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抱
抱抱
“抱抱我。”
葛鑫怡对着刚刚结束完练习的金子涵说,当时练习室排练完就剩她们两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独处,葛鑫怡自然不会放过。
葛鑫怡喜欢金子涵很久了,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单恋,第一眼就已经感觉要沦陷。
金子涵很迷人,从第一印象就开始让葛鑫怡的目光聚焦,葛鑫怡有时候会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肤浅,但那种心跳的感觉不会错的,金子涵与生俱来的那种魅力让葛鑫怡心悸。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糖,含在嘴里觉得太冰,但是由于过于甜腻,刺激着味蕾的那一瞬间都让葛鑫怡无法割舍。实在是无法放弃,只能直接面对。
有时候葛鑫怡真的有在想,...
抱抱
“抱抱我。”
葛鑫怡对着刚刚结束完练习的金子涵说,当时练习室排练完就剩她们两个,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独处,葛鑫怡自然不会放过。
葛鑫怡喜欢金子涵很久了,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单恋,第一眼就已经感觉要沦陷。
金子涵很迷人,从第一印象就开始让葛鑫怡的目光聚焦,葛鑫怡有时候会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肤浅,但那种心跳的感觉不会错的,金子涵与生俱来的那种魅力让葛鑫怡心悸。像是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糖,含在嘴里觉得太冰,但是由于过于甜腻,刺激着味蕾的那一瞬间都让葛鑫怡无法割舍。实在是无法放弃,只能直接面对。
有时候葛鑫怡真的有在想,如果金子涵也喜欢女生就好了。
但金子涵从面相看,从行为上看,怎么也不像一个喜欢女生的人,靠近自己不脸红,调戏手法纯熟,葛鑫怡敢用自己的美瞳担保,金子涵绝对是铁直。
但是跟这种人做朋友大概会容易很多。
金子涵伸手,就像那天在后台一样,把葛鑫怡搂入怀,手放在葛鑫怡的腰肢上。让葛鑫怡靠着自己找个舒服位置,她还装作姐姐模样一边安慰一边抚摸着真正的年上的脑袋,嘴里说的尽是安慰话语,就像是一沐春风,让葛鑫怡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跟梦一样,太过不现实。
葛鑫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进去的呢?可能只能怪她本身容易想多。金子涵无端闯入她的生活,葛鑫怡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全部展现在金子涵面前。金子涵像高中数学题一样难懂,甚至比数学题更难一些。每一次葛鑫怡想要去了解,都会因为金子涵身上透露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而望而止步。
葛鑫怡看着金子涵的眼睛,几次想要开口,但都停止没有继续。她怕,她毁掉了这段关系,她怕,金子涵会因为这个而困扰,而离她而去。
她只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金子涵....?”
“?”
话语都堵在肚子里,葛鑫怡不敢说,金子涵不知道。只有葛鑫怡暗暗用力的手才能够表现出她有多纠结,多么,多么害怕。符雅凝说过好几次,葛鑫怡这个人喜欢把话藏起来,喜欢把不好的自己藏起来,喜欢把觉得会造成困扰的行为自己先抹灭在心里。
“....没什么,你累不累?练习,呃,还有其他什么的。”
“练习当然累啊,小葛你不累吗?”
对比练习,更让葛鑫怡心烦的明明是她面前的人。练习室气氛其实很好,她们挑了间没有摄像头的。为了练习费尽心思,葛鑫怡的膝盖积水还没好,所以练了一会金子涵实在看不下去,说着要休息一下。主动提出来无非就是不想让葛鑫怡难堪,也当给了个台阶下。再加上葛鑫怡的兴致不高,练习其实都比较吃力。
“累,但更累的是.....”
“是?”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啊.....?”
金子涵左想右想,也没有想出来葛鑫怡会喜欢谁,整个大厂能喜欢的男生不就那几个。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用着固定思维去思考。葛鑫怡看着金子涵的表情就猜出了大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是自顾自说起来。
“我喜欢的人啊,对于我来说,是沙漠里的绿洲。”
“我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见面说的话都少,我有时候就是在想,是不是我夸大其词了,是不是我只是一瞬间的心动,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但是我在看到她得到好成绩的时候会兴奋,甚至比我自己进步了还要开心,明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朝我袭来。我虽然比较慢热一个人,但是她跟我一样,就算是在人群中不太扎眼,但是我绝对,每次,都能找到她。我觉得吃醋什么的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然后我看见了她和别人亲密的模样,我感觉我想哭,我好想告诉她我喜欢她,一直,非常,到疯狂的地步。”
葛鑫怡说完的时候已经哭了,眼泪顺着本来就已经红热的脸颊,掉在训练服上,顺着胸口溜进去。葛鑫怡没管,她靠着金子涵,仿佛那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不愿意松手,也不愿意放开,她在啜泣,她的内心在流泪。看样子已经显得很深了,无法逃离,像是被金子涵给牢牢的锁住。无法,无法逃脱。
“喜欢一个人很难受?那为什么还要喜欢他,他不喜欢你吗?”
金子涵开口,看样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葛鑫怡的话有所指,是真的在帮姐姐解决问题。越是这样葛鑫怡就越受不了,爱而不得这个东西会上瘾。她觉得自己才不像摩羯,明明是金子涵更像一点。她讨厌水瓶座的神经大条,就算自己跟金子涵的距离再近也没用,金子涵还是不懂自己话语的意思,反而让自己更受伤,但又让自己更无法逃开这个温柔陷阱。
“没什么,抱抱我吧。”
外面开始下雨了,葛鑫怡想着今天的练习该提前结束了,但是金子涵的拥抱太着迷。就让她,再沉迷一会,再眷恋一下,再占有那么几分钟吧。
“姐姐。”
金子涵又开口,语气都放得稍微软些,大概是为了哄葛鑫怡开心。葛鑫怡抬头,金子涵的嘴唇贴上了葛鑫怡的脸颊,轻轻一吻,然后结束。葛鑫怡知道这是对方安慰自己的方式,就算这样她也很满足,她也很希望,这个吻不仅仅只是安慰而已。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可能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如果你不跟别人倾诉大概会憋坏吧。我记得这样子是会让身体不舒服的,你可以跟我说。没关系,需要拥抱的话,就张开双手好了,我一直都在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我的拥抱,永远为你敞开。还有,如果他让你难过,就不要再喜欢了,如果他不喜欢你,也没必要,是吧?”
葛鑫怡第一次听金子涵说这么多话,她听得认真,小孩讲的也认真。看得出来真的是在为她好,但是只会让葛鑫怡更加难过。
葛鑫怡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那你会喜欢我吗?”
金子涵没听清,外面有些吵闹,好像是下了暴雨。
“说什么呀,姐姐?我没听清。”
“没什么,多抱我一会,我怕打雷。”
“一直都抱着你呢,这不是没松开?”
角落里的浪漫秘密,快要满出来的爱意,都藏在葛鑫怡的心里不会说出口,只会带着爱一直陪伴在金子涵的身边,永远,永远不会让金子涵知晓。
这是一场只有一个人的比赛,赌的是葛鑫怡的爱。
不负 3️⃣【金葛铁马CP】金子涵X葛鑫怡
“你特别好,特别值得”
在PD宣布60名之前
葛鑫怡觉得一定会是文哲
“文哲,一定要是文哲。”
葛鑫怡紧紧攥着衣角
眼眶红红的
金子涵揽过葛鑫怡
叹了一口气说
“文哲一定可以的,她一定会发光的。”
文哲盯着屏幕
“一定要是墨谣,让墨谣进吧,求求你。”
她的play组都晋级了
她唯一担心的只剩下墨谣了
“第六十名 段小微”
文哲看着下面寥寥无几的妹妹们
喜爱和安崎在哭
她们两个那么优秀的人
一定…一定可以的…
但是我…只能陪你们到这了
“葛子,对不起。”
下次公演我们不能一起了
我们play组说好的
对不起 ...
“你特别好,特别值得”
在PD宣布60名之前
葛鑫怡觉得一定会是文哲
“文哲,一定要是文哲。”
葛鑫怡紧紧攥着衣角
眼眶红红的
金子涵揽过葛鑫怡
叹了一口气说
“文哲一定可以的,她一定会发光的。”
文哲盯着屏幕
“一定要是墨谣,让墨谣进吧,求求你。”
她的play组都晋级了
她唯一担心的只剩下墨谣了
“第六十名 段小微”
文哲看着下面寥寥无几的妹妹们
喜爱和安崎在哭
她们两个那么优秀的人
一定…一定可以的…
但是我…只能陪你们到这了
“葛子,对不起。”
下次公演我们不能一起了
我们play组说好的
对不起 我食言了
你们都要好好的…
葛鑫怡怔怔地
想起那天在阳台上看夕阳
金金,令姿,林凡
后来文哲还怪葛鑫怡没有去找她一起
我们还没有一起看夕阳 还没有一起拍照啊
刘令姿拍了拍她的背
“去好好告别吧 ”
葛鑫怡默默地走到文哲身边
“文哲,你一定…不能放弃。”
-----------分割--------------------
15号宿舍
葛鑫怡坐在地上帮希娅收拾东西
“回去之后要好好练习知道吗,少打游戏
等我…这边结束就去找你…”
希娅一边整理衣服
一边静静地听葛鑫怡的话
“葛子…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
葛鑫怡眼睛一酸
抱着希娅 一点一点地顺着她的头发
“别哭,别哭。”
我也舍不得你,你这么好的妹妹我怎么舍得你走啊
“葛子,你一定一定…要加油!你要替我走到决赛!”
我会的。
葛鑫怡拿着希娅的箱子
一直陪希娅走到公寓门口
下午两点的阳光
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和她们刚来的那天…一样
她看着希娅背对着阳光
一步,一步
慢慢地变小,离开
“葛子!一定要来找我!”
希娅转过身,大喊着
葛鑫怡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看着希娅慢慢走远,直到模糊不见
她才蹲在地上
泣不成声
---------分割----------------
“ 一见到你,我就不想离开 ”
6号练习室
葛鑫怡一个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我真的…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我不想走
第二次公演结束之后
葛鑫怡看到林凡,刘令姿
还有……金金
我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像你们一样优秀吗?
娅娅,对不起
让你失望了
35名…这个位置注定要被淘汰了吧
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很多人喜欢吗?
“啪”
金子涵推开门
看到葛鑫怡缩成一团
轻轻叹了一口气
“膝盖好些了没?”
金子涵解开葛鑫怡的护膝
看见膝盖上一大片淤青
“积水好多了,就是用力的时候还会疼。”
“走?去楼下便利店?我请你”
葛鑫怡扶着金金一点一点起身
“我想吃关东煮还有炸鸡!”
——————分割———————-
“我不会放弃!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葛鑫怡拿着炸鸡翅大快朵颐
啧啧啧 炸鸡真好吃
最喜欢的人请你吃炸鸡
太幸福了
金子涵看着葛鑫怡满脸的油
好想尝尝她嘴里的炸鸡……
“我小的时候就经常想啊,
我什么时候能实现炸鸡自由,今天实现了。”
葛鑫怡吃的饱饱的
刚要离开
就看到刘令姿走进来
“欸?彤彤来了?!”
“好巧好巧,林凡饿了,我帮他带点吃的。”
我们的彤彤看见狗子吃炸鸡
也要了一份炸鸡
坐在便利店里和葛鑫怡一起……炸鸡自由
吃完 把剩下的炸鸡和可乐
给了林凡……
“啊啊啊你们怎么知道我想吃炸鸡
这是专门给我买的???!”
林凡眼睛一直盯着彤彤手里的炸鸡
emmmm 你说是就是吧
小夜城「浩涵鑫辰」
*葛鑫怡x金子涵
*请勿上升真人
*BGM:夜车(推荐歌手Ada的版本)
这是一座小城市,当天空拉下黑色帷幕后,只剩万家灯火通明,有幸定格在谁的梦中,又替谁诉说着夜色下的故事。
熟悉的小巷,一成不变的烂生活。
“五十?老娘要五十!你他妈唬老娘是吧?臭婊子!”昏黄的路灯照不清女孩无神的眼睛,大家都以为她在发呆呢。一巴掌,落在耳根。
“金子涵啊,你可是从美国纽约回来的。每天给个五十不过分吧?”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又是一巴掌,这次落在脸颊。
金子涵不是哑巴,只是觉得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却藏不住那抹鲜红。
第三巴掌,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还有铁棍划过...
*葛鑫怡x金子涵
*请勿上升真人
*BGM:夜车(推荐歌手Ada的版本)
这是一座小城市,当天空拉下黑色帷幕后,只剩万家灯火通明,有幸定格在谁的梦中,又替谁诉说着夜色下的故事。
熟悉的小巷,一成不变的烂生活。
“五十?老娘要五十!你他妈唬老娘是吧?臭婊子!”昏黄的路灯照不清女孩无神的眼睛,大家都以为她在发呆呢。一巴掌,落在耳根。
“金子涵啊,你可是从美国纽约回来的。每天给个五十不过分吧?”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又是一巴掌,这次落在脸颊。
金子涵不是哑巴,只是觉得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却藏不住那抹鲜红。
第三巴掌,没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还有铁棍划过空中的嗖嗖声,最后在叫骂声和慌乱脚步声中谢幕。
女孩抬起头,充血的眼睛里映出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中短发,齐刘海,内双,还有一双特别的眼睛,道不明哪里特别,就是很想盯着看。
“我不认识你”
“那就认识一下 这里是葛鑫怡”
#
你见过山海嘛?小城市里的那种。
摩托车迎着海风,穿行于沿山公路,在黑夜里撕开一道银河,盛满少女的璀璨繁星。
停车的地方面朝大海,头顶是真的银河,洒下的星光依稀落在海面上和女孩的眼里。葛鑫怡从后备箱翻出几瓶福佳白,往栏杆上一磕,铁质瓶盖飞起的瞬间炸出一声脆响,继而传来一股酒香,混合着丁香的芬芳和柑橘的酣甜。
金子涵跟着葛鑫怡跨过栏杆,坐在公路边缘,脚下是沙滩,不远处便是海。举着酒瓶的女孩晃着腿,任由风撩起额前的碎发,金子涵再次望向女孩眼底,不知看到的海还是银河,亦或是另一个地方。
“喝嘛”
“没喝过”
“试试吧 我挺喜欢的”
是嘛,她挺喜欢的。金子涵接过酒瓶,抿了一口,是甜的,掺杂着微酸和微苦,滑入喉咙时又是清爽的。她又喝了一口,再喝一口。
葛鑫怡索性撬开另一个酒瓶,她喜欢就好。
#
就这样背靠着山,面朝着银河大海,似乎连酒都好下肚了。
最后半瓶福佳白正躺在金子涵怀里,她有点舍不得了。正当她考虑何时再抿一口时,发觉怀里空荡荡的。
“你不喝我就喝光了”葛鑫怡对准瓶口就要灌。
“哎!别啊!”金子涵一把捞过去,却捞了个空。
公路本来就没有多高。葛鑫怡一跃而下,落在了沙滩上,举着酒瓶撒腿就跑。自己又不蠢,金子涵长手长脚的,坐在那儿哪抢得过她。
也许是酒壮了胆,又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金子涵想都没想也一跃而起,落地时,她忽然笑了,眉眼弯弯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很奇妙的,葛鑫怡就这么看着她跑过来,也不禁笑了。女孩们在夜色中奔跑,眸子里有大海,有银河,有另一个眉眼弯弯的女孩。
#
“你跑去哪儿”
“去你的心里啊”
“葛大妮 你好土哦”
葛鑫怡立刻灌了一大口
“啊 你干什么”
葛鑫怡转过身,嘚瑟地摇了摇快见底的酒瓶,立刻笑得皱起了鼻。士可杀不可辱,金子涵冲过去夺右手酒瓶,葛鑫怡又换成左手。刚要换个方向去抓,又换成了右手。这严重伤害到了一个高个子的自尊心。
“葛鑫怡!”
金子涵一个箭步冲过去,揽腰抱住葛鑫怡,左手直接扣在手腕上,却因为失去平衡,两人跌在了沙滩上,辛亏葛鑫怡把酒瓶举了起来。
“喊姐姐就给你喝”
幼稚的条件,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挺可爱的。女孩笑得露出了八颗白牙,整整齐齐。金子涵的手在跌下时是垫在葛鑫怡脑后的,虽然现在是居高临下的姿势,但是只用一只手的确吃劲。
金子涵一抬头,对上了葛鑫怡的眼睛。很近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她得以仔细地端详那双令自己着迷的眼睛。她有在认真地观察,不留任何一个细节,想从中读出哪怕一个故事,一种情愫都行。可她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那双眼睛倒映出来的没有其他,只有自己,一个很特别的自己,因为那个金子涵的眼里盛满葛鑫怡。
安眠药
*瞎写的
葛鑫怡再次睁眼的时候看了看手机,五点四十五,宿舍里没开灯,天还没亮。
昨天晚上偷吃了便利店买来的一个自嗨锅,麻辣口味的。葛鑫怡本来不想买,手碰了碰脑袋里就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安崎她们宿舍闻来的香味儿。张洛菲催她结账,于是来不及多想就拿了一个回宿舍了。
香也是真的香,如果不是半夜肚子突然不舒服起来,葛鑫怡还没想后悔买它来着。
反复上了两三次厕所,一个晚上就这么耗没了,睡倒是也不想睡了,葛鑫怡在床上闭目养神。其实来这里以后,踏踏实实睡到天亮的次数并不多。练舞练到凌晨两三点的人比比皆是,半夜...
*瞎写的
葛鑫怡再次睁眼的时候看了看手机,五点四十五,宿舍里没开灯,天还没亮。
昨天晚上偷吃了便利店买来的一个自嗨锅,麻辣口味的。葛鑫怡本来不想买,手碰了碰脑袋里就突然想起前几天在安崎她们宿舍闻来的香味儿。张洛菲催她结账,于是来不及多想就拿了一个回宿舍了。
香也是真的香,如果不是半夜肚子突然不舒服起来,葛鑫怡还没想后悔买它来着。
反复上了两三次厕所,一个晚上就这么耗没了,睡倒是也不想睡了,葛鑫怡在床上闭目养神。其实来这里以后,踏踏实实睡到天亮的次数并不多。练舞练到凌晨两三点的人比比皆是,半夜过去看练习室都还热气腾腾,汗味和女孩的沐浴露味混合在一起,比自嗨锅香。
偷偷起来洗漱了后,葛鑫怡带上发带出了门。
难得一个早起日,不想浪费了,围着宿舍楼外跑一圈也是好的。
宿舍大楼里静悄悄的,葛鑫怡顺着楼道下到二楼转角的时候,遇到了金子涵。
“……”
“早。”葛鑫怡愣了一下,率先打了个招呼。
如果她不开口,对面这个美女也不知道要瞪着无辜的一双大眼睛到什么时候。
“早,”金子涵这才小声地开始对话,“你起的好早呀。”
“你不也是,一起跑会?”葛鑫怡打了个哈欠,发出了晨跑邀请。
“你每天都起这么早?”
“嗯。”
“晨跑吗?”
“不是,”金子涵露出有点害羞的神情,说话还是慢吞吞的,“我起来泡脚,吃早餐,看日出什么的……”
那天是葛鑫怡第一次和金子涵说那么多话,之前也有见过,但奇怪的是,都没怎么说过话。
也不是没有印象,好像每次评级的时候,自己旁边都坐的是金子涵。
很安静,安静的好像自己旁边没有坐人一样。
葛鑫怡有的时候也会偷偷看她,这个人居然半闭着眼睛在打瞌睡。
老天爷!葛鑫怡又好气又好笑,在心里感慨,这可是个选秀节目,怎么会有人对着镜头想睡觉啊!
不过这下知道金子涵为什么会犯困了。
“啊…我每天都起太早了。”美女叹口气,有点可怜巴巴地说道。
葛鑫怡觉得金子涵真的是个美女,还是有点蠢蠢的那种,莫名其妙勾起了自己内心的保护欲。
“下次,如果我们俩位置还在一起,我就偷偷提醒你。”
“好呀,谢谢你,葛鑫怡!”
葛鑫怡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家里之前养的一只金毛,也是这样,笑起来软乎乎的。
结果早起的这天晚上,葛鑫怡又失眠了。
到底为什么呢,葛鑫怡扯着头发闭着眼睛在床上和自己生闷气,今天既没有自嗨锅,也没有练舞到两三点,为什么心里还是一股没来由的兴奋感。
真是无语。
第二天一早拍外景,葛鑫怡盯着两个黑眼圈上了车,随便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车里吵吵闹闹,被在这里关久了,好不容易出一次外景,这群女的都当春游一样兴奋。
“我可以坐这吗?”
葛鑫怡抬眼,金子涵抱着背包,抿着嘴唇安静的在等她的回应。
“好啊。”
不用照镜子,葛鑫怡都能想象出自己眼睛已经笑成眯眯眼了,好没出息啊!醒醒葛鑫怡!
车子很快发动起来,路程有点远,开了一小时后,车上也渐渐没人说话了。
“你昨晚没睡好吗?”金子涵小声问道。
“是哦,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都很难睡着,”葛鑫怡苦笑,“我可能需要褪黑素或者安眠药了。”
“不会,你试试这个,”金子涵很快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瓶子,上面还贴着日本花花绿绿的标签,“我睡不着就含一片,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葛鑫怡接过来,往嘴里扔了一片。
是橘子味儿的糖片,甜甜的,像是把北冰洋倒在了嘴里。
金子涵自己也吃了一片,然后满意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试试睡觉啦,反正车还要开一会呢。
车上空间这么大,只有她们俩座位上弥漫着这一小圈淡淡的橘子味儿。
果然想睡觉了。
葛鑫怡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感觉到金子涵的头轻轻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采访的时候,工作人员问最想吐糟谁。
葛鑫怡无奈的笑,金子涵,因为她好像总是在自己身边睡觉。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麦被拿掉了,没录到。
葛鑫怡说,如果是金子涵的话,那么在我身边睡觉也好像还蛮不错的。
【戴言】花季情诗(双向暗恋)
*伪师生,甜文,HE
*真的甜,放心嗑
*7200字,一次性放出
*请大家多多评论,我会很开心的:)
一
知道今天会来一个新来的补习老师,喻言特意穿了一件露脐上衣。她因为背部这一块龙腾凤舞的刺青受了很多冷眼:老师和同学们的经常明面或私下地冷嘲热讽她,说她不往好处学,十几岁的人儿整一块这么大的刺青,有碍观瞻。
被误解多了,也无所谓了。反正父母也不管她,只是给她很多的钱,却从来不在场。她跑出去纹了身,父母还是一个月之后才发现的。纹身笔刺入皮肤的那一刻,喻言觉得自己存在着;她对她混沌的人生很不满意,对这块刺青却十分喜...
*伪师生,甜文,HE
*真的甜,放心嗑
*7200字,一次性放出
*请大家多多评论,我会很开心的:)
一
知道今天会来一个新来的补习老师,喻言特意穿了一件露脐上衣。她因为背部这一块龙腾凤舞的刺青受了很多冷眼:老师和同学们的经常明面或私下地冷嘲热讽她,说她不往好处学,十几岁的人儿整一块这么大的刺青,有碍观瞻。
被误解多了,也无所谓了。反正父母也不管她,只是给她很多的钱,却从来不在场。她跑出去纹了身,父母还是一个月之后才发现的。纹身笔刺入皮肤的那一刻,喻言觉得自己存在着;她对她混沌的人生很不满意,对这块刺青却十分喜欢。这就够了。
她本来怎么也不想上补习班,毕竟之前耽误了太多学业,最后这一年无论怎么追赶也成效不大。只是父母好像良心发现,觉得要在女儿高中最后一年关心一下她的学业,硬是要给她请补习老师。
上一个补习老师,是个清纯的大二学生。在喻言不经意中掀开头发,漏出她脖颈后刺青一块时,那个未经世事的大学生表情惊骇,从此战战兢兢,不敢与她大声说话。虽然后面几节课她还是兢兢业业在上,喻言却被这上课的尴尬气氛弄烦了。上周六的最后一节课,喻言直接说:
「你不喜欢我吧,下次不用来了。我妈妈会把钱打到你账上。」
本以为自己终于脱离苦海,没想到妈妈火急火燎又给自己找了另外一个补习老师顶上。喻言只好把自己和小姐妹的电影约推掉,被迫着呆在家里等补习老师来上课。逆反心理作祟,她特意穿上一件能让她漏出大块刺青的露脐装,画上了全妆,希望这位新来的老师也能知难而退,不要再做无谓的尝试。
楼下传来对话声,新老师到了,是个女老师。妈妈在絮絮叨叨,似乎是在给新老师打预防针。喻言轻蔑一笑,怕是又要被纹身吓到。
敲门声响起,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小言,我可以进来吗?」
喻言反矫情的冲动上来了,还没见过的人,叫什么「小言」,也太肉麻了吧!
只不过,老师进来的那一刻,喻言决定,老师爱叫她什么就叫吧。
新老师也太漂亮了!她五官着实精致,眉眼带着英气,下颚线像是被上帝轻轻摸过一样好看,气质中融合了少年的飒和女性的美。喻言呆住了,她的心砰砰跳。
草,喻言内心惊涛骇浪在翻涌。她紧张得站了起来,腿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老......老师,你好。」
「小言你好,我叫戴萌,你可以叫我戴萌老师。」
老师笑了。
她的眉眼舒展开,喻言心中的花火绽放了。
她想起夏日的蝉鸣,冬日的太阳,辽阔的大海,还有体育课精疲力尽后,咬的第一口冰淇淋。
戴萌走过来才发现喻言的书桌没有第二张椅子,她摸摸后脑勺,有点尴尬地问道:「小言,这里有第二张椅子吗?」
喻言欲哭无泪,本来是想给新老师一个下马威,谁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我我我现在下楼搬一张下来!老师等等我!」说着喻言冲了出门,哒哒哒的脚步声撞击着地板。
戴萌看着喻言消失的方向,嘴角上扬。这个看上去不好惹的女生,其实也很可爱嘛。
呼哧呼哧,喻言抬着另一张椅子上来了。当她弯腰放下椅子,转头回看戴萌,发现新老师正用充满玩味的笑容看着她。
「纹身不错。我们开始上课吧。」
「......那这节课大概就是这样子。把我划起来的阅读和完形填空都做一下,顺便练一套作文。哦对了,第一单元到第三单元的单词都要背好,我下次会抽查。」
戴萌讲完,扭头就对上了喻言那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她发现喻言只光着盯着她看,却没有回应她布置的作业,感到有点好笑。
「小言,你记住了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啊!嗯!不需要了!」喻言心里一慌,脸一下就红透了,她看老师的表情一定太明显了。
「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下周再见啦?」戴萌整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把桌上的课件逐一收到包里。喻言看着戴老师修长的手指,突然思绪飞到了另外一处,脸更红了。戴萌瞟了一样少女通红的耳朵,暗暗觉得可爱得很,明明在外人的描述中是另外一个人。
喻言想到还要等漫长的一周才能再次见老师,不免感到一阵失落。就在戴萌准备离开她房间的时候,她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了戴萌:
「老师!」
戴萌转过头来,温柔地问:「小言,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少女满脸潮红,手指不自然地揉搓着热裤的边角,「我家人朋友们都叫我言言。」
「老师,也叫我言言吧。」
戴萌回到家刚好八点半,今晚的地铁特别挤。刚回到玄关脱下鞋子,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是一条新好友验证。按下通过,很快那边就发过来一条消息:
「老师,第一篇阅读的第三题为什么不选B?」
还附了一张原题照片。
戴萌眉头一挑,决定先把解答问题放到一边,敲了几个字发过去:「言言有好好吃饭了吗?」
微信那一头似乎没有料到戴萌老师会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戴萌看到对话框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又变成「喻不吝」,又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轻笑了一声。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时,对方发过来了另一条消息:
「吃过了,谢谢老师关心。你也要好好吃饭哦。」
「好,那我先吃饭,等下给你讲题目。」
一句简单客气的回复,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让人心花怒放。喻言在床上开心得打滚,一会儿把自己的头埋在枕头里,一会儿又探出来看看对方有没有新的回复。
戴老师好像是刚从国外交换回来,读的是外语文学专业,喜欢村上春树。朋友圈很少照片,但是仅有的几张里,戴老师笑得好好看。戴老师还会发朋友圈祝她的朋友生日快乐,也会在邻居半夜办party的时候忍不住吐槽。
戴老师,戴老师,戴老师。
二
戴萌今天一进门就看到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喻言。大热天的,喻言却穿了一件长袖的白衬衫,虽然有空调不成问题,穿这么严实还是有点夸张。她眉头一皱,表达自己的疑惑:「穿长袖不热吗?」
因为想在你面前显得乖一点,喻言想说却说不出口。她想把自己的伤痛遮起来,想做被认可的乖女孩,想藏住性格里面那份乖张和叛逆,尽可能地让自己变得更讨人喜爱。
戴萌把喻言忐忑不安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少女心事有时候敏感细腻,不便拆穿,便抬手抚上女孩的肩膀。
「不要担心......」
戴萌的右手从喻言的左肩轻轻抚到女孩颈后,然后慢慢往下滑,最后隔着一层白衬衫,停在少女的两个腰眼之间。
「从这里到这里,都很好看。」
一阵电流流过喻言的身体,戴萌的轻抚让她触电一般,又酥又痒。
她心里的风铃摇得叮咚作响。
她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那么悸动过。
一股热气涌到了脑上,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让那个人再靠近一点。
那是少女对爱情最初的模糊认知。
一节课上下来,戴萌实在是惊讶于喻言学习速度之快。来之前对她的情况不抱幻想,没想到这孩子在这没见到面的一周里暗暗下了苦功,把之前布置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还在练习册上写满了笔记。
戴萌紧挨着坐在女孩左侧,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女孩做题。女孩非常专注,时不时用手指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她们离得是那么近,戴萌甚至可以看到女孩白皙的脸上细细的绒毛。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戴萌默默感叹。
她一定经常因为纹身被误解吧,明明是这么干净的女孩子,戴萌又想道。不禁有点心疼,喻言应该常常会感到孤独吧。
她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觉得自己很不正常。一开始明明只是对喻言有动力学习感到欣慰,为她经常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感到心疼,怎么慢慢就发展出一些隐秘而不受控制的情绪了呢?
戴萌看着喻言认真的神情,悄悄叹了口气。
明知道这样不对,她还是在放纵自己对女孩的喜欢。
三
周末月考。这周不上戴老师的课。
「喻言,你英语单词背完了吗?能不能把书借我最后瞟一眼?」在英语考试开始前十五分钟,死党火急火燎地冲过来问喻言。
「噢,你拿去吧,我都背了。」
死党一幅不敢置信的样子接过了书,直接翻到了最后的单词附录。她眼睛突然睁大了,看了一眼喻言,却因为时间紧迫,只顾着匆匆忙忙地翻书。
考试终于在一声钟响下结束。喻言交完卷,有点闷闷不乐。果然学习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啊!虽然她这几周在戴老师的监督下打鸡血一般地学习,但是还是没有办法马上补齐之前的知识点。
好多题都不会,下周还要拿这个成绩见戴老师。唉,长叹一口气,喻言收拾好了文具就往外面走。
在隔壁班考试的死党在走廊见到喻言,赶忙过来把借的英语书还她。
「谢谢啊喻言,这次多亏你了,还真考到一个我考前复习的单词!」
「没事没事。」喻言应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这次考试又要让戴老师对她失望了,虽然她考前真的很认真复习了。
就在喻言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面,死党突然一个健步冲到喻言身前,脸上都是八卦的表情。
「对了,问你个问题。」
「那个戴萌是谁啊?你的书上,写了好多遍这个名字。」
四
终于要见小朋友了。戴萌想到这个,心情就变得很不错。她特意早早洗了头,精心搭配好着装,还喷了一点淡香水。只是她没想到,今天一进门就看到开心不起来的小朋友,撅着小嘴,脸上写满了沮丧,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好想......好想欺负她。
戴萌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你真是一个很糟糕的老师。
「怎么啦,小朋友,」戴萌笑着问,伸手揉了揉喻言的头,「怎么不开心啦?」说完戴萌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暧昧,有点越界。
「没考好。」喻言听到戴老师这么温柔显得更加委屈了, 生怕她会觉得自己没用。
谁知那人笑得更开心了,「多少分呐?给我看看卷子。」
戴萌接过已用红笔勾勾画画过的英语试卷。分数的确不是很理想,但是她觉得比起喻言之前已经很有进步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喻言一直在努力,她不想就这次分数的不理想打击女孩的热情。
「这里错了不怪言言,这题出得挺刁钻的,有点模棱两可......」
「这两道太难了,言言错了也没关系,大家都会错的......」
「这个单词我们还没有复习过,没关系,下次就记住了。」
戴萌自顾自地讲着,也没有发现旁边那孩子的眼神从沮丧到感动。
戴老师,太好了啊。
「总的来说,考得还是非常不错的哈。有提升空间,但是言言就上了两周课,能够有这么大进步,已经让我很满意了。」
戴萌说完,抬眼看到一个感动到不行的喻言。少女的眼神又重新变得清澈发亮,闪着一道不服输的光。
这个眼神让戴萌想起以前的自己那个什么都不怕的自己,心里一动。
「我今天带了一个礼物给言言,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还有礼物给自己,那说明戴老师还是喜欢自己的。喻言的语气里有按耐不住的兴奋。
「是一本书啦。」戴萌打开包,抽出一本绿色封皮的书。喻言刚想凑过去看书的封面是什么,戴萌突然想到这本书是打算课后送给喻言,奖励她认真上课的。现在送不就没意义了吗!戴萌你这个笨蛋!
看到凑过来的那个脑袋,戴萌慌了,赶忙把手上的书藏到身后去,用身体隔开喻言探过来的视线。
「戴老师干嘛不让我看!」
「哎,不是这样的,我突然想起这个是准备下课才给你的......」
「我现在就要看!」喻言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拿出来又不让她看,她会一直想着这件事情没法学习的!
「不行不行,不能现在看!」戴萌没想到喻言不听她的。当然,喻言倔她更倔,任凭喻言怎么说也不把书拿出来,一直背着手藏在身后。
「怎么能这样!」喻言想着想着有点小生气,就伸出手想去够戴萌藏在身后的书。她凑近了戴萌,先伸出左手抓住了戴萌的一只手臂。戴萌见势不妙,赶紧把书转移到另外一只手上,抬高扬在空中。喻言赶紧伸出右手去够书。
「给我嘛!」
「不行!先上课!」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突然不出声了。她们终于发现她们靠得太近了,喻言左手拉着戴萌垂着的右手,右手握住了戴萌举高的左手腕,身体贴到了一起。她那个姿势就像是在环抱戴萌。戴萌的唇差一点就要碰上喻言,鼻子喷出的气轻轻地打在喻言的脸颊上。
喻言闻到了戴萌耳后淡淡的雪松和麝香味道。
太近了。这个距离足够让她们尝到暧昧的欢喜,又让她们饱受隔层纱的折磨。
两个人马上弹开,脸上红得发烫。
戴萌自觉失态,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沉默:「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给你看吧。」
喻言的脸涨得通红,低下头不敢看戴萌的眼睛,却把那人递过来的书看了个分明。
巴勃罗·聂鲁达。
《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五
窗外狂风正在呼呼地刮着,大雨倾泻而下。
戴萌刚冲完澡出来,一只手擦着湿湿的头发,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机,屏幕上亮着一条来自「喻不吝」的新消息。
「戴老师,今天雷打得好吓人,我爸妈又不在家,我有点害怕......」
戴老师怎么不回我消息啊!这都40分钟过去了,肯定是看到了不想回我!喻言倒不是真的怕雷,只是想在这独处空房的夜晚获得一些安慰。一直没收到回复,她烦闷得在床上反复打滚,她这40分钟之内都快要把手机的亮屏键按坏了。她把手机用力甩在床上的一边,决定不等了:等消息的心情实在太令人烦躁了!戴老师太坏了!
「叮。」
喻言赶紧把手机抓了过来。
原来只是微信运动提示。
她再次沮丧地放下手机。
「铃铃铃。」大门的门铃不知道被谁按响,在偌大的房子里回荡,把喻言吓了一跳。她瞅了一眼外面稍退的雨,虽然不如之前滂渤,却也足够把街上的行人都赶跑了。况且这都十点了,有谁会来找她啊?
喻言心里闪过一阵恐慌——不会是专门绑架独处少女的连环杀手吧。
抄了一根棍子,喻言轻轻地走下楼。鼓足勇气,凑到可视门铃前一看。
糟了,怎么是全身湿透的戴老师。
她怎么会来!
愧疚和欢喜两种情绪交织着冲击喻言。她赶紧打开门让戴萌进来,匆匆跑去柜子里拿了一条新的浴巾给戴萌擦身子。在灯光下,她才看到戴萌的衬衫因为沾雨湿透,变得半透明了起来。那衬衫湿湿地粘在了那人的身体上,勾出了她美好的线条。戴萌内里穿了一件深色的bra,喻言透过衬衫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轮廓。想到这里,喻言的喉咙一紧,耳根又红了,她深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戴老师有非分之想实在不应该。
戴萌并没有意识到喻言正在想入非非,全身湿透的她此刻非常窘迫:「我可能,要重新洗一次澡......」
「啊!好的!」喻言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又跑回了自己的衣柜取出了自己的睡衣,「浴室在楼上,戴老师换双鞋子跟我来吧。」
喻言内心狂喜,但是又要忍住表露自己的情绪。戴萌老师仅仅收到这么一条信息就冒着狂风暴雨过来,一定也是在意她的吧。但她突然又慌张无比,明明那个人此刻就在身边,她却紧张得手足无措。
有人欢喜有人忧。戴萌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她觉得自己冒雨跑过来太越界了——她只是喻言的补习老师,有什么资格半夜闯到别人家?来之前她就把这个问题想了好多遍,但是最后想到那孩子要一个人在家里熬过一个暴雨之夜,想到她落寞的神情,心就悬着下不来。真正来到喻言家门口,又想回去了。她自诩是个界限感很强的人,但这次这么冲动,太不像她一贯的作风了。
戴萌就在这样的情绪里自我拉扯,洗了热水澡。她对自己说,等雨停了,喻言睡了,她就马上回家,绝对不能留在这里过夜。那太过分了。
从浴室出来,她拎着自己湿淋淋的衣服,感到更尴尬了。
窗外,雨已经停了。
「言言,」她清了清嗓子敲了喻言的卧室门,倒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次感觉尤为怪异,「我可以进来吗?」
「啊,请进。」
推开门,喻言正躺在床上看书。淡黄的床头灯照得女孩很好看,柔和之中带着一种少女初长成的妩媚。女孩的身材已经发育得姣好,长得和她一般高,两条细长的腿此时正慵懒地交叉叠着。刚刚穿着接戴萌进门的睡衣外套已经被褪下,此时只剩一条修身的背心,把女孩令人艳羡的锁骨一展无遗,胸口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
喻言也不是孩子了,戴萌默默地评价道。
喻言的那双眼睛看着戴萌,像是掺杂了很多情绪,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戴萌辨不分明,只觉得女孩似乎有话要说。
可戴萌此时只想装傻。
「言言,你或许能借我一套衣服穿回去吗?这一套都湿透了,我下次洗干净给你带回来。」
女孩的眼神一黯,原来戴萌急着回去啊。她想让戴萌留下,又觉得这个要求太过分——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什么也不是。她虽然看出戴萌对她温柔,但她不敢确定这温柔就是喜欢,万一只是姐姐对妹妹的怜惜呢?万一戴萌只是觉得她是个没有爸妈关心的可怜虫,施舍一下她慷慨的善意罢了?
如果她太过直白,那么她和戴萌连正常关系都保持不了。她怕把戴萌吓跑了,那她生活中的光又要消失了。
但她又这么喜欢她。
喻言心里难过又烦躁,可是她不想表露出来吓到对方。她把自己的情绪都堵在喉咙里,回答道:「有,我给你找。」
喻言起身下床,打开了衣柜,敞开的衣柜门隔开了她们两个人,戴萌的视线被挡住,看不到喻言的表情。
「你想要什么上衣?就普通的tee可以吗?」
「嗯,好。」
「牛仔裤呢?」
「我都可以。」
......
戴萌觉得奇怪,喻言说是要给自己找衣服,在衣柜门后翻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拿出什么衣服给她。就在她打算追问喻言什么时候才挑好衣服的时候,门后面的女孩突然开口了,语气有些难过:
「戴老师。」
「嗯?」
「你可以留下吗?」
喻言这时把衣柜门合上,扭头看着戴萌。戴萌才猛然发现少女咬着唇,脸上挂着两行清冷的泪。
女孩哭了。
「戴老师,你可以留下吗?」喻言声音颤抖着,重新问了一次。
戴萌什么也没有说,喻言看着沉默的戴萌,觉得更绝望了。
一定是搞错了。戴萌老师不喜欢自己。之前的那些触碰,都是擦枪走火的幻觉。
就在她低下头准备承认失败时,喻言突然跌进了一个有力的怀抱里。
「言言,别哭了。」
戴萌抱得她好紧,喻言突然更想哭了。
「我今晚会陪你,好不好?」
戴萌微微松开了怀抱,让她可以看着喻言的脸。喻言哭得梨花带雨,她心疼极了,赶忙用拇指轻轻地擦去少女脸上的泪,再揉揉她的头发,安抚道:
「别哭了,别哭了。我在。」
「戴老师......」
「戴老师。」
「我喜欢你。」
戴萌的心漏了一拍。少女的眼睛被泪水浸润得亮晶晶,就像星星一样。
她就这样看着她,目光灼热。
「言言,我也喜欢你。只是我......」
未说完的字被一个青涩而热烈的吻吞掉了。
喻言凑上来吻了她,戴萌下意识地扣住了对方的腰。
其实少女不知道怎么接吻,虽然是她主动,但是动作显得生涩,吻得毫无章法,牙齿还不小心咬到戴萌的嘴唇。
「嘶......」戴萌被咬疼了,皱了皱眉。
「啊,对不起。」
喻言慌张地放开了戴萌,赶紧道歉。她的心砰砰狂跳,耳尖发红,「对不起,我还不是很会......」
她的话再次被戴萌打断,那人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舌头撬开她的唇瓣,牙齿轻轻咬着她的下唇。
戴萌的吻,缠绵而细腻。喻言只觉得浑身酥软,快要透不过气来,却想要沉迷其中,想要加深这个吻,想要永远地记住这一刻。
她仰起头,闭上眼,仿佛看见宇宙在她面前铺开,忽明忽暗。
六
很久之后,喻言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读到了聂鲁达的第十四首诗:
「每日你与宇宙的光一起嬉戏。
灵巧的访者,在花朵与水之间你翩然到访。
你比我手中紧握的白色的头颅,
更像每日我手中的成簇的果实。
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
让我把你洒在众多花圈之中。
谁在南方群星里,以烟的字母写下你的名字? 」
她惊讶地发现,在最后这句里,「你的名字」这四个字被铅笔圈了出来。
旁边是戴萌清秀的字体,写着:
「喻言」。
全文完。
卑微黑社会老大在线被秀恩爱
1.
我叫北斋,是个黑社会。
2.
这个城市西边都归我管,东边是曾可妮的。
3.
谢谢,我们黑社会平时不打架,我这辈从没闹出人命,但是也谈恋爱的。
我的三把手,孙芮,平时都叫三哥的,不知哪天,领回来了一个女朋友。当时她一脸羞涩,扭扭捏捏的告诉我...
1.
我叫北斋,是个黑社会。
2.
这个城市西边都归我管,东边是曾可妮的。
3.
谢谢,我们黑社会平时不打架,我这辈从没闹出人命,但是也谈恋爱的。
我的三把手,孙芮,平时都叫三哥的,不知哪天,领回来了一个女朋友。当时她一脸羞涩,扭扭捏捏的告诉我,我吓得烟都掉到鞋上了。我想都没想,就挥手准了,毕竟手下的幸福最重要。
哦,对了,她是1还是0?
她的女朋友叫许佳琪,是个……警员!woc!我直接喷了一口水,要不是我们南山组不惹事,我早就连夜扛着火车跑了。
冷静下来后,我继续观察,脸长的不错,孙芮对她好得很,天天三头两头跑的。
恋爱的酸臭味很快就继续弥漫了。有了第一例,后面的承受能力就更大了。
4.
也就3天后。
林凡这小子也谈恋爱了,估计是看到孙芮的成功,赶紧补票的。
林凡是我爸爸捡来的孤儿,从小野的很,和我一起长大,比我还小2岁。
对象是陆柯燃,我常光顾酒吧的调酒师,长的俊气,有很多死忠客,技术超行。
嘶,稍稍一想……每次林凡和我去喝酒的时候,总是我先醉,先回去的,林凡第二天才回来,这……不敢多想啊……
5.
喻言这个人其实比我还厉害,特能打,毕竟是被调侃成“特种兵”的人,我没想到的是……她她她也谈恋爱了!
在某一次跟曾可妮她们日常发生“摩擦”的时候,捡到了一个人,伤痕累累,我就交给喻言照顾了。
这人叫戴萌,打起架像只狼,我还想过要不要招进我们南山组,结果这两人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
重点,喻言是0!
让人不敢相信 ,我和曾可妮还讨论过喻言怎么可能会做0。
直到我看到戴萌面前羞涩的喻言……
6.
我们南山组实在太难了,我只好去曾可妮的北口组待几天,但是遭到好兄弟的背刺。
单身的清香啊……嗯?曾可妮你正跟谁腻腻歪歪呢?
她也有女朋友了……一个年纪小很多的律师,刘令姿,像个乖巧的弟弟,和我一样喜欢周杰伦。
她第一次跟我开口是……“你就是北宅先生吗,你好,我叫刘令姿。”然后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当着我面拉了拉曾可妮的衣袖,“他长的……也还行啊。”
曾可妮笑着握住她的手,“人不可貌相的。”
呃……我……叫……北斋……
我其实有点奇怪,律师怎么会跟黑社会产生关系?
啊?哦,青梅竹马啊……小时候睡在一起的那种……我好酸……曾可妮你是来炫耀的吧!
7.
赵小棠,练过正儿八经武术的,比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多了,现在待着曾可妮手下,天天见着,但连个招呼都不跟我打。啊咧,南山组这么没排面……
她有个小跟班虞书欣,人长的水嫩水嫩的,看起来就很弱,一次被曾可妮撞到在进行小情侣日常后,然后……她们光明正大的谈起恋爱,甜的不要不要的那种。
有一次,有个新来的闲着没事,不认识北口组,骚扰了那个虞书欣,然后……他被虞书欣结结实实的踢了一脚,从此不能了。
我承认我低估了她。
这都是什么黑社会啊!
8.
我很绝望,我经常逛的甜点屋的店长也有女朋友了,她是我父亲那辈的,年龄也没多大,我上任后就开甜品店了。她明明看起来就不近女色啊喂!
店长是刘雨昕,她现在正跟一个女明星交往,那个女明星……是我组里男生的女神孔雪儿……
我吃着甜甜的巧克力蛋糕,看着她俩旁若无人的亲昵,这蛋糕怎么有点酸……下次换一种尝尝吧……
行了,正式改名,南山组从今以后就叫红娘组,开玩笑开玩笑,怎么可能啊!我爸一定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我,让他回忆起自己组里一半因为谈恋爱退组的组员啊!
9.
作为黑社会,她们谈恋爱其实很难,我们身份的危险,她们都知道,我作为她们的朋友和上头,除了祝福,只能让南山组和北口组早点转正。
但我的脑子刚刚炸了,因为喻言提议开个奶茶店,她一副没有私心的样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戴萌喜欢喝奶茶!
最后我还是开了一家,毕竟嘛……自己的组员自己宠,让她们好好谈恋爱吧。
10.
《能谈恋爱还能秀的黑社会你喜欢吗》
北斋著
【戴言】你的名字
#一篇完
#特种兵✖️摄影师
#ooc警告⚠️
#建议配上bgm:Loving Strangers 一同食用
#这是之前答应一个磕戴言的小姐妹的点梗,希望你们也能喜欢💕
001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可打架能打到床上去的倒也是实属罕见。
窗外小贩的吆喝声,小孩追逐的脚步声,还有那皎洁明亮的月色都一起被糅杂进了屋里厚重的喘息声中,让人如同遁入了虚空般,难以辨别是非与真假,只有那潮水般的欢愉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本就异常亢奋的脑神经。
戴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是个万众追捧的绝世大金瓜,现在却被禁锢在床上丝毫...
#一篇完
#特种兵✖️摄影师
#ooc警告⚠️
#建议配上bgm:Loving Strangers 一同食用
#这是之前答应一个磕戴言的小姐妹的点梗,希望你们也能喜欢💕
001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可打架能打到床上去的倒也是实属罕见。
窗外小贩的吆喝声,小孩追逐的脚步声,还有那皎洁明亮的月色都一起被糅杂进了屋里厚重的喘息声中,让人如同遁入了虚空般,难以辨别是非与真假,只有那潮水般的欢愉一波接一波的冲击着本就异常亢奋的脑神经。
戴萌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是个万众追捧的绝世大金瓜,现在却被禁锢在床上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简直是一件历史性的耻辱事件。她想尽办法为自己这次的滑铁卢事件辩白,把这一切最终都归咎于对方的体力实在是太过强悍了。
不过对方倒也还算是仁慈,大度的让了自己一回,让自己终于有机会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来一往,不分伯仲,平分秋色,倒也算是勉强扳回了一城。
中场休息的时候,戴萌靠在床头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俗话说得好:事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快乐小神仙本仙半眯着双眼,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偷偷打量着自己身旁的这位冰美人,啧啧啧,不得不说那身材是真真极好的,前凸后翘,还有那手感极好的腹肌,可以说是不仅穿衣有料,脱衣更有料!这么一想,她内心顿时平衡了许多,良辰美景俏佳人,这一波还真是完完全全不吃亏,甚至自己还想给这场意外点个赞?!
一支烟快要燃尽的时候,戴萌也将今晚的前因后果给理清楚了了个大概。从一场酒吧里的误会开始,到女子动手不动口的惊险与刺激,再到化干戈为玉帛一起饮酒畅聊人生和理想,最后在酒精作祟这样庸俗的借口下,她吻了她。
戴萌坐在床上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偏不倚被凑在一起的小概率事件,穷尽了自己大学时所学的所有概率论的知识,也百思不得其解。
真tm是有病!明明自己最讨厌的科目就是数学了,明明「命中注定」四个字远要比那书本上枯燥的公式来得更具浪漫色彩的多,戴萌觉得自己怕不是失了智,也不知道是那酒太醉人,还是那个人实在是让人心醉.....
夜很长,对方的体力很好。
在不知道第几次大汗淋漓后,戴萌终于记起来了件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的事,“你叫...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强睁着双眼,平复着上下起伏的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喘气声听起来没那么色气。
“喻言。”那人的头埋在戴萌的颈侧,两个字混杂在呼出的热气中顺着一张一合的红唇一股脑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惹得她耳廓在刹那间就红透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官都是有记忆的缘故,那晚后的戴萌似乎被下蛊了般,每每听到这两个字,双耳的耳廓都会条件反射般的发痒发热,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红得通透。
但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力气罔顾未来,只是在思绪缥缈的时候下意识思索着“yu yan”这两个音节到底对应的是哪两个字呢?
是“低头独长叹,此叹无人喻”的喻吗?是“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的言吗?
002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失去酒精刺激后的两人因为尴尬都没有了太多的言语,尤其是喻言,简直就像一尊大佛一般木讷,和昨晚的疯狂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古城的客栈提供有早餐服务,饿极了的两人一心埋头于碗筷之间。老板是个上了年岁的满脸慈爱的老奶奶,自顾自的坐在她们身旁聊天,“呀,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相约朋友一起来古城玩,真不错......你们要珍惜彼此间的感情呀,有一个能一起到处游玩的同伴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幸事!”
戴萌差点就要把嘴里的牛奶给喷出来了,真不知道老奶奶要是知道这“同伴”其实是“床伴”,而“幸事”其实是“性/事”后会作何感想。
她一边把嘴里的牛奶吞咽下去,一边用余光暗自瞟向对面的人,她惊奇地发现喻言虽然一脸镇定的在吃着包子,但脸上却也不自觉的染上了一片绯色。
哟,还会害羞呢?她只觉得好玩儿,更加肆无忌惮地任由自己的目光在对面人的脸上流连,不料却被对面人给逮了个正着。一双泛着水光的大眼似乎带上了些嗔怒的意味,在戴萌看来只觉得有些份外娇艳了。
早餐结束后,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戴萌回到房里收拾自己的背包,今天是个艳阳天,不去取景都枉顾自己还是个自由摄影家。
“你要出去么?”
“对啊。”戴萌一边检查自己的摄影器械,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着。
“那个要不一起?”
戴萌手中的动作一滞。
“我...我的意思是你应该也是一个人来游玩的吧....凑巧我也是......是那老奶奶说的多个人一起会更适合,所以,所以我才......”
“好啊。”戴萌没等喻言说完就应下了,她本来就无所谓一人或是两人,而且喻言刚才那结结巴巴的小傻子模样居然有些可爱到自己了,想来有这样个人陪应该也不赖。
003
前面的人在领先戴萌十多米的地方驻足,招手示意她赶快跟上。
“快点哦,你不是还要赶到山顶去看日落吗,再晚点可就赶不上了。”
戴萌扶着路旁的一棵树大口喘着粗气,当时出发的时候她雄心勃勃安排了一堆想要去的地点,心想对于自己这样一个跋山涉水惯了的摄影师一定是小菜一碟,还抽出了些心思来担心自己的同伴,哪知道喻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答应了。
要是她知道喻言这个催命鬼能把时间安排得这么严丝合缝,一路上像个没有感情的监工一般,她一定会在一开始就选择放弃看这个什么劳什子的日落。她算是明白了自己这分明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还顺带把自己给埋地严严实实的,最要命的是她还没办法抱怨什么,毕竟别人也是一番好意地为了自己能如愿看到日出。
戴萌在心里暗自大吐苦水,这算个哪门子的诗情画意摄影之旅,明明就是军训期间被教官拉到野外去拉练的环节吧。
她顺了顺气,抬头朝着前方大喊,“喂!你平时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体力这么好啊!”
“我么?我是当兵的。”
“啊?女兵?”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们一家都是军人,而且严格意义上说,我是女特种兵。”
得嘞!看来还真是野外拉练啊?!戴萌双眼朝天空一翻,差点就在震惊下给背过气去了。
004
拖喻言的福,她们两到达山顶的时间还算早,那一轮骄阳还在天空中静静等待着一天使命的结束,山坡上唯一的一棵大树傲然挺立着,像士兵一样对着太阳行着注目礼。
两人从包里拽出一张毛毯,铺在大树边上那绿中泛黄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你那晚在酒吧为什么突然冲过来一副要教训我的样子啊?”戴萌偏过头去,一脸好奇。
“我以为你往别人的酒杯里下药了,你知道吧,就那种迷魂药之类的.......”
“啥!那就是颗薄荷糖啊。”戴萌被对方的脑回路给逗笑了,“我每年假期都会来这个古城采风,那酒吧的调酒师和我已经是熟识了,那只是个恶作剧罢了。”
“嗯......”喻言低下头,埋在自己胸前,似乎自己也被自己给蠢到了。
“没事,你好歹也是特种兵,军人的正义感让你拔刀相助很正常啊。”
“不!就算不是军人也不应该坐视不管不是吗?”喻言抬起了头,戴萌在她眼里看到了光芒,那种透露着真挚的孩童般的眼神。真是要命了!戴萌别过头去,天知道她作为一个摄影师有多么受不了这种纯粹的目光。
“话说,你一个特种兵怎么会到古城这种文艺青年扎推的地方来啊,军人为数不多的假期难道不应该抓紧时间回家一趟么?”
“想着找个地方放松下,大城市太过压抑了,不想回去......你呢?”
“我一直很喜欢古城的山水啊,虽然我本来就出生在一个小镇,但无论哪个大城市都是一片灯红酒绿,千篇一律,完全不能激发我的摄影欲望啊!当然,最重要的是古城的各种文艺青年间的艳遇也是一绝!”
“噢,那你有收获什么艳遇么?”
“没有啊,好看又温柔的文艺青年姐姐没有看见,倒是遇到个又糙又憨的特种兵......”戴萌瘪着嘴,装出一副失望的模样。
喻言倒也不恼,反而被她那副语气和表情逗得来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虽然只是个玩笑,但戴萌还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以她两现在的这种身份大谈特谈艳遇这种事还是有些许尴尬的,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
“对了,你说你家是大城市的,所以是哪个城市啊?”
“你仔细听我口音,听不出来么?”
戴萌愣住了几秒,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哟,感情您还是皇城根下的人呐,真是让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开了眼界呐~”
喻言被她这阴阳怪气学京腔的语调给逗乐了,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原来她这种少言寡语的人也能笑成这样啊,戴萌盯着喻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个有意思的点:喻言笑起来的嘴是梯形的,就和那个输入法中的某个emoji一个样,还怪可爱的。
戴萌乘胜追击,将自己阴阳怪气侃大山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既是特种兵,又是皇城根下的老北京人儿,是不是按您那边的规矩,我还得唤你一声:‘喻言同志’啊!”
从笑声中挣扎出来的喻言也毫不示弱,“那按照你们社会上互相吹捧的那套,我是不是还得尊称您一声:‘戴萌老师’啊!”
两人齐齐的笑倒在毛毯上,头顶的树叶随风摇曳,太阳日落前的光芒透过那些树叶的空隙洒在她们脸上,山坡下,那古城中唯一的一座火车站里一列绿皮火车正在慢悠悠的进站。
“从前,车马邮很慢......”喻言呢喃着,脸上的神色莫辨。
戴萌知道的,这句话的后半句是「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她本想接一句“大哥,现在都是5G社会了,您还惦记着车马邮呢?”,但她还是按捺住了这个不合时宜的调侃,因为这般平淡的美好实在是太诱人了,任何的破坏都显得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两人静静的望着地平线上的那轮太阳,直到戴萌的脑回路再次跑偏。
“你说,你一个特种兵,咋一点警惕意识都没有呢?万一我是个间谍,那晚我故意接近你就是为了趁你晚上熟睡的时候偷盗出什么机密文件呢?”
喻言转过头来,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望着戴萌,“你这是看了多少电视剧和网络小说啊?我倒真是好奇你这小脑袋瓜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本来就是啊!”戴萌还不服气,“按照那些小说里面写的,你们这种军人世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家族间的联姻之类的啊,什么身不由己呀、爱而不得的故事不都是这样写的嘛?”
半晌,也没有听到回应。
戴萌心里一紧,莫不是真被自己这张嘴给说中了?她看着身旁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结了,又一点一点微阖上了双眼。
她开始急了,作为一个搞艺术的人,她最擅长的就是耍着灵活的嘴皮子说些不着边际的笑话了,可在关键时刻,嘴里那些安慰人的字词却怎么也串联不成句了......
“你看!日落!”她略微有些浮夸的大喊起来,想拯救下这低沉的氛围。
喻言撑起身子,眺望远方的骄阳。回过头时,却见一只镜头正对着自己,下意识的便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庞。
“什么嘛?”戴萌一边嘟囔着,一边检查单反中的照片。
刚拍好的照片里,喻言半撑起着身子,秀发随着微风扬起,落日的余晖透过她张开的五指倾泻在镜头前,妩媚又神秘。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大抵也就是这般了吧,戴萌心想。
005
梅雨季节的天气总是多变的,太阳才没入地平线下没多久,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匆匆忙忙地下山。
半山腰的地方有一方寺庙,香火稀少,破旧的砖瓦间长满了青苔,是个避雨的好去处。
戴萌本着不在佛祖面前逾矩的准则,一个人靠在寺庙的外门框上抽烟,而喻言则在庙里自顾自的逛着。
一支烟燃尽,戴萌转头,却发现喻言正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双手合十,一脸淡然从容,要是剔去那头秀发可能还真颇有些像一个小和尚了。
她所求的是什么呢?
是在祈求国泰民安世界和平吗,是在祈求军旅生涯顺利吗,是在祈求能摆脱家庭包办姻缘的命运吗?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在她向佛祖许下的愿望里,能有自己这个匆匆过客的一席之地......
戴萌说不上的有些心忧和心烦,踏出门外,点上了第二支烟。
良久之后,雨停了,喻言也走了出来。
“你信佛?”
“我信我自己,所谓拜佛只不过是拜自己罢了,求个心安就好......”
“呀,你小声一点,这还在庙里呢,你也不怕佛祖在你身后听见了责怪你?”戴萌办了个鬼脸,咋咋唬唬的,犹如戏精附体。
“佛祖才不会那么小气呢,而且我靠我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在给佛祖减轻负担呢,佛祖高兴还来不及。”
是呀,佛不渡人人自渡,高居庙堂无忧,俯瞰众生挣扎,佛祖才是那个活得最洒脱的人不是吗?
梅雨的季节,总是离不开雨的。接下来的一周里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戴萌和喻言两个无处可去,只得在客栈里消磨时光。在院落里聊天、品茶、下棋,闲适舒心得来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一般。
当然,她们也无可避免的在床上消磨了许多时光。这一周的放纵与放肆算是让戴萌第一次明白了,原来这种事情是真的会让人上瘾,就像那单单的「喻言」二字就能惹得她耳朵一阵泛红,让她欲罢不能一样。
一周后,天晴了,喻言也要离开了。
军人的假期总是短暂的,保家卫国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离开的那天,喻言背着来时的那个黑色登山包,戴萌将她送到了古城里唯一的火车站,那一刻她希望那慢悠悠的绿皮火车能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是等她们再一次一起见证日落的美艳后再到来。
可惜,事总不遂人愿,绿皮火车朝着天空吞吐着白色烟雾,伴随着轰隆隆的声音进站了。
分别的时候,喻言说,“你知道吗?我向佛祖许下的愿中,有一件是单单靠我一人无法做到的。”
“那是什么啊?”戴萌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发汗,手掌心的每一条纹路都湿透了。
“戒烟吧。”她说,“戴萌,把烟给戒了吧。”
绿皮火车又吞吐着烟雾离开了,空荡荡的站台上只剩下戴萌一人和她手中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的是军区的地址,特种兵营的生活是枯燥的,连手机都不能用。
于是,她的声音又响起了,“写信吧。”她说,“戴萌,给我写信吧。”
戴萌望着天空,终于日落了呢。她望着那列绿皮火车向着落日的余晖驶去,再不复返......
006
又是一个周末,戴萌例行邀请了一众好友来家里玩耍,墙上的投影放着一部刚上映的军事动作片。
“呀,这也演得太假了吧,真的特种兵哪是这个样子的啊,要知道,我们喻言......”
还没等戴萌说完,就收获了一众好友的白眼。这群好友中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听过戴萌以「我们喻言」四个字为开头的一系列的各种陈述句、反问句、感叹句......
她们都好奇这个所谓的喻言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降住她们这位放荡不羁,留恋于花丛中的人间浪子。
甚至,她们都开始怀疑戴萌这个小傻子是不是被pua了。毕竟,这位喻言,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消息寥寥,没有联系电话,唯一的一张照片也是举着手半遮着脸未露全貌。
而在她们看来最诡异的事莫过于,戴萌居然戒烟了!顺带还把泡吧这个习惯都给放弃了!要知道,如果在她们这种生性浪荡的搞艺术的摄影圈也有评奖活动的话,眼前的这个戴萌一定能获得一张“三好摄影师”的奖状。
戴萌倒是不在意好友们的调侃,反而大大方方的,该咋就咋,毫不掩饰。
喻言当初的离开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在这期间她总是坚持着每月给喻言写一封信的频率,毕竟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不是么。
大抵是军区管的是真的很严,喻言给自己的回信次数屈指可数,可这并不影响她写信的热情,因为在某一封信中,喻言说,“等我来找你。”
于是,她病了,得了相思病。她开始疯狂的查找最近几年军人的伤残率和年轻人摆脱包办婚姻的几率,妄图再一次穷尽所学的概率论,得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她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会一开始遇见喻言的那晚就如失了智般地掰着指头做数学计算了,原来是自己从那时起就希望借由数学的理性来掩盖自己心里对喻言的痴念了吧,妄图用一个绝不会出错的冰冷数字来告诉自己,她就是对的那个人......
在这一年多里,戴萌还抽空去了趟古城的那个寺庙,求了个福袋回来。她不知道从哪听说的,据说在古代战时,守在家中的家人总会去寺庙里领一个福袋,将远在边疆的人的名字放入其中,就可保心中人平安归来。
「喻言」,戴萌一面在心里默念,一面在白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写过字过,其庄重程度甚至超过了自己在高考卷子上写名字的时刻。
戴萌跪在佛前祈求,这一刻她希望佛祖能大发慈悲的渡人一回,哪怕一回也好。
在冷清的寺庙中,她想起了初遇那晚,自己在心中默念的关于喻言名字的那两句诗。
“低头独长叹,此叹无人喻”,佛祖呀,我心里的叹息你听明白了吗?
“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喻言呀,你说好的会归来,就断不能负言呀!
007
小镇的午后总是清闲又自在的,这也是戴萌为什么不搬去大城市的原因。
在二楼的阳台上放上一张凉椅,再种上些花草,那简直是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戴萌和往常一样在阳台上给花浇水,突然听到了那让人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老大爷,请问2栋2单元怎么走呀!”
她俯在阳台上,往下看去。一个身穿军装,背着黑色登山包的挺拔身姿闯入了她的眼中,那人拿着信上的地址正在询问着路边的老爷爷。
那是喻言,她回来了。
老大爷的耳朵大概是有点背,听不太清楚,喻言只得一遍又一遍的耐心询问着。
戴萌倒也没有急着叫住喻言,她实在是太想念她了,连这中气十足的京腔都想再多听几遍过过瘾。
午后的阳光洒在军绿色的军装上,让戴萌一瞬间真的有种喻言莫不是上个世纪的邮差的错觉。只不过,邮差持信而往,而喻言循信而来......
从前,车马邮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不知道第多少次后,老大爷终于听清楚了年轻人的问题,“二单元?二单元可不就在你的背后嘛!”
喻言转过身去,一眼便对上了那个站在二楼阳台踮着脚朝自己挥手的姑娘。
“喻言同志,你回来啦!?”那姑娘挥着的右手中还握着个红色的福袋。
“是呀,戴萌老师,我回来了!”
END
【戴言】遇梦(番外)
*2.5k,就一发。
*糖里有刀,小心不要划到最底下喔。
喻言曾经给戴萌写过一首歌。
那是在高二来势汹汹的艺术节,喻言作为学校还算比较出名的小网红毫无悬念地被班上同学推举出去。喻言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她喜欢舞台,也从来不会怯场;麻烦的是她那一头红色短发。
脐钉和纹身可以靠严严实实的校服遮住,舌钉可以靠刁钻的拍摄角度弥补,手指尖的纹身可以用遮瑕液遮掉大部分,可就是头发让团委书记犯了难。团委书记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老师,思想在学校一众老古板里还算开放,问题就在于他同意校领导也没法对那头红色短发坐视不管。...
*2.5k,就一发。
*糖里有刀,小心不要划到最底下喔。
喻言曾经给戴萌写过一首歌。
那是在高二来势汹汹的艺术节,喻言作为学校还算比较出名的小网红毫无悬念地被班上同学推举出去。喻言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她喜欢舞台,也从来不会怯场;麻烦的是她那一头红色短发。
脐钉和纹身可以靠严严实实的校服遮住,舌钉可以靠刁钻的拍摄角度弥补,手指尖的纹身可以用遮瑕液遮掉大部分,可就是头发让团委书记犯了难。团委书记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老师,思想在学校一众老古板里还算开放,问题就在于他同意校领导也没法对那头红色短发坐视不管。团委老师敲着笔记本扶了一下眼镜,这是他第三次劝说喻言戴假发上台了。明明就是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脾气比牛还倔。
“那个,喻同学啊…”团委老师小心翼翼地开口,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一点讨好,“你知道老师来找你干什么吧?”
喻言还算规矩地坐在椅子上,闻言抬眸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真离谱,喻言心想,不就是染了个头吗,莫非还担心自己给全校同学做不良示范?可是她喻言天天都顶着这一头热烈张扬的发色上下学,也没见有哪个特别追随她的男生女生染了头。她把两只手臂交叠放在胸前,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就假发这个课题天马行空。喻言首先想象了一下自个儿要是换成黑长直外加厚刘海的发型会怎么样,她开始就在空白的脑海里画画:先抹上一张自己的脸,再随便搜来张假发图往上一套——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是真的恶心。
对面的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话,从染发对头发的危害谈到对同学的不良影响,从戴假发的好处一直聊到与吉他相配,喻言听得脑子一阵一阵发出嗡鸣。有病,她想,谁他妈说只有黑长直的白裙少女才能弹吉他?
“行了,停。”喻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好气地开口:“我再跟你说这最后一次,我不…”话音还没落,喻言就听见身后团委办公室门被打开了。在那一瞬间,俨然已经口干舌燥只觉人生无望的团委老师眼睛里再度重燃希望的火苗,他像一阵风似的起身朝喻言身后跑去:“哎哟哎哟戴老师,可算把您盼来了!”语罢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整个学校就您能治这位小霸王了。”
戴萌噗嗤一声笑出来,朝团委老师挥挥手:“你先走吧,剩下的事我来解决。”团委老师如获大赦,回过头来抓起笔记本就一溜烟跑走了。喻言从听见戴萌的声音那一刻起心就开始敲起急促的鼓点,乃至整个人直接站起来向戴萌鞠了一躬,唇齿嗫嚅着开口:“戴…戴萌老师。”糟糕,被戴老师发现自己最招人讨厌的那一面了。这个认知让喻言耳朵上烧起一朵小小的火烧云,随即径直蔓延到少女干净的脸颊,连带着耳根都发了烧。戴萌看见小朋友从耳朵红到脸,不由得哑然失笑:“行了行了,又不是第一天见,紧张什么呀。”她从喻言身边走过去,顺势揉了揉少女头顶柔软的发。
在刚刚团委老师的地方坐下,戴萌好整以暇地开口:“说吧,又犯什么事儿了,让团委老师这么怕你?”其实自个儿心里早就有谱了,就是还是想听听小朋友自己的想法,戴萌在心底偷笑。
“我没犯事儿!”喻言抬起头,结果视线刚好对上戴萌带着笑意的眼睛。她促狭地低下头去,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他们非让我戴假发上节目,我不乐意,他们就天天来烦我。”话音到最后还带了点小委屈,像一只对外凶神恶煞却只对着你摊开肚皮任撸的猫咪。
戴萌点了点头:“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校领导让你戴假发上节目,不戴就不让上。”她从旁边塑料袋里抽出一张纸,黑色签字笔在纸上跃动,“但是我们喻言呢,又特别想上这个节目,可是就是不想戴假发。”「戴假发——上节目——不想戴」这三个词组构成了一个圆形循环,戴萌搁下笔,伸出一只手撑住下巴,弯着眼睛看向喻言:“走进死胡同啦,小朋友。”
“别叫我小朋友,我十七了。”喻言先闷闷地开口,然后长长地嗯了一声。
“所以说呢,戴老师现在很好奇——”戴萌抓起笔,在「上节目」旁边撑开一个胖圆弧,“我很好奇,是什么事儿让我们喻言这么想上节目啊?据我所知,高一的时候可是班上同学轮番来劝你你都不肯。”笔身在纤长白净的手指间飞舞,喻言对上戴萌的目光,才发觉她眼睛里竟带了些挪揄的意味。
“什么啊,不是表白什么的。”喻言首先否认了戴萌最怀疑的那一点原因,随即慢慢从书包里翻出一沓纸,纸上是如星子飘散在夜空一般点缀洁白纸上的音符。她烫着脸慢慢翻出这一沓纸的第一页,纸上有六个醒目的黑字。简单的方块字符,不知为何却让戴萌的脸也开始慢慢发烫。
「写给戴萌的歌」。很奇怪,明明拆开来看只是简单的拥有自我读音的字符,组合在一起却可以拨动戴萌心上的弦。她强装镇定,声音里却带了一丝颤抖:“自己写的?那么想上艺术节,就是想把这首歌弹给我听?”
“…嗯,本来想当惊喜的。”喻言小声开口,语气里有明显的、十七岁女孩不知如何掩饰的失落,“结果现在就要拿给你看了。”戴萌本来已经稳住心神,打算怂恿小朋友直接弹给自己听,没想到小朋友又补充了一句:“我从来没办法在你面前撒谎,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后那两个字带了一点鼻音,显得格外娇憨糯软。戴萌突然心就软了下来,控制不住地站起身来俯下去摸了摸小朋友的头。
喻言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睛,直撞上戴萌泛着水波的漂亮眼睛。那双好看的手从喻言肩部滑落,又绕到她的后脖颈。直到黑色的长发不安分地挠着喻言的脸颊,她才反应过来,戴萌在拥抱她。戴萌俯在喻言耳朵边,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用几近微不可闻、只有她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好狡猾,小朋友。”
深夜忽梦少年事,恍惚昨日,乍暖还寒。
【戴言】长夜
*1.8w字,一发完。
*民国AU。
*欢迎评论区捉虫交流。建议配合食用bgm:《多情种》。
*请给我多多的红心蓝手!
喻副司令家的大小姐最近性子有些怪。估摸着是从女孩儿十六岁以来发生的事,喻副司令只觉得头疼。这个年纪的女孩,说她吧她便会一下儿被激起来跟你唱反调;不说她吧,自家女儿都快沦为京城人的笑柄了。是,虽然还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无知少女每回瞧见自家女儿出去都会投来爱慕眼光,可女儿是要嫁人的。
“爹!”一声脆响的呼喊,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家那位特立独行的大小姐。喻言醒来换上男学生的诘襟服,顺便在脑...
*1.8w字,一发完。
*民国AU。
*欢迎评论区捉虫交流。建议配合食用bgm:《多情种》。
*请给我多多的红心蓝手!
喻副司令家的大小姐最近性子有些怪。估摸着是从女孩儿十六岁以来发生的事,喻副司令只觉得头疼。这个年纪的女孩,说她吧她便会一下儿被激起来跟你唱反调;不说她吧,自家女儿都快沦为京城人的笑柄了。是,虽然还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无知少女每回瞧见自家女儿出去都会投来爱慕眼光,可女儿是要嫁人的。
“爹!”一声脆响的呼喊,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家那位特立独行的大小姐。喻言醒来换上男学生的诘襟服,顺便在脑门儿上扣上一顶宽檐黑色马帽。描眉画眼,最后点上胭脂。对着铜花镜子照了又照,喻言只觉得满意极了。京城十七岁的女学生,好像无论做甚么都会得到其余人的宽恕。她们像留洋归来漂亮的文具,一般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瞧,而一般地位的人取到之后也舍不得往重里用,权当个精致的摆件。可喻言跟她们不一样。一想到嫁给一男子之后便只能整日对着四角的天空发愣,还得下厨做饭带孩子,她只觉得头疼。十七岁的少女踩着绸缎拖鞋哒哒地往楼下跑,只想给爹爹分享自己这一份打扮成功的喜悦。
喻副司令闻言朝楼梯上瞧去。这是一所在京城里也足够奢华的宅子,恰与喻副司令的地位相配。他都不敢正眼瞧自家女儿,只怕看见她今日新奇装扮后又脑仁嗡嗡地疼——故只远远地看上一眼,挥了下手:“嗯,好看!”
喻言一张漂亮小脸在听到“好看”的那一瞬间笑得眉眼弯弯,她赶忙三两并作一步地从蜿蜒楼梯上赶下来想让爹爹好生欣赏自己这一身的魅力,却发觉爹爹看向报纸的眼神格外严肃,一对已经有些花白的浓眉紧紧皱起,像外国油画上惹人讨厌的、浓墨重彩的一笔。喻言不忍看自家爹爹这般模样,只得探出身子径直伸出两根指头抹平了眉心深深的三条竖。她开口发问,面上佯装着极尽女孩子的天真:“爹,可是出什么事了?”
她听见高高在上的喻副司令深深叹了口气。而后爹爹开口:“近期有不少共党伪装成外来人潜入京城暗杀我党人士,已经去了三个高官。”面目依稀可见年轻时分绚烂风华的中年男人此刻却佝偻下腰,伸手一下一下捏着鼻梁骨,“跟疯魔了似的,三个高官倒是走了,有九个共党被捕,进了你吴叔叔的监狱。你也知道招供的那些子手段,就是死活不肯开半分口…”他像是难以置信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尽是不解:“我就不明白那共/产党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他们如此这般赴汤蹈火?有个年轻的女学生也被抓进去,背上的皮肉都快没一寸好的了。好生年轻一个女娃娃…”他不再说话,心事重重地翻着报纸。
喻言沉默半晌,她绕过长长的金丝楠木茶几坐到爹爹身旁,像小时候那样挽住男人有力的臂膀:“爹爹是在担心自己吧?”女孩子一双仿佛清澈到透明的眼瞳锁住爹爹忧虑的脸,“如果是爹的话,一定没事的。爹爹是我的天,天都塌了还怎么得了?”语罢,喻言自己先笑了起来,仿佛一点落入黑暗的萤火虫。喻副司令笑着摇摇头,而后轻轻点了一下女儿光洁的额:“可得啦,我的小祖宗,你少惹点儿祸、早点儿嫁出去,便是对爹爹最好的报答了。”
一提到这话题,喻言就不太想发言。她闷闷开口:“我,我才十七,嫁什么人呐。”她蔫了下去,可喻副司令一提到这个话题便来劲了:“那也总得有心仪男儿郎吧?学堂里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儿,真当一个都入不了我们喻大小姐的法眼?”
“再说吧,再说吧。”喻言咕囔着起身走开,全然没听见爹爹之后说的话:“爹给你找了个舞蹈老师,有空多去金琅宫跳跳舞!”语罢,平日里是个冷面军官形象的喻副司令却带着一点宠溺的笑摇了摇头:“孩子大咯,不好管咯!”
第二天一早,喻言还赖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就被嬷嬷一口一个小姐软磨硬泡地叫了起来。喻言直到被拉起来的那一刻眼睛还闭着,一张好看的嘴轻轻地嘟起来,尽显副司令小姐的娇憨。嬷嬷看了她这般模样也只是偷笑。自家这位大小姐整天在外边儿装得一幅冷面模样,在家里却是懂事又带点小女孩独有的可爱,简直和她那位爹爹一个模样的面冷心热。
“好啦好啦,小姐听话,老师都在下边儿等着啦…”嬷嬷一边念着一边用桂花油给喻言梳着头发,可喻言听了这话却蓦地抬头,眸子里全是困惑不解:“老师?何时又多了个老师?”
“嗳,老爷没跟小姐说吗?”嬷嬷念叨着,手腕使了一股子力径直挽了一只漂亮的髻,“老爷寻了个据说是留洋回来的跳舞老师,人长得顶好看,据说跳舞也是一等一的好。”对着铜花镜,喻言看见自己一对细眉紧紧地蹙着:“爹都没跟我说过,而且我也不想要什么跳舞老师。”嬷嬷只哑然失笑,最终从首饰匣子里挑了只素银翡翠簪子将其没入喻言乌黑光泽的发间。簪子上的翡翠水头顶好,嬷嬷今日挽的发髻也好看,可喻言平日瞧惯了自己男装的模样,一时半会儿还觉得有些新奇,愣愣地对着铜花镜去拨弄那只簪子。
喻言还有些不敢相信。镜子里的女子眉目温婉,眼尾往上一点扬起,嘴唇用大红色胭脂填满;头发除去发髻部分都用桂花油梳得光洁,一点翠绿翡翠在素银的底子上显得格外耀眼,水盈盈地晃动着光。下楼前嬷嬷还有些不放心,毕竟自家小姐这脾气搞不好会寻另一条小道逃走:“小姐,旗袍已经搁衣架旁挂着了。您这回要是逃了课,估计又得遭老爷好生一顿骂。”喻言挥挥手全当自己听着了,换上旗袍便偷摸着往楼梯另一头去。
上什么劳什子舞蹈课,喻言不甚熟练地歪歪扭扭踩着高跟鞋往后花园走去,想到金琅宫里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就皱起一张漂亮小脸。那些子女人,一个个披着貂毛披肩,穿着京城最好的裁缝铺出的旗袍,长着涂成白墙的脸,乌黑弯弯的眉和鲜红鲜红的薄嘴唇。金琅宫灯光彩得刺人眼睛,谁知那些女人好像眼睛是见不着颜色似的,都在舞池里跳得可畅快。喝上几杯咖啡,嘴里扒拉几句洋文,信手挽住个洋人的臂膀,便好似自个儿也成了洋人似的,呸!喻言一边踩着她发现的秘密小道一边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金琅宫的舞女,连带着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舞蹈老师印象也不好了起来。总之在喻言眼里,化了妆的女人似乎都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昨日下了雨,今日也依旧是阴沉的天气。地上铺着青石板,约莫是因为今日连续雨天的缘故,连接处起了小片小片的青苔。本身就对高跟鞋不甚掌握,加之青苔滑溜,下一秒喻言便整个扑倒在地上。得亏她反应快还用手臂撑了一下,不然脸怕是要破相。喻言强撑着翻过身看一眼自己的伤:不愧是绸缎旗袍一点儿不经摔,径直从底下到膝盖撕裂了一道大口子,膝盖大约是恰好磕到石板边缘利处,撕开了一道口,洇洇冒着血,很快便汇成了一道鲜红。喻言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正要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回去,却听见了个低沉的女声。
“这是谁家小朋友,怎么出来一趟还伤成这般模样?”喻言错愕地抬头瞧她。
一眼万年。
那女子裹着喻言最讨厌的雪白貂皮披肩,一件剪裁精良的大红旗袍恰到好处地凸显那女子姣好的身材与洁白肌肤;她蹬着一双乌黑皮面高跟鞋,小腿的线条纤长漂亮。喻言往上瞧去,看见那女子一张笑意盈盈的、好看得过分的脸:皮肤白似乎是天生有的,一双眉乌黑却比庸俗女子多了一分平直,鼻梁高挺,嘴唇丰满且用暗红口脂点满。这是个漂亮不可方物的女子,是喻言从未见过的人间情诗。
那女子略微俯下身去伸出一双洁白莹润的手,喻言不知为何,仿佛是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就自己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喻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本想说一句我自己走回去,谁知那女子居然径直把手伸出喻言膝盖后方,直接将其整个地打横抱起。喻言愣住,直到鼻尖依稀嗅见从那女子身上传来的一点幽香时才反应过来:“不…不用你抱,我自个儿能行。”
“能行?”女子托住喻言膝盖的手大拇指移动到那一道血口子的地方轻轻按了一下,喻言便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是真疼。她不吭声了,这时候便有了大小姐的脾性,将脑袋搁到女子臂弯里便闭上了眼。
走到宅子里时喻言被那女子叫醒,睁眼就瞧见嬷嬷焦急的脸:“哎哟我的大小姐诶,跟您说过别逃课,您瞧,这下子这伤估摸着得养好一会儿了…”老人叹了口气,“待到老爷回来,这事儿可如何解释…”她焦急的话语被那身着大红旗袍的女子打断:“无妨,便称作是小姐练舞不小心跌了跤,老爷发怒就我来扛。”女子偏过头去,眼睛里依稀有水波浮动盈盈,“嬷嬷先去取药箱子来给小姐包扎吧。”
“是是,戴老师。”嬷嬷去取药箱子,喻言耳朵里却充斥着她走前留下的那句戴老师。她不确定地开口:“你便是爹爹叫来的跳舞老师?你叫什么名儿,告诉本小姐。”喻言抬起下巴,努力装出一幅端庄大小姐的模样,“本小姐日后定不会亏待你。”
女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伸出手去捉住喻言的手将其伸展来,微长的指甲画在手心有一种微妙的酥麻感:“戴萌,爱戴的戴,草头一个明的萌。”喻言被戴萌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手心传来的阵阵酥/痒直弄得耳根发红,低头轻轻说了句:“哦,我叫喻言,语言的言。”她复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戴萌的脸轻轻叫了句,“戴萌老师。”
从十七岁小女孩嘴里叫出来的“戴萌老师”这四个词好像格外甜软,让戴萌想起她小时候缠着父母买的白糖发糕。真讨厌,这句戴萌老师仿佛把她的心也搅乱了,只能胡乱应了一声:“嗯,喻大小姐。”
舞蹈课每周两节,安排在周二周四。对喻言来说,周二是一个星期光辉灿烂的开始,而周四则是一个星期光泽暗淡的落幕。舞蹈课说是舞蹈课,其实更多时候是一边跳着舞一边聊天。每一次戴萌教喻言跳舞,总会有一种静谧到仿佛刻意暧昧的氛围爬升而上,只可惜两人都没发现这点——大概一个是真,一个是假。
这天戴萌换了件素净底子的苏派旗袍,上面有大片大片青绿的绣花,簪子也换成了素白的象牙髻。她就站在那里冲喻言笑,仿佛她一个人便是一副山水画。
“戴萌老师!”喻言仍旧穿着男孩儿的西服外套,嘴角列成个梯形灿烂地笑着奔跑过去。她顶顶喜欢这位戴萌老师,毕竟她是她遇到的第一位愿意陪她聊闲天儿、舞蹈课不会硬要她穿旗袍高跟鞋挽发髻、还总会温柔地笑的老师。大概是因为戴萌去留过洋吧,她想,戴萌连说话的腔调都和京城里边的人不一样。喻言揪住戴萌搭在臂弯的袖子,撒娇似的扭了扭。绸缎的料子从喻言晃悠的那一处好像手指在平静湖面上的一点,徐徐地澄澈地扩散开一圈一圈的褶皱。喻言抬头望着戴萌:“戴萌老师,今天也给我讲讲留洋的故事怎么样?我记着你上回说,外国那些洋人差别特别大,说每个人的眼睛头发颜色都不一样,是真的吗?我还记着你说他们还吃生肉呢。”
“要讲也不是不行——”戴萌拖长了语调,“不过后天就有场你爹爹很重视的宴会,我听说京城里好几家与你不对付的小姐都要去,我们喻大小姐是想出丑咯?”喻言原本兴致勃勃笑着的脸一下子垮下去,好会儿才不情愿地开口:“那,那成吧,今儿个便好生练舞了。”
戴萌眼里吮着笑,牵着喻言的手来到喻言自个儿的书房。她坐下去从挎包里取出一只盒子,打开来是一双低跟鞋。跟很矮,约莫只有一寸左右,但鞋型很好看。暗红的底色,亮面的皮革,上头还镶了珍珠。喻言看着这双漂亮的鞋,控制不住地眼睛里放光。她赶忙在小沙发上坐下,一双眼睛里盈满闪光的欣喜:“戴萌老师,这双鞋是给我的吗?”
“当然——”戴萌故意拖长了语调,瞧见女孩子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终是控制不住地笑出声,“当然是给我我们喻大小姐的了。”十七岁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眼里瞬间迸发出一种璀璨漂亮的光,径直脱下脚上那双海军小皮鞋便打算伸进去一试。而这一举动却被戴萌阻止了:“先别试。”漂亮的女人蹲在喻言面前,喻言不解地低头看她。片刻脚腕传来一种异样的冰凉触感,喻言去瞧,却发现那双漂亮得像陶瓷花瓶的手在给她褪下脚上那双雪白的棉袜。微长的指甲轻轻刮过足尖,喻言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赶忙缩回了脚瞪着一双漂亮眼睛:“干甚么!”
戴萌抬起头来看她,喻言才发觉戴萌眼睫毛很长,从窗玻璃那儿落下的阴影尽数泻在戴萌脸上,那睫毛的阴影重得像一双孩子的小手:“穿高跟鞋最好不要穿棉袜,这双鞋尺寸是正合你素脚的,多层袜子便怕是穿不进去了。”喻言面红耳赤,连带着说话都磕磕巴巴:“那,那你告诉我我自己脱不就好了,你,你这是干什么…”愈到后边愈小声,喻言只得低下了头。
漂亮的舞蹈老师笑着歪头看这个害羞的小女孩,声音放得很轻:“因为我喜欢我们小朋友嘛。”
…好犯规,喻大小姐一张脸通红通红,像糖拌番茄剥掉外皮余下的那一层红,浅淡又水灵,咬一口便甜到心底里。戴萌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待喻言穿好那双舞鞋边起身,顺势牵住了喻言的手。“宴会要放的音乐是提琴曲,想来应该是要跳华尔兹的。”她一面这样说着,一面将手从喻言手上挪至腰间。喻言被刺/激得浑身一抖:“你这是作甚…”却在抬眸时看见戴萌严肃的神情后呐呐收音。
“一上来就让我们喻小姐跟着音乐跳,怕是有些难。一二三四地喊,又害怕喻小姐听着听着便睡着了。不如这样——”戴萌一面将另一只手伸入喻言手指间与其十指相扣而后抬高,一面带着她的身子略微倾斜,“我有个从外头学来的顺口溜,喻小姐就当作是乐点节拍。如何?”
这又让喻言怎么拒绝呢,只得顺着她的意说好。戴萌瞧见这般光景止不住地眼尾带笑,俯在喻言耳畔轻轻说了句:“跟着我。”便做起惯常的舞蹈动作,嘴里念着那句顺口溜。
“连就连,我俩结交定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就连是腰肢左右摇摆。我俩是手臂抬高,结交是手臂忽而往下,定百年是被戴萌提住手臂踮着脚旋转一圈。哪个抬高手,九十手臂在空中划出完美圆弧形,七岁死再度旋转。奈何桥上往反方向旋转一整圈,等三年是…
是在戴萌怀里整个地腰肢柔软往下佝偻,戴萌也俯下身子紧紧注视自己。
约莫是天公作美,喻言的宽檐帽在此时应景地跌落,只任由喻大小姐一头三千青丝慢慢地滑落。喻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猝不及防,她想起身捡拾自己的帽子,可戴萌却奇怪地不动了,只是眼睛深深地凝视她,好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另外的什么东西。喻言被迫与她对视,整间书房里的气氛甚至静谧到暧昧。她在戴萌很深很深的眼睛里看见了很多十七岁的喻言读不懂的情绪。戴萌好像在不露痕迹的哭,又好像在眷恋着什么东西。她看喻言的眼神像是从未见过光明的人倏尔碰见一朵在无边黑暗里装有一只萤火虫的玫瑰,小心翼翼的恋慕,无处安放的喜欢。
那一日戴萌成功地教会了喻言跳华尔兹。离开时喻言问她会去宴会吗,如果没资格去她可以送她一张入场券。戴萌推脱说那一日她有其他的课,便算是婉拒了。
走出喻宅大门口,戴萌才想起来管理心脏那端莫名其妙的刺痛。身着青色旗袍的高雅女子靠着一条漆黑小巷涂满脏污的墙滑落,戴萌枯萎在这条小巷里。她伸手不住按压着左胸口,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往她早已被仇恨填满的心脏里钻。不见天日的绝望心门要开一条缝是件困难的事,她尚存理智几近拼尽全力地把那股子力往外边推,可她不受控制的心脏又擅自开了扇门将其相邀。戴萌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起被尘封的过往,那些记忆入喉滚烫。
那时她七岁。其实大部分记忆都模糊了,她们的家怎么闯进一群怪人,父母怎么惊慌失措地将小小的她塞入密道,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在密道里遵照父母叮嘱“没听见有人在门口敲三下就别出来”的她爬出来后,只看到了满目狼藉与地上一片残红。她近乎崩溃地跪下来抚摸那些干透了的血渍,却在下一秒被陌生的叔叔牵起手来到了一片荒芜的草坪。她被叔叔按住脑袋听话地不吱声,约莫过了一刻钟,一队被困住手脚、浑身上下几乎要成个血人的人被身着军服的人赶着变成一横排。身着军服的人在他们面前举起了枪。
戴萌倏地睁大了眼睛,她看见那里面有她的父母。小小的她仿佛已经预知到了结局,正要开口大喊却被旁边那个陌生的大叔捂住了嘴。她的眼睛开始变红,密密麻麻的血丝爬满眼白,有透明的液体从下眼眶不住滑落,几乎片刻间便淌满整张脸。戴萌的喉咙里发出如幼兽嘶鸣一般的呜呜声,她小小的手抓住田埂的泥土直到细嫩的皮肉被细小的石子硌出血点。
有如雷声轰鸣的枪声远远地传来,戴萌看见父母被击中的那一瞬间默契地朝自己的方向看来,脸上都带着暖洋洋的笑,像以前她依偎在父母双膝上玩闹的每一个瞬间。血花从他们后脑大片大片地喷出,映着夕阳像一幅壮烈的画。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身着军服的人忽然都挺直了胸膛与腰背。从他们背后缓缓步入一个人,他身披斗篷,身上的军服制作精良,换句话说一看就能与旁边的小兵拉开差距。她紧紧盯着那个男人的脸目眦欲裂,她要把这个男人的脸烙刻在脑海里,直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听见士兵都恭敬地鞠躬,声音几乎响彻云霄:“喻长官!”
戴萌从七岁开始,到她今年二十一岁。整整十四年,她每天晚上都在温习喻副司令的脸。从亲眼看见父母被处决的那一刻,她好像便已经失去了任何一种有关于爱的感情。这次刺杀组织上已经谋划了很久,乃至专门寻找了与喻副司令有血海深仇的戴萌。因为他们相信戴萌在这件事上不会出差错。
可是他们错了。戴萌遇到了她这一回遭遇的最大的变数,就是喻言。
喻大小姐自然是尽态极妍的。或笑或恼,或冷或热,在戴萌眼里总归是没有一点坏的。喻大小姐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要爱便狠狠地爱,要恨便深深地恨。戴萌摸着绑在自己大腿上的枪,忽然一瞬迷茫。
倘若真的杀了喻副司令,喻言会如何呢?她会落泪吗?在旁人面前冷面的喻大小姐从不轻易落泪,抑或者说戴萌从未见过喻言落泪的模样。光是想想那双平时总是带笑的眼睛里淌下眼泪,那张总是软糯地喊戴萌老师的嘴会颤抖会留下隐忍的齿痕,戴萌就觉得心里疼得打紧。可倘若她没有杀喻副司令,对不住自己逝去的父母,更对不住辛苦培育自己多年的共党。她有自己的信仰,却被喻大小姐搅乱了心神。
喻言是她一路以来碰见的、最大的不确定性。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转眼间便到了宴会当晚。那一日,翠香楼几乎聚集了京城里各路名媛淑女、绅士先生。喻副司令挽着喻言及喻母进入宴会主场,一路上不断有人示好,喻言便尴尬地随着爹爹点头示意。她今天挽了只简单的坠马髻,配以镏金红玛瑙的簪子和黑底勾金边的旗袍。喻言本就生得有种大气的漂亮,今日化了精致的妆更显美艳。频频有男子来搭讪都被她婉拒,喻言懒懒地靠在舞池边缘啜着果酒。一双美目无聊地在舞池中四处瞟着,她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女子的面目全然不像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看背影却熟悉得像看过好多次。喻言几乎在一瞬间揪紧了衣角,上头用金线绣的凤凰都被揉得皱了,翅膀哭也似的堆积起来。那是戴萌。喻言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笃定,可她迫切地想要寻找答案。她踩着那双漂亮的舞鞋进入舞池,一瞬之间被不认识的男性包围。仗着身高优势喻言踮着脚去看那一边,是不是戴萌已经不重要,因为她认定了那是戴着假面皮的戴萌。她只想知道,戴萌明明说今晚有课,为甚要骗她?又为甚要戴着假面皮来参加宴会?
被欺骗的感觉实在是太疼,喻言在认定那个女子是戴萌后只觉得脑子一片嗡鸣。左胸处有一阵有一阵轻缓却足够致命的闷痛袭来,她捂住胸口强撑着踮脚去看那名女子。宴会已然进行到末尾,男士女士都沉浸在脂粉的香和美酒的醉里,一时间众人都飘飘然了,可喻言依旧清醒。她看见那名女子,或者说是戴萌,举起了一把小巧伶俐的枪。
砰,枪声划破宴会的静谧怡然。喻言晃了晃神,不敢置信地往枪举起的方向看去。她看见有一个人倒在血泊里,四周的宾客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将其包裹。从宾客的脚下渗出了一点红色液体,然后愈汇愈多,只聚成了一条鲜红的河。
喻言跌跌撞撞地朝那个方向走去。看见她到来,宾客们自发地让开一条道。她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是那个外冷内热的喻副司令。
那一点闷痛蓦地扩散开来直至全身,喻言只觉浑身上下都失了力气,一下子跌落在地。她狠狠地甩掉碍事的舞鞋,那一点暗红的颜色在她看来格外刺眼。她只凭借膝盖挪动,整个地匍匐在地。洁白的膝盖很快染上鲜红,甚至磨破了皮渗出血来,可喻言全然不顾。她已经无法进行思考了,只觉得整个世界忽地变得洁白,只剩下她、爹爹和哭泣的母亲。喻大小姐伸出手去,一点一点抚摸着爹爹尚且带着余温的脸,脑子里有很多记忆好像走马灯似的闪过去。
她记得她第一次穿上男装时,周围所有人都嘲笑她,只有爹爹搂着她说“我们喻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她记得爹爹无奈的时候,喜欢叫她“我的小祖宗诶”;她记得小时候她总是调皮捣蛋惹一鼻子祸,只有爹爹大手一挥说“天塌下来爹顶着”。她的手不住颤抖,喻言摸到喻副司令中山服胸口那一颗扣子,与其他扣子比起来格外松弛,那是她捣乱非要钉的。有什么湿湿的东西从她脸上走过,喻言茫然地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手的透明。
下雨了吗?她抬头去看,只看得见辉煌绚丽的穹顶。她听见喉咙不听话地抽搐发出莫名其妙的咕哝声,她感觉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俯下身子去无法控制地崩溃大哭,像小时候她无理取闹那样一阵一阵无力嘶吼着。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拍拍她的背说:“别哭了小祖宗,爹爹带你去买好吃的。”
喻言沉默地坐在巡捕房里。她脸上精心化的妆被泪水冲刷得不成样子,黑白混着红在她脸上画出一道一道的水痕,杂揉着落在漂亮的旗袍上。舞鞋早就丢了,不知道在混乱里跑去了哪里,现在只剩下一双赤脚。再往上是被大理石地板磨破的膝盖,红肿渗着血。可喻言像是全然感受不到这一切,只沉默着,像一朵枯萎的花。
警探有些不忍心,尝试了很久之后才开口:“喻大小姐,您当时瞧见那人长什么模样了吗?”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警探也不气馁,径直叫伙计带了人进来:“喻副司令被刺杀一事刚结束,就有人来投案自首。您抬起头来瞧瞧,是不是这位戴萌小姐?”
在听到戴萌二字时喻言蓦地抬头,她看见了那个戴萌,那个会温柔地抱她送她舞鞋、总是会让人感觉到她模糊的爱意的戴萌。她的身体开始发抖,连带着嘴唇也是。喻言的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仓皇地低下头,不想被众人发现她如潮水涌动的情绪。
“不是。”
戴萌错愕地睁大眼睛。而此时喻言也抬起头来,眼睛里是戴萌从来没见过的坚定。她的小姑娘仿佛一下子就消瘦了,脸上的妆也没来得及卸,哪怕是透过脂粉的掩盖也能清晰地瞧见小姑娘眼睛下浓重的阴影。她眼睛还红着还吮着泪,却存在着当仁不让的决绝和狠辣,像一只明明负伤累累还对着伸手想抱的人呲牙嘶吼的幼兽。戴萌心疼得像把整颗心都压碎再重组,却迫于当下局势咬着口槽牙不吭声。
喻言开口:“不是她,长得不像。”她声音里有一丝可能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语气却很坚定,“我确定。”
白炽灯挂在顶上明晃晃地亮着,戴萌只觉得天地旋转变化变成了一张罩住她的网,她逃不掉。计划全乱掉了。原本的计划是,故意不遮掩身材让喻言认出自己,而后直接自首。千算万算算错了一步,她万万没想到喻言会做假证。戴萌突然觉得胸腔闷得打紧,像那个地方硬生生生出来个仿佛五指山一般的东西死死抵住出气口。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喻言看向她的眼神的那一瞬退缩了。
那是完完全全看陌生人的眼神,是无法伪装出来的不在意、是心死的眼神。心脏突然被一只手捏住,戴萌忽然弓下身子去捂住胸口一阵咳嗽,声音大得仿佛要震碎她们之间隔着的这一张劣质木桌。咳了三两下,戴萌忽然停了,只愣愣地看向地上。那是一滩小小的暗红,被暗灰的水泥地包围住,跟喻言看过的地理图志上沙漠中间的月牙湖好像。两个人都抬起头来,眼神在那一瞬间交汇。
她们都读不懂彼此的眼神。
好奇怪,前几天还亲密到依偎在臂弯里的人,现在却可以用陌生的讽刺的仇恨的眼神看你。好讽刺,前几天送你舞鞋教你跳华尔兹第一天相见便把你搂在怀里的人,今天晚上却可以成为你的杀父仇人。两个人都在心里笑了一下,可那笑却瞬间被铺天盖地的蕴藏在心底的眼泪冲刷,霎那间哭泣般面目模糊了。
警探看不懂她们之间暗涌的奇怪氛围,用瞧精神有问题的人的目光剜了一眼戴萌就把她放开告诉她可以走了。喻言依旧枯萎在椅子上,面对警探的问题也只是以喉咙里模糊的嗯啊回答。从戴萌走后已经过了三个钟头,警探问了好些奇怪的问题直把喻言的头脑搅成乱糊。本就晕乎的脑袋在看见巡捕房门口伫立的戴萌那一刻,忽然就清醒了起来,有一种锐利的清晰隔断在她们中间,两个人一时无言。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细密的雨丝把漆黑夜幕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好像此刻的戴萌和喻言。忽然便来了一道雪白的闪电直直映在戴萌脸上,没上妆的脸显得格外苍白。她的脸被闪电分割成两半,一半白得晃眼,一半浸溺在深沉的黑暗里。喻言并没有去看这些,只是赤着脚走出门去。
很冷很冷的雨落在喻言身上,径直落到她心底最冷的地方。刚跨出一步,雨丝就莫名凝成了大雨,一点一滴砸在喻言身上,噼啪作响的声音让戴萌听了心惊。她看见小姑娘被娇生惯养的脚浸没在泥水里,养尊处优的身子被大雨埋入,整个地包进雨幕里。戴萌突然开口:“喻言!”
沉浸在雨里的女孩子半侧过脸,发髻散乱着黏在她脸上。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边直直映到喻言脸上,她整个人都被雪白的光勾了边。喻言突然勾了一下嘴角,眼睛依旧低垂着不去看戴萌。
“我不怪你。”她说。
霎那间戴萌整个人都像是被这句话一下子抽干了力气,整个跌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女孩子纤细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雨幕里。戴萌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控制不住地落了泪。
会到宅子里,喻言才真正地感觉到爹爹的离去。她记得以往她这么晚回来,定是一走进大厅就能瞧见坐在沙发上读报的父亲把自个儿拉过去絮絮叨叨好一顿骂,可今天没有。宅子里空落落的,她依稀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阁楼上模糊地传过来,连平日里殷切服侍的家仆也只是轻蔑地瞟了自己一眼。她湿着头发衣服赤着脚茫然地往前走了几步,愣愣地站在大厅中央环视四周。
还是熟悉的装潢,熟悉的金丝楠木桌熟悉的小牛皮沙发熟悉的古董花瓶,可又全然不是她认得的模样。丧父的年轻姑娘仍旧赤着脚一步步上了楼,倒在自己的床上把脸整个埋进床铺,又轻声抽泣了起来。她恨自己不识人,恨自己间接害死了爹,但是她不恨戴萌。她知道戴萌约莫是最近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共/产党,也知道自己爹爹同样会屠杀对立党派的人,她不怪戴萌,她只恨自己。“戴萌杀了她的父亲”这个简短的主谓宾丰满的句子像一把活生生的刺刀直没入她心脏,疼得她彻夜难眠。
喻家倒了,这件事第二天便上了报纸。母亲自杀、家仆该走的走该散的散、只剩下陪喻言最久的嬷嬷坚定地陪在喻言身旁。喻言塞给这个近乎服侍了喻家一辈子的垂垂老矣的女人一卷大钱:“嬷嬷你走吧,留在这里也没人能付得起工钱了。”停顿片刻,她突然笑了起来,“多讽刺,往日爹爹在时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自个儿的心挖出来表忠诚,今时却——”身着漆黑中山服的姑娘抬头去看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睛仿佛要透过这一条长街去看很远很远的地方:“却都走了,也只有你留了下来。”
嬷嬷毕恭毕敬地、好像曾经喻副司令没走时一般行了个大礼:“这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服侍小姐原本就是老奴干了一辈子的事,今儿个要是走了,可就真不知这把老骨头何处安放了。”喻言半转过头来,嘴角轻轻往上挑了一挑,权当做是在笑了:“谢谢嬷嬷,可惜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有人陪着。”她又硬塞了一卷大钱,这些钱大致能保嬷嬷余生无忧。她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说话,又像是没有:“这是一条赴死之路。”
嬷嬷走的时候眼睛里还依依不舍吮着泪,喻言笑着对她挥了挥手,看老人佝偻的背影消散在清晨的霞光里。曾经在京城叱咤风云的喻大小姐此刻却孤身一人立在熙攘的街道口,整个人看起来孑孓而踽独,仿佛连背影都露着一股萧瑟气。仿佛这时候才察觉到身体不听话地发烫,连意识也在海里漂渺浮沉,喻言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她本想回宅子里,却想起今早被巡捕房的人赶出来打着查案子的旗号封了整间屋。客栈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放眼四周也找不着一家。无奈,喻言只好步履阑珊地步至一堵旧城墙,发着抖沿着墙滑落。整个人已然烧得意识模糊,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回忆一点一点不听话地往心里涌。
她想起戴萌刚见面便抱她回宅子,想起漂亮的舞鞋和暧昧的华尔兹,想起奈何桥上等三年。很美的一首民谣,她想,可惜她无缘再听见那个人低沉好听的音色念一遍了。往来路过行人奇怪地看这蹲在地上还埋着脑袋的“男人”,权当是失意者,泛滥起在这个时代并不罕有的同情后便匆匆离开。喻言整个人仿佛坐在轻飘飘的、小时候喜欢叠的小纸人上,意识好像要走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喻言!喻言!”她被整个摇醒,蹙着眉看向眼前人。她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约莫是烧糊涂了,她径直伸臂抱住了来人。喻言敏锐地感觉到来人整个身子僵了一下,隐约感觉得出来是个女孩儿。最后一点意识也被吞没,戴萌感觉得到身上小姑娘炙烫的体温,还依稀听见小姑娘糯糯地在耳边叫娘亲。
心脏突然抽疼了一下。她今早看见报纸上刊登的消息,便直接来到喻家附近想着把小姑娘接回去,哪怕她不同意也不打紧。戴萌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喻言淋着瓢泼大雨赤着脚跑回的喻宅,再也无法压制胸口憋闷地长长叹了口气。
喻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发现自己睡着的床并不是自己平时睡的那一张,房屋装潢也全然不同。这里是普通人家的房屋,没有什么装饰,但生活气息很足。喻言下了床想看看这是谁的房间,却在下一秒和推门而入的戴萌对视了。两个人都顿住,直把一间小小的屋子搅成了静得滴答作响的地方。最终还是喻言打破了这一僵局:“谢谢你。”嗓音粗嘎难听,全然不是她自己认得的模样。她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喉咙,却被戴萌制止:“你感冒了,发了很重的高烧。”漂亮的身姿娉婷的女子走了过来,喻言这才发现戴萌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喝了吧,好得更快。”戴萌甚至不敢与喻言做更多的对视,低着头走出了房间。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好苦,一直苦到人心里头去。喻言皱起一张好看的脸,捂住喉咙咳了两声,而后又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的戴萌不是共/产党,爹爹也没有离开。戴萌一直在教她跳舞,她们情投意合。最后喻言寻了个京城里头隐蔽着有断袖癖的少爷成了婚,两户家庭各自安好。这个梦境实在是太过于美好,美得她不愿意醒过来。她梦见她和戴萌在波澜壮阔的海洋上坐游轮,她们在甲板上紧紧地拥抱,而后接吻。梦境在那个吻处戛然而止,喻言慢慢地从床上蹭起来,抱住膝盖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索性看着深蓝的被单发愣。她感觉到自己鼻腔没堵了,好像喉咙也没有太难受。喻言隐约觉得脚底下踏着什么东西,掀开被单才发现脚被缠上了一圈一圈的绷带。她想起来那天夜晚她赤着脚跑回家,脚底被路上尖锐的石子落叶树枝割伤了好几处,有些地方还渗着血。视线往上,她看见自己的膝盖也被好好地包扎起来,直堵得她心口发闷。这算什么?喻言想,弥补吗?还是同情?她喻言都不需要。抑或是,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喻言就在心里笑了一下,所谓的暧昧不清的爱情?
醒醒,喻言。她对自己说。戴萌接近你只是想让你放松警惕,方便她一击必杀。那些若即若离的、轻得仿佛触摸不到的暧昧和心动不过是演戏和做个模样,你还真信啊。
她翻身下床,发现床下正好地摆着一双棉拖。她踩进去,棉的质感比起绸缎来讲不知粗糙多少,她甚至有些不太适应,喻言打开卧室门,才看见戴萌蜷缩在沙发上,半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环顾四周,喻言才发现这是个很简单的平房:厨房与客厅联通,唯一的另外房间便是卧室,而这间卧室被她霸占了两天多。喻言心里翻上来一点愧疚,可这愧疚很快又被麻木冲淡了。
她走到沙发跟前,看见戴萌安静的睡颜。戴萌此刻什么妆都没上,只剩下一张素净的脸,嘴唇因为没有口脂的遮掩而显得格外浅淡,甚至有一点悲悯的苍白。她发觉戴萌的眉其实并不是因为黛子螺才那样乌黑,而是本就颜色极深。她睫毛很长很重,落在脸上的阴影像窗帘顶上的褶皱。喻言不知为何,忽然就伸出手去轻轻触上了戴萌的鼻梁骨,手指一路往下滑,经过挺翘的鼻尖、划下去的人中,最后来到了柔软干燥的唇。喻言的另一只手在颤抖,因为她那一只手紧紧握着怀里从戴萌卧室抽屉里发现的枪。
戴萌悠悠转醒,她看见眼前是一张小姑娘放大的脸,正打算对小姑娘笑,却发觉胸口处一阵冰凉。她低下头去看,发现乌黑锃亮的枪口直直抵着她的胸膛,另一头是小朋友的手。她最后还是笑了出来,仿佛早已预知到这般结局地伸手握住喻言的手腕子,用力往自己胸口处抵了抵。
“杀了我。”戴萌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一点。”她这样喃喃自语着,而喻言早已愣在原地,手抖得不成样子。戴萌握着喻言的手腕起身把她带到墙边,另一只手撑在喻言脸侧把她围困在怀抱里,左胸不住地往枪口上压。她俯下身子,一直握住喻言的手腕往深处抵,直到枪口都能为心跳震颤。
“杀了我,杀了我。”戴萌呢喃着,连她自己也没发觉眼角滑落了一颗眼泪。那一滴泪落到喻言脖颈间,冷得她全身发抖。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面对杀父仇人她会不忍心下手,为什么自己会淌这么多眼泪。这场漫长的对峙被雪白的灯光映射在她们身后的白墙上,两道浓黑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好像连她们的影子都如此暧昧。
戴萌把头埋入喻言的锁骨,泪水没进十七岁少女的鬓发间。喻言仰着脸把眼睛闭上,有眼泪不断地从她眯起的眼缝里渗出来,打湿了她如蝶翼颤动的睫羽。透明的液体在惨白的灯下闪出熠熠的光,在她脸上像一道静静的河。喻言无力地垂下手,枪支啪嗒一下掉落在地板上。她整个地颤抖,顺着雪白的墙滑下去,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兽。戴萌看不见她的表情,因为她的视线被眼泪淹没得模糊。她也跪了下去轻轻伸出手去抱住黑衣的少女,嘴唇摩挲着喻言乌黑的发:“对不起…对不起…”
喻言被戴萌的影子裹在深沉的黑暗里,戴萌却被惨白的灯映得浑身上下一片雪白。两个人像完全不相干的分极,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上。可她们却拥抱得那么紧,像世界里只剩下对方那样,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有一句话这样讲:这世上愈是黑白分明的事愈是要出错的。
此时此刻却忽地响起了粗暴的敲门声,夹杂着手指骨节敲击大门的清脆声响。戴萌猛地惊醒,推开衣柜露出个狭小的空间,把喻言整个塞进去。戴萌看着喻言一双模糊的泪眼,很认真地说:“但凡听到外边有响动,就别出来。”不管喻言有没有点头,戴萌起身离开。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来,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地凝视着小姑娘的模样,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烙在心里,此生不忘。她开口留下最后一句话,说这话时到底嘴角还是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说:“我骗了你很多次,但是这回我没办法再骗自己。我喜欢你,是想把世间女子都憧憬的美好全部捧给你的喜欢。”
不管喻言是什么反应,她拖过衣柜,迅速冲到门口拉开了大门。一队身着军服的士兵走进来,军帽上别着深蓝的军标。是国/民/党的人,戴萌心下了然,自己这回没办法逃过去了。为首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人,容貌清丽漂亮。她冷冷地举起军官证:“许佳琪。戴萌,你涉嫌私通共/党,私藏喻副司令唯一遗孀。”她一挥手,身后的士兵霎时倾泻而出,开始对屋内仅有的摆设大砸特砸。戴萌的手指蜷缩成拳,唯长的指甲狠狠刺入掌心。她高声开口:“我想各位是没法寻到喻副司令遗孀了。纵使你们能找到,也不过是具尸体。”许佳琪偏过头看她,声音除了冷还带着一点不可置信:“你是在承认,自己犯了杀人罪?倘若你把她交出来,我党尚可对你实施轻刑。但若果你直接认罪…”她整理着自己的手套,“那些刑罚,可不大好受。”
戴萌只在心里冷笑,她知道喻言出去以后是什么下场。小祖宗惹了太多祸,现在在这人世间又孤身一人。平日就有许多军官垂涎其美貌,现在便毫不掩饰表现得更明显。她的小姑娘,怎可任那些人欺负?这样想着,戴萌倨傲地扬起头颅,眼睛仿佛要透过白墙看到以前那些暖和的过往:“我认罪。”
监狱里的黑夜孤独而漫长。作为两项重大罪名的持有者,戴萌被单独赠予了一间牢房。令她很奇怪的是,这牢房虽然也是用干稻草铺地、只有简单的一张床铺,可卫生条件比起其他那些跟她犯的罪同当的人好了太多。这牢房还算被收拾得较为干净,戴萌身上的囚衣也没有太多跳蚤。靠在冰冷的墙上,戴萌疲惫地叹了口气。她已经很知足了。
不过她很好奇,到底是谁保的她?她在京城里撇去共党同伴就没有其余人脉,连一个认识的朋友也没有。扒着铁碗里凉透的饭粒,戴萌漫不经心地思考。其实在这种关头她怎么样也无所谓,犯下私通大忌本就死路一条。再加上杀人犯的罪名,她不想深思自己还能活多久,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通,戴萌把碗侧着放到铁栏杆外边,又自嘲般笑了一下,且有些没来由的悲悯。悲悯自己,更悲悯那个被她搁在家里的小姑娘,更悲悯她们这辈子没办法在一起的命运。躺倒在漏风的被褥上,戴萌疲惫地伸手盖在眼睛上。她无法控制地去想,小姑娘这时候会干些什么呢?会因为杀父凶手被捕而开心,还是,哪怕是一点点,为自己而难过?
很奇妙的,戴萌不知为何有种拼命的冲动想推翻这两种可能。她压下自己心头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却听到了一下一下军靴踏在冰冷地板上的声音。是监狱长许佳琪,她也是进来以后偶尔听见旁人谈天知道的。许佳琪是国/民党中的一个传奇,年纪轻轻就能爬到其余人可能要十年才爬得到的位置。她听说这位许佳琪是军阀的女儿却丝毫不像个女人,出手狠而果决,唯独对一个女人例过外。那女人也是个共/产党,名字有些好听,好像叫孔雪儿。不过最终孔雪儿选择了自杀。
许佳琪来到了戴萌跟前,脚尖不露痕迹地踢了一张卷成小筒的纸条进去。做了很多年间谍,戴萌敏锐地察觉到许佳琪的步子在自己这里顿了一下,遂慢慢爬起来捏住那张纸筒打开来看。上面是自己家小女孩的笔迹,墨水很重几乎要透过纸印到另一端。
「我比你想的更勇敢」
戴萌哑然失笑,略微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十七岁的小女孩,天不怕地不怕。小姑娘还想着来救自己,可是戴萌并不怕死,她更怕喻言有事。那样鲜活的小姑娘,不管是想偷偷溜出去的小姑娘、穿舞鞋跳舞的小姑娘、穿黑色旗袍的小姑娘、哭泣的小姑娘还是把枪抵在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哪一样她都很喜欢。约莫是没救了。戴萌这样想着,眼泪忽然就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
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告诉喻言。想告诉喻言宴会上举起的枪她最终没能打出去,是组织上派来盯梢的人替她补了一枪;想告诉喻言她对她撒过很多谎,诸如留洋的故事家庭情况,但是对她说的每一句关于她的话都是真的;还想告诉小姑娘,她戴萌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从遇到喻言的那一刻她突然想拥有来生。
戴萌被送去用刑是在第二天一早,与此同时喻言也揣上了自己所有的家当戴上了假面皮走向自己的路。她不知道军火的市场价格,为了保险她选择能多带一点就多带一点。就在昨日她拿钱收买了市场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乞丐,终于有人告诉她马鞍街37号是黑市军火交易的秘密基地。
她试探性地敲了敲木质大门,从里面钻出一个几乎瘦得皮包骨的中年男人。男人警惕地往周围张望一番,对喻言问道:“老田没来吗?”“没来。”“今天几点钟?”“下午四点整。”喻言一一回答,大钱捏在手里有些微微地发汗。中年男人把她一下子拉进来,而后轻轻阖上那一扇大门。
“要买什么?”戴墨镜的掌柜擦拭着手里亮锃锃的枪,头也不抬的发问。毕竟是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未曾见过这般场面。她有些本能的害怕,但她突然想到这世上已经没有人现在能蒙住她的眼睛说莫怕,她便挺直了腰杆,似乎找回了无所畏惧的理由:“我要买炸弹,能保证爆炸的范围最大的那一种。”她一板一眼地回答,心里骤然响起急促的鼓点。
掌柜丢下枪,挥手招来伙计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伙计跑腿很快,赶忙就给喻言取来了一袋炸药包。土黄色的外壳,带着一根很长的引信。掌柜依旧没有抬头:“爆炸范围广。杀伤力大,直径五米以内哪怕是有防弹衣也很难不受伤。点燃引信以后延迟时间比较长,大概有三到五分钟左右。”恰好和喻言的需求相同,她心里有些窃喜,却为了维持一副冷面皮相压住喜悦:“给我拿上吧。多少钱?这些够吗?”她把手里攥了很久的大钱铺在台面上,数额大得连一旁的伙计都看了两眼放光。他在底下不住用脚尖碰着掌柜的脚,暗示他可以多收一点儿这冤大头的钱,掌柜却只留了一张,其余的都给喻言退回去:“就这点。”
提着准备好的食盒把炸药包放进里头,喻言心里像有新年伊始京城中央会敲的那面大鼓不住地响。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彰显了她的紧张和不安。她一步一步走到监狱门口,望着里头黑压压的一片,好像要把她吞吃入腹。很本能的,这种阴森气息让她惧怕,可一想到戴萌就在里面受苦,她内心就又重新燃烧起了斗志,不要害怕,喻言。她不住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死,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世上的人她所牵挂的都了无痕迹,而她喻言也不差这一遭。
她抬起头,仿佛无所畏惧地凝视着门口士兵,很自然地拿出了曾经做大小姐的架势:“我要探监,那个人名字叫戴萌。”
受了一整天的酷刑,戴萌背后已经没了一寸完好的皮肉。但是她很能撑,不论是鞭子招呼还是烙铁烫皮肉都没叫出一声。有铺天盖地的疼痛从背后传来,还一阵一阵发着烫,但戴萌没吭声。她想,这一点骄傲,权当是为了自家小姑娘才护着。仿佛疼得模糊了,她看见一个身型很像小姑娘的人朝自己奔来,不对,就是小姑娘,她怎么样都认得。
喻言蹲下来,伸手轻轻抚着戴萌的脸,就像那天她碰触戴萌的睡脸。才进去两天,戴萌就仿佛破了的气球迅速地消瘦下去,脸色也憔悴了不少。见她脸上还带着血痕,喻言就忍不住地落泪:“他们怎么敢打…你的脸…”她哭到险些失声,戴萌却只是笑着抚过小女孩抽泣的脸颊:“我没事,你快走吧。这里不适合我家小朋友看。”这一句话像是戳中了什么痛点,喻言转身打开食盒,一包土黄的好似学堂书包一般的东西出现在戴萌眼前。喻言笑着把它在戴萌面前展示,而做了很多年间谍的戴萌靠直觉便知道那是炸药包。来之前喻言本在思考如何让士兵打开牢门让戴萌出来,忽然就有一名叫许佳琪的人愿意帮忙,说自己是监狱长只要给个信儿就能开门。
她忽然伸手猛拍铁窗,金属碰撞嗡鸣起来引得其余犯人一阵骚乱。众人窃窃私语,却在许监狱长一句高喝下乖乖安静。“那边儿那个人,在干什么呢!”她快步走来,低声与喻言交流:“私通和被冤枉入狱的都开完了门,剩下这边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人。”她伸手轻轻用钥匙插入锁孔,只听得啪嗒一声锁便开了。喻言正要拉开引信,犹豫了一下问道:“为何要帮我?”
许佳琪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因为自己的意难平。”
咔嚓一声轻响,插销应声落地。喻言蹲下身来拉开铁门,不管监狱里其余犯人大声的喧闹和一阵一阵救命的呼喊以及那些用枪指着她脑袋的士兵,忽然笑出了眼泪:“戴萌,你愿意为我活着吗?”
戴萌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出来径直拉住喻言的手。她眼睛很深很深地看住喻言,像是要看到她心里最深的地方:“进来那日我便没想活着。我愿意为你活着,但我更想和你一起去死。”
喻言拉开了引信。
京城最大的监狱被一探监女子用炸药炸毁,监狱长许佳琪与其私通放出共党嫌犯,自己也葬身在监狱里。这一条新闻举国震惊,更是让国/民党高层气晕了头。任谁也没有想到,从小一手培养大的许佳琪竟然会倒戈,甚至不惜自己的命。
很奇怪的是,喻副司令的旧宅子被两名女性买了下来。那两名女子身形窈窕,脸上却始终用黑布蒙面,老是惹得邻里小孩笑话。可渐渐地,那些小孩却发现这两名女子不是好惹的:每笑话她们一次,就会惹得父母好一顿拳脚招呼,伴着“那两人也他/妈敢惹,浑小子”这般的粗话,慢慢也就没甚么人去与她们说话了。她们逐渐老去,又是不知何时起,两人领养了一个男孩子;过了几年,宅子被改成了客栈,打着“喻家旧宅”的旗号,招客招得风生水起。
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所有人都不愿意戳破:那两名女子是爱侣,还是爱得很深沉的那一种类。从很多很多生活细节就能瞧出来:倘如,出门浇花时二人必定手挽着手,一人提水一人赏花;招徕客人同样,二人总是同出同进,再有一点简直就相当于铁证:二人领养的孩子名字叫戴言,等那男孩长大会说话了,有时还能模糊地听见那男孩说名字是由那两名女子的首尾字造的。街坊邻居其实有时候还怪羡慕她们这种感情,恶心也谈不上,看久了反倒觉得赏心悦目。
好像又过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二人都垂垂老矣。时间仿佛一把锐利的风中刀,一下一下在她们脸上刻下深重而沟壑分明的痕迹。她们有时候会看着彼此笑:“戴萌,你老了。”“你不也是。”有时又会怀念起她们惊心动魄的从前。她们有时候会想起各自离去的父母,那场天大的误会;有时候又会想起许佳琪,那个一身傲骨满心柔软都只给了一个人的女子。沿着许佳琪这一条思路顺下去,她们有时候又会怀念死里逃生的那天。
许佳琪最后对她们说拐角右转的死胡同尽头是一扇门,只有监狱长有权利打开的、押送死囚犯的后门。她把钥匙抛给她们俩,自己却静静地伫在原地,像一座安然的自知归途的山。喻言记得许佳琪在她们最后走的那一刻忽然笑了,口型组成了几个字。
祝你们幸福。
其实有时候戴萌会觉得,最后那个被火焰吞没的背影好像才是许佳琪最后最好的归宿。她和那个叫孔雪儿的女孩的故事是如何纠葛,又和她们的故事有多少相似之处不得而知,戴萌只是觉得,她从见到许佳琪的那一刻起就没见过她眼神里有光,一直到最后一刻。许佳琪的眼睛里不仅映出了熊熊的火,还有一个长卷发的女孩。她眼睛里终于出现了光,亮得扎人眼。
后来的故事就要从一开头买下旧宅开始,她们终于得以度过余生。爱可抵岁月漫长。大限将至的那一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握住彼此的手,躺在床上开始哼起了曾经的那一首民谣:
“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意识逐渐模糊,说来也很有趣。呱呱坠地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围在周围笑,走的时候周围人都抹着眼泪,她俩嘴角却都带着一点笑容。戴言在办丧事的时候说自己的两位母亲这一生过得很满足,想来的确如此。她们的世界,在戴言到来之前一直都只有彼此,或者说只剩下彼此。她们像两道纠缠的、微小的光,足矣伴随彼此熬过漫长黑夜。
南京城的冬天格外冷,男孩戴着手套不住往手心呵气,白雾氤氲着蒸腾而上,像一朵虚无缥缈的云。他带着妻子看两只红木雕花的小小盒子被搁在冰凉的石板下。砰地一声,石板被重重地合上。
权当是花间旧事,浮华梦一场。
暧昧
#刘令姿×葛鑫怡
#非正规三角,金子涵的虚假姐姐情
1
太阳挂在半山腰的时候,刘令姿把葛鑫怡的肩膀卡在镜头分割线的左下角,此时葛鑫怡的身上只剩一条单薄的布料,是刘令姿亲手为她选的。
昨晚喝剩下的红酒被洒在她身上用作点缀,直到这场摄影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套,葛鑫怡才有点不自在。她的身体发烫时会在脸上展现出淡淡的粉红,刘令姿偏爱这种极具暧昧的色彩,为她镜头下原本的酒红色背景更添了一笔。
“葛鑫怡,手再往上托一托。” ...
#刘令姿×葛鑫怡
#非正规三角,金子涵的虚假姐姐情
1
太阳挂在半山腰的时候,刘令姿把葛鑫怡的肩膀卡在镜头分割线的左下角,此时葛鑫怡的身上只剩一条单薄的布料,是刘令姿亲手为她选的。
昨晚喝剩下的红酒被洒在她身上用作点缀,直到这场摄影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套,葛鑫怡才有点不自在。她的身体发烫时会在脸上展现出淡淡的粉红,刘令姿偏爱这种极具暧昧的色彩,为她镜头下原本的酒红色背景更添了一笔。
“葛鑫怡,手再往上托一托。”
刘令姿极少会被镜头里的人物牵引,或者说大部分情况下人物才是她那些完美成品里的附属物。可当下她望见了葛鑫怡直挺的背,为凸显出曲线,葛鑫怡稍稍仰头,橙红色的夕阳在刘令姿的镜头里打底作衬。
她突然觉得自己选的背景很差,那些原本最自然的主角一下变成令人唾弃的附加品,刘令姿最大程度的被葛鑫怡蛊住。她看见葛鑫怡听话的单手隔着那层布料把胸往上托了托,因为这个举动她的脸烧得更红了,过分安静的环境却让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
敲门声不过三下,金子涵在门口拿着半瓶不知名的红酒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沾在酒瓶又滑下,在微弱的灯光下,刘令姿有点看不清这是什么色调的红。
“姐姐,你看这瓶红酒的颜色可以吗?”
2
葛鑫怡曾在刘令姿的景物照片里作过衬,她在那张照片里失焦得厉害,突然的自尊心作祟,她在吹灭二十岁的蜡烛后,给刘令姿发送了一条人体艺术照的预约。
其实在摄影圈里刘令姿也算小有名气,她拍的作品大部分都以景为主,也有许多漂亮模特和刘令姿约拍,打的是强强联合的名号,可刘令姿却把那些成品统统归类为景。所以再后来就没什么人找她拍了,更不用说这种完全以人身体的部位为主的艺术照。
于是多重考虑下,葛鑫怡发送预约信息的时候还附带了些自己的照片作为参考。可最终擅自同意这次约拍的,是刘令姿的助理,金子涵。
3
“金子,你去帮我把这瓶红酒洒一下。”
原本的酒红色已经褪去一部分,金子涵又洒上几滴,葛鑫怡的体温还处在略高的温度线,红酒被滴上去,她稍微抖了一下,偶尔的入镜却让刘令姿发现了最大化的暧昧。
“你,你酒量怎么样?”
在发现葛鑫怡被低温激了的状态后,刘令姿不同于以往的语气,试探性地问她。金子涵为自己选的这个难题,终究是把她带出了曾经的职业瓶颈,可随后她又立刻坠入另一场梦,这里面混杂着已经达到饱和度的暧昧。
摄像机被关掉后葛鑫怡才醉,红酒的后劲上来,她站起来的时候手一滑,那块用来挡住胸前的布料差点掉在地上。为了营造气氛金子涵也喝了几口,这时她看刘令姿的眼神有点朦胧,帮她接下这单完全是因为她确信刘令姿会喜欢葛鑫怡,她拥有比她更甚的狗狗形态。
刘令姿把葛鑫怡扶到客房的床上,半梦半醒间葛鑫怡胡乱地找着衣服,最后却握住刘令姿的手腕,她皱着眉头拽她,含糊不清里话里全是类似祈求的语气。
“刘令姿,你帮帮我。”
“说清楚,要我帮你什么?”
刘令姿趴在葛鑫怡耳边,长发落在她的肩膀上,类似呜咽的语调让刘令姿忍不住地吻了她,在酒里,这一举动让葛鑫怡曾经丢掉的自尊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她在酒精里半梦半醒,身体呈现出最真实的反应,刘令姿丢掉唯一一块布料,探入时葛鑫怡仿佛处在软绵绵的云端。红酒的后劲刺激着她的神经,刘令姿的指关节勾勒出天梯的轮廓,她掩不住的喘息是最好用的通关卡。
葛鑫怡仿佛是位只会纸醉金迷的守城人,在刘令姿还未拿出刀枪,只是掀开了挡脸的那条帕子时,她就举起了投降的白旗。
“刘令姿,其实…其实我也可以当你镜头里的主角的吧?”
4
金子涵接单后的第三天才告诉刘令姿,这倒想是一场类似赌约的拍摄。
“姐姐,你一定会比喜欢我更喜欢她的。”
【论葛鑫怡没有内裤穿会怎么样】
太饿了随便写写,夹带四人组私货
正文如下。
当葛鑫怡洗了个澡出来发现自己的所有内裤都不翼而飞时她表现的仿佛很云淡风轻。
第一反应当然要冷静淡定,必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像娇花一样哭泣。于是她沉着冷静确认了内衣们的存活——毕竟是赞助,应该还有挺多。
然后她陷入了沉思,直到钟表告诉她不得不出门练习,她才缓缓地留下一滴泪。
当林凡大老远的就开始喊着“小葛葛”并且以巨型犬的速度冲刺过来时葛鑫怡就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但当她正准备迈开发抖的双腿跑走时却已经被拦腰抱住,并且一只咸x手隔着薄薄一层训练裤给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
太饿了随便写写,夹带四人组私货
正文如下。
当葛鑫怡洗了个澡出来发现自己的所有内裤都不翼而飞时她表现的仿佛很云淡风轻。
第一反应当然要冷静淡定,必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像娇花一样哭泣。于是她沉着冷静确认了内衣们的存活——毕竟是赞助,应该还有挺多。
然后她陷入了沉思,直到钟表告诉她不得不出门练习,她才缓缓地留下一滴泪。
当林凡大老远的就开始喊着“小葛葛”并且以巨型犬的速度冲刺过来时葛鑫怡就已经感觉到了危险,但当她正准备迈开发抖的双腿跑走时却已经被拦腰抱住,并且一只咸x手隔着薄薄一层训练裤给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看见我你跑什么,有什么好心……虚……”林凡干巴巴的缩回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手中传来更甚于以往的弹性与单薄的触感加上掌心差点陷进去的弧度……
葛鑫怡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巴掌,刚刚感觉到裤子好像被屁屁夹住抬眼一看林凡不争气的泪水即将从口中留下……
stop!!!葛鑫怡生怕对面这朵娇花因为过于刺激而开放,赶紧捂住林凡的嘴一把拽住她往厕所里走。
“总之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难道有贼?”葛鑫怡忧心忡忡,并且奉劝林凡擦擦自己的口水并且婉拒了她要去空无一内裤寝室参观的恶意,最终还是出于0.5瓜的好心让林凡也注意一下是否有贼。
凡凡子感动的笑开了花,两只犬类友好的握了握爪,勾肩搭背的出了厕所分道扬镳。
葛鑫怡才反应过来忘了问她有没有新的内裤可以分给自己来解除自己尴尬的境地。
“金子金子。”葛鑫怡轻轻拉住金子涵的衣角,“能不能借我一个东西。”
有些哀求的语气加上狗勾刻意委屈的眉眼让金子涵从即将开始的睡意中脱身。
“啊……是要那个吗?我看看我的包……”
“不是不是!就是……嗯……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葛鑫怡心虚的看了看周围的女孩们,由于裤中空空她连蹲都不敢蹲,只能跪坐在金子涵身边讲话。
“就是……那个……子涵你有没有多余的新内裤啊……可以借我一条吗。”葛鑫怡靠在厕所门上一边诉求一边揉了揉自己因为过于羞耻而通红的脸蛋。
“啊……好。”金子涵呆呆的望着她,并且一脸平静的带她回了寝室。葛鑫怡心里激动的上蹿下跳觉得自己被大美女拯救的时候,大美女出其不意地拧了她屁股一把。
?
“这里面,现在没穿吗?”干净温暖的眼神与真挚的话语差点让葛鑫怡忽略了这宛若性骚扰一般的话语与刚刚完全下作的行为。
“这样玩对身体不好喔。”金子大美女友情提示,并且表示自己也能理解这种行为,毕竟美利坚还有比这更狂野的操作。
?
原来你以为我是一朵很狂野的花吗?
葛鑫怡气的差点厥过去,白眼一翻正准备捏大美女的脸,却被对方握住双臂一翻转就按在了椅子上。
有被帅到谢谢。娇花内心稍微崇拜了一下,紧接着把自己扇醒,“我是被偷了才没有穿好吗!不是我有特殊爱好!”
金子涵仿佛有些困惑的思考了一下,出乎意料十分迅速的理解了这句话,拉起葛鑫怡往自己怀里靠靠,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并且告诉她不要害怕晚上可以来自己寝室睡。
当葛鑫怡被人忽悠忽悠的带出了房门飘飘然在美女的温柔里并且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时,她才有了深切的认知。
金子涵不仅是个白切黑而且1000%的是故意的,果然瓜都是色狼。
哦,不是瓜的也是色狼。
当狗勾无限心累的躺在休息室长凳上时突然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
“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躺着?昨晚没睡好?”刘令姿的手指轻柔的按了按她的眼眶再移动开拨了拨蓬松的刘海。
“……没。”不知道为什么,葛鑫怡不太想把糗事讲给刘令姿听,想通过装死把某件事隐藏掉。
可能是因为自己软弱的那一面太多的暴露给她,让已经岌岌可危的内心提防有了倒塌的风险。
太过于依赖别人是很危险的吧,就只能把依赖稍稍的给一点在别人身上,暗自计算刻度砝码,衡量每一次的度。
只有两个人的休息室静的彼此都呼吸可闻,葛鑫怡闭着眼也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脸。
刘令姿肉眼可见躺着那人越来越僵硬的躯体和逐渐不平稳的呼吸,索性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声索命,“你就不想问问我能不能借你内裤吗。”
葛鑫怡还没从被热流吹拂耳朵而酥了半边身子的劲儿中缓过来就被这句话吓得直接蹦起来,导致不算太松的裤子直接勒住了光裸的下身。
痛的她差点哭出来。
刘令姿也没想到她反应会那么大,看见她猛的吸气站起来跳了两下并扯松了裤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一热就直接抓起葛鑫怡乱甩的手往自己寝室走。
葛鑫怡忍着痛被抓回寝室,一进门就差点跪在地上,被刘令姿一把揽住,“那个……你要不先去我床上坐一下,用被子盖着可以……可以脱掉……”
就算是瓜也会害羞的好吗!刘令姿内心呐喊,用眼神示意葛鑫怡赶紧上床去,并且妄想以此掩饰结结巴巴的话语和快要变红的脸颊。
葛鑫怡爬上床拉低裤子半躺着,看刘令姿从衣柜里挑三拣四的选出一条未拆封的印着可爱小狗图案的胖次。
?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内裤?
刘令姿的后脑勺被一道充斥着迷惑惊讶不解与揶揄的眼神扫射,脑子一空直接拿着内裤就爬上床递给葛鑫怡,完全忘记了她大可不必上去,直接在下面给了就好。
她盘膝坐的挺直,一股正气围绕着她的脸庞,直到葛鑫怡疑惑的问出“你要帮我换吗?”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做法宛若流氓。
刘令姿啪的转身过去仿佛一切都是误会。
大脑清醒三秒后她正想转头解释结果看见葛鑫怡裤子正脱了一半,被子要盖不盖的掩饰住大腿根部。
去他妈的理智,我今天就要来采了这朵娇花!
一个翻身就饿狼扑食似的压住了一脸问号的葛鑫怡,手一卷被子直接将两个人蒙在黑暗里。
葛鑫怡能感觉到贴紧自己胸口的地方有另一颗心在剧烈的跳动,刘令姿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上臂,另一只手犹豫片刻放在了自己的腰上,汗湿和高温烫的她一颤。
安静了一会,刘令姿从她身上爬起来,手轻轻的放在她脸上摸了摸。
听到刘令姿似乎叹了一口气,似乎准备离开。葛鑫怡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伸舌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这好像极大程度的开启了对方奇怪的按钮,下一秒冰凉柔软的触感已经占据了葛鑫怡的唇。
比掠夺温柔,比探访霸道,都青涩的吻技让口腔有点发麻,谁的舌头碰了谁的牙齿,谁又把谁的上颚舔到导致对方一阵颤栗已经分不太清,纠缠中互相用牙扯住对方嘴皮留下痕迹也能被宽容谅解。
不想说明,只想反应。
被缺氧憋住的两人最终打翻了被子,抵着额头磨了磨鼻尖,汗水顺着脸庞往下滴落,被刺激和缺氧制霸的大脑一片空白。
葛鑫怡被钳制住的腰已经出现了红痕,刘令姿说着抱歉,唇瓣却故意碰着葛鑫怡喘气的嘴。
被人掠夺了肺部大量氧气的葛鑫怡已经喘的不成样子,锁骨起起伏伏盛着汗水,刘海被粘在脸上,隐形眼镜也划片到看不清东西,别样的性感让身上那人差点做出大胆行为。
“……起来了。”葛鑫怡推推刘令姿的腰,准备给光着的屁股套上遮羞布,刘令姿下意识问了一句还疼吗却被此刻羞耻慌张的狗勾打入色狼大军飞快的用被子隔开二人的距离。
“葛鑫怡你今天怎么把衣服放下来了?”林凡好奇的掀了掀葛鑫怡的衣服却差点被打翻,“我就是掀一下你那么大反应干嘛金子不是说你已经穿上……”
“住口!”葛鑫怡恼羞成怒却没空追想金子涵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子涵,多谢。”刘令姿蹲在熟睡的金子涵身边,把衣服给她披好,沉默了一会看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就起身离开。
“不客气。”无人的练习室里金子涵睁开眼笑了笑。
第一步已经实现。
ok,开始第二步。
画了条漫 最后的IRON MAN(内容含剧透)
看过之前我画过的钢铁侠主题条漫的朋友应该对我还有印象。我本以为那次是我最后一次画总结性的钢铁侠主题漫,因为我觉得这个角色在复联3就已经被刻画到极致(其实钢铁侠123就已经把这个角色刻画完成)。复联4给了我更大的惊喜,钢铁侠呈现了越来越普通人的一面,在小摩根面前是父亲,在霍华德面前是儿子。我们在感受一个英雄的同时,也感受着一个普通人自我救赎的图景。最后他做到了,漫威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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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联3的手机和回家梗,我能玩一年!!
【真实事件:一起看复联3的男性友人看到Tony手机拿出来那一瞬间笑的神秘莫测地问我:这是不是叫发糖了?
【7P含superfamily内容!翻看注意!
闲聊时间:
健身练腿太痛苦!!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疼到飙眼泪!!!
跟教练喊:要不我就胖着吧!!我不减了!!
教练笑的不行......
有没有人性???
给自己打气!!我要瘦瘦的过夏天!!!
谢谢关注!!鞠躬!!【在画新款印章~~
复联3的手机和回家梗,我能玩一年!!
【真实事件:一起看复联3的男性友人看到Tony手机拿出来那一瞬间笑的神秘莫测地问我:这是不是叫发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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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练腿太痛苦!!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
疼到飙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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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笑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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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打气!!我要瘦瘦的过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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