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看那种…双明星paro,约翰一直在凭借情商和常识在保护十代,十代跟约翰一起应酬也好拍节目也好,就不怕被坑或者说错话被炎上。然后因为私交太好了被粉丝嗑成了cp,粉丝都吐槽说约翰对十代简直到了护犊子的程度,男友力爆棚。
至于后来有人想搞死约翰给他制造丑闻等等总之彻底毁掉约翰的生涯,十代爆出来自己就是大股东霸王的另一个身份之后没人敢再去搞约翰。
约翰以为自己在护犊子,其实护了个爹。好在护犊子的心情成功被十代届到了,成为了十代最亲密的人……
想看那种…双明星paro,约翰一直在凭借情商和常识在保护十代,十代跟约翰一起应酬也好拍节目也好,就不怕被坑或者说错话被炎上。然后因为私交太好了被粉丝嗑成了cp,粉丝都吐槽说约翰对十代简直到了护犊子的程度,男友力爆棚。
至于后来有人想搞死约翰给他制造丑闻等等总之彻底毁掉约翰的生涯,十代爆出来自己就是大股东霸王的另一个身份之后没人敢再去搞约翰。
约翰以为自己在护犊子,其实护了个爹。好在护犊子的心情成功被十代届到了,成为了十代最亲密的人……
醉生梦死 (二)
【学生家长 x 老师】
【俊哲】
张哲瀚一时看傻了眼。
龚俊也被自己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眼泪搞得尴尬不已。他有些没法解释刚刚那一瞬间锥心刺骨般的难过是怎么回事,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对着眼前这位满脸错愕的张老师喊“阿絮”,就好像他在看到张老师起身的那一秒遭了雷击,有什么东西就这么一下子从他的灵魂里被劈出来又从他口中逃出去再寻不见。
“周先生是......认错人了?”
大约是为人师表,见过大风大浪的原因,张老师只错愕了一会儿便立刻收拾好表情,显得气定神闲,满是包容,还顺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我不姓周,我姓龚,...
【学生家长 x 老师】
【俊哲】
张哲瀚一时看傻了眼。
龚俊也被自己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眼泪搞得尴尬不已。他有些没法解释刚刚那一瞬间锥心刺骨般的难过是怎么回事,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对着眼前这位满脸错愕的张老师喊“阿絮”,就好像他在看到张老师起身的那一秒遭了雷击,有什么东西就这么一下子从他的灵魂里被劈出来又从他口中逃出去再寻不见。
“周先生是......认错人了?”
大约是为人师表,见过大风大浪的原因,张老师只错愕了一会儿便立刻收拾好表情,显得气定神闲,满是包容,还顺手从桌上抽了一张纸递过去。
“我不姓周,我姓龚,抱歉——”龚俊接过纸,擦擦眼角,跟着努力沉住气,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这几天没睡好,老是做一些奇怪的梦,张老师不要见怪。”
“理解理解。”张哲瀚点点头,面上极尽诚恳,仿佛的确感同身受,“睡不好是容易这样——还没问过您是小也的?”
“噢,我是她哥,小也她爸爸妈妈不在国内,这不我最近正好有空,她妈妈就委托我要我好好管管她。”龚俊顺着张老师递过来的台阶便下,毫不愧疚地张口便来,“我听说这丫头老闯祸,她最近没犯啥事儿吧?”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张哲瀚觉得这人怪有趣,干脆逗一逗他,只说半句,待到瞧见他面色缓和以后才补充完,“周也最近跟隔壁班一男生谈恋爱呢。”
龚俊被这话砸得一时没敢相信——这还不算大事儿??!
他扶了扶眼镜,几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吞了回去。
周也这死丫头……真是胆肥了!难怪看见是自己来高兴成那副样子,还神神秘秘三令五申给他打预防针说什么班主任爱训人,合着压根就是自己犯事儿了被人逮住心虚吧!
“嗯…..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他决定先探探眼前这人的口风,”张老师您怎么看?“
张哲瀚觉得有些好笑,心说这人果然不按照剧本来。一般这场合下,家长不都得义愤填膺的表示一下此种行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回家必定严加管教吗?然后他再出来安抚家长说些什么孩子都是青春正好的年纪,只要不过分家长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吧。这位龚先生倒好,刚刚还言之凿凿说自己受人所托要好好管教这孩子,这会儿瞧着压根就是道幌子,竟是帮周也那小丫头到他这里探口风来了。
他于是敛了刚刚那丝笑容,换上一张有些严肃的面具,盯着龚俊那故作成熟的金边眼镜后小心翼翼的狗眼。
“龚先生,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老师,但是周也同学现在是高三生了,你也知道她前两年的成绩一直不大理想,最近一个学期才有点上升。我是很看好她潜力的,我相信她只要这样继续保持下去总归是未来可期。”说完这段冠冕堂皇的话,他语气一转,果然出现了预料中的“但是”,“但是,这次月考她的成绩又下滑到了以前的水平。我觉得有点奇怪,正想着抽空找她聊聊是什么原因,好嘛,不一会儿她就和一个男生一起被年级主任拎到我面前来了,说是年级主任巡逻的时候发现他们俩躲在楼梯下面正抱在一块呢。”
……
等到龚俊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帮妹妹打掩护”之类的鬼主意。他觉得张老师刚刚推心置腹的和他谈的那些话句句在理——周也这丫头是得要好好管管,不管不行了!这都高三生了怎么还分不清主次?从前觉得她闹归闹,至少还知道底线,哪怕围着绕着她的男孩子没少过……现在呢?跟一个傻乎乎连考试都考不好的男孩子趁着午休跑出来搂搂抱抱还被人抓到?理由居然还说是在安慰没考好的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考的还比人差远了!这借口怎么听都是让他觉得无比过分的地步!得亏张老师不予计较,知道体谅学生,后续也没有采取什么严厉的措施。像张老师这样性格又好,长得又好还让他倍感亲切的班主任,居然得不到学生一个尊称,好人没好报,实在太过分了!
他就这样满脑袋想东想西,坐在教室里,混在周围一群中年人当中,分明有些突兀,自己却浑然不觉。他看着张老师在讲台上倚着桌角侃侃而谈,语言逻辑缜密,条理清晰,声音悦耳动听。伴着场下时时响起的家长们一阵又一阵的赞同声,龚俊觉得张老师身上仿佛被镀了一层金光,耀眼的不得了。
周也看到龚俊开完家长会后沉着脸朝她走来,心里直打怵,不消细想便明白原本和自己统一战线的好哥哥被张疯子——不对,是被张狐狸精给洗脑了,现在要抓着自己审判了!她嘿嘿干笑两声,书包往背上一甩就想逃跑,却被龚俊跨了几步一把揪住书包带子,怎么也逃不掉。
“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见势不对,赶紧认错求饶,这是周也多年来惯常用的手段。
“那小子叫什么名字?”龚俊揪着她的耳朵,可没打算让她轻易糊弄过去了。
“什么小子啊……”
“还跟我装?不说我就把这事儿捅到你爸妈那儿去。”
“别别别,那你还不如直接掐死我得了!”
“快说!”别看龚俊平时一副和善模样,一旦他真摆出一副要算账的架势,眼里涌出的黑色任谁看了都要胆颤心惊。
周也那不负责任的父母,碰上她的问题就像是沾了一手麻烦,谁也不愿意多花心思,周也自然对他们也亲不到哪里去。自然而然地,她从小到大最亲的就是会保护她,会带着她玩闹的表哥龚俊,最怕的也成了龚俊——因为亲近所以在乎,因为在乎所以害怕。
面对此刻龚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你完蛋了”四个字,周也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干净。
“他叫马闻远……”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哥……你不会要去揍他吧?”
龚俊看着周也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心下决定要配合张老师的工作,好好治治这小丫头!他翻个白眼,嘴里没好气,手却松开了人家的耳朵。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的腿给打断。”
周也于是就扮出一副可怜样,搓着自己的耳朵,低着头不敢答话了。
龚俊接过周也手上的书包挂到自己的一边肩膀上,拍拍她的头道: “行啦,别装啦,跟个鹌鹑似的,赶紧跟我回去,再装可怜就罚你这个周末额外做十套卷子。”
“……“
“你要回自己家还是跟我回去?你叔叔阿姨周末也出去了,家里就我哈。”
“那我回自己家……”周也乖顺地回答,实际却在腹诽着这会儿谁敢跟你待一块啊。
龚俊带着人去商场吃了个饭,又把人送回家里,这才兴致缺缺的开着车回家,琢磨起该怎么处理这小丫头的感情问题。想着想着便觉得更烦,正想咨询一下哪位经验丰富的朋友,这才想起来自己甚至没有张老师的联系方式。要说经验丰富,他哪个朋友也比不上周也的正经班主任张老师——人家当了这么些年老师,哪个学生什么问题怎么处理人家总归是信手拈来的吧?下周送小也去上学的时候自己可得记着跟张老师要个联系方式,他好讨教一下,顺便时时盯着这丫头的动向。
孩子的教育问题总是最让人头痛的。龚俊自觉自个儿好不容易的一次休假是彻底被他妹妹给毁了,哪怕是晚上洗漱完躺到床上了脑子里也烦得很。他一会儿想到万一那男孩子是个人渣怎么办,一会儿想到他们分手了妹妹会怎么样,一会儿又想到万一放任他们不管那妹妹要是年纪轻轻意外怀孕怎么办。他越想越是心里不安,给那些可怕的念头吓得噌一下坐起来,立马给周也她妈打了个越洋电话过去让她给一下班主任张老师的联系方式。
他等不了下周了,他现在就要跟张老师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张哲瀚临睡前收到微信好友验证的时候还有些迷茫,心说哪有人晚上十二点半还到处骚扰别人的,真当别人不睡觉吗?
他又瞧了瞧那个“龚喜发财“的好友申请备注:“张老师!!我是周也的哥哥!!!”
……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
本着作为班主任的责任心,张哲瀚还是默默通过了好友申请,甚至有些担心那边会不会传来一个什么骇人听闻的坏消息。
【龚先生,是有什么急事吗?】
【张老师,我刚刚想了想,觉得我们得好好想个办法。你说小也这事儿我该怎么处理才好?能不能直接让她分手?还是应该从那个马什么那儿下手啊?】
【……】
【不急着来吧,怎么突然这么问,是小也跟你说什么了?】
【倒也没有,就是你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回去以后就一直琢磨怎么办,实在没想出来又愁的不得了,这才想问问你。】
【发愁表情包.gif】
【张老师,你说她这样的情况普遍吗?】
……
【张老师,要不然我明天请你吃个饭吧?你有空吗?】
……
张哲瀚这会儿最后悔的就是睡觉之前看了一眼手机,并且通过了这见鬼的好友申请。他强打着精神跟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撑不住困意,只想敷衍了事,便连连回了几个“对”“好”“嗯嗯”,然后眼皮一落,睡了过去。
【嗯?】
【张老师?你怎么不回了?】
【睡着啦?】
龚俊过好一会儿才意识这天聊的实在有些久,居然都把人聊睡着了。但他一想,算了,反正张老师答应明天要和他吃个饭,剩下的问题明天再问也不迟。于是他也不烦了,也不恼了,心里卸了负担就觉得舒坦,把手机往床头一丢就睡他的大觉去了。
龚俊又做梦了。
他看到满山盛开的桃林里掩映着一座精致的小宅院。宅子门前草木葳蕤,有些荒芜,看似久无人居,里面却显得有些热闹,或者说,是火热才对。
他在庭院里一只贵妃躺椅上看见了两个人,他仔细一辨认,瞧着身形像是他在雪山里见过的那两个人——那么其中一个便是自己了。
他看见着一身粉色衣衫,长着他的脸的长发男子正压在另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身上,一边吻着他的脖子,一边慢条斯理的一件件剥落他的衣衫。白衣男子把他的脸伏在榻上,轻轻喘着,顺从地任他动作。
随后他便窥见了满园子的春色。
长着和他一样的脸的粉衣男子这会儿衣衫有些凌乱,但仍然裹得有些严实,不叫人看了太多去。底下那人可荒唐了,这会儿简直被人剥得不着寸缕,又被压在他身上那人撞出了许多声音,羞得连院子里的花都要合拢起来。
他听见粉衣男子情意绵绵地唤他:“阿絮,阿絮。”
阿絮听了便扭过头来,去寻他的嘴,要把他喋喋不休的唇给封上。他这一扭头便叫龚俊终于将阿絮的样貌看了个全——竟是张老师的样貌,只是伴着被汗水打湿凌乱贴在脸上的长发,整张脸看起来更妩媚多情一些……
张老师他……便是阿絮?
龚俊在梦里忽然有些心惊,他感到自己正在被一团叫做命运的蒙蒙雾气给渐渐吞噬,像是上天老早给他们定下的三生情缘,不论过了多少年,不论跨过多少人海,他们俩终究是谁也逃不脱。
RPS‖我直播做饭的那一天[一发完]
#直播体
#人物崩坏的小甜饼
—
“大家好,我是张哲瀚。”
镜头前的男人长相精致,因为拍戏而剪的寸头不仅未觉得粗犷,反而像是年少时期遇到的少年,唇红齿白。
[老婆,好久没有直播了!]
[答应我,这是三千粉福利,明天还有四千粉!]
[呜呜呜,老婆寸头好帅!]
[啊,休假啦]
[留长发,留长发!]
张哲瀚倒在沙发上,换了一个姿势,笑眯眯地盯着弹幕,反驳道:“真是五千万粉丝福利,提前预支的。长发贼麻烦,不留!”
他伸个懒腰,解释道:“我最近一直在家待着,你们有什么想要看的可以跟我说。不过跳舞不行,最近闪着腰了。”
[你是又跳老年迪斯科了...
#直播体
#人物崩坏的小甜饼
—
“大家好,我是张哲瀚。”
镜头前的男人长相精致,因为拍戏而剪的寸头不仅未觉得粗犷,反而像是年少时期遇到的少年,唇红齿白。
[老婆,好久没有直播了!]
[答应我,这是三千粉福利,明天还有四千粉!]
[呜呜呜,老婆寸头好帅!]
[啊,休假啦]
[留长发,留长发!]
张哲瀚倒在沙发上,换了一个姿势,笑眯眯地盯着弹幕,反驳道:“真是五千万粉丝福利,提前预支的。长发贼麻烦,不留!”
他伸个懒腰,解释道:“我最近一直在家待着,你们有什么想要看的可以跟我说。不过跳舞不行,最近闪着腰了。”
[你是又跳老年迪斯科了吗?]
[送给你的书看了吗?]
[你不会放弃高尔夫,跟着广场大妈学跳广场舞了吧?]
[最近和龚俊有合作吗?]
[哈哈哈哈,老婆注意腰]
[做饭可以吗?]
弹幕刷得极快,原本被经纪人临危受命的直播间竟也破了一百万人,张哲瀚眯着眼睛,认真读着弹幕。他说:“你们刷慢点,一点点看。”
目光扫到底下的几条弹幕,看到老年迪斯科的词眼,他没忍住就笑了起来,说道:“真就把我当老干部了呗,做饭,下面刷做饭的几个是何居心?”
张哲瀚话是这么说,已经举着弹幕慢悠悠地朝厨房走去,解释自己真的不会做饭。脚下一顿,张哲瀚低头小声嘟囔几句,似乎在赶宠物。
[口嫌身正直,我想看你做麻婆豆腐]
[脚下是小狗吗?]
[呜呜呜呜,老婆让我看看咱俩的乖儿子]
[好久不见乖乖了,想他!]
张哲瀚点头解释:“嗯,家里的狗比较缠人。”
他上手将手机固定在大理石桌面上,摄像头反转照射着窗户,正好好将镜面反射下的冰箱同橱柜映入其中。杂乱无章的各式杯子成对摆放在橱柜之上,中间还有几个长相怪异的盘子,每个都有与之相配的杯子。色彩斑斓,煞为可爱。
张哲瀚看着镜头里面好看的杯子,得意洋洋地解释道:“这是我去手工房亲手制作的盘子,你看,杯子都是一对,你们还没有男朋友。”
[老婆,这话有点儿过分(ಡωಡ)hiahiahia]
[你就是我的亲亲老公]
[楼上,喊老婆亲切]
[能不能不要见到什么都来调侃我,粉了个什么玩意呢?]
[哈哈哈,请问老婆你有吗?]
[老婆的一个杯子和龚俊之前喝茶的杯子好像]
[哈哈哈哈,这两的爱好审美不要太相同]
[单人时间,能不能不要艾特对家]
[我就只想看老婆!]
厨房的物什摆放并不整齐,常见的味精同调味料已经用了很多,饭笼内罩着几碟小菜,长相算得上可亲。
张哲瀚呆愣一会儿,张嘴解释道:“这应该是助理昨晚没收拾厨房,我的胃不好,最近在家里吃饭,嗯。”
弹幕内纷纷刷起要他注重身体健康,张哲瀚小心翼翼地呼了一口气,将几碟小菜放入冰箱之中。因为摄像头朝着窗户,没有看见被蔬菜水果塞得满满当当,贴着几处标签的冰箱内部。
他翻找着食材,自言自语道:“家里应该还有几本菜谱,就之前山河令的时候收到的菜谱,里面好像有西红柿炒鸡蛋。”
“唉,你们能吃辣吗?”
[能,必须能!]
[山河令呀,这么不避嫌的吗?]
[你说得这么好听,我差点以为自己能吃到嘴里去了呢!]
[哈哈哈哈,你居然翻菜谱了吗?]
[老婆,我生吞红辣椒!]
[别谦虚,请拿出你满汉全席的技术]
[姐妹,张哲瀚告诉你什么叫做满汗全席]
张哲瀚在厨房内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菜谱,料想兴许是前些天龚俊拿去研讨了,思虑许久,他说道:“你们等等我,我出去找食谱。”
环顾客厅,并没有食谱的痕迹。
张哲瀚迈步走进了卧室,两米的床上被某人霸占得正正好,人已经醒了,支棱着头发枕着在那处刷微博,分屏还放着张哲瀚直播的视频。
龚俊抬眼,满眼笑意地说:“菜谱在橱柜的上层被豆腐压着呢,老张不要太感谢我。”
张哲瀚被他整得一笑,伸手要去关直播。龚俊一躲,整个人都陷入枕头里面,刚醒的身体软绵绵没力气,轻而易举的,手机就被张哲瀚抢了过去。
“你干嘛,限制我自由!”
龚俊不满地抱过一旁的抱枕,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眨着大眼睛撒娇控诉不满,目光时时留恋在手机之上。张哲瀚关了手机,反嘴说道:“无聊就下楼转一圈,不然我给你最大的自由,回成都去!”
龚俊噗呲一笑,起身扒着张哲瀚的肩膀,淡定道:“不就是小直播,张老师有什么可害羞的?行了行了,我去洗把脸。”
张哲瀚又白了他一眼。
[十分钟了,我还能奢求老婆回来吗?]
[不会是家里有人吧?]
[应该不可能,就算是工作人员也没有什么吧,只要不是带女友回家]
[老婆带女友回家不是我们失恋,是他社死]
[我能奢求一下龚俊在家吗?]
[楼上,山河令播出三年了,大清都亡了]
[你想磕CP,就跑回去超话]
[就我怀疑张哲瀚为什么连自己家的东西都这么不熟悉吗?]
[我也,食谱能扔到哪去呢?]
弹幕聊得热火朝天,寂静的厨房只能听到屋外风吹梧桐的声音,“喵”,一声猫叫激起了弹幕的注意。下一秒,摄像头前已经出现一个大大的猫头形象,灰蓝色的毛显得格外软,大眼睛朝着镜头扒拉几下,仿佛格外好奇。
弹幕一口炸开锅了。
[这,老婆家里不是养狗的吗?]
[我的乖乖呢,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
[艹,这猫不是之前龚俊家的宠物猫吗?]
[不是吧,看着不像]
[眼瞎呀,这不是一模样?我记得龚俊之前是不是吐槽这猫为了不做绝育离家出走的故事?]
[对呀,他俩不会同居了吧?]
[我赞同]
[CP粉能不能圈地自萌?]
[网络自由,我们的事唯粉少管]
[卧槽,这哪里钻出来这么多的cp粉?]
张哲瀚重回镜头,踮起脚先将橱柜上的菜谱拿下来,被翻看了几次,菜谱上全都是批注的字条,仿佛比剧本更加吸引人。
他翻找着菜谱,解释道:“你们等等,我找一下番茄炒鸡蛋的做法。”
[这年头,番茄炒蛋都要看菜谱了吗?]
[不看菜谱,我能给你炒出个煮鸡蛋]
[哈哈哈哈,老婆能不能不要这么废材]
[真的不用做了,我们不想给你加黑料]
[明日热搜,张哲瀚炒鸡蛋失败]
[为什么他一回来就能想起菜谱在哪?]
[哥,别做饭了,丢人]
菜谱被放在桌上,他开始打鸡蛋,一边说道:“不要瞧不起人,我最近真的有学过几碟小菜,麻婆豆腐和鱼香肉丝都挺好吃的。”
“你们说,鸡蛋要搅多久?”
他歪头一问,直男强装可爱的模样引得弹幕嗷嗷直叫,除了几个执意于不要让他做饭的粉丝之外。他伸手去拿味精,发现盒内已经见底了。
张哲瀚低声问道:“味精,放在哪里了?”
这时,龚俊洗完澡,穿着大裤衩就靠在门前,看着张哲瀚茫然的表情,他张嘴不出声地表达:这就是不做饭的后果…
张哲瀚隔着摄像头,瞪了他一眼。
龚俊指指橱柜上层,表示:红色袋子。
[老婆干什么呢,发呆吗?]
[话说那只猫呢?]
[我就想知道我的路飞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猫!]
[隔壁某泰的变性手术也不是这么干的呀!]
张哲瀚低头看弹幕,评论太多太快,他只能尽量捕捉到两条关于猫咪的评论。他解释道:“前些天龚俊拍戏,他把猫送到我家待几天。应该明天就要取回来了!”
龚俊忍不住笑了。
张哲瀚挥手让他出去,打开煤气灶,倒油,将番茄到了进去。番茄片被炒得滋滋作响,汁水熬得浓稠,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随即,他又将金黄的蛋液倾倒进去,两者交融,一锅稀……
[菜谱上没告诉你,应该先炒鸡蛋吗?]
[老婆,你不用勤俭持家,真的]
[我突然好心疼那几颗鸡蛋]
[老婆,咱们以后不能凹家庭达人的人设,好嘛?]
[我们敢说,他敢凹吗?]
张哲瀚点点头,迎合道:“它肯定能吃,我直播间抽三名粉丝,极速快递给你们寄过去,吃热乎的。”
他转头看弹幕,评论里纷纷表示脱粉不回踩,给他气笑了。
张哲瀚敲敲手机屏幕,忍不住掰一句:“能不能不要喜新厌旧,深情一点儿不好吗?还想吃我做的饭,做梦呀?”
[深情到要我命的那种吗?]
[哈哈哈,老婆看我,我来吃]
[我去你家吃,别拦我!]
[哥,你的锅是不是糊了?]
[真糊了,你看看呀!]
张哲瀚转头,锅内的才已经烧焦,边缘甚至翘了起来。他没思考,下意识就将水倒入了锅中,一瞬间,火苗窜上来,已经烧到油烟机了。
他转头找锅盖,将窗户打开,浓烟已经飞出去了。
[天,这就车祸现场了]
[哥,你家是火了]
[要报警吗?]
[老婆,赶快把锅盖上,快!]
[你找人来救火呀,赶快把菜谱拿走]
张哲瀚吓得一愣,拿着水瓢没敢再往锅里倒水,下意识反应过来就朝外面喊:“龚俊,着火了!”
一瞬间,弹幕刷得快了几乎十倍。
随即,镜头内出现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结实的腹肌,肩膀上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他的动作非常迅速,火一关,将电煲饭的盖子朝上一盖,火瞬间没了。
龚俊拉着张哲瀚的袖子,问:“你没事吧,怎么回事?”你不是学过消防方面的知识吗?
张哲瀚点头,呆愣地看着熏得乌黑的窗户。他解释道:“火突然一下子就着起来了,我要是能反应过来谁要喊你。”
“那你有事吗?”
“没事!”
[我们有事,而且事情非常大]
[我感觉着火相比,龚俊为什么会光着膀子更严重]
[我的天,同居了?]
[淡定,我以为他俩抱孙子了呢!]
[cp粉圈地自萌!]
[我请唯粉圈地自萌]
[有浪味仙吗?我们两家可以合力先把浪浪钉给搞下台吗?]
[同意,这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呗?]
张哲瀚反应过来,查看手机,看到弹幕全是讨论他和龚俊的事情。因为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也都没有刻意拆cp,这时候反而更好解释了。
他说:“龚老师刚杀青回来,来接猫咪的。”
龚俊点点头,说:“对,张老师人好心善,还让我借用浴室洗了澡。夸夸张老师,把话打在弹幕上。”
[对,老师说得都对]
[所以CP粉能不能闭嘴来?]
[互相体谅,cp粉的事你们管不着]
[我靠,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皮的cp粉]
[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觉得我信吗?]
张哲瀚起身解释道:“我先直播了,福利会以其他方式给各位的。这次直播事故,嗯,我觉得可能先去小区物业说一下。”
他伸手要去关直播,屋外传来敲门声,“消防员,我们接到报警你家是不是有明火?”
张哲瀚的手一抖,屏幕已经黑了。
[他是不是关错了?]
[哥,他没有退出呀!]
[哈哈哈哈哈,定了两小时的直播,他难道不知道去平台点一下关闭直播间吗?]
[往往猛料就发生在不经意]
[老婆为什么总以奇特的方式出圈?]
弹幕内聊得不亦乐乎,消防员已经进入厨房开始检查设备。龚俊溜回房间去穿衣服,张哲瀚跟着消防员解释事情发生的经过。
消防员理解道:“我看过你的戏,明白,这家户主是你呀?请跟我们填个资料去。”
张哲瀚一发愣,摇头解释道:“户主是,叫龚俊。”
“啥,你俩之前是不是演过戏?他是女的?”
“男的。”
[哈哈哈哈,老婆你跟我说这到底是谁家?]
[露馅了,露馅儿了]
[这不是官宣还能是什么?]
[想到之前张哲瀚的解释,我突然好想笑]
一切事情整理好了之后,龚俊和张哲瀚又走进了厨房,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两人皆叹了一口气。
龚俊拍拍张哲瀚的肩头,说:“恭喜,张老师又要火了!”
张哲瀚白了他一眼,说:“龚老师也不比我少什么,明天微博绯闻又要走一圈了呗!我可没钱请营销号去帮你澄清。”
龚俊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敢说,他们都不一定会信,不就拍过一部耽改剧吗?他们能知道我们真在一起了?”
“但愿如此。”
[龚俊这瓜娃子说得什么鬼话?]
[哈哈哈,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老婆,你的愿望破灭了]
[真就以为娱乐圈没有一对真CP了?]
[正主比我们清醒系列]
当张哲瀚接到经纪人通知时,微博热搜一连六个词条已经从榜首挨个排了下去:
#张哲瀚龚俊官宣#
#张哲瀚龚俊欺骗粉丝#
#张哲瀚直播事故#
#户主是龚俊#
#番茄炒鸡蛋引发的火灾#
#我的两位先生#
……
【维勇】【冰上的尤里】同人 关于圣彼得堡日常的脑洞14
*完全正常设定,无任何(例如伤病等)风险,傻白甜胡闹文
*私设、ooc严重
*轻度奥尤
*时间轴几乎全乱,随便看看玩吧
*比赛间的间隔时间、赛程赛制是否合理等实际问题也请不要去考虑,因为我也知道满篇硬伤完全不对……
*相对清水,作者无驾照
79
由于体力消耗太大,勇利下场后一时间根本没法开口说话。对于一切恭贺或者鼓励他只能报以微笑作为无声的回答。
而维克多在喜悦激动之余也有些抱怨,利用把勇利抱到座位上替他安上刀套、换掉冰鞋的间隙,他小声地对他耳语着:“你真是太棒了。上天赞美你。今天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遮盖你的光芒。但是你看……我说过你没必要把跳跃难度提得这么高,你的天赋并不在那儿。如果你肯给自己些...
*完全正常设定,无任何(例如伤病等)风险,傻白甜胡闹文
*私设、ooc严重
*轻度奥尤
*时间轴几乎全乱,随便看看玩吧
*比赛间的间隔时间、赛程赛制是否合理等实际问题也请不要去考虑,因为我也知道满篇硬伤完全不对……
*相对清水,作者无驾照
79
由于体力消耗太大,勇利下场后一时间根本没法开口说话。对于一切恭贺或者鼓励他只能报以微笑作为无声的回答。
而维克多在喜悦激动之余也有些抱怨,利用把勇利抱到座位上替他安上刀套、换掉冰鞋的间隙,他小声地对他耳语着:“你真是太棒了。上天赞美你。今天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遮盖你的光芒。但是你看……我说过你没必要把跳跃难度提得这么高,你的天赋并不在那儿。如果你肯给自己些机会,那我相信今天你甚至有可能做得更好,同时还不必这样受苦——事实上我想说的是我都觉得心疼了……”
勇利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抓住他的手,身子前倾,头重重地落到他的肩上。
有那么一会维克多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喊医生过来了。但是接着他就听到把脸埋在自己肩窝里的那家伙用很稳定、很清晰地声音轻声对自己说:“维克多……这次我没有再让你失望了……”
80
因为并不确定对于勇利这种情绪的最佳处理方案是什么,所以维克多只好采取了最最粗放的做法:他趁颁奖礼之前利用各种间隙极尽溢美之词同时又实事求是地大力度肯定了勇利今天的表现,反复强调不要说肤浅的输赢了哪怕你是个智障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并且在精神上把他从头到脚亲了一遍。
于是勇利很快被他强行搞精神了。对于他丰富敏感的神经而言,维克多确实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镇定剂。
而雅科夫和莉莉娅都喜不自禁——虽然他们早就带惯了各种国家级选手和舞蹈家,但在目睹这个看似并不怎么强大的孩子焕发出灿烂光彩的过程之后,他们仍然感到无比的振奋。
81
领奖台上的气氛还可以。
JJ显然还是对自己的成绩有些失望的,不过在经历过本赛季的各种突发状况之后,他的承受能力明显提高了。
“恭喜你,不过——别太得意,还有世锦赛呢。”冠亚军拥抱的时候,他这样对勇利发出挑战,脸上的笑容倔强、放肆而又自矜,但却已经算得上友好,并且带着一种北美洲特有的自来熟。
确实,他们也真的可以算熟人了。
勇利笑了,弯下腰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好的,谢谢你,伙计。”
而面对奥塔别克的味道就复杂多了。
和往常一样,他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互相致贺拥抱的时候也完全保持着沉默。勇利能看出他有那么一两次确实想开口和自己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转过身去,选择一言不发。
82
一切结束。
勇利去休息室换衣服,等他换完出来,发现维克多正和美奈子、披集——披集小比分落后奥塔别克拿了第四,但是从个人成绩来说已经不错,所以他情绪很好——凑在一起聊天,不远处正站着互相交流教练经验研讨国际花滑趋势的切雷斯蒂诺和雅科夫。
对勇利来说,这三个人最大的共同特点可能就是喜欢谈论自己的黑历史了。为了从根本上阻止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他只好迅速靠过去提议不要干站着大家一起去找点乐子吧。
然后他经历了暴风雨般的一夜——
他们找了个小酒馆庆祝,点了大堆的炸鸡、泡菜、烧烤、炸酱面,还有啤酒和韩国烧酒。
大概1个小时之后,美奈子和切雷斯蒂诺已经开始毫无神志地高声谈笑手舞足蹈,雅科夫彻底躺下了怎么都喊不醒,披集有点微醺但是一线自理能力尚存,而维克多因为不喜欢韩国烧酒的味道所以只喝了3瓶,虽然脸有些红但是能走能站状态稳定,无论问他什么都可以机智地对答如流。
勇利毫无办法,只好打电话喊来了原本表示要早点休息的莉莉娅和副教练,一起合力在这伙人把酒馆拆掉之前把他们从这儿搞了出去,并且喊来出租车把他们全都扔上去。
然后就在他自己要上车的时候,他硬是被已经在车上的维克多倒逼了下来。
“不,我绝对不会现在就回去。今天是个多么完美的日子啊,为什么我们要浪费掉?亲爱的让他们先撤退吧,我们两个单独找地方继续!”他踌躇满志地欢叫着,看上去确实还清醒。
勇利斗不过他,只好监护着他继续喝。
维克多突然不嫌弃韩国烧酒的味道了,他很大方地喝了个尽兴——当然也是因为勇利难得允许他这么做。乃至在轮着喝了4家店4之后,他开始有点找到醉了的感觉了。
不过他酒品真的不差,所以仅从表面上勇利其实很难判断他到底醉到什么程度了,于是最经典的醉酒对答就这样开始了:你看这是几?你看我是谁?
前一个问题的回答从准确的数字逐渐走向了纷乱,后一个问题的回答从“你是勇利”开始,逐渐变成了“你是今天的冠军”、“你是我的宝贝儿”、“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的教练”、“你是和我住在一起的人”乃至“我认得你,你让我想想……”、“啊?你、你是谁?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必须到此为止了。勇利扶着维克多,无视他跃跃欲试的“小南瓜我们为什么不继续玩呢你看我还很精神”,把他架回了酒店。
这个时候时间差不多已经11点了。
现在勇利是和副教练一个房间,这么晚了再回去洗漱折腾打扰人家这个勇利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于是他只好暗自祈祷维克多是一个人住的一个房间——现在是在比赛期间,酒店房间非常紧张,即使维克多是和别人凑的一个标间也很正常。
不过还好,他的运气没有太差。
背上挂着维克多、颤巍巍地打开门之后,勇利得以确定他确实是一个人住的一个房间——这是个大床房,估计也是因为房间太紧张了为了能住下不得不多花冤枉钱。
如果是我和维克多一起住的话,这是比标准双人间更合适些……勇利忍不住这么想着。
然而想归想,人要睡觉才是现在的第一要务,勇利开始忙忙碌碌地收拾自己和维克多——脱鞋、脱衣服、洗头、洗澡……
非常幸运的是,大床房的浴缸用的是很宽阔舒适的双人浴缸,勇利可以直接带着维克多一起洗,这样也算是给他省了一些力气。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维克多的头,和他一起躺在温暖的热水里,水的浮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体型差异带来的不便。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给他洗头、擦身体。最后勇利甚至还成功用浴室里超级蹩脚的吹风机给维克多把头发吹干了。接着他干净利落地把维克多用浴袍包起来扛出浴室埋进被子里,再回头进浴室给自己吹头发、穿衣服。
然后,就在他穿好衣服、放掉浴缸里的水、把洗脸台上的水擦干净的时候,浴室门却突然嘭地一下被打开了。
这一下来得真的太突然了,勇利吓得差点惨叫起来,但是接着他就缓过来了——出现在浴室门口的是维克多。他一手抓着门把,稳稳地站在那儿看着勇利。
“你这是在干吗!”勇利忍不住想笑但是又忍不住想骂他,“你……我差点被你吓死!”
维克多对他的抗议没有任何反应,乃至他的眼神完全是不聚焦的,虽然肢体语言和清醒状态下没有任何两样,但是有理由相信他现在仍然醉得厉害。
勇利上去推他,想把他赶回床上。然后就在他把他推出去了几步的时候,他听见维克多这样说:“我想起来了。”
“诶?”这句话让勇利楞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领悟到,维克多这句话应该是在指自己问了他一整晚的那个问题:你看我是谁。
绕到他面前,勇利皱起眉头盯着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说我是谁?”
“你——”维克多看着他露出笑容,虽然稍微有点口齿不清但是非常肯定地回答道:“你是我的心。”
这句话……真的是肉麻极了。
勇利这样想道。
但是,接下去他的反应还是非常直接地表露了他的内心:大概两秒钟之后,眼泪就从他的眼眶里淌了下来。
“我……我知道。”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维克多,眼睛越来越红,“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拉着维克多的手把他带回到床边,然后把自己刚穿上的衣服又脱了下来。
83
第二天维克多睡到了大概10点钟,强大的基因使他只体会到了轻微的头疼。
身边没有人。
但是他注意到昨天晚上这个房间里发生了某些事情——注意到而不是想起。实际上他根本没有昨晚9点半之后的记忆。
直觉告诉他对方就是勇利。但是既然都睡下了那为什么不叫醒自己一起下去吃早饭呢?而且趁着自己睡着自行逃跑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啊不是吗?
怀着有些许疑问,他迅速收拾好自己去体育馆找勇利。今天还有表演赛,勇利应该不会去别的地方。
然后碰面之后,维克多一直在若有若无的提到“昨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勇利的表现有点无动于衷,乃至最后勇利莫名其妙地这样反过来问了他一句:“昨晚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老是提这个?”
到这里维克多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头了:“昨晚你不是在我房间睡的吗,为什么你要……”“没有,我把你送到就回自己房间了,雅科夫他们都知道。”勇利有点迟疑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句话让维克多的脑子里仿佛炸了一声一样嗡嗡响了起来。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望着勇利,乃至他几乎要出冷汗了,身体也快要发抖——
这是勇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天,四大洲男单冠军差点被自己丈夫掐死在冰场上。
【第五章】我鸿上了见永远不会追星的。藤木游作是吧,真香。
本篇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叙述,微博体很少的。
总结一下这一章的内容就是
【汉诺科技公司总裁鸿上了见为何开豪车送小明星参与颁奖典礼?】
【霸道领导在线帅气碰碰车】
我其实文笔不好的,你们将就着看,看完想打我就打吧………
记得一定要看一下TBC后面我的废话!!!!
——20xx年x月x日——
简介:一个新人演员,谢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关注:54 粉丝:78万
发表微博
藤木游作yusaku:明天会参加公司内部的颁奖典礼,虽然普通人进不去但是电视会有转播的。
——xx:普通人,划重点。
——xxx: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别想了,海盐太太说了他不会去。
——x x:什...
本篇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叙述,微博体很少的。
总结一下这一章的内容就是
【汉诺科技公司总裁鸿上了见为何开豪车送小明星参与颁奖典礼?】
【霸道领导在线帅气碰碰车】
我其实文笔不好的,你们将就着看,看完想打我就打吧………
记得一定要看一下TBC后面我的废话!!!!
——20xx年x月x日——
简介:一个新人演员,谢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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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木游作yusaku:明天会参加公司内部的颁奖典礼,虽然普通人进不去但是电视会有转播的。
——xx:普通人,划重点。
——xxx: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别想了,海盐太太说了他不会去。
——x x:什么???海盐太太你不爱作作了吗???!!!
——xxxx:海盐太太说家里当天有事去不了,你想啥呢?
——xx x:那有没有内部人士可以实况转播一下啊………我好想看作作哦……
——xxx x:楼上的,@解码天下第一的主页,是作作的助理之一,她好像说这次有可能的话给我们直播repo。
——xx:卧槽真的吗!!!我点进去看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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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木游作最后看了一眼评论,关掉了手机屏幕。
上次横滨live场馆那件事他后来有去调查过,但是根本查不出背后的人是谁。
或许可以说是背后的人身世背景大到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查出来。
一个望尘莫及的存在。
“海盐冰淇淋……你到底是谁啊?”
他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周围的无声寂静仿佛在告诉他这是他根本不可能的知道事情。
然而另一边的鸿上了见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他现在还属于刚刚正式继承公司的重要时间段,每天有非常多的会议要开和工作要做。
重点是,在藤木游作参加颁奖典礼的那一天,他需要开一下午的员工会议来布置下个月的公司经营计划。
而开会的时间刚好就是藤木游作参加颁奖的时间,这个会议是提前定好的而且取消了会很麻烦,所以他根本无法抽身去参加。
本来以汉诺科技公司的名义进去简直轻而易举。
“简直糟透了。”
鸿上了见趴在桌子上闷闷的说道。
所以他立刻打电话给了真岛凉子让她现场直播,不行也得行。
而另一边的真岛凉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她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
“啊……没带钥匙呢,今天真是糟透了。”
真岛凉子站在家门口闷闷的说道。
这种糟透的情况直接持续到了第二天,而且更加糟糕了。
她知道这次典礼对游作非常重要,为了让游作好好休息有充足体力参加典礼,真岛凉子主动包揽了开车的任务。
像藤木游作这种不算很出名的新人,目前也只两名助理和一位经纪人。
另一位助理和经纪人提前去了公司典礼场地提前安排事程,也就是说一路上只有她和游作两个人。
两个人对付一车人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其中一个人是真岛凉子这样的女孩子。
现在的情况反而是藤木游作挡在真岛凉子前面面对这些来者不善的人。
“看什么看,我认识你,你不是明星吗?别跟我说这点钱你赔不起,我跟你说你现在不立刻赔偿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仿佛是为了不让藤木游作有空隙逃跑似的,司机边说着还边将车开到了藤木游作车的斜前方堵着。
就在五分钟之前,这辆加长版的林肯汽车突然横冲直撞的向藤木游作的车撞过来,就像是提前预谋好的一样在即将撞上来的那一刻对方踩下了刹车并且转了方向。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车只是造成了两个车的擦挂,并没什么实际上的伤亡。
明明不是太大的事情,可是这些人却一直纠缠不休,无论如何就是不让他们走。
——无论如何就是不让他们走。
真岛凉子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立刻抬头看着挡在她身前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游作。
她明白了。
如果藤木游作不能按时参加典礼,那么自然有的是人代替他,随后就是曝光率自然下降,被其他人的光辉所掩盖,本来就不太被看好的游作以后的生涯肯定会非常艰难。
这群人根本就是被谁拜托来拖时间的!!!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他的生涯不可以在这里被耽搁!!
有谁……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
真岛凉子不停的翻着手机电话簿,想要找到最后一丝希望。
经纪人,不行。
肯定来不及,而且经纪人也没有那个能力把他们带出来反而很可能也会被拖下水。
“有没有谁可以………”
——鸿上了见。
在真岛凉子翻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指尖在这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迅速的拨通了他的电话。
“快接啊……求求你……快接……”
真岛凉子带着点哭腔的嗓音焦急的说着,在原地不停的转圈圈等待着对方的接通。
从电话中传来的每一声电话铃都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呐喊。
“快接啊……拜托了………”
她已经急得在原地跺脚了,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电话中传来了滴的一声。
电话接通了。
“喂……?”
真岛凉子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是如此的动听,简直就是存在于深不见底的地狱之中唯一的救赎。
“啊是我!!拜托了请听我说!!!我长话短说!!快来救救游作……”
真岛凉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闭上了嘴,捂着话筒跑到游作听不到的地方继续求救。
“是这样的……”
希望游作没有听到。
“会议暂时中止,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在听到真岛凉子说道游作出事的时候,他丝毫不顾还在会议中途,立刻收拾好了东西飞奔到停车场。
“真岛小姐,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在我来之前保护好游作,千万别让他出事。”
说完他立刻挂断了电话打给了矢崎真纪。
“矢崎小姐吗?现在立刻去我办公室随便拿一把车钥匙,之后我会把地址发给你,然后带着人开着车迅速过来,路上最好不要耽搁时间。”
离典礼开始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
然而这群人丝毫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打算,反而笑的越来越猖狂,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得逞一样。
“你不会真的没有钱吧?实在没有钱用别的代替也可以。”
说完他就用手捏上了藤木游作的下巴。
藤木游作抬起右手打开了他的手。
绿宝石般的眼瞳中充满着高傲和不屑。
“你这……”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尖叫。
——嘭!!!
一声巨响从藤木游作身后发出,他有些惊讶的回过头。
只见一辆宾利从拦在他前面的林肯车尾擦了过去。
然后从宾利车的驾驶位置里走下了一个人。
“是谁让你们把车停在路边的?”
鸿上了见根本没有看被挂坏的宾利车一眼,反而是直接下了车向藤木游作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不现场赔偿的话我可是不会放人的,毕竟我现在可是要去参加很重要的会议。”鸿上了见说道。
他径直走到藤木游作面前,宽阔的后背挡住了他面前的一切。
在藤木游作的记忆当中,除了他的监护人以外,再也没有人像这样挡在他前面。
“是你……”
藤木游作开口说道。
“真是巧,不过现在好像没有时间慢慢谈了。”
鸿上了见并没有回头,他看见了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后面还跟着两辆商务车向这里开过来。
矢崎真纪在人事部能做到经理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为人处世和分析事情的状况当然比旁人要更高一筹。
更何况鸿上了见这么着急自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再加上他发来的地址离藤木游作参加典礼的地方并不远。
而后真岛凉子也打过电话询问过状况,虽然说的非常仓促,但是她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了。
“鸿上总裁,接下来的事情请交给我,您去做您该做的事吧。”
矢崎真纪从车上快步走下来,后面商务车的人也跟着下来,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圈。
“谢谢。”
鸿上了见点点头,然后他皱着眉头转过头看着藤木游作,目光直视着他的左臂。
“你受伤了。”
他说的是陈述句。
鸿上了见注意到了藤木游作一直没有动过他的左手,右手还一直扶着小臂的位置。
“我没事。”
他把头偏向了一边。
虽然这种固执劲也是藤木游作可爱的地方之一。
可是现在不是他该固执的时候。
“我送你去医院,万一是伤到骨头就很麻烦了。”
鸿上了见说道。
“不行。”
此时此刻存在于少年的眼中是固执的火焰。
他就知道。
藤木游作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
鸿上了见像是知道他会那么说一样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的车。
“上车吧,我送你去,你赶时间不是吗?”
藤木游作踌躇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时间确实已经所剩无几了。
另一边的司机见势不妙立刻下车想要拦住藤木游作,要是现在放他走就前功尽弃了。
“喂你不现在赔钱我是不会……”
“你不现在赔钱我也是不会让你走的。”
矢崎真纪说道,就这种人还想动歪脑筋,真是幼稚。
而且一旁的藤木游作已经坐上了鸿上了见的车一路扬长而去。
“抱歉凉子,你们那边还是需要留一个人来代表谈判和做笔录的。你没有受伤吧?”
矢崎真纪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她有些担心。
“我没事……”
藤木游作的伤,很明显是造成冲撞的时候护着她碰到的,因为当时林肯车的撞击位置是冲着驾驶座来的,就算对方提前调查过也没想到驾驶的人是她而不是藤木游作。
【from 泷 响子】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吧,从来没见过你那么着急。会议我已经替你开完了,不用那么急着回来。】
【from 鸿上了见】
【我知道了,谢谢。】
勉勉强强算赶上了典礼,可是鸿上了见并不放心藤木游作,就在他打算取消会议的时候泷响子给他发了消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不然刚上任就取消了会议肯定会被说任性的吧。
就算是手受伤不在状态,可是他还是尽量的表现的最好了。
这就是藤木游作,一个认真固执的不得了的人。
鸿上了见觉得自己病了,他可能已经是真的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了。
一个优秀的无可挑剔的人。
他一直等到了典礼结束。
“你怎么还在?”
藤木游作有些惊讶,所以这个人居然一直等了一个下午吗?
“我不放心你,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你的会议呢?”
“啊那个……临时取消了。”
“嗯……”
藤木游作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上次机场那件事……”
“没事,我不在意,走吧。”
“……嗯。”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严重,从手肘到小臂全是有些发紫的淤青和少许擦伤。
但万幸的是检查结果表明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只是单纯的皮外伤。
“我送你回去吧,刚才我的下属来了联系,你的助理可能来不了了。”
鸿上了见倚在门口,手中的手机还亮着光。
“……麻烦了。”
“不客气,你住哪?”
“公司的公寓。”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太多的话,鸿上了见问过游作需不需吃点什么,而游作回答是自己太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然后他们再也没说一个字。
“今天的事谢谢你,鸿上…先生。”
藤木游作顿了顿,想了想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不客气,没必要那么拘谨。”
鸿上了见看着对方莫名其妙开始困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名片……”
他抿着嘴唇,却迟迟没有说出下一句话。
“什么……?”
“名片……我上次给你的,那是我的私人号码,如果我能帮到你什么请随时打给我。”
虽然这个人厉害到可能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吧。
当然说完藤木游作就迅速扭过头不再和他对视。
——啊,完了,好可爱。
“……我会的,注意安全。”
半晌后鸿上了见才回过神开口说道。
“你也是。”
说完藤木游作转过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目送着藤木游作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为止,鸿上了见立刻关上了车窗趴在方向盘上。
像是再也无法忍耐一样喃喃自语到:
“糟糕啊………简直太糟糕了。”
——他可能是真的喜欢上这个人了。
【from 矢崎真纪】
【已经查到了,是相田集团旗下一个外包公司的车。】
——20xx年x月x日——
简介:新人爱抖露藤木游作的助理☆
关注:108 粉丝:1万
解码天下第一:今天非常抱歉没有给大家直播,因为路上发生了点事情出了小车祸,不过大家放心游作只是受了点小伤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后果,休息一段时间会康复的QAQ!
后续还在继续调查中
今天作作已经回去休息了所以是由我代替发的声明!
【车祸现场. JPG】
【手臂受伤的图. JPG】
【检查结果. JPG】
——xx:我要杀人了:)
——xxxx:作作啊啊啊啊啊啊!!!幸好没出大事不然我要哭的死去活来的QAQ……
——xx xx:我就想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撞的我想去他坟头蹦迪:)
——xx:助理小姐姐辛苦了助理小姐姐没事吧??!!
——解码天下第一 回复xx:我没事今天被好心人搭救了QAQ
转发:7563 回复:5890 点赞11k
【from 鸿上了见】
【我陪着游作,检查结果没有什么大问题,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附件:
受伤手臂. JPG
检查结果.JPG】
【from 真岛凉子】
【非常感谢!】
【from 未知号码】
【注意休息,有问题可以随时打给我,晚安。】
【from 藤木游作】
【谢谢,晚安。】
【是否将未知号码保存为 鸿上了见】
【是】
TBC
我肝不动了……
我申请白嫖休假几天……
我想画画而且我还有排位没打!!【重点】【划掉】
下一章要闹一点点小绯闻不过并没有闹起来。
领导:和游作闹绯闻??好啊这可太棒了!!【划掉】
作哥对凉子只是单纯的对女性的尊重和保护而已,并没有感情线不要多想。
解释一下文中了见没有强迫游作去医院的理由。
第一,他们并没有熟到可以这样。
第二,了见对游作最后的选择并不是纵容,而是尊重,他知道游作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会在一定可以接受的程度内尊重游作的选择。如果去了医院那么游作肯定会非常后悔。
第三,以上都是我瞎几把乱说的。
【第四章】我鸿上了见永远不会追星的。藤木游作是吧,真香。
本章节带部分论坛体。
有原创人物出现注意
看到评论有人说霸道粉丝爱上偶像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藤木游作专区·横滨小型live现场repo】
藤木游作第一次live现场repo,给你们去不了的人一个想象 人∀・!
————————————————
1L楼主
圣防紫外线:
大家好我就是抽到live包厢门票的幸运儿!☆
2L
出现了,先打死楼主再说。
3L
去不了的人看着你,呵呵,欧洲人而已我不稀罕。
…………呜呜呜呜!!!
4L楼主
圣防紫外线:
因为是包厢,所以是特殊检票口会先进去就坐!
话说这个包厢好豪华啊……
5L
毕竟是海盐太太买的票嘛QAQ………
6L
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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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木游作专区·横滨小型live现场re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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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楼主
圣防紫外线:
大家好我就是抽到live包厢门票的幸运儿!☆
2L
出现了,先打死楼主再说。
3L
去不了的人看着你,呵呵,欧洲人而已我不稀罕。
…………呜呜呜呜!!!
4L楼主
圣防紫外线:
因为是包厢,所以是特殊检票口会先进去就坐!
话说这个包厢好豪华啊……
5L
毕竟是海盐太太买的票嘛QAQ………
6L
想知道楼主能不能见到海盐太太真容,两张正中间的包厢票应该是挨在一起的,我记得能被称为正中间而且是最近的包厢只有三个。
要是海盐太太本人是个高富帅的话我都想吃海盐x作作了……【被打死】
7L
楼上你别说还真有点好吃……护妻狂魔什么的…【吧唧吧唧】
8L
枪管防火龙:
卧槽,我是来看live的,我的小破车前面停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9L
啥车??你再说一遍啥车???
10L
这么有钱……怕不是海盐太太的车吧……???
11L
枪管防火龙:
我是8L……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目测180+应该是个男人。
穿着一件带兜帽的外套,背对着我而且兜帽戴起来了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转过来了但是带着墨镜和口罩真的什么也看不见啊………哭了………
不过废话一句,身材是真的好而且又高,看脸露出来的轮廓部分应该是个池面。
PS:正中间最近的三个之中有一个包厢是我的。
12L
敢问楼上开的到底是什么小破车居然能有钱买到包厢……
13L
枪管防火龙 回复12L
保时捷卡宴………
和那个迈巴赫比起来当然是小破车了………
而且我也没那么有钱能包下整个场馆……QAQ
14L
富婆抱抱我. JPG
15L
富婆我不想努力了. JPG
16L 楼主
圣防紫外线:
富婆来面基吗QAQ
我在2号包厢
17L
枪管防火龙:回复16L
好的我在3号刚好在你隔壁。
18L
那这么说来1号包厢就是海盐太太吗??
19L
有人盯一下1号包厢吗??
20L
枪管防火龙:我尾随着兜帽君进去了,是走的包厢通道!!
21L
我居然莫名其妙的期待兜帽君是海盐太太………
22L
巧了楼上我也是。
23L
枪管防火龙:
他走进去了!!!是1号!!!应该是海盐太太本人!!!!
啊啊啊啊啊啊!!!!
PS:见到了圣防妹子,妹子也很可爱!
24L
我好激动,我突然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心跳的贼快……
25L
还有十分钟左右才开场你们现在就激动了啊?
26L
我觉得应该是在激动海盐太太本人是个高富帅她们可以嗑CP了。
27L楼主
圣防紫外线:
兜帽君进去了以后没出来,而且外面是看不到包厢的,我好急啊好想知道他是不是海盐太太!!
PS:开保时捷卡宴的是个大胸美女富婆,她现在正在我的包厢跟我一起想办法确认隔壁1号的人到底是不是海盐太太。
还不能确定的太早。
28L
不用确认了,海盐太太刚才发了条微博晒了他的票,是1号包厢了。
【图】
另外让我们不要试图去找他。
29L
哦豁,估计是看不到真容了。
另外有人嗑盐作CP吗?
30L
嗑啊,其实我早就想嗑了!!!谁来产个粮!!
31L
楼上,我们现在除了身高什么都不知道。
32L
不,我们还知道他有一辆黑色迈巴赫以及他非常有钱:)
33L
作作出场了啊啊啊啊啊啊!!!!
里面是露腰紧身衣我擦我要死了他能不能有点自觉啊啊啊啊啊啊!!!!!
34L
跳完开场舞喘着气的微笑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不用救我…………
——————
169L楼主
圣防紫外线:
live结束了开始散场了,我现在和富婆太太打算偷偷地跟踪海盐太太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
170L
楼主和富婆太太加油啊!!
能不能嗑CP就靠你们两个了……
171L
虽然我觉得卡宴可能跑不过迈巴赫…………
172L
街区不可能飙车的楼上醒醒。
——————
230L
半个小时过去了,楼主和富婆太太还没有动静,会不会跟丢了?
231L楼主
圣防紫外线:
跟丢了。
232L
230楼乌鸦嘴!!
233L
看吧我就说卡宴跑不过迈巴赫……
234L
枪管防火龙:
不……到也不是这个问题……
一直走在前面的鸿上了见在转角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人在跟着他,没有人跟踪他反而显得奇怪。
“你们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鸿上了见知道这两个人肯定会一直跟着他跟到最后,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事。
“圣防紫外线………不,该说是藤木游作的助理小姐吗?”
鸿上了见转身,慢慢的摘下用来遮挡长相的墨镜和口罩,露出他本来的面容。
那双本该和星尘大道一般温柔的蓝色眼睛现在却充满了令人胆寒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刺穿。
“还有另外一个,人事部经理,矢崎真纪。”
被点到名的矢崎真纪像突然回过神一样晃悠了两下。
怪不得她当时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搞了半天这个人是她老板……
“既然我们都有点渊源那么事情就好说了。矢崎真纪,如果不想明天收到辞退信或者以后都找不到工作,今天的事情最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至于你助理小姐……”
“……我叫真岛凉子。”
“那么真岛凉子小姐,我也希望今天的事你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后果你也是一样。顺便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助理小姐?”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敢不给你吗??!!
“希望你们记得我今晚说的话。”
记录好联系方式以后鸿上了见再次将墨镜和口罩戴了回去,毕竟这里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他可不想再被认出来。
“……好巧啊他是你老板啊……”
“……好巧啊你是他助理啊……”
——异口同声。
真岛凉子和矢崎真纪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在夜风中凌乱,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留个联系方式呗……”
“好……”
TBC
领导os:选个低调点的车。
用可能会暴露自己的风险,换了一个间谍【划掉】
下一章左游能再次见面了
会有特别大的进展,应该【…】
今天更新之后,后天再更新第五章,比较难写
喜欢的话请点小蓝手谢谢!
美国队长-审判1
1.
在摧毁了九头蛇的最后一个据点后,他们带走了Bucky。
Steve被支开,等他发现不对劲再赶回家时却已经晚了。屋子一片狼藉,显然Bucky做出了抵抗。Steve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逃脱,总之他克制住自己怒涛般的怒火给Fury打了电话。
“谁干的?他们要Bucky做什么?Bucky现在在哪儿?”
“冷静,Steve。”Fury在电话那端说道。
“做不到。”Steve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这让他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Fury沉默三秒,放弃了原本所设想的一百种应对方式,决定说出事实,“带走他的人隶属于政府。据我所知,他现在非常安全,没有受伤。至于被关押的地点...
1.
在摧毁了九头蛇的最后一个据点后,他们带走了Bucky。
Steve被支开,等他发现不对劲再赶回家时却已经晚了。屋子一片狼藉,显然Bucky做出了抵抗。Steve不知道他有没有顺利逃脱,总之他克制住自己怒涛般的怒火给Fury打了电话。
“谁干的?他们要Bucky做什么?Bucky现在在哪儿?”
“冷静,Steve。”Fury在电话那端说道。
“做不到。”Steve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这让他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Fury沉默三秒,放弃了原本所设想的一百种应对方式,决定说出事实,“带走他的人隶属于政府。据我所知,他现在非常安全,没有受伤。至于被关押的地点,我也不清楚,抱歉,队长。”
“政府为什么要Bucky?”Steve再度抛出问题,他的语气愈发冷酷,连Fury都开始感到不安。
“他们……”Fury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们想要一场审判。”
“针对什么?”
Fury冷哼一声,“他们要对九头蛇的俘虏公开审判,冬兵也名列其中。”
Fury以为Steve接下来要问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方并没有,他反而用那种冷冰冰的语调把矛头对准了Fury。Steve平静地问:“你知道这事多久了?”
他太平静了,平静到猜不出任何情绪,Fury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动弹了。他僵硬的回答,“三天前。”
“为什么不通知我。”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事的影响有多大。也许明天冬兵就会给放出来,也许……”他没有说下去,他知道Bucky对Steve意味着什么,他不认为Steve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抓走,所以他向机关提议,抓冬兵前必须支走Steve。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Steve冷酷的宣布。
Fury发怒道:“老天啊,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带Bucky逃跑,然后毁了美国队长的英名吗?!”
“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我知道!但你要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干净!James Barnes杀了很多人,美国人,他在政府眼里就是个危险的恐怖分子,如果他们要审判他,那他就得接受!队长!”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Steve的软肋,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恼怒,“Bucky是被逼的。与其针对他,还不如好好审判一下那些九头蛇的混蛋。”
“他们也会一同受审。”Fury叹了口气,“就我得到的情报来看,抓冬兵只是为了作典型。九头蛇的头儿都死得差不多了,总得有人来担责任。”
“Bucky早就不是九头蛇的人了!”
“对,我知道。大家都知道。”Fury小心提醒道。
Steve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这使他更加愤怒。可愤怒不能带来任何转机,所以Steve只好克制住自己砸东西的冲动,转口问,“那么Natasha呢?你有办法洗白Nat,你就有办法帮助Bucky。”
“这不一样。当时他们需要Romanoff特工,而现在,冬兵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超级英雄。比起他的武力,他们更需要他的政治价值。”
“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Steve有力的抛出这句话。
Fury捏了捏鼻梁,低声道,“该死的,Steve,你给我冷静点儿。如果你现在冲进去救人,那么复仇者联盟就不得不赶来帮你,接下去意味着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身上背负的可不仅是超级英雄的光环,你代表着国家,你明白吗?!”
Steve显然被他说服了,可这不意味着他就决定放弃。“那就做点什么来弥补。”他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
2.
Bucky孤独的坐在一间房间里。他的双手被特制的手铐紧紧拷在一起,机械手臂完全失去知觉,不能动弹。房间没有窗,只有一扇密不透风的铁门,门上有一个小口,差不多上三小时前刚有人从这口子里给他送进来一只面包和一杯水。
Bucky不是自愿进来的。他当然进行了反抗,甚至不惜砸坏Steve的公寓。但当扩音喇叭中传来某句话时他却犹豫了。
那个行动负责人对他说,你的过去已经暴露,现在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将影响到作为你担保人的Steve Rogers队长的声誉。所以,放下武器。
“你们会害他吗?”
“这场行动不针对美国队长。我们只希望你接受公正的审判,冬日战士。”
Bucky仍旧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因为牵扯到了Steve的利益,他不得不为他考虑。他张开手掌,让手枪滑落到地。有人逮着这个机会从背后冲上来对着他的脖子来了一针。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囚牢之中了。
头顶上的日光灯毫不停歇的运作着,那刺眼的白光照的Bucky有些头疼。他突然想到九头蛇基地里的房间,那里总是暗的,只有走廊里安全出口的标示幽幽散发着绿光。那些等待任务的日子里,Bucky就这么静静蛰伏在房间的角落,如果抹去几不可闻的呼吸,他就如一堵墙壁般无机。
那时的他可以像物件一样冷静,然而,现在不能了。他感到焦躁,他很想知道那个人有没有骗他,Steve是不是真的安全。
铁门忽然开了。Bucky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找到一个对他有利的位置,他被迫交叠的双手举到胸前,随时准备保护自己。门外先是走进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Bucky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列成两队守在门口。
然后走进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微秃,脑门前全是汗,他来回踱了几步,看起来有些焦虑。
他不肯走进Bucky,他始终站在士兵可以保护他的范围内。他说,冬日士兵,虽然你是九头蛇最重要的战斗力,但你依然享有你应得的法律权益。
九头蛇?法律权益?他在说什么?Bucky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他的站姿依然无懈可击,他的双眼牢牢锁定在男人身上。
“听着。”男人似乎着急了,他往前迈了一大步,他压低了声音对Bucky说,“我不管神盾局有什么理由,但你曾杀害超过五十名美国公民,对法律来说你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认罪,你不会想上法庭的。”
他到底在说什么?Bucky微微向前倾身想听得清楚些,谁知对方看到他这个举动,立刻如惊弓之鸟般猛地往后一缩。他说,武力可不管用,法律就是专为你们这些恶棍所准备的。
Bucky对于自己被称为恶棍稍微有些不适。他看着那个男人走出去,然后过一会儿又新进来了一个人。那人一样身穿西装,他将公文包打开接受完检查后,转身对那四位士兵说了句什么,接着那些人就出去了。
铁门从外面关上,房间重新恢复寂静。
那人回头看看门,犹豫了一下朝Bucky走来。他说,我叫Goldman,是神盾局为你安排的律师。你可以相信我。
3.
“James Barnes,二战时隶属于107步兵团,军衔为中士,后加入嚎叫突击队,曾与美国队长为伴。1942年因为一次行动,从高速飞驰的火车上掉落山谷,被判定为死亡。但实际上Barnes并没有死,反而加入了恐怖组织九头蛇,在之后的七十年里曾多次参与恐怖活动,期间杀害超过五十名美国公民。其行为已构成叛国罪、间谍罪、谋杀罪以及其他多项罪名,根据联邦宪法,最高可判处死刑。”
Steve猛地站了起来,他大声说:“Bucky不是自愿加入九头蛇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强迫的。他们不能判处他死刑。”
“他们当然可以。”Fury斜眼看他。“检察院列出的每一条罪名背后都有充足的证据,无可反驳。”
Steve对他怒目而视。
“哇哇哇,都冷静点儿行吗,我可不想看到有人砸坏我的实验室。”Tony的声音适时响起,是的,复仇者联盟的成员都在他家,因为只有这儿没有窃听器。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Jarvis。”Tony试图微笑,但当他发现Jarvis没有立刻给出回应时,他心里也没底起来了。
过了差不多有30秒,Jarvis才开口道,“是的,先生,我正在努力查找相关案例。”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好奇,为什么现在要抓Bucky?我是说,他回到我们这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是吗?”Natasha严肃的问道。
“是啊,我认为我们必须先搞清这审判背后的目的,他们总不见得是突发奇想的。”Banner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你们知道九头蛇给美国造成多大损失吗?你们知道他们曾渗入政府到何种程度,又知道这七十年来他们挑起过多少次纷争害死多少人吗?光是神盾局那次就造成超过10亿美金的损失以及大量人员伤亡,这可不是一句外星人就能敷衍过去的。人们的愤怒已经达到极点,政府支持率屡破新低,报纸上天天在问我们到底能不能保护自己,法律对这些有异常能力的人到底起不起作用。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个典型出来送死,回顾一下你们的四周,还有比Bucky Barnes更适合下手的人选吗?”Fury说道。
Banner沉思道:“Bucky的确杀过人、为九头蛇做过事,而且他作为美国队长昔日的伙伴极具政治意味,当他背叛国家时,这将激起民众的强烈愤怒。这种愤怒使民众聚集到一起,他们会将批判的矛头指向叛徒,而不再是政府。政府此时反而扮演起了正义且受害的角色,不但能获取支持,更能赢得口碑。不错,这果然是一条好计谋。”
“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和政府打交道。”Tony虚弱的说道。
“卑鄙。”Clint嫌恶的吐出这个词。
“政客都是卑鄙的。”Fury耸耸肩,“如果他们不能有效操控民众,那就只能下台。说句难听的,所谓的复仇者联盟也不过是他们的棋子,如果你们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政府一定会花尽一切代价来抹黑你们的存在。”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极度的不舒服。只有Steve仍旧坚如磐石,纹丝不动,他早就明白其中道理,从他在40年代拍摄的那些可笑电影时起他就看透了这一切,所以自始至终,他所热爱的只是国家,绝非政府。
“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得想办法找点突破口吧?”Clint朝大家望望,希望得到回应。他想自己大概是除了Steve以外,在这儿最为Bucky担心的人。因为他和Bucky有着相似的经历,如果换做是他面临起诉,他也无力辩驳。
“是啊。”Natasha悄悄握住了Clint的手。
这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如果能暗杀法官,他俩很乐意下手。
Banner又说,“实际上情况没那么糟糕,根据人身保护权,如果Bucky被判死刑的话他还能继续上诉直到最高法院。留给我们的时间足够充分。”
“但我们应该从何处下手呢?要真计较起来,他的确是杀了人啊。”Clint问。
“他不是自愿的。”Steve终于开口道,“那时的Bucky没有自主意识。”
“你想鉴定他有精神问题?”Natasha迅速反应过来。
“虽然我很痛恨这种想法,但事实就是这样,Bucky那时就跟一把枪一样没有意识,如果你杀人,你总不能判你的手枪徒刑对吗?”
“有道理。”
“事实上。”Tony清了清嗓子,“我有些东西一直没给你们看,我想现在大概能派上点用场。Jarvis。”
“你确定吗先生?”Jarvis平和的问了一句。
Tony看着Steve,点了点头,“拿出来吧。”
实验室的大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有一个装满了视频的文件夹被拖到桌面上。Tony走到Steve身边,故意避开他的目光,说道:“对不起,队长,我本来想交给你的,但我事先忍不住看了点儿,这可真不好受……总之,那时我认为还是不给你跟Barnes看比较好。”
“可现在是特殊情况,所以……”Tony竟然紧张起来了,“别太难过好吗,实在憋不住了就砸东西吧,我不会生气的。”
“这是什么?”Steve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在Zola电脑里发现的他们给Barnes洗脑的视频。”Tony直直望进Steve眼里,然后他发现平时那双如湖水般平静且湛蓝的眼睛,现在如暴风雨前夕一般漆黑。
4.
“所以。”在大致向冬兵解释完他现在的情况后,律师顿了顿,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Goldman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不过他不太在乎这个,毕竟大多数不懂法律的人都听不懂他说的话。作为一个律师,他所需要的只是对方能乖乖听从他的意见,别做任何傻事别说任何傻话就行了。
就这一点来说,冬兵他足够安静。他安静到可怕,Goldman知道自己不该对自己的当事人有任何主观情绪,但他实在没法忘记当他拿到那个厚厚的档案袋时的心情。
可怕。
他做律师已经很久了,他也曾有过为变态杀手辩护的经验,可没一个像冬兵这样让他感到毛骨悚然。过去那些变态杀手以杀人为乐,他们故意把尸体扭曲成各种姿势以博取注意,对待这样的人,Goldman能很轻易的做到为他们辩护的同时在内心表示唾弃。但对冬兵,不行。
他从那一张张现场照片里看到的是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冬兵甚至不知道杀人的含义,他只是在做那个动作而已。每一枪,每一刀,全都干净利落。如果Goldman是行内人,大概能感叹一句漂亮,可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这种感官上的冲击便变成了一股发自肺腑的寒气。
好可怕的人。因为他是不带感情的,所以你无法判辩自己有没有惹到他,你所担心的就是何时他会做那个杀人的动作。
Goldman踏进牢房的第一步时他就深感后悔,他看到冬兵站在角落里,双手护在胸前,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他只是静候着,仿佛一把上了膛的手枪正对自己的胸口。
Goldman站在门口,没想靠近。
冬兵在他抛出问题后略略思索了一下,开口问,“Steve呢?”
Goldman愣了三秒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问美国队长,他不太明白美国队长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但冬兵的眼神太具压迫性了,所以他只好试着说,“我想他应该挺好?”
冬兵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一直举在胸前的双手。
Goldman把这个动作解释为放下警惕,于是他也朝前迈了一步,把一把椅子拖过来坐下。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大捆材料,然后戴上眼镜对冬兵说道:“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请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好吗?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到你。”
“谢谢。”冬兵礼貌地说。
这让Goldman觉得有些别扭,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觉得枪支是不会说话的吧。他看着冬兵坐到自己对面,两人目光平视,他发现对方的眼睛有点儿绿。
Goldman发现冬兵对以前的任务基本没什么记忆。这一点在他来之前,Fury就警告过他,不过真的见到还是令人十分吃惊。所以说,那个九头蛇,真的给他洗脑了?真是可怜的家伙。
看来他不能给Goldman提供任何帮助了,不过好消息是,公诉方也休想从他嘴里找到破绽。
Goldman把材料收好,他试图安慰自己道:“其实不用太担心,我从一开始就打算在你的精神问题上作文章了。”
“精神问题?”冬兵迷惑的看着他。
“噢,你知道,鉴于你有被洗脑的历史,所以我们可以说执行任务时的你没有自主人格。”
Goldman不知道自己话里哪儿出错了,但他发现冬兵皱了下眉头,似乎被小小的刺伤了一下。
“呃,我想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走了。”Goldman站起身。
冬兵抬头看他,微微张开嘴,似乎有话要说。
“你能把……”他迅速舔了下嘴唇,“把那些资料留下来吗?”
“什么?”
冬兵指了指Goldman的公文包。
“你要这个干嘛?”
“我……”冬兵的眼神撇向了一边,“我不太记得那些事了,所以想看看。”
“也好,说不定你能想起点有用的东西。”Goldman重新把资料拿出来放到冬兵的床上。冬兵没有立刻去碰,他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快速把目光收回到Goldman脸上。
“那我先走了。”
冬兵眨了眨眼。
Goldman在大门口碰到了刚才那个微秃的男人,他知道他是冬兵案的第一公诉人。
“你想说什么,Markus?”
“听说你们准备做无罪辩护。”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放弃精神鉴定,也许我们愿意将死刑改为200年监禁。”
“这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这和你无关。”
Goldman狡黠的笑道:“总之不能让外界知道他精神有问题是吧?”
Markus眯起了眼睛,“我这是在给你们提供便利,如果你拒绝,我也没什么损失。不过我想告诉你,如果你以为我们害怕让外界知道冬兵是个疯子就大错特错了。他本来就是个疯子,一个背叛了国家的杀人狂。”
Goldman突然感到极度愤怒,他虽然害怕冬兵,但他并不认为冬兵是个阴险狡诈以杀人为乐的疯子,尤其是这个疯子会和你说谢谢请求你把东西留下。所以他对Markus低吼道:“你根本不知道他受了多少罪,他过去也是个光荣的美国士兵!”
“受罪?”Markus突然笑了,“如果他的意志真这么坚定,那他为什么不选择自杀?”
“他被洗脑了。”
“良知可不会被洗掉。”
Goldman与Markus互不相让的瞪着对方。
“所以,你接受提议吗?”Markus问。
“不。”Goldman干脆的吐出这个字转身就走。
5.
Stark大楼内一片寂静。Tony从柜台底下摸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看了看其余四个默不作声的人,觉得这酒还是比较适合自己一个人喝。
没人受得了那些视频,Natasha也许能看得下去,但她显然也不想看,因为那将是对Bucky Barnes的二次凌辱。
实验室里只剩下Steve一个人,他大概要把所有视频都看完。这个想法让Tony的胃很不舒服,他倒是想冲进去砸了屏幕对Steve大吼别伤害你自己。
可他做不到。大家都做不到。所以Tony只是在想为什么当时剿灭九头蛇余党时自己没跟着去,要是让他遇到那些狗杂种,他一定要……
Natasha突然站了起来,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Steve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好像大理石雕塑一样面无表情的宣布他全部看完了。
“嗯……”Tony等着他下一句话。
Steve没有说话,他僵硬的坐进沙发,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用手捂住脸。Natasha迅速移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说着什么。
“我不确定……我……Bucky……”
Tony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低语,他看到Steve歪头看了眼Natasha,又重新把脸埋回掌心。
“噢,不,我不想让Bucky看到这些。”
“但这是证明他所受折磨的最好证据。”Natasha柔声劝说道。
“刚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是……”Steve抬头看天花板,“我怕那会再次伤害他。”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被折磨的景象。”Steve痛苦地说道。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其实不用他说,Tony已经感到够内疚的了。谁都不应该看到那些画面,该死的,他一开始就应该彻底销毁这些录像。
每多一次播放,每多一个观众,对Bucky Barnes来说都像是一个扇在脸上的耳光。九头蛇对他的折磨借由别人的双眼一遍遍播映着,哪怕是同情的目光,也只会让他感到羞辱。更何况,他对那些事的记忆也不多,他就好像被人捆绑着在众人面前承受凌辱一般,他无法反抗、无法逃避、他甚至无法说出这是错误的。
去他妈的审判。
过去,每当Tony在电视上看到那些被性侵者在法庭上一遍遍叙述自己惨遭迫害的经历时他都感到无比愤怒和内疚。她们被迫与听众分享细节,被迫回答辩护律师一个又一个质疑的问题,好像她们活该遭受屈辱似的。她们是受害人,她们站出来全是因为她们希望伤害她们的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现在Bucky却不仅仅要遭受这些,他更要靠这些可怕的经历去证明自己是没有主观人格的事实。
你们怎么能用一种屈辱去证明另一种屈辱?!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Tony就忍不住要尖叫。老天啊,他当然知道Steve在犹豫什么,换做是他,他早就心碎的发疯了好吗?
如果可以Tony真想和那些法官说说Barnes这个人。是的,他和他不熟,也许还称不上朋友。可他真的和Barnes相处过,他知道即便这个人的脑子被弄得一团糟他仍旧有一双温柔的眼睛。他怕自己的机械手力气太大,所以待人接物时总用自己的右手;他担心大家的安危,所以聚会时总喜欢独自挡在窗口。如果你认真接近他,你就会发现在他身上残留着太多过去美好的影子,他习惯上翘的嘴角,他注视某件事物时柔和的目光,还有他对甜的东西、对啤酒的偏爱。这些痕迹与现在的他产生鲜明的对比,光是看看都会让人替他感到痛苦和惋惜。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也许是因为Steve,还是别的什么,但他仍旧想去爱。哪怕经历了七十年的折磨,这个小伙子仍没有放弃对爱的渴求。
当你看到他爬起来,重新站直,步履蹒跚的向前走时你却要剥夺他迈向光明的机会?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
Tony喝了口酒说道:“别担心,队长,我们可是复仇者联盟。只要让Jarvis造访一下我们亲爱的法律系统,然后再派出这位火辣的红发特工随便化个妆混进大法官队伍里,管他什么审判,一秒全给你搞定。”
“Tony Stark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Fury大声质问道。
“我他妈很清楚我在说什么。”Tony平静地,甚至还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就是反政府!”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连自己的伙伴都不能保护?”
“我没说你不能帮Bucky Barnes!”
“那你倒说说我们该怎么做。”
就在Tony和Fury剑拔弩张之际,Steve站了起来。他说,我不能把你们卷进来。
“谢谢你们的好意,但请你们千万不要插手。”他对他们无力的微笑道,“别做任何傻事,我想Bucky也不愿连累你们。”
“这怎么是连累。”Clint义愤填膺道。
“谢谢。”Steve重复了一遍。
这时Fury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只听了一句就挂断了。他对大家说:“坏消息。初审提前了,周五就开庭。”
6.
牢房中的日光灯即便是深夜也没有熄灭。
它悬在钢丝床上方,像手术灯一样。Bucky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入睡的打算。那叠资料就放在他手边,可他始终没有翻开。
他知道自己杀了很多人,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什么人。他想自己的确太沉溺于Steve的温柔中了,因为Steve害怕他因过去而痛苦,所以他便顺从着Steve的心意给自己找了个逃避的借口。
他不该这么做。这场审判就在告诉他这一点。
捡起你的过去,正视它,解决它,承认它。
Bucky又瞥了眼那叠资料,然后一鼓作气翻开第一页。
那是一份详尽的尸检报告,并没有什么冲击性的影像,有的只是大段大段的报告以及这些年来企图重新调查案子的人的批注。这份档案的最后一页附上了现场照片,但也因为年代久远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照片上的血污只是小小的一个黑点,不留心的话很容易被误会成霉斑。
Bucky把每一份都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一遍。看到中间时有人在案卷空白处写下了一句话:他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杀手。
Bucky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任务都完成的很好,这些档案在他看来只是证明了这一点而已。
不,等一下。Bucky迷惑的眨了眨眼,难道他不是犯了罪所以才被扔进监狱的吗?他的任务是犯罪,他完成得越完美,他犯得罪也越可怕。
不,你是完美的士兵。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推动时代。Pierce的声音如魔咒一般在耳边响起。
Bucky猛地捂住耳朵。不对,不对,我犯了罪,那些任务是错误的。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小声说道,但你只是执行了任务而已,错的不是你,你没有选择。
真的吗?Bucky用胳膊环住膝盖。他真的没有选择纯属被逼无奈吗?
他闭上眼睛。半睡半醒间,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栋高楼的天台。他的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透过狙击镜,他能清楚地看清对面酒店里正在举办的派对。三十分钟前他刚潜入了那个礼堂在里面安放了炸弹。现在他只是在等一个命令,然后射击引爆。
这时有个小女孩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她好像对派队不是很感兴趣,正无聊的趴在窗口朝下探望。Bucky看见她头上红色的丝带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动手。”耳机里的声音命令道。
Bucky的指甲刮过扳机,然后在1秒之后用力扣了下去。那条红丝带猛地一颤随即消失在爆炸之中。黑夜里响起凄厉的惨叫声,Bucky却平静的站起来,仔细的拆解了他的狙击枪放进箱子里。他拉开门,走下楼。惨叫声和新鲜空气一起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寂静与潮湿的霉味悄悄依附在他的头发上。
他一步步走着,眼前飘过那条红丝带,丝带变成血迹,血迹攀上女孩的额头。她看着Bucky,沉默无言。
“起来。你的律师要见你。”
房门打开的刹那冬兵已经习惯性的跳起来防御了。他看见Goldman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样?想起什么来没?”他问。
“那家宾馆、爆炸,是我做的。有个小女孩儿……”冬兵努力回忆着,他实在想不起那是几几年发生的事了,他忍不住想向那叠资料求助。
但Goldman打断了他的动作,他不耐烦的解释道,“是的,1988年12月24日,波士顿的新英格兰酒店。”
“对。”冬兵有些无措的抿了下嘴唇。
“你执行任务前又被洗过脑吗?”Goldman问。
“我……”冬兵歪了歪头试着努力去回忆,“我真的不记得了。”
“棒极了。”Goldman显然在讽刺他,“听着,永远别主动承认自己犯的罪行。我们要作的是无罪答辩,别给自己找麻烦。”
“无罪?”冬兵更加迷惑,“难道我不是有罪所以才被关进来的吗?”
“你不用去管那些,你只要保持沉默就行。初审时你没必要作为证人出席,所以他们问不了你什么问题。”
“可是……”
“听着,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来告诉你,明天庭审时我会提交你遭受洗脑的视频,希望你别太介意,那是我们最有利的证据,我不可以放弃。”
“洗脑?”冬兵觉得自己的脑子转得慢极了。
“对,九头蛇都录下来了。总之千万别介意好吗?我要靠这个证明你当时执行任务时是没有主动人格的,只要你是在精神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下杀的人,他们就没法给你判死刑。哪怕接下去要做精神鉴定,我们至少也成功了一半了。”
“为什么我精神不稳定就不能判刑?”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可我知道我在出任务。”冬兵像个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必须杀了那些人。”
“老天啊,你千万别再这么说了。”Goldman低吼道,“不是你必须去杀人,而是你被逼着去杀人,这是有区别的你懂吗?”
“九头蛇没逼我,他们只是告诉我要这么做而已。”
“对对,那是因为他们用洗脑的手法把你的脑子搞得一团糟,然后你就以为那是你必须去做的事了。实际上他们就是在逼迫你而已。”
“我是被逼的。”冬兵重复道。
“是的。你不想杀人的,你是个善良的人对吗?”
“我不想杀人。”冬兵再次重复道。
“对。你没选择。我问你,当你不得不杀人时你心里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感到很痛苦?”
“我……”冬兵想着那条红丝带,努力了半天终于在脑子里挖出了一个词,“我替她感到难过。”
“不错,很好,这证明了你本质上是个好人。你只个可怜的人,被九头蛇抓去做实验,然后不停洗脑,被派出去做他们所有肮脏的活儿。你也是个受害者不是吗?你不是自愿杀人的,你没有选择。”
我没有选择。冬兵对自己说。可是他想的全是那个天台上,他指甲刮过扳机的那一刻。如果他能在最后时刻救起Steve,那他为什么不在最后时刻放下狙击枪。
他真的没有选择吗?
7.
Fury不想让Steve旁听明天的庭审。他自然有他的理由,虽然Tony明白他的苦衷,但也忍不住埋怨他一点都不会看时机。
Steve果然因为他的阻止而生起气来。自从Bucky被抓走,这位平时彬彬有礼的老派绅士就变得极其易怒。他好像还没原谅Fury对此事的知情不报。
Tony站在调酒台前偷看那俩的对话。Natasha给了他警告的一眼。Tony用口型争辩道:怎么了,看看不行?
“先生,”Jarvis的声音突然响起,让Tony感到不安的是,他的AI听起来在犹豫着什么。“我想你需要看一下这个。”
一个电子屏幕自动伸到Tony的鼻子下面。
“这是什么?”
“我监测到十分钟前这一则新闻在各大媒体上同时上线,并且浏览次数已经突破五十万。”
“拜托告诉我这是对我们有利的消息。”Tony想尖叫。
“对不起,先生。恐怕不是好消息。Barnes先生的身份暴露了。”Jarvis说道。
Natasha和他交换了个眼色,立刻走到调酒台的这一边来和Tony一起浏览报道。
标题简直耸人听闻:二战鬼魂卷土重来——原战时英雄投敌叛国,七十年间制造多起恐怖行动
很好,一下子就把两条重罪给定下了。
“这稿子是谁写的,我觉得有必要和他的老板交流一下。”Tony嫌恶的推开屏幕。Natasha接过来继续浏览下去,她冷哼一声,“显然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洛杉矶时报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是怎么了?为什么都挤在一天报道?”Tony傻乎乎的问。
“动动你的脑子,Stark。你以为这是巧合吗?”Fury的怒火从Steve身上一路烧了过来,“媒体一直是最强的武器。”
“那可真是谢谢他们了,这让Barnes在未得到公平的审判之前就被落下了犯人的烙印。”
“他们就是要人们那么想。该死的,我以为冬兵对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没想到他们会做得这么绝。”
“什么利用价值?”Steve粗暴的插入谈话。
“我以为军方会将他回收……”Fury及时收住了口。“总之,我们正处于极度不利的位置。”
“先生们。”Jarvis温和的说道,“Goldman先生的电话正在线上,请问需要我接进来吗?”
“接进来,谢谢,Jarvis。”Fury指示道。
一秒之后Goldman的脸出现在客厅中最大的屏幕上。他开门见山道:“都看到新闻了?”
“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Fury没好气的问。
“一定是Markus那个混蛋干出来的。他那天向我交涉时我就该知道那是个威胁。”
“他威胁你什么了?”
“他要Barnes认罪。”
“这不可能。”
“我知道,我也这么跟他说了。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赢这案子。”
“明天的庭审你有把握吗?”
“我还没打过这么艰难的仗。”Goldman诚实的回答。
房间陷入一片沉默。这时Steve竟站了出来,礼貌地说道:“你好,对不起一直到现在才来和你打招呼。”
Goldman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你愿意帮助Bucky。”
“没什么,队长,这是我该做的。”
“谢谢。”Steve真挚的说道。
“我会尽力的。”
“我相信你。”
Steve有力的话语像是一副镇定剂注入了对方的血液。“请问你见过Bucky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我觉得还好,不过他好像有点混乱。”
Steve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紧张地问,“怎么混乱了?他有没有伤害到你或者自己?”
“不,不是那种混乱。我觉得……他好像跟自己较上劲了。”
“怎么说?”
“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罪。”
“但他是被逼的。”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Goldman犹豫一下,“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接受这种说法。对不起,队长,我得去做准备了,休庭后再聊行吗?”
“好,我不打扰你了。”Steve点点头。Jarvis应声切断了电话。
Steve双手抱肩,留给Fury一个挺拔的背影。他固执的说道,不管怎样,明天我都会去旁听。
“我也去。”Tony在Fury开口之前抢先说。“我会监督好我们亲爱的队长大人不乱开金口的。再说了,媒体更喜欢我,有我在场他们一般想不到可怜的Barnes。”
“Stark……”
“让他们去。”Bruce拉住Fury,“你阻止不了他的。”
没什么可以阻止美国队长陪在他最重要的人身边。他错失过一次,但绝不会遗漏第二次。
第二天一早,Tony就和Steve一起去了法院。不出所料,法院门口挤满了媒体记者,他们一见到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就如狂蜂般一道涌来。
“队长,你对自己过去的朋友叛国怎么看?”
好问题。Tony腹诽。
“队长,你是来一起审判James Barnes的吗?”
你猜。Tony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复仇者联盟两大成员一起出现在法院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也很重视这件事?”
你答对啦。Tony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Steve依旧稳稳地走在他前面,没有一丝动摇。两人都没有说话,在人群的包围中尽量礼貌又快速的前进着。
“你们会保护我们不受攻击的对吗?”不知是谁突然问了一句。
Steve忽的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一时间闪光灯咔嚓个不停,所有记者同一时间停止发问,他们以为Steve要做什么声明了,但最终美国队长什么也没说,他严肃地扫了大家一眼,继续转身前行。
“队长!”
人群还要向前涌,这一次Tony挡在了他们身前。他摆出他招牌式的笑脸,极富表现力的对着镜头说道:“是的,我们会保护美国。其他的没什么好说,复仇者联盟对这件事没什么立场。还有,能别叫Barnes二战鬼魂吗?我觉得冬日战士更好听。”
“噢对了。”Tony的华丽一转身,“只是给个意见,别喊人家叛国贼杀人犯,今天才开庭,万一是无罪,咱们大家改起来都很麻烦不是吗?”
Tony说完这些,趁着大家还没回过神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追上Steve步入了法院。
“我的演说怎么样?”Tony小声问Jarvis。
“棒极了,先生。”Jarvis快速回答。Tony得意之余忍不住心想说不定这位AI真有自己的感情呢。
他们一起走进法庭。旁听席里坐满了人,他们不得不花了点时间才越过别人找到预定的位子。所有人都在看他们,当然了,谁会不在意他们。
听众们一边大胆地盯着Steve和Tony,一边在窃窃私语。Tony听见他们身后两个人悄声说着太可怕了,他还是队长的朋友呢。
他竟然背叛队长。
他的照片还挂在博物馆里呢,真是无耻。
我们都被骗了。他是个杀人犯不是吗?这还有什么好审的。
快别说了,队长一定心碎了。
……
各式各样的话语由Jarvis采集后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Tony的手机上。Tony知道Steve有着不同寻常的听力,他也一定全部听见了。他不敢猜Steve心里在想什么,可至少表面看来,他仍能像大理石一般淡定。
四倍自制力,好样的队长。
过一会儿庭审人员基本到齐了,这时大门那边突然有点骚动,Tony向前探了一下才发现是Bucky到了。
Tony没有夸张,真的是一瞬间,所有交谈声都停止了。他不清楚别人这么做究竟是出于对他罪行的愤怒还是作为人类本能的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恐惧。但不得不说,当Barnes陷入他那种冬兵模式后,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是一股原始且粗粝的寒风。他成功唤起了每个人的求生本能。
没有人说话。
法庭上静悄悄的,只有押送警卫的脚步声。而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看见Barnes走近,却始终听不到他的脚步。他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的位置,站定,像一枚被摆放稳定的子弹,沉默不语。
Tony不知道为何Bucky又回到了冬兵的壳子中,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换做是Tony他也会想穿上他的战甲的。Bucky所带来的威慑力有好也有坏。坏处是他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具有极强的战斗力,Tony不知道这会使陪审团怎么想那些算在他手下的谋杀案。而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好处是,冬兵的躯壳成功唬住了每个人。他们再也没法轻松地嚼着舌头,不管他们是愤怒还是震惊,这一回,话语终于被塞回了肚子里。
就这一点上,Tony认为很不错。
Steve在他身边动了动,Tony听到一声类似于Bucky的气声。
仿佛是心灵感应一般,Bucky侧过头朝Steve看来,两人目光相遇,Steve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Bucky的眼神闪了闪,很快回过头去。
Steve知道他很好。现在让他们一起来战斗。
8.
开场陈述是一场灾难。
那位检察官所列举的凶杀数目大大超出了Tony的想象。Tony事前有看过九头蛇的任务档案,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了,谁知政府竟挖出了更多案子。
但真的全是冬兵干的吗?还是说他们把那些悬案也一并算到可怜的Barnes头上了?反正他自己记不得,而九头蛇也不会有人来帮他说话。
1959年、1963年、1968年、1973年、1974年……
那位检察官似乎想这么永远报下去。当他提到2011年的某起官员被杀案时Steve不禁转过头来和Tony对视了一眼。所以说,Bucky在Steve苏醒后仍有活动,那时候他们在干嘛?为什么不多看看新闻早点找到他?
检察官终于简述完案发经过,然后他顿了顿,面朝陪审员以一种极其平静的姿态淡淡表示,以上这些案件的主谋,代号为冬日战士的恐怖分子,正是七十年前被判定为死亡的二战士兵James Barnes,也就是我们今天的被告人。
这条狡猾的老狗。Tony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检察官的这番表演成功激起了旁听席和陪审团的骚动,法官不得不示意大家保持安静。Tony看到Barnes静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低垂着眉眼,始终没有任何表情与动作。
作为Bucky的辩护律师,Goldman立刻站起来开始自己的陈述。他很巧妙的避开了案件中心,开头就将疑问抛给陪审团。
“相信大家都在博物馆里看到过我当事人的光荣事迹,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都会想,为什么这样一个二战英雄会选择投敌叛国回来报复自己的同胞。是的,这是一个很好的疑问,今天我们就会以充足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并非出自Barnes先生的本人意愿。他在敌方受尽折磨,被迫完成Markus先生口中的任务……”
“注意你的措辞,Goldman先生。我不希望你在一开始就诱导陪审员。”法官打断了Goldman的陈述。
“谢谢你,法官大人。总之我想说的是,我当事人当时的精神状况不足以支持他以本人意愿行凶杀人,所以我们相信他在这件案子里应属无罪。”
“你怎么想?你觉得法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Tony小声问Steve。
“我不知道,他看起来不太友好。”Steve皱着眉头,双眼却一刻不离的盯着Bucky。
“何止是不友好,我看他才是被检察官诱导的人。”
“别这样说,Tony。我们现在只能相信他是公平的。”
在Tony和Steve说话的时候开场陈述结束了。接下来是公诉方举证。他们看到第一位证人出现在了证人席上。
那是FBI的一名探员,Steve知道他,因为他主要负责和神盾局接头处理九头蛇余党的事项。Steve大概猜到接下去的走势了。
“……你确定九头蛇的档案里有冬日战士的资料吗?”
“是的,我们解密了九头蛇的所有档案。很明显,James Barnes在1945年就成为了九头蛇的一员。”
“那么我之前所陈述的二十几起案件也一并记录在案吗?记录上的主要执行人是不是James Barnes?”
“没错。那是他的任务。”探员迅速瞥了眼被告席上的冬兵,“全部都完美解决了。”
“谢谢你,我没别的问题了。”
Goldman走向证人。“请问你阅读过冬兵的档案吗?”
“我把每一个字都读过了。”
“那能麻烦你告诉大家James Barnes到底是怎么成为冬兵的吗?”
“抗议,这与本案无关。”Markus举起手。
“抗议无效。请辩方律师继续提问。”
“呃,据档案记录,James Barnes是在摔下火车后被九头蛇带回基地的。”
“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探员又看了看冬兵,这次脸上带上了歉意,他诚实地说道:“记录上说他们给他做了截肢手术并安装上了机械义肢,然后将他冰冻起来。”
“然后呢?他们是在何种状况下将他放出来执行所谓的任务的。”
“他们……”证人面露难色,“他们给他洗脑。”
“每次都洗吗?”
“不是,只有在他状态不稳定的时候才这么做。”
“什么状态才算不稳定?”
“我不清楚……我想可能是他不愿以服从命令的时候吧。”
“这是证人的主观臆断。我必须要求陪审团无视这一句话。”Markus迅速起身打断。
“Rushman先生,请问你有没有充足的证据支持你的言论?”法官发问。
“记录没有说,但根据他被洗脑的周期来看,我认为是这样的。”
“明白了。你们可以忽视那句话,陪审团。辩方律师你可以继续提问。”法官给出指示。
“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没有更多问题了。”
“状态不错啊。”Tony对Steve说。虽然Steve没说话,但他显然比刚开始时放松了一些。
接下去是第二位证人,来自芝加哥警署的一位警长。
“1983年的仓库凶杀案是你负责的吗?”
“是的。”
“能请你为我们描述下当时的情况吗?”
“当时仓库里一共有八人,全部中弹身亡,其中有四人眉心正中子弹。凶手使用的是前苏联产的PSS微声手枪,手法极其简洁精准,我们判断是专业人士所为。由于案发在深夜,所以唯一的目击证人,仓库管理员,没能看清凶手的身形和面貌。他仅剩的印象是凶手手臂上的红星。”
“是这条手臂吗?”Markus放上一张Bucky金属手臂特写的幻灯片。
“是的。和目击证人给出的速写一模一样。”
“你们当时为什么没能查找下去?”
“我们没法找。他就像个鬼魂,从不在同一个地方出现第二次。”
“谢谢,我问完了。”
“辩护律师,你可以提问了。”
“谢谢,我没有问题。”Goldman摇摇头。
Tony明白他对这位证人没什么好问的。因为Barnes肯定干了那些事儿,鲁莽的提问只能将陪审团的目光吸引到案子上来,而这是他们绝对要避免的状况。所以他们只能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但之后两位证人也是Bucky那些案子当时的负责人,Goldman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在Markus的问题偏向危险时才出言打断一下。
形势开始大幅朝着公诉方那边倾斜。就在Steve和Tony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法官终于宣布了休庭。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人群开始朝大门涌去,而Barnes则要从反方向被带走。他被重新戴上特制手铐,站了起来。Steve也站了起来。他没有大喊,只是以炙热的目光盯着他的朋友。不一会儿Bucky也扭过头来看他,他们就隔着人群默默望着,以他们特有的方式互相交流着关切。
Steve用嘴型说了句什么,Bucky点点头,然后被警卫一拉,转身离开了。
9.
那天下午以及接下去的周一还有周二的庭审都持续着同样的内容。
公诉方坚持要将每一个案子都详细调查一遍,因年代久远而找不到负责人的就直接上档案与冬兵任务记录的对比。这个过程枯燥且无聊,无论是陪审团还是旁听席早就产生了厌倦。Tony甚至怀疑他们到底听进去多少。
这期间Pepper终于从英国回来了,她一下飞机就直奔史塔克大楼,把行李往地上一丢朝Tony大步走来。
“发生什么了?连英国报纸都在说这事。”
Tony试图安抚她无果后只得老实汇报。
“天哪。”Pepper被Tony牵引着坐下,她用力抓着Tony的手问,“Steve还好吗?”
“他挺好,事实上我和他刚从法院回来,明天轮到我们举证了。”
“你们有找好一点儿的律师吗?”
“Fury安排的,Jarvis调查过,他很有经验。嘿,宝贝儿,你不用太担心,我们都安排好了。”
Pepper埋怨地瞪他一眼大声说:“如果你真的安排好了那关于James的负面新闻就不会满世界飞了!让开,让我去打几个电话。”
“你要干嘛?”Tony震惊的看着他的未婚妻站起身从手袋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下号码,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简洁利落简直堪比Natasha。
“我要给几个熟悉的媒体打电话。真不敢相信在新闻爆出来后你们竟然什么都没干。”
“Fury叫我们别轻举妄动。”
“他根本不懂舆论的力量。这是媒体时代,别人可以利用媒体来伤害你,你也可以同样报复回去。”Pepper略显粗暴的说,“不然你以为你每次闹出丑闻时我们的公关部是怎么替你解决的。”
“哇。”Tony瞪大眼睛,无辜的说,“那真是谢谢了。”
但Pepper不理他,她拿着手机大步走出房间。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被鄙视了?”Tony摊开手问。
“有时候看你被Potts小姐批评也是一种工作乐趣,先生。”Jarvis回答道。
“哈哈哈,非常幽默,Jarvis。”
其实局势对Bucky非常不利。从新闻第一天被曝光后,James Barnes的生平记录被媒体挖了个底朝天。过去作为美国队长陪衬的他,第一次占据了整版整版的头条,他瞬间从美国队长的好友变成了事件的中心。所有人都在搜索他的资料,过去已有的记录被翻来覆去的分析,在实在找不出任何新鲜秘文的情况下,各种编造的故事开始在网络上蔓延。
人们说他1935年就投靠了苏联,此后一直在美军中当间谍,不断向他的老东家泄露情报,直到美国队长发现他的秘密后才制造了坠车的假象以便逃脱罪责。
那些故事一个比一个离谱,有些甚至变成了连载小说。
电视节目里成天播放着Bucky仅有的几段影像资料,也不知是谁做的剪辑,前一秒Bucky还在开怀大笑,后一秒镜头就切到了可怕的爆炸现场。那天Tony和Steve从法院回来时正好经过商场,看到十几个电视屏幕上同步播放着Bucky无忧无虑的笑容,那一刻Tony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身边Steve心碎的声音。
这种媒体轰炸在民众中激起了极大地反映。庭审第一天就有人在博物馆前示威,要求将Bucky的资料全部撤出,之后加入他的人越来越多,博物馆不得不停止开放。
负面舆论虽然很多,但同时也诞生了许多奇葩的粉丝。Jarvis一下子就找到了好几个冬兵的个人崇拜论坛,各种各样的军事狂、纳粹分子和恐怖主义者在里面兴风作浪。
这种狂热去献给那些表现型人格的邪教头子就够了,安在Barnes身上,大概只能让他更加痛苦。所幸他现在身处囚牢,对外界的这些议论一无所知。
形势这么乱,又非超级英雄所长。他们几乎要输得一败涂地了,而这时候竟然有值得信赖的人站出来主动挑起担子,这一点让Tony感到无比的感激与欣慰,仿佛双脚终于落地了一般。
他希望Steve和Bucky知道,他们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后援团。
Steve在看过去的日记本。
都是嚎叫突击队时期的,上面记满了他和Bucky一起行军的所见所闻。那时的战事是那么紧张,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连续三晚冒着暴风雪朝奥地利的兵工厂前行。
Steve还记得发动进攻前那晚他们终于有了时间休息,所有人几乎是一沾上毯子就睡着了,但Steve却始终没有。他坐在火堆边想念家乡,他想念街角面包店的香味,想念每次下雨时滴落在栏杆上的滴答声,他想念着布鲁克林的一切,哪怕是那些他被围殴过的角落,他都一样思念。
他从没离开家乡这么久,这种感情说来似乎有点娘娘腔,但却灼烧着Steve的每一根神经。他在日记本上胡乱涂抹着,他面对着雪原,想画画布鲁克林街边红色的砖头房。
“嘿,你为什么还不睡觉?”Bucky裹着毯子从帐篷里钻出来。他耷拉着眼皮,头发蓬乱的像在地上滚过一样。
“睡不着。”
“哦,我都忘了你是在十二张床垫上长大的。”Bucky揉揉眼睛坐到他身边。
Steve笑着看他,没有说话。Bucky将双手伸到火堆前烤着,“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
“布鲁克林。”Steve老实回答。
Bucky立刻笑了,他的唇边带着柔软的笑意,眼中包含了幻想的朦胧,他说,是啊,我也想。
他们说些小时候的事,然后发现那些事竟离现在的自己那么遥远。
“我们都变了。”Bucky说。
“我……”Steve想他应该跟Bucky说说这些,他说我过去一直很渴望力量,但没想到真的得到后却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Bucky意外的没嘲笑他纤细的心灵。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这让Steve有种奇妙的感觉。
“我说不清,但我没觉得快乐。”
“力量从不是件快乐的事。”
“是啊。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束缚了。”Steve清清嗓子,“你知道,当你什么都没有时,你可以梦想任何事。而当力量降临,你便有了责任,很多事明知是错也不得不为,而要做对的事也变得愈发困难。你不得不去思考更多,因为你有了必须去保护别人的职责。”
“是啊,你再也不能二话不说一个人冲上去挨揍了。”Bucky笑起来,眉眼间充满了甜蜜。
Steve轻轻给了他一拳,“我没想到杀戮是这么容易的事。”
“别胡思乱想,你在打仗呢,不杀人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但你要知道过去我最残忍的举动也不过是拿拳头去揍别人的脸而已。我只是怕自己习惯了这种冷漠,我怕自己被力量冲昏了头再也不是自己了。”
“嘿,Steve。”Bucky双手扶着Steve的脸,他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永远是那个布鲁克林的傻小子。你是我见过的意志最坚定的人,如果你在最卑微的时候尚能坚持,那么在最辉煌的时候也一定能挺过去。记住,你的善良并不泛滥,只有真正需要的人才值得你去同情。我追随的不是什么美国队长,我追随的一直是你,是Steve Rogers。如果你忘了自己是谁,我会帮你想起来的。”
“谢谢。”Steve柔声说。
“永远别对我说这句话。”
Steve揽住Bucky的肩膀,“我想念你,Bucky,每时每刻。”
“我在这儿呢,伙计,一直在这儿。”
“你画的?”Natasha问。Steve吓了一跳,他一点都没发现她进来了,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里的日记本,上面有一副Bucky的速写。
“嗯,是啊。”
“我能看看吗?”Natasha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轻柔。
“当然。”Steve把本子递过去,他注意到窗外下起了小雨。Natasha在他身后说,画的真不错。
“谢谢。”
“你一直注视着他不是吗?”
“嗯?”
“Bucky。”Natasha把本子还给他,“他的每个表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因为我爱他。”Steve笑笑,觉得有些无力。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Bucky会陷入今天这种局面呢?
“Tasha,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Steve低下头,犹豫一会儿缓缓道,“在你加入正方后,你是怎么面对过去的。”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么私密的问题,可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怕Bucky痛苦,他怕他不愿意告诉他,所以他只好向其他人求助,哪怕这会勾起别人的伤心往事。
好在Natasha足够强大,她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我到现在都没从过去走出来。这种悔恨是一辈子的事,根本无法缓解。我是说,如果你选择遗忘的话,恰好就证明了你是个冷血的人,你明白吗,队长?”
“对不起,我不太懂。”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问题。”Natasha清清嗓子,“是我逼自己不准去忘的。你瞧,将过去抛弃实在是很简单的事,但那样做只是自欺欺人而已,犯过的错永远在那儿,死人不可能复活,那是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的。我始终认为,如果我想彻底脱离过去的阴暗面,那就该将这些错误引以为戒,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然后永远不要再犯。你不是问过我怎么做到在这么多重身份中始终保持忠诚么?现在我告诉你,我就是靠那些错误来刺醒自己的。每当我被引诱时,我就会对自己说,Natasha,你还记得你过去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你还想后悔吗?如果不想,那就他妈的给我走回来。”
“那不是会一直很难过吗?”
“是。但这种难过是有意义的。我以此为傲。”
“你真让我敬佩,Natasha。”
Natasha将手放在Steve的肩膀上,“别担心,队长。Barnes是个坚强的人,他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的。”
如果你忘了自己是谁,我会帮你想起来的。七十年前的Bucky穿过雨幕,在玻璃另一边对Steve微笑着。
我在这儿呢,Bucky,我一直在这儿。Steve想对他说,他想现在就冲到他身边,抱着他对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一直陪着他,哪怕他变得不再是自己,哪怕他们再也认不出对方,但存活在彼此心底的那个影子始终会为他们指明方向。
如果他忘了,他就替他记。如果他摔倒了,他就把他扶起来。如果他双腿变得无力无法支持,他就用手臂支撑着他一起前行。从以前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Steve和Bucky都是这样活过来的,并且永远不会改变。
10.
庭审第四天终于轮到辩方举证。
依照原先订好的辩护策略,Goldman向法院提交了Bucky被洗脑的视频。就Tony当天到场后的感觉来看,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想再听辩方举证了。
人心真是很奇妙的东西,无所谓想不想、对不对,反而是潜意识里认定了某个概念,思维就会加速运作,找出一百个可恨的理由而去忽略其他可能。更何况还有他人影响力的存在,所以当法院里有一个较为强势的律师先给听众灌输了一个概念后就很容易牵着他们的鼻子往前走。
Tony心怀矛盾,他一方面极其想让所有听众认真去看那些视频,另一方面他又和Steve一样,不忍心将Barnes最无助的一面暴露给大众。
但这只是想想而已,为了获胜的微弱可能,他们还是要再次伤害Bucky。
视频开始播放。一开始出现的是一名科学家,他对着镜头报出时间、地点、以及实验对象——冬兵的一些身体数据。他说完,合上文件,让出视线。
那间房间暗暗地,基本靠仪器上的红光做照明。人们可以看到冬兵垂着头坐在椅子上,那条金属胳膊泛着不祥的光芒。
Tony注意到被告席上的Bucky突然抬起了头。那是他出庭以来的唯一一个动作。
科学家们来到冬兵身边,他们用皮带绑住他的四肢,强迫他朝后扬起身体。冬兵一直如玩偶一般随他们任意摆布,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有人拿着一个口塞朝他走来。
那是第一次,冬兵的眼里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仿佛是冰河上的一条裂缝,有水流正在底下疯狂窜动。
“张开嘴。”科学家命令道。
所有人都看出他不想,可他还是照做了。他看着别人把口塞放进他嘴里的眼神好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以为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受到惩罚。
Tony知道那后面会发生什么,而最令他伤心的是,他发现Bucky正贪婪的盯着屏幕,他显然想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连自己受过什么罪都不记得了,他就像在座的任何一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一般,对自己被践踏的过程充满好奇。
科学家将一台大型仪器推到Barnes身边,然后将那个可怕的金属罩子戴到他的头上。
这时镜头里的冬兵开始焦躁了,他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他微微扭动着手腕,却不敢真的挣开。他的肌肉记忆告诉他应该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他被篡改的大脑却发出不能抵抗的指令。
他就像一个被活体解剖的人,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
然后在下一秒,凄厉的尖叫划过整个法庭。那声音是那么恐怖以至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它听起来就像是濒死野兽的哭号,如充满绝望与痛苦的利风拍打在耳边。冬兵几乎是一个哑巴,而现在这个哑巴在呼救。
别放了。Tony想大叫。
在持续的惨叫声中,Barnes突然抱住了头,他努力想在椅子上蜷缩起来,视频中的自己仿佛唤醒了他最恐怖的记忆,这让他一瞬间几近崩溃。
“关了那视频!”Steve怒吼道。
他的声音唤醒了所有深陷噩梦的人。书记员手忙脚乱的按掉视频,法庭瞬间坠入一片死的寂静,在这寂静中渐渐有个声音传来,那是Barnes粗重的呼吸,他仍在那儿死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好像那才是他的痛苦根源。
“法官大人,鉴于我当事人精神状况的极度不稳定,我申请暂时休庭!”Goldman大声疾呼道。
在与助理法官和陪审团商议过后,法官同意了Goldman的提议,决定延期至明日再开庭。Bucky几乎是被半拖着带离法院的。
“老天爷呀,刚才那是什么?”
“太可怕了。他们怎么能放那种东西。”
“他真的受了那罪,而且还不止一次?”
Tony原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些话会感到开心,因为这证明了视频有效,它成功摆正了人们心中的天平。可实际上现在的他根本无心在乎这些,他在为Barnes担心。
如果他为Barnes心急,那Steve就比他焦急上千倍。
Steve冲到Goldman身边,“让我见他。我保证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但你必须让我去见他,他需要我!”
“对不起,队长,这真不是我能决定的。审判结果出来前,谁都不能探望他。”
“拜托了,只要让我见他一面,让他知道我在他身边就行。哪怕什么话都不能说我也愿意。”
Goldman无力地重复道,对不起,我办不到。但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去见他,我会把你要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他。
“那不一样、不一样……”Steve失神的朝后退了一步,然后突然间他用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为什么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总不在他身边。”
那一刻,Steve看起来像要把自己扼杀在痛苦中一样。他的表情,Tony无法形容,仿佛大雨中的蜡烛,连仅剩的一点光芒都要被浇灭。
“队长……”Goldman想说什么。
但Steve没有去听,他转过身,朝外奔跑。他拼命奔跑着,如果他停下,他害怕自己会冲进监狱带走Bucky,但他不能,他知道Bucky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他只能奔跑,他背负着所有的思念、歉意、恐惧以及伤痕累累的爱意,不停奔跑。他想要跑过时间,去到美好的未来,回到一开始尚未有任何伤害的甜蜜过去。
他能抗住压迫他脊梁的黑暗,却无法忍受黑暗对他所爱之人的任何伤害。
阿喀琉斯奔跑在黑色的海边,害怕黎明来证实他爱人的死亡。
11.
第二天,庭审照常进行。
Tony在法院门口见到了失踪整晚的Steve,他看起来虽然很憔悴,但总算干净整洁,似乎有认真打理过一番。
Tony难得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今天的旁听席上早早坐满了人,想必是昨天的震惊太大,以至于所有人都在猜测James Barnes到底在九头蛇中经历了什么。
Steve和Tony入座时有人想搭话,但被Tony用一句话干脆的敷衍了过去。
“不,我们不发表任何评论。”
不一会儿Bucky就被带入场内,比起前四天的庭审,今天的他第一次露出敏感而不安的神情。冬兵的硬壳正在逐步脱落。
出席辩方举证的第一位证人是来自华盛顿圣安东尼医院的神经外科主任Gleeson医生。他将为陪审团解释昨天视频中的电击对Bucky造成的影响。
“请问当正常人类的大脑受到电击时会发生什么?”Goldman率先发问。
“轻微的、有精准控制的电流可以使脑区域产生让脑细胞发育或改变的化学物质,经常用于临床医学。但像视频中出现的那种就完全脱离了安全的范围。”
“它会对被害人造成什么影响?”
“可能会出现昏迷、局部脑水肿,继之脑软化,严重的话会造成呼吸暂停、休克、心室纤颤甚至死亡。”
“会造成失忆吗?”
“会。根据记忆再巩固理论,记忆随着每次的进入而被带出“心理存储”,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会被“重写”回到大脑的回路。通过电击刺激大脑皮层释放出某种化学物质,使得记忆在重新整合的过程中,很容易被改变甚至被消除。”
“有可能恢复吗?”
“如果是由普通的ECT疗法造成的意识混浊和记忆丧失,大致可以在六个月内恢复。但像Barnes先生遭受的这种电击可能会对记忆造成不可逆损害,即我们通常说的逆行性失忆症。”
“这是否意味着他完全记不起从前的事了?”
“就科学角度来说是这样。但至于损伤的是不是他所有的记忆我无法给出保证。”
“谢谢,我的问题问完了。”Goldman坐回辩护席。
“检察官你有要问的吗?”法官将视线投向检察官。
Markus沉思了一下,站起身,“请问这种电击对承受者的人格会造成直接影响吗?”
“对于像Barnes先生这种长期遭受电击洗脑的人来说,十之八九会伴随药物使用过量的情况。而这种现象将造成海马体萎缩,从而致使大脑混乱,影响行为习惯。但这只是医学假设而已,不排除不受影响的可能。”
“谢谢你,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第二位证人是神盾局的心理医生Anderson。在Bucky回来后,他和他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帮助Bucky逐渐走出阴影,因此Steve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你为我的当事人做过心理治疗是吗?”
“是的,根据医患保密协议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Barnes先生给了我说出真相的权利,所以我愿意如实回答接下来的每一个问题。”
“谢谢你Anderson医生。我想请你为大家说说Barnes先生接受治疗时所患有的心理疾病。”
“被告人第一次来见我时已被确诊患有自我感觉消失症、PTSD、轻度躁郁症。其中自我感觉消失症是其遭受洗脑的最明显后遗症。所谓自我感觉消失症是指从知觉到自我暂时消失不见,觉得自己很陌生且不真实,患者常觉得自己像机器人、在梦境中、或者觉得已经离开自己的身体。这种心理障碍往往是解离性迷游症的体现,伴有不能回忆自己的过去和对自己的身份模糊不清,并设定一个新的身份。当他们被寻获后,他们已经有一个新的‘自己’,但无法记起个人过去的重要资料,而且新的我与旧的我并不会交互出现。这就是被告人身上出现冬兵和其原本的James Barnes两个极端性格的原因。”
“这是不是指我的当事人产生了人格分裂?”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自我感觉消失症与多重人格症虽然同属解离症,但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举个形象点的例子,多重人格相当于在一面墙上同时刷上几种颜色,而自我感觉消失症就像是不断用白漆刷同一面墙而已,每当记忆产生就被强迫重置。久而久之,人类特有的思想、性格、主观情绪就会归零,只留下那些可以被总结的经验常识以及一部分肌肉记忆。”
“也就是说,Barnes先生即便具有极高的任务执行力也不代表他有自主人格可以作出判断对吗?”
“不,他可以做出判断,关键要看需要他做判断的情况,如果牵扯到他所具备的常识,那Barnes先生一定能迅速做出答案。我所说的主观情绪是指心理学上的要达到自我、超我所需的那些自我约束与道德理解。”
“你是指他无法分清对错?”
“抗议,这个问题具有引导性。”Markus举起手。
法官表示认同,“辩护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辞。”
“对不起,让我换一种问法。我的当事人在治疗之前是否不具备对非常识性事件作出完整、有逻辑的主观判断?”
“抗议,这个问题依然具有引导性。”
“抗议无效,请证人回答。”
“我认为他是不具备的。电击过后,触发自我感觉消失症,相当于只留下人格中的本我,要想像一个正常成年人那样做出符合逻辑有理有据的主观判断则需要有自我的约束与学习,而这是需要一个过程来恢复的。但根据被告人遭受洗脑的频率以及冰冻的频率来看,他显然没有那个时间。”
“明白了,谢谢你,我问完了。”
“Anderson医生,我想请问你这种自我感觉消失症有没有可能伪装?”Markus提问。
“根据我对被告人做的治疗,以及前一位心理医生的诊断报告来看,他应该不是伪装的。”
“可是被告人在加入九头蛇之前曾是一名士兵,也从事过各种灰色活动,他的心理素质应该有别于常人。能否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请记住,Anderson医生,你发过誓,你在庭上说的话必须全是准确无误的实话。”
检察官的提问在听众席中激起一片骚动。
“抗议,我认为Markus先生在威胁我的证人。”
“抗议无效。”
Anderson仔细斟酌之后慢慢说道:“抱歉,心理疾病其实很难做出百分之百的准确判断,我只可以给出参考意见,但无法做出保证。”
“他怎么能这么说!他不是Barnes的心理医生吗?”Tony愤愤不平道。
Markus显然达到了他的目的,重新坐回位子。
“没有问题了?”
两位律师同时摇头。法官随即说道:“休庭半小时。回来后请控辩双方做总结辩论。”
12.
Tony恨这半小时。
因为他焦躁的不行却又没法去骚扰Steve。他就跟旁听席上所有人一样对最终审判结果无比好奇,所以他只好悄悄跟Jarvis说话,这让他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不过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觉得现在局势对谁有利?”
“这很难说,先生。我认为Markus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技巧的检察官。”Jarvis迟疑道。
“他就是条冷酷无情的老狗。”Tony毫不留情的骂道。
“嗯……”Jarvis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极其有礼的回应道,“我认为您说得对,先生。”
半小时过后,双方律师很快回到庭上。依旧是公诉方先发言。
Markus快速对证据作了总结,然后面向陪审团说:“综上所述,我们认为James Barnes的犯罪事实确凿,情节严重,对国家和民众造成了极大伤害。我们有理由要求法律给予他惩罚。但考虑到被告人曾遭受折磨的特殊情况,在陪审团评议前,我认为有必要提醒我们的陪审员,请不要将被告人的自身经历与其所犯罪责联系起来,伤害已经造成,且不可逆。在法律面前不需要同情,请将你们的同情心赐给这七十年间惨遭杀害的无辜冤魂。一个人无论遭受多大的苦难都没有理由去夺取他人的生命,请大家记住这一点。”
Goldman应声站起,他沉默一会儿,慢慢走到庭前。
“被冰冻七十年然后反复洗脑是什么感觉?被剥夺记忆失去人格如机器一般被人利用又是什么感觉?那是我们永远体会不到的事。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决定别人是否有罪全是因为我们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与遵从于主观人格的独特世界观。而这些东西,对于我的当事人来说,正是他被九头蛇俘虏的七十年间从未拥有的事物。他没有选择,没有好恶,没有人权。对九头蛇而言,他就是完成任务的一把手枪。”
“对于罪行,我们应该审判的究竟是枪,还是持枪的人?我们敬爱的检察官一直在强调Barnes先生所完成的任务,却总是不小心遗漏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Barnes先生是完全被逼的。”
“他是被逼着去完成那些事的。为了让他乖乖听话,九头蛇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的损伤我当事人的大脑,他们洗去他的记忆与人格,将一个命令重新填制进去,要求他不惜一切代价去执行。这期间,我的当事人显然不具备独立思考能力,他无法判断是非对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指令去做事,可以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么做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故此,我请求陪审团着重考虑这一点,我的当事人没有任何行凶动机,也不存在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他人死亡的结果,仍希望或者放任这种结果发生的倾向。他既没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也没有明知不可为而放任之。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不可为的。综上,我坚持认为我的当事人无罪。”
Markus起身道:“行为是确定一个人自身信仰、价值观和态度的主要信息源。我们都清楚信仰、言语和行为前后不一的人,会被看成是头脑混乱、表里不一,甚至有精神毛病的。但另一方面,言行高度一致大多跟个性混乱、智力出众挂钩,它是逻辑性、稳定性和诚实感的核心。① 亲爱的Goldman先生一直在强调被告人不存在主观人格。可根据被告人在任务中的表现来看,他显然能做出判断,也具有独立行动的能力和空间。他的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所以我不禁要问,对于这样一个精于算计冷静聪明的人来说,他像是不具备独立人格的样子吗?”
“还是说被告人在遭此打击后就放任自己陷入固化模式的堡垒,自己主动放弃思考判断抗拒的意愿,听任安排不想再遭受抗拒的痛苦了呢?”
Goldman不屑的昂起头,“我明白我们的检察官想要像陪审团暗示我的当事人不存在心理问题。可大家都看过那段视频,也听到了Gleeson医生与Anderson医生的证词,九头蛇对Barnes先生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那是伪装不出来的。”
“被告人在二战时曾为情报组织服务过一段时间,我们相信他的心理素质超于常人,我只是想让陪审团清楚这一点而已。”Markus针锋相对道。
“谢谢你,不过我相信陪审团有自己的想法。是的,我的当事人曾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年轻人,相信在座的所有人都曾在博物馆中读到过他的事迹。不管你们有没有仔细留心过,但大家大致都知道,过去的James Barnes是一个总在微笑的乐天派。可是,请你们看看现在的他……”
Goldman朝Bucky的方向伸出手。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Bucky的脸上。这让他感到极度焦虑,他僵硬的注视着前方,咬紧下颚,微微弓起身,浑身肌肉紧绷。他失去了庭审第一天时所带来的强大威慑力,现在的他显得脆弱而神经质,他依旧危险,但已非猜不出下一步行动的那种无机质的恐怖。
“请你们用你们的双眼认真看看现在这个受尽折磨的Barnes,然后扪心自问,这真的是能伪装的出来的假象吗?借用我们可敬的检察官的一句话就是,伤害已经造成。那也是不可逆的。”
听到这里,Tony突然想看看Steve。Steve在他身边,依旧皱着眉头,看起来无比认真,只是他的眼睛,此时此刻,蓝的如汪洋大海一般。
总结辩论到此结束。在法官指定完陪审团长后,全场退席,等待陪审团作出最终评议。
Tony和Steve一起来到庭外找到Goldman。
“不管结果如何,谢谢你。”Steve说。
Goldman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其实一开始我甚至不想接这个案子,因为我跟所有人一样都认为他是有罪的。但你知道,Fury是我的朋友,他找不到别人了,所以我必须帮他一下。”
“这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另一个让我不太看得起的当事人的案子,这是工作,我没得选择。当我第一次看到Barnes的时候我还被他吓了一跳,当时我站在牢房里心想我是不是有病,竟然接了这种案子。可我最后还是坐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Steve耐心的问。
“因为他问起你的样子。”Goldman做了个手势,“他让我感到他还是有关心的东西的,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懂得为别人担心,也懂得向别人表示谢意。所以我不禁开始好奇,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陷入今天这种局面。”
“然后你看到了那些东西。”
“是啊。”Goldman喃喃道,“是啊。”
“队长,我想帮他。”
Steve伸手握住了Goldman的肩膀,他注视着对方的双眼,慢慢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谢谢。”
他们一起回到法庭上。
结果已经出来了。全场寂静无声,全都在等陪审团的最后答案。
陪审团长站起来,环视法庭一周,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有罪。”
①:引自罗伯特.西奥迪尼,《影响力》
美国队长-审判2
BGM:God Is An Astronaut-Golden Sky
13.
Bucky被判刑三十年。
陪审团认为虽然他遭受折磨的经历值得同情,但并不能掩盖他所犯下的罪行。不论他在行凶过程中是否具备独立人格,他行凶的手段仍精准残忍,造成的后果从多种角度来说也极为严重。陪审团不认同他的叛国罪,却认为他应当为他所执行的多起谋杀负起责任。故此,陪审团判定他有罪。
法官的意见也基本如此。他认为鉴于Bucky的行为不构成最严重的故意杀人罪与叛国罪所以不应当执行死刑。经过讨论,法官认为三十年有期徒刑是比较合适的量刑。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Tony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好像做梦一样...
BGM:God Is An Astronaut-Golden Sky
13.
Bucky被判刑三十年。
陪审团认为虽然他遭受折磨的经历值得同情,但并不能掩盖他所犯下的罪行。不论他在行凶过程中是否具备独立人格,他行凶的手段仍精准残忍,造成的后果从多种角度来说也极为严重。陪审团不认同他的叛国罪,却认为他应当为他所执行的多起谋杀负起责任。故此,陪审团判定他有罪。
法官的意见也基本如此。他认为鉴于Bucky的行为不构成最严重的故意杀人罪与叛国罪所以不应当执行死刑。经过讨论,法官认为三十年有期徒刑是比较合适的量刑。
“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Tony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就好像做梦一样,庭上所有人都懵懵懂懂的,并未有人真正把法官的总结听进耳里。
除了Bucky和Steve。他俩着迷般的仔细听着法官所说的每一个字,尤其是Bucky,他注视着对方,双眼明亮而透彻,当法官指出他有罪时他微微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头正视前方。
Tony不明白他在干什么,他也不明白为什么Steve或是他自己还没跳起来打倒警卫带走Bucky。难道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那他们为什么还不行动呢?
可是法院中那股肃穆清冷的味道包裹着他们,这不是超级英雄所能随便打破的。仅仅是立于法庭之上,就能叫人感受到其中的庄严与神圣,而这股力量保护着他们同时也惩罚着他们,并不容任何情况所改变。
庭审到此结束,接下来Bucky将被带回监狱。
人群逐渐散去,Tony看着Steve不知说什么好。Steve呆呆坐着,然后在Tony试着把手放到他肩膀上以示安慰的一刹那,他突然伸手捂住脸,长长的叹了口气。
“喂……”Tony试图说些什么。
“对不起。”Steve用手粗暴的揉了揉脸,接着站了起来,他镇定了下心神,说道:“我必须去见一下Bucky。”
“他们可能已经走了。”Tony好意提醒。
“不。”
Tony不知道Steve那句不是什么意思,总之他看着Steve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然后他自己嘀咕了两句也立马追了上去。
法庭外聚满了记者和好事的人群,Tony看见他们正围着什么拍个不停。他们走近,发现Bucky正固执的站在警车边不肯离开。不管警卫怎么推搡,他都没有移动半分。警卫们拿他根本没有办法,他对他们的动作既不反抗也不顺从,他只是固执的站着,不知为何。
Tony真心想知道Bucky和Steve的脑电波是怎么运作的,他竟然真的在等他。
这个举动简直快把媒体们引疯了。他们在这儿待了五天一直企图捕捉到冬兵的任何信息,但苦于没有机会,谁知道现在事件主角竟亲自现身,还光明正大的立在媒体群里,这叫他们怎么能不疯狂。
他们拼命挤着自己的同行企图接近冬兵向他采访。
“Barnes你对这场审判怎么看!”
“Barnes你会继续上诉吗?”
“嘿,你真的被洗脑了吗?那你现在还能正常生活吗?”
“你有没有话想对美国民众说的?他们可一直把你当成英雄看待了七十年呢!”
突然有人注意到了Steve和Tony,记者们又急切的把镜头对准美国队长,不管接下来是一场训斥又或是干脆他俩打起来,他们都有足够的新闻可写了。有个傻瓜大声问道:“Barnes你对自己背叛了美国队长一事怎么看?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Steve和Bucky都没有理他。Bucky见到Steve后终于有了点动作,因为他不能走过去,所以他很想拨开身前的人群让Steve走过来。但Steve被包围的太严了,大家都用期盼大新闻的眼神盯着他,闪光灯闪个不停,那些录音笔和话筒几乎要戳到他的脸上。
这时Bucky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是他在公众面前说的第一句话,他说:“你们离他远点儿。”
记者们愣了一下,随即又准备重新扑上来。但趁这个机会Tony让Happy开来的加长宾利已经赶到现场一个急转弯横在了他俩和记者之间。
“三分钟。”Tony朝Steve眨眨眼,然后扭头迎上闪光灯。
“Buck。”Steve一手抚上Bucky的手臂,一手向他身后的警卫摆了摆,“抱歉,请给我们点时间,我保证不会强行带走他的。”
“你怎么样?”他收回目光,聚焦在Bucky的脸上。
“我没事。别为我担心。”
“我会继续想办法的。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别放弃好吗?”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会接受它的。”Bucky的眼神微微瞥向右边,他的话语十分微妙,在旁人听来似乎是一句无头无脑的对白。
“Bucky!”Steve注视着他,他的双眼背后似乎有看不见的火焰正在灼烧。
“那是我该承担的东西。”Bucky直视进Steve的双眼,一字一句固执的说道。。
“噢,Bucky。”Steve伸手抚上了Bucky的脸庞,他让两人靠近直到鼻尖相碰。“我当然懂你,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
“但是,千万别放弃好吗?”他快速笑了一下,“还记得那句话吗?”
“直到最后一刻。”他呢喃道。
Bucky闭起眼睛平静地和Steve贴了一会儿,然后一转头,干脆利落的避开警卫,自行坐进警车后座。他低声说了句开车,再没看Steve一眼。
也许在旁人看来现在的Bucky是脆弱的,他们因为他曾经受到的折磨而心疼他,不愿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但Steve心里清楚那只是他们以为的Bucky而已,真正的Bucky一直是个敢于面对一切的男人。他并不脆弱,他甚至顽强的超出任何人的想象。这就是为什么当他回归正途后没有陷入自哀自恋的抑郁,也没有在遭到逮捕经受庭审时崩溃惊恐。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终会来临,他必须去独立面对。他或许依然虚弱且易受伤害,但这不代表他会选择逃避。
他并不是为了保护Steve而接受审判的。Steve清楚,这是Bucky自己需要的。
如果没有审判,日子当然可以继续过下去。但仅仅是过下去而已,Steve和复仇者联盟中的任何一位愿意和Bucky做朋友的人都会站在Bucky这一边。他们照顾他、疼爱他、不愿再去追究他的过去。而Bucky为了回应他们的好意也不会故意去纠结自己的过错,他们会互相约定不谈往事,然后一起快快乐乐的向前走。
但这一切都是仁慈的谎言。真实隐藏于皮肤之下,它会在深夜袭来,就像Bucky的一个个无法喊叫的噩梦,那是阳光下的阴影,一个被天鹅绒包裹的定时炸弹。
即便没有这场审判,如果Bucky愿意,Steve也是想要和他谈一谈的。这是必须去做的事,只是被这个意外以最残酷的审判形式提前实施了。
Steve清楚这场审判是公平的。虽然他痛恨公诉方的观点,但在内心深处,他也清楚这不过是另一种看待问题的角度罢了。无所谓谁对谁错,只是今天认可这种观点的人多,所以Bucky才被判刑。
哪怕Steve的情感上痛苦的快要爆炸,他仍尊重这种看法。并不因为他比别人清楚Bucky所遭受的苦难,也并不因为他是美国队长他拥有超于常人的力量,就能轻易反驳他人的观点。他可以不赞同,但他不可以不尊重。
不过在尊重他人观点的同时,Steve也不准备放弃自己的看法。他认为Bucky是无罪的,所以他仍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助他。他知道Bucky心中的愧疚与阴影,但他也相信他的朋友一定能克服过来。当Bucky真正站起来的时候,他必须保证自己能为他提供坚强后盾。
这就是他们的战斗方式。
Steve站立于法院之外,面对人潮,慢慢昂起头,如一棵雪松般挺拔。
14.
庭审结束后的第二天Goldman就跑去见了Bucky。
他向他保证他们会继续搜寻新线索然后尽快申请上诉。
“为什么?”Bucky问。
“嗯?”Goldman愣了一下。
“难道我不是有罪的吗?”
“不,等一下,你不用管初审结果,我们会一直上诉直到你被判定无罪。”
“但我的确做了那些事。”Bucky认真的说,“所以我是有罪的。”
Goldman看着Bucky,然后他发现对方并没有在开玩笑。Goldman抓了下头发,震惊道:“你不会想要放弃上诉吧?”
“我是有罪的,他们没说错。”Bucky重复道。
从看完那叠任务记录后Bucky就清楚自己是有罪的。不管Steve他们怎么说这些事是他被逼完成、他不是自己愿意的,Bucky都认为自己应当对此负责。他的的确确亲手杀了那么多人不是吗?
他让Steve活下来,却没有给其他人同样的机会,所以说他实质上还是做了选择的。能做选择便意味着他有掌握自己行动的权利,而这种权利意味着责任。
他得为他做过的错事负责。
很可惜,那些任务他都不记得了。纸头上的文字过于抽象,他只是知道他做了,却不清楚怎么做的。而庭审时那些证人的证词帮助他将当时的场景鲜活的营造了出来。
就像梦里那个站在窗口的女孩,她头上的丝带,还有顶楼凛冽的寒风,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他眼前。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从手腕一直到指甲都浸满了鲜血。他不再被Steve善意的温柔所包围了,没人会在噩梦过后对他说这不是你的错。现在,法庭告诉他,这就是你的错。
这和Bucky心中的想法所重叠。他想自己的确太沉溺于Steve的庇护了,Steve不提是出于对他的歉意与爱,但Bucky并不能就此将Steve的原谅视为其他人的原谅。在Steve身边常使他感到软弱,他们遭受了太多不幸,以至于当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时,两个人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他们努力去维护着他们的感情,他们将过去坚如磐石的情谊像易碎的玻璃一般对待。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们逐渐变得容易放弃,他们开始为了迁就对方而放弃一些小小的东西。但尽管他什么都不记得了,Bucky依然清楚,换做是过去的自己和Steve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那时的他们都足够强大完整,而如今,则完全不同。
当他在夜晚被噩梦惊醒时,怀抱着他的Steve的眼中总是闪现着一丝沉默。Bucky清楚他知道自己有罪。
这种矛盾是一种慢性的痛苦,但它与他们对彼此的爱缠绕在一起了,Bucky不愿也不敢去挣开。他就像被打了吗啡的病人,刻意隐藏了痛苦,和Steve相拥在床上等待死亡偷偷降临。
摧毁九头蛇基地时有人问他,你以为你比我们好到哪儿去?你以为你作为正义使者降临就能洗刷掉过去的罪行了吗?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他渐渐觉得自己在扮演角色了,他苦苦支撑着Bucky Barnes的皮囊,即便底下早就破碎腐烂。他看见Steve在为他的每一个进步而快乐,哪怕他们都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Bucky了,Steve仍为此感到高兴。
对Steve来说,只要他还活着就是最美好的事。
可对Bucky自己而言,却远非如此。他清楚自己是一团乱麻,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如果他要活下去,就必须自己把自己收拾好,而这件事旁人都无法帮到他。
他得正视自己,包括那些罪。
当陪审团宣布他有罪的刹那,Bucky几乎松了一大口气。因为在他踌躇不前到几乎快要开始溃败选择依赖于他人温柔存活时,终于有人推了他一把,命令他必须离开悬空的伊甸园,回到疼痛且丑陋的现实中来。
接受你自己,并且承担起责任。不管别人怎么替你开脱,只要你做了,你就得承担后果。
这个念头如指令般迅速占据了Bucky的头脑。到此,他再也不会徘徊在迷茫之中了。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体内的碎片迅速凝聚到一起,他终于在心中重建起了坚固堡垒。
他再也不用去纠结什么,他接受了,服从了,所有痛苦被抵挡在堡垒之外。
所以他说,为什么要坚持上诉?我的确有罪啊。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Goldman不解的问,“别被Markus哪些歪理骗了,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让你坐牢而设计的。”
Bucky不置可否的抬头看Goldman。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Tony和Sam一起大叫。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那段洗脑视频造成的影响,总之如果他本人不愿上诉那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啊。”Goldman在电话中无奈的说道。
“我觉得Barnes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了。”Bruce说道。
“他到底怎么了?他以前也有这种自毁倾向吗?”Tony对Steve大叫。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想。”Steve犹豫的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啊???”Tony大大翻了个白眼。
“因为他是Bucky啊,他当然会认为是自己的错。”Steve温柔的低语道。
“说人话好吗队长?”
Steve苦笑一下,他说小时候起Bucky就是他见过的最具有正义感的人。
人们总是夸奖Steve的勇敢,赞扬他在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小子时就知道站出来为正义抗争。但Steve始终认为这不值得赞颂,他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正是因为他没有力量,所以他才更加坚持。当处于弱者地位时,他很清楚欺凌造成的伤害,他痛恨这种不公,自然想要抗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比别人多做的仅仅是坚持而已。
但Bucky不一样。Bucky一开始就是一个有力量的人,当他有力量时他仍选择了站在弱者这一边,并且不为任何事所撼动偏颇。这一点,才是让Steve真正想要赞美的东西。
在Steve为现实所困感到无比沮丧时,是Bucky的存在让他看到了希望。对那时的Steve来说,Bucky就是正义与美好的化身。因为他的存在,Steve才能继续与不公奋战下去。
Bucky就是这样一个善良有正义感的人。然而九头蛇不仅将他的一切夺走,还要用他最美好的一点对付他自己。
正因为过去那个完美的Bucky仍存留于现在这个破碎的Bucky体内,所以他才会钻进这个自我搭建的笼牢。这个可笑的矛盾让Steve既心痛又无助。
直到现在,审判Bucky的不再是法官了,是他在审判自己。他在用自己的正义感审判自己被迫犯下的过错,而这要比任何刑罚都来的痛苦。
15.
他们陷入了僵局。
Bucky始终对上诉的提议提不起劲,而Steve的探监申请也迟迟得不到批准,他们没法做进一步交流,所以案件便暂时被搁置下来了。
然而外界的舆论却没停下的时候。Pepper的努力终于开始见效,在一片声讨的浪潮中逐渐出现了相反的意见。
纽约时报专栏撰稿人Mitchell的一篇《致过去的灵魂》在网络上引起热议。
Jarvis给Tony朗诵了那篇文章。文章中,Mitchell用优美伤感的笔触描写了一个受到九头蛇摧残的二战老兵形象。他写他在乌克兰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时在人群中偶尔听到了几句带有美国口音的英语,这触发了他对家乡的回忆,可他思来想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记忆对他来说仿佛是阳光中的尘埃,细小、透明、无法捉摸。不管他多努力去抓,却只能触摸到空气。他身处异乡、说着外语,任凭是谁都会把他看成是一个苏联人。他的根被斩断了,他仿佛是一只风筝,被人抓在手里,放到那儿便是那儿。”
“1973年,他被送回美国执行任务。在任务结束的那一刻,他站在达拉斯的大街上时突然和自己过去的灵魂撞了个正着。也许是因为路人的口音,或是熟悉的街道,总之他如电脑般被编码控制的大脑突然产生了一丝迷惑。他没有回去报道,他悄悄的离开了。”
“他被训练成一个优秀的杀手,所以很轻易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他卖掉了一把枪,用那些钱给自己买了正常的着装和一张马上就要到点的火车票。”
“他在垃圾桶中找到一份报纸,他显然对上面的日期感到震惊。他本能的想向别人求助,可他发现自己甚至不能好好说话。他置身于人群中,没来由的感到恐慌。这是不科学的,因为他本身就被塑造成了恐惧的代表。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却始终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局促而不安,仿佛一个最笨拙的孩子,想要在角落里藏起自己。”
“火车上有人和他搭话。那位女士只是想问问他对面的位子是否有空,他用敏感怀疑的眼神瞪她,然后僵硬的摇摇头。女人感到尴尬,努力试着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她问他要上哪儿去?”
“‘上哪儿?’他迷惑的反问。
‘是呀。我要去圣路易斯,你呢?’”
“‘我……’他发现自己答不上来。他努力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蹦出了一个陌生的词语——布鲁克林。”
“‘噢,亲爱的我恐怕你坐错车了,这辆列车的终点站是芝加哥。不过你可以在那儿找一辆大巴转乘去纽约。’”
“‘纽约。’他轻声重复道。
‘你是外国人吧,你的英语说的可真棒。’那位女士笑着说道。”
“别念了。”Tony出言打断,“这都是真事吗?”
“乌克兰那段我不清楚,可芝加哥这事被记录在Barnes先生的档案里了。他之后去了纽约,在东区一家小旅馆里待了两周然后被九头蛇的特工回收。”Jarvis说道。
“噢。”Tony干巴巴的回应了一声。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在Barnes的问题上他总是该死的词穷。
那篇文章激起了很多人的同情心,之后紧跟的第二波、第三波报道很快在人群里掀起了为不亚于事件刚曝光时的轩然大波。
Tony从未想过同样一件事换一种角度来写就能引起截然不同的反应。
开始有人站出来为Barnes说话。人们总是多情且容易代入的,尤其是对那些家庭主妇来说只要有一个好剧本,她们就会乖乖掉眼泪。Twitter上那些可笑的声援TAG天天排行在榜首,Facebook上要求上诉的联合签名活动也办得如火如荼。
Barnes那些往事又被拿出来翻了个底朝天。电视上也开始搞一些辩论活动,人们对这事的热情似乎永不熄灭。
Steve始终保持着沉默,他似乎还沉浸在他与Bucky共享的痛苦之中。
这一天突然有个电话打进来说要找Steve。自从Steve暂时搬到史塔克大厦后他原本的电话就被Tony一道接管了。而且由于Barnes的事,Tony把接听权限订到了最高,所以当Jarvis说服他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电话时,他和Steve都本能的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喂,请问你是哪位?”Steve警惕地问。
Tony示意他尽可能将通话时间延长好方便他定位来源。
“Steve?”电话那端是一个苍老的女声,“老天爷啊,你真的是Steve Rogers吗?”
“是的,是我本人。请问你是?”
“我是Emily。Emily Barnes。”
Steve差点摔了电话,他看起来要哭了,“Emily?”
“是啊,Steve,我以为你和我哥哥都死了。”电话那头的女声哽咽道。
Emily Barnes是Bucky最小的妹妹,今年89岁,丧偶无子,正居住在西雅图一家养老院中。
Steve接到电话后立刻登上了Tony的私人飞机,赶去养老院和她见面。这过程并不好受,就和Peggy一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过去比他年轻的生命跨越了他未曾经历的岁月变成了如此苍老的模样。
真见到面时自然又是一番拥抱和眼泪。Steve记忆中的Emily还是个抱着洋娃娃穿着红色洋裙的小女孩,没想到一转眼竟已满面沧桑。
Emily告诉他Barnes家族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和Bucky的父母兄弟,现如今统统埋葬在六尺之下。
“我们一直以为你死了。”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来探望的。”Steve忧伤地说。
“别这样,你瞧我不也没有好好看电视么。纽约那件事后,满世界都是美国队长的消息,可我却觉得有人在拿你的名字冒充你,我还狠狠骂过呢。”
他们一起笑起来。然而笑容过后却是更绵长的沉痛,Emily抚摸着自己皱巴巴的手指,低声道:“我怎么也猜不到Bucky竟然还活着。如果爸爸妈妈知道这消息,那该多好。”
Steve无法言语。
“告诉我,Steve,”Emily握住Steve的手,她的双眼里带有浑浊的泪水,“告诉我,他真的经受了报纸上说的那些折磨吗?”
“他们是那样对待我的哥哥吗?他们真的给他洗脑以至于他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记得了吗?是这样吗,Steve?”
Emily的眼神是一种无声的控诉。Steve感觉自己如鲠在喉,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他甚至不敢轻易眨眼,因为眼眶是如此酸痛,他很怕一旦流下泪来就再也无法停止。
他的沉默意味着默认。Emily绝望的捂住了脸,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指间传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
“对不起。”Steve只能说出这么一个词。
“那是Bucky啊。那是我最强大的哥哥,你还记得吗Steve,过去的他是多么快乐,什么都不能打倒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事?为什么他不能回到我们身边过一个普通人该过的生活?噢,Steve。”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我没能拉住他,对不起。”
“帮帮他。”Emily望进他的双眼,“帮他一把,Steve,别让他再受罪了。”
“我会的。”Steve轻轻捏了捏Emily的手,“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谢谢。”Emily低下头说道。
回去的路上,Steve一直在想他和Bucky过去的一些小事。从相识到相失,他让自己尽情浸没在回忆里,他回忆着过去的每一句话语,每一个表情。他放肆的思念着那个毫发无损的Bucky,他让他从记忆里走出来,他让他的双手再次搭在自己肩膀,双唇再次在耳边轻启。
然后Steve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提笔给狱中的Bucky写了一封信。
16.
亲爱的Bucky,
很遗憾我只能用这种方法和你交流。因为我们都明白的那些原因,我始终没有获得来探望你的权力。
不过写信也挺不错,这老让我想到旧时代。说起来,你回来这么久,我都没好好跟你说过过去的事。我想我是不愿和你说这些,因为我很怕看到你故意掩饰的眼神。不过既然现在你不在我身边,那我就稍微钻个空子吧。
我们是在游乐园认识的,那时我和妈妈走散了,被人群堵在垃圾桶旁边。你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偷溜进来的,我说不是,然后你就留了下来,我问你要做什么,你回答说你也走丢了。
后来我们发现彼此是一间学校的学生,再后来我们又发现我们住在同一个街区,于是不知怎么回事就天天黏在了一起。
你从很早以前起就是人群瞩目的中心。你英俊、高大、善于言辞又为人和善,大家都很喜欢你。而我却又瘦又小,脾气暴躁,忍不住挑事,然后被打得鼻青脸肿。
你问我为什么总是充满怒火,如果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我争辩说我不是在生气,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不公发生却什么也不做。
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的确是心怀一丝不甘的,因为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我也曾不止一次讨厌这具束缚了我梦想的躯壳,有时候看到你,我都会产生一丝嫉妒。
不过你总能神奇的猜中我的想法。你对我说我只是长得慢而已,有些人可能到二十岁之后才开始发育。
每次你说这种话时都会做一个讨厌的鬼脸,然后我就会忍不住笑出声,一边骂你是个混蛋一边向你道歉。
“为什么道歉?”你会故意装傻问我。
“因为你是一个傻瓜。”我也装傻道。
只要和你在一起,再多的负面情绪都会被驱散。你常把生活已经这么艰难何必再自寻烦恼挂在嘴边。你永远这么快乐自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乐观主义者。哪怕有再多痛苦,只要看到你懒洋洋的笑容,我便会产生一种这都不是什么事的错觉。
当我们在一起时哪怕什么都不干都会觉得充实。每天收工后在街角等对方,一起沿着大街走一会儿,去常去的酒吧吃些东西。我看你和陌生姑娘跳支舞,或者有时候你也会邀上我跳一曲。
我们笨拙的舞步常把酒吧里的人逗得哈哈直笑,我一直抱怨说我挺烦你这样做,但你却从未停止。我想你是真的懂我,连我藏在心底的喜悦都能体会。
现在我才幻想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延续到时间尽头该多好。但那时的我还太过年轻,总会去想那些危险且不切实际的事。譬如战争。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总能了解到很多欧洲战场的惨事,所以从战争初期起我就对纳粹深感厌恶。一直到珍珠港事件后,这种想要为正义战斗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我想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投身战场,为解放和和平贡献力量。然而我又一次吃到了闭门羹。
你却与我截然相反,你对战争的态度始终保持中立。你冷静的态度与当时高涨的热情与我的沮丧相比简直堪称冷漠。
我也曾和你激烈的谈起战争。你站在一边,手指慢慢理过头发,你说“我不知道,Steve。但是那是战争,会死人。我觉得会死人的事,不该那么热衷。”
我说,总得有人站出来反抗。
对,你说得对。你柔声回应,可眼神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没有经历过无端失去的我根本不懂你的恐惧,一直到当我亲自参战,看着前一秒还在谈笑的伙伴在下一秒的爆炸中粉身碎骨时我才终于明白。当战争剥离了那层英雄光环后它的实质不过是一片难以逃离的沼泽,就像我为国债做的那些演出,过去光荣的幻想在血琳琳的生死面前全是玩笑。
我还记得你有一次受伤,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那时我就控制不住的想我不想要什么勋章不想亲自去揍希特勒,我只想战争快点结束,然后你和我能回到布鲁克林过过去的日子。
我无法和别人说这种念头,他们会觉得我很自私,因为我是美国队长,我应该一往无前,做一个真正的英雄该做的事。可是究竟何为英雄?
仅仅是因为我杀敌杀的多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我并不想要这种名头。
“他们只是突然发现了你的闪光点而已,不过有点晚罢了。”你对我说,“人们总得相信些什么不是吗?既然现在没有姑娘的大腿可迷信,那就稍微分点注意力在你的紧身衣上吧。”
有得必有失,哪怕得到的是你不想要的东西也该这样。
人生总是充满了如此多的无奈,在某个节点上必然会有些东西被留下,不管强迫还是自愿,哪怕重来一百次,该发生的都会发生。
究竟何谓罪与罚呢?是不是所有杀戮都可以被视为罪行?无罪的界线又在何处呢?
这些问题我想恐怕穷尽我的一生都无法做出正确回答。但不管如何,既然人们认为我是一个还算公正的人,那我也就希望能够继续相信我所坚信的东西。
我坚信你是一个好人。我坚信你是无罪的,并且永远不会再让自己犯下同样的错误。我坚信你值得一次改过的机会与全新的人生。
Bucky,你曾是我坚信的美好的化身。在我尚且未能理解力量为何物时你就有了自己独特的看法。你不轻易伤害别人,但也不肯让别人伤害到你关心的人。
我明白你心里的愧疚,我也知道你在怀疑自己的良心。但你要明白,之所以你会如此痛苦,正是因为你还保持着原本那颗善良的心。我很高兴它没有消逝在九头蛇的折磨中,你应该为自己苦苦抗争始终没有屈服的灵魂自豪。
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之一。正如你过去对我说的,如果你忘了自己是谁,我会帮你想起来。我写这封信只是为了告诉你,你值得更好的。我会一直追随那个在布鲁克林街头为每一次不公挥出拳头的少年,不管他经历了什么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他的内心还有一丝气息,我也会努力追到尽头。
那些错误是你的一部分,我不希望你故意将之撇开,但我也不愿看你永远深陷其中。尽管可能会很痛苦,但请让我和你一起正视它们,然后一起克服它们。我们从未放弃过任何事,这件也不应该例外。
最后,捎上Tony、Natasha、Clint、Bruce还有其他所有人的关心。
以及,我爱你。
Steve。
17.
囚室里有一扇小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一角内院和一小片天空。
这和九头蛇给他安排的居室不同,这里至少能看到偶尔飘过的云,而过去的屋子就只是一个放东西的盒子而已。过去他是物品,现在他是人。
对冬兵而言,这种拘束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本可以平静度过任何刑期,就好像冬眠一样不会受任何事物侵扰。可现在他做不到了。
铁皮人找到了他的心,他收获了快乐,却也不得不忍受痛苦。不知这究竟是算幸福还是可悲。
Bucky把Steve的信折好放在枕头下面。他很想想起Steve在信中描述的那些事情,他们本已约好不再回想过去要往前看,因为他和Steve都认为故意去想那些事会让他难过。
所以当他读到那些事时不免有些惊讶,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其实没有那么难过。
你知道当你穿上一件很早以前的衣服时,虽然它不再好看,但依旧舒服。这是真实发生在他和Steve之间的过去,所以当它们被缓缓叙述出来时,就如同一条破旧的毛毯粗粝却温暖的包裹着赤裸的他。
Bucky想象着自己和Steve说话时可能会有的语气,又想象Steve当时的表情。他把自己投入进Steve的记忆,慢慢搜寻着自己的剧情,猜测那时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做的不太好,被洗去的空白仿佛厚厚的冰层挡在面前。不过好在他有一只强大的胳膊,而且Steve的笔迹也如暖流般在催化。渐渐地,在收到信后的第三天下午,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小事。
那是一个闷热的傍晚,他和Steve刚看完电影顺着大街慢走着准备回家。天气实在太热,他早早脱了外套,挽起衬衫尽情地吹着夜风。而身边的Steve却说什么也不肯脱下他的薄西装,因为他里面的衬衫又宽又大,他很讨厌暴露出他过于瘦弱的身材。所以他就只能受着热,尽管他的金发早就汗湿,无精打采的贴在额头上。
他们刚看了一部拍摄大峡谷的纪录片。电影院里的人都不喜欢这种没有漂亮女明星的片子,纪录片播放到一半时甚至有人闹事要求退票。
Steve,就像Steve会做的那样,温和的提醒那人不要影响别人看电影。
然后他又差点被对方抓出去暴打了。所幸今天Bucky跟在他身边,所以他很漂亮的用言语和拳头的威胁化解了这场争吵。
他和Steve都长在城市,连乡村都没去过,又何况是大峡谷呢。他看着屏幕上那鳞次栉比的岩石和荒漠,感到无比惊奇。
片子里说印第安人相信大峡谷是在一次洪水中形成。当时上帝化人类为鱼鳌,始幸免于难。因此当地的印第安人至今仍不吃鱼鲜。
“你能相信这些吗?”他小声问Steve。
“真是令人惊叹。”Steve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他们拐过一个街角,时间挺晚了,马路上早就没了汽车的影子。
“你说欧洲也会有这么壮观的景色吗?”他问。
“欧洲有阿尔卑斯山脉。真希望我能亲自去看。”Steve无奈地回答,他抬头看他头上歪戴的军帽。
“我会给你寄一张速写的。”他调皮地说。
Steve先是皱了下眉毛,随即忍不住无奈的笑起来,他看着他,笑容里的无奈逐渐转化为甜蜜。于是他也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他张开手臂,将外套甩到肩膀上,说,等我打仗回来了,咱们一起去看大峡谷吧。
“先坐火车,然后租一辆汽车,等开进平原后就换步行。你一定要给我在那些石壁旁画一张肖像,我要把它留给我儿子。”
“你倒给我说说你要在哪块石头旁边画?”
“你说了算,你是大师。”
Steve抹了把汗,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我倒希望我能有力气找到那块石头。”
“你可以的。”他搂住对方,“不行我就推着你走。就像这样。”
他突然绕到teve身后,双手撑在他嶙峋的脊背上,然后一用力,把Steve推出好几步。
“你干嘛。”Steve笑个不停。
“走快点儿,你这暴躁的小矮子。”他起劲的推着对方。Steve突然拔腿而跑,他愣了一秒,也跟着跑起来。
他们互相追逐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夜风穿过发丝,穿过拉长了的影子,一直吹到很久远以后的未来。
Bucky闭上眼睛,让那两个身影完整消失在黑暗中。他又睁开,重新从枕头下拿出Steve的信。他想自己是没跟Steve说过爱的。
以前为什么不说他不记得了,他只知道现在不说是因为难以启齿。他不知怎么说,他不太能表达自己,虽然Steve总能明白,但他更希望自己能够说出那个词。
他很想对Steve表白。他也知道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你看上帝已经重新给了你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能把握,不是有点失败吗?所以他很想和Steve一起好好的生活。
可是每当他这么想时,镜子里又会有另一个声音在抗议。他问自己,你配吗?在你杀了那么多人,沾染了那么多鲜血后,你还配和Steve在一起吗?
现在Steve告诉他,他相信他。然而他自己相信自己吗?
他值得Steve信任吗?
如果有一天他因为某个词某个人再度陷入冬兵的噩梦,他会辜负Steve吗?
他太害怕了,以至于不知何时竟陷入了固执的堡垒。他甚至渴望那种没有思想只有命令的生活了,他很想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他害怕自己的思考是错误的,他认为为自己抗争是一种故意脱罪,他一个劲地想要吞咽自己的错误。
他觉得只要自己全部承担下来,不要辩驳就是最佳的赎罪方式。
他把自己困在那个堡垒里了。而这个堡垒并不是用来支撑自己,恰恰相反,它是他造出来的避难所。他在不知不觉当中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铁皮人把它的心收藏在铁皮盒里。直到Steve的信,再次叩响盒子。正如他一直在做的那样,Steve努力呼唤着Bucky的内心。
他告诉他,承担错误是一种勇气,而克服错误重新开始又是另一种勇敢。别因为力量而疯狂,但更别因为力量而恐惧。他们始终一起行走着,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走了弯路,另一个一定会带他回来。
Bucky有点想走出去了。他感觉皮囊下刻意聚集在一起的碎片慢慢又散开了,然而这一次,它们却被一股细流牵引着,游走在身体内,逐渐拼凑成原本的模样。虽然不会回到从前,但也的确正在恢复。
自己是不是值得重新开始的机会呢?可如果什么都不做,不就永远不能知道了吗?如果他不相信自己,那么至少他还能信任Steve。
也许,是时候迈入下一个阶段了。
“他同意上诉了。”Goldman向大家宣布。
“谢天谢地。”Tony叫道。
“接下去就只要尽快找到新证据就行了……”
Goldman的话音刚落,起居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自初审结果出来后就消失不见的Natasha和Clint架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不用找了,证据就在这儿。”Natasha一斜肩膀把男人摔倒地上。她不屑的说:“这是一名没被抓到的九头蛇科学家,他有参与洗脑Bucky,我问过了,他可知道不少好料。”
Steve快速走过去,感激地说道:“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Nat……”
“别谢我。”Natasha注视着Steve的双眼,“抱歉,队长,他们要求我做控方证人。这个人就当是我的歉意吧。”
“为什么要你去做控方证人?”Tony问。
Natasha不太想说。但Steve很快联想到她肚子上的疤痕,他垂下头,轻轻拍了拍Natasha的肩膀。
Natasha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得不……我的身份本来就不值得推敲,尤其在曝光后……”
“没事的。”Steve反而安慰她,“谢谢你为Bucky做的一切。”
“我不会说任何不利的事。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永远不该来找我。”Natasha冷酷地说道。
18.
由于各方势力的参与,Bucky的上诉请求很快得到了最高法院的受理。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所以在开案前群众对这件案子的热情达到了至高点。
开庭前一晚,不知Fury做了什么,总之Steve获得了一个和Bucky通话的机会。当然没有人傻到去打扰他们,就连Jarvis都刻意关闭了队长房中的一切监视。他们以为那个电话会很长,可实际上二十分钟就结束了。之后队长走出房间,表示他和Bucky都准备好了。
这句话让复仇者们都有点儿兴奋,好像他们下一秒就要去干什么大事了。
这一回的庭审全员参加,除了Natasha。早上出发前她再一次找到Steve企图道歉,但Steve抢在她开口前按住了她的手。
“你不欠任何人,Nat。Bucky的确伤害了你,这一点我和他都不会否认。”他微笑道,“只管把事实说出来吧。别为了我们撒谎让他们再有机会要挟你。”
Natasha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就不怕会败诉吗?”
“我只知道我们和Bucky都尽力了。”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怎么能这么死脑筋。”Natasha的眼里终于有了点笑意。
“因为我已经九十五岁了。”Steve收回手,插进口袋,“而且人总得相信些什么。”
“他相信你。”Natasha说。
“不,是我相信他。”
终审的检察官依旧为Markus。在休息室准备时Goldman问他为何执着于将Bucky送进监狱。
“罪孽和魔鬼,不但在俗世里,即使在教堂里,也是无法回避的,所以完全不该对它们纵容姑息。 ②”Markus冷酷的说。
“为什么不宽容一些?”
“宽容的界线在哪里?法律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划定界限定义标准吗?除了那些变态杀人魔以外,哪个罪犯没有自己的苦衷?放过一个就能放过第二个,如果是这样的话还需要什么法律?你瞧,我跟Barnes之间没有任何私人恩怨,说句实话,我还很同情他。可他毕竟杀了人,所以身为一个检察官,我就必须确保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么身为辩护律师,我也将极尽一切所能来保障被告人的辩护权益。”Goldman站起身,和Markus平视。
“很公平。那就开始吧。”两人握手,然后一同走出门去。
这一次的开场陈述格外简短。起诉方举证直接从新证人开始,首先上庭的是神盾局过去的整备员Temple,航母事件发生时他正好在神盾大楼顶层,亲眼目睹了冬兵的暴行。
“能请你为大家描述一下冬兵做了什么吗?”
“他抓住一名特工,用他的金属手臂直接把他扔进了飞机螺旋桨里。”
“他有表现出任何犹豫的样子吗?”
“不,他没有任何犹豫。他抓起Tom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个挡道的箱子似的。”
“你还看见他还做了什么?”
“他朝即将关闭的舱门里扔手榴弹,然后撕开直升飞机的驾驶舱的门将里面的驾驶员扔出去,他走到哪儿就杀到哪儿。很可怕。”
“让我来概括一下你的描述,他看起来对杀人毫无犹豫是吗?”
“是的,他就是个暴走的杀人机器。”
“谢谢你,我问完了。”
Goldman提问,“‘他抓起Tom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个挡道的箱子似的。’我不太理解这个比喻,能请你解释一下吗?”
“呃,”Temple犹豫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觉得他杀人时不像在杀人,他就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对他来说很自然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被告人对杀人这个行为没有任何概念?”
“大概吧,我找不到更好的说法。”Temple无力地回答。
“这就是你将他称之为机器的理由是吗?因为他只是在执行指令而已,他甚至不能理解这个指令背后的含义和代价。”
“我不知道……”
“抗议!辩护律师在影响证人。”
“辩护律师请注意你问问题的方式。”
“明白了,法官大人。让我换一个问题吧。”Goldman绕到证人面前,“你刚刚在机器前面加上了暴走这个定语,我能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吗?”
“嗯,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记得他当时表现得很急躁迷乱。”
“也就是说他的精神很不稳定?”
“是的。但是他还是在杀人!他一点儿都没手软……”
“谢谢你,我问完了。”
起诉方最后一位证人是Natasha。她穿着灰色的套裙,看起来光彩照人,入座时她给了Bucky一个鼓励的眼神。
Markus在提问前特地提醒了她是在法庭面前发过誓的,她不应该说任何一句谎言。
“我知道的,检察官先生。”Natasha故作无辜道。
“根据你的任务记录来看,你曾在五年前护送一位核物理工程师离开中东的过程中遭遇过被告的袭击是吗?”
“是的。有人在敖德萨附近打爆了我的车胎。然后车子失控从悬崖上滚了下去。”
“接着发生了什么?”
“有人开枪打中了我。”
“有人开枪打穿了你的身体击中了那名受保护的工程师,是吗?”Markus纠正道。
Natasha动了动下颚,不情愿的吐出一个字。“是的。”
“是谁干的?能请你为我们指出来吗?”
Natasha瞪了他一会儿,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昂头回答:“打中我的是一把前苏联PPSh-41式7.62mm冲锋枪。”
Markus不为所动,“而持枪人正是我们的被告人James Barnes。”
“是冬兵。”Natasha也纠正道。
“冬兵就是被告人,谢谢你的指教。”
“嘿,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别那么苛责我。”Natasha毫不留情的回敬道。
“为什么冬兵要追杀你们?”
“我猜他只是被派来完成这个任务。就跟我要去保护那名工程师一个道理。”
“所以说他最终完成了这个任务,并且杀死了那名工程师?”
“你已经看过我的报告了。”
“你的报告上说被告人的行动非常简练凶残,显然受过特别训练,是一个职业杀手,对吗?”
“是的。”
“我来总结一下,五年前,在中东,被告人用一把前苏联PPSh-41式7.62mm冲锋枪,凭一己之力杀死了七名优秀的美国特工与被保护目标,是这样吗?”
“是的。”
“谢谢你,Romanoff特工。”
“Romanoff特工。”Goldman来到Natasha身边,“请问你又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
Natasha将目光投到Bucky脸上,她一字一句道:“因为他放过我了。”
“怎么说?”
“当时我受了重伤,他本可以趁机干掉我,可当他确认了目标已经死亡后就转身离开了。”
“那是因为他已经完成了任务,你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对吗?”Markus出言问道。
Natasha歪着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说你知道特工是什么吗检察官先生?
“特工就是那些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完成任务的人。这个代价有时候指对方的生命,有时也指自己的性命。”Natasha平静地说道,“成为一名合格的特工之前必须要学习的一门课就是如何在被俘的情况下杀死自己。正是因为将自己的生命抛之在外后我们才能做到临危不乱冷静的处理一切威胁。也许这话在法庭上说有些不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特工是杀人的。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会杀人,这是没办法的事。仅仅因为我在为我们的国家做事,所以尚可忍受,但如果现在我身处其他国家,恐怕也会处于Barnes的位置。我没想说什么杀人对不对,也懒得回答什么我们是被逼的还是纯粹喜欢杀人的快感的愚蠢问题。我想说的是,Barnes在执行任务时放过了我。也许他是觉得我没有威胁了,也许他没看见我还是怎么的,又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他放过我了。”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证人?”审判长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站在他的位置,我不会那么做。”
Natasha和Bucky久久对视着。有些话不是Steve能说得好的,但Natasha可以,因为她和Bucky有着相同的经历,她已经经历了并克服了这些,所以她的经验和肯定给Bucky带来了莫大的希望。哪怕她正站在起诉证人的位子上,她依然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支持着他。
“双方律师还有问题吗?”
两人同时摇头。
“证人可以离席了。”
Natasha应声站起。旁听席上的Steve对她行了注目礼,她注意到了,朝他眨了眨眼,又再次看向了Bucky。Bucky很平静,他微微点了点头。Natasha心中了然,随即转身离场。
②:引自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马佐夫兄弟》
19.
下午的庭审围绕辩方举证展开。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Goldman提问。
证人席上的男人又瘦又小,过度的紧张与绝望使他满头大汗快要融化在座椅里。“Scott Adler。”
“Adler先生,你以前服务于九头蛇是吗?”
“是、是的。”
“请问你主要负责哪些工作?”
“我负责……冬日士兵的维护与整修。”
“维护?整修?对不起,这些机械用语可以用在我当事人这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吗?”Goldman柔声道。
Bucky根本不记得Adler了,真难想象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存在感的男人竟然对他造成过伤害。
“根据上级命令,冬兵就是一件高级武器,不需要将他当成人类看待。”
旁听席上有一点骚动。
“什么是维护?”
“就是检查冬兵的各种身体数据,通过药物等其他手段让他保持巅峰状态。”
“用什么药?”
“肾上腺皮质激素、古柯碱、氨苯喋啶等。”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都是禁药吧?肾上腺皮质激素能诱发精神症状,古柯碱会造成呼吸抑制、心衰而氨苯喋啶则能引起高血钾和肾功能不全。”
“是的……但是我们有严格控制用量。”
“为什么?因为冬兵是珍贵武器你们必须好好保存是吗?”
“是。”
“既然你们这么珍惜冬兵,那又为什么要作整修呢?”
“因为、因为……”Adler偷偷看了被告席上的冬兵一眼,当两人目光相遇时他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因为什么?”Goldman逼问道。
“因为他有时候会发生故障。”Adler一咬牙道。
“什么叫故障?”
“他会反抗指令……”
“对不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以为你们已经‘维护’好他了。”
“他有时候会搞不清自己的身份,变得很暴躁。”
“你是指他恢复记忆了吗?”
“不是全部,断断续续的。我们的洗脑程序还不够完美,没法将他的脑子洗个干净。”
Adler的话再次引起了旁听席的讨论。Tony表示这个人恶心的他想吐了。
“他们还真把那种事当研究看了。这帮无耻混蛋。”Clint骂道。
Goldman继续提问,“那么,当被告人发生故障后,你们又会采取什么行动?”
“我们重新给他洗脑,然后把他冰冻起来。”
“洗脑?冰冻?”
“用强电流刺激他的大脑皮层以产生化学物质造成人为失忆。接着给他注射大量吗啡麻醉之后放入低温存储装置。低温激发他体内的特殊血清,产生一种酶,能够降低他的新陈代谢,以减缓衰老,保持身体素质。同时这种方式对他受害的大脑也有作用,可以让洗脑的成果延长。”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的当事人之所以在这七十年间没有发生太大外形变化对吗?”
“是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九头蛇在这七十年里都以这种洗脑加冷冻的手段来控制我的当事人?”
“是。但五十年代时生物科学技术都还不够发达,所以冬兵一度遭受过严重的损害,电击对他的听力直接造成了不可逆损害。所以他们不得不停止实验把他冰冻起来,以等到技术成熟后才继续进行项目。”
“冬兵的故障状况发生的频繁吗?”
“如果离开冰冻时间久了就容易发作。”
“他发作时会做什么?”
Adler颤抖的更厉害了,“他会变得很具有攻击性,虽然他大脑深处还是会服从指令的,但他……他变得不那么相信了。”
“不相信指令?”
“是的。他会问为什么要那么做这种问题。”
“你是说他对自己的任务产生了质疑,他不想去完成是吗?”
“是。”
“那你们会怎么逼迫他……啊对不起,我不该用这种主观词汇。我是说,你们会怎么要求他去继续完成任务的呢?”
“不得已的时候就用洗脑。情况稍微好一点儿的时候,主管会骗他。”
“骗?”
“对。”Adler头低的快要碰到膝盖了,“主管会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推动和平。”
全场哗然。
“然后冬兵有什么反应?”
“他就会平静下来,然后去做被吩咐做的事。”
Bucky突然想起来了。在他被囚禁在笼牢中如困兽般焦躁不安四处踱步的时候,有个男人抱着他的脑袋,用轻柔充满安慰性的语气低声对他说——
“你是在做正确的事,亲爱的士兵,你为和平做出了很大贡献。”
那个男人有好多张脸好多种声音,可他们说话的语调都是一样的。他们安慰他,鼓励他,表扬他,好像他是个傻傻的孩子。他们给他微笑,如同父亲一般,似乎拥有最坚强的意志,能为眼盲的他指引方向。
其实何为正确何为和平,他混乱的脑中都没有概念。但这种词汇能让他感到欣慰,仿佛他生来就愿意追随这些念头而活。他对这些念头的坚信就像血液一样始终充斥着他的全身。
美好始终存留在他心中。他从未遗忘或放弃。哪怕他都不记得那是什么滋味了,他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Bucky突然有一种被拯救了的强烈感觉。原来他真的如Steve所告诉他的那样,他值得被赋予新的生命,因为他现在无比确定,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从他心中挖去正义与和平了,他要重新把它们夺回来,并以此为信条,和Steve一样将其贯彻一生。
曾经的抽离感逐渐消失,他感到过去的Bucky又回到自己体内。只是这次,他经历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他变成了一个更坚强成熟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不会再倒下第二次。
Bucky回过头,越过人群,找到Steve。Steve很快感应到他的目光,他看起来正在因为Adler的证词而难过,眉头皱紧着,他努力想微笑,结果却让表情更尴尬了。
Steve也成长了。他们都经历了苦难,也许笑容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毫无阴霾,但他们却也克服了过来。他们站在这个时间点上,因为彼此的经历而学会放下与宽容。他们因此变得更加璀璨。
Bucky突然微笑了起来。笑意顺着他眼角的纹路,回归到最熟悉的地方。他本该这么笑,他现在正在那么笑。
Adler的交叉询问过后,审判长宣布休庭,明日再开。
Goldman在离开之前又去见了Bucky。他们的形势不错,因为Markus在后半程几乎没怎么提出有力的问题。他鼓励了Bucky,认为他们很有希望。
“我可以为自己作证吗?”Bucky突然问。
Goldman很惊讶,他一直以为Bucky会抗拒这个,因为这意味着要将自己的伤疤完全暴露而且不得不遭受检察官冷酷的盘问,他不确定Bucky是否愿意经历那些。
“谢谢你们为我这么尽心,所以我也想为自己努力一把。”Bucky笨拙的请求道。
Goldman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感动,但他突然想到初审结果出来时美国队长脸上的那个微笑,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他勇敢的将手放到了Bucky的肩膀上。
他说:“去做吧,不用担心结局。”
Bucky点点头。“麻烦你告诉Steve我很想他,让他等我回来。”
“我会的。”
20.
庭审最后一天,Steve起得很早。他站在阳台上往下望,天尚且是灰蓝的一片,底下的路上干净的像玩具铺出来的一般。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是结局了。
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初审那般心焦,因为此时此刻他终于确信,他和Bucky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哪怕会再度分离,也不会因此而失去彼此。
“早安,队长。”Jarvis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是吗?”Steve翻转身体面朝房间以示尊敬,“一切都要结束了,Jarvis。”
“我能预见。这真是一场令人疲惫的战役,先生。”
“是啊,但不管怎么说,正是因为这场审判让我和Bucky走得更近了。你知道,人的感情一向是建立在共同经历上的。”
“难怪您不愿选择一位现代伴侣。”Jarvis打趣道。
Steve笑了笑,他说不,不管谁都好,我都不会想要。我只有Bucky,我也只要他。
“我看过很多种爱的方式,比如Stark先生和Pepper小姐,Romanoff特工和Clint特工,还有各种各样,先生和小姐、先生和先生或是小姐与小姐之间的。但我不得不说,您和Barnes先生的感情始终令我敬佩。”
“敬佩?”
“是的。我认为这是一种令人想要脱帽行礼的美丽的情感。”Jarvis用英式口音缓缓说道。
“天哪,Jarvis,是Tony让你这么说的吗?”Steve羞涩的笑道。
“不。”Jarvis停顿一会儿,“我想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虽然爱无法用二进制数字表现,但我依然能感受到它的美好。”
“你真不可思议。”
“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如果Barnes先生能平安回来,您会怎么‘爱’他呢?”
“我不知道。我也想不出任何示爱的举动。他坚强勇敢,精于战斗,他不需要我的保护与安慰。坦白说也许以后的日子仍会和从前没多大分别。但是……”Steve温柔的感叹道,“但是,我光是想到能和他在一起这个念头就觉得无比喜悦。我不懂什么才叫爱一个人,我只知道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会陪他一天。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想不到任何糟糕的事,我能感受到的只有纯粹的平静和满足。”
沉默良久,Jarvis终于开口道:“他会回来的,队长。”
“谢谢你,Jarvis。”
“现在我得去叫醒Stark先生了。他不会想错过庭审的。”
“去吧。我也要准备一下。”
Steve回头看天,太阳高升,果然是个好天气。
他们一起来到法院门口。那里依然挤满了记者,这一次Steve没有绕道,反而朝他们走去。
“你要干嘛?”Tony拉住他。
“做我认为正确的事。”Steve轻轻拨开他的手。
媒体们呆呆看着美国队长大步走来,一时间竟没人有动作,一直到他在他们面前站定了,记者们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围着他一通乱拍。
Steve耐心的等着他们拍完,安静下来后才开始说话。
“你们好,我是Steve Rogers。很抱歉这么晚才来打招呼。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Bucky,也很好奇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但身为美国队长,我不能随意发表自己的观点。所以今天我站在这里,完全是以自己本人的立场来回答问题。我只是想为自己重要的人做一件事,这件事我认为是正确的,哪怕和大众的观点相反,我也不准备反驳或是屈服。”
“是的,Bucky Barnes是我永远的朋友,这一点不会随任何事而改变。我知道大家对于Bucky的印象都是通过一些影像资料而来的。你们知道他是我一起长大的朋友,知道他是嚎叫突击队的一员,知道他是一个神射手。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他是一个活泼善良的好哥哥,是一个偶尔会说说粗话,大方乐观,坚强勇敢的士兵。在战场上他对危险从不畏惧,在生活中他对欺凌不甘示弱。我尊敬他、热爱他,我愿意用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去形容他。”
“曾经我以为我们的友谊已经牢固的不会被任何事所打破,直至死亡的阴影悄悄降临,在我们都没回过头来的时候夺走了Bucky。我将永远痛恨他的手从我的手中滑落的那一刻。可我更痛恨的是我最终放弃了对他的寻找。因为暴风雪,也因为我对他死亡的将信不疑,我没有让小队去搜寻他的尸体。如果我有继续追寻,说不定也不会有后面的悲剧了。”
“九头蛇将他带走,并在他身上做了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他们伤害他,强迫他,使他背离自己的祖国,反过来谋杀她的人民。我为我朋友所犯下的罪行而感到悲痛,我更为他遭受的凌辱而愤慨。正是因为我清楚Bucky是一个多么热爱正义的人,所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才显得更为黑暗可怕。他的人格被摧毁了,他做了曾经他最痛恨的事,并且这些事并不会因为他神智的恢复而一同消逝。他会永远背负起他最深恶痛绝的罪孽,遭到玷污的天性和犯罪的心灵会对自己进行报复,这会比任何人间的制裁都更为彻底。”
“究竟何为罪与罚呢?究竟正义又为何物呢?就我个人而言,我所信奉的正义与公平是心中的良善,是愿意帮助他人的意愿,是对不公的抗争与怒视,是对自由的不懈追求。然而所谓的正义并不是一条简单的单行道,它更是宽泛的,我坚信哪怕曾经放弃,只要心中仍然有这些信仰,并愿意为之付出重新返回正途,这也是正义的一种表现。”
“我不会否认Bucky手上沾染的鲜血,我也不希望民众对他施予过多的同情。因为第一,这种想要将罪孽隐去的同情是对死者的不敬;第二,Bucky也不需要同情。我相信他可以自己面对一切,他不需要软弱的手段去安慰自己。他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他愿意正面面对一切。”
“身为美国队长,我认为犯了错,就一定要付出代价。无论这个代价是法律的刑罚还是内心的审判。但身为Steve Rogers,我深切希望我的朋友能获得一个重生的机会。这两种情感是不矛盾的,无论结果如何,我和Bucky都会尊重法律的判断。我很清楚Bucky不会逃避,所以我也会一直支持着他。”
“这就是我想说的,谢谢你们。”
Steve说完,朝人群点头示意,转身朝法院走去。在他身后,最高法院的大门前刻着圣经上的一句话:世人哪,耶和华已指示你何为善。他向你所要的是什么呢?只要你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你的上帝同行。
21.
“你在九头蛇时都做什么?”
“完成任务。”
“什么样的任务?”
“被要求的。”
“不管什么样的任务都做?”
“是。”
“你清楚这些任务需要杀人吗?”
“是。”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
“我不会拒绝。”
“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你害怕因为不能完成任务而被再次洗脑吗?”
“是的,我怕。”
“所以你就选择去伤害别人了?”
“我没有选择,我只是这么做了。”
“你后悔吗?”
“那时没有后悔。那时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很后悔。”
“可伤害已经造成,死人不会复活。”
“是。”Bucky很快闭了下眼睛又重新挣开,正视检察官。
“这七十年来你真的一次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吗?”
“有时候我会感到很迷茫很暴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然后呢?你有想过把自己找回来吗?”
“我有问过别人。但是他们都不和我说话。”
“所以你就放弃了?”
“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没有我的位置。”Bucky说得很慢,“可是当任务完成后我就能被送回基地,那个冷藏室就是我的房间。”
“你是不是把九头蛇当成你的归宿了?直到现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渴望回到那里,因为那里不需要思考,也不会有这场审判。”
“不!”Bucky激烈地否定,“不,我永远都不想回到九头蛇。”
“对不起,你才刚刚将九头蛇的冷藏室称为你的房间。”
“它是我过去的房间,但永远不是我的归宿。我被利用了,他们让我相信我只是一个机器,而他们是我唯一的主人与储藏室。”
“你是在将一切罪责推到九头蛇身上吗?”
“不是的。”Bucky摇摇头,“我没想怪别人。我做的事我要自己担责任。”
Bucky毫不避讳Markus的注视,他的目光坦然而勇敢。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Markus清了清嗓子,率先移开视线。“你是在认罪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里可没有陪审团能让你博得同情。”
“我没想让谁同情我。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不是一个好人。”Bucky缓缓道,“不管我在别人的记忆里是什么模样,我知道,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我,一定不是一个单纯的好人。我犯下的错误永远没法改变。过去我没有感觉,我感到无比愧疚,可现在我能分清善恶了就不能再装作一名无辜的受害者。我想要为我的行为负责。”
“是刑罚也好,还是其他也罢,我都甘愿承受。但我想做的却不仅仅是这些,我想通过我的双手和力量去改变一点东西。”
“你想做什么?”
“我想保证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怎么做?”
“很难说。不过我知道自己有力量,并且再也不会走弯路,所以不管困难有多大,我都不会放弃。只要有不公的地方,必然有反抗。我会追随一个人的脚步,一起捍卫这个世界的正义。这个世界是很好的,它值得被守护。”
“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赎罪吗?”
“不。”Bucky微笑起来,他耐心的纠正道,“因为我相信它,我想重新去爱它。”
“你认……”Markus突然收住口。他站在原地,抬头看九位法官背后高耸着的大理石柱,“你……”
他吞了口唾沫,又转头看Bucky,还有他身后面色平静的Steve。有什么东西似乎从心底冒了出来,他很想嘲笑自己,却仍忍不住背过了身,大步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他拉近椅子,礼貌地对审判长说:“谢谢,我没有问题要问了。”
“你确定吗?检察官?”
“是的,我很确定。”Markus昂起头。
审判长注视了他一会儿,最终敲下了锤子,“现在休庭,之后宣布审判结果。”
22.
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人离开法院。总感觉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争辩的了,无论什么结果都不足为奇。
每个人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如何审判,相信自己内心早已有定论。
Steve静坐着,直到Goldman告诉他结果出来了。他们重新回到座位,面向九位大法官。
在这答案揭晓前的最后一刻,Steve和Bucky的目光又交织到一起。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话语,说来好像什么都变了,但仔细想想又都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时代,是故去的朋友与亲人,但陪伴在身边的彼此,连同着他们所坚信的正义一起,始终如一。
“考虑到事件的复杂性与社会影响性,我们反复研究讨论了很久才得出一个结论。我们始终认为,人类受制于法律,而法律也受制于情理。因此我们做出判断,宣判James Buchanan Barnes——”
“无罪。当庭释放。”
“我们希望Barnes先生能履行他给出的承诺,重新站起来,为正义而努力。”
审判长的话在Steve耳边炸开,他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Bucky身前。
他们对视着,然后竟是Bucky主动伸手拥抱了他。就像过去的一千次和未来的一千次一样,他们紧紧相拥,为了告别过去的黑暗,为了迎接未来的光明。
世界在他们周围旋转,而只有彼此立定与大地之上,相依相存。
如果他们会流下泪水,也绝不是因为软弱。所有的一切,痛也罢,乐也罢,在这一刻统统完结。从下一秒起,新的人生就在眼前展开,他们将要踏上新的旅途,再也不会沉溺往事。
“我爱你。”Steve在Bucky耳边急切地说道。
“我也是。”Bucky温柔地回应道。
“我真高兴你在这儿。”
“我会一直在这儿的,哪儿也不去了。”Bucky将他的额头送上,贴住了Steve的。
“你放过他了。我以为你会坚持到底。”Goldman找到了正在收拾东西的Markus。
“我没有故意放过他。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句话。”
“什么?”
“让宽容主宰法庭。③”
Markus向Goldman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一切都才结束,一切又才刚刚开始。
他们一起离开法院,走出大门的那一刻,Bucky握住了Steve的手。Steve对他微笑,然后他们一道迈开步子。
再也没有值得畏惧的东西,黑暗已被抛至身后,他们昂首挺胸,没有回头。
END
③:引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