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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荷普小镇（大结局）】

三年后。

“先生，到了。”

“麻烦您了。”

伊莱下了车，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三年了。

一步一步上楼，拿出钥匙，迟疑，打开门。

扑面的灰尘。

……果然也不在这里。

当失望成了习惯，心里大概是无所谓的。

……大概……吧。

客厅的阳台上没有那个人安静画画的身影，耳边也听不到他调笑着喊他“老师”的声音。

手腕上的伤口愈合了，回忆却还是血淋淋的痛。

打开次卧的门，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厚厚的灰尘呛的伊莱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

箱子最下面是一幅画。

……东西拿到了，该走了。

叫了计程车。

“麻烦您送我去火车站。”

“好嘞。”

打开画，默默的看着每一笔的颜色。

“诶，这不是那个啥吗，画的可真好。”

“什么？”伊莱转过头看着司机。

“啊？我刚刚看了一眼这幅画，画的不是那个啥……啥镇吗？画的可真好，跟个照片似的。”

“什么？什么镇？！”

“先生您先别激动！您影响到我开车了！”

“……抱歉……您刚才说这幅画和一个地方很像？”

“不是像，绝对是那个地方……不久前我才在摄影展看到过，这钟楼太让人难忘了……别看我一个计程车司机，还是很喜欢摄影的……”

“您先告诉我，这个地方是哪里？！”

“您先别激动……嗯……我想想……是啥来着……噢，对了，荷普小镇！您要去吗？我听说那里好像还挺远的……”

“……要去。”

……一定要去。

荷普小镇……伊莱注视着那幅画。

会是在那里吗？

荷普小镇。

伊莱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他根据画中钟楼的位置，慢慢寻找着作画的人可能坐的地方。

……找到了。

画面上是一个沐浴着柔和阳光的安静小镇。精致的房屋错落有致，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而去。远处的钟楼古朴神秘，似乎都能隐约听到整点的钟声。

唯一的区别，画中是清晨，而现在是黄昏。

整点了——伊莱呆呆的站在那里，聆听着钟声悠远。

……说好的，从今往后，生命中的点点滴滴分分秒秒都是我呢？

骗子。

一位老人慢慢的走过。

“请您等一下……”伊莱叫住老人。

老人似乎听力不太好，半天才听到伊莱在喊她。

“啊……你好。”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您……”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老人倒是挺有耐心，脸上带着这个小镇特有的安宁和温柔。

半晌，伊莱继续说到：“我想问问您，您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居民吗？”

“是啊，我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这个小镇……”

“我可以……向您打听一点事情吗？”

“当然……如果是关于这个小镇的事情，我都知道。”

伊莱深呼吸了一下。

“那您知道……这里……有人在这里写生吗？”

“啊……有的……你别说，这个画画的还是个奇怪的人呢……”

听到这里，伊莱的心跳漏了一拍。

老人眯着眼继续缓缓的说到：

“是个年轻人呢……每天早上都来这里画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画了三年了吧……自从三年前来到这里就每天都来画……”

“有人问他，为什么每天都来画画……”

“他说，他在等人……”

“也有人问他，三年了，你等的人什么时候才来呢……”

“他说，一辈子不来，就等他一辈子……”

“如果你继续问他，你怎么不去找那个人呢……”

“他就说，我把他弄丢了……你说奇不奇怪……”

伊莱听着老人絮絮叨叨的话，眼睛微微湿润。

“还有更奇怪的呢……我听人家说，他从来不画咱们小镇……要知道所有来这里画画的人，都是为了画小镇呢……”

“那……他画什么呢？”

“一个人。每天都画同一个人，但是偏偏每一幅都不画眼睛……”

“……为什么不画眼睛呢？”

“对啊，别人就问他啊，你怎么不画眼睛呢？他说，他害怕画出来的眼睛里是疼痛和恨意啊……你说他是不是个奇怪的人……”

“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

你看，他害怕的那个人，现在不是就找他算账来了吗？

（全文完）

（是答应大家的Happy ending哦）

（荷普小镇——hope town）

【第十七章  喜剧色彩】

伊莱笑起来，眼角慢慢笑出了泪花。

哈哈哈哈哈……

“本来是有的，可是这么久了也没见到老师你对我心动啊。”

……

“初吻？”

……

“伊莱•克拉克，伊莱•克拉克，伊莱•克拉克……”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伊莱•克拉克，你真的很可笑啊！

“克拉克先生，您笑的很开心呢？”艾玛看着他笑到失声，笑到流泪，笑到一直直不起腰来。

“艾玛，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自己的任务自己解决。”

“知道了，奈布哥。”

伊莱站起来，看着奈布，笑着说到：“奈布•萨贝达……我真希望从来没有见过你。我不能决定过去发生的事，但是，还好以后永远不会再见了……”

奈布停顿一下，转身离开。

艾玛走到伊莱面前，看着他闭上眼睛。

“克拉克先生，你们等不到外援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外援。”

“……”

“你的朋友都死了。”

“……”

“本来你也要死。但是约瑟夫先生说你还有用。”

“……”

“如果不想受罪的话，就跟着艾玛走吧。”

伊莱睁开眼睛，雾气已经全部散去了……结束了。不论是哪种意味的，都结束了。

今天是月底，月底没有月亮。

“回来了。”

“是的，伯爵。除了伊莱•克拉克，其他人已经全部解决。”

“大家辛苦了。奈布，一会儿你单独来找我一次。”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打算解决我了？”

“奈布，你总是带着恶意来揣测我的想法。而我不过是对你在这次行动中的表现感到欣慰。知道你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打算补偿你一些东西，仅此而已。”

“解决血猎这件事本身就好处多多，不劳你费心了。”

“何塞，你去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别怠慢了客人。”

啧。果然会被威胁。

何塞注视着奈布跟着约瑟夫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刑室。

“艾玛，你在做什么。”

“啊？是何塞先生。约瑟夫先生让我把这个注射剂注射给克拉克先生。”

“什么注射剂？”

“失明。”

“知道了。伯爵让我来接管，你先去吧。注射剂给我。”

“好的。”

那个人挂在十字架上，垂着头，没有一点生气。

“注射剂不必浪费在你这种一心求死的人身上。”

无动于衷。

何塞扫了他一眼，离开了刑室。门关上，四周回到了黑暗。

……早应该明白的。

那些资料对于吸血鬼来说，泄露与否从来不是他们在意的问题。这是实力的绝对碾压。

没有外援……

是我的错……如果我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就立即上报总部，明明会有更多时间和机会做出安排。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私心，也许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你的朋友都死了。”

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

“伊莱，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像个新人一样？”

“哈哈，先知就是先知，厉害厉害。”

“我，威廉，诺顿打算今天晚上去喝几杯，一起？”

“伊莱，我们先走了，不等你咯。”

……明明说好的一起，却不等我了吗。

别让我……一个人留下啊……

……不要又丢下我一个人啊……

他还记得一夜之间，所有的孩子都没了。

现在，又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伊莱•克拉克，你的人生果然充满了喜剧色彩。

密室。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奈布，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呢？”

“废话，当然是自己用了。”

“是吗？”约瑟夫漫不经心的叩了叩桌面。

上空突然砸下来一个笼子，将奈布困在里面。

“约瑟夫，你什么意思？”

“别总是这么咄咄逼人。我会帮你正确使用那个东西。感谢我吧，奈布•萨贝达，那是你不能想象的强大力量。”

【第十六章  消遣】

3月31日，夜。

整个血猎总部严阵以待。

“现在，我们确认最后的战略部署。”会议室里安静异常，所有人默默无语，注视着台上的玛尔塔。

“我们的目的是牵制。上级派出的支援已经到达了我们的城市。在他们参加战斗之前，我们一定要坚守防线。”

“我方高级血猎，先知伊莱•克拉克，牛仔凯文•阿尤索，前锋威廉•艾利斯，医生艾米莉•黛儿，空军玛尔塔•贝坦菲尔。”

随着玛尔塔的声音，对应的人依次站起来。

“我们负责五名S级吸血鬼。其余人负责牵制A级及以下的吸血鬼，为我们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战斗环境。”

“再次强调一遍，主要目的是牵制，积攒精力，等待支援。等到和支援力量汇合后，一鼓作气，让吸血鬼们得到惨痛的教训！”

“是！”

“人类既脆弱又卑微，却能和吸血鬼战斗到现在……他们的勇气来源于哪里呢？”海伦娜淡淡的说着。

“信仰？伙伴？还是所谓的希望？”

“那么，就让我们用实力告诉他们，他们的信仰是多么可笑，他们的伙伴根本不值得信赖，就连希望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五个高级血猎，五个S级吸血鬼——真是不错的巧合。他们想要牵制住我们，对于我们而言，这也是分裂他们的好机会。”

“现在我进行战略部署。”

夜色之下，乌鸦惊起。

“来了！”伊莱举起枪。

远远看到一片黑影快速的扑过来。

起雾了……

伊莱绷紧了神经，脑海里快速反应了一条信息：大副，何塞•巴登，催眠。

“是进入幻象了吗？”

眼前慢慢出现一个人影。

“您好，克拉克先生。”面前的女孩子微笑着，“您的对手在这里哦。”

“……”

女孩子手上提着一个小巧的工具箱，原地转了一圈，看起来天真无邪。

“这个箱子里有很多很可爱的工具，不知道克拉克先生最喜欢哪一种呢？”女孩脸上露出一点纠结的表情，似乎确实在苦恼这个问题，然后又恍然大悟似的笑了：“对了，不如让我们一样一样的试试吧！”虽然答应了约瑟夫先生要留他一条命，不过适当的玩一玩还是可以的吧？

绷紧了神经，伊莱抿紧了嘴，扣动扳机。

“砰！”

……

威廉看着眼前的人心情复杂。

“好久不见。”奈布微笑着看着威廉。

“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威廉举起枪，“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你好好的喝一场。”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砰！”

……

“呼……呼……”伊莱捂着伤口靠在墙角。

……甩开了吗？

看了一眼腕表。

……救援还没来……已经要到极限了吧……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不致命，但是强烈的疼痛已经大大限制了自己的行动能力。

……好强。这就是S级吸血鬼的实力吗？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啦啦啦～”有人哼着歌慢慢走近，“克拉克先生，您去哪里了呢～”

伊莱屏住呼吸，贴着墙，攥紧了手里的枪。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停下了。

“真是让人兴奋的血腥味呢……找到你了，克拉克先生。”

“砰！”开了一枪然后拼命逃离。

跑！必须要跑！没有胜算！活下去！还不能死！还有话没有说出口！还有疑问没有解决！萨贝达，你也来了的吧？你在哪儿！出来见我啊！

艾玛看着他逃跑的方向，愣了一下，然后轻松的笑了。

“……真是不死心呢，克拉克先生……艾玛可不是个残忍的家伙哦……这是您自己选择的路……”

没有追过去，晚风吹来，艾玛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哈……哈……”剧烈的喘息着，浓雾依旧没有散去。

跑！见到那个人之前，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周围的雾气开始稀薄，眼前慢慢出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萨贝达！”

那个人转过头，看向他，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久不见。伊莱。”

“你到底……怎么……回事……”

脚步慢了下来，双腿越来越沉，直到一步也迈不出去。

奈布的脚下，是威廉。

“……威廉……他……死了吗？”

“嗯，死了。”

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直到让人喘不上气。

他杀了威廉。

奈布杀了威廉。

他和其他所有的吸血鬼一样，杀戮成性。

“……为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嗓子干涩，明明已经不想知道真相，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之前的目的是那个东西，现在不过是解决一些麻烦。”

“一些麻烦？”

“需要我解释清楚吗？’麻烦’指的是谁？”

“克拉克先生，”艾玛笑着走出来，“那个东西我们已经拿到了哦。”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袭击血猎总部？”

“诶，很奇怪吗？吸血鬼袭击血猎，天经地义的吧？就好像你们人类会在秋天收割小麦，想吃肉了就屠宰牛羊，我们也是一样。”

“只是……食物……”

“是的呢。在我们眼里，人类就是食物，血猎的话……大概是可以用来消遣时间的高档食品？不过说到底本质都是一样的。”

消遣……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消遣啊！

【第十五章  山雨欲来】

“伯爵。”

“回来了，何塞。”

“是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

“很好，辛苦你了。”

何塞沉默了一下，继续说到：“伯爵，我不明白。”

“嗯？”

“……奈布•萨贝达并不可信，为什么伯爵允许他参加这次行动？”

“他带来了很重要的资料不是吗？”

“……这并不能成为他值得信赖的理由。”

“何塞……”约瑟夫慢慢走到窗子前面，“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要久得多。”

“我赋予他的代号是佣兵，就是因为他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您知道他是恨您的。”

“有什么关系呢。”

“……您如果下定了决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既然愿意继续用他，您又为什么多次派人暗杀他？”

“狼是不能在羊群里长久的生活下去的，这会让他丧失狼性。你也能从这几次的暗杀中看出来，他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这意味着这些年他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没能做到。我不希望培养了那么久的手下就这样自甘堕落下去。”

“您希望他回归组织？”

“不仅如此。何塞，你知道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吗？”

“它可以让S级吸血鬼突破，达到和您一样的级别。”

“是的。非常强大的力量……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多的限制。无法接受阳光，永远只能在夜间或者阴雨天出没——彻彻底底的吸血鬼的样子。”

“……您要把它给萨贝达？”

“是的。对于你们而言这是赏赐，对于舍不得阳光的他而言，是最大的惩罚。他将永远不能摆脱自己的身份，就连自欺欺人也无法做到。更何况……我想，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一定会非常饥渴……饥饿感会让他在面对他的小情人的时候，剩下的只有食欲。高级血猎——大概是我送给他的最好的’成年礼’。”

“……明白了。”

约瑟夫抬头望着月亮，静静的欣赏一片乌云遮住华光的景象。

很美，不是吗？

血猎总部。

“伊莱，在看什么？”艾米莉走到伊莱旁边。随着时间逼近，总部每天都会安排两个人值班。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伊莱微微有点失神。

“……你最近状态不太好，伊莱。”

“是吗……”

“……是因为那个吸血鬼？”

“……不是。”

“……动情了？”

“怎么可能……”

“……伊莱，”艾米莉叹了口气，“你应该记得，每个血猎上任的第一天受到的教导——任何一个血猎都应该清楚，吸血鬼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他们再像人类，终究也不是人类。两者之间只有捕食关系，你死我活。多余的感情最终只能沦为笑话。”

“……我知道。”

“伊莱，你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管怎样，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

“……嗯。”

会吗？萨贝达……你会成为威胁我生命的人吗？

“什么？你们到底在想什么？那可是整整五个S级吸血鬼！……不可能，我不同意。”玛尔塔愤愤的挂断电话。

那些上级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在这个时候调走威廉和伊莱，还说什么会派其他的高级血猎暂时接管……玛尔塔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大战在即，但是目前为止上级也没有下达任何相关的部署指令，现在居然还打电话要人？不合理，太不合理了……这明明是个将吸血鬼一网打尽的大好时机不是吗？

越想越烦躁，这时，电脑收到了一封邮件。

“玛尔塔长官，

上级非常重视这次的袭击事件。我们已经派出了支援力量，请务必坚守岗位，等待救援的到来。另，关于那两名高级血猎的调动，上级自有安排，望玛尔塔长官慎重考虑。

以上。”

“考虑？免谈。”销毁邮件，玛尔塔稍微安心了一些。

“……出来。”何塞转向一个方向。

片刻后，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后，何塞微微变了脸色。

“你找我有什么事？”

“想和你做个交易。”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这可不一定。只要筹码足够，世上没有谈不成的交易。”

“是吗？你能拿出什么筹码？”

轻笑。

“这个交易你必须要做。毕竟，如果不做，约瑟夫能杀了你，我同样能杀了你。”

冷冷审视着面前的人，何塞慢慢说到：“你未免太自信了。”

“我的自信来源于我相信你喜欢做赚钱的买卖。”

【第十四章  诱饵】

“怎么会呢，上次见面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是啊，你不派人来杀我，我都要以为你已经死了。”

“只是一个小游戏而已。长期安逸的生活难免会让人忘记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不过是想帮你回忆一下真实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奈布。”

“哦，是吗？那还真是不错的回忆。”

“不过我很高兴你愿意接受这次的任务。”

“分一杯羹有什么不好？”

“伯爵，我有个问题。”海伦娜看向约瑟夫的方向，“那个东西很显然会被转移。有必要让主力针对那个空壳吗？”

“人类总认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他们把东西转移，然后伪装出严加防守的样子。在他们看来，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要说制造假象，没有人会比何塞更擅长。”

“您的意思是……？”

“你说，当人类意识到他们费尽心思运送的不过是一个假货，而留在那里的’猎人’不过是免费奉送的食物，脸上的表情会多么丰富？”

“那东西……您已经拿到了？”

“是的。所以，这次行动，并不是为了掠夺，而是给人类的一个回礼。”

“……可是，”海伦娜微微有点担忧，“人类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用担心。毕竟，’弃子’是不会被重视的……当他们意识到不会有所谓的外援的时候，故事不是会变得更加有趣吗？人类并不是高尚的生物，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尤是如此。”

“’弃子’？”薇拉有点震惊，“他们难道不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的诱饵吗？”

“你错了，他们比我们更清楚实力上的差距……那些不过是欺骗我们的假象，而不是一个陷阱……人类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就是不让我们得到那个东西。或者说，是想让我们在一场假戏真做的战斗后相信得到的东西是真的。”

“……薇拉姐，那些诱饵会不会有点可怜？”

“不会……艾玛，换作是他们来下决议，也会这么做，因为这就是人类。为了所谓的更大的利益，毫不犹豫的舍弃同类的性命……艾玛，面对人类的时候，千万别心软。”

“……那奈布哥也曾经是人类啊？”

“所以你奈布哥也不是个好东西。”

艾玛瞥了一眼奈布，他正满不在乎的把玩着一颗银子弹……果然奈布哥总是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我以为你在人类社会待了那么久，会舍不得下手，奈布。”

“农夫天天和小麦待在一起，吃面包的时候也不见得犹豫。”

约瑟夫笑了笑，“是啊，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攥紧了手里的子弹，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只是大概自己都不明白嘲笑的到底是他还是自己。

会议结束。

天色阴暗，狂风肆虐。

这便是盛夏，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后一秒就可以阴云密布。

路人行色匆匆，纷纷往家里赶。

可是，我该去哪里呢？

之前的住所早就被约瑟夫调查的明明白白，虽然知道为了当下的利益他还不会对自己出手，不过果然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

奈布戴上帽子，逆风走着。

伊莱，我已经无家可归。

暴雨倾盆，四处都是逃窜的人影，有人踩着水“啪嗒啪嗒”的跑过，溅湿了裤脚。

不知道走了多久，衣服已经湿透，眼前破败不堪的房屋和记忆里模糊的画面渐渐重叠。

“初拥将赋予你全新的生命，不过，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你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举起刀。

他杀了那些野狗，然后像杀野狗一样杀了整片区域的人。

他记得那个明明自顾不暇却还常常照顾自己的女人。她说自己就像她患病去世的孩子。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于是自杀在了自己面前。她笑着说，活下去，好孩子。她伸出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自己的脸就再也抬不起来。

“你做的不错，萨贝达。习惯杀戮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

那天也下雨了，从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一直不眠不休的下到今天。

洗不干净的。

那么多年过去了，血腥味一直没有散去。纠缠不清的潜伏在梦里，和那些野狗的眼睛一样，带着诡异的光，永远冷漠的审视着。

“喂。”沙哑着嗓子开口，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面黄肌瘦，却始终带着卑微的笑容凝望自己的女人。

“给你说个事，”

“我准备死了。”

“我知道你不同意。”

“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

“毕竟你死的时候也没征求我的意见。”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走了。”

转过身把废弃的贫民窟落在后面，不久之后这里会被拆除，新建其他的更加有价值的建筑。

所有的痕迹不会保留，谁来过谁走了不会有人记得。

【第十三章  辞别】

伊莱发现奈布走了是在第二个星期一的早上。

没有留下任何消息。不辞而别。

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片刻之后倒也就接受了事实。

毕竟，梦也确实该醒了。

一个星期零三天，和预期的时间差不多。

距离吸血鬼袭击总部，刚好还有一个星期。

是时候把U盘交给总部了，一切还需要提前部署。

打开U盘看了看，里面的资料还算完善。

先是C级和B吸血鬼的数量，上百。

然后是A级吸血鬼的代号和数量，十。

最后是S级吸血鬼的资料。

何塞•巴登，代号大副，特质催眠。

薇拉·奈尔，代号调香师，特质遗忘。

艾玛•伍兹，代号园丁，特质破坏。

海伦娜•亚当斯，代号盲女，特质感知。

最后一个……

伊莱猛的站起来，紧紧盯着最后那个名字。

奈布•萨贝达，代号佣兵，特质快速位移。

他不是说这不是他的计划吗！那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份名单里！

“……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萨贝达……”

伊莱反复查看U盘里的内容，但除了这份名单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握着鼠标的手慢慢收紧。

至少给我个解释啊……

回到学校上课，想要问个明白，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下课的时候伊莱拉住一个学生。

“你们班的奈布•萨贝达同学呢？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谁？”

“奈布•萨贝达啊。”

“克拉克老师是不是记错了，我们班没有这个人……”

“但是……”伊莱看着点名册上的那个名字，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师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

脑海里闪过一条信息。

薇拉·奈尔，代号调香师，特质遗忘。

……看来，是不打算解释了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奈布•萨贝达？

回去后伊莱把U盘原封不动的上交了总部。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这份资料的……但是真的……很不可思议的功劳，伊莱。”在看完资料后，玛尔塔震惊的说到。

“嗯。”

“哈哈哈，先知就是先知，厉害厉害。”威廉搂住伊莱的肩膀，“诶，对了，你那个挺能喝的学生呢？介绍介绍呗？”

“……奈布•萨贝达。”

“……啥？”

“奈布•萨贝达。第五个，S级吸血鬼。”

“……开什么玩笑……”

“资料是从他手里得到的。”

……威廉搂着伊莱的手慢慢滑落，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资料可靠吗，伊莱。”艾米莉有点担心的问到。

“可靠。”

会议结束后，威廉依旧没能从震惊中走出来。他勾住凯文，低声问到：“诶，那啥，我的酒量……难道真的只有吸血鬼能抗衡了？”

凯文安慰的拍拍他的手：“没关系，反正每次喝酒的时候你也不像个人。”

“诶，你什么意思？诺顿，你说说，什么叫不像个人？”

“……做个人吧，威廉。”诺顿诚恳的告诉他。

……

出于接下来的战斗考虑，总部安排伊莱不再担任教师工作。至少在袭击事件结束之前，他不再是一个老师，他的身份将只有血猎。

真是有趣啊。

他不再是学生，他不再是老师。

他依旧是吸血鬼，他也依旧是血猎。

一切都像回到了起点那么简单。

伊莱回家收拾了奈布留下的所有东西。

他看着那副画，然后把它和其他的东西一起放到了一个箱子里。

贴上封条，锁在次卧。

心里太过清楚，只有把所有的痕迹和感情都锁上，才有继续战斗的勇气。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就像记忆的疼痛迟早都会愈合。

我期待着与你重逢。

……不管最后是以怎样的方式。

……

“奈布，这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是是是，辛苦你了。”

“那可是一个学校的人！”薇拉有些不满的敲了敲桌子。

“那还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

“……有什么好笑的吗，艾玛？”

“没，薇拉姐最厉害了。不过……何塞先生好像没来呢？”

“都别说了，”海伦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德拉索恩斯伯爵已经来了。”

“伯爵。”

“伯爵。”

“伯爵。”

“……”

“好久不见，奈布。”

“有吗？我怎么觉得才见过不久呢，约瑟夫？”

【第十二章  约会吗，老师】

“我喜欢你。”

时间似乎凝滞了，伊莱呆呆的看着依旧低着头收拾画具的奈布。

“……你在开什么玩笑……”

“玩笑也好，还是你以为的什么全新的捉弄你的计划也好，我喜欢你。”

“听起来很荒谬，是吗？但就算这是一场梦，”奈布看着他，“至少让我把梦做完。”

那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明明就站在面前，却好像离的很远很远——那样的遥远的距离，明明一辈子都走不完。

可是……

“好。”

一辈子都走不完，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可以走上一辈子。

笑了，那样温暖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对着阳光，微微有点晃眼。

“今天是周末，约会吗，老师。”

“好，我去换衣服。”

就算它是一场梦也好，我陪你做完。

第一站，公园。

“伊莱……怎么会想来公园？”

两人走了一会儿坐在长椅上休息。斑驳的阳光碎碎的洒在地上。

“以前经常来这里写生，觉得这条路很漂亮。过去了那么久，突然想来看看。”那时候总是一边画一边想着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要和恋人从路的这头一直走到那头。

“……你一个美术生，怎么会想到去当血猎？”

“921事件。当时我在孤儿院义务上美术课，和孩子们关系很好。但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孩子都没了……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以至于中途辍学选择了血猎。你又为什么要做吸血鬼？”

“为了活下去。”奈布抬起头看着树叶间的阳光。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晚上，破碎的路灯，漆黑的小巷。一阵阵挥之不去的臭味，还有不远处呜咽的野狗。野狗们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他清楚的知道它们在等什么。

这里是连阳光也吝啬的不肯照到的贫民窟，但是他知道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有着一个极度奢华，金碧辉煌的世界。他渴望着活下去，渴望着亲眼看到另一个世界的阳光。不管是付出怎样的代价。

然而他在这里。唯一的依靠是一面墙，冰冷的温度透过血迹斑斑的衣服传到背上。

饥饿，寒冷，伤口，疾病——死亡。

知道活着是一种奢望，但或许就连留个全尸也过于奢侈。

“……想活下去吗，小孩。”眼前是一双锃亮的皮鞋。

“……想……”

“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愿意做吗？”

“……愿意……不管怎样……请让我活下去……”

风吹来，树叶唰啦啦的响。

吸血鬼应该是憎恨阳光的，但是，那种灼烧的感觉却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确确实实的活着。

“奈布？”

“嗯？”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去不去游乐园？”

“……太幼稚了吧，萨贝达。”

“那去宾馆？”

“……”

第二站，游乐园。

过山车，跳楼机，海盗船，鬼屋……

一套流程走下来，朴实无华且枯燥。

夜幕四合，偌大的游乐园里依旧人潮拥挤。绝大多数人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

“去吗？”

“好。”

据说乘坐摩天轮的恋人最后都会以分手而告终，但是如果这对恋人能在最高点牵手，他们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没能赶上十二点整的烟花，但因为是你，所以一切都刚刚好。

在摩天轮的最高处十指相扣，一吻缠绵。我不知道梦会不会醒，但是此时此刻的温度，就算是醒来也不会忘记。

“伊莱，你知道吗，有一种传说是吸血鬼漫长的一生却只能心动十三次，而你刚好是我喜欢的第十三个人。”

“……那还真是荣幸啊。”

“你不好奇其他十二个人是谁吗？你都认识，哪天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我，不，好，奇。”

“但是我想告诉你。”奈布不顾伊莱的抗拒将他紧紧抱住。

“他们是，”

“伊莱•克拉克，伊莱•克拉克，伊莱•克拉克……”

用最深情的声音念出你的名字，一定要说够十二遍，对应时钟上的十二个数字，从此，生命里的点点滴滴分分秒秒都将与你息息相关。

如果这一生中都只能心动十三次，那么次次心动都是你。

“奈布•萨贝达，我真怕有一天我会忍不住直接开枪把你打死。”

“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谁对谁’开枪’还不一定呢？”

“呵……试试看啊？奈布•萨贝达？”

【第十一章  私心】

“来！伊莱！继续！”

“不行了……喝了太多了……”

“你才喝多少！来来来！”

伊莱看了一眼醉倒在旁边的诺顿和半死不活的凯文，又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威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虽然说是随便喝点，但果然只要有威廉在，不醉不休最后都会演变成不死不休。

又被强行灌了几杯酒，伊莱开始犯迷糊了。隐隐约约眼前是三个威廉……不对，有一个好像不是……要矮一点……

“继续来啊，伊莱，这就不行了？”

“我陪你喝。”

“你谁啊？”

“我是他的学生。”

“嗯……”威廉思索了一下，“行！”反正喝高兴了就行！

……

“行……行啊，你……你小子……可以！”

“很晚了，”奈布放下杯子，“我先带老师回去了。改天再陪你喝。”

“行！说……说好了啊！这……这次……不算，下次……下次不醉……不醉不归！”

“好。”

奈布把伊莱抱起来，转身离开。

威廉趴在桌子上傻笑，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学生把老师带走干嘛？嗯……稍微思索了一下，摇摇头，算了，总不可能吃了吧。

站起来，把地上躺尸的两个人一手拖一个，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再一躺，眼睛一闭，啥都不知道。

“老师，到家了。”

“嗯……”

把伊莱抱到床上，静静的看着他。

“伊莱……你知不知道……像这样子喝醉了是很危险的？”

“嗯……”

“但是，我发现你好像喝醉了就变得特别乖呢？”

“嗯……”

“那……”，奈布凑到伊莱的耳边，“……你喜欢我吗？”

“……嗯……”

“伊莱•克拉克喜欢奈布•萨贝达。”

“嗯……”

忍不住在他脸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好巧，我也是。”

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你是血猎，而我是吸血鬼。但有的时候我又会想，幸好你是血猎而我是吸血鬼。

“……晚安。”

第二天伊莱昏昏沉沉的醒来。

昨天……干啥来着？

对了，在和威廉他们喝酒……

嗯？我怎么在家？

好像是奈布带我回来的……

想到这里，伊莱一个激灵坐起来，掀开被子。

……衣服被换成了睡衣，但好在身上没有任何痕迹……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伊莱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我这是在想什么……

打开门，走到客厅。

伊莱愣住了。

奈布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安静的在阳台上画画，神情专注而认真。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染出一层淡淡的光影。

……哪里像个吸血鬼的样子。

伊莱走到他身后，问到：“你在画什么？”

“小镇。”

是一个沐浴着柔和阳光的安静小镇。精致的房屋错落有致，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延伸而去。远处的钟楼古朴神秘，似乎都能隐约听到整点的钟声。

“……昨天晚上，谢谢你。”不管怎样，在床上睡觉总比和从前那样在人叠人的沙发上醒来腰酸背痛的时候要好得多。

“我可一直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奈布站起来，笑着看着伊莱，“那老师觉得，好孩子是不是应该得到奖励呢？”

“……”伊莱别过头，岔开话题，“……我已经知道具体时间了。”

“嗯？是吗？”

“3月31号。”

“看来你们血猎的情报员也不是那么没用嘛——说到这件事，最后的计划安排已经定了。我在你桌子上放了一个U盘，里面有你想要的大部分资料。”

“……好。”

“最多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就算是这样，”奈布停了一下，“老师会赶我走吗？”

资料到手了，那么交易就算彻底结束了。

只是——那一点点的私心却越发的明显起来。

“……如果你非要留下，我还没有赶走一个S级吸血鬼的能力。”

“是真的能力不足赶不走呢，还是……”奈布走到伊莱面前，用手勾住伊莱的下巴，注视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睛，“老师舍不得我呢？”

“……”

奈布放开他，一边收拾画具一边问到：“你面对敌人一向是这么仁慈吗？”

“……”

“对了，另外，”奈布突然停下来，意味深长的说，“老师的身材真好呢。”

“萨贝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