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我对你有无限的耐心、无限的爱，

以及无法遏制的欲望。

但从今往后，

我也有超越时间的笃定，

在这份笃定之中，

我在心底最深处，遇见你。

　　   ——加缪《加缪情书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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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书桌前的孟怀瑾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他首次从儿子的脸上咂摸出羞涩的味道。有点奇怪，更有些好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宴臣喜欢上了一个姑娘。长舒一口气，免得闻樱又为了好大儿的人生大事头疼。但是…

　　“写情书也要我教你？”

　　老孟觉得不可思议。快餐文化盛行的时代，儿子选择用情书这种充满仪式感的方式来告白，他觉得挺好，可要说手把手地教…这儿子是不是太榆木脑袋了…

　　“不是教！是指导！”

　　“措辞方面！那个度！您懂吧！不能把人吓跑了啊！您是过来人，就帮帮儿子吧…”

　　不好意思。孟董爱莫能助。

　　看父亲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孟宴臣试探着问出了心中所想。

　　“您不会，没写过吧…”

　　“胡说！”

　　写是写过。顶不顶用就不清楚了。

　　毕竟一封都没有送出去过。

　　孟怀瑾第一次写情书是在和闻樱结婚后的第二年。

　　“就瞎扯吧。之前你跟那谁爱得要死要活的，没送过情书？我可不信。”听完父子俩在书房交流过程的付女士，靠在床头对着手中捧着的书翻了个白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连个眼神都懒得匀给他。

　　“来来来我给你细讲…”

　　讲就讲，抽走手里的书算怎么回事儿。这老头真是烦人。

　　孟先生倒真没说谎。先前那位性格泼辣，没留给孟怀瑾写情书的机会俩人就在一起了，之后更是说不在意这些虚的。现在想想，其实比起情书，那位或许更钟情名利和财富。

　　那这也不是他孟怀瑾圈住自己往怀里带的理由。付女士气呼呼地朝着男人的侧腰掐了一把。

　　话题重新回到情书。

　　婚后的朝夕相处令孟怀瑾对付小姐动了心，在暗骂自己一通后，小孟先生不得不宽慰自己，这位迷人的女士是他的妻，对她动了心思，合情合理又合法。只是这份感情来得突然，贸然表白会不会显得他太轻浮…考虑再三，孟先生还是决定规规矩矩地写封情书，这样才能显得他有内涵。

　　可左改右改总觉得词不达意。饱读诗书的小孟急得抓耳挠腮。写得含蓄怕人家没明白，那直接一点？不行不行，像个莽夫，她不会喜欢的。

　　就这还是闹了乌龙。

　　付闻樱发觉丈夫近日鬼鬼祟祟的，有点时间就钻进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天。

　　这人倒是个情种，还惦记着他那有缘无分的姑娘。可惜了。付小姐嗤笑一声。

　　“孟先生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还是得掌握好分寸，不然长辈那里不好交代，叫外人知道了更麻烦。”

　　她误会了。

　　可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她，我是在给你写情书吧？

　　这听起来比说他见过鬼还不靠谱。

　　尽管确确实实是真的。

　　踌躇不决的小孟最终还是没敢把那封修改了无数次的情书递给妻子。

　　罢了。以后还有机会。

　　以后？你是说俩拧巴的人在双双坠入爱河后还有闲功夫写那个酸不拉叽的情书？有这时间不如手拉着手在公园里看看蝴蝶赏赏花儿呢。

　　“说了半天就一封。还没让我看过。没劲。”付女士又一巴掌扇在了丈夫的胳膊上。

　　其实不止。

　　出差在外也写过一些，不过最后还是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孟先生始终认为他那贫瘠的文字表述不及爱意的万分之一。

　　爱这种东西，要做出来才有意思。

　　就像现在这样，手顺着爱人的睡衣下摆往上乱摸。今晚用哪几个姿势他都盘算好了。

　　“去去去！情书都没送过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留着跟你的哪个妹妹快活去！”

　　诶，不能真生气了吧？

　　不就是情书嘛，想看的话明天写他个十封八封的，以后天天送也成。保证换着花样不带重的。

　　先把今夜过好再说。

　　…

　　不对。被这丫头带跑偏了。他也没收到过她送的情书啊。

　　趴在他怀里数心跳的付女士笑他幼稚。大晚上刚吃饱喝足，怎么又在这儿得寸进尺？都是她惯出来的毛病。

　　写写写，明天就写。昏昏欲睡的付闻樱闭着眼轻抚着丈夫的脸呢喃着。

　　谁叫她爱他呢。

　　但她要是知道在被折腾了一晚后的第二日，天都还没亮就被枕边人拉起来写什么狗屁情书…

　　那可能真的得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换个人爱一段时间…

　　所以这件原本是儿子来找父亲取经的事儿，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一对年过半百的老情侣互相监督写情书…

　　真是越活越傻冒了。自己也跟着他胡闹。付女士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孟怀瑾老小孩儿似的嚷着要先看夫人写的。

　　闻樱破天荒地没有扭捏。

　　似笑非笑地将信封递给他。

　　「滚。」

　　？

　　孟董揉着眼睛看了好几遍，这才认定，信纸上确乎只写了「滚。」这加上标点才两字符的东西。

　　身旁的付女士憋笑憋得可太痛苦了。

　　一向文雅的孟先生罕见地在心里骂了句娘。

　　就这么被摆了一道。

　　手快的付女士暂且无暇顾及他的心情，拆开手里的信封读了起来。

　　字儿不多，但是看得她的心砰砰狂跳。

　　

　　「因为你选择了我，让我拥有你爱你，

　　我的眼睛在凝视万物时停留得更久。

　　我不为以前的我而后悔

　　因为我还是同一个人。

　　我只遗憾以前不曾爱你。

　　把你的手放在我手里

　　让我们保持安静，被生活环绕。」*

　　

　　佩索阿的诗，她是读过的。只是没想到他会把这段写进来。

　　“你现在看到的，”孟怀瑾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就是当年未送出的第一封情书上写的内容。”

　　“现在，物归原主。”

　　接着孟怀瑾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泛黄的信纸，小心翼翼地递给妻子。

　　付闻樱对着彼时孟怀瑾还略显青涩的字迹出了神。

　　两张信纸上的内容一字不差。

　　“我嘴笨。但这些确实是真心话。”

　　“现在也一样。”

　　让我们爱得久一点吧。

　　更久一点吧。

　　付女士最后收下了那封三十年前的情书，新写的那份退了回去。

　　说是收着占地方。

　　但孟怀瑾发现信封里多了一张纸。

　　是闻樱的字。

　　

　　「笨蛋。前面那张是跟你开玩笑的。」

　　「不过我还真没写过情书。也不会写。」

　　「更没想过真要写。」

　　看到这里孟怀瑾撇着嘴轻笑了一声，真是被自己宠坏了。

　　「好像想说的话挺多的，提起笔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继续爱下去吧。」

　　继续爱下去吧，

　　我的怀瑾。

  继续爱下去吧，

  我的闻樱。

　　继续爱下去吧，

  我的，爱人。

End.

　注：*来自佩索阿《拥有你以前》

祝白凡陈瑾两位老师生日快乐呀～❤️

吴婷出院已经过了些日子，李海带吴婷回医院复查，这几天吴婷和李海都在忙各自的工作，偶尔回家碰面吃饭，吴婷的公司刚刚起步，应酬自然很多，这种节奏的生活，吴婷也很快地很快地进入了CEO的角色。 

李海和吴婷来到医院，最避免不了的就是和康皓碰面，医院是地区最权威的，而康皓还恰恰是主任医师。李海和吴婷拿着一系列的检查结果走进医生的办公室，本做好尴尬的心理准备，但吴婷还是拘束了很多。 

“你好，吴婷。你好，李海。”康皓站起来和吴婷李海打招呼。 

李海没有说话，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 

“你好。”吴婷尴尬的将检查结果放到桌子上。 

康皓坐回位置上，翻看着检查结果。“挺好的。恢复得不错。以后千万别太大意了。” 

康皓冲吴婷微笑了一下，吴婷也回应了一下，随即也给了李海一个大大的微笑，李海则是把手放在了吴婷的肩膀。 

“这是开的药，一会儿过去领一下，还有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夫妻生活要注意，不要过度。”康皓没有刻意抬头的瞥了一眼李海。 

吴婷则是不好意思地拿了报告单就往外走，李海说了一声谢谢也跟着吴婷出了办公室。 

“把单子给我，我去取药吧。”李海拿过吴婷手里的单子。 

吴婷用手指着休息区说“那我去座位那儿等你。” 

“好。” 

李海说是公司有事情，把吴婷送到吴母家就开车回公司了。吴婷晚饭在妈妈家吃完，给李海打过电话，等李海过来接她回家。 

 

门铃响起，吴母过去开门，“李海来啦！” 

“妈，最近好吗？您和我爸身体还行吧？” 

“好着呢，你不用惦记，你爸妈怎么样？” 

“也挺好的。”李海换好鞋子走进客厅。 

吴婷侧躺在沙发上倚着抱枕，吃着吴母切好的苹果。看到李海走进来说了一句：“今天还回家吗？” 

“你说了算。”李海坐到吴婷躺着的长沙发上，从吴婷手上的果盘里拿了一块苹果。 

“你又喝酒了？这么大酒气。”吴婷按着遥控器。 

“瞧你那一脸嫌弃。”李海拍了一下吴婷的屁股。 

吴婷用脚踹了一下李海，“赶紧洗澡吧。你是在这儿洗还是回家？” 

“这么晚了要不然你俩住这儿吧。”吴母从厨房端着茶出来边走边说着。 

李海看了一眼吴婷。 

“算了，算了，妈，我们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吴婷放好果盘起身。 

“那妈我们走了。”李海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旁边沙发上吴婷的大衣。 

“海子，路上开车慢点。有空过来吃饭啊。” 

“走了，妈，你和我爸说一声吧。”吴婷一边换鞋，一边说。 

 

回到家，吴婷打开家门把包放在沙发上走上楼准备洗澡，李海把车放进车库也进门上楼，走进卧室看浴室的门关着，便到书房打开电脑打发时间。直到看到穿着睡衣的吴婷下楼，李海才起身走进浴室。李海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靠在床上看文件的吴婷：“还不睡？”李海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到旁边的沙发上。 

“嗯.睡。我看看这个，明天开会要讨论的材料。” 

李海掀开被子上床。 

“哎，海子，你看看我们这个方案合理吗？”吴婷把文件放到了李海眼前。 

“还算可以，盈利肯定不成问题，可以试试。”李海拿起文件夹递给吴婷。“行，那我们明天开会再研究一下。”吴婷把文件夹放到了床头柜上。 

李海看吴婷把东西放下，自己也翻身准备睡了，吴婷看着李海的后背发愣了几秒钟，随即关掉床头的灯，也躺下，但顺手从背面轻轻地拥抱着李海。李海微怔了一下，把压被子的胳膊抬起，回身看着吴婷，吴婷也看着李海，凑上身体柔柔的吻上吴婷，吴婷也回应着这个吻。从解开吴婷睡衣的第一颗扣子到吴婷的一丝不挂，从慢节奏的吻到急促的喘息声，李海都温柔着，他知道吴婷也享受着。直到李海从吴婷体内抽离，吴婷才放松了环在李海脖子的胳膊，李海用手帮吴婷把碎发别在耳后，盖好被子，搂住吴婷睡去。 

 

早上，吴婷早早起床准备早餐。 

吴婷端着牛奶从厨房走出来，李海从楼梯下来和吴婷说：“我们回加拿大看看吧。”说着李海坐在餐桌前。 

“怎么突然想起回去了？我确实是准备回去，我都把英子自己放在那边那么长时间了。”说着吴婷坐下，端起牛奶。 

“那就一起吧，我今天把公司的事情交代一下。”李海吃着早餐。 

“哦，对了，今天小刘送你。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好。”吴婷略微地点了点头。 

公司里，吴婷和建国还有康皓商量着是否在销售上扩大红酒品种。吴婷谈及要回加拿大一趟，顺便去看看加拿大那边的情况。建国说是给她践行，邀康皓，李海大家一起。建国电话那端的李海没有拒绝，约好时间地点，挂掉了电话。 

“行，就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再联系。我先回家，随后和李海一起过去。”吴婷柔和着说着。 

“我送你吗？”康皓拿起开会时的文件夹。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吴婷不好意思地用手别了一下头发。 

“那好吧，路上开车慢点。”说完康皓走出吴婷的办公室。 

吴婷路上给李海打过电话，说是自己先回家等他一起开车过去。回到家里，吴婷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穿得那么隆重暴露，只是挑了一身简单修身的衣服，画了淡妆。 

“婷婷～”李海进门换鞋。 

“你回来啦？你看我穿这个行吗？”吴婷从楼上走下来。 

“行啊，挺好的。什么时候过去？”李海走到展台倒了杯水。 

“订票了吗？什么时候的？” 

李海喝着水，“后天中午的。” 

吴婷挽着李海走进餐厅包间，建国和康皓已经到了。各自打过招呼，吴婷和李海坐下。用餐期间，吴婷感觉小腹有些不适，说是去下洗手间，李海注意到吴婷的异样，和建国打了招呼也走出包间，走廊里看到吴婷一手扶着墙一手按着小腹。李海跑过去，“怎么了？婷婷。” 

吴婷皱着眉摇摇头。 

“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李海抱起吴婷，看到站岗的服务生大声喊道，赶紧把车给我开过来，快点。 

路上，李海打给建国，说是吴婷不舒服去医院了，赶紧让康皓到医院看看情况。挂掉电话，建国和康皓也往医院赶去。李海等在急救室外，康皓赶到医院直奔急救室，建国跑去交费，过了一会儿，康皓出来直接给了李海一拳，李海刚要还手，被康皓揪住衣领，“你TM混蛋。” 

“你给我松开。”李海甩开康皓的手。“吴婷怎么样？” 

“子宫出血，我都和你说过了，要注意休息，注意休息，她刚刚流产对子宫伤害特别大，幸亏发现得及时，你知道严重会导致大出血吗？”康皓压低声音激动地说着。 

李海没说话。 

“一会儿要打点滴，我去安排房间。”康皓愣了一会儿拿着病历离开急救室。 

病房里，李海握着吴婷的手，“你吓死我了。” 

“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海抽泣着将头埋在病床下。 

“我真没事儿，海子。”吴婷用手抚摸着李海的头。 

李海抬起头用手擦了擦眼泪。 

“我真的没事的。”吴婷煞白的脸上挂起微笑。李海心疼地摸着吴婷的脸。 

在医院里呆了几天，看吴婷恢复得差不多，吴婷和李海开始为回加拿大的事情开始准备了。吴婷确实回国时间不短了，而且听吴妈说英子在那边感冒了，想想的确把英子自己放在国外，即便有朋友照顾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再加上女儿大大咧咧的性格，肯定不能照顾好自己。 

家人们又来啦 分享一个脑洞嘿嘿，看惯了甜宠文，今天必须搞一个不宠的打破常规

让我们一起嗨起来

请勿上升演员本人哦！！！

就在一周前，趁着老刘不在，你和闺蜜小红去了夜场酒吧放飞自我凌晨才回来，回家的那一刻发现老刘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看着你，眼神里带着愤怒，疑惑和震惊，原本他以为你只是去闺蜜家过夜了，看穿着打扮是去了酒吧，你俩大吵了一架，他觉得你这样不安全，你觉得他没有给你足够的空间，就这样不欢而散，你是一个顽固的人，倔驴一个还死犟，什么事你都不会低头，尽管是你的错，也是在老刘的宠爱之下变得更加放肆

一周的时间你都在冷暴力，尽管老刘在三向你示好，向你道歉，你都无动于衷 甚至加了公司小男生的微信故意气他，这谁受得了啊，东窗事件一定会爆发，但是超出了你的想象。

又是一个平静的晚上，你上完厕所打算去床上看电视剧，谁成想打开厕所门的那一刻一个身影呈现出来，下个半死你决定不理，你走右边，他也走右边，走左边他也走左边

“嘶，你干嘛啊”你不耐烦

他慢慢靠近你，你慢慢往后退

“啪”门锁了，他锁的

虽然空间狭小，但你俩相隔十万八千里

“坐上去”他指了指洗漱台，语气不像往常，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火

越这样你是越不听，站在原地

“啧，快点！”不耐烦了，今天不是顺毛小狗喽

无奈之下他一把抱起你放在洗漱台上

他皱着眉头

“软的不吃，非要来硬的 嗯？”

你还是选择冷暴力，什么都不说，眼神看向别处

“几天了，跟我玩上冷暴力了是不是，没完了 ，嗯？

“你穿成那样去酒吧，招呼都没跟我打，还是半夜，我能不着急吗，你有危险了怎么办，作为丈夫，我应该有一份责任是保护你，对吗，………”从你在酒吧回来一直捋到刚才，他尽量语气平和

中间有被你打断比如“丈夫”

“咱俩还没有结婚”你语气缓和，没有任何情绪

“订没订婚！订了那就是丈夫！”

“那个男的谁啊？当着我的面呢干嘛啊”说着他送你手里抢过手机

“行！密码都改了啊！你今天气死我行了！”

“哟，确实比我年轻昂，”说着按下了删除键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冲撑在台子上，全身都是抖的，你确实心疼，但是嘴上就是不说，也许你意识到这一系列操作对于他确实有些过分，你也是个性情中人，也似乎想通了道个歉又怎样呢，你做了足够的准备想要说出对不起，可他却先说话了

“我要去一趟上海了，明早的飞机，可能一个月也可能几个月，有个戏要拍，刚好分开一段时间，我们都冷静一下，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今晚我就睡沙发了，刚好收拾一下东西，你早休息吧”他把你温柔的抱下来摸了摸头，和前面的判若两人，你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差点分手俩字就说出来了，你慌了，这不可能的，你俩平时多好啊，打打闹闹是不可避免的，这次你不挽留就没机会了，真走了

“老刘，你过来，快点”你带着哭腔或许是哀求

“怎么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予拥抱

“你讨厌死了，你干嘛啊”你紧紧抱住他哭了

最多的是害怕有懊恼有自责各种情绪扑面而来

“对不起对不起…”在他的怀里你重复了无数遍

“别哭 好好说”他像是在训小孩

你跟他解释小男孩聊天是为了气他，冷暴力也是为了气他，你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绝不会再犯的时候

他笑了，态度好了很多，说了一些安慰你的话并保证不会在向你发脾气

“明天几点的飞机”湿润的眼睛望着他

“10点”

“真的要去那么久吗”

“嗯～最多一周” 他坏笑道

“你 你不是说好几个月吗？”你轻捶他

“不想点办法，真就成备胎了”

你努力吻上他，给予他全部的爱

“不允许你说这样的话，在我心你永远是第一位”你深情的望着他

“好”

老刘内心OS：这招挺好使的，给你治的服服帖帖的，我不愧是演员

经历过这件事情，你似乎明白了爱人如养花的道理，给予对方更多的爱，信任和陪伴，而不是一味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在爱情里两个人是相辅相成的，一味的单方面输出只会使矛盾更加激烈。要多沟通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拒接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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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犟种，讨厌冷暴力，讨厌没有嘴的人，哈哈哈

  

  

  付闻樱最近喜欢上在网上分享一下自己的插花日常，有不少国坤员工和付的好友，今天开了个悠闲的午后直播，背景是家里的阳光房，她正慢条斯理地修剪一束新到的洋桔梗，声音温柔地和观众聊天：  

       “这种淡紫色的花瓣特别娇嫩，所以修剪的时候要小心……”  

       弹幕清一色：

        

     【付总好优雅，好美！】

     【想魂穿那朵花】 

        就在这时——  

        “砰！”一声闷响，家门被推开。  

        镜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晃进了阳光房——孟怀瑾西装外套沾满灰尘，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领带歪斜，活像刚从灾难现场逃出来的。  

         付闻樱手里的剪刀“咔嗒”掉在桌上：“……你怎么搞成这样？”  

         孟怀瑾抹了把脸，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去新园区工地勘察，突然刮大风，脚手架晃得厉害，我就直接爬下来了——放心，没摔着，灵活得很，那群小伙子都没我利索！”  

         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孟董这造型哈哈哈哈！】

      【工地限定版·霸道总裁！】

      【付总表情逐渐危险……】

        付闻樱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微笑：“各位稍等，我处理点家务事。”  

       然后——她直接起身，一把拽住孟怀瑾的胳膊往外走，镜头里只留下她压低却清晰的声音：  

        “孟怀瑾！你今年多大了？五十多的人爬脚手架？你以为你是二十岁小伙子？！”  

        孟怀瑾小声反驳：“我体力好得很……”  

        “好什么好！上次体检医生没说你腰椎有问题？工地勘察不能让别人去？儿子是摆设吗？！”  

        “宴臣今天有会……”  

        “那你就不能等风停了再下来？！”  

        “工期紧……”  

        “紧到差你这半小时？！”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但直播间的观众依然能听到付闻樱的“教育”和孟怀瑾偶尔的、微弱的小声辩解，像极了被家长训话的小学生。  

        弹幕笑疯：  

     【救命！孟董在付总面前毫无威严！】

     【付总：国坤董事长？在我这儿就是欠收拾的老头子！】

     【工地战神遭遇家庭滑铁卢】

     【儿子：人在公司坐，锅从天上来。】

       五分钟后，付闻樱独自回到镜头前，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笑容温柔如初：“抱歉，刚才有点突发状况。”  

       弹幕疯狂刷屏：  

     【夫人！孟董还好吗？】

     【求孟董战后心理阴影面积！】

     【是不是被罚跪遥控器了？！】

       付闻樱瞥了一眼弹幕，轻笑：“他？洗澡去了。”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以后工地勘察的活，会交给‘年轻人’的。”  

       就在这时，孟怀瑾的声音从远处幽幽飘来：“……我还能再干个十来年……”  

      付闻樱头也不回：“闭嘴，洗你的澡！”  

      弹幕：  

    【哈哈哈哈孟董不屈的灵魂！】

    【夫人：这个家终究是我说了算！】

    【国坤最新职位：董事长夫人·付总·训夫官。】

      当晚，#孟怀瑾 工地爬脚手架#、#付闻樱训夫现场#、#国坤太子爷被迫营业# 齐齐登上热搜。  

      国坤员工群内：  

      员工A：“听说孟董今天的PPT封面改成了《安全生产管理条例》……”  

      员工B：“付总刚给行政部发了邮件，要求‘五十岁以上高管禁止无防护登高’。”  

      孟宴臣：“……所以为什么最后是我多了个‘工地巡检专员’的职位？”  

      晚饭时，孟怀瑾看着手机热搜，无奈摇头：“这下全行业都知道我怕老婆了。”  

       付闻樱给他盛了碗汤，微笑：“不，大家都知道你有个关心你的好太太。”  

       孟怀瑾挑眉：“那能不能关心得温柔点？比如‘老公辛苦了’之类的……”  

       付闻樱把汤勺往他手里一塞：“行啊，等你学会‘听话’两个字怎么写再说。”  

       窗外，月光温柔地洒在院子里。屋内，孟怀瑾低头喝汤时，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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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孟家客厅孟怀瑾扶着腰，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从楼梯上挪下来，每走一步都微微皱眉，活像一只年迈的树懒。  

       付闻樱端着茶杯，靠在沙发边，笑吟吟地看着他："孟董，需要轮椅吗？"  

       孟怀瑾："……"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站直，结果腰一酸，表情瞬间扭曲。  

       付闻樱走过去，递给他一杯热茶："昨天不是还说爬脚手架很灵活？"  

       孟怀瑾嘴硬："是床的问题。"  

      付闻樱挑眉："哦？那今晚睡地板试试？"  

       孟怀瑾："……" 

       付闻樱拿起手机，翻出国坤刚发的文件，对着镜头念道："《高管施工现场安全规范》第三条：55岁以上禁止攀爬脚手架。"  

       她看向孟怀瑾："孟董事长，这是你签的字吧？"  

       孟怀瑾面无表情："……嗯。"  

        付闻樱笑眯眯地补刀："你这是自己给自己定了规矩？那以后工地的事就交给宴臣了？"  

       孟怀瑾沉默两秒："明天就让宴臣来我办公室。"  

       付闻樱看着他摇摇欲坠就立刻扶住："行了，别逞强了，去躺着。"  

       孟怀瑾倔强："我没事。"  

       付闻樱："那你自己走？"  

       孟怀瑾："……扶我一下。"  

       而当晚，付闻樱直播插花时，镜头角落的孟怀瑾正乖乖趴在理疗垫上，任由按摩师摆布。  

       付闻樱瞥了他一眼，对镜头笑道："看，我们家孟董终于学会服老了。"  

       孟怀瑾闷声："……我没有。"  

 

*有宝贝发现🧣跟lof这篇不能看啦，emmm我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在我这里没有提示，把🧣彩蛋一起放过来重发试试～之前给大家造成误会或者白跑一趟抱歉啦～

  

  两个嘴硬的人，心偏偏是软的，软的早就化在一起了

  老头子早就劝过两人，生气时说的话要留有余地。

  结果呢？

  话说的伤人，谁也不给谁留半分余地。

  不听话的人啊到分开了才发现爱还没有消散。

  “二哥又出去开屏去了？”许伯清忙着跟高歌给老头子准备今天生日用的东西，正累的呼哧带喘的，抬头一看许伯涛脸上正带着遮不住的笑的往外走。

  高歌装作无奈的拍了她一下“别瞎说，我看啊咱爸的生日愿望是要实现了。”

  “作！”许伯清提起门口的食材一头又扎进厨房里。

  可不就是作，别扭了十几年也相爱了十几年，两个人明明也不是哑巴，可就是不会张嘴好好说说话。

  有千万次想要分开，就有千万次舍不得。

  一个纵使被伤的那样深还忍着委屈回去想试试另一种可能。

  一个总是歇斯底里又小心翼翼的想把爱问出口。

  纠缠至此宁愿把家作散了，都不肯好好说一句我爱你。

  现在好了离婚不过十几天，话会说了，气也顺了，天天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理由腻乎在一起。

  婚离了能有一个月嘛？现在俩人又搂又抱的准备复婚，把民政局当公园逛呢？

  “请夫人上车。”

  茹芸不得不承认许伯涛对她而言总有一种难以拒绝的亲近感，光天化日的她不好表达，只能有意无意的拉紧他的风衣再整理整理他的围巾。

  寿宴上春风得意的许总哄着茹芸说出了他们复婚的消息，要是说只有一点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就是老婆答应了父母今晚在家住，一个拥抱被打断几次，从前没觉得家里人一个两个的这么没有眼力价儿呢。

  好不容易挨到皎月初现，床上一席鸳鸯绣被就迫不及待的翻起了红浪。

  “伯涛，还在家里呢，你就不能稍微克制一点。”

  粗喘落成烟花炸在她的耳畔“那你轻轻的叫。”

  被臊的面红耳赤的新娘子颤栗着身子一口咬在他肩头，一次又一次交代在他身下。

  早饭都要吃完了，老四老五两口子都收拾好上班去了，迟迟不见往常早起的那两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看向了许愿，孩子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愣是谁也不好意思去敲门问问起了没。

  许伯涛醒的时候手臂上正散落着茹芸的长长的乌发，低低头就能看到怀里睡的秀气的老婆，两个人赤身裸体的拥在一起，他越看越心动，忍不住的想伏在她身上亲上一口。

  还没等他沉下身，脖子上便多了一双软软的手臂“许伯涛，你干嘛。”睡眼惺忪的人露出一排小小牙齿，懒洋洋的调调让人莫名心安。

  是茹芸的声音，许伯涛在心里呐喊，是茹芸独有的沉稳、温柔慢条斯理却能很好安抚人心平稳情绪得声音。

  许伯涛才不回答她，不顾她软绵绵的挣脱，晨起另有滋味。

  茹芸推了推身上的人，用手摩挲他的后颈“诶，别闹了，不是说今儿公司还有事儿嘛，晚上你们雷打不动的发小聚会，再不出门哪个你都耽误了。”

  许伯涛翻到一旁拉着茹芸的手拍了拍“听夫人的。”

  起床收拾好，看到桌上早点还没开始往下撤，茹芸赶忙去拾了两个鸡蛋放到许伯涛手里“快点儿吧，真来不及了，开会前抽空垫一口，昨晚儿喝酒了早上不能不吃。”

  许伯涛看着眼前絮絮叨叨正忙活着给自己整理领带的老婆，一颗心都充盈起来，趁大家都忙活着，在茹芸整理完抬头的一瞬间，他轻轻嘬上一小口粉粉的嘴唇，意料之中换来老婆不疼不痒得一巴掌，茹芸嗔怪道“干什么呀，让人看见。”

  许伯涛笑咧咧的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走啦。”

  看他出了门，茹芸才四处瞟了一眼，见没人注意才裹了裹披肩回身走到餐桌坐下，高歌递来一碗粥，正要道谢碰上她抿着嘴戏谑的眼神儿，茹芸暗道不好。

  完蛋，刚才指定被看到了。

  倒也还好，还好是大嫂，昨天从领完证回来许伯涛就一直不是搂着就是挎着自己，被大嫂私下拉着她好一顿调笑。

  高歌虽一直知道自己这个二弟对茹芸那一腔心思，但是到底俩人别扭了这么多年，她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对儿锯嘴葫芦把话说开了，竟然这样腻歪，人老四两口子新婚燕尔的也没见像他俩这样儿。

  吃完早饭茹芸正打算回屋收拾收拾，大嫂拿着一副新被面喊住了她“茹芸，等等。”

  “看，妈给的，给你们的好不好看？”

  “好看。”比他俩现在这床被面还精致。

  “走，去帮你换上。”

  “谢谢大嫂。”正捧着新被面笑的甜，下一秒换被面时笑就僵在脸上了。

  怎么忘了这一茬。

  掀开的被子露出了床单上点点片片的好不精彩，高歌也是做人家老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那几处濡湿未干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大早上的是做了什么好事。

  “大嫂，我…我自己来吧，别麻烦你了。”茹芸眼疾手快一把又把被子铺回去，高歌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

  知道许伯涛今晚发小聚会，也没指望他们能少喝点或是早点回，但是一群醉了酒的人闹闹哄哄的挤在许家门槛上坐的东倒西歪的还是把家里人引了出来。

  “每次都这样。”老太太虽然嘴上埋怨着这群孩子，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慈爱，看着这群小娃娃长成如今这般，各个事业有成，平平安安的她是真心高兴。“散了吧，让他们再闹腾会儿。”老太太发了话。

  其他人都回屋了，茹芸多看了两眼许伯涛，又喝的醉醺醺的，真让人讨厌。脸上不见以往的冷漠，更多了几分小家子的埋怨，正要随着大家一起回去，许伯涛的一个发小儿说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宗阳，要我说你手里那个新楼盘给大伙儿优惠点儿，咱们还买在一起咱以后天天儿聚。”

  “拉倒吧，你还想跟小时候似的，一到饭点儿到处蹭吧。”

  “就是，再说了别人不说就说伯涛吧肯定不搬，人那房子住的好好的。”

  “净扯，伯涛那房子虽说挺大毕竟住的年头也不短了，人现在这么大个老板还不是说换就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听着听着许宗阳的调侃，纷纷笑着看向许伯涛。

  “去去去，那是你们都不了解伯涛，人伯涛就是相中这别墅的寓意了，他才不舍得搬，搬了人家的仙女儿可就藏不住咯。”

  许伯涛拍了一下志巍“别瞎说。”

  “怕什么，嫂夫人又不在这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就是，诶志巍你快说说这别墅有什么寓意。”

  秦志巍清清嗓子跟真事儿似的给他们分析起来“你们想啊，伯涛人现在住的别墅叫什么，碧云对不对，嫂夫人叫什么？”秦志巍“啪”一拍手“茹芸啊！”

  “这碧云里住着茹芸可不就是把嫂夫人当仙女儿供着呢嘛，还有那话儿说的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人伯涛那是念家念老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的笑声比前一阵儿更大，震的茹芸一颗心麻酥酥的。

  下一秒许伯涛就在一片欢笑声里抬了抬手“现在不用愁啦，老婆就在家里等我呢，你们啊就在这吹风吧，我可到家了。”说着他起身要走，又被一群人摁着拉回来“哪儿去啊！这就想回去了？美得你！”

  茹芸在许伯涛嚷嚷着要回家那一刻连忙低着头转身往屋里走，生怕被他碰上，一颗心从刚才就咚咚咚的跳，连血液仿佛也在沸腾，她越羞也就越恼，恼他把心意藏起来了这许多年，差点儿藏的两人分道扬镳。

  可分明那快要跳出来得心早就被这听来的情意搞得澎湃的不得了。

  正想着呢不小心碰上了房门口的许伯清“哎呦，二嫂！这着急忙慌的干嘛去了。”

  “啊？啊！伯清啊，没什么外面有点冷，怕着凉想赶紧回屋，这么晚了你来有事儿吗？”

  “喏，二哥前两天跟我要干燥剂，说是家里这边湿气太重，怕他东西受潮。”

  “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贝。”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俩小粉盒儿，至于里面有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光知道他确实宝贝着呢，搬回来那天两个行李箱东倒西歪的他都顾不上，唯独那俩小粉盒儿从车里一路捧到屋里，行李还是我给提进去的呢。”

  茹芸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消融，这接二连三的秘密一个一个被不经意揭露心软的人竟悄悄心疼上了，他这是多能藏多别扭啊，就宁愿一个人这么苦着也不肯低头说句软话，混蛋，许伯涛。茹芸突然很想骂骂那个小心眼儿又执拗的闷葫芦。“行知道了等他回来我给他，谢谢你啊伯清。”

  “嗐！谢什么，我走啦二嫂，你快休息吧。”

  送走伯清，茹芸有点好奇，回来两天了也没见那两个信盒，许伯涛能把它们藏哪儿呢？

  果然，这么多年藏东西的习惯还是没有变，茹芸恶劣的想把他要的干燥剂放进去，再偷偷给他放到原位，等许伯涛想起来要找的时候打开看到里面的干燥剂一定知道他的秘密没藏住，到时候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茹芸一边想着一边打开盒子，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上面的信封跟下面的好像不太一样，这样式倒像是这些年的，也没个邮票地址的，她很想打开看看又想到今晚的“偷听”，总不好老干这事儿吧。

  架不住好奇，理由给自己找了一大堆，又不是故意偷听的，不小心罢了，又不是故意偷看的，那上面明晃晃的（茹芸收），那就是自己的，自己的东西看看怎么能算偷看呢？

  茹芸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抽出里面的信纸，可信的内容勾的她把嘴唇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儿。

  这信确实不是当年的许伯涛写给茹芸的，它像回忆录也像忏悔书。

  前面洋洋洒洒写了许多甜蜜的回忆。

  “因为城市另一侧有你，见你的路上跨越的每条街道都幸福。

等待你出现的时光，风跟云朵也都是你的样子。

我想我会永远爱你，经久不衰。

明明是两张薄薄的结婚证，差点震碎我手心。

在某个隐晦的瞬间，差点以为你真的爱上我了。

疏离跟冷静在逼我后退。

不想爱你了茹芸，又想被你知道。

是不喜欢酒还是不喜欢我，是不喜欢我喝酒还是不喜欢我，你从来都不说，你不说不喜欢我可你也没说喜欢。”

  茹芸忍向下看，后面清晰的字迹一个个逐渐模糊开，每一个字都矛盾又痛苦。

  “爸妈说回了家心会慢慢靠近的。

那天酒醒了得知竟是你照顾我，除了舒心竟然还有一丝胜者的欢愉。

后来你对我好，我也是别扭的。

我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把爱这件事与输赢搅在了一起。

输的时候想赢，赢得时候嫌不够。

我要你爱我，比我爱你那样更爱我。

等我意识到，已经停不住了。

茹芸我很难过，我发现我的爱跟他一样卑劣，只在嘴上说爱你。

我也很害怕，害怕我不是真的爱你，害怕这么多年我所谓的爱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而你并非不爱我，是你从不知道我爱你。

可是茹芸，我很爱你。

我很爱你，我很确定。”

  看到最后她似是咬碎了一口银牙，额头上的青筋也鼓出了痕迹，满眼热泪蓄在眼眶又酸又胀，终于，在撇过头的一瞬间大颗大颗湿了脸颊。

  茹芸很想冲过去对那个固执己见的臭男人发大一顿脾气，最好还能大声骂两句。

  可是嗓子紧的不容许她出一点点声音，只能小小声儿的吭哧。

  再回过头看到手里信纸上那一方一抹晕染过后再干涸掉的笔墨时，她突然就不想与他算账了，她想许伯涛了，很想。

  此时此刻她只想去找到许伯涛抱抱他，或者让他抱抱自己，然后同他讲一句

  “算了，许伯涛。”

  即使她可以再耐心等等，等到他叙完旧回来；即使两人都在同一栋房子里；即使她只要在房门口远远的喊他一声；

  可是她都不愿意，她想见许伯涛，立刻。

  抓上披肩一裹，波浪形的长发随着茹芸小跑的身影与月光连出一段摇曳的影子，被徐徐晚风吹起的披肩也都随着她多情。

  “许伯涛！”刚跟朋友们道了别打算回家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竟惹得老婆出了门。

  一定是酒味儿，她不喜欢，所以你就能像块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吗？

  茹芸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想什么呢！

  她想喊他过来，可是一见了他除了名字其他的话被严严实实堵在嗓子眼儿，她想说话也说不出来，拳头攥的紧紧的，眼泪也干流不止就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了。

  好在那不是块儿真木头，看见哭到哽咽的妻子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所有的犹豫都化作一个鲁莽的拥抱，牢牢的抱着自己的爱人。

  女人有的时候是善变了些，明明要见他前想的是算了，但是心疼在嘴硬得人身上却不成形。

  “许伯涛，你要是再有话不好好说，有话不好好跟我说，下次那两个盒子一个也不让给你！”

  聪明如许总，一瞬间就明白了妻子的心疼以及哭诉从何而来。

  看着茹芸为自己在难过，许伯涛也不由得红了眼眶，但是现下茹芸哭的实在乱七八糟，许伯涛也只能强忍着眼泪把人先哄好。

  “怎么那么贪心，老是惦记我个人财产，离婚时候你可一个没要，那现在就是我的婚前财产。”

  “呸！”茹芸哭的抽抽巴巴给他一拳“那是我让着你，两个盒子里面有一个是我收的信就是我的，凭什么你都拿走？”

  狗男人，房子车子孩子离婚的时候一个不要，两个盒子他倒是非要专门回来拿一趟。

  风愈发凉了怕她皴了脸，许伯涛也顾不上许多，带着怀里的人往回走“谁让你让了？你现在说那都没用知道吗？嗯？”他哄孩子一样逗着她“现在跟我回去，我得把我的个人资产收拾好咯，以防哪天你又惦记上。”

  很少见茹芸情绪这样的外放，可爱的让人实在想欺负，想着就这么做了。

  被亲的迷迷糊糊的人，看到新换的被面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许伯涛结结巴巴的拒绝“不…不行！不行…今天真不行。”

  连洗两天床单，大嫂明天不得笑话死她？

  但是看着在兴头上被打断不明所以的许总，怕他多想茹芸只能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吞吞吐吐的说着因果。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许总大手一挥诈着夫人带他回了自己家，虽然知道他不怀好意也不忍扫了他的兴。

  就是闹成一团时，手在床头抽屉里三摸两摸，带出来一盒烟的时候，许总变了脸色。

  “我没抽！”反应的可真够快的。

  许伯涛大手还是抓着那一小团狠狠捏了一下。

  “唔～”茹芸吃痛的仰了仰脖子。

  “戒了听见没！”

  “都说没抽了，快点儿嘛。”抬腿蹭了蹭。

  做好措施的男人把人翻了个身儿“那得好好审审，对你的审判现在才开始。”

                                             【全文完】

  

  彩蛋——《难懂》

  知道茹芸离婚那一刻茹蔺良好的修养除了尊重当事人的选择，更多是心疼自己的妹妹。

  家庭环境让他们兄妹俩都不会过多的表达自己的情感需求，所以他的心疼自然不会直白的去说，思虑再三他还是觉得兑现在实处上比较好。

  恰好，听母亲说茹芸过会儿要回来拿她的身份证，茹蔺连忙揽下了这个跑腿的差事，让茹芸少折腾一趟，离了婚车、房、财产都划分的清清楚楚，就算他信得过许伯涛不会让茹芸太难堪可是毕竟茹芸多年不工作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官司他遇的也不少了，都说爱到最后全凭良心，可良心这东西可有可无谁说的准呢。

  听哥哥有空跑腿，约定好了地点儿，茹芸瞅着附近离4S店不远，索性把车送去了保养，自己不急不慢的溜达着去了两人约好的咖啡店。

  隔着落地窗，看着妹妹走来落寞的身影，茹蔺咬咬牙，果然不出所料。

  看着哥哥不算好的脸色，茹芸也猜到了大概母亲把情况跟茹蔺说了吧。

  还没等她开口，茹蔺推过来一张卡。

  茹芸疑惑的望向他。

  “茹芸，生活上的事儿不用担心，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你的开销我来负责，你只需要做自己开心的事情就好。”

  茹芸虽然为哥哥此番话感动，但还是决定先问清楚自己的疑惑。

  “哥，我为什么非要找工作？”

  “茹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想工作也可以，哥哥就算养你一辈子都可以。”

  “哥我真不用你的钱，我的生活你不用操心，许伯涛生活费每个月供着呢，就算他不给了，我手里的资产怎么着也不至于到拖累你那一步啊。”

  “供着？每个月？”茹蔺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全是疑问。

  茹芸平静的点点头。

  “你们是离婚了还是闹别扭要离婚呢？”

  “有拿离婚开玩笑的吗？真离了。”

  “许愿的抚养权呢？”

  “归我。”

  茹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那这卡你也收好，许愿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你俩别过的那么紧巴。”

  茹芸摆摆手“真不用，许愿学费有许伯涛出，你就别操心了，哥。”

  “许伯涛出？那你们现在住哪儿？”

  茹芸一脸奇怪的盯着一向脑子好用的哥哥，总觉得他今天不太灵光“当然还住碧云啊，不然呢？”

  “你的意思是许伯涛也没要房子？”

茹芸没说话，提起许伯涛她还是来气。

  “那你就拿这钱买个车吧，你习惯了开车没个车总归不方便。”

  “茹蔺，我把车送去个保养的功夫你说没就没了？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老这么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咱俩到底谁离婚了？”

  轮到茹蔺不说话了，他觉得茹芸许伯涛感情没出问题，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什么都不切割离得哪门子婚？

  许伯涛公司不会还有茹芸的股份吧？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起，吓得茹蔺一身鸡皮疙瘩。

  茹芸手一伸“妈妈身份证呢，拿来。”

  茹蔺递过去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嘴“你要妈身份证干什么？”

  “伯涛为他大哥工作的事儿盘了个要倒闭的印刷厂，法人跟股东都是妈妈，这不要授权给他大哥做代理法人。”

  茹蔺真的觉得他们两口子病的不轻“许伯涛除了认识咱妈不认识别人了吗？”

  茹芸却觉得他大惊小怪“又不是有多大风险你至于吗哥，咱妈都还没说什么呢。”

  茹蔺简直快要抓狂了，天地良心他说的是风险吗，许伯涛脑子坏了婚都离了给前丈母娘又送厂子又送股份，干活儿收拾烂摊子的却是自家大哥，虽然是为了他大哥的工作，但是茹蔺总觉得哪里解释不太通，比如许伯涛真的就一个可用的人都没了吗？

  “你俩真的离了？”

  “说什么呢！不都给你解释了，就是帮个忙，这事儿不好用他们家的兄弟姊妹名义啊，他大哥都认识。”

  “不跟你说了，我走了一会儿还得去趟许伯涛那儿，把东西给他送过去，这个你收回去，拜拜哥。”

  茹蔺拿着自己没送出去的心意，突然觉得有时候人冷漠点儿挺好的。

  北平的冬季是漫长的，长到如同许伯涛与茹芸错过的二十年光阴，冰冷刺骨的难熬。

  

  北平的春也是非常短暂的，当意识到杏花谢，桃花败，想要努力留住些什么的时候，却好像许多美好都已经错过了。

  

“楼下的梨花开了。”

  

满树的洁白，不染纤尘‌。风一吹，如同片片雪花飘落，不争不抢，清美淡雅，许伯涛想到了茹芸。

  

李秘书也跟着透过窗望向楼下的梨花，不解话中深意，只觉得许伯涛是个挺有文采的人。

  

“早点下班回家吧。”

  

李秘书接过许伯涛签好递过来的文件，下意识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许总，还没到下班时间。”

  

许伯涛拎起公文包又放回原处，最后只拿了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许愿今天晚上要回家吃饭，夫人亲自下厨，交代我去学校接儿子。”

  

说完不忘叮嘱小李，“有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年轻人/你说是事业重要还是家重要啊？

  

几个月前许伯涛问秘书李乾的问题，答案已然明了。

------------------------------------

  16点10分，学校的下课铃晚了几秒，许伯涛打开车窗紧盯着陆陆续续出来的学生，以往很少来接许愿，许愿恐怕认不出他的车来。

  

许伯涛努力回忆上次类似的场景是什么时候，第一次送儿子到大学报到？儿子高中入学？初中不可能，那时候许愿步行。应该是小学吧。

  

人啊，什么东西都是错过了，失去了，才努力追忆，才懂得珍惜。

  

接完许愿，车子停到碧云别墅门口，许愿几乎是打开车门冲进家的，“妈，您做什么好吃的呢？没进门我就闻到香味儿了！”

  

“酸菜鱼，刚跟奶奶学的”，茹芸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许愿，洗了把手，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快把书包先放下呀！你爸呢？”

  

“停车呢”，许愿褪下书包隔空扔到沙发上，“妈，我帮您！”

  

“茹芸”，许伯涛弯腰换好鞋，抬头的某个瞬间，有一丝的恍惚，不知是被饭菜的香味，还是被厨房里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扰乱了心绪。

  

“你回屋玩游戏吧，我来帮你妈。”

  

“您会吗？回回轮到咱家做饭您都让我妈学，存心让我妈为难。”

  

许愿为茹芸抱不平。他不知道的是，许伯涛其实会做饭，是爷爷教的。

  

只不过茹芸上次吃他做的饭，恐怕要追溯到她怀着许愿那时候了。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好话不会好说，不会也遗传吧？茹芸心想。

  

“伯涛，我让你帮忙买的菜呢？”

  

茹芸打电话让他接儿子的时候专门叮嘱了他买几样菜回来，许伯涛这才想起来茹芸提前下达的任务，“光顾着跟许愿吵嘴，把这事儿忘了，我这就去买。”

  

品茗插花是生活，柴米油盐亦是如此，这道理，是茹芸从走进厨房系上围裙独自做第一道菜才领悟到的。

  

放在从前，她会觉得委屈，现在，她说不清了。

  

这情景在许愿看来，分明是许伯涛自从跟茹芸复婚以来，甜言蜜语把茹芸哄得神魂颠倒，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妈妈竟然开始洗手作起了羹汤。

  

许愿不想让茹芸受委屈，他能感受到妈妈的世界很小，只有他和许伯涛两个人。

  

许伯涛以往喝得醉醺醺回来的那副模样，许愿可能永远都忘不了。甚至现在，爸妈已经重归于好，深夜听见敲门声，他还是会害怕。

  

最好的是他倒头就睡，最怕的是他同茹芸吵架，即便如此，茹芸还是会照顾他，这些都是许愿亲眼看到的，他到现在也没想通为何。

  

但他不想爸妈离婚。

  

现在一家三口的温馨，没人比他更觉珍贵。

  

“妈！我去买！”许愿抢先一步出门，“到了我跟您打电话，您再告诉我需要买什么，省得我路上忘了。”

  

一直以来，立业买房，结婚生子，都没有让许伯涛有过此时此刻的感受。

  

他把这种感觉定义为家的感觉。

  

一家人围着厨房吵吵闹闹，但心是在一起的。

  

许伯涛凑到茹芸跟前，一双手从背后搂上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她身上用的香水是他送的，虽说被厨房里的烟火气冲淡了些，但这梨花香越是若有若无，越是想让他靠近些再闻闻，“我从来不敢想，有一天我的白月光会洒向凡尘。”

  

“拥有了还是白月光吗？在你的心理预期内，我原本完美无瑕，高高在上。现在早都已经被打破了。”

  

许伯涛的爱，是带着占有欲和征服欲的。茹芸靠近一步，他便多一分得而不惜；一旦茹芸撤退一步，他一定会慌乱十分。

  

茹芸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因为爱，假装糊涂罢了。

  

“你总能轻易看穿我，在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许伯涛把头埋进茹芸颈窝，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颈间，让茹芸禁不住倒吸一口气，顿了顿身子，洗菜的动作停了下来。

  

“所以看似我是人人羡慕的富家太太，实际上呢，我被你关在了用物质力量制成的囚笼中，除了你，还有儿子，我的世界不再有任何人。”

  

茹芸说的是物质力量，因为她的精神永远自由。

  

她清醒，讲道理。

  

“不过，我是心甘情愿的。”

  

言语间，茹芸向右侧探头，经过片刻的犹豫，薄唇直直朝着他的嘴覆上去。

  

许伯涛被她的吻定住了，一时竟忘了回应，茹芸很少这样的主动。

  

等他回过神来，才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眼珠无论怎么转动，都只有许伯涛一个人。

  

爱为什么非要说出来？爱又为什么不用言语表达？世界上无人生来便有表达爱的天赋，世人表达爱的方式亦不止一种。

  

爱人是需要慢慢学的，爱是需要认真感受的。

  

他们早该明白的。

  

许伯涛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的爱依旧没能宣之于口。

  

茹芸除了能深切感受到被他禁锢住动弹不得的身子，和他疯狂又强势的回吻，还有，他未说出口的情愫。

  

许家的男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大男子主义，连在夫妻之间的亲密举动中都抹不去，他吻的不顾一切，不断加深，直至茹芸败下阵来，轻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示意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了才肯放开。

  

“谢谢你选择不离开我”，许伯涛总怀疑茹芸不爱他，事实是他自己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我想我应该是离不开你。”

  

清澈明亮的一双眼睛看得许伯涛几乎要陷进去，这时候茹芸无论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

  

茹芸有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少有的单纯和可爱，当然，只在许伯涛和家人面前才会显露出来。许伯涛不敢跟她对视太长时间，不然他会越来越觉得心虚和亏欠。

  

他该好好再次了解茹芸，在他抬起胳膊想抱她的时候，茹芸回应的动作都要比他来得更快，她比想象中要更爱他。

  

“是不是好了？我尝一口。”

  

许伯涛只看了一眼锅里热气腾腾的酸菜鱼，随即把茹芸的腰揽得更紧了。

  

“还没好呢。”茹芸说完才领会到他的意思，又羞又恼地嗔道：“别闹了，许愿马上回来了。”

  

许伯涛依旧不依不饶，“咱俩天天回爸妈家，好不容易在家过个周末。”

  

“等晚上，好不好？”茹芸挣脱他的怀抱，纤细的手捧着他的脸，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笑得好看，说话也轻声细语。

  

许伯涛双臂一收，让她整个人又贴回到他身上，厨房本来温度就高，衬得茹芸脸更红了，“围裙上脏。”

  

“解下来”，许伯涛把手伸到她腰后面，解开她身后的蝴蝶结，茹芸竟也鬼使神差地配合着低头让他把带子从脖子里扯出来。

  

许伯涛轻轻一抱一托就把茹芸抵在身后的水池台上，她原本就瘦，隔着一层薄薄的紧身毛衣，平坦的腰腹显得更流畅自然，胸前的曲线也清晰可见，着实让许伯涛挪不开眼，脑子里回想起同行曾在饭桌上打趣他讲，金屋藏娇。

  

“哎”，茹芸勾住他的脖子，“你就会欺负我！”

  

“你这张小嘴也从来不吃亏。”

  

言语伤人更胜利剑，没人比他们俩清楚。

  

后来兴许是尝到了好好说话的甜头，许伯涛这张嘴再不似从前般硬了。

  

“你以后能不能让让我，别老让我受委屈。”

  

眼看茹芸示弱，许伯涛作为男人骨子里自带的保护欲愈加强烈，加之对茹芸有愧，更加心疼起她来，“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厨房算不得宽大的空间里，此时容纳着他们的拥抱，他们的亲吻，以及，对彼此千言万语诉不尽的情意，凌乱的呼吸纠缠融合在一起，歉意是浓的，爱意是更浓的。

  

------------------------------------

“头发散了，你帮我盘起来。”

  

许伯涛把发簪拔下来，整理好茹芸凌乱的头发，细心地用发簪重新固定。

  

“好了。”

  

“许伯涛，你会做饭，为什么偏要我学？”

  

这话是茹芸第二次问许伯涛。

  

第一次是爸要求他们轮流回家做饭，许伯涛只说忙。

  

“和你分开的几个月，我本想试试自己还有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我发现太难了。但我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学会照顾自己。”

  

第一次，忙是他找的借口而已，说白了是他的虚荣心在作祟，从小与大哥“明争暗斗”，许伯涛认定茹芸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大嫂，宜室宜家。

  

这一次，是他不想再把她囚禁在笼中，他想让她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要有独自面对风雨的能力。

  

“为什么不早说，早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我，就那么难？”

  

茹芸想想就觉得委屈，刚刚的亲密让她红了脸，一瞬间又红了眼，许伯涛总能轻易左右她的情绪。

  

“我为了你和许愿，放弃了我的事业，甚至是我自己。爸明里暗里说我不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做饭洗衣是理所应当，连我择菜都有人挑三拣四。”

  

茹芸越说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爸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许伯涛把她腮边的眼泪擦掉，怎么擦也擦不干，她真爱哭，他说不出的心疼，“咱家人谁敢对你挑三拣四？”

  

“伯清。我说了我本来也不会”，茹芸又补充道，“我没想怪她，我也不是抱怨，我就是觉得委屈。”

  

茹芸的性情许伯涛再了解不过，一个嘴上从来不吃亏的人，爸生病那几个月，茹芸为了他，在许家受了将近半辈子都没有受过的诸多委屈。

  

“我知道，我说过了，以后只要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别哭了好不好，不然许愿回来看见，还真以为我欺负你。”

  

“就是你欺负我，你就会欺负我！你要是向着我，多委屈我都不觉得。”

  

茹芸更多时候特别像个孩子，需要他许伯涛疼一疼哄一哄。

  

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女孩子，刚毕业便嫁为人妻，母亲反对这桩婚事，只在年少时教了她如何做父母的女儿，却没教她如何做别人家的妻子和儿媳，更没人给她任何适应这层身份的时间。

  

“都怪我，许家人数我最混，这么好的老婆，我还让她受委屈。”

  

许伯涛再次把茹芸紧紧搂在怀里，想起来她离开的那些日子，仿佛三魂丢了七魄，不禁后怕。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可以了。”

  

此时只有茹芸还惦记着她费了半天功夫做的酸菜鱼。

  

“好了吗，快让我先尝尝。”

  

“小心烫”，茹芸下意识地拦住许伯涛要送进嘴里的筷子，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嘴边吹了吹才准许他品尝，“好吃吗？”

  

一小块肉缓缓入口，轻轻一抿，味道有些超乎许伯涛的想象。

  

“不会是不好吃吧，你要不要吐了。”

  

茹芸把盘子递到他嘴边，许伯涛从她眼睛里捕捉到了淡淡的失落，嘴角掩饰不住的得意：“又滑又嫩！鲜美可口！好吃！”

  

“真讨厌呀你～你故意的”，茹芸气得直接朝胸口给了他一拳。

  

许伯涛笑着又把她揽在怀里，怎么抱都抱不够。

  

“许愿回来了”，许愿和许伯涛回家不用敲门，听脚步声茹芸便能辨别出来。

  

“电灯泡到家了。”

  

许伯涛极不情愿地放开依偎在他怀里的人，主动开门把许愿手里大包小包的袋子接过来，“给我吧，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菜你们不做呀？我好不容易买回来的，手都给我勒红了。”

  

“等着吧，马上好”，许伯涛把菜提到厨房，挑出来几样茹芸爱吃的青菜，“你出去陪许愿待会，剩下的我来做。”

  

“爸，您会炒菜？”

  

许愿闻声钻进厨房，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你还吃过呢。”

  

“不可能”，许愿绝对不信。

  

“不信你问你妈”，许伯涛的意味深长与茹芸的幽怨碰撞在一起，他认为她肯定记得，她以为他都忘了。

  

“妈，我爸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当时，你还在我肚子里。”

  

许愿今年十八岁，日子过得真快，他们也是有过多年美好回忆的。

  

“我说呢”，许愿心下了然，从他有记忆起，哪里见许伯涛进过家里的厨房。

  

“请夫人给我系上围裙。”

  

围裙都不会系，许愿实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会做饭。

  

茹芸会心一笑，知道他一直不会反手在腰后打结。

  

  客厅里的沙发上，许愿正坐在茹芸身边听她讲他小时候的趣事，厨房里的许伯涛也在认真听着。

  

“当年你爸见你大伯家的许可姐姐，喜欢的不得了，一直跟我念叨着想要个女儿。”

  

“后来呢？”

  

“后来没想到有了你。”

  

“我爸肯定特失望吧？”

  

“失望”，茹芸回想起许伯涛与许愿在医院第一次见面。许伯涛看着襁褓中皱皱巴巴的小婴儿，眼里藏不住的嫌弃，“不过，你爸总想把你大伯比下去，你又正好是许家的长孙，也是许家唯一的男孩。”

  

“更重要的是，你是我和你妈唯一的孩子，爱情的结晶，所以我被迫接受了。”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阳春时节，春光明媚，大自然孕育的百花争艳，看窗外桃红柳绿，好一番怡然春景。

  

  三月里的樱花已经悄然开放，开的如火如荼

    一阵微风吹来，纷纷下起了花瓣雨。

  

  孟怀瑾在咖啡厅谈生意，签好合同后交给秘书带回了公司。咖啡厅里开着空调混合着咖啡豆的味道有些闷，离开咖啡厅，三月的风有些微凉，孟怀瑾慢悠悠地穿过繁华的街道往家走

  路过花店，孟怀瑾透过橱窗看到各式各样摆放整齐的花草盆景。付闻樱喜欢花儿，家里还为她修建了暖房，这春季百花盛开的时节当然要合时节的鲜花为妙

  

  走进花店，里面的香气扑面而来。孟怀瑾认真的挑选花朵，烂漫樱花加上温柔的曼塔映入眼帘，灰粉色花瓣,带玫瑰尖,色感细腻温润,如奶油一般化开。这样低饱和度的莫兰迪色彩,自带柔光是付闻樱喜欢的

  

  孟怀瑾抱着这束鲜花满面春色地回家了。

  

  春日乍暖，阳光懒洋洋的照射下来，混合着空气中鲜花甜腻的气息，让人的心情似乎也甜蜜了起来

  

  只是三月的天还是有些许的冷，微凉的春风拂面还带着一丝寒气

  

  付闻樱穿着休闲的亚麻羊毛西装弧形裤套装侧躺在后园的秋千吊椅上悠闲的喝着花茶晒着春日的暖阳，手中捧着一本书，指尖划过扉页，太阳碎碎的光芒洒落在身上……

  

  孟怀瑾慢慢悠悠地走回了家，打开门立在玄关处望了望客厅没有付闻樱的影子，脱下外套抱着花束回了卧室

  

  “闻樱……人呢？”

  

  孟怀瑾找了一圈没找到，放下手中的花先换了家居服，站在露台上不经意往下瞥到付闻樱窈窕曼妙的身影，嘴一抿，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拿了一条薄毯子抱着花束下了楼……

  

  付闻樱静静地躺在吊椅上专注地翻看着书，偶尔微风吹拂吊椅轻微地摇晃，披散的青丝在空气中飞舞沾染了满天的花瓣

  

  身后孟怀瑾宠溺地注视着她,眼中满是柔情和温柔。

  

  付闻樱的心思都在书中，忽而眼前被挡住了光芒，薄薄的毯子覆盖在了身上，付闻樱身子一颤，耳边传来声音

  

  “樱花树下秋千椅，樱花开落美人肩”

  半撑着身子抬起头，她自是知道是何人，有些嗔怪道：

  “你真是的……走路都没声……成心吓唬我？”

  说着孟怀瑾将花藏在身后，蹲在了她的身边一手轻轻拨弄着她的碎发

  “哪能啊？我疼闻樱小姐还来不及呢～”

  付闻樱担心他腿蹲麻了，赶紧起身扯了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

  “油腔滑调……你越老……”

  付闻樱正想吐槽他，下一秒粉白的樱花和曼塔氤氲了视线，那花朵被风吹起轻轻地摇曳显得娇憨可爱，付闻樱接过花束

 孟怀瑾温热的大手扶上付闻樱的腰，手臂加了点力道右手勾起了付闻樱的双腿将人抱进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颈窝，低沉地声音说道：“喜欢吗？”

  付闻樱一手捧着鲜花，一手绕过孟怀瑾的脖颈笑着点了点头，“喜欢～【微红渐褪旋成晕，浅碧独倾尤有韵。一年能得几日看，却对半开愁烂漫】。还有这曼塔玫瑰 散发着淡淡的典雅香味，老孟，这种品种的花，在开放前偏灰色，开放后就会逐渐变成紫色的～你有心啦……”

  孟怀瑾抬起头凝望着那双明亮的眸子，“那孟太太怎么感谢你的老公呢？”

  付闻樱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在孟怀瑾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孟怀瑾突然起身调换了位置将人重新放平吊椅上，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的后脑，身子侧压着她反抗不得，趁机吻住了付闻樱的唇……

  青天白日的孟怀瑾也不会真的在室外干什么

  付闻樱躺在孟怀瑾的身上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左手的花束垂了下去，嘟囔道：“这下行了吧～不过这吊椅质量还不错……”

  孟怀瑾爽朗的大笑，轻揉着付闻樱的发丝

  宠溺地柔声开口： “鸡鸣寺的樱花开了，等这两天忙完了我带你去看看……”

  “好～”

    

  听说南京没有春秋，只有冬夏……而去鸡鸣寺赏樱是南京人拥抱春天的仪式，满城樱花簇拥……

  南方天气与人一般阴晴不定，忽而晴空万里，忽而凉风习习，忽而雨水连绵不断……

  鸡鸣寺在樱花的装饰下变成了粉色的樱花大道，一朵朵樱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原本孟怀瑾是打算打车去鸡鸣寺的，可付闻樱说想要体验做公交车的感觉。

  孟怀瑾扶着她上了公交车坐在了倒数第二排，“闻樱小姐是来体验生活的……”

 付闻樱靠着窗户而坐，撑着头望向窗外， “我们好像真没有这么悠闲过……”

  “你要是喜欢，等我们退休了就来这儿养老……”

  付闻樱转过头扬起下巴，眉毛微微上挑，透露出几分慵懒，“这个嘛～我得考虑考虑咯，看我心情愿不愿意让你陪……”

  孟怀瑾抱着付闻樱的细腰凑到耳边，“闻樱小姐怎么舍得不要你的老公呢，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两人到站下了车，大道上的游客络绎不绝

  今日的天气还不错，和煦的春风轻轻吹拂,阳光也是暖和适宜的。

  花开的十分茂密，孟怀瑾牵着付闻樱的手漫步在这条樱花长廊，一阵轻风吹过,樱花纷纷落下,漫天飞舞，花瓣落到付闻樱和孟怀瑾的头上,身上,手上,满地的花瓣如同下了一场樱花雨,清新的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清香

  付闻樱伸出空闲的手去接这漫天的樱花，嫣然浅笑，“这樱花漫天倒是让我想起了冬日里的寒梅映雪～”

  “桃李接力，梅罢樱开～不过，与冬日相比，我还是喜欢这春日樱雨，至少不怕你受冻。”

  付闻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瓷娃娃！一摔就碎！老了老了还越矫情了……”

  能怎么办呢？孟怀瑾只能抱着卑微的哄着

  

  绕着大道走了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天空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春日阴雨连绵啊～我们去鸡鸣寺里躲躲……”

  孟怀瑾扶着付闻樱就要上台阶，付闻樱制止了他

  “我不想躲雨～我要淋雨！我们走回去吧～”

  孟怀瑾将人揽进怀中，不容置喙地说道：“不行！你身体还没好全！”

 孟怀瑾是无法抵抗付闻樱的撒娇的，付闻樱拖着尾音摇晃着他的衣领， “老孟～这才是真正的樱花雨～这雨也不大不会生病的～而且你陪着我……”

  雨确实不大，滴滴答答的，不像是在下雨，倒像是在下雾，带着一份朦胧，烟雾缭绕，随风轻落的樱花美的飘飘然，一部分掉落在地上，步步生樱。

 孟怀瑾还是有意给付闻樱挡着细雨，“那你不去鸡鸣寺里了？”

  付闻樱望了一眼鸡鸣寺转头离去，“我是来看樱花的，又不是来拜佛的……”

  “听人说，鸡鸣寺是很灵验的……”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再灵验对我也是无用的。再者说，你是希望我信佛还是信你呀？”

  付闻樱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双眼炯炯有神，带着光芒望向孟怀瑾等待着答案

  “不必信神佛，你只要信我就好，终其一生,我也只是你的信徒～”

  回去的路上，孟怀瑾还不忘拍照发了朋友圈，而那文案正是那句【我是你的信徒】

  回到酒店的付闻樱被孟怀瑾推进浴室去洗了澡，收拾完出来吃完午饭后两人躺在床上，打开微信弹出了十几条消息全是孟宴臣发来的，这几日天天催命似的打电话发消息，付闻樱自然是不会搭理的，那无非是一些妈妈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看来自己不管他们了，他们还倒是不自在了。

  随手打开朋友圈就看到了孟怀瑾的说说，轻轻蹬了他一脚，“你乱发什么呢？”

  孟怀瑾还挺骄傲的说：“日常表白……”

 付闻樱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晕， “老不正经……”

  孟怀瑾顺势将人抱在怀里，“儿子又给你发消息了？”

  “你怎么知道？”

  孟怀瑾将脸埋在付闻樱的颈窝贪婪地吸取身上的香味，回答：“在问我呢。说给你发了十几条消息，你一条也没回……真不打算管他了？”

  付闻樱回抱着孟怀瑾淡淡开口，“他不是嫌我烦嘛，那我就撒手了，我又不是非他不可，难不成我还真指望养儿防老？”

  “这倒也是，指望他你还不如指望我～我们才是过一辈子的……”

  付闻樱挡住那在自己脖颈处作乱的头，“别蹭了有点痒～我还得午睡呢～”

  孟怀瑾仍然是抱着付闻樱的腰不肯撒手，“抱着睡～我不欺负你……”

  付闻樱无奈的摇摇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在冶城待了四天两人就启程回了燕城

  刚下飞机，远远地看见孟宴臣站在外边等着，付闻樱偏头看了一眼孟怀瑾，他有些心虚的躲闪，付闻樱明白他这是想缓和母子关系因而告诉了孟宴臣航班信息。

  “爸爸妈妈我给您们拿行李。”

  孟宴臣说着接过了孟怀瑾手中的行李箱放在了车上，接着又打开了车门，孟怀瑾扶着付闻樱上了车，一路上付闻樱表情淡淡的，孟宴臣起了几个话头付闻樱也不理睬，只有孟怀瑾还说两句不至于太尴尬

 回到孟家别墅，孟宴臣从车上拿下了行李交给了保姆，眼瞧着付闻樱拉着孟怀瑾直接要进门，孟宴臣有些焦急，“妈妈，您不是喜欢看红楼梦舞台剧吗，我买了票，我可以陪您……”

  “你还是先处理公司里的工作吧！”

  ——砰！

  付闻樱直接关了门，孟宴臣无措的站在原地

  二楼书房

  付闻樱和孟怀瑾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坐在书房里练字煮茶，碟子里放着樱饼和樱花羊羹

  “唉，闻樱～你是真打算一辈子不理他了？咱们回来的时候客厅的花还没谢呢，听说是宴臣每日送花过来的，就想让你看着舒心……”

  付闻樱自顾自地喝着茶吃着糕点没有回话

 孟怀瑾握着毛笔迟迟下不去手， “终究是亲母子，血缘关系在这儿呢……”

  付闻樱望着被子里漂浮的茶叶，蹙了眉开口道：“亲情不是血缘关系的附属品！我给了他命，给了他普通人没有的一切，他不是嫌我管的宽吗，我已经还他自由，之后他想干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这辈子算是对得起他了！”

 这字写不好啊，孟怀瑾皱眉的盯着笔尖， “你这是什么话啊……我知道这孩子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伤了咱们的心了，可孩子现在知道错了想办法弥补呢，你看看，宴臣是不是还站在院子的……”

  付闻樱有些犹豫地踱步到窗前，孟宴臣笔直的站在楼下，孟怀瑾看着付闻樱有些疼惜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拿起手机给孟宴臣发了消息

  付闻樱出神的回到书案旁，拿起砚台上的墨条研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了清明节，带着宴臣一块儿去扫墓吧……”

  孟怀瑾挥动蘸墨的笔在纸上一阵舞动  ，【其乐融融】四个字写的极好了……

  “好～”孟怀瑾舒心一笑，瞧着还在研墨的付闻樱手上不知何时沾染了墨汁

  孟怀瑾抽出付闻樱手中的墨条，拿出湿巾擦拭着左手的墨汁，付闻樱不自觉的用手指去抹右手的墨汁，不抹还好，一抹墨汁散开污染的范围更大了，不止手心，指尖也有了墨色痕迹，付闻樱爱干净，看着手上的污点越发的急躁

  “别急，我给你清理呢……”

  大片的污渍已经被孟怀瑾擦掉了，扶着付闻樱去了洗手间用香皂给她轻轻地揉搓，将水渍擦干净回到梳妆台涂抹上护手霜

  “心平气和才能解决问题～”

  付闻樱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孟怀瑾的脖颈，撒娇般的打着节奏，侧脸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听着胸腔里有力的心跳，似乎所有的委屈寻到了安放之所……

 孟怀瑾一手扣住纤细的腰，一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背哄着她，“乖乖的～我在呢～我一直在你身边……”

  直到人慢慢地放松下来，眼底泛起一丝困意，孟怀瑾才将人打横抱起轻放在床榻上……

  

  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

  

（由于个人原因，这篇文拖了很久才写完，写到最后感觉当初的灵感都消失了，本来想弃坑的，但因为太喜欢怀瑾闻樱，最后还是把它写完了。刚好今天七夕，就当时送给怀瑾闻樱的礼物吧～～）

（没有看过小说也没有看过剧，只是被父母爱情的cut带入坑，所有与原文不符的地方均当私设）

  

  

  

  

  振保的生命里有两个女人，他说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这是张爱玲笔下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开篇的第一句，在这后面相差不远的地方又写下了一句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这句话用来形容孟怀瑾倒也是有几分贴合。孟怀瑾这一生，曾为两个女子动心过，一个如红玫瑰般热烈张扬，奔放又明媚。一个如白玫瑰般清冷端庄，优雅且高贵。

  张艳艳便是孟怀瑾年少时遇见的那朵红玫瑰，她美得娇艳欲滴，活得随心所欲。与孟怀瑾从前在家里见到的那些被规矩束缚得没了生气的世家女子不同，张艳艳的身上有些不被磨灭的生命力，孟怀瑾就是这样被她深深吸引了。

  两人交往的那段时间，是孟怀瑾自出生以来活得最恣意的时光，张艳艳会带着他去往山林爬树摘野果，会同他在田埂上躺着看星空，会拉着他穿梭在夜市的烟火缭绕里，会在随风飘零的雨珠里亲吻他的脸颊。

  偶尔孟怀瑾也会带着她在书店里流连，只是不过片刻，身边的人儿就会撒娇着把他拖走，央着孟怀瑾陪她去看看市集里新上的新鲜玩意儿。

  年少时的孟怀瑾曾以为他会同心上人相守到白头，却忘记了两人难以跨越的身份鸿沟，即使是在提倡婚恋自由的年代，世家大族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与门当户对的女子相结合。哪怕张艳艳在孟怀瑾心里千好万好，也入不了孟家的眼。

  终究情爱败给了现实，孟怀瑾的红玫瑰最后还是离他而去了。在家族的安排下，孟怀瑾遇见了他命中注定的白玫瑰——付闻樱。

付闻樱，这名字封存于孟怀瑾久远的记忆里。付家子嗣单薄，好不容易得了个掌上明珠，燕城的人都知道付老爷子爱女如命。而孟家似乎与女儿没什么缘分，孟家太太接连生下两个儿子，看着粉雕玉琢的付闻樱，心里是止不住的喜爱，仗着孟付两家是世交，时常哄着付闻樱答应以后给她做儿媳妇儿，以至于孟家两小儿从小便感受到付家老爷子眼神里的不善。

  后来付家举家迁往海外，两家就此断了联系，付闻樱这个名字，也渐渐从孟怀瑾生活中消失了，直到最近才从父母口中听闻付家回国的消息。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附近一家有名的咖啡厅，地点是孟怀瑾决定的，听闻国外归来的人都喜欢喝咖啡，付闻樱大概也是如此吧，想来自己提出地点时付闻樱的不置可否，只道是没失了礼数便好。

  看着端坐在对面往咖啡里加糖的付闻樱，孟怀瑾生出一丝好奇，都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子，付闻樱倒是同平日里见到那些玉软花柔的世家小姐不同，清冷而疏离，却又端了十足的礼仪规矩，只是端丽的容颜倒是凭着绝佳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下午，孟怀瑾很是惊奇的发现自己与对方竟意外地聊得来，既然两家结合已是定局，若能相敬如宾也让人多了一丝欣慰。

  两人离开之时，孟怀瑾不经意间看到了付闻樱杯子里剩着大半杯的咖啡。

  原来她也不喜欢咖啡。孟怀瑾想着。

  那年孟怀瑾携三茶六礼而来，付闻樱引十里红妆而往，二人共结连理枝。同年两人创立了国坤，十年来携手并进，风雨同舟，恩爱两不疑。

  每当后来者问起国坤创始人孟怀瑾与付闻樱的爱情故事，先来的前辈总是这般诉说着，而当事人总是笑而不语，由着手下的人胡闹。国坤的员工都说，提起付董，孟董的眉眼都带上了柔情。

  孟怀瑾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付闻樱的。同付闻樱结婚是父母之命，初时想着若能相敬如宾，相安无事也是件幸事。后来因着国坤，两人的人生履历上开始为对方着墨，却也只是事业上的寥寥几笔。再后来是两人契合到拍案叫绝的夜晚，而后又在一个个缠绵的夜晚中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从一开始的互不干扰，守着各自一隅，已记不得是谁先攻破了那横在两人之间的分界线。只记着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会帮她吹理缕缕发丝，她会替他整理胸前的领带；他记着她爱干净，从不把酒气带回房间。她念着他爱墨宝，总替他小心地保存。她顾全着他的身份，在外人面前总会给予足够的体面；他顺着她骄傲的性子，在家里总会给她十足的话语权。两个灵魂在悠悠年华中早已紧密地连在一起，孟怀瑾离不开付闻樱，付闻樱依靠着孟怀瑾。

  正值国坤成立十周年之际，燕城里的有头有脸的人均前来庆贺。乍见故人，孟怀瑾还是微微一愣。

  张艳艳一如从前般美艳绝伦，跟在蒋克存身后娉婷而来，一袭深v露背红裙吸引了众多目光。

  孟怀瑾已有多年没听到过张艳艳的消息，只是近期燕城世家之间的八卦中听到了几句闲话，这些年来她的经历也是令人唏嘘，虽旧情不再，毕竟相识一场，孟怀瑾携着付闻樱上前去寒暄了几句。

  蒋家大少爷到处沾花惹草在燕城已是人尽偕知，本对他身边新换的女伴也见惯不怪，只是当有人认出了张艳艳的身份，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八卦的意味。

  年轻时的荒唐事本已随着岁月的流逝染上尘埃，如今再翻旧账，多少有点难堪，多年的修养让孟怀瑾维持住了该有的体面，但后面带着恶意的揣测却让孟怀瑾有了怒意。

  社会上总会对女性带上恶意，优秀的女性尤甚。付闻樱性子清冷孤傲又重于事业，在燕城富家太太的圈子里多少有点格格不入。在公事上偏生又处理得恰如其分，在外面帮孟怀瑾挡了不少刀子。干练果断的女子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叱咤风云早已在不经意间伤了某些男人那不足为道的自尊心。男人的忌惮，女人的嫉妒在这一刻似乎被点燃了，借着对张艳艳的不齿，言语中的恶意却拐了个弯指向了付闻樱。

  孟怀瑾可以不在乎自己被他人说闲话，却不能允许爱人在旁人口中受半点委屈。偏生要顾及着场面，他却不能多说什么，听着从四面八方隐约传来伤人的话语，孟怀瑾不自觉地灌多了几杯酒。

  付闻樱站在孟怀瑾的身旁，旁人的那些恶语她自也是听到了，看着用酒精掩盖略有失态的丈夫，心底隐隐升起一丝担忧。她从不怀疑孟怀瑾待她的真心，也不惧下位者口头上的中伤。只是往日里从容不迫的人罕见地失了分寸，然而身为上位者仍需在外人面前保持该有的风度与体面，国坤的一众员工还等着他们去领导。

  付闻樱挽着孟怀瑾的手臂，轻声道：“该上台致辞了，孟董。”

  像有一股清泉流过心田，孟怀瑾的眼眸恢复了些许清明，看着付闻樱款款走上台，一如往常般优雅从容，仿佛周遭的风言风语都只是在针对无关紧要的人。

  付闻樱的端庄得体却让孟怀瑾的心像被什么揪着一般，隐隐生疼。人前的付闻樱永远维持着端庄体面，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对着旁人示弱，哪怕是多年的夫妻，孟怀瑾也甚少有过被需要的体验，付闻樱总能自己就把事情处理好，一如现在这般。也不知是否被酒精影响，又或许是腾然升起的占有欲在作祟，被刻意隐藏的情愫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四周响起的掌声让飘远的思绪回笼，该是酒气有些上头，周遭的一切都带了些模糊，只剩下台上的人愈发清晰，孟怀瑾迈步上台，却在付闻樱准备着离开时顺势挽起她的手，将人带回了台中央。

  一时间山呼海啸，国坤一众员工的欢呼声尤为雀跃。

  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孟怀瑾才不紧不慢地转身面向台下众人。高位者的发言左不过那几句，却在末尾处稍有停顿，借着酒劲，孟怀瑾终把那句藏于内心深处的话语宣之于众。

  遇见付闻樱，是孟怀瑾此生最大的幸运。

  乍听并不突兀，细品却带些刻意。发言者的有意为之，是剖白也是警示。是向心爱之人表明心迹，也是对底下嚼舌根子的人无声的警告。

  上位者不会公开自己的软肋，却也不允许旁人触及其底线。此番行径显然是失了分寸，孟怀瑾却甘之如饴。望向底下众人的神色仍带着些许凛冽，转过头去却已换了副面容，全然一副小孩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要向大人讨夸奖的模样。

  付闻樱全然想不到孟怀瑾会唱这么一出戏，想起自己的右手还被人紧紧握着，脸微微一红，羞涩中却在心底升起一股暖意，谁都喜欢被偏爱被维护的感觉，付闻樱也不例外，身体不自觉地向孟怀瑾的方向靠了靠，对其回报一笑靥。

  夜已深沉，回到家中的二人却仍不得空歇息，付闻樱匆匆赶上楼去查看儿子是否睡得安稳，孟怀瑾则先一步踱入卧房，把事先藏起来的礼物又翻了出来。

  付闻樱回房时，却见孟怀瑾围着床边在做着什么，一副鬼祟的样子让付闻樱有些失笑，“在干什么呢？”

  像是被撞破了秘密的孩子，孟怀瑾微微有些脸红，随即又镇定自若地把人哄去了洗漱。只待付闻樱从浴室出来，便被人带去了梳妆台前，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已多了一条翡翠项链，正是前段时间自己看中的那条。

  “本想着在结婚纪念日送出去的，不曾想耽搁了些时日，只好借着今天的由头送给你。”

  镜子中的人儿眼角带笑，翠绿的玉石衬得付闻樱的肤色更显白皙，年岁在容颜上做的减法又在气质上做了补还。不菲的翠玉若是旁人或许还撑不起来，在付闻樱身上却添了几分贵气。

  这厢孟怀瑾早已生了别的心思，自顾地觉着今晚表现不错，要从付闻樱那儿讨得奖赏，遂即一下子将人打横抱起，又轻轻地放在了床上，顺势把人压在了身下，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待付闻樱反应过来已被禁锢在了床上。

  “老孟。”付闻樱嗔怪一声。

  “闻樱啊，其实我也没这么老吧。”

  骄傲的付女士不愿意对伴侣用太亲密的称呼，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这暧昧的场合下倒多少有点破坏气氛了。

  “早些年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叫我的吧。”

  “嗯…孟先生？”付闻樱竟有些心虚地别过了脸。

  “付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啊。”

  

  

  （……………………………………）

  

  

 

  付闻樱已沉沉睡去，孟怀瑾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都说娶了白玫瑰的，久而久之，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旁人的事不作评论，孟怀瑾却很是清楚，曾经的红玫瑰如今已是别人的红玫瑰，她是绽放亦或是凋零，那都该是别人操心的事。而他只需好好守着自己的白玫瑰便好。

  付闻樱不会是衣服上的饭粘子，她是孟怀瑾心头永恒的白月光。

很OOC！慎入！！！

（始于心动，陷于温柔，有且仅有一个你）

 

众所周知，当年他们的婚姻是家族联姻，门当户对，各取所需。

 

年轻时的他们，认命般地，走进双方家庭合力为他们建造的华丽的牢笼。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觉得，这华丽的牢笼，似乎，也蛮不错。

 

牢笼有什么关系，他们把这牢笼改造的有人情味不就可以了。

 

 

“我们只是恰好合适而已。”每当有人羡慕起他们的婚姻，他们总是笑着如此回答。

 

 

 

“哪有什么秘籍，我和孟怀瑾，只是恰好合适。”

 

人前，她总是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喜悲。

 

 

 

“我和付闻樱，我们两家，恰好合适而已。”

 

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学识外貌，无一不是恰好合适。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他总是一脸漠然地和他那帮发小如是说。

 

是啊，这些并不能证明他们有多恩爱，恰好各方面都合适而已。

 

久而久之，不熟悉的人对他们，也就只剩下固定的印象了。

 

 

 

只是，多年后的某一天……

 

 

“你不用羡慕我，我和闻樱，我们两家，也只是恰好合适而已，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

 

 

他喝多了，本来是过来劝解因小事闹别扭的闺蜜夫妇的，结果他自己却跟着一起喝大了，于是就又开始卖弄起了他那一套恰好合适的言论了。

 

 

“咚～”杯子被猛地放到桌面上，发出一阵沉闷的的撞击声。

 

 

“哎，闻樱，你快尝尝我这新茶……”闺蜜看出她的不悦，想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蓁蓁，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也不待闺蜜的反应，冷着一张脸就往门外走去。

 

 

“老孟，快别喝了，你还在这跟老秦胡说八道呢，你家闻樱都生气了，已经被你气走了……”

 

“什，什么？”这一下子，他的酒醒了一大半。

 

 

 

“老秦，你自己喝吧，我得走了。”

 

 

抓起外套，他就快速向门外奔去。

 

 

“哎，老孟，你怎么走了？你不是说你们没什么感情嘛？谁也不管谁……”

 

“你快闭嘴吧！人家两口子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啊！”

 

 

 

 

＊＊＊＊

 

 

 

追到家里，看到她正坐在客厅剪着花。

 

只是，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闻樱。”忍不住喊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拿起一支未修剪的花想递给她，却被她侧身避开。

 

 

“闻樱～”又一声，声音里满是委屈，“我错了。”

 

“哼，你孟大董事长怎么会有错！”冷哼一声，她有些气恼地用剪刀把手里的花剪了个乱七八糟。

 

 

“闻樱～”他抬手一把抓住了她挥舞着的剪刀，也不管剪刀有没有扎到自己的手，“我真的错了，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可别伤着自己了……”

 

 

“孟怀瑾，我们只是恰好合适是吧？我们又哪有什么感情，我们只不过是家族联姻的工具！”越说越气，她想要挣脱开他抓住的剪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你给我放开！”

 

“闻樱，别乱动，伤着手了怎么办？”

 

“我伤不伤着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当然有关系，你是我老婆，你若是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呵！你别以为说两句软话我就会原谅你。”

 

“那我就多说几句。”他顺着杆就往上爬。

 

“孟怀瑾！”她快气死了，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剪刀被他拽着，她也不敢真和他起争执，她怕真的伤着他的手，她自己又要心疼。

 

 

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只不过，被外人怎样误会都好，反正他们关起门来是什么样，只需要他们两人自己知道就行了，外人什么想法，她才不会在乎，更不会在意。

 

今天她之所以生气，实在是他说的越来越口无遮拦，她怕自己再不走，等他越喝越大，说不定什么话都要往外倒，到时候她还不得被自己闺蜜抓住更多的把柄啊。

 

 

“孟怀瑾，我若是长的貌似无盐，你是不是又要换一套说辞了？”她似笑非笑地盯向他，“还有，你当初那么抗拒我们两家的联姻，你是不是真的有……唔……”

 

 

“我说了，遇见你，是我心动的开始，和你的长相无关……”他强势搂着奋力挣扎的人，脸上是化不开的缱绻温柔。

 

“哼，谁信！”

 

 

“当然，恰好你长的又是如此美丽，我们两个，恰好哪儿都合适。”他坏笑着对她眨了眨眼，“只不过，长成你这样我就更喜欢了。”

 

“花言巧语。”她的脸有些发烫。

 

“对你，我只有真心。”他把她紧紧搂在了自己怀里。

 

 

“孟怀瑾，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此生只有一个恋人，有，且仅有一个你……”

 

“哼，油嘴滑……唔……”

 

 

 

“老孟～”她绯红着脸抬手去捶他。

 

“又错了，要叫老公……”

 

“你，不要脸……唔……”

 

 

她彻底说不出话了。

 

 

孟宴臣悄悄帮自己的父母关上了卧室的门。

 

被发小秦凯告知，父母在吵架，原因是劝解他那闹矛盾的父母，结果却导致孟叔和付阿姨吵起来了。

 

我爸妈吵架？那可真是太难得了，他可得回家好好看看。

 

他紧赶慢赶地赶回家，结果……

 

 

不是，爸，您要哄媳妇儿，能不能先把门关好啊，家里还有个单身狗呢。

 

 

唉～早知道他就不想着回来看什么热闹了。

 

 

 

＊＊＊＊

孟董情话满分👍🏻👏🏻👏🏻👏🏻🙈🙈🙈

小孟总狗粮吃撑了没😆😆😆🤣🤣🤣

看不惯工业糖精的，请把我拉黑，谢谢！

 

 

林慕寒决定在一个秋天的午后，告诉他那件事。

彼时他们已经同居了两年，住所选在安静的郊外，不想打扰别人，更害怕被人打扰。至于林父，在鲁毅的不懈努力下，微微松了口，可始终没有下定要将女儿交给他的决心。鲁毅当然不怕，只要林慕寒在身边，就不怕攻不下林父这座碉堡。

简单吃过午饭，两人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北方的秋来得格外清，格外静。林慕寒披着鲁毅去年在新疆拍戏时为她带回来的拼色羊毛毯子，瑰丽的图案在阳光下翻飞，她捏着毯子边缘的细穗，快走两步追上了鲁毅。

远处是人工造景的荷塘，十月的天落在残荷密集的荷塘里，蓝被挤压地毫无空间。四只脚轻轻踏在木桥上，水杉摇动着秋风，林慕寒上前挽住了鲁毅的胳膊，鲁毅正在欣赏残荷的纹路，更有一朵粉色娇蕊躲在叶下，摇曳着最后的风姿。他扭头要指给林慕寒看，却对上她一双灵动的眼，未施粉黛的素脸，更衬出双目的澄澈。

“有事儿?”多年默契告诉鲁毅，她歪头抿嘴一言不发的时候，肯定有事相告，只是等他开口罢了。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林慕寒跟他对视几秒，又慌忙收回目光。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鲁毅压低声音，像大人训小孩。

“我，我报名了登珠峰，年后去郊外拉练，然后就是去.......”她说着说着声音急促起来，“哎呀，你知道的，我一直想挑战一下嘛，而且有那么多熟人一起，就.......”

“你没开玩笑吧。”鲁毅笑，替她把吹到唇边的碎发抿到耳后。她低头不语，鲁毅变了脸色。

“你都决定好了，还跟我说什么。”他的声音格外平静，一声鸟鸣从水面略过，打破了冷冽的空寂，秋风乍起，吹得两人一脸沧桑。

“当时一激动就报名了，事后想想该跟你说一下。”林慕寒低头撇着嘴，皮靴在木板上来回摩擦，画着不规则的圆。

“你要是会跟人商量，就不是你了。都活到这个岁数了，还脑子一热就做决定，你......”鲁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熟练点燃一支。

“唉，我什么岁数了，你不要借机攻击人。别忘了，你岁数可比我大。”

“这不是重点。”鲁毅撑开双手打断林慕寒的话。“虽然你平时也健身，但那可是珠穆朗玛，世界最高峰！你吃得消吗？万一.......”

“万一死在那了，是吧。”林慕寒压低了火气，斜倚在栏杆上，裹紧毛毯的身躯像一株干瘦的胡杨，立在枯槁的木桥上，被风扬起的长发盖住肃穆的脸。好不悲壮，鲁毅心头一惊。

她淡淡地笑了，淡淡，一个贯穿她一生的词汇。

“死就死呗，我活到现在，也值了。”她转身，面对午后的粼粼水光，就让漫随流水的岁月那么去吧，一切看天意。

他们两人惯于沉默，开心的时候沉默，生气的时候也沉默。

“那我怎么办。”他把烟头扔到脚下，利落地踩灭，要把她刚才的话也一块踩碎，太不吉利。

“你，好好活着呗。”她低头去抠木栏的边缘，指甲里嵌入木屑，一种实感的坚硬刺激着甲床。

“说得轻巧。”他扭过头冷哼一声。“你愿意去就去吧。反正咱们，也无牵无挂的。你，本来就自由。”他把“没名没分”四个字噎了回去，林慕寒讨厌听见这四个字，太俗，也太尴尬。

鲁毅转身，往密林深处走去，身形佝偻了一些，林慕寒第一次感到他是个中年人了。

“鲁毅！”她轻轻喊了一声，水光动了几动，鲁毅没回头。

两人前后脚出了公园，秋风萧瑟，吹得衣襟飞扬。鲁毅打开车门静候林慕寒走近，林慕寒却打开了后排车门，刚准备坐进去，被他喊住。“我去超市，你去哪儿。”

她被问得无措起来，抿了抿散落的发，有些失态地挤出笑，“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吧。”

“坐前边来，后排放了一堆东西。”鲁毅说完就钻进了车里。

林慕寒定睛一看，哪有一堆东西，不过是两个抓娃娃机里吐出来的小玩偶，还全是她的杰作。背着他吐了吐舌头，打开了副驾的门。

按照习惯，他们前后错开一段路进了超市，鲁毅目的明确地直奔生鲜区，挑起了各类肉品。林慕寒则在瓜果区闲逛，捏着柿子闻了闻。一看石榴已经上市，不免兴奋地装了几个，要拿去向鲁毅炫耀。

眼看着就要走到鲁毅面前了，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两个女人拦住路，率先站到了鲁毅跟前。

鲁毅刚装好几块牛肉，也被吓了一跳，出于礼貌还是微笑相迎，并抽空给林慕寒递过去一个眼神，林慕寒赶紧扭过身，把手插进米缸里佯装捡米。

林慕寒也奇怪，每次出门影迷们往往先认出他，看来还是他的名气大些。那俩女人要完签名并不死心，还跟鲁毅攀谈起来，问他经常一个人来逛超市吗？

鲁毅盯着林慕寒的背影，大声说:“对，一个人。”

那俩人顺着鲁毅的目光看到了林慕寒，便犯起了嘀咕，总觉得眼前的长发女人眼熟。

“你们慢慢逛，我先走了。”鲁毅麻溜拎起东西，头也不回地穿过林慕寒，走到了收银台。

林慕寒见状丢下石榴，快步走出了超市。

“那女的是谁呀，总觉得眼熟。”

“你说，他们俩该不会是一起的吧。”

“不像，看着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呀。”

“不懂了吧，越是那样越有鬼啊。”女人用手肘捅了捅同伴，而那两人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车窗大开，让四野的风通通进来，两人迎着风大笑。

林慕寒笑得直拍大腿，“怎么样，我眼力见可以吧，再慢一秒就被抓住了。”

“太可以了，够默契！”鲁毅拨动方向盘转了个轻灵的弯，呲着牙大笑。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林慕寒小心翼翼地把脸凑到鲁毅跟前，却目睹他的笑容在刹那僵住。

“回家做饭。”他的声音冻住了林慕寒的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林慕寒捏起拳头朝他大臂上轻锤了一下。

“一码归一码。”他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气氛又紧张起来。

林慕寒想开口，嘴又像被粘住了，怎么都说不出口，就是累。

他体贴是真的，内敛温和也是真的，偶尔的执拗和专制也是真的。她开始怀念一个人的日子了，爱让人幸福的同时，也给人负担。

到家后鲁毅自顾自把食材拎去厨房做起了饭，林慕寒则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切菜声，抽油烟机呼呼的声音酝酿着梦境，她裹着毯子就那么睡着了。

梦里跟鲁毅声嘶力竭地吵了一架，还把碗都给摔了，但也酣畅。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弓起的腿滑落，从跌落悬崖的恐惧中惊醒。

她捂着额头四望，天已经黑了，迎面对上鲁毅的大脸，写满了严肃，屁股不免往沙发里侧挪动了一些距离。

鲁毅什么都没说，呼噜呼噜她的头发，替她揩去额头的汗，然后起身往餐桌走去，丢下三个字，“吃饭了。”

他做的菜向来精细，早已不是当年只会凉拌时蔬的十八流厨师了。各类肉品已经做的色香味俱全，营养搭配的均衡，超出了以往的心思。

“晚上还做那么丰盛。”林慕寒捏起筷子就把牛肉往嘴里送。

“反正是吃一顿少一顿喽。”鲁毅解下围裙，递上她的白瓷碗。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比我还晦气。”林慕寒嗔怪他。

“你下个月又要出去拍戏，拍完就该过年了吧，过年又是各回各家，过完年就。”他停住了，他不愿意提那件事，仿佛提到了故事结局般令人神伤。

筷子停在半空，暖光灯下的林慕寒肤色泛黄，端坐在油画般的光晕里。时间停滞，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任性，鼻子也酸了起来。“放太多辣椒了啊。”她起身去倒水，背对着鲁毅猛吸了两下鼻子，冷水下肚，身体跟着清醒起来。

“你要是也害怕，可以推掉的，反正新闻还没出来。即使是出来了，也没关系，怕死是人之常情嘛。”鲁毅扭过身体对着她的背影说道，像在辅导孩子做作业。

林慕寒懊恼起墙上的挂钟，当初选它的时候只觉得造型复古有格调，怎么声音那么响，一分一秒都如此精准地敲在空气里，把她的尴尬死死钉在那。

“如果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去说。”鲁毅忍不住继续出击。

“你以什么身份替我去说?”林慕寒说完也惊讶于自己的冷漠和坦率，赤裸裸地揭开了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东西。

身后没有声响，盘中的佳肴在秋天傍晚的冷空气中一点点老去，染上了死气。

“那你随便吧。”他起身，带着最后的体面出了门，或者说是落荒而逃。

她想喊，又喊不出口，嗓子又干又涩，明明刚喝完那么多水，老井枯涸，来自内心无比坚固的自我。

在成为另一个人的爱人之前，她还是想先做自己，对不起，鲁毅。

窗外的金桂已经开始散发幽香，今夜她把窗户大开，决计让冷冽的香温暖她。

当四面都是风的时候，她就可以坦然地钻进温暖的棉被里，把自己紧紧裹住，像是小时候钻进爸爸的军大衣，即使他的背影总是沉默无言。

衣橱里，鲁毅早已将不同季节的被褥码好，她拿出黑底白格的一床，脸深深埋进去，还有前几日太阳的香气。那个他们在阳台上喝茶看天的下午，他笨拙地跑进卧室把棉被扛出来摊晒在栏杆上，那么平常又幸福的瞬间，她以为会是一生一世。

她简单冲了个澡，就钻进留有太阳香气的被褥，夜风吹得人清醒，她睡不着，鲁毅会去哪呢，不拍戏的日子，他很少这么晚出门。

她不是第一次直面秋天的孤独和寂静了，却都不如此刻来得清晰。呼啸的的风分化成颗粒，穿越棉花，渗透她的肌肤，直抵心脏。阵阵微痛，她闭上眼睛，想逃入睡梦，不知挣扎了多久，大门响了。她躺平，上拉被子盖住了脸。

侧耳倾听，鲁毅把外套扔到了沙发上，褪下裤子和衬衫，走进卧室打开了衣橱，然后走进浴室，他被凉水激地哎呦一声，然后是一阵模糊的水声。

寂静的秋风做底，水淅淅沥沥地滴在地板上，他踏着那双老旧的拖鞋走了过来，一阵风从被褥底吹过，留在她的心脏深处。

身体与身体之间空出一个洞穴，黑色的，躲满了风，是他背过了身去。

 

 

 

 

00

 

许沁哭着跟妈妈说自己有多爱他的时候，孟怀瑾有些走神。他没有去看养女声泪俱下的神情，反过来观察妻子的表情。

 那些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微表情被他看在眼里，翻来覆去竟觉出些可爱的意味。

 

 “女孩子只要陷在这个爱情里面啊，就会无法自拔。”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小孩子迟来的叛逆期，直到事情逐渐脱轨，连儿子都开始指责母亲的专制，而他作为父亲置身事外。

 

看似成年的孩子心智仍然幼稚，在他们三十岁的年纪开始经历一场漫长的生长痛，骨骼发育引起的肌肉酸痛使人难以忍受，他对妻子的焦虑不以为意。当养女以一种决裂的姿态奔赴爱情，儿子以一场自毁逼迫母亲，妻子无声的泪水让他突然惊醒，他不应该被这场家庭纷争排除在外。

 

他得承认，他也是同谋。

 

 

 

 

01

 

孟怀瑾当然年轻过，他比许沁年轻几岁的时候也为爱疯狂，跪在父亲面前求父亲给他退婚。

 

年轻的孟怀瑾直着腰说：“现在是新社会，没有包办婚姻这一套。”

 

那时候他已经比父亲高半个头了，站在父亲面前能看见他头上的白发。

 

 

 

老狐狸当时还只是个小狐狸，人皮也没后来披得熟练。孟老爷子从军，那是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谁看了都要给几分薄面，看到儿子直挺挺跪在面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拿起棒子要打，一群人吵吵闹闹要拦。

 

孟怀瑾没躲，他和他的心上人就好比是许仙和白素贞，就注定孟老爷子这个法海要来棒打鸳鸯。

 

只是那根棒子到底没落到他身上，他不觉得是老爷子被拦了下来，老爷子廉颇未老，每顿能吃两大碗饭。

 

是老爷子自己扔了棍子，开口嘲讽道：“你现在有本事了，我倒是要看看没了孟家人这个身份你那个心上人还会不会要你。”

 

老爷子一声令下，于是连人带行李……没有行李，孟少爷一个人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好不凄惨。

 

 

 

孟怀瑾没觉得自己惨，他拍拍衣服转身朝心上人家里走去。

 

 

 

很遗憾，感天动地的爱情没能降临在他身上。

 

当他风尘仆仆带着自己和自由来到心上人面前时，预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爱人听完这个消息，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找了个理由把他忽悠走。

大概年轻人总是对爱保留了几分天真，他没意识到和爱人之前有什么悄然改变。很多年后孟怀瑾在对养女和儿子的反抗冷眼旁观的时候忽然会想起年轻时那一次挣扎。他后来想，孩子们的反抗和他年轻时的那次反抗恐怕同样出自一种对于自由的渴望。

 

 

 

再次见到已经是几天后了，夏天的蚊虫很多，孟怀瑾站在外面一会儿的工夫，手就被叮了好几个包。他正巧打死一只蚊子，余光瞟见几天没见到的人此刻挽着一个男人的手笑得娇俏。

 

女人瞥了他一眼，笑盈盈地跟男人告别。

 

孟怀瑾分不清自己该愤怒还是悲哀：“不解释一下吗？”

 

回答他的只有不停的虫鸣。

 

 

“怀瑾，”女人露出悲悯的神情，给他递上一块手帕：“擦擦吧。”

 

他这才发现刚刚拍死蚊子的地方拖出一道血痕，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付闻樱是第一次见到孟怀瑾。

 

照片里意气风发的孟少爷此刻醉得一塌糊涂，一撮儿白毛耷拉下来，让她想起路边那只流浪狗。

 

年轻的付小姐得了长辈的命令，要来做一次说客。

 

她说：“孟怀瑾，回家吧。”

 

所谓爱人的声音甜腻，对他撒娇时往往娇媚，尾音都上扬。而付小姐声音低沉，字字说的清楚。

 

他喝得晕晕乎乎，微微抬眼，望见付闻樱灰色裙子的一端。

 

这么年轻，怎么穿这么老气的颜色？

 

但其实是孟怀瑾有偏见，世家里面的女孩子就好比花店里的花，付闻樱是其中被修剪最好的一枝。黑色灰色穿在她身上，从不显得老，反而平添几分矜贵。她不是那种美得很张扬的女人，她的美在于内秀。

 

圈子里多少人瞧中她这一点，对于这样的人家，规矩是件顶要紧的事。如此看来老爷子也算用心，保不齐是带着老花眼镜一家一家看过去才挑中的准儿媳。

 

孟怀瑾不喜欢，再好都不喜欢，他觉得她是个被规训出来的人，一个木雕的菩萨。他继而悲哀想到，自己终于还是要被塞进壳子里了么？

 

他带着一点年轻人的反叛，试图做最后反抗。

 

孟老爷子老神在在，俨然一副孙猴子逃不出五指山的架势。孟怀瑾灰头土脸来到父亲面前，父子二人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谈话内容当事人闭口不言，只知道孟怀瑾最终还是同意了联姻。

 

 

结婚前一个星期两位准新人私下见过一面。地点在一个茶楼，不算特别，胜在僻静。

 

孟怀瑾到的时候付闻樱已经喝上茶了。

 

“对不起，付小姐，我来晚了。”

 

 “是我来早了。”

 

“付小姐接受过高等教育，怎么也同意联姻？”开门见山。

 

“孟先生年轻气盛，不也反抗无效？”

 

他被她呛回来，笑笑，喝口茶接着说：“我今天来不是吵架的。”

 

 

 

02

 

国坤也不是一开始就叫国坤。

 

 

 

结婚后的一个月，孟怀瑾做出了一个决定——下海经商。直到这时父子二人那天究竟谈了些什么才露出点眉目。

 

 

孟怀瑾头低下来：“我同意结婚。”

 

老爷子坐在座位上冷哼一声：“你觉得你有拒绝的可能吗？”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经商。”

 

“你拿什么筹码？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父亲的眼神犀利，从小到大他见了都发怵，但这次不同，他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他说：

 

“经商是大势所趋。”

 

他父亲是个聪明人，时不时有“小道消息”传出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要不，怎么突然让跟付家那位结婚呢。于是孟怀瑾毅然投身时代洪流，成为当时众多弄潮儿的其中之一。

 

公司名字普普通通，为着军人的某种情结，以“和平”为名。80年代的街道上还没有几辆汽车的身影，孟怀瑾推着一辆自行车在公司和家之间往返。

 

风把叶子吹起来，任它在空中盘旋。

 

 

 

 

正如孟怀瑾第一次见到付闻樱时轻率做出的评价，婚后日子平平淡淡，彼时他还在书房偏安。有时候他看着妻子的身影，会想起婚前的那次谈话。

 

 

“我希望付小姐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一场合作，我不需要你为我生儿育女，甚至我们也不用履行夫妻义务。”

 

“那孟先生的条件是什么？”

 

“……”

 

 “看来孟先生还没想好，什么时候想好了，我们再谈吧。”

 

他被她抛下，挠头陷入哲学的思考。

 

偶尔空闲，这个问题会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占据着他全部思维。他不明白付闻樱口中的“条件”是什么，在他看来这是对她有利无害的事情。

 

 

不得不说付闻樱确实是个很好的妻子，为人处世落落大方，打理家务井井有条。父母夸，生意伙伴夸，朋友聚餐还是夸。孟怀瑾张张嘴，没说什么，只是一笑而过。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坐在一块头发丝都写着“客气”。一开始他没觉出什么不对，日子长了，他才琢磨出点不对味。

 

两个人分明就是把日子过成了邻居。

 

这没什么不好，甚至有点太好了，好到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孟怀瑾按下心里的异样，归结于是意料之外的喜悦。

 

 

 

 

他的那撮白毛显得老，他自嘲说是“少年白头”。有天应酬，其他公司老总喝大了就开始侃天侃地。

 

 

 

“这男人喜欢岁数小的，女人也喜欢啊！”

 

满座哄堂大笑，孟怀瑾盯着杯子里的酒莫名觉得烦躁。

 

 

 

他不喜欢自己头上那撮白毛，不喜欢付闻樱那副总是淡淡的神情，二十多岁的小孟除了自己的抱负思考得最多得就是怎么打碎付闻樱完美无暇的壳。

 

付闻樱好像从来没有反抗过。她看上去无比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脊梁永远挺直，会让人想起大雪也压不倒的松柏。

 

 

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付闻樱的壳是在某一天晚上裂开的。

 

饭桌上推杯换盏，一群商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政客，时不时爆发一阵大笑。孟怀瑾听着那些吹捧在心里暗暗抨击。

 

然而面上还得陪着笑，麻木地吞下一杯杯酒。辛辣的酒一路高歌猛进地穿过喉咙落进胃里，隐隐带来灼烧感。

 

饭桌上气氛热烈，许多风声就从他们的谈话里流出，自然是一种信号。

 

他结束了酒局，摇摇晃晃勉强进了家门。他的妻子迎上来，帮他脱下外套，状似无意问了句：“还没签下来吗？”

 

他头脑混沌，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句什么。

 

小公司在时代浪潮里苟延残喘，谁也瞧不上。最近一个月资金链出现问题，好几家工厂突然取消了合作。老狐狸们肚子里九曲十八弯，今天这饭局，他一来是去混合脸熟；二来，他实在不甘心。

 

 

 

他醉眼朦胧，妻子也朦胧，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四周静悄悄的，他听见付闻樱轻声说：“与其恋子求生，不如弃子取胜。”

 

 

 

第二天他听着汇报，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妻子昨天的话。下属看着孟总突然站起，然后冲出门去。

 

奇怪，这个汇报有什么问题吗？

 

 

 

想见她。

  

想跑着去见她。

 

 

 

他这么想，也就做了。孟怀瑾在奔跑路上突然想起自己十八岁救助的一只鸟。

 

孤零零被风筝线困住，发出悲鸣。他爬上树替它解开束缚，带回家悉心照顾。但有一天他回家发现笼子大开，那只鸟从此下落不明。

 

 

 

那些零碎片段忽然连起来。

 

 

 

错了。

  

他们都错了。

 

付闻樱不是绣在屏风上的金丝雀，她是要借一阵风。是啊，他怎么才明白，木头是假象，眼前的女人不是笼中雀，她是云中鹤。

 

 

 

当他气喘吁吁打开家门，看见妻子坐在桌旁捧着杯茶，并不为他的到来感到意外。

 

他意识到自己心跳的频率加快或许并不源自于刚刚的运动。一步，两步，他径直走向妻子。

 

 

 

今年的春天比往年要冷一些，风吹过带起皮肤一阵战栗。

 

“我想跟付小姐谈一次合作。”

  

“理由呢？”

 

“我相信，付小姐不会是那种甘于在家庭里奉献一生的人。”

 

“中央想改革，可下面盘根错节，总有人不愿意。”

  

“所以，我们要借的是时代的势。”

 

眼神相撞，两人都看出各自的野心。

 

 

新闻联播里隐隐透露出中央大刀阔斧的决心——改革，势在必行。世界上最不缺聪明人，资源、信息、手段、魄力，缺一不可。

 

那句歌词怎么唱的？

这是一个爱拼才会赢的时代。

 

新的棋局已经摆好，他要做一个棋手。

 

不，他们。

 

 

 

 

 

 

 

03

 

好像从这时起两人的关系从邻居变成了战友。孟怀瑾偶尔会在付总发言时走神从她形状漂亮的眼睛看到并不饱满的唇，随后做贼似的回过神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付闻樱是个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妻子。

 

这个认知让孟怀瑾心里泛起一种难以控制的痒。这种痒寄生在他的心口，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维度，如一场燎原野火愈演愈烈。

 

孟怀瑾心里有一团火，但同时有个词叫“玩火自焚”。

 

“其实你怎么样对我都不影响，如果不是你，我的计划依然会进行下去” 

 

“你为什么逃避，难道你根本以为一切关系都是利益交换？”

 

“孟怀瑾，我被那些人挑来挑去可没人问过我的意见，你也要逼我？”

 

她平静的表面被无意戳破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们，有谁是真的拿我当个活生生的人看？男人只被教育成功，而女人无论多优秀也只是供人观赏的物品，丈夫的附庸。”她第一次露出讥讽的表情：“你们，不都一样吗？”

 

“不是的，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在一起？孟总恐怕是读多了爱情小说读成情种了。孟怀瑾，你的爱有多拿的出手？”

 

她拿着那段感情来嘲讽他，孟怀瑾张张嘴，一句话也没说。

 

 

 

 

 

事实上，付闻樱也并不如孟怀瑾想象的那般坦然接受命运。几乎就在孟怀瑾反抗的同时，付闻樱也做出过一次更小的挣扎，如果那能被称之为“挣扎”。

 

 

 

付家常年养着几只金鱼在鱼缸，或许是生意人对于风水的迷信，但在小时候的付闻樱眼里只能看见金鱼大大的尾巴摆来摆去，尾端透明如白色裙摆。母亲是个沉默的女人，她不止一次看见母亲枯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那个鱼缸。

 

小孩子丰富的想象力让她无数次将母亲想象成金鱼，甚至把母亲眼尾的纹路想象成鱼尾，以至于有段时间母亲的形象被一只漂亮的巨大金鱼取代。

 

等付闻樱成为那只金鱼才明白小时候自认为的欣赏是一种多么残忍的把玩。

 

孩童的天真让母亲的形象蒙上一层童话色彩，然而越是随着年岁增长，童话逐渐破裂，现实从裂缝里冒出来，显出血一般的红。

 

这种童话终于在她成年后的某一天彻底破碎。

  

“你要跳出鱼缸吗？” 

 

付闻樱愣了一下，她后来发现母亲偶尔的那种浪漫气质可能是由于年轻时对文学的热忱，父亲不止一次以一种引以为豪的态度对别人讲起他和妻子因文学而产生联系的爱情经历。

 

母亲接着用她那双漂亮但明显衰老的眼睛看着她：“金鱼跳出鱼缸会死掉，侥幸存活也会带着鱼缸里的死水。”

 

 

后来的付闻樱不得不佩服母亲在这方面的真知灼见，但年轻的她面对母亲的眼睛终于还是学会了沉默这个课题。

 

所有的二流小说都会用一场惊天动地的反抗彰显主角与生活交手的勇气。母亲对文学的热忱并没有让她将生活披上浪漫外衣，她说：“浪漫的笔触不适用于生活。”彼时付闻樱还不知道这句话将怎样影响她的一生。命运之神或许就在这一刻心血来潮，顺手对命运改动一笔。

“如果非做出选择，我宁可死在前往湖水的路上。”

 

 

 

 

 

 孟怀瑾曾经试图追溯妻子的爱从何而来，列出无数个可能最后一一否定，他索性自暴自弃地把原因归结于日久生情。

 

 但爱情的火花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足够一场野火席卷一个长达二十年的荒野。

 

孟怀瑾在她面前总不经意间表现出对自己年龄的在意，他说要把头发染黑，她就回一句“老来俏”让他气急败坏。但他不知道，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她都会用目光细细描过他的脸，目光落在白发上，付闻樱觉得好像一场落了多年的雪。

 

早在更早的时候，付小姐偷听过一次谈话。

 

 

传统家庭的固有观念使得“催生”的到来显得理所当然。一群长辈围在孟怀瑾面前，像审判一名罪大恶极的囚犯，这一切都与付闻樱无关。

 

“你们有问过闻樱的想法吗？”

 

长辈又搬出那套纲常伦理出来，“生个孩子夫妻关系会更和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经典语录。

 

孟怀瑾以一当十，带着诸葛亮当年舌战群儒的架势一一反驳。

 

她听见他说：“她并不是我的附庸或者延续香火的工具，她首先是一个人，生育是她的权利但不是义务。”

 

她没有再听孟怀瑾这篇高论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任由火力集中对准孟怀瑾，只是当晚孟怀瑾回到书房打算休息时，发现自己的床多垫了一床被子。

 

临近年关他要出趟差，没半个月回不来，估计就在外地过年。大年三十那天他果然没回来，电话里都是对自己不能回家过年的歉意。她象征性安慰几句就待在公司里忙工作，顺便告诉双方父母公司如何才起步，忙得难以脱身。

 

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等到她忙完工作回到家里，只能给自己煮包饺子当作年夜饭，窗户外面已经放起了烟花。

  

电话铃声响起，她举起电话靠近耳边。对面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过来显得有点失真。孟怀瑾絮絮叨叨地说着这边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付闻樱心不在焉地听，时不时附和一声。隔壁人家在吃饭，热热闹闹的，声音嘈杂，有小孩子趁着大人们寒暄的功夫跑出去放烟花。

 

她莫名其妙就想问孟怀瑾，你那里有放烟花的么？

  

孟怀瑾似乎愣了一下，絮絮叨叨的话突然止住，她正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没头没脑说这句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移动。她刚想问他在干什么，孟怀瑾喘着气说：“刚刚没有，现在有了，听得见吗？”

 

电话应该是被对方拿远了，隐隐约约传来鞭炮声。

 

电视里正在播春晚，主持人结束了一大段话准备倒计时，付闻樱突然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扣着电话，心跳跟着倒计时加快。

 

 

 

“五——”

 

“四——”

 

“三——”

 

“二——”

 

“一——”

 

 

 

“闻樱，新年快乐，我很想你。”

 

她忽然笑了，声音透过电话比平时更温柔：“孟怀瑾，新年快乐。”

 

有一句话被刻意隐去，留在心里没说出口。

 

孟怀瑾，新年快乐，你要早点回来。

 

 

 

 

 

 

 

 

 

付闻樱眉间一颗小痣，孟怀瑾调侃她生来一副观音像，怎么行事作风干脆不见慈悲心肠。

 

商场上的明枪暗箭难防，总有几句难听的传到本人面前。付闻樱从来不恼，用她的话说“堵什么也堵不上人家的嘴。”

 

孟怀瑾曾经真的以为付闻樱是如此无坚不摧，直到婚后一次清明扫墓，孟怀瑾敏锐捕捉到妻子眼底一抹薄红。

 

付闻樱不喜欢下雨天，但和别人以为的洁癖不同，只是因为母亲去世的那一天也是一个阴雨天。

 

 

 

她想到母亲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樱樱，跳出去吧。”

 

 

 

淅淅沥沥的雨下进她的身体里，于是所有的关于雨天的记忆都变得潮湿，带着那天雨水的寒气钻进骨头，每次想起都是刺骨的冷。

 

 

 

天空又飘起雨丝，孟怀瑾远远地看着付闻樱的身影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恐惧，于是他拿上伞走近妻子。

  

“闻樱”他叫了一声，没再说话。

 

“孟怀瑾，你不用可怜我。有得必有失，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有些东西就不能影响我。”

 

原来月亮并非清清冷冷，闻樱从来不是心如木石，她只是善于把那些情绪作为灰尘藏匿在不为人知的缝隙里。

 

“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抱抱你。”

 

付闻樱女士遗世独立，像尊不染纤尘的菩萨。

孟怀瑾不信神佛，只想把菩萨揣在怀里。

 

04

 

父亲军人出身，却立志把儿子培养成一位君子。只有孟怀瑾自己知道君子端方的皮囊下是怎样一个卑劣的灵魂。所以他从不对闻樱的行为指指点点，任由付总接过行事狠辣的评价，留他一人清清白白，作壁上观。

  

更多时候他面对外界对于付闻樱或指责或质疑的声音也试图讲几句公道话。他们不知道一个女人走到他们面前要花费多少努力多少心血，不知道闻樱刀子嘴下是怎样一颗柔软的心。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就嚼碎了一个人的名声，带着一桌的残羹冷炙留下一地的鸡毛蒜皮。

  

二十多岁的孟总把自己的小心思归结于对妻子的欣赏，只可惜有些人分明是当局者迷。

 

 

当好友作为一个旁观者仔细观察好友的这场婚姻，油然而生出一种敬意。于是他在聚会上瞥见孟总为情所困的身影时，使命感使他举着杯子来到孟怀瑾身边。

 

“闻樱不让我喝酒。”

 

好友举着酒杯的手一顿，没好气地说：“那你来这里干嘛，给你点杯牛奶行不行啊？”

 

孟怀瑾没接话，把“郁闷”两个字大写加粗挂在脸上。好友长叹一口气，深感自己作为月老的使命重大：“怀瑾，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喜欢她对不对？”

 

 “我只是佩服她。”

 

“你晓不晓得现在是哪一年啊？你说你爱她又不会被警察抓起来。”

 

“……”

 

 “我感觉我好像那个太监啊，皇上不急我倒是先急死了。”发小望着天花板感慨一句，“不是我说孟怀瑾你什么时候变成胆小鬼了，当初勇敢追爱的勇气被你吃了？”

 

他举起酒杯回赠好友一句：“你懂个屁。”

 

 

孟怀瑾无数次在控制不住自己逐渐倾斜的心时会想到付闻樱对待爱情嗤之以鼻的态度，他想，她会吓跑的。

 

好友不理解地摇头，二人从小时候聊到孟怀瑾结婚前的那次反抗。某一个瞬间好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敬意从哪里冒出来，他想孟怀瑾是真的很厉害，他明明经历过热烈的感情，现在却开始拼命克制。话题转到那次事件的女主人公身上。孟怀瑾隔着这么长一段时间再听到那人的消息，第一反应竟然是释然。

 

二十出头刚失恋的小孟喝酒喝得昏天黑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好友哭诉自己的反抗彻底沦为历史。那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云淡风轻地给自己的这段感情做出总结：“其实我和她之间无非是各取所需。”

 

“真的，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那段时间我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她出现了，我就可以反抗了。而她，她跟我在一起，无非就是贪图我是孟家人。”

  

“原来你小子心里跟块明镜似的啊，那你跟她分开后伤心得跟死了老婆似的！”

  

“有句话你听没听过？”

 

“什么？”

  

“事后诸葛亮。”孟怀瑾笑得没心没肺，脸上的褶子都写着欠揍。

 

“那付闻樱呢？你们也是各取所需？”朋友看不惯，张嘴嘲讽道。

 

孟怀瑾这才意识到迟来的酒精是怎样麻痹了他的大脑，语言系统宣布宕机，他趴在桌子上，沉默地如同一具死去了半个世纪的尸体。

 

“你是死了吗？”

 

“……”

 

“闻樱不像她那样，她像月亮一样，月亮能照到所有人，可是她不会只属于哪一个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朋友第五百零六次深吸一口气，把一个喝多了胡言乱语的醉鬼扔在家门口，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六十岁的孟怀瑾看着妻子依旧挺直的背影，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那天其实没什么不同，家里的花缄默无言，闻樱还是一如往常，不同的好像只有月亮。

 

他突然站起来揽过妻子，对上妻子疑惑的表情说：“闻樱，那天晚上我亲你了。”

 

月亮不说谎，把一切忠实纪录下来，于是我们再回到那天晚上。

 

 

 

月亮薄薄的一层挂着，透明的，不真切的感觉。

 

他喝多了酒，摇摇晃晃进了卧室。连带着月亮也摇摇晃晃的。

 

“孟怀瑾，你想干什么？”

  

月亮也会生气吗？他迟钝地想。抱着一种不知道从哪借来的勇气，他把月亮抱在怀里，然后，亲了一下。

 

 

 

孟怀瑾曾经无比渴望回到年轻时候，站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面前，告诉他，他以为的自由不过是镜花水月，而他的爱人是怎样以一种皎洁的姿态包容了他的晦涩。

 

于是他又带着从月亮那里借来的勇气，搂着妻子轻声开导，和多年前那个夜晚的场景重叠，只无故多添了三十年的情谊。

 

 

 

月亮还是一如三十年前的月亮。

 

 

 

 

 

 

 

 

 

 

 

 

 

 

 

 

 

 

 

“闻樱，当时你怎么想的啊？”

 

“……”

 

“闻樱闻樱，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我不记得了！”

 

 

 

——ending.

大家端午安康！

给许茹CP来一篇端午小甜文。

感谢姐妹们点梗@_未杪_ @桃李不言的桃

茹芸正对着一桌子的粽叶发愁，钥匙开门的声音悦耳的传进茹芸耳朵里。

复婚以来，许伯涛回家的时间都提早了许多。

许伯涛一进来就看见坐在餐桌前的茹芸，

还没脱下外衣就朝茹芸走来，从背后轻轻揽住她。“老婆，干什么呢?”

“研究这个粽子怎么包，怎么这么复杂。”

“别着急，等等我来研究研究。”

许伯涛赶紧脱了外套，洗了洗手，就挨着茹芸坐下来。

“我还特意给咱妈打的电话，她告诉我得用糯米。我已经买来了。”

“辛苦老婆了。”许伯涛直愣愣的看着茹芸，茹芸一下笑出了声“我干什么了?”

许伯涛视线还没收回来，倒看的茹芸有些不好意思“干嘛盯着我。”

“我老婆真好看。”

茹芸红着脸含笑的瞪了许伯涛一眼。

许伯涛依然一脸灿烂的拿起了一片粽叶，“你赶紧教教我，咱俩一起包。”

“说先把粽叶折成个漏斗形。”

许伯涛跟着茹芸的步骤学了起来。

“再把糯米放进去。”

许伯涛刚把糯米放进去就漏了一桌子，顿时一阵尴尬。

“不说是个漏斗吗?”

许伯涛还试图辩解。

“对对，漏米的漏斗哈哈哈。”茹芸忍不住想好好嘲笑许伯涛。

许伯涛试图再找点存在感“那咱俩先包你这个。接下来做什么?”

“放大枣进去，哎呀大枣我忘拿过来了，还在水池那。”

“我去拿我去拿。”许伯涛赶紧殷勤的把大枣拿了过来。拿起一把就要往茹芸手里的粽叶里放。

“太多了，老板。两颗就够了。”茹芸看着他一把一把往里扔就觉得事情不妙。

许伯涛小心翼翼的把大枣放进去，听着茹芸的指令接着做，“再少放一层米上去。”

“把上面裹紧，不行老公太松了。”

“行了行了，快把绳子系上，得系紧一点。”

许伯涛一步一步按着茹芸的指示完成，看着手里系好的粽子很是得意。

“咱俩包的第一个粽子，多好。等我一会，我要拿相机记录一下。”

“许总，您这叫半路开香槟，还不知道煮出来什么样呢。快点过来包下一个。”

“好嘞。”

后来倒不是每个都如第一个那样顺利，有绳子没系住的，也有一下散了的。浪费了好几个，才包出了六个。

“成功，成功，走，我去开火下锅。”

看着两个人拧拧巴巴的成果茹芸还真有点担忧。可许伯涛胸有成竹，迫不及待的就往锅里放。

掐着点等了二十分钟，两个终于急不可耐的关火，开盖，欣赏成果。

结果盖子打开那一刻，空气好像也静止了。

“这是……”

“糯米粥”这时候许伯涛倒诚实起来。

“怎么都散了”茹芸难掩失望。

许伯涛却拿筷子捞起了一个，无比惊喜，“这有一个成功的，咱没失败。老婆你真厉害。”

茹芸也一下稍稍得到一点安慰。“真的噫，还有个幸存者。”

最后还是得直面现实“咱俩明天还是去咱爸妈那一起包吧。我这粽叶糯米都买多了。”

“行老婆，都听你的。”

辗转反侧。

许伯涛枕着双手，孤枕难眠啊。

自从跟茹芸复婚以后，每个晚上他都抱着自己的媳妇入睡，可是因为自家爸妈的这通胡闹，他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转过身拿过茹芸的枕头，闻着那上面熟悉的芳香……

不行，他实在忍不住了。

  

茹芸睡的正香的时候，旁边的位置突然塌了进去，睁开惺忪的睡眼，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我睡不着。”说着，便钻进被窝里，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埋在她的发丝中吻着她的芳香。

茹芸往他怀里靠了靠，“爸怎么样了？”

“还呕着气呢，妈呢？”

“也一样，我跟大嫂劝了很久都没用。”她抬头看着他，“我来咱家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爸妈闹成这样。”

“是啊，别说你了，刚刚还跟大哥说呢，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爸妈平时感情挺好的，没想到这次会……”茹芸顿了顿，“伯涛，你说……”

“什么？”许伯涛睁开双眼，盯着欲言又止的她。

茹芸摇摇头，“我只是在想爸妈感情这么好也闹成这样，那我们呢？”

“茹芸，能跟你复婚是老天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很珍惜这个机会，我现在恨不得每天都跟你一起弥补我们以前错过的时光，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

茹芸轻轻点了一下他的下巴，“嘴巴这么甜，抹蜜了？”

“是啊，要不你尝尝？”

说着他便想着吻她，却被她躲了过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茹芸。”许伯涛从身后抱紧了她，“转过身看看我呗。”

茹芸转过身看他，就听见他道，“答应我，以后我们不要给彼此留下背影，好不好？”

茹芸轻笑着偎进他的怀里，“好，听你的。”

他如愿的吻上她的唇，却是浅尝即止。

“好了，你快回家里去陪着爸。”

“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里，我跟妈还有大嫂就说不了心里话了。”

许伯涛不禁腹诽，自己就想抱着媳妇好好睡一觉，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低头向她吻去，这次是带着劣根性的，他在她的脖颈处留下些许痕迹，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许母看着茹芸问道，“昨晚老二回来了吗？”

“没呀。”茹芸将手里的碗递给许母。

“这就奇怪了，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您听错了吧。”

高歌看着茹芸拉衣领的样子，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妈，茹芸既然说没有，那就是您听错了。”

茹芸不由得在心里暗骂，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的痕迹，怪不得他那么爽快的走了。

  

许父许母到底是恩爱了一辈子的夫妻，一点小小的矛盾，说开了也就好了。

许伯涛如愿的回了家，却被媳妇给挡在了门口，“茹芸，开开门呗。” 

“你去客房睡吧。”

“别介，我做错什么，你也得告诉我呀。”

“你自己心里清楚。”

许伯涛心里苦啊，他只是想多跟她亲近亲近，怎么也错了呢？想着应该是那天晚上干的事让她生气了，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看她确实也没有开门的意思，只能灰溜溜的到客房去睡。

到了下半夜，茹芸睡不着，披上衣服来到客房，房门并没有上锁，茹芸推门走了进去，许伯涛正睡得香甜，上前将被他掀开的被子替他盖好，看着他的睡得香颜，心里暗道是个傻的，她只是生生气，怎么就不劝劝了？

她在床边站了一会，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他拉住，整个人被他带到床上去。

“许伯涛，你放开我。”

许伯涛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不放。”

“你算计我。”

“哪有，你要是自己不来，我也不能有这出戏呀。”

“放开，我回去睡了。”

“在这睡吧，我搂着你睡。”

“放开，我热。”

“不放。”

茹芸挣了许久也没挣开，只能由得他将自己搂在怀里，说来也怪刚刚怎么也睡不着的自己，却在他的怀里感觉到睡意。

“困了？”许伯涛拨弄着她的头发，“那睡吧，我在这呢。”

茹芸不自觉的由他怀里靠了靠，“伯涛。”

“嗯，我在呢。”

“我不想跟你分开睡，没安全感。”

“我也是，没有你在身边，我也睡得不安稳。”

许伯涛在她的眉心处落下虔诚的吻，茹芸窝在他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水一章，杨大叔也算是陈瑾老师搭子里为数不多的帅大叔了，最近脑子里要么是软软香香的茹芸，要么是英姿飒爽的梅先生。

 

真诚发问：被掰弯了算谁的?

 

ps：最近没有孟付的脑洞，但并不代表我不磕了，别问我什么时候写，有脑洞的时候，我会写的。

 

 

 

 

  “行了”

  “别再逼他们了”

  “你一定要把孩子们都逼疯了你才满意吗？”

  

  伤人的话一出口，再好的感情也需要修修补补。

  

  付闻樱背对着孟怀瑾，倔强地抹掉眼角淌下的泪水，即使是面对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枕边人，她也不愿意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孟怀瑾上一次这样和她说话，是在三十年前，她怀着孟宴臣的时候。

  

  时值改革开放的经济浪潮，大把的机会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风险也随之而起。他们夫妻俩刚刚起家，靠着双方家庭的扶持，为以后的孟氏国坤打下了桩子，只是后来被一个归国华侨摆了一道，搞了一出合同诈骗，对方卷款潜逃，国坤一时陷入困顿，人心惶惶。

  

  孟怀瑾不愿孕中的妻子再添烦忧，顶住各方压力艰难匍匐，可孟怀瑾忘了，他的妻子不是那种闻风丧胆的一般女人，她也不愿做躲在丈夫身后哭哭啼啼的怨妇。

  

  既是夫妻二人共同创下的基业，遇上危难便没有一方置身事外的道理。

  

  那是孟宴臣在她肚子里的第五个月，燕城的盛夏潮湿闷热，风一过，像是把蒸笼里的热气吹了出来，吹得付闻樱摇摇欲坠。

  

  结婚两三年，孟怀瑾第一次因为付闻樱失了分寸。

  

  后来听下面的人说，孟怀瑾才知道她一天跑了三四家企业，被一个又一个的客户拒之门外，就连中午吃的白米饭都是在路边和着尘土咽下去的。

  

  看着她白纸似的瘦削的脸颊，不知该气还是该心疼，说到底，气也是因为心疼她。

  

  他第一次吼了她，说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说她不知轻重。猩红的眼睛吓得靠在病床上的人不敢出声，她心里愧疚，因为她差点弄丢了他的孩子。

  

  “对不起”

  

  孟怀瑾泄了气，搬了椅子坐在床边。

  

  “国坤是我们一手创立的，就像我肚子里的孩子一样，我舍不得”

  

  她低垂着发红的眼睛，手掌轻轻贴在肚子上。

  

  “我也舍不得你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我们夫妻一体，我不愿意被你护在羽翼下面，我想和你肩并肩共同面对”

  

  “今天是我不对，是我没有保护好它”

  

  孟怀瑾心里的气一扫而空，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睛里还闪着粼粼的泪花。

  

  “闻樱，请你务必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他们因为门当户对结成连理，原不盼望心意相通，恩爱缠绵，只求能相敬如宾，安安稳稳，不成想光阴流转，在那袅袅的茶香和留连的墨迹中浸出了丝丝爱意。

  

  妻子汗湿的长发，腿间鲜红的生命，摇摇欲坠似风中落叶般纤弱的身体，支离破碎的盛夏是孟怀瑾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

  

  他埋首在被子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付闻樱靠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着，像安慰襁褓中的婴儿。

  

  身后传来一阵热源，将付闻樱从遥远悠久的回忆中抽离。

  

  孟怀瑾的手掌宽厚温暖，在付闻樱瘦弱的肩膀上自成庇护。

  

  “对不起，今天是我说话重了”

  

  夫妻拌嘴实属正常，只要他不在心里怨恨她，她就没什么可在意的。

  

  身体软下来，贴近身后的热源，孟怀瑾知道这是她示弱的表现，亲昵的吻落在她颈侧，密密匝匝中带点湿润，付闻樱一阵震颤，身前落地窗上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羞得她不敢直视，偏着头躲避却恰好更贴合他的吻。

  

  “闻樱…”

  

  她向后探寻他的手掌，十指紧扣，长长的柔顺的发如海藻般在大海的怀抱里飘摇缠绕。

  

  跌跌撞撞，大汗淋漓，双双陷进温柔乡里。

  

  “怀瑾”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甘愿放下“老孟”这种称呼，柔柔唤一声他的名字。

  

  他揽着她的肩头，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嗯”

  

  “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咱们家好，绝没有一点私心的”

  

  “我信你，一直都信”

  

  所以，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想，如果她要做，他就稳稳站在她身后，必要的时候托她一把。

  

  孟怀瑾永远是付闻樱的退路。

  

  他的吻又落下来，落在唇上。

  

  “怀瑾…”

  

  “春宵苦短”

  

  后来，付闻樱取保候审出院回家，沉静的性子越发沉静，近乎沉默。

  

  孟怀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在孟宴臣一向孝顺，准备接手国坤，他这才有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妻子。

  

  桌上的花瓶里空空荡荡，垃圾桶里是染了血迹的白玫瑰。

  

  阿姨向孟怀瑾解释，“太太今天修剪花枝的时候伤了手，指头肚上的肉都快掉下来了，流了好多的血，弄脏了花，太太就吩咐让丢掉”

  

  “太太在哪儿呢？”

  

  “在外面院子里呢”

  

  付闻樱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她难得没有喝茶。

  

  孟怀瑾的步子又快又大，还没站定就要拉了付闻樱的手来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付闻樱一跳。

  

  “怎么了？”

  

  “我听阿姨说你手伤了，我看看”

  

  她的手又细又长，阿姨说的并不夸张，创可贴下，伤口横亘在指肚上，一小块嫩肉只有一丝丝还连在皮肤上。

  

  “要是没心情就交给阿姨去弄，伤了自己又何苦来的”

  

  孟怀瑾叹气声不断，付闻樱推说是意外，让他不要大惊小怪的。

  

  “宴臣接手国坤之后，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付闻樱低着头瞧着自己的手指出神，悠悠开口，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你忘了，我不能随便出去的”

  

  “我们就去南郊的别墅住几天，报备一下就可以了，用不了几天的”

  

  南郊的别墅虽然位置比较偏，但附近有一个很大的自然公园，环境倒是适合散散心，颐养天年。

  

  想了想，她便点头同意了。

  

  也许，她也该学着和自己相处，她先是她自己，然后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

  

  远离喧嚣，他们躲进自己的桃花源。

  

  起初，付闻樱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因为这附近来旅游打卡的年轻人很多，她不愿意踏进那样喧哗热闹的场景中，可孟怀瑾偏不如她的愿，拉着她在林间散步，有时会遇上年轻人来求助，希望他们帮忙拍张照片，孟怀瑾总会热情地接过相机，付闻樱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着，次数多了，孟怀瑾就拉着她也加入进去，说她的拍照技术更好，一来二去的，她也开始乐在其中。

  

  有一次，孟怀瑾心血来潮，请人家帮他们夫妻二人拍几张，他们一边走一边欣赏手机里的照片，付闻樱还是那样，脸上挂着得体温柔的浅笑，孟怀瑾搂着她的腰也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之前都是拍全家福，这次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

  

  付闻樱突然没了声音，她想起了被许沁摔碎的全家福，连同她一颗真心。

  

  孟怀瑾自知失言，怕惹她伤怀，只好赶紧安慰。

  

  “我只是很高兴，只有我们两个”

  

  “我知道，回头洗出来放进相框里吧”

  

  年轻人嬉闹的声音渐行渐远。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继续向前走，他为她做的，她都看在眼里，怎么会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去怪责他呢？

 

  “年轻真好啊”

  

  “嗯？我们现在很老吗？”

  

  付闻樱看向他参差的白发，笑着，“不老，你还正当年呢”

  

  “取笑我呢”

  

  他们一起在树林掩映的溪水中泛舟，走过高高拱起的石桥，在荷花池旁留连，或是在清风徐徐太阳初升的时候，携手到湖边垂钓，为他们的午餐添砖加瓦，又或是在萤火点点明月相照下拥吻缠绵。

  

  他们颀长的身影同周围高大的乔木融为一体，既独立生长又互相依偎。

  

  

  

  

  

  

  

  

  

  

  

  

  

  

 

  

  

*茹芸X许伯涛

*请你永远闪烁。

03.银亮

“大忙人回来了。”

许伯涛回来有一会，到家先去看了看空调和暖气，发现两样都恢复正常。看着许愿还在睡觉，便默默退回卧室。他收拾完毕，才再次回到客厅，看着妻子作画。

“换画风了？”

“换客户了。”

“幼儿园怎么样？”

“没进展。比起孩子的幼儿园，她们更爱说别人老公的八卦，比如新来的秘书。”

“我可一直都是男秘书。”

“所以她们都夸你是模范丈夫。”茹芸画下一笔灰白，调色板搁置一旁，摩挲着手掌蹭染的颜料。

“嘿，这群人……”

“吃饭吧。”

“等你画完吧。”

“许伯涛，是我要吃饭啊。”

“好好好，您先请。”

晚饭后，许愿老是想缠着妈妈，许伯涛见状只能连哄带骗把他抱走。茹芸的工作地点也从客厅转移到书房，房门一关，继续未完成的作品。

“这也换风格啊。”

许伯涛进去的时候，茹芸已经完成工作，正在找一张唱片，音箱钻出的音符来自许伯涛前两天下载的歌曲，数字化的清晰度与黑胶的柔和全然不同。

“深情褪色，多配这幅画。”

许伯涛后退一步，听着还未到结尾的歌曲，仔细打量画架上的画。未果，他还是连不上画和音乐。所以，他远离画架，索性还是干些他会的事情。

“找什么呢？”茹芸踩着垫脚，比许伯涛高出半个头，他仰着头看着妻子翻找着一排唱片。

“我爸之前最喜欢的那张唱片。”

“我来吧。”许伯涛轻轻拉着茹芸回到地面，“老爷子怎么想起来要这个。”

“怀旧呗。”

“喏。”许伯涛抽出来一张黑胶唱片，唱片封皮一角的颜色已经磨掉，不知是岁月的痕迹，还是搬家带来的损坏。

“我爸可不喜欢这个。”

“你喜欢。我记得刚认识你那会，你最喜欢这张。”

茹芸喜欢听唱片。

她见到的第一个唱片收集者是她的父亲。一个看起来就像干部，实际上就是老干部的男人。茹芸一直认为父亲的一生都是故事，但他给人留下的感觉确实单调。

从她记事起，开会，调研，出差，汇报，父亲永远处于这种无波澜的循环。黑白灰是他的代表色，春秋是黑白，夏减去黑，冬又添上灰。四季轮转，颜色循环。最大的变动就是几次工作的调动，从一个城市去往另一个城市。茹芸觉得这是父亲、母亲和家庭的波动，其实波动的只有家里的物品，还有年幼的茹芸，她与朋友别离的眼泪实在是波涛汹涌。等茹芸长得大一些，就剩下车斗里的唱片在波动。

千禧年，音乐的发展再次踏进全新的上升区。

各大歌手的专辑涌向市场，不同风格的音乐作品扑面而来，人们享受着艺术带来的浪潮，把精神拍晕在一个又一个湾区，这才是纸醉金迷的时代。更方便的歌曲获取方式像一头猛兽，直冲人们的生活，撕开音乐的一道口子。

茹芸依旧热衷于唱片。

唱片的变化很复杂，CD，VCD，DVD，MTV，MV，各种英语缩写不断叠加，垒起音乐市场的数字高墙。但是，茹芸最爱的依旧是黑胶唱片，最多加一个LD盘。

转台托载着唱片旋转，唱针划过弧形刻槽，透亮的银色唱针纠缠着墨黑的唱片，柔和的旋律与经过数字算法的音律碰撞，是低沉与清澈的相遇。

“在这。”

这一张的封面比上一张还要破旧，彩色的封面早已斑驳，透出纸底的原色。许伯涛在储藏室翻出一个合适的袋子装好旧唱片。等许伯涛再回到书房，茹芸已经暂停播放器，顺便关掉电脑，房间里只留下唱片机在工作。

“装好了。”

人声融入歌声，双重奏进入茹芸的听力范围，唤回她的意识。下一秒，唱针离开唱片，双重奏变成无声剧。突然的静默如

接过唱片，所见的是透过塑料膜的模糊图像，依稀看出苍老的黄，仍能分辨这是一张旧物。在有些褪色的封面上，有曾经父亲留下的痕迹，射灯打在平面，又加入现实的色彩。茹芸翻看唱片时，灯光与塑胶碰撞出流动的闪亮，将一切事物实体不断放大。茹芸发现手上还残留着颜料，薄薄一片，并不太明显，是刚刚没有清理干净的一块。她抬起手，伸到许伯涛眼前。

“这是什么颜色？”

“哪有颜色？”

“手上。”

“这个颜色就是没有颜色。”许伯涛攥着妻子的手，眯着眼睛，反正看了好几遍。

“这是白色。”

“白色不就等于没有颜色。”

茹芸没再继续问，许伯涛也没继续往下说。她其实想问问许伯涛喜不喜欢白色。

04.灼烧

周末，家庭日如期而至。

从游乐园回来，天色早已暗沉，许愿坐在后座昏昏欲睡，茹芸为儿子加了层后毯子。不等许愿主动进入梦乡，外面传来一阵阵声响。这时，晕乎乎的大脑作出指令，睡意和精神的对抗瞬间有了结果。

一束红色的烟花照亮车内的空间。

微弱的光亮打在许愿带着迷糊的脸庞。

是烟花，也是释放。是颜色，也是光亮。

烟花，总是神奇的存在。

当幼儿面对冬日雪白的外界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长辈总会跟他讲年的故事，描述出一个害怕噼里啪啦的大怪物，小孩总会缩在被子里抛出自己的好奇心。即使害怕躲在黑暗中的年，也要顶着发红发凉的鼻子，站在寒冷的冬天，仰望黑夜里绽放的花朵。

直到小孩成为少年，早已看穿可怕的年，没人再可以用恐吓压制奇幻的假想。神秘的巫术变成课本上记不完的知识。学到疯魔，少年看到各种烟花，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竟是“焰色反应”，外加一串烂熟于心的元素符合。

跨过不大不小的年龄，依旧火热的青年更不会害怕活在故事里的年，他们有时反而羡慕每年只上一次班的年。不管夜有多暗，不管冷气挂得过于凌乱，相爱着的青年仍会相约走向一处。他们眼底映出五颜六色的烟花，那一刻十指紧扣许下相爱一生的热烈誓言。

茹芸曾是幼儿，走过少年时期，有过最奔放的青年记忆，也曾付出撕心裂肺的爱，更拥有许多如烟花般璀璨的故事。她是所有故事的主角，也碰到过其他与她不一样的主角，见识了他人形形色色的故事。五颜六色的世界突破原有的排列组合，女主角世界的色彩变得混搭，比原来还要灿烂。有一年，色彩出现崩塌，陈郁是震源。不等茹芸扭正错乱的空间，她遇到了另一个男人。在最特殊的节点，她带着悲伤与孤勇，展开一幅神秘的烟火画卷。

茹芸的人生与颜色息息相关。

色彩，连接了她每一个时期，或喜或悲，或明或暗，或暖或冷，斑斑点点的色块是她的曾经，有刻骨铭心的旅程，也有执念遗忘的时刻。这一切就像一幅久经风霜的伟大作品，也曾经历氧化，布满灰尘，但也掩盖不住底色的跃动与不羁。

在大学上的第一堂专业课，授课老师就留了一个学期论题：寻找你最喜欢的颜色。没有学生把它当成一个思考题或者论证题，主动将作答期限从一个学期缩减为一个星期，学期末用一份书面作业交换一个成绩，茹芸也是其中的一员。

直到她恋爱，这个问题限时返场。她问过陈郁。陈郁的答案非常干脆。绿。他的解释也蛮浪漫，茹芸记了很久，送他礼物也首选绿色系。分手后，她复盘了一遍，也许陈郁喜欢的绿是美国绿卡的绿，浪漫指的是享受社会福利的喜悦。

“许伯涛，你喜欢什么颜色？”

“嗯？”

“我问你，你最喜欢的一种颜色。”

天空的烟花给许伯涛提供免费素材，题库在眼前他也没能选出来一个答案。“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喜欢的颜色，但肯定不喜欢绿色。”烟花也不算白出力，起码许伯涛在集锦里找到反向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

“股票绿了就彻底完了，我不想看见满屏的绿色。”

炸开的巨大烟花打断了对话，照亮每一处黑暗。许愿还趴在爸爸怀里昏昏欲睡，茹芸轻轻摇晃着儿子的小手，试图晃走发功的瞌睡虫，显然摇晃不如烟花的声响有效，她只得裹紧孩子的衣衫。

“许愿，许愿。”

小许愿双手合十，烛光闪烁的背后，是一张年幼的脸庞，带着干净的期望，脑海里是他的整个世界，那是一个鲜艳的世界。

茹芸也是。

-🐟醒情节

-好久不见的更新，最近事情太多了 可能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经常见面咯🥺

月明如洗

南方的天气温润，晚间的风却有点凉凉的

孟丽君无奈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眼前这个人

是只做了一夜的丈夫

也是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即便是上书房里相伴三年

身为人臣总是把头低下去

哪怕是长乐宫中的一晚

自己也只能记得他身上的气味儿

他长得还算俊朗，尤其是挺翘的鼻子，她鬼使神差的抚了上去

却恍然间好像被他颤动的眼睫挠了一下手指

孟丽君眨了眨眼睛

片刻后又觉得或许自己是太累了才生出幻觉

她托着脸，仔细的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却发现里衣里藏着一枚小小的东西

她顺着拽出来

发现是刻有自己名字的小符

“郦君玉”

孟丽君骤然想起来新岁的时候儿，皇帝带领文武百官前去祭天，在厢房歇息时不知哪位大人提议说写了名字挂上去，来年必定心想事成

娇滴滴的贵妃倚在皇帝身边说要试试看

自己却是没什么心思

但想起父亲还在边关受苦，少华生死未卜，还是写了名字挂上

双手合十

但愿苍天能够读懂假名之后的真情

当时的自己只被贵妃身上的香味儿熏得头晕，却不曾发现每一次皇帝的目光。

年方及笄的公主倒是美滋滋的凑在自己身边

“丞相许了什么愿望？”

“下官的愿望不足挂齿，有劳公主费心”

公主眨了眨眼睫

看着剑眉星目的丞相，眼睛发着光的透亮

“那本宫的愿望是，丞相所愿都成真”

皇帝却忽然出现在二人身后，有些不屑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

“谁问你了？”

孟丽君再次看到这个小小的东西时候 也忍不住悄然出神

这些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对

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说一点心动都没有是假的

只是这些情谊总被她刻意的抹开，皇甫少华，就是她抹去情谊的金疮药

可是如今看着重伤的男人，袖口里还珍藏着昔年的小物件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时候败露的

脑子里一点点的回忆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孟丽君抚过他的掌心

柔声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回答

只有皇帝虚弱的呼吸声

她低下头去

即便是昏睡的皇帝也觉察到了温热的东西流在手里

迷蒙间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让他在梦中也眉头紧皱着

皇帝是在四更天的时候醒来的，他试探着动了动酸疼的手臂，这才发觉左手已经被人压着变麻了许多

意识混沌还不算清晰，可是身体的疼痛却已经先一步到达

他正要唤人前来

却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一张皎白的侧脸，正伏在自己的左手上睡得香甜，她的手还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指。

皇帝努力的眨了好一会儿眼睛，直到身体的疼痛细细密密的传来，他才猛然发觉这不是梦境。

自己还没到天上

眼前的人也没事儿

他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抚开了她脸颊上的碎发，借着烛光看到了人脸上的泪痕

梦中所听到的啜泣声也并不是假的

皇帝心疼的想把眼前人一把搂进怀里

可又难得的享受着这样被在意的感觉

他心疼的抚了一下孟丽君的脸颊

最后还是荣兰闯进来，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

皇帝急忙躺好，重新闭上眼睛

“小姐，您回去歇着吧？”

孟丽君悠悠转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

还是沉沉睡着

她摇了摇头

“无妨”

荣兰却是有些担忧

“这么白天黑夜的熬着，就是您受的住，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啊”

提及孩子

孟丽君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松动

荣兰不耐的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把方才得知的消息一一小声的禀告给她。

却恍然看到床榻上的人手腕儿动了一下

她兀自笑了笑

“让奴婢给陛下施些针，或许醒的快点儿”

旁观者清 当局者迷

小姐是一颗心都顾着心疼他了，荣兰却并不是。

孟丽君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上前拉着她的袖子

“你哪儿会行医？”

荣兰啧了一声

“正是不会，死马当做活马医嘛”

“方才那大夫教了我一些，只需要扎准腿上三寸，若是扎准了即刻就能醒”

孟丽君坐下来

“那若是扎不准呢？”

荣兰轻轻笑了笑

“若是扎不准，只怕是会危及男人日后行房，不过人命要紧，何况您又有孕在身，比起子嗣，还是救命要紧些”

一番话说完

皇帝心里急切的恨不得跳起来

只是还不待他开口

孟丽君已经脸色通红的开口阻止

“这，这怎么行”

荣兰忍不住想扶额叹气，眼前的人真是一孕傻三年

自己苦心积虑为她拆穿眼前人的把戏，她倒是当真了。

不过

她怎么还这么着急？

莫非还想着再续孽缘？

荣兰啧了一声儿，已经打开东西，作势要上去了

孟丽君急忙要去阻止

二人争执之间

却听见床榻上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