错,卡莎乱飞,小炮冲脸送,穷得买不起神话装,永远在钻一时还爱他?”
“不愿意。”
“松松,你要说愿意啊。”
“不愿意,谁编的这句话,就最后两个字,我同意。”
——EDN
Ps:很久没更了,主要还是感觉写了太多可能性了,没什么特别想讨论的,这次有点剑走偏锋的感觉,虽然雷,但很爽。
【翔松】爱与诚
OOC\现背\久违搞点非常狗血\1w+字
预警:狗血就完事儿了
“只要你愿意,诚实讲一趟。”
01.
金韩泉洗完澡,向卧室走,毛巾吸干头发多余水分,他听到开着1.5倍数外放高速冲浪的声音,林炜翔的平板叽里呱啦说着超速的中文,比脖子后往下滴落的水还烦人,金韩泉听不清楚,拿起吹风机,“戴耳机!!林炜翔!!”
一呼即应翔翔牌呼叫机发生故障,紧缩眉头,fpx没进世界赛的原因找到了,他研究bp要有这专注力,比赛定能大劣势奇迹团一带四起飞。
金韩泉扔下吹风机,坐到他床头,好奇探头。林炜翔看了他一眼,翻身遮住画面独自欣...
OOC\现背\久违搞点非常狗血\1w+字
预警:狗血就完事儿了
“只要你愿意,诚实讲一趟。”
01.
金韩泉洗完澡,向卧室走,毛巾吸干头发多余水分,他听到开着1.5倍数外放高速冲浪的声音,林炜翔的平板叽里呱啦说着超速的中文,比脖子后往下滴落的水还烦人,金韩泉听不清楚,拿起吹风机,“戴耳机!!林炜翔!!”
一呼即应翔翔牌呼叫机发生故障,紧缩眉头,fpx没进世界赛的原因找到了,他研究bp要有这专注力,比赛定能大劣势奇迹团一带四起飞。
金韩泉扔下吹风机,坐到他床头,好奇探头。林炜翔看了他一眼,翻身遮住画面独自欣赏。
金韩泉念出自己听到的唯一熟悉词语,不是中文,“gay?骗婚gay?”
“你妈死了金贡!”
“啊!!西八!!你家里出事了!!你在看什么?林炜翔骗婚gay!!!!”
“嘘!!!!!”林炜翔狂点pad上的画面,按住暂停,紧张手抖,又按下继续,再按住暂停,反复无常是他的心跳,“不……不是我!!!!”
“谁?”金贡也跟着做了个嘘的手势,队爸关心地看着面红耳赤的林炜翔,“刘松?”
“你……你知道???”
在及时遮挡多年队友的秘密和刘青松为什么告诉了别人的失落中,林炜翔选择了后者。
“我知道什么?”金韩泉在满头问号的脑袋上抓了一把水,疑惑道,“你不一提刘松就这样?这样,脸红,羞……”
“我……我羞你妈的,我羞,我又不是gay。”
林炜翔关掉标题为《如何分辨生活中的gay》的视频,记得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有人反复强调自己是直男多半是深柜。
“睡了,明天11点,莫……莫干……山。”
“哦。”
待到金韩泉睡眠呼吸声音出现,深夜里,林炜翔把标题往论坛一写——《如果我的队友是gay》。大脑久违转动起来,“队友”,只有竞技体育才会“队友”为标题,而且他俩曾被俱乐部安排住一屋,现在分开的信息也很容易联想到lpl的下路组,“深柜”谣传已久的目前只有刘青松一人。
刚想关掉论坛界面,看到一个刺眼的标题——刘青松是不是深柜?
观点罗列,从精致生活到直男宣称,讨论度不高,都是些自嗨型脑补,但条条款款都在禁锢住林炜翔的想法,刘青松是gay。
刘青松是gay到底和你林炜翔有什么关系?
林炜翔在晨曦前迎来了睡眠。
02.
在衡阳panda出名那天,林炜翔正好和福清的老友在酒吧喝酒,他比起喝绿茶的队友,多两杯啤酒的量,摇摇晃晃的酒杯已出现醉态。
老友多是初高中的同学,平时联系少,有个群,在群里分享分享日常,林炜翔已算公众人物,没被他们多捧,这是他能保持的和电竞无关的最后的友情。
同学里有个林炜翔喜欢过的女生,当时林炜翔脑子里除了和衡阳农民一起登顶国服,将杂念过滤,错过了初恋。现在女生已经出国留学,再也不是那个妹妹头大框眼镜穿着不合身体曲线校服傻乐的小女孩。
她明显比林炜翔多几瓶的酒量,眼里灰绿美瞳摇曳着舞台上的音乐,张狂的口红覆盖在唇上,在闪烁不清灯光下绽放,不再是林炜翔悸动的模样。
穿着亮片吊带,身披小披肩的她眼睛上的闪亮眼影混成一块淤青,她在哭,拖着醉意走了过来。
“凌姐,干嘛哭了啊?”
林炜翔右手放在杨凌肩膀上,稳住她的重心,将披肩往上提,遮住她摇摇欲坠的理智,赶紧对女性朋友使眼色,让她们来扶一下。
“没事,让我瞧瞧你是不是骗子?”
她凑了过来,林炜翔本能退后,酒吧已有人认出他,并礼貌要了签名,而且刘青松刚在衡阳panda尬住,下路组没必要买一送一了。
但那双哭花了的眼,犀利审视谎言。
“你不是。”
说完,被人称为凌姐的女生转身走开了。
林炜翔挠头看向正偷笑的其他同伴。
“干嘛啊这是?我咋了我?”
为得知真相多喝了三杯的林炜翔,迷迷糊糊记得,杨凌是被gay骗了,两人进展到见家长的地步,准备毕业回国结婚,被她查出在交友软件的恶心视频电话,今天喝多了,挨着确认在座各位男生是不是骗婚深柜。
本来闹着玩儿的事,朋友们都觉着让她发泄发泄心里的憋屈就好了,喝迷糊的林炜翔突然想到某个瘦小坚强的背影,问了一句,“怎么判断深柜啊?”
即便在昏暗灯光嘈杂音乐里听了一些陈年往事,林炜翔还不确定刘青松是否真的是gay。
从福清到上海,坐过一个飞机,又回到他身边,却没将疑问解答。
就像刘青松主动搬出房间那天也什么没给他说,林炜翔也没问,还帮他把东西收拾好,打包放到井盖的房间,离林炜翔也就一墙之隔,偶尔睡昏了还能串个门。
这个偶尔,由很多烂借口组成,比如打雷,比如怕黑,比如更多无关痛痒的事。
后来室友高天亮透露,因为某狗打扰刘少美容觉,他才主动搬出的。林炜翔的坏毛病便是太容易放过自己,心中有疑问,也没继续追问。
可汗来后,刘青松又搬去和高天亮一屋,是隔林炜翔房间最远的那个角落。林炜翔也没问,合同上续到2022年,没人能比他更嘚瑟。管你打野还是中单,保猴保龟,刘青松只和林炜翔续约。
但高天亮在去莫干山的路上,又坐到了刘青松旁边,又把手放刘青松肚皮上了,回了一趟家被妈妈喂胖的刘少肚皮手感很好,高天亮依位置之便揩油。
在摸出事故之前,林炜翔挤眉弄眼传递讯号。
“你手是痒吗?老往刘青松肚子上薅?”
“关你屁事,傻逼。”
“我这关心你,你真恶心啊,高天亮。要摸摸我的,随便摸,摸刘少容易上火。”
高天亮瞟了一眼把肚子撩起来一肚子毛的精神病患者,“要我用刮胡刀给你刮性感胸毛吗?傻逼。”
“别摸刘青松了,他……他,他不能摸。”
逗弄一本正经的人是高天亮的爱好,他对着下楼的刘青松笑道:“刘少!林炜翔不让我摸你!你俩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
发现刘青松小秘密的林炜翔,失去揪住小辫子提升地位的机会。
刘青松端了杯蜂蜜水上车,放了一些刚从厨房切好饱满透亮的红心柚子,金黄蜂蜜包裹冰凉果肉,沾了凉意,甜度却欲盖弥彰。他习惯每天喝两杯蜂蜜水,柚子是阿姨家乡寄过来的,阿姨舍不得自己吃,都留给了队员,薄皮红心柚。阿姨说还是松松最乖,会过日子,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林炜翔戴上耳机,暗暗吐槽,还女朋友呢,阿姨你就别操心咯。
“怎么的?林炜翔,很关心刘少啊?你不和他最亲近吗?你都不知道他感情生活啊?”
和队欺对话时,那抹得意的笑容时常挂在高天亮嘴角,如今小打野早成了辅助最亲密的朋友,林炜翔,一个被排斥的局外人。
“你笑屁啊!我对别人私生活没兴趣。”
在林炜翔认知里,刘青松喜欢的女人数不胜数,停留在微博关注和点赞界面。关于情感,不是男生会共同摆谈的话题,谁喜欢上谁,与林炜翔无关。
从林家继承的乐天血统敌不过好奇,他在车上睡得不踏实,还说了梦话,坐他旁边的金泰相拿出手机录了一段,“我不是……我不是……你是不是?”
用高天亮的说法,这货在梦里写诗呢,to be or not to be。
“to sb。”刘青松拖着小行李箱,往他和高天亮的标间走。
林炜翔还在车上睡着,金韩泉说等都下车了再叫,昨晚儿子失眠了。他一把抓住背着赞助商爸爸小背包蹦跶的高天亮,差点把小打野提溜起来。
“你和我一屋?”他转头对拍林炜翔丑照的金泰相说,“你和幽姐,可汗和井盖?”
可汗乐呵呵给了个ok,找领队寻午餐。
高天亮嗅着八卦的味在野区游荡起来,“翔哥有问题啊?金贡,分享一下?刘松可是我的……”
高天亮没说完接下来的禁忌词语,林炜翔那双豆豆眼恶狠狠瞪着他,威慑力为零。
“我的……好兄弟……”
众所周知,在fpx“好兄弟”代表什么意思,目前只有金泰相拥有唯一好兄弟。
金泰相立马架起林炜翔,他那起身姿势是要飞出车外给逃跑的高天亮来一拳,队长稳住局面,“小天嘴真的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吧小幽?”
“没有啊,小天很可爱啊?翔翔,你给松松说一下房间安排吧。”
糖小幽显然站在高天亮的一边,优雅微笑,金泰相也不明白,这几个人平时没什么联络,联合起来拱火,拱这堆搁置多年的火。
林炜翔单肩背包,另边背带和他的精气神一样耷拉在身体外,穿着新板鞋踩在泥泞路段上,他选择奔跑追上刘青松。
“刘青松,带人工眼泪没?我眼睛是不是红的?”
说罢,他轻微屈膝,脸向上,眼睛瞪大,乖乖等刘青松确认。
刘青松摘下口罩,轻轻扒拉他的眼睛,红血丝不少,因为熬夜眼干后又乱揉得过结膜炎还改不好,“带了,有点红,揉不瞎你妈的,房间里给你。”
“高天亮说,他想和金贡一个屋,我和你一个屋。”
他转头对和金韩泉比划的高天亮翻了个白眼,把行李箱扔给林炜翔,大步往民宿走。林炜翔跟在后面拖着行李箱,背包滑到手肘,大喊一声,“起飞!!!!”
第一天到莫干山,吃过午饭,林炜翔难得选了午睡,刘青松一个人从房间走出来,下午和俱乐部一起在周围观光,他跟在队伍后面,把目光放空,周围的空气很湿,山里的湿气是看得见的,不远处的山岚,近处浮动的水珠,少了一个人的吵闹。
“刘少,又网抑云了?听啥呢?”高天亮拿走半边耳机,靠着大他两岁的哥哥,“《想去海边》?你不早说,让林炜翔带你去呗~~”
“我可去你妈的王八,你到处拱,早晚拱出事。”
刘青松捏着王八的下巴,笑得很无奈。
他抬起微笑时眯住眼睛,薄唇轻言又刻薄,“我又不怕。”
林炜翔醒来时,路灯透过落地窗照亮黑夜,他看到糖小幽发的消息,发来原图照片,高天亮凑近刘青松,高天亮靠在刘青松肩膀上笑,刘青松捏着他的下巴笑。
林炜翔:?
糖小幽:听说你有疑问。
林炜翔:??
糖小幽:要姐帮你解答,还是自己问?
林炜翔:你这不是直接把答案喂我嘴里了吗?
糖小幽:姐给你的是解题思路。
林炜翔发了个表情包遮盖难堪,人工眼泪可遮不住真实眼泪引起的红血丝。
“你睡了个寂寞吧,林炜翔。”金泰相拍拍狗头,“怎么更没精神了?”
他大口刨着饭,手里放着s10宝马友情g2和大乌龟的比赛,“阿卡丽太菜了,硬币哥比你菜。”
“比我厉害吧,都四强了。”
周围的人都把脑袋伸过来了,说好隔绝尘世烦恼,个个都还想着世界赛。刘青松站在一旁,站在玻璃窗下,听着不知道什么歌,来了句,“三比二嘞。”
“猜什么都猜不对,游戏黑洞能猜准比分?”
“猜对了怎样?”刘青松挑眉面对小打野挑衅。
高天亮飞快给其他队友pin了信号,“猜错的人让翔哥喂吃完整块冰棍儿?”
“我是惩罚是吗?”林炜翔被队友暧昧游戏搞烦了。
金泰相拍了拍他肩膀,“不,你是工具人。”
03.
“所以,你为什么要答应?”
“高天亮这两天太傻逼了,想教训教训。”
林炜翔拿着冰工厂山楂味冰棍,冰工厂的冰棍比起普通冻得沾舌头的冰棍更松软,无论冻多久,它的绵密沙软的口感长久存在,也就是俗话说的,容易化。
“刘松,啊——赶紧吃完。”林炜翔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冰棍,满脸不在乎,不耐烦地看着刘青松,想赶紧过了这一趴。
刘青松迟迟不肯下嘴,队友开始起哄。
“游戏黑洞刘青松,送送送!!!!”
“保北!啊~”
“刘青松,啊啊啊~”
“刘少,愿赌服输啊?是不是输不起?”
对上其余四个队友嚣张眼神,林炜翔对冰棍在老二次元心中的色度全然不知,一副无情惩罚工具人表情。
冰冷粘稠的浅红色冰顺着手腕往袖子里流,林炜翔用力扶住刘青松的肩膀,用惊吓强迫对方张嘴。
“赶紧吃完。”
山楂是童年的酸甜,在口中冰冷融化,刘青松瞪着他的双眼,自己红了眼,垫脚逮住林炜翔的手,大口大口把即将融化的冰块送进嘴里,将冰冷惩罚的吞咽。
初秋的凉意冻红了刘青松的脸,林炜翔手握着不停向下滴落的粘人山楂水,烫红了他的手心和耳朵。
“好……好了。”
“唔……”
扯了一大把纸给刘青松擦已冻红的嘴,刘青松原本嘴型偏向果冻唇,不知是冻红还是山楂染红了,林炜翔的视线迟迟没能移开。
“别看了,傻逼。”
刘青松逃命似的带上口罩,往夜深处走。
林炜翔则负责处理队内的戏谑嘲弄,高天亮神神秘秘把一张黑白漫画图给林炜翔看,里面的女生含住冰棍的模样,咸湿的气息,充斥隐晦意义。
“翔翔可以啊,敢强迫刘少~”
“我……我他妈的……我他妈怎么知道什么意思,你太……太龌龊了,高天亮……这是什么东西啊,吃个冰棍你们太恶心……刘少知道要弄死你。”
高天亮笑得趴在桌上,金泰相和金韩泉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炜翔渴求金东河的认可,金东河单纯看着他,转向金贡用韩语对话几句,然后也无情抛下傻狗,哈哈嘲笑起来。
林炜翔脸色一变,追上刘青松逃跑的脚步。
他在有一整排路灯处找到怕黑怕冷的刘青松。
林炜翔不确定刘青松是否是gay,但他确定刘青松此时应该在生他气的,男生群体总会开很多颜色玩笑,大多数时候林炜翔是听不懂的,除非特别直白,在所有人默契一笑的时候,他时常会求助刘青松,用微信悄悄告诉他答案。
大部分时候刘青松会用直白到让人面红耳赤的语言告诉他,林炜翔很羡慕刘少的知识储备,但也很疑惑,刘青松懂这么多,却很少用性开玩笑。
后来,林炜翔看出来了,刘少不喜欢男生之间的玩笑。
林炜翔不会开下流玩笑,可能因为刘青松抵触,他下意识回避在这方面的好奇。
“啊……刘青松,我不懂那啥意思……”
刘青松摘下降噪耳机里循环某首老歌,“我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们那么恶心人……”
刘青松笑得很用力,似乎他不用力就没办法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你是傻逼,你懂个屁。冰棍太冻人叻。”
“那你别生气了,好不?我们回去吧,好黑啊。下次不和他们打赌了,你真不行。”
林炜翔来得很及时,夜露还没冻冷刘青松。
“你行?你都不敢猜。”
“你想被别人折腾?”林炜翔脑补了如果冰棍在高天亮手里,那个坏小孩得怎么完美发挥,“还是我对你好,是吧?”
“是,差点一冰棍把老子送走。”
“你不会想让高天亮……”
“今晚走廊缺个门神。”
林炜翔本来打算开口问他是不是gay,是不是喜欢高天亮,他开不了口,因为他做了个噩梦,然后有了个更迫切的疑惑。
04.
“所以,刘青松是不是gay和你有什么关系,林炜翔,你是不是?”
“我肯定不是啊……”林炜翔趁早来吃了口久违的热粥,“我应该不是吧,我是可咋办呀?硬币哥。”
性取向为女的男人不会梦到另一个男人给自己……
金泰相从林炜翔红红的面颊,猜到了所有的细节。很多真相,只能自己去大白啊,翔翔。
金泰相毫无愧疚开始欺骗,“你直接去问刘少呗,也许是你太在意这件事,才会让你梦到,你直接问,你和刘少认识最久,他应该也不会瞒着你。”
林炜翔想尽办法,也没能在出事前,和刘青松有私下的对话。在团建的时候刘青松刻意避开同队,吃饭也隔着几个队友,昨晚明明哄好了的,睡一觉翻脸不认人了,林炜翔用肉弹冲击,发泄愤懑。
他花太多时间在这些没有意思的问题上了,他都开始生自己的气,还能指望刘青松原谅吗?
后来就出事了。
苏宁3比1滔博的瞬间,高天亮失控了,让团队里抽个人出来和他一起回基地,他一个QQ飞车玩儿不明白的豆芽,冲到7座越野面前准备开车门,上次这么激动的高天亮,大概在巴黎。
工作人员两下便把他拉了下来,战马毫不客气骂了他,说他这样子去了也是碍事。
糖小幽主动解围,说她开了车,可以送小天回上海,等团建结束。而且她是女人,比这群老爷们儿懂安慰。
高天亮最怕破坏气氛了,他在蹲饮水机的一年看过太多脸色,硬币哥的知遇之恩他不想破坏,他敏感地营造和谐的队友感情,保守队友小秘密,微笑阴阳说话。
他很少任性,至少比刘青松少,他不嫌弃林炜翔的作息,座位离鬼吼鬼叫的doinb最近,会主动向有担当的金贡撒娇,也会教可汗骂人。他想留下来,留在自己喜欢的职业和人身边,他希望越成熟,离他越近。
高天亮去奔赴一场失败后的破败不堪,扔下山里想暂时远离输赢存亡的人们。
“高天亮喜欢卓定。”刘青松给穿着拖鞋戴着耳机蹲草坪上玩儿草皮的傻ad解释。
傻ad真的很傻,第一次知道高天亮忍耐的秘密,他低着头,不敢看刘青松,不停残害草丛,“那……那……你怎么办啊?”
刘青松是不是也在为某人拼命忍受。刘青松不是这样的人,他任性,为了自己过得舒服,搬出卧室,骂拉cp的人,直播半年不说话,任何公开场合不和林炜翔同框,刘青松自私到骨头里,却能够为高天亮忍耐暗恋。
“……我能怎么办?我跟着去?”
“啊……不了吧刘少,不太好吧?”
“你还知道不好?”在夜晚冻伤傻ad的脚指头之前,他把林炜翔拉了起来,“回去了。”
打野跑去别人家野区,自家野区无人看管,大家各自回屋,没人责备高天亮擅自脱队行为,或者,除了林炜翔和刘青松,在场的人都懂电子竞技的某些无可奈何,比如,你没时间陪在你在乎的人身边。
没了老婆陪伴的中单寂寞数着星星,林炜翔端来一杯热可可,“硬币哥。”
“谢谢啊~”
“你是不是都知道啊?”
林炜翔天真的眼睛里赤裸裸倒影关切,金泰相接过杯子,烫手纸杯没能套上隔热圈,如果是小幽递过来的可可,温度一定合适。
“知道什么?滔博打不过苏宁,其实让二追三已经发现问题了,打不过很正常,大乌龟很厉害了,苏宁进决赛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有病吧?我说高天亮的事情。”
“你知道我对小幽一见钟情吧?就那种隔十米远的地方走不动路了。我一句中文说不明白,后来我每天早上起来学中文,就想明白怎么对中国女生表白。”
“啊~狗粮又来了。和高天亮有什么关系啊?”
“高天亮这时候不跑过去,他这辈子都跑不去了,人可是经不起等的。”
林炜翔谈过恋爱,好几个,比初恋结婚的金泰相经验丰富,他想反驳,又无话可说。
金泰相喝完吹冷的可可,决定多管闲事,“说你呢,傻狗,经不起等的。”
“……刘青松等的又不是我。”
林炜翔扔下一句听不明白的话,垂头丧气回到房间,刘青松睡在夜灯暖光里,发尖还湿漉漉的,敷过面膜的脸微微粉色。高天亮都跑了,奔赴爱情去了,他还能睡得这么香。刘少不愧是刘少,委屈谁,都不委屈自己,下一个更乖。
“刘青松。刘青松。刘少。松松?”
你别睡我床啊。
林炜翔刚洗过的睡衣被压在刘青松头下,染上他干净的味道。刘青松特嫌弃林炜翔的生活习惯,袜子满天飞,几天不洗澡洗头,骂了几年,只养成了每日刮胡子的习惯。林炜翔有自觉自己被厌烦,所以刘青松蹭着自己的衣服睡着是怎么回事?
坐在自己床边,玩儿了几个小时手机,等刘青松醒,林炜翔不敢碰刘青松的床,让林炜翔当一夜走廊门神,刘青松说到做到。
微博、虎扑、豆瓣,s10的消息铺天盖地,热搜前十各种断章取义的标题,作为大了两岁的哥哥,林炜翔心疼高天亮要从这些信息里辨别真伪。去年他一飞成名的时候,被警告不能看微博,刘青松肯定看了,才会有那晚没完没了的霞洛。
手机提示音打断他的怀念,是刘青松的手机,被扔在枕头边上。
林炜翔慢慢从枕头边缘把手机拎出来,无意看到对话。
高天亮:对不起。
然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高天亮:我不能再假装喜欢你了。卓定知道了。
林炜翔的心震了一下。
高天亮清楚事情缘由,关于刘青松是gay,关于刘青松喜欢他。可能在不为人知的夜晚,刘青松还向他表白过。刘青松给人表白会是什么表情,脸不可能那么臭,林炜翔想到喂他吃冰棍时的情形,应该比这还要尴尬。
高天亮执意让刘青松和自己同住,他想挣脱刘青松的喜欢,他头都没回往上海跑。林炜翔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动静不小。
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一无所知的白痴,万能工具人,愁眉苦脸的朋友。所有人都把他当傻逼。
“干嘛啊?”
刘青松被吵醒了,顺手打了一下背对自己的林炜翔。见林炜翔没有理自己,刘青松揉了揉眼睛,揉醒睡意,发现自己睡在林炜翔床上。
林炜翔的背有点驼,结实宽阔,遮住恼人的灯光。除了刘青松以外的人也表示,林炜翔安静不说话的时候,很可爱。
刘青松的喜好很怪,品味奇特,友人们忧虑他的幸福提出疑惑,每天把自己捯饬得人模人样,却喜欢活在乱糟糟里。高天亮撞见过几次他睡在林炜翔一月没换的床单上。
他看了一眼时间,2点50,顺便看了看高天亮传来的信息,他叹了口气,原本也没想高天亮有什么实质性帮助。
他回道:没事。本来也不关你事。
回完消息,他还看了一波热搜,他们不过是打个比赛的打工人,让一群辍学问题儿童背负家国,也够离谱。
他抬头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假装无事发生,撞上了林炜翔粗眉毛上的额头。
“你妈的,有病吧。林炜翔。滚,我要睡了。”
“刘青松,你才有病。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你喜欢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高天亮漏洞百出的计划,还得刘青松帮圆。
“我喜欢谁?”
捂住额头的刘青松哼哼唧唧骂娘,他被林炜翔压在林炜翔的床上,林炜翔头发太长了,灯光也有问题,毫不配合,挡住他所有的懊恼表情。
如果灯光宜人,刘青松真想拍下来发fpx群里,他撬动了这块朽木。
“高天亮看着像个人,是个人渣。刘少,你不能眼瞎啊,你品味太怪了,高天亮又瘦又矮,有什么好的,你是gay也不能品味这么差。你这么…这么好看,找什么找不到……”
林炜翔越说越气,越说越气馁,声音逐渐消失,他的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味儿太重。
“今天晚饭吃饺子醋放多了是不?”
“我不吃醋。”
他支棱起身体,呼吸抵拢呼吸,“我闻闻,嗯,好酸。”
“要是,我还是喜欢高天亮怎么办?”
“你脑子有问题,要看医生。你笑屁啊?”
凑上来的刘青松让他呼吸困难。
过度缩短的距离,又令人心安,林炜翔用手捂住了刘青松的嘴,刘青松放弃抵抗,又躺平在床上,欣赏某人的自虐表演。
林炜翔松开了他,躺在他的旁边,刘青松睡过的床上,全是他的香味,在沐浴露、护发素、洗发露、洗面奶,牙膏的香气下,散发属于刘青松的味道,淡淡地,浓烈地,沉浮着。他闭眼分辨。
“折腾完没?林炜翔?”
“累了。我几天没睡好了。”
“我倒是睡很好。”
“你牛皮,我比你还操心。我够朋友吧?”
“够。特别够。”
“你是gay?”
“脑子插上电了?想起来问?”
“问完就睡。”
“是。而且有喜欢的人。”
05.
林炜翔回到基地,已经好几天没和高天亮说话了。林炜翔厌恶谎言,虽然经常水掉粉丝的开摄像头要求,不算恶意的互动。
但,高天亮这种,聪明过头,撒谎成性,把人玩弄在手心的骗子。刘青松不说谎,谎言需要很多语言编织,刘青松不爱说话,只说实话。
高天亮使劲儿晃荡林炜翔的电竞椅,大声喊道:“林炜翔!林炜翔!你妈的!有工作上的事和你说!!!”
职业道德满分的林炜翔,摘下装聋作哑的耳机,不耐烦应着,“什么?”
“我和你,过几天,去北京,出差。见粉丝。”
林炜翔哐当扔下耳机,跑去找经理,声音洪亮,选择最幼稚无用的方法解决嫉妒,故意发脾气给基地里的人看。
“我不和他一起。换人。”
“林炜翔,这是工作,海报都做好了,马上要宣发了……”
“扣工资都行,我不去。”
“把情绪带进工作?你的粉丝群已经通知到了,马上要通知高天亮的,你准备粉丝也不要了?名声也不要了?明天fpx下野不和实锤?”
电脑上,线下见面会的海报把他和高天亮p在一起。他对高天亮这个人没有意见,天才打野,性格收放自如,幽默风趣,但高天亮的行为无疑破坏俱乐部的氛围,破坏林炜翔和刘青松经营的扭曲关系。
林炜翔还处在,我的小心翼翼保护的对象,被他人伤害的怪异情绪里。
高天亮清楚他到底在嫉妒什么——刘青松的处处围墙,被后来者突破。
“我去,小天的通知没出来?我去。我和翔翔?”
刚被刘青松在微信求救的金韩泉举起了手。
局面稳了下来,高天亮面对刘青松,背对林炜翔,夹在中间,做了个怪表情,对口型,“管好你男人。要命了。”
刘青松比了个ok,却叹了口气,他不爱说谎。林炜翔气鼓鼓坐回座位,把滑轮滑到离他很近的距离,键盘鼠标都移位了,确保刘青松不被人渣惦记。
真相总是难以启齿,诚实总是令人害怕,他是gay,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他有喜欢的人,这个人糟糕透顶,幼稚傻逼,不爱干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冲动无秩序。这个人离他最近,满脑子都是自己,还吃虚空醋。
S10决赛那天,林炜翔在北京,刘青松在上海,他们没有通话,苏宁基地最后碎裂的时候,林炜翔在机场,看完了全程的直播,没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
他和金贡鬼吼鬼叫的声音吸引来几个粉丝,粉丝是小女生,输掉s10红了眼睛。他作为职业选手少了激动,如果他和刘青松在赛场,他决不会让破碎的画面出现。
安慰完粉丝,对她们承诺明年他们不会让人失望。
他给刘青松发了个微信,刘少,冲冲冲!!!我们还有两年。
刘青松:傻逼,多吃点醋,走位更变形。
林炜翔:我不爱吃醋。高天亮不是人,他还没给你道歉?
刘青松:他不欠我道歉。
林炜翔:不是吧,刘少,我不想说,但……做人别太舔了。
刘青松:没你舔。
林炜翔:不了吧,刘少,我不是。
林炜翔正沉浸在和刘青松互怼的快乐里,刘少没被人渣影响嘴人水平,证明高天亮还不够渣。
旁边的金韩泉拖着他的行李往廊桥走,说:“走了!!别和女朋友!!!聊天了!!!!”
“什么女朋友,刘少,刘青松。”
“差不多,一个意思。”
金韩泉懒得和傻逼多对话,一语道破天机。
回道基地快三点了,行李没放卧室里,林炜翔偷偷跑去看望高天亮和刘青松,两个人都没在卧室。人在气急败坏下做出的动作,都可称为失了智,他拿起来手机,拨通高天亮电话就是一顿骂。
“你妈的,我不在你就勾搭刘青松!!!你把刘青松怎么了?他是你个小逼崽子能糟蹋的???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翔哥,好哥哥!!我他妈在卓定这里!!!!求你了,我一秒钟没糟蹋过你对象,我好不容易有个对象,放过我吧!!骗你是我不对,行吧?”
高天亮挂完电话,哄自己的人了,谁还管那对狗情侣的麻烦事。
摸不着头脑的林炜翔拖着沉重行李回到卧室,金韩泉尴尬站在黑暗里,轻轻对他说嘘,指了指林炜翔的床,那个让他焦躁不安的人,半个头埋在自己被窝里,均匀呼吸,带着点酒味。
金韩泉悄悄退出房间,今晚基地空得很,他去哪儿都能睡,林炜翔别想睡了。
开了个床头灯,林炜翔再次不知所措坐在自己的床边,高天亮嘴里还有几句真话?刘青松睡得很香,在他上个月没换的床单上,用被子盖住脸,呼吸安稳香甜,不时蹭蹭枕头,寻找安定区。
他还自虐地留着李幽子传来的高清原图,图里刘青松笑弯了下垂的眼角,靠在高天亮身上,林炜翔见过的刘青松没这张照片活泼开朗。
初中的时候,刘青松可不是这样的,他整天嚷嚷要来福清找林炜翔,每天都说和他双排最爽了,上分如饮水,让林炜翔决定打职业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林炜翔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林炜翔打开相机,偷拍了一张,许久不见的安心的脸,“你到底喜欢谁啊?”
叹气声扣开安睡之人的梦,刘青松迷迷糊糊地轻呢林炜翔的姓名。
林炜翔吓了一跳,话音刚落,刘青松给出绝不可能的回答,他故作镇定,习惯性给出问候,“刘少,又睡昏了?”
刘青松往外挪了挪,让出林炜翔躺下的位置,“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明天吗?”
窗外寒蝉的声音在为夏日临终唱出关怀,林炜翔声音比秋蝉声还没有底气,说道:“没心思玩儿,就回来了。金贡要回韩国,也想早点回来收拾。”
林炜翔内心想法出格,超出队友、朋友的分寸,他不能说,不放心让高天亮和他两个人在基地里,晚上工作人员各回各家,孤男寡男,高天亮行为诡秘,又吃回头草咋办?
“林炜翔,你真的傻逼。说你傻逼,又感觉你一天想法挺多的。”
“有你没脑子?感觉看人一针见血,男人都看不明白,高天亮是什么东西你清楚吗?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他……他妈的在……正在和卓定,哎哟,我想哭。”
话说了一半,林炜翔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好气,整个胸腔充斥过度燃烧的愤怒,火热又疼痛,鼻吸声浓重,将愤怒转化成悲哀,像是旧时代被人糟蹋了自己黄花闺女的无助老父亲。
“哎哟,憨批,别哭,别哭了,怎么哭了,哎哟喂,林炜翔,翔翔9,”刘青松硬掰开林炜翔的胳膊,对方哭得眉毛都打湿了,鼻子嘴巴眼睛全红了,输比赛都没见他这么委屈过,“我没喜欢高天亮,不是骗你。高天亮也没睡我,我把他当朋友,当小弟。”
“你骗人……”
林炜翔说“骗”这个字的时候,带着颤颤巍巍的难过。
“我没你爱骗人,也不会吞一千根针。”
林炜翔好笨,高天亮这种程度的玩笑还当真。他的头两天没洗了,床单一个月没洗了,哭得又脏又丑,胡茬在半夜生长,刘青松的品味真的很怪,还能有勇气吻上去。
“懂?”
摸了摸自己的嘴,狗勾摇头。
刘青松:“不懂也给老子懂,还我初吻。”
——END
PS:好久没写爽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