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抽奖】新书《治愈星球》抽奖活动与预售信息
各位朋友,我的个人首部短篇故事集《治愈星球》将于2021年8月20日晚8:00正式预售。
首发将随书赠2张小星球藏书票与1张故事书签,另有礼物如下:
1)风炫(天猫、并夕夕、JD)店及淘宝博库图书店下单,预售日前1分钟必得作者特签;后四分钟必享作者亲签。另购书读者可获赠预售礼品:孤独星球丝巾、童话星球贴纸、小星球冰箱贴。
2)当当及京东自营店下单,可获得作者随机特签与亲签!
点击“小蓝手”推荐本文,8.30抽3名送TO签书与定制喵星球抱枕!
谨以此书献给每一位曾沮丧叹气却依然奋力前行的人。
宇宙山河浪漫,生活点滴温暖,都值得我们热爱。
本书收录了我创作的15个治愈...
各位朋友,我的个人首部短篇故事集《治愈星球》将于2021年8月20日晚8:00正式预售。
首发将随书赠2张小星球藏书票与1张故事书签,另有礼物如下:
1)风炫(天猫、并夕夕、JD)店及淘宝博库图书店下单,预售日前1分钟必得作者特签;后四分钟必享作者亲签。另购书读者可获赠预售礼品:孤独星球丝巾、童话星球贴纸、小星球冰箱贴。
2)当当及京东自营店下单,可获得作者随机特签与亲签!
点击“小蓝手”推荐本文,8.30抽3名送TO签书与定制喵星球抱枕!
谨以此书献给每一位曾沮丧叹气却依然奋力前行的人。
宇宙山河浪漫,生活点滴温暖,都值得我们热爱。
本书收录了我创作的15个治愈系短篇故事,或甜蜜有趣,或温情感人,其中有1个故事是我从未公开发布过的,希望这个小彩蛋能带给大家一些惊喜。
为了筹备本书的出版,我真的耗费了很多心力,当然,我也很希望能够尽量做出一本让大家满意的好书,不让读者失望,不让自己遗憾。
总之出书不易,如果大家喜欢我写的故事,想要鼓励我坚持写下去,还请多多支持,非常感谢!
目前参与新书预售的网店包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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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这边直接发店铺地址会被吞掉,我把各个店铺的购买链接发在我的wb【林朵讲故事】上了,就是这里:地址点我
同时微博上也有进行抽奖活动,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大家也可以在相应网店上自行搜索购买地址。
震惊😱!顶流竟是我自己?!
我的天啊,打完了壶圈最热的tag,获得了几十的热度,这种东西还敢说自己影响力大??我早期叨逼叨的不打tag热度都比那高,那我是什么?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顶流吗?
看来是我妄自菲薄了。
写文不用标点符号竟然是个人习惯,写同人文不用那么严谨。笑拉了man,原来我每次发文前还要思考标点符号的是否使用正确,这竟是多此一举?
写群像流量文是罪,自己热度上不去跑去买,然后还指责别人说别人写群像碍着她的路了?别人写的烂她这不也是半斤八两?关键是真的写的好一般啊man
再说了写的烂是罪吗?写的烂热度高是罪吗?谁没有烂的时候?鲁迅从出生开始就会写文章?林徽因的诗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想写就写...
我的天啊,打完了壶圈最热的tag,获得了几十的热度,这种东西还敢说自己影响力大??我早期叨逼叨的不打tag热度都比那高,那我是什么?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顶流吗?
看来是我妄自菲薄了。
写文不用标点符号竟然是个人习惯,写同人文不用那么严谨。笑拉了man,原来我每次发文前还要思考标点符号的是否使用正确,这竟是多此一举?
写群像流量文是罪,自己热度上不去跑去买,然后还指责别人说别人写群像碍着她的路了?别人写的烂她这不也是半斤八两?关键是真的写的好一般啊man
再说了写的烂是罪吗?写的烂热度高是罪吗?谁没有烂的时候?鲁迅从出生开始就会写文章?林徽因的诗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想写就写,写文是为了快乐,你不练你不写还做梦,就想着当“神仙”,那还不如枕头垫高点真的做个梦。
不管是什么文都好,写文就是做饭,你吃免费的饭还骂人家做的饭难吃,这不是抢着去当亚里士多德的表妹莎士比亚他二姑的姐姐吗?
愿意写愿意发就是好事儿啊,写的烂又怎么了,不也有人给你点小红心吗?不也有人喜欢吗?有人喜欢那就是好事儿啊,怎么还有人因为觉得自己写的不好,但是热度高难过。热度低才难过。
你写群像热度高有错吗?不是为了给大家创造快乐吗?大家快乐了就给点赞给你评论啊,多高兴的事情。
写正经文的比写群像的高贵了?怎么大家都是厨师您就是米其林的?您当您的米其林厨师,我努力当新东方的厨师,可能您确实比较厉害,但是谁又比谁高贵?您要是真是米其林的,怎么会不火呢?要是真的写的好的,那种神仙文的汇总怎么见不到您?怎么没有读者为了您写安利?
鼓励创作,写的差也不要怕慢慢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还有,别在私底下阴阳怪气什么东西,别被人夸了几句就真的觉得自己写的有多好了?清醒一点可以吗?您要是真觉得自己写的好您怎么不敢出来对线啊?就喜欢躲在后面下跪?您是追星写文还是准备当女明星?不会真的把读者当粉丝吧?
写同人文的能不能搞清楚点,你没有他们的点赞评论你啥也不是。
【嘉磊】与劫
百无禁忌不要当真
喜欢就点点红心蓝手 想要评论
BGM:苹果-廖俊涛
这故事像泡沫众目睽睽下夭折,
若不忍割舍多尝几年的恶果。
焉栩嘉至今不明白,当时他怎么就把赵磊捡回了家。许是那件黑色外套过分单薄,又或是在曼哈顿那场十年难遇的鹅毛飘雪下,转身瞥见的那双眸。
黑白分明,了无生气。
像一滴墨的坠落。
说实话,从那一眼,焉栩嘉似乎就已经窥见了他俩的结局,没骗你。
毕竟你知道的,结局不总发生在最后。
就像我们生下来其实就已经死了。
赵磊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室友...
百无禁忌不要当真
喜欢就点点红心蓝手 想要评论
BGM:苹果-廖俊涛
这故事像泡沫众目睽睽下夭折,
若不忍割舍多尝几年的恶果。
焉栩嘉至今不明白,当时他怎么就把赵磊捡回了家。许是那件黑色外套过分单薄,又或是在曼哈顿那场十年难遇的鹅毛飘雪下,转身瞥见的那双眸。
黑白分明,了无生气。
像一滴墨的坠落。
说实话,从那一眼,焉栩嘉似乎就已经窥见了他俩的结局,没骗你。
毕竟你知道的,结局不总发生在最后。
就像我们生下来其实就已经死了。
赵磊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室友,如果他于他仅仅是一个室友。
作息健康、无不良嗜好,与他那些乌烟瘴气的同伴相比简直是一股无菌清流。要是哪天心情好还会给他做上一份摆盘精致的早餐。全身上下挑不出一丝丝错来,偏又样样合他心意。
他想,他不能再奢求更多。
直到那天,他撞见他与一个男人亲吻,归家时唇上还残着一个小小的破口。
毫无人性,他暗骂。
赵磊的唇很漂亮,是天然的樱桃红。唇角总是微微上扬,平日只觉温柔,如今看着却也像引诱。
若是他与他接吻,他定极尽温柔。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只是理想与现实还是有点偏差。闭着眼一顿胡乱啃完,便对上了那双魂牵梦萦的眸。
像潭温柔的水,却看不真切。只触及一刻,便瞬间弹开。
他控制住自己想要逃离现场的双腿,勉勉强强把话说完整。
“喂,赵磊。”
“我们在一起吧。”
“……”
“我都能给你的……不管你想要什么。”
赵磊理着衣领的手一顿,像是真的开始考虑了,这让他的呼吸也不由得一滞。
焉栩嘉身处留学圈这么久,对很多事情也就见怪不怪。哪怕故事的主角换成了赵磊,让他有些心动的赵磊,他也没觉得有多不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
这算给了个台阶下。
“嗯。”
细若蚊呐,像是在害羞,连耳廓也合时宜地红了红。焉栩嘉凑上去,完成了他们的第一个拥抱和第二个吻。
那是2018年,他们一起度过第一个冬天。
至于会不会是最后一个,他不愿去想。因为他知道,赵磊不会在意。
在一起之后的日子便逍遥极了,不再有看得见吃不着的苦闷。而多养个人每个月账上支出去的钱竟也没多多少,想来是软玉在怀,外出交际得便少了。这样划算的交易被称为包养果然是不够格的,那他就姑且把它当成一场恋爱。
久而久之,就好像他们自己也信服了这种说辞,在他们窝在沙发里看公路片赵磊喂他水果时,在赵磊做饭他从背后围住他的腰时,在他们俩一起逛宜家挑选米白色的纱幔时……他们都那样的像一对,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可焉栩嘉知道不是那样,他见过赵磊笑意盈盈地接其他年轻男子的电话,也被路边上脸红的姑娘送花。于是他只好摆出金主的威严来,对他的金丝雀略施小诫。
他发誓,他只是想稍微惩罚他一下,好让他知道,他收了他的钱又答应和他在一起,就应该完全属于他。
他没想伤他的,他发誓。
那天他收到几张照片,便拧了钥匙飙去酒吧灌酒。以至于赵磊接到电话去接他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烂得像滩泥,伏在肩上还不忘狠狠咬上几口。
“焉焉”像是一个闸口,放逐出狂烈的汹涌。那是他们之间最最亲密纯真的字眼,如今却也被弄脏了。
他记得赵磊哭了,哭得好伤心。他是为谁哭?为了他吗?还是别人。
他想他还是舍不得赵磊,舍不得看他哭。可他哭起来真美,像天上的仙子似的,又私心他多哭几次,只给他一个人看。
他抓了被角去给他擦眼泪,那是他们一起去买的床具,轻薄软和,是赵磊最喜欢的雾蓝色。
那场闹剧很久才散场,宿醉只给焉栩嘉留下了短暂的疼痛与精神不振,至于赵磊,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后来焉栩嘉再没收到过照片,赵磊也变得更加不愿出门。白日里睡觉,到了下午便等他回家,再没别的事情可做。他想,他会满意。
焉栩嘉自然是很满意,小说里的金主都是这样,从来不用顾及金丝雀儿的感受。可赵磊曾几何时真的是他的宠物,又真能被他囚在笼子里一辈子吗。
2019年末,美国高校并不放假。再加上国内疫情逐步加重,焉栩嘉自然也就没有回国的意思,甚至还打算把家人接来一道住,直到后来航班停运才作罢。至于赵磊,焉栩嘉从没听他提起亲友,偶尔问起也很快被转移话题,也就再不自找没趣。
再后来,国内情况好转,美国的形势倒竟是严峻起来。眼看着焉栩嘉迟迟不肯动身,一向放养儿子的焉父也不由地着急,直接包了辆机斥令他赶紧回家。
这无疑就将选择直挺挺地推到了两人面前。
一起回去?以什么样的身份?情人?男友?普通同学?
赵磊不回去?自己还会回来吗?回了国还要联系吗?是每天视频呢还是只需节日问候?
焉栩嘉觉得自己脑袋里乱极了,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根本没法控制。他接完电话打开阳台门又关上,看到赵磊就像往常一样倚在沙发上看周末画报,茶几上飘香的曼特宁,被他关在窗外的落日余晖,都像极了往常。
可他知道一切都要变了,尽管一直尽力维持着,可这种相对平稳的状态还是被打破了,单方向且无法复原。
“喂,赵磊。”
他记得他表白那天,也是这样喊他。
他知道焉栩嘉其实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只有在紧张到手足无措时,开口的第一反应才会是“喂”。
对,他都知道。
所以,他不要他为难。
“我就不回国啦,签证好像有什么问题。”
他知道焉栩嘉要听到别人说这样肯定会说屁嘞,你一个中国人回中国而已签证能出什么问题,但他看到他只是犹豫了片刻,随后便点点头,说了些类似照顾好自己的这种话术。
于是他知道他做的对。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懂事得太过分了,所以注定在大难临头时被抛弃,每一次都是这样。可他也知道,别人也无非是喜欢他这种懂事,省心又不会惹麻烦。
焉栩嘉走的那天他没叫他送,但他悄悄去了。
引擎发动时的轰鸣声几乎教他耳鸣,他看见飞机起飞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弧度完美漂亮,像极了焉栩嘉的人生,如果除去他这颗墨点的话。
多好啊,他都不必费力主动离开,留下便是他体面的退场了。
飞机变得很小,他看不见了,也就回去了。
房子里打开灯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暖气不够热了,大概是倒春寒罢。反正夏天过几个月自然会来,也就懒得打电话喊人去修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说不定醒过来他也就回来了,谁知道呢。
插上香薰钻进被窝安眠,比起躺沙发上看画报,其实他更愿意这样。
焉栩嘉人回了国也就成日窝在家里,打游戏到凌晨再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看网课,酒吧也不怎么高兴去,说是腻了。焉父听了很是满意,某天吃完饭轻描淡写一句有对象下次带回来吃饭。
蓦地焉栩嘉觉得,父亲也许什么都知道。
赵磊那事做的还算隐秘,但也经不起细查。还好深究起来自己也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落不了什么口实。日子一天天过去,也没什么异样,唯一算得上改变的是,他和赵磊开始有联系了,且愈发明目张胆。
某天夜里他正和赵磊隔着视频做那事,无线耳机里传来的的喘息声忽明忽灭,不需想也知道对方白瓷般的皮肉上沁出多少淋漓香汗。全然释放后他突然想看看他,像往常那样捋捋他的头发,才发现摄像头早被赵磊扭捏地遮住。
焉栩嘉终于畅快地笑了,这是几个月来头一次。那一刻他几乎确信,赵磊也爱他,就像他总惦念深爱着赵磊一样。
他想他是高兴疯了,他小声问赵磊你爱我吗,然后看见摄像头被松开,对着天花板上下晃了晃。
爱的。
他好像听见了他的回答。
他说他好爱他,也舍不得他走,等他回了美国他们再也不要分开。
焉栩嘉说好。
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满足的喟叹。
其实他也想。
自那天起,他们俩人的关系似乎又变了,变得让人熟稔而心安。
也是从那天,他才开始一点一点地了解赵磊,那个真正的赵磊,躲在反射光的凹凸月球背面。
赵磊变得更愿意和他说话了,尽管说的话他未必样样爱听。
他发现他并非是全然温柔的,偶尔也很古怪。古怪的方式有很多种,时而粘人熟络,有的时候也会玩失踪,连着几天无论怎样都联系不上,然后忽的出现,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
焉栩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且愈发强烈,终日挂在他脆弱的神经末梢摇摇欲坠。他想马上飞到他的身边终止这种不安,却又胆怯这只会加速噩梦的到来。
那段时间他时常做梦,梦见黑白电影里墨水如树的枝桠密密匝匝爬满了他的手腕,赵磊却和他说,那不是墨呀。
他时常惊醒,满身冷汗,却发觉这不是梦。
或许有一天连做梦都是奢侈的,当现实与噩梦已没什么分别的时候。
再次回到曼哈顿已经是中秋之后,焉栩嘉用钥匙拧开门时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一切都整整齐齐摆放着,像精心装潢的样板间,没有一丝人气。
咖啡机上积了薄薄一层灰,开封了没喝完的豆子过期长了毛,冰箱里只剩零零散散几个国产罐头和硬得僵直的冷冻食品。砧板上搁了一只腐烂发酵的苹果,周围绕着群难缠的果蝇。这个苹果似乎并不完整,准确来说,它是被咬去了一口。
他盯着这个苹果,开始琢磨该怎样把它保存下来。可后来想想腐烂才是它的本质,正如垃圾桶才是它的归属。
他知道,他从来都知道。他们的结局,在遇见那刻便已写就,谁也无法改动。
他也知道他会想念他,也许只有今天,也许不止今天。
可他有时候也情愿自己能忘了。
忘了,就不想了。
你活在我清晨睡意朦胧,
你活在我关灯清醒造梦,
你活在我笑了情绪暗涌,
你活在我哭了人去楼空。
嘘,你听。
有人在敲门呢。
Fin.
爱情的开始不一定是爱
正如结束时也未必不爱
他只知道他是真的爱过他
却从未完全了解过他的心
某一分 每一秒
致没能走到最后的爱
和人
分享一些关于“写作”的文章
1、 @狮心 《关于灵感是怎么产生的?》
“灵感是作者自己看到的大至社会形象,流行作品,世间名著,小至朋友或亲戚间的一句话产生的自我思考,进而形变的产物。但其实更多是关于自身的思考。”
2、 @再见哈斯卡 《故事开头不吸引眼球,该怎么办?》
“相比于“今天天气很不错。天上的云很白,风吹得很舒服。阳光也很好。”这种开头,是不是“我亲眼目睹了一起谋杀,下一秒,凶手用沾着血的手取走了我送来的外卖。”更让人有读下去的欲望?”
3、 @露白凝 《【经验之谈】如何制造故事的反转》
“作为一个作者,明白了“制造反转...
1、 @狮心 《关于灵感是怎么产生的?》
“灵感是作者自己看到的大至社会形象,流行作品,世间名著,小至朋友或亲戚间的一句话产生的自我思考,进而形变的产物。但其实更多是关于自身的思考。”
2、 @再见哈斯卡 《故事开头不吸引眼球,该怎么办?》
“相比于“今天天气很不错。天上的云很白,风吹得很舒服。阳光也很好。”这种开头,是不是“我亲眼目睹了一起谋杀,下一秒,凶手用沾着血的手取走了我送来的外卖。”更让人有读下去的欲望?”
3、 @露白凝 《【经验之谈】如何制造故事的反转》
“作为一个作者,明白了“制造反转的原理”,你要如何去给你的读者制造这种惊喜感呢?
我个人的经验是,需要一点有意识的锻炼,和一点机缘巧合。”
4、 @阿预的读书笔记 《如何跳出角色的刻板印象?如何营造一个独特的人格?{阿预的小小心得}》
“那些著名的人物,之所以塑造的惟妙惟肖,就是因为有足够的故事去让ta表现自己。”
5、 @札楠(暂不补档,冲呀/Q群/微博) 《写作杂谈02:准确生动地“说人话”》
“写好对话,我们一般都会将角色的职业、身份、方言习惯、社会地位、心理状态、当时当下的情绪等纳入考虑,这其实还停留在第一层。若能将第二和第三层的考量有机融合进对话塑造,必然会使对话更生动准确,避免部分小说和影视剧中“不说人话”的毛病。”
6、 @赖尔 《创意写作分享第二节(1)》
7、 @林朵 《【【杂谈】从写作中学到的一些小事》
8、 @行星对撞机 《来聊聊写作与“成名”这回事——我们为什么而写作?》
9、 @蜗牛慢吞吞 《6本实用小书,蜗牛带你跨越写作障碍》
【鹊桥相邀】联文合集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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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tag有限,分了两篇,或许会分流,但我们不放手任何对cp热爱产出的老师该获得的ta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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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文组名:咕咕 养殖场
所设cp范围:all磊/蕾
本次联文时间:2020/08/25
本次联文总篇数:20
本次联文内容:
牵绊化成鹊桥,择一处两人共同拥有的牵绊为主线
策划:
写手老师:
0:00海南。@海南。 15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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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歌是我们一起写的藏着你的心动和放手也藏着我的暗恋和追求藏着他的梦想和无奈 也藏着他的无畏和失落
如果是我先认识你 你能不能重新给我写一句词 表达你全部的热爱
《pH》
1:00 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 嘉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成长路上总有离别的痛苦作伴,可焉栩嘉不会再哭了。”
《夏忆》
2:00 绿豆豆糕 @绿豆豆糕闻璧归赵
《格子伞》
7:00 夏风满鬓. @夏风满鬓. 2710
《未雨》
8:00 flipped @Flipped 嘉磊
我想要在黑暗里飞奔 去寻找答案
《日落》
9:00 咕一声 @咕一声光明磊落
他其实很想问,是不是多年后的深夜突然着陆在你的城市,一个电话叫你出来撸串喝酒,就是我们能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纵贯线》
10:00 Ayouu_ @Ayouu_神爱石任
任豪,要是我们有机会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你觉得可能比现在更有感觉吗。
《失乐园》
11:00 柳喵喵 @柳喵喵 言上三石
后来赵让明白了,在他面前长大、割舍掉所有心照不宣的宠爱和借口,是他暗自同赵磊暧昧的代价。
《茧》
12:00 沉溺在月亮里@沉溺在月亮里 闻璧归赵
从此,轻风、落日、衬衫衣袖,都不及二零一九年的夏日心动。
《要和我一起去兜风吗》
13:00 Yanzlay @Yanzlay 言上三石
赵让没办法阻止赵磊购入时尚单品,虽然赵磊穿上后确实诱人,但他真的很讨厌那些衣服。
《衣柜》
14:00 够钟 @够·钟 花泽磊
《ANAESTHESIA》
15:00 rotten(桃子小姐) @Rotten(桃子小姐)神爱石任
《不啼鸟》
16:00 椋曜 @椋曜 30M流量
《霸世》
17:00 万物皆欢囍@万物皆欢囍 嘉磊
《我该如何拥抱你》
18:00 筱七 @筱7 黑姚石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姚琛下辈子我还叫赵磊,换你喜欢我好不好?”
《青蛇》
19:00 晓 @晓 名副齐石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赵磊,不过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
《防不胜防》
20:00 巧克力奶霜 @巧克力奶霜 神爱石任
你知道吗花店里的玫瑰其实都是月季。只有你,才是我的第一朵玫瑰。
《朝瑰》
21:00 夏风满鬓. @夏风满鬓. 水洛石出
“微风轻轻地吹着枝叶摇晃,花香擦过湖面,吹得桥上的少女红了脸。”
《绸缪》
22:00麦青禾@麦青禾 南磊南
《野孩子》
23:00 四季. @四季. 名副齐石
《珍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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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tag有限,会分两篇内容一致不一样的tag发送,如是n.p.向,会在另一篇里额外打一次tag,感谢配合。读者按自己喜欢推荐即可,❤
*一位老师因开学缘故没办法参与本次联文,所以总篇数变成了20篇。
七夕的尾声,是我们的合集到来。在此感谢所有写手老师的辛苦付出❤
也感谢二宣时忙里还需做海报的小鹿老师 @槲寄生 以及辛勤的主催阿茕老师 @茕懆
我是策划黎褚,希望咕咕会和磊磊的故事未完待续❤
【咕咕联文组二宣】鹊桥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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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联文组二宣】鹊桥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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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绊化成鹊桥,择一处两人共同拥有的牵绊为主线
策划:
写手老师:
0:00海南。@海南。 15710
那首歌是我们一起写的藏着你的心动和放手也藏着我的暗恋和追求藏着他的梦想和无奈 也藏着他的无畏和失落
如果是我先认识你 你能不能重新给我写一句词 表达你全部的热爱
《pH》
1:00 迷途知返 @迷途知返 嘉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成长路上总有离别的痛苦作伴,可焉栩嘉不会再哭了。”
《夏忆》
2:00 绿豆豆糕 @绿豆豆糕闻璧归赵
与那把格子伞分开的几个小时后,和它重逢了。
《格子伞》
7:00 夏风满鬓. @夏风满鬓. 2710
“可不可以 每个雨天都有你在身边”
《未雨》
8:00 flipped @Flipped 嘉磊
我想要在黑暗里飞奔 去寻找答案
《日落》
9:00 咕一声 @咕一声光明磊落
他其实很想问,是不是多年后的深夜突然着陆在你的城市,一个电话叫你出来撸串喝酒,就是我们能选择的、最好的结局?
《纵贯线》
10:00 Ayouu_ @Ayouu_神爱石任
任豪,要是我们有机会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你觉得可能比现在更有感觉吗。
《失乐园》
11:00 柳喵喵 @柳喵喵 言上三石
后来赵让明白了,在他面前长大、割舍掉所有心照不宣的宠爱和借口,是他暗自同赵磊暧昧的代价。
《茧》
12:00 沉溺在月亮里@沉溺在月亮里 闻璧归赵
从此,轻风、落日、衬衫衣袖,都不及二零一九年的夏日心动。
《要和我一起去兜风吗》
13:00 Yanzlay@Yanzlay 言上三石
赵让没办法阻止赵磊购入时尚单品,虽然赵磊穿上后确实诱人,但他真的很讨厌那些衣服。
《衣柜》
14:00 够钟 @够·钟 花泽磊
“寂静,距离。风与海之间的寂静。寒冷的夜,成堆的星星。”
《ANAESTHESIA》
15:00 rotten(桃子小姐) @Rotten(桃子小姐)神爱石任
任先生,你说,不啼的鸟,他还会快乐吗?
《不啼鸟》
16:00 椋曜 @椋曜 30M流量
“我除了那句‘喜欢你’,哪句不是真话了?”
“你除了那句喜欢我,哪句都不是真话!”
《霸世》
17:00 万物皆欢囍@万物皆欢囍 嘉磊
“我常常在想,你是在救我的吗?在这世界茫茫。”
“我是来爱你的。”
《我该如何拥抱你》
18:00 筱七 @筱7 黑姚石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姚琛下辈子我还叫赵磊,换你喜欢我好不好?”
《青蛇》
19:00 晓 @晓 名副齐石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赵磊,不过我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
《防不胜防》
20:00 巧克力奶霜 @巧克力奶霜 神爱石任
你知道吗花店里的玫瑰其实都是月季。只有你,才是我的第一朵玫瑰。 《朝瑰》
21:00 夏风满鬓. @夏风满鬓. 水洛石出
“微风轻轻地吹着枝叶摇晃,花香擦过湖面,吹得桥上的少女红了脸。”
《绸缪》
22:00麦青禾@麦青禾 南磊南
冰淇淋掉在地上还是冰淇淋流泪,反正写进歌里都很美。
《野孩子》
23:00 四季. @四季. 名副齐石
而赵磊的眼睛居然是水蓝色的,带着大海的澄澈和明亮。
《珍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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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祝活动圆满成功❤
*由于tag有限,会分两篇内容一致不一样的tag发送,如是n.p.向,会在另一篇里额外打一次tag,感谢配合。读者按自己喜欢推荐即可,❤
*一位老师因开学缘故没办法参与本次联文,所以总篇数变成了20篇。
【磊嘉磊】漏夜
现背/1k+/破镜
BGM:雨 因你而下,于你而止/Seto
00
闪电凌厉将天空撕开一道口子,大雨滂沱漏进那个萧索的夜。
彻夜未歇。
01
“我们分手吧。”
“嗯,随你。”
转身离开的动作很轻巧。都怪狂风忽起,才教门关得又狠又急。
天气预报刚说完最近有台风,雨珠...
现背/1k+/破镜
BGM:雨 因你而下,于你而止/Seto
00
闪电凌厉将天空撕开一道口子,大雨滂沱漏进那个萧索的夜。
彻夜未歇。
01
“我们分手吧。”
“嗯,随你。”
转身离开的动作很轻巧。都怪狂风忽起,才教门关得又狠又急。
天气预报刚说完最近有台风,雨珠便已然劈里啪啦砸向窗面。银白色闪电划破天际,雷声轰隆紧随而至,像在冲洗所有关于他的雨季。
他是不是又忘记带伞。
02
忘记了那是哪年,两人一起回到宿舍才发现,房间因为打雷跳了电。焉栩嘉拿着手机给他照着电闸,研究了半晌仍是无果,却耗尽了最后两格电量。终于还是取了身份证,去住对街的酒店。
那时候他们还都是籍籍无名的存在,就算把身份证塞到前台手里,也未必会被认出来要个签名。倒是焉栩嘉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句“大床房”,才惹得人家从电脑面前抬起头。
“哎,这个弟弟好好看,都能当明星了。”
不说话,笑。
他们那时候已经出道了多久来着?至少两年了吧。
记得焉栩嘉那天很粘他,尤其是打雷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人都往他身上缠。
“喂,小朋友,你是树懒吗。”
他试图把那张小脸从热烘烘的被子里挖出来,这样就能刮刮他的小鼻子,再往里灌点新鲜空气。
“切,你才树懒。”
瓦声瓦气。
焉栩嘉不爱打伞,也总是忘带。刚刚稍微受了凉,药刚吞下肚子就困眯了眼,拉着他就往梦里钻。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嘿嘿,这不是有你嘛。”
“赵磊,等以后我们做了大明星,所有人都会认得我们。到时候我就请人,专门给我们撑伞。”
“赵磊,你说以后我们会变成大明星吗?”
“赵磊,等我们都成为大明星,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嗯,会的。”
怎么那个时候,他也天真。
不过这样想来焉栩嘉还是挺惨,这么多年功成名就,却还是会因为没带伞而淋雨。
只是这次,把他关在门外的人,变成了他。
03
他要和他分手,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虽然他从未从心底应允。
窗外雨一落,他便睡不着了。翻开手机,经纪人发来的语音条已经从和风细雨谆谆教诲演变为狂风暴雨般的咆哮。
是,他知道他不该。
但凡这恋爱关系多存在一天,他们便都要在刀尖上多跳一天舞。
演艺圈的路很难走。他曾天真以为,两个人一起便能抵抗所有风暴。后来才发现,他会是他的阻碍。
现在总算是分了手,似乎心里也没轻松多少。雨丝密密匝匝织成一张薄膜,捂得他心脏直发闷。
嗯,他后悔了。
所以抱着他常穿的灰色棉质外套,躺在床上,嗅着甜甜的牛奶味。
相识这么多年,他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就算实在是气急了,也很快会获得一个带着吻的拥抱。
明明都要比他高了,躺着的时候还总是喜欢在他怀里蹭。
算了,不想了,他也倦了。
赵磊拢了拢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明天还有通告要赶。
他好像要做梦了,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很少做梦的。
04
门铃声好吵,这个家伙真是的,怎么不带伞也不带钥匙。
没好气地开了门,刚要回房,手就被拽住。
他的眼神湿漉漉,像只耷拉下耳朵的大狗。
“哥,你不要你的树懒了嘛。”
05
他睡得好香,整个人都蜷成一团,手里还拽了只灰色的袖子。
那场雨,漏夜未歇。
Fin.
祝,八月从第一天起,开始快乐。
想要红蓝和评论.
【嘉磊】2020不完全高考作文总结
咨询中心结业!
全国二卷 @人海拾荒
“整篇文的基调是在黑暗中撕出一条破了天光的口子,是持续连绵的中雨,是时有时无的雷声,是潮湿的草地,是被翻上来的泥土,是吱嘎吱嘎的破旧电风扇,总感觉他们两个好像在互相救赎但是病名为爱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救赎,看完这篇文的感觉就是持续性的压抑,细密的感觉,看到结尾反而没觉...
咨询中心结业!
全国二卷 @人海拾荒
“整篇文的基调是在黑暗中撕出一条破了天光的口子,是持续连绵的中雨,是时有时无的雷声,是潮湿的草地,是被翻上来的泥土,是吱嘎吱嘎的破旧电风扇,总感觉他们两个好像在互相救赎但是病名为爱他们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是救赎,看完这篇文的感觉就是持续性的压抑,细密的感觉,看到结尾反而没觉得是一种解脱,而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启,叫他一声姐姐,给他光,也拿走他的光。”
“老师写的很好,大家看完应该都有点被震撼到,陷入故事情节里暂时抽离不出来了吧…继而觉得自己的语言太匮乏了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评论才好”
新高考二卷@万物皆欢囍
“没有钱,只有爱”
北京卷 @Fooyc
“太好看了吧…像文艺片的原版小说一样,每一个字都让人很舒服很舒服”
“特别特别喜欢,看到倒数第二行时泪流满面”
“写得太好了……最后那篇教师范文真的好伤”
江苏卷@可山风-
“是青春懵懂年轻气盛的小心思呐^O^甜甜的浪漫的”
“甜且写实 就像他们 双向爱意 离不开你”
全国三卷 @我自己(W.太难找了我毁灭了)
“我的天……这篇文太震撼了……”
“我天真的太震撼了 我仿佛失去语言能力只会说好绝”
“......我真的看的全程卧槽,太太实在是太棒了这个剧情和所要表达的感情我orz!说的对呀,每个温柔的人儿都值得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温暖的夏天,都值得爱与被爱!”
浙江卷 @一杯清水
“感觉这次浙江高考作文还蛮开放的。如果从“在不断变化的现实生活中,个人与家庭、社会之间的落差或错位难免会产生。”这个角度看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主人公遵从内心世界和外界期望的平衡,磊方面是他对嘉有私心但是作为警察有被赋予了破案的期望,嘉方面难道是作案是的刺激对内心的满足(?)并且开头有提到磊问了嘉好多遍有没有在读书算是外界期望(?)(这里我理解得不是很到位,斯米马赛) 很喜欢诗里的这句“星空绽开楼顶”感觉给爆破换了一种很浪漫的说法!”
“生日快乐! 看了评论好像才理解了,再去看一遍”
至此结束,所有老师的文都有几步跳转,相信我,她们的文章内容绝对值得那几下点击。
本来开玩笑要沙雕不正经联文,结果每个人还是很正经地写了很多。没有一篇水文/无脑文,剧情文笔都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错~或许看的时候不能当轻松可爱小甜饼了,但偶尔换换口味品味另一种深邃也很棒喔!
如果喜欢还请支持原博啦~考生们都非常脆弱,需要各位的鼓励(wink
那么咨询中心的总结就是这样(与联文宣传的画风相比可以说是暴露本性的活泼可爱了)
祝大家都可以考上你的第一志愿哦!
【磊嘉磊】扉匣与桔
给水水子@一杯清水 的生贺
娱乐圈设定/20岁年龄差/HE
BGM:晚婚/隔壁老樊
00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01
焉栩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进入这个圈子,便有幸登上热搜榜首。
更别提,是以这样离谱的原因。
保姆车的防窥玻璃鸦黑一片,堪堪遮住屏幕上那过分刺目的字眼。少年人...
给水水子@一杯清水 的生贺
娱乐圈设定/20岁年龄差/HE
BGM:晚婚/隔壁老樊
00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01
焉栩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进入这个圈子,便有幸登上热搜榜首。
更别提,是以这样离谱的原因。
保姆车的防窥玻璃鸦黑一片,堪堪遮住屏幕上那过分刺目的字眼。少年人的刘海与睫毛一并软软垂下,歪坐在皮椅上出神。白色耳机勉勉强强起了些降噪的功用,可经纪人劈里啪啦的数落仍未缺漏几句。
出道方才半年,公司团队台下人后的态度便足以让他心寒。从前最最自矜的小少爷,执意离家独自面对铺天盖地的否认与恶意,竟也渐渐生出了几分麻木。
如今这车,是往公司开的。
上电梯时门已经是半关,往日里他从不屑去抢这几分钟。只是刚才路上塞车已是迟到,自己的咖位又实在是不够格让人空等,这才破了例去拦。
还没按下开关,就见一只深咖手袋伸出来挡了下电梯夹缝。门很敏感地弹开,手袋的主人便好整以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他。
“赵前辈好。”
“嗯。”
那人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也只是沉默。待到出电梯时,焉栩嘉感到肩头一重,可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堪堪捕捉到一片白色的衣角。
别太担心,他说。
混混沌沌走进会议室,公关部门已经基本稳定了舆论走向。绯闻的两位主角来自于同一所公司,即使不涉及资源分配,也难免有所偏重,丢车保帅。
“我和赵老师,真的不熟。”
“这我们当然知道,不过你是觉得这样的答案能让网友满意?他那样照顾你,如果不是出于你们的私交,公司声誉难免受损。”
那我的声誉呢?
这句话他卡在喉咙,从来没能问出口。
他知道,即使是偏重实力歌手的选秀出身,公司给他安排的路线仍然是鲜肉流量。换句话说,声誉不重要。只要进入大众视野,以什么样的方式并不重要。
就像今天,要不是赵磊那边来打了招呼,这热搜恐怕要挂上一整天。
“今天找你来,还有别的事情。”
“怎么,真要我去演戏吗?”
大概是突然受了刺激,霎时间戾气冲天。
“小焉,以你的长相……”
“我不愿意。”
“你看那赵磊,现在是圈里首屈一指的主持人。可想当年要不是公司规划转型,早就抱着他的吉他和苦情歌被大家遗忘了,哪还有今天的光鲜?”
这事倒不假,赵磊的从艺经历堪称圈内转型的满分案例,进公司前焉栩嘉就早有耳闻。
于音乐舞台高位出道,意外获得最炙手可热综艺的代班机会,随后转为正式主持人,从此与木吉他和录音棚挥手告别。
经纪人这样说着,就好像吃早饭对身体好一样理所当然。
“那他……”
那他的梦想呢?他会后悔吗?
没有问出口,从来没有。
他知道除了一个白眼,必然一无所得。
“还是不愿意?”
摇头。
眉头微皱,大概在试图换个更缓和的方式。
“小焉你再仔细想想,我先接个电话。”
焉栩嘉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显然,举足轻重。
以至于整整两年,都没人再提转型的事情。
后来他也有所猜测,不过那白色衣角的主人与他实在没有几分交情,叫他没资格自作多情。
哪怕午夜梦回时,肩膀上的温热从未消退。就如那天他在屏幕上捕捉到的鲜红字眼一样,多年后仍历历在目。
那是一场旷日弥久的梦魇,深深浅浅缠了他数月。
他曾认为自己足够淡然,一笑了之后便真能如过眼云烟。后来才发现,大概是他的痛觉来得尤为迟缓,待不经意时发作,便是重滚了一身碎玻璃碴。
碰不得更拔不得,便与所有濡湿的情结一同扎深皮肉。
于无尽的黑夜。
你说,那刺猬的刺,是怎么来的?
02
两年后,大概是神仙也救不了他惨淡的唱片销量。于是他再一次听到那两个字时,似乎也没多抵触。
本该如此不是吗?他已经从不知哪个可怜人的手里,多偷了两年梦。
那年他十九岁,半推半就下终于把拍戏列入人生计划。接了两部不好不坏的剧,继续着他即将结束的音乐生涯。
也是那年,他第一次拥有长达几小时的个人专访。这种节目多少都有台本,而经纪人给他的任务,就是宣布转型的决定。
那档访谈节目在国内颇有名气,主持人以善于倾听、共情能力强闻名。事实上当初这节目也正是为赵磊量身定制,从主持到制作,是真正意义上属于他自己的节目。
赵磊看上去是很和气的一个人,戴着细细的金丝框眼镜。先天的好皮相再加上后天不惜钱的保养,一点看不出已经年近四十。他似乎是一个天生的倾听者,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注视着你,便像给人喂了颗盐酸普萘洛尔片,教人颇为安心。
按赵磊的习惯,每期录制结束他都会请嘉宾一起吃顿宵夜喝酒谈天,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明明算不上善于交际,在圈里的人缘却是异常的好。
之所以接这访谈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他对赵磊这个人,一早便存了好奇。
十九岁的少年已经学会了喝酒。毕竟从出道那年起,各种各样的晚宴便没有停过。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让他厌了酒,于是在本就极少的日常生活中能免则免。
赵磊挑的地方稀奇,是热热闹闹的夜市。显然是熟客了,坐到角落便摘了口罩帽子点菜。
“不用担心偷拍。”
大概是入口处受着管辖,坐着的不是演员导演编剧就是刚卸妆的艺人。这让他稍稍放松些,摘下帽子拨了拨被发胶禁锢的刘海。
“小朋友想喝点什么?”
“听说你不爱喝酒,要不点个旺仔?”
赵磊眯着眼睛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
看来他的功课做得极好,连些细枝末节都一一了解。收回之前说他不善交际的言论,他身上大概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让人喜欢,而这远远胜过那些处心积虑的费力讨好。退一万步讲,单单是以他在圈内的地位之高,待人接物能做到这一步便值得任何人敬佩。
来之前他曾在搜索引擎上输入这个名字,试图找到一丝丝的破绽。
他太完美了。
主持二十年来从没黑过脸,无论是天王巨星还是工作人员无一不表露对他的喜爱。多次救场登上热搜,临场反应能力无人可及。从不急于自我表现,甚至还有意无意给新人送镜头。从不急于表明立场,三观极正,偶尔抒发观点都会被列入金句集锦……
他太完美,甚至有人说他的缺点,就是太过完美。
没有棱角。
这是焉栩嘉的第一反应。
他也曾看过赵磊刚出道时的视频,一首《白月光》成了伴他多年的名号。可鲜有人知的是,他也曾经尝试过摇滚雷鬼,也曾在舞台上秀腹肌,在访谈节目给人软钉子碰。
那时候的他,眼里有夺目逼人的光彩。
而现在……
焉栩嘉掀起眼皮悄悄打量着眼前斟酒的男人再三确认。
——没有。
大概是同为音乐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这微妙的区别被焉栩嘉一眼识破。事实上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经济团队深谙此道,为了让艺人心甘情愿地转型,甚至会用尽方法压低他在音乐方面的自信。
他们用粗糙刺人的沙砾,用力磨去珍珠表面摄人心魄的光华。
他们也挫平那过分招人的蝴蝶骨,让他永远失去振翅的可能。
他是被困住了啊。
抬头望月光。
冰凉。
03
赵磊很少这样频繁地打量对方,那很失礼。可他的的确确忍不住再多看几眼这个男孩。
两年未见,少年如杨柳抽条般拔高。脊背骨骼清晰透过薄薄的白T,他有漂亮的蝴蝶骨。
说来好笑,刚才他们对视的那个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被看穿。少年人的目光直白炙热,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与好奇,烫得他差点接不住。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却明明什么都不可能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他聊天时习惯饮酒。酒精是太好的帮手,助他解开谁都碰不得的面纱。
不知道从他讲哪一段经历的时候,焉栩嘉开始把他装牛奶的杯子也满上了酒。的的确确是个一点就透的孩子,已经猜到有些故事是要喝了酒才能听到。
理所当然地,他跟他回家。
倒也没做别的,只是一同窝在软和的床上喝他藏了多年的红酒,像是认识了已经多年的挚友。
有些故事,他只愿讲给他一个人听。
04
他很像他。
打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男孩,他就已经明了。
就像是,二十年前的,那个自己。
那个还没有被剥夺梦想的自己。
那年他,也是十九岁。成堆的原创不温不火,接不到工作,到手的工资也是愈发得可怜。
直到某一天,经纪人给他发来一份通告,竟然是国内最最顶尖的综艺节目。想上这个节目的嘉宾多得难以计数,哪怕只是稍稍露面都是抢破头的机会。
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轮得上自己?
“是去做代班主持人。”
她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
赵磊进圈时间不长,却也知道主持人不好当。自己本就没有什么粉丝基础,节目上的又都是他开罪不起的大咖。哪怕只是无心之失,一个眼神、一句措辞也会被无限放大。观众对主持人向来是最为挑剔,更何况珠玉在前,要想做得更好赢得喜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怪不得,他就说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烫手山芋罢了。
“赵磊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女人神色自若,一句话,却封死他所有退路。
“你想清楚。去,你还有翻身的可能。不去……”
公司就会断掉他所有的活动以及宣传,不再在他身上投入任何资源。
05
“用娱乐小报上的话来讲,就叫雪藏。”
赵磊神色自若地呷了口红酒,语气轻松,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那后来呢?”
灯光昏黄,小孩的瞳孔像两颗黑曜石,很亮。
他盯他,直勾勾,盯得他脸发烫。
“后来……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06
他对这完全没有经验。要知道就连学生时代的文艺汇演时,他都不曾被认为适合主持。
他话很少,带着音乐人特有的孤僻高傲。给人感觉冷冷清清,难以接近。
而在那个时候,主持人大多走的是能说会道路线,一个人便要撑起半张台子。脸上更要是常带笑容,就连眉飞色舞都不算过分。
那是他第一次主持,一张假笑脸撑了全场。收工时听到工作人员在骂,说他像个木桩子,站那一动不动。
怎么会像是木桩子呢?过去十几年,他最爱的就是舞台。只有站在舞台上,他才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活着。而那天,舞台对他而言突然陌生了。像是他最好的朋友与他置气似的,让他不知所措。
他站在舞台边缘,看着嘉宾退场,看着工作人员收拾道具,看着灯光暗下。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大概是从那一刻起,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份工作做好,做到最好。
虽然一开始观众的反馈总不太理想,但好在其他前辈对他都很是照顾。看他站得快出框了,总会悄悄把他往中间拉。
07
听到这里,焉栩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直起身。
“所以那一次......”
“我也是习惯了,再说,哪能让你受委屈。”
“毕竟是一个公司。”
好奇怪,他好像是在解释。
可他为什么要解释,又是解释给谁听呢?
08
那次事件,是他也未曾想到的。
眼看着初出茅庐的小孩被挤的快掉下台去,第一反应就是去把他悄悄往舞台中央带。谁知道节目一播出热搜便吵得火热,说他是被公司强迫奶新人。又查出那小孩家庭背景,说他父亲给节目组打了钱。更有甚者说……说他们是包养关系。
荒谬。
急匆匆赶去公司,派自己的团队最快地压下了这件事,没想到又听说小孩要被迫转型,便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老板。
“豪总。”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磊哥是有事找我。”
赵磊作为公司最早一批艺人,再加上在圈中的资历,喊任豪从没用过敬语。如今倒也不知怎么了,竟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姿态。
“听说你们想让焉栩嘉去拍戏?”
“是。他……”
“我不同意。”
他对“转型”这个词几乎是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二十年来,午夜梦回,他没有一天不活在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不甘之中。
任豪对自己父亲当年的作为也有所耳闻,竟硬生生让一个不善言辞的音乐人去做了主持。所幸现在混得还算风生水起,要不然真是没法交待。
不过商人终归是商人,感情牌打完还是要继续谈条件。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再给他两年时间。那赵老师,上次我们谈的续约……”
“行,我答应。”
赵磊目的达成便不恋战,转头就走被任豪叫住。
“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帮他?就因为境遇相似,让你连自由都不要了。”
没有人知道,他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眶。
“被迫丢掉梦想的有我一个就够了,这样的事,我再也不想看到。”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
他绝不会允许,
绝不。
“还有,我不是放弃自由。只是,再等两年。”
就当等他两年。
09
赵磊后来的主持生涯可谓是顺风顺水,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同期的艺人淘汰了一批又一批,曾经一起奋斗的兄弟们都纷纷将重心移到了家庭和生活,只剩他依然活跃于大众视野。
大概是一年前,赵磊渐渐起了终止合约的心思。那时候自己在圈里最后一个相伴多年的知心好友彭楚粤,在社交平台正式宣布开始他的环球旅行,暂时告别娱乐圈。
送别前一夜,两人像往常一样在家喝酒聊天,像极了之前每一次短短长长的分离。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你好像做了所有,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赵磊的眼圈红红的,像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们在一家青旅里拼房住,发现参加的是同一场比赛,后来签了同一家公司,再后来……
彭楚粤的音乐风格小众,如黑暗中的一柄利剑,却是出乎意料地受人欢迎。出道后便一炮而红,随后拍戏灌专辑从来不曾停歇。二十年来行至今日,已是当之无愧的天王巨星。
有记者知道他们关系好,便笑称他们俩加起来,三栖天王便已到齐。赵磊面上说着“不敢”,心里却是苦涩极了。
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情愿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原创音乐人,只写自己喜欢的作品。
可这个世界上,选择甚至比机会更少。
“是嘛,那干脆撂担子,和我一起旅行去呗。”
“别闹了,合约还有一年呢。”
“真要解约又不是赔不起,你这样工作,身体也吃不消。”
赵磊敬业在圈外都算不上秘密,他的工作总是安排得很满,像只永不知疲惫的陀螺。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
“就当,有始有终好了。”
“真让你一个人在国内,我还是不大放心。怎么,还不打算找个伴吗?”
“就,没找到合适的。”
这些年他也曾尝试恋爱,可都以失望告终。大把的小年轻不过把他当成往上爬的登云梯,轻浮又浅薄,庸俗恶心。
他等的,是那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第一次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彭楚粤只当是随意推脱的借口,没想到一晃眼就是这么多年。
“你还在等吗?”
“嗯。”
“万一还是碰不到呢?”
“那就再等。”
他相信,他会来。
他期盼一颗鲜活而滚烫的心脏,一副真挚而契合的灵魂。
这是他在冰冷黑暗的娱乐圈里,保留的最后一点温暖橙黄的期盼。
有些可笑幼稚的,唯一的期盼。
10
“所以你的团队,是打算让你正式……转型了吗?”
时至今日,赵磊吐出这个字眼时,嗓子仍有些发涩。
“嗯,今年有两部戏,一张告别专辑。”
“你高考也是今年?”
“啊,对的。”
本该是去年就考的,但因为行程问题,还是没能赶上笔试。
“有一部片是高考前一个月开拍,希望不要像去年那样。”
去年的他丢下行李在机场狂奔,却还是错过了那班航班。
“嗯,不会的。”
赵磊伸出手去,揉了揉他那并不乖顺的发丝。上面原本糊了满满的发胶,被肢解得七零八落。
“如果可以的话,我来帮你。”
11
焉栩嘉当时没能听懂那句话,回过神来,可能在众多变化之中,他已是唯一的不变。
或许他也变了。
拍戏时大张旗鼓来探班,一回头全剧组对自己的态度便是一百八十度地扭转。
不仅把他的戏份都集中起来拍,还在片场专程理出隔音效果极好的备考室。盒饭的菜式终于也不再是万年不变的豆角焖土豆、土豆炖茄子,就算远在山区也能吃上馋了许久的吃食。
日常的问候,深夜失意时的开导,托人转交的音乐节门票……一切似乎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就好像溪流顺着河道一样理所当然。
焉栩嘉,嘉嘉,焉焉。
赵磊就像突然吹进焉栩嘉生活中的一阵微风,那样自然,自然得严丝合缝。周围没有谁产生一丝疑议,就好像本该如此。
可焉栩嘉不觉得。
这份好来得太过突然,像缺甜食的孩子蓦地邂逅了一场糖果雨。
而新专辑正式开始筹备那天的惊喜,让焉栩嘉突然觉得自己是被一大块黑森林蛋糕砸中了。
巧克力,嗯,他很喜欢。
所以当他在制作人一栏看到彭楚粤三个大字时,舌头都高兴得捋不直。
“这?彭老师他不是……”
“嘉嘉你可要加油哦,你彭老师可是为了这张专辑特意飞回来的。”
推开会议室门的,便是赵磊与那天王彭楚粤。
“你以前的作品都听过了,我很喜欢。”
短短一句夸奖,便在他心里翻起了千层浪,可随后便是巨大的失落。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张专辑了。”
有人在笑,随后他的肩上一沉。
“做得好,就不是最后一张。”
果不其然,有了天王的加持,本来难卖的专辑竟被一扫而空。一时间赞誉之声铺天盖地,杂志拍摄专栏采访不尽其数,在新生代创作人之中可谓风头无两。这个世界像是刚认识他一样,毫不吝啬一切过分热心肠的夸奖。
那些不被市场认可的风格成为潮流,那些写于黑暗中的词句在阳光下扎根。
他火了,
爆火。
转型的计划再次被压制,经济团队与通告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于是那一天终于到来,他再次登上了那个节目的舞台。
这次无需任何动作,他本就站在舞台中央。
不变的是,他身旁站的,依旧是赵磊。
赵磊还是在他旁边眯着眼睛笑,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明了了缘由。
12
指尖在黑白键间翩跹,他唱起那首与他深夜交谈后写下的曲子。他知道,他会懂。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聚光灯亮起的一瞬间,周边皆为黑暗。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化为细小的尘埃。
他知道,他在看他。
让我搽去脸上脂粉/让他听完全部传闻
再聊聊若是非得分
再相约谁都不许苦撑
他能不能/能不能
全场灯光再次亮起时,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鼓掌,可唯独没有赵磊。
他不见了。
工作人员只道是临时有事,而焉栩嘉很快也就分不出精力来想这件事。
他要赶下一个行程。
最近他的工作多得出奇,也就略略体会到了赵磊说当年忙得像个陀螺完全竟没有半分夸张。节目录制经常到凌晨三点,卸完妆头都没沾上枕头就要去赶清早六七点的飞机。十几天连轴转的工作很快就让人精疲力竭,下楼梯的时候步子都是虚的。
更要命的是,已经是四月。六月那场高考,已经敲起了倒计时。
才凌晨五点多,化妆师在他脸上点着遮瑕,问他最近是不是很晚睡,皮肤都变差了很多。
“还好啦。”
他抱歉地笑。
“真的不能停一下吗?”
他知道,这种问题毫无意义。
这个时代的偏好本就瞬息万变,他能做的也就是趁热打铁,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地被世人记住。
他想被人记住。
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那个问题的答案。那个从未问出口的问题,那个刚巧卧在他舌尖的答案。
——如果回到一开始,你还会选择做主持人吗?
他会的。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甚至相似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他们对热爱的事物都有一份偏执,却更是务实。哪怕是采取迂回战略,也不会不顾一切地强求。
那样的吃相,太难看。
他们都不稀罕。
他打开微博,果不其然,热搜内容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赵磊合约到期
赵磊重回歌坛
很快,公司就下了通知。已经推掉大多数工作安排,让他安心备考。
高考后的通告报复式地反弹。看来这次,他的确没有被遗忘。
之前参演的剧已经定了档,就在这个夏天。他正候着机,去往下一个既定的目的地。
机场里嘈杂极了,但他听到微博特别关注铃声,在两个月来第一次响起。
那是一首歌。
作为自己参演处女作的主题曲,也是赵磊回归歌坛的第一首原创作品。
《这次不再错过》
短短两行文案写得暧昧至极,教人浮想联翩。
错过了18岁生日/错过了最初的热忱
所以写下这首歌/就当曾参与他的青春
他抿了抿嘴,轻巧地点下转发,打字。
你从未缺席。
把手机丢回包里,登机。
他想见他,
立刻。
没有缘由。
13
公开的那天,是个窗外飘着雪的夜。
整个都柏林都睡了,却是正值国内的正午。热搜后小小的一个“爆”字,被一块黑色玻璃和三言两语压得风平浪静。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暖得恰好。焉栩嘉搭了条米色毛毯蜷在沙发上,枕着他的大腿睡得正踏实。
他拨弄着膝上人的刘海,很快也陷入沉沉的梦乡。一对素戒安然扣在两人无名指上,光泽和顺。
那天,正巧是他40岁生日。
Fin.
-
愿,每一个人,归于不负所望。
Written by Ella
20/07/26
【联文一宣】鹊桥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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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文组名:咕咕 养殖场
所设cp范围:all磊/蕾
本次联文时间:2020/08/25
本次联文总篇数:21
本次联文内容:
牵绊化成鹊桥,择一处两人共同拥有的牵绊为主线,地点例如宿舍,天台。经历例如创作歌曲,唱跳舞台等。不限是起因,经过还是结局,不限he/be
策划:
写手老师:
麦青禾 @麦青禾 ——南磊南
夏风满鬓 @夏风满鬓. ——水洛石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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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七 @筱7 ——黑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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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ouu_ @Ayouu_ ——神爱石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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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tten桃子小姐 @Rotten(桃子小姐) ——神爱石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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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钟 @够·钟 ——花泽磊
海南。 @海南。 ——15710
夏风满鬓. @夏风满鬓. ——2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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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联文组一宣】鹊桥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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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磊嘉】2020高考不完全作文展
(一)基本信息
1、汇报机构:叁壹零报|考咨|询中心
2、汇报时间:2020.7.26
3、汇报内容:
【全国Ⅱ卷】
墨子说:“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英国诗人约翰多恩说:“没有人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同气连枝,共盼春来。”……2020年的春天,这些寄言印在国际社会援助中国的物资上,表达了世界人民对中国的支持。
“山和山不相遇,人和人要相逢。”“消失吧,黑夜!黎明时我们将获胜!”……这些话语印在中国援助其他国家的物资上,寄托着中国...
(一)基本信息
1、汇报机构:叁壹零报|考咨|询中心
2、汇报时间:2020.7.26
3、汇报内容:
【全国Ⅱ卷】
墨子说:“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英国诗人约翰多恩说:“没有人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每一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同气连枝,共盼春来。”……2020年的春天,这些寄言印在国际社会援助中国的物资上,表达了世界人民对中国的支持。
“山和山不相遇,人和人要相逢。”“消失吧,黑夜!黎明时我们将获胜!”……这些话语印在中国援助其他国家的物资上,寄托着中国人民对世界的祝福。
汇报人: @人海拾荒 《孤岛》
“他终于不再是自己的孤岛”
【全国III卷】
人们用眼睛看他人、看世界,却无法直接看到完整的自己。所以,在人生的旅程中,我们需要寻找各种“镜子”、不断绘制“自画像”来审视自我,尝试回答“我是怎样的人”“我想过怎样的生活”“我能做些什么”“如何生活得更有意义”等重要的问题。
汇报人:@W. 《逗·留》
“他想就该是那时候落下的毛病,他毁了别人的家,别人就把代代繁衍的痛钩在他和他妈连接过的地方。在那落根,汲水,掏空了,挤瘪了,把一个不该属于他的暖房缝在他身上。”
【全国新高考Ⅱ卷】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无论读书还是行路,我们都会与地名不期而遇。有些地名很容易让你联想到这个地方的自然特征、风土民情、历史文化、著名人物等;有些地名会唤起你的某种记忆与情感,或许是一段难忘的故事,又或它对你有着特殊的意义。
汇报人: @万物皆欢囍《带你走进乌托邦》
“我不知来路,却有归途。”
【北京卷】
(1)2020年6月23日,北斗三号的最后一颗卫星成功发射,标志着我国自主建设、独立运行的北斗卫星导航系统完成全球组网部署。整个系统由55颗卫星构成,每一颗都有自己的功用,它们共同织成一张“天网”,可服务全球
(2)当今时代,我们每天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信息。其中有一条信息,或引发了你的感悟,或影响了你的生活,或令你振奋,或使你愧疚,或让你学会辨别真伪……
汇报人: @Fooyc 《浪费》
“我们做了一个自以为相爱的梦”
【浙江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坐标,也有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家庭可能对我们有不同的预期,社会也可能会赋予我们别样的角色。在不断变化的现实生活中,个人与家庭、社会之间的落差或错位难免会产生。对此,你有怎样的体验与思考?写一篇文章,谈谈自己的看法。
汇报人:@一杯清水《川上述》
“没点香薰,却依旧是茂密丛林的味道,他和焉栩嘉隔着盖在被子下的床缝,隔着受伤的一条手臂,隔着海岸线与森林之间的沙滩,距离越近,气息越浓,原来那些暗涌都是属于他。
靠过去,不受控制。”
4、汇报要求:①自选角度,自拟标题 ②文体不限(诗歌除外),文体特征明显③不少于800字 ④不得抄袭,不得套作 ⑤主cp必须为R1SE成员焉栩嘉x赵磊
(二)阅读须知
1、本次作文仅作参考,切勿与题目实际含义捆绑
2、因阅卷机器故障,本次文暂不接受除评论外任何定档、划类的打分方式。
3、此为不正经联文组的不正经联文,如产生任何除被甜到以外的阅读反应,与俺们无关。
4、今天是其中一位老师,欢喜老师的生日,希望同学们可以祝她生日快乐。
(三)阅读方法
1、仔细阅读,分析层次,红心蓝手,多多互动。
2、自行破题后阅读,读完下水文后回看题目以加深印象。
3、建议在评论区表达对展演老师的喜爱,字数不限,文体不限(诗歌不除外)
4、读时认真,读完才快乐。
(四)其他
2020.7.26见!
【宇宙鸿荒】 桃心拉花
-总裁x咖啡店店员
田鸿杰微笑着招待一口气点了十几杯的两位女士稍作休息,并将邻桌留下的甜品碟子回收,还没等片刻的回温思绪,就又被同事小声唤去帮忙做拿铁。这会店里的BGM是首舒缓的曲子,声音低低的,那两个小姑娘唧唧喳喳的声音一下就盖了过去,迎着阵风吹入田鸿杰的耳中。
“哇,你今天看到没,胡总今天可帅了~”
“这话说得,哪天不帅啊,要不然你去试试看——”
“我可不敢,那一溜人都惦记着呢,就在等出头鸟。”
“哎呀,好想和他在咖啡店偶遇啊呜呜。”
他抬眼瞥了一眼刚没仔细看的两位客人的...
-总裁x咖啡店店员
田鸿杰微笑着招待一口气点了十几杯的两位女士稍作休息,并将邻桌留下的甜品碟子回收,还没等片刻的回温思绪,就又被同事小声唤去帮忙做拿铁。这会店里的BGM是首舒缓的曲子,声音低低的,那两个小姑娘唧唧喳喳的声音一下就盖了过去,迎着阵风吹入田鸿杰的耳中。
“哇,你今天看到没,胡总今天可帅了~”
“这话说得,哪天不帅啊,要不然你去试试看——”
“我可不敢,那一溜人都惦记着呢,就在等出头鸟。”
“哎呀,好想和他在咖啡店偶遇啊呜呜。”
他抬眼瞥了一眼刚没仔细看的两位客人的衣着,因为不是固定的公司工作服也认不出是否就是他想的,但那句帅爆的胡总…小熊在心里小声地哼了哼,今天的领结还是他打的呢。可能是满脑子在想事情,好端端的桃心拉花早就走样了,成了柯基屁股。迎上边上同事的死亡凝视,田鸿杰险些手抖将纸杯甩出去。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不过总裁会自己下楼买咖啡吗?是一个奇怪的想法。不过如果他去向正主提这个古怪问题的话,小熊想极大几率某位完美恋人会温柔一笑,第二天就亲自下楼来买咖啡,来证实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
他们的见面就是在这间咖啡店,当时他是咖啡店的兼职暑期工,而‘胡总’还是小胡,胡宇桐。 记不清详细的主题,可能类似于一个小公司的迎新会,当时带田鸿杰的咖啡师傅还笑着向他调侃道,迎新会办在咖啡店也是别出心裁…当时的员工还是固定的工作服,可能是黑西服白衬衫的依托下,这个原木色暖系的咖啡店突然有种高奢小白领云集的错觉。而迎新的这个新人,却是一套红色的工装服闯入了这片幻境里,像把外头的烈日携带进咖啡店,小小地灼烧了田鸿杰的视线所及。
红色的工装裤搭配和围了一圈的西服西裤,宛若零星火焰坠入冰块里,只留下些嘶嘶的细碎声音。暑期工工作不重,况且师父是个老好人,便让小熊只照看甜品柜的工作。田鸿杰边将冷柜的甜点小心地挪着位置,一边还是忍不住得瞥向团建人群,尤其是格外引人注目的那位,一举一动都吸引人去探寻和挖掘。
田鸿杰正专注于如何把托盘上的黑森林蛋糕切件不发出大声响得放在客人面前时,那个红色工装裤的声音灌入了他耳朵。
“……其实我觉得毕竟是个艺术氛围嘛,好像不必规定工作服吧?”
“啊…这个么,小胡…”大概是掌权人的地中海推了推眼镜,冲新人咧了个职场笑容,后又拍年轻人的肩,动作看似表示鼓励,却也是敷衍的另个代名词。
“哐嘡。”
田鸿杰手一抖,蛋糕倒是没遭殃,只是动静不小,因为新员工的提议而忽得安静的场面像是找到了个豁口,急速升温的暖意也爬上了小熊的脸。如果那时照镜子,可能红成了苹果,不仅是边上无数有意打量,还有那人的手搭着他的手背,扶稳了托盘。
“没事吧?”
“没…没事。”
小熊强撑着没有落荒而逃,抱托盘在怀里且抿着嘴,每步都像走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凑近了烈日风暴才会发现,本以为灼热的人,他的手心是微微有汗而温热的,他的语调是诚恳而柔和的,而不经意的对视一瞬,他的眼眸是汪淡淡涟漪的湖泊。
“毕竟如果大家都穿得差不多,那岂不是很没有个性?”
身后的红色工装裤又传来了这么句话,但紧接着便是其他更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声淹没,没有回应,只有田鸿杰将托盘放在料理台边后上下打量自己的工作服,轻声地叹了口气。边上的师父本身想拎着小徒弟学拉花,见此抿了抿嘴没笑也没点破,继而用绵密的奶沫绘制了一个小爱心与‘丘比特箭’。
迎新会也不过个把小时的接风,破冰,四处搭讪的消遣,毕竟也是在咖啡店,不会有什么醉醺醺的东倒西歪醉态。 小熊甜甜地笑,声声谢谢惠顾,送走了三两散去的团建组织,自然也是目送了那团吸引人的火。拿清理剂喷向桌面时一不小心滴到了围裙上,看着深深浅浅的水痕往下淌,田鸿杰觉得心里闷得慌…如此没有‘个性’的他,会不会就像那块没被碰多少的蓝莓芝士一样,很快就被遗忘掉。
暑期工其实排班不多,但好像从那天起也给某位小朋友下了咒。不仅仅早到迟归,还主动提出了一周多上好几天的班。咖啡店同事小智看待田鸿杰跟团宠似的,眼睛提溜转两下便猜出了七七八八,一边在心里酸老友胡宇桐好福气,一边看破不说破得闭眼吹小熊工作认真有干劲。
夏天其实漫长又转瞬消散,从连切蛋糕都容易歪七扭八,到终于学会做酷似树叶的拿铁拉花。咖啡店推门而入,穿着职业装买大摞咖啡的新面孔来了又走,连耐心教田鸿杰的师父都准备结束夏季生活,去城市的另一家分店担副店长了…小熊还是没有机会第二次看到那个红色工装裤。可能是人手不够,可能是小熊的笑脸也算是近期的活招牌,店长在暑期的尾声频频出面,询问着他开学后还来不来兼职。
大学离这不近,新的环境也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经营,而且…算了。田鸿杰抿着嘴冲老板笑,婉拒的含义藏在里头,人精似的老板哪儿有不明白,但还是装着糊涂让他再考虑考虑——不过有时候,拖延的考虑也会偷摸带着小礼物前来拜访的。
难捱的几天高温,连穿西装蹬高跟鞋买冰美式的OL都几近没了身影…咖啡店里没客人了,看店的只留下小智和田鸿杰两人,后者懒懒的趴在收银台边上的吧台桌眯着眼,大有和时间一起静置的意思。小智把早上放冷藏间的可乐倒进杯里,伴随着气泡破灭和冰块的尖叫声,给慵懒的灼热的午后带了一点预告。
“叮铃,叮铃。”
“诶,老胡?”
闷热的午后,打得极足的冷气,田鸿杰趴在那儿险些进梦乡,要不是边上小智喊了声,可能连推门时的风铃叮当声都没听到,缓缓支起身子见有顾客,眯缝着眼判断或许是同事朋友,也会原谅他犯困的失礼吧…他就这么侥幸地慢半拍揉眼睛,直至对上那双让他惦记了大半个夏天的眸子…
田鸿杰心里可能是有点崩溃的,这会头发大概是蓬乱还乱翘呆毛,也不知道脸上有没有睡痕,尴尬的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摆。还好没让这氛围延续多久,小智大概是心疼‘儿子’,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让他去小库房搬箱咖啡豆,而自己上前去给唯一顾客点单,并且瞎扯了几句垃圾话。
“…你见色忘友啊你。”
“哪有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说?”
… …
他抱着纸箱子转身用鞋轻踹关上库门,往小吧台走时正好看到那人半倚着点单桌。不像上次那么醒目的打扮,今天是蓝色竖条纹衬衫外套,里面是白色T恤打底,更显得清凉。不过小熊的关注点倒不是今日搭配…听到有自己期盼的关键词而没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你要留在这边了吗?”
“小熊,是吧?”
田鸿杰下意识得点了点头,但忽然想到自己抱着纸箱还托举得极高,对方似乎也看不到自己的小动作…况且两人也没什么关联,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显得尴尬?他觉得脸颊有点烧,但秉承着被问一定要回的想法,还是小声地回应了个“对”。
那人单手将自己抱的纸箱接了过去时,田鸿杰心里那头小鹿噌得又蹦了起来…一会脸发红可以怪天气热吗?一个劣质的借口浮上了心头,但按下不提,好不容易得接触,哪怕是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小熊的神经。
“之前被派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叫胡宇桐,宇宙的宇,梧桐的桐。”
他的同事在调咖啡,因为没一个客人,自己也没办法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有些无措。看起来是善解人意,帮忙松缓氛围,胡宇桐胳膊搭在候餐区的高桌子上冲闲下来的小朋友攀话题…不过似乎自然地刚才不是他和小智相谈甚欢,而另边明镜似的人也开始装哑巴。
“咦,但为什么你知道我是小熊啊?”
田鸿杰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工牌,上面写的确实是大名。而自己视角里这才是他和胡宇桐的第二次碰面,怎么对方会知道昵称的呢?
“啊…我猜的,你上次围裙兜里有只小熊圆珠笔,你不记得了吗?”
胡宇桐没想到有这一茬,总不能直白得告诉他是那天之后威逼利诱从老朋友小智那里套的信息得来的吧…后面又加了个你不记得加重语气,迎上真诚的眼神总会种中罪孽感。但实话是,白纸一样的小朋友怎么玩得过老油条呢。小熊点了点头,单纯又可爱,乖得想让人上前揉一把。
“啊~这样啊!”
这杯咖啡做得极致漫长,小智想若是被起诉偷工减料,那肯定是自己忍不住笑得颤抖时抖掉的咖啡液。什么围兜什么圆珠笔,分明是老不羞的上次就看上了个小朋友,七拐八拐得套过信息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个一见钟情的双向暗恋。
“快开学了吧?之后还在这边工作吗?”
“小熊开学后就不过来了嘛,大一开学,忙着呢——”
呵,某人狼尾巴都快搭到台子上就差开口问微信号了…连头发丝都浸满柠檬味的小智见不得这副势在必得的得意样子,赶忙在小熊回话前插了句嘴。架势颇有隔壁想拆儿子儿媳的朴树老师的神韵,惹得胡宇桐在心里给这位老朋友记了一仇。
正低着头的小熊小心沿线撕开新一盒包装袋,自然没有关注到台面上两人的‘明争暗斗’,抬眸便是迎上胡总前秒挤眉弄眼、后秒深情款款的变脸。
“啊——我还在考虑诶…因为学校离这边也远…”
“那,期待之后那看到你哦。走啦。”
午后的插曲自然也推开了新的主线故事,小智似笑非笑得见小朋友跟老板续了合同,靠在店的拐角处给某人回了个OK的符号。
下回见着实不是光说说而已,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便又相逢了。胡宇桐来的时间点也是刁钻,在店的三两顾客,也没有不停被打断的推门铃铛声,所以站在点单区的田鸿杰正在低头看手机,听闻敲击桌子的两声暗号,才意识到自己摸鱼被抓了… … 他心里小小哀嚎,怎么每次遇见的形象都不那么好——不过他现在还没料到,以后的胡宇桐看到过他各种各样状态的窘态,牵手时,睡醒时,亲吻时……
“有什么推荐吗?”
“呃…啊?”
被突然这么问,就像被高中数学老师课上拎起来回答问题,直接就问你选几,而你根本没有得到问题讯息——就像他还不知道面前人喜欢苦还是甜,清淡还是浓郁…上次光顾着看脸哪里有在意小智调了杯什么咖啡啊。
见眼前小朋友真的像小熊一样呆愣愣的定在原地,胡宇桐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小九九,毕竟选个咖啡不过借机多说说话而已… …看小熊的脸微微婴儿肥的样子,突然有些想喝点甜的。
“那按照你喜欢的来一杯?”
“好啊。”
以前大多是点杯美式火速拎着走人,偶尔得等片刻也会掏出手机查看讯息而消磨时间…不像现在这样趴在高台上,盯着系咖色围裙的小朋友变魔法时的制作咖啡…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胡宇桐觉得空气里多了几分巧克力的甜香。
因为没有点名是外卖,田鸿杰是按堂食形式做的,待奶油花上按习惯旋转式挤完巧克力酱后才意识到该问问喜不喜欢的……
会喜欢甜的吗?
会喜欢摩卡吗?
会喜欢我吗?
“啊…你要加棉花糖吗?”
一转身见胡宇桐正趴在那儿目不转睛得看自己,也不知道是看咖啡还是… …不管不管。他小心翼翼得端着咖啡盘到取餐处,不忘补了一句。因由有些顾客的喜好,是可以加几个棉花糖在顶上的。
两人好像一下子凑得很近,连潮热的呼吸声都仿佛重叠,胡宇桐眼毛扑闪了好几下,快将小熊心头的鹿迷得失去方向。行动派的人可能都会先出手吧,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朋友的脸蛋,手感真的软得要命…
“现在就不用了。”
不知是认准了田鸿杰不会跑路的职业操守,还是对眼前这位小朋友的脸皮足以自信,胡总的攻势依旧像那日的灼热红色一般奔涌而来。
“你会做拿铁的拉花吗?”
“咦,还不熟练诶,所以拿铁一般都不是我做的诶。”
“那以后会学吗,类似这种?”
胡宇桐将咖啡杯放进托盘时叮当一声,将躲避视线而佯装忙碌的小朋友注意力勾引了回来。他双食指在空气里勾勒了个桃心,明晃晃的调戏溢于言表。想来对面是看懂了,不然怎么鼻尖和脸颊都红扑扑的。
“以后的第一杯给你!”
“那你要加油哦。”
带点距离得看小熊的笑,娇憨质朴,宛如和杯里的摩卡上那厚厚的奶油花一样堆砌而成的,他忽然觉得喉间干涩,可能是不满足这么点入喉的甜味了。不过来日方长,不能把小朋友吓跑才是,不然可就枉费他迎新就得罪上司,被外派到如今才赶回来——就为了第一次见面时逗一逗小朋友,顺便施个咒让他只惦记自己就好。
--哪里是宣扬个性,明摆吸引你。
【平渡春江】燕回焉
上一棒 @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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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w+儿歌文学 年龄差操作
bgm:燕回焉歌单——不听后悔
第二年春天,他单穿一件白色衬衫黑外搭出现在我家门前,先燕啼一步让我听到天朗春暖。他送我上学,那天学的第一首歌,竟然是小燕子,我小时候的摇篮曲诶。他让我唱出来听听,我说我不,我都七岁了,才不唱这种儿歌。
焉栩嘉坐在学校门口,等哥哥来接他。
三月春雨凉,打在石阶上飞起泥点点一片。凉气旋进脚脖子,只要秋裤没塞进袜子里,就得打个寒颤。...
上一棒 @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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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w+儿歌文学 年龄差操作
bgm:燕回焉歌单——不听后悔
第二年春天,他单穿一件白色衬衫黑外搭出现在我家门前,先燕啼一步让我听到天朗春暖。他送我上学,那天学的第一首歌,竟然是小燕子,我小时候的摇篮曲诶。他让我唱出来听听,我说我不,我都七岁了,才不唱这种儿歌。
焉栩嘉坐在学校门口,等哥哥来接他。
三月春雨凉,打在石阶上飞起泥点点一片。凉气旋进脚脖子,只要秋裤没塞进袜子里,就得打个寒颤。妈妈总能提前预知第一场春雨来临的日子,把他提溜过去穿那条小熊秋裤。他讨厌那种红鼻子小熊,张着大嘴傻傻的,但哥哥姐姐们七岁的时候穿的都是这一条,他也没得选。
不过他有另一个哥哥,所以今天妈妈给了他一件画着小燕子的新秋裤。他知道这是磊磊哥哥寄过来的礼物。
今天磊磊来送他上学,问他有没有好好穿秋裤。他回干嘛要穿,我不冷诶。准备要拎起裤腿给磊磊一个惊喜的时候,正好一脚踏进了水坑里。冰冰的隔夜雨一下子打湿了小燕子,焉栩嘉很委屈。他精心准备了一个早上,出门的时候故意把裤腿拉高,露出一截脚腕。在刚刚装作系鞋带的时候甩开磊磊,三下五除二地发挥他从幼儿园就练成的穿衣神功,把秋裤又塞了回去,就等着这一句话,让磊磊看到,让他夸他。
可是没有了,小孩瘪瘪嘴,哭出来也太不像男子汉了。
磊磊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委屈,就像他没有发觉焉栩嘉为他准备的一个笨拙的惊喜。他拉着小孩的手,陪他一前一后地晃。欢快的小燕很快就被哄好,仰着头继续对赵磊叽叽喳喳说话。
“嘉嘉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呀?”赵磊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在上学路上格格不入,声音又淡又轻,压不过身边穿的花红柳绿的妈妈们,更不用说扎着羊角辫的年轻女孩。身边的父子母女踩着泥水跑过,要赶七点五十的预备铃。但赵磊拉着小男孩走的很慢,在那个春日中,他们像活在倒放里的一对过客。
“会写哦,”男孩子把赵磊的手指又握紧一些,抖抖背上的红书包,拿出一副认真学生的姿态,“不过姓写的还不是很好,栩和嘉已经写的很漂亮了!”
“是哪个栩和嘉呀?”
离校门口还有十五步的时候,赵磊蹲下,把焉栩嘉的两条书包带调整到一般长。他把男孩的裤兜往里又塞了塞,袖口翻好,拉链拉到最高,点点他的刺绣校徽,手掌从肩膀滑过胳膊,最后把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包进手心。
焉栩嘉站的板正,琢磨着哥哥会在做到哪个动作停下,他好接上话茬。磊磊的眉眼垂垂,尖瘦的脸棱角分明,但焉栩嘉不觉得凶,反而看出温柔。赵磊的眼神从小孩的锁骨移到软绵绵的小肚子上时,焉栩嘉也打量着他的哥哥。熨出竖痕的涤纶黑裤,系到最上一颗的衬衫扣,和微微凸起的一个项链轮廓,赵磊身上的色彩简单至极,小孩子一眼就可以看透。
那个项链像是什么呢?脸蛋被揉捏的小男孩从自己的奇思妙想中醒过来,立马绽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总之一定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啦,还是先回答哥哥的问题比较重要。
“是栩栩生机的栩,”小男孩大声宣布,观察着赵磊的反应,“是····”
“是想要哥哥嘉奖的嘉!”
哥哥在早上是怎么回答的来着?顶着西瓜头的小学二年级学生想着,一遍又一遍踩起门前的水坑。秋裤和袜子已经全部湿掉了,总之磊磊也看不见,所以不必装乖巧。他背着红色的书包坐在板凳上,一遍一遍回忆早上的每一处细节。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他一个人留在学校,过了放学点两个钟头。
我有和他说,下午要来接我的吧?焉栩嘉给自己哼歌,摇头晃脑地四处张望,和食堂奶奶、保育姐姐和清洁阿姨说了十三声拜拜,又看了校门口二十六次后,还是没能给自己一个笃定的答案。
他答应了吗?他早上冲我微笑点头的时候,他有没有听见呢?
身后的走廊里突然传来小女孩的高亢歌声,是早上扎了羊角辫的那个。她牵着一只带着玉镯子的胖手,想要她妈妈陪她一边摇着一边走。焉栩嘉觉得她美术课一定会被批评,因为穿的五彩斑斓的阿姨在灰蒙蒙的雨天里像个滑稽的肥肥彩灯,摇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只有磊磊,这么做,才最好看。
女孩兴致勃勃地大声和雨点比赛,走了调的三四句歌响过了房檐落水声和地漏吸水声的总和。明明唱的不准,她却很骄傲地踮起脚,把嘴巴凑近了妈妈的耳朵。焉栩嘉把板凳挪远了点,想了想,还是没当着母女的面捂住耳朵。
“我——问燕子你为什么来···”
是为啥来,傻子。焉栩嘉低着头嘲笑,唱的难听词还记不住,没人喜欢丢脸小孩的。
“燕子说,这里的,额,这里的春天·····”
“最美丽。”
第二十七次望向校门口,焉栩嘉等来了一把大伞。红色的大蝴蝶花和小蝴蝶花一同停在黑伞对面,女孩甜甜地笑着,很有礼貌地说我记住啦,谢谢哥哥。赵磊退后几步弯下腰,伞沿正好停在漂亮小裙子前,没淋湿女孩子的新皮鞋。他从裤兜里变出一颗糖,女孩的妈妈拉着她要走,赵磊只能把已经剥到一半的糖纸又拧回去。稳妥地放进小女孩手心后,笑着和她们说了再见。
十五步外的这边,另一只小燕子没等到春天的信号,擅自主张穿越雨丝奔过去。
他把红色的新书包顶在脑袋上,刘海还是被淋的湿哒哒的。跑的太快,男孩发觉秋裤从袜子里面绷出来了,蹲下想塞回去的时候,手上的书包直接掉在了脚边。泥泞的河慢慢流淌过的时候,焉栩嘉突然看的愣住。他像是才想起自己被冷落了两个小时又一首歌的时间一样,委屈地陪着天空一起掉眼泪。
本来应该等到安慰后再撒个娇的,可是那年的春雨太冷了,七岁的小男孩怕他的哥哥被冻着,立马又背起书包奔向他。
第五年春天的时候,他带我踏青。他和我说,在阳光好的日子里,会觉得还可以活很久,甚至可以活出喜悦。他问我有没有读过这首诗,我说燕子太吵了我刚刚什么也没听清。然后他又开始问我橘子汽水的品牌和暗恋的女同学,我反问他,你知道我学校全称叫啥吗?结果最后除了笑,我们什么都干不了。
你来晚了。焉栩嘉蹲在院门口,把游戏机藏到身后,先声夺人地告状。赵磊看透男孩的小心思,伸手把游戏机收走,顺带给了一个脑瓜崩儿。
“哪晚了,祖宗,”赵磊把右手的包搭在焉栩嘉肩膀上,转身去院里登记的时候,稳稳接住了焉栩嘉砸过来的纸团。跟脑壳后面长眼睛似的,焉栩嘉嘀咕着背好帐篷袋,看着赵磊客客气气地和妈妈叙旧。
左不过是什么,今年也谢谢你啦赵先生。焉栩嘉烦躁大喊,“你走不走啊赵磊!”
“要叫哥哥!”穿着围裙的妈妈从赵磊身后探出脑袋,中气十足地吼了回去。穿着焉栩嘉小时候最讨厌的小熊秋裤的小豆丁,又从妈妈身后探出脑袋,奶声奶气地学着吼了回去,“哥哥要叫哥哥!”
赵磊笑着揉揉弟弟的脑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拆开,把里面透明的皮一点点撕干净,喂到了小孩口中。
“啊呀!他今年几岁啦,看牙还没有长齐,我是不是不能给他吃糖?”
“不打紧!”焉栩嘉踢着地上的石子,撞到铁皮的石子发出轰隆的刺耳声音,想捂耳朵的手愣是被压回去,酷酷地插到兜里,“你再不走公园都关了!”
好好好。赵磊满口答应不迭。他羡慕焉栩嘉身上这股青春期的傻劲儿。装着酷吃飞醋,背包带拉到最紧,裤子却穿得松松垮垮。明明在乎的不得了,仍只给人分出一片余光。焉栩嘉别别扭扭的,像朵躲着春天开放的花。
也请你吃啦。赵磊迎着焉栩嘉的小臭脸伸出手掌。刚长到他肩膀的男孩微微低头,直接用嘴从他手心里叼走了糖。扬脖要咽,结果卡到了嗓子眼里,脸一下子憋的通红。赵磊笑得发抖,刚刚还僵在半空中的手大力地拍着焉栩嘉的后背,劲猛的让焉栩嘉又咳嗽了好一阵。
一路咳一路走,焉栩嘉在一口连着一口的呛气中分出几个空档,绵绵地回了赵磊几掌。他之前觉得,赵磊年龄实在和自己差了太多,真你一下我一下地嬉皮笑脸起来,好像又和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没什么区别。
刚把气顺匀,拍开赵磊悬在自己脖子前的那只手。焉栩嘉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摸向了赵磊的锁骨中间。你也试试,就和戳这一样疼。他笑着看赵磊偏身躲开,手掌顺势擦过那个项链的边缘,猛地兴奋起来。
好像是两道细细的弧,硬片似的,摸着平滑。焉栩嘉张嘴要问这是什么,却看见赵磊降至冰点的脸色。他抿着嘴,判断那人心情,死皮被牙尖翻起的时候突然想要生气。
没法说是哪个脏器又错了频,连带着成片的血管也砰砰地震。好像他的神经毛毛躁躁老干这种无依无据的傻事,始端质疑着“他凭什么想好就好想坏就坏”,末端反问着“人家又干嘛要把秘密全告诉你呢?”
就这一天,要开开心心的过。既然吃了糖,颤抖和脾气便有义务安静消失,只留甜蜜。
源源不断的蜜意反刍到口腔,他唤几声磊哥,磊哥。递出去的手腕自然就有了回应。
“不是,我说,咱俩坐这你不觉得奇怪吗?”焉栩嘉在树荫底下一站,看着赵磊忙前忙后地铺毯子、摆餐具。街心公园花开的乱七八糟,赵磊选的坡也是个乱七八糟的地方。被牵起手腕时焉栩嘉心底打鼓,微凉的指尖搭在脉搏上,遏制一涌一涌的难言情愫,连带着拒绝的话也没能说出口。赵磊的审美似乎真的很糟糕,焉栩嘉心想,衣服那么简单也可能是不会穿搭。
“你还想要怎么样呀?”赵磊端正跪在毯子上,拍拍身旁让他坐下,“难不成让你哥给你包个湖练自由泳吗?”
三月末的城郊不冷不暖,有能吹去一切烦躁的风。太阳和树好像达成某种不平等条约,用稀稀拉拉的阴凉换来嫩绿的芽,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凉里,无声地拉锯战成了植物绽放的第一原因。鸟啾啾雀喳喳随着影子的西移慢慢靠近,似乎在公园里,由南向北趋近温暖的迁徙习性也改不掉。
“去年过的怎么样?”
“还咋样,”焉栩嘉没好气地从他手上抢过罐装的旺仔牛奶,“下次别买了,我不喝这个,”撕掉铁环后又稳妥放回赵磊手心,“夏天军训,秋天升初中,冬天第一次期末考试。”
“考的好吗?”
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焉栩嘉没好气地瞥了赵磊一眼,看到对面那人盈盈笑容又消了气,“年级第二。”闷闷的少年低音扔下一句发酸的炫耀。
“第一还是兰兰吗?”赵磊说完指指冰激凌车,“吃不吃?”
“还是她。我不吃。就比我高两分,全扣语文作文上了。但是她最终综合评价没我高,她音体美都太差了。”
赵磊敲敲他的脑袋,嘴角弯起“要尊重女孩子哦。”
尊重?尊重你就给她唱小燕子?那儿歌谁不是三岁就会唱?还下雨天让我等?
赵磊还是买了冰激凌,不容拒绝的。说着什么“小孩子们都应该吃个冰激凌”的鬼话,用大个的木头吉他占据怀抱和双手,特意说明吉他很贵不能蘸水。笑嘻嘻地逼着臭脸焉栩嘉一手蓝莓一手香草地左右连啃。
“给我唱歌。”满嘴冰激凌的小少爷呜呜着开口。
“想听什么?事先声明哦,我也就是个酒吧驻唱的水平,”想了想又改口,“啊,你们应该有说过,假期不可以去酒吧。酒吧驻唱可不是什么好职业啊。我唱歌就是一般好听啦。”
茧有点薄掉了。赵磊把话扔出去了,才悄悄许愿千万不要让他弹摇滚歌曲。太长时间不唱歌,声带变脏,喉咙松弛,要是还漏出点什么可多丢脸。无声请求的方式是坐的离焉栩嘉更近一些,吉他头已经搭上了少年的膝盖,不规则的木锯角恰好卡在膝窝处。那里肉少,硌着应该也不算太疼。
“你平常经常唱哪首?”焉栩嘉歪在野餐垫上,浅粉蓝色的格格和他身上的白T几乎融为一体,“或者你最喜欢的那首也可以。”
赵磊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儿,猛地抬头,栗色的头发一翘一翘,暖乎乎的粉脸蛋,正经且郑重地望向焉栩嘉眼眸深处道,“小燕子,我特爱唱。”
“哇赵磊你有没有个正形啊!”“我超严肃的这可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喜欢的曲子。”
焉栩嘉被冰激凌凉到了似的,夸张的龇牙咧嘴。
“诶,你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谁啊?长什么样?”有我帅吗?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不对,又立马改成“长的漂亮吗?”
赵磊露个狡黠的笑,青涩八卦心随着撩起的弦音被冲散。有点尖,焉栩嘉舔干净脆皮筒上流下来的紫浆时脑子空荡,书本里学得那些好词儿全忘了,靠直觉给了个评价。他闭上眼,想再拼凑起一些夸奖,却发现脑海里是前所未有的空白。
摘抄在日记本上的闲散片段,在舌底滚过两三遍的俏皮话儿,灌进耳朵里的课间金句,一弹就都变成了灰。扑扑散散落在视网膜上,没有液体润滑,干干地在他脑子里叠一层深色的剪影。好听,我好喜欢,他真厉害,我好开心·····还有别的吗?还得有点别的吧。
那个下午,焉栩嘉问了很多个蓝莓香草味儿的问题。赵磊抱着他的木吉他,只能伸出半截胳膊应付男孩的打闹,嘴上还要不停回复,慢了一点那张小脸就要皱起来。什么磊哥你生日几月?磊磊你是干什么工作的?磊哥哪里来的钱供养我?哥为什么一年只来找我一次?你还有其他弟弟妹妹吗?
赵磊耐心地笑着,白衬衫被抹上冰激凌也不恼,他温温柔柔地回,我今年二十三;是酒吧驻唱,嘉嘉以后不要当这个;一年只来找你一次是因为想要嘉嘉一整年都想磊哥;我没有其他弟弟妹妹,只有嘉嘉一个。
抓起最后一块三明治时才发现时间悄然偷渡,探索欲被激起的少年还想野餐篮再满起来。
“给你吃吧。诶,哥,你还没说你哪里来的钱供养我?”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焉栩嘉躺在草地上瘫成一张饼,扭过头看霞光披在赵磊的脊背上,像竖琴的弦被勾起。他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整个下午赵磊始终没有回答他。
“我有钱,不用担心你的未来。我会供养你到成年的。”
“不是,我问你哪里来的钱?”
夕阳已经坠到了他们的脚边。
“好孩子当下应该专注学习哦。别那么早想钱的事,都有哥哥在。”
薄薄的糖纸要被撕开了。
“赵磊。”
“我在问你,钱哪来的。一个二十岁的人唱什么歌能保证示范校一年的学费、书本费、杂物费和奇怪的捐款,一个十八岁的人凭什么去福利院说要养一个六岁小孩一辈子?”
“你回答我。”
第九年春天太难熬了。你知道他多过分吗?我要中考了诶,他就给我送了个玫瑰味的香薰,说安神。我安什么神?他不来我一年到底还怎么过?气得我干了从小到大最叛逆的事——找妈妈要了赵磊的电话打给他。喂?赵先生?养孩子是这么养的吗?我稀罕你的臭钱吗?当然我没舍得这么说。他中考前一天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唱摇篮曲补偿。我说哼,我才不听小燕子。
兰兰和他表白了。
大声的,当着全年级的那种告白。从7岁焉栩嘉就觉得这女的很吵,还蠢,但是当她真的站在楼道里,指着年级表扬榜,那么坦荡地说,焉栩嘉我喜欢你,年级第二愿意和年级第一在一起吗的时候,他为她的勇气而动摇。
九年里兰兰好像没分到过他记忆存储中的一秒。这个扎羊角辫的女孩什么时候开始梳单马尾,唱歌跑调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成为了大家的校园女神,他们又是怎么从小学隔班同学变成初中三年同桌,焉栩嘉都不记得。他茫然地看着兰兰恼羞参半的脸,和周围看好戏的表情,一向灵通的理科大脑在此刻竟然只分析出一件事:
兰兰的变化一定都不是在春天,否则他不会不记得。
这结论什么用也没有,他清楚地知道。所以他跑了,转身就跑了。
你是懦夫吗?焉栩嘉跑在回家的路上,腿迈的比风还快,脑袋却迟缓的不懂得思考了一样。他逼自己面对甩到脸上的这一份爱情,为道歉找个合适的补充说明。比如,我几岁就觉得你是好孩子,比如我记得我们之间虽然有过什么,但是我以为只是朋友而已。
结果,他只能想起来两个兰兰。一个握着糖和赵磊挥手再见,一个在赵磊的年度叮嘱中,作为应该被尊重的女孩子示例出现。
焉栩嘉带着风一同奔跑在街道上,试图用空气的撕裂声来掩盖脑海中的风浪。又是一片空白,除了和赵磊一同度过的八个春日和小燕子的歌词,什么都没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赵磊、赵磊,他放缓脚步,轻轻在唇齿间咀嚼这两个字,走字赵,三石磊。
比起“焉栩嘉”,这是个普通到让人心疼的名字。
从这个名字延伸出好多好多,铺新砖的小路,玻璃里的游鱼和绿草地上的竹编篮。中转站都名为春天,三四月限定开放,工作人员只有焉栩嘉一个,登记表上写满了赵磊的名字。写多了,肌肉伸缩都刻进骨子里,无声支配他左右。作文的原型是他,代入的小说主角是他,言语中和同学炫耀的资本是他,焉栩嘉像个光着屁股的流鼻涕小孩儿,把赵磊两个字写在胸口前,和所有说他什么都没有的人说,这就是我的宝藏。
他已渐渐明白,并不是所有院里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爱。妈妈会走的,弟弟也不是弟弟,最后只有赵磊,只剩赵磊,能按时定点地把他的心灌满。
有个日记本,锁在他床头柜第二格的铁皮小盒里。他偶尔咬着手电筒,偷偷在凌晨三点起来写上两笔。好在,从没有人撞见过,从没有人误解“嘉哥你学习这么用功啊”,隐秘的、单方面的偷情被掩盖在干干净净的衣服底下,赵磊送来的,棉而厚。外人看来,只能看见胸前一个突起的轮廓。
是侦探、是侧写师、是法官。他指着一行一行的推理读下去,卓越的理性思维把黑字和臆想锁在一起。第二次到第二百次的洗脑式的默念复述,仿佛邪教仪式,把执念谱在无形的纸上,靠低频共振传递信徒阴鸣。喜欢赵磊没有什么不对,爱比性别重要,爱不限于时间。
好无力,大主教也这样沮丧地想过,随后又告诉自己,没什么的,然后乖乖躺上祭坛。最后一次叹息道“爱情是种多么简单粗暴的捆绑方式。”焉栩嘉从纷乱思绪中抬头,看见飞鸟成双溜出巢穴,把心底的情愫移花接木到黑黑的一串影上。燕儿在他眼里变得缠绵。
“怎么在这?嘉哥?”
“你现在不该是在学校吗?翘课了?”
被抓住了。
赵磊大步迈向焉栩嘉,一把把那个毛绒绒颤抖着的脑袋按进怀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嘉嘉,告诉我,没事的。”
我该说什么?焉栩嘉让眉心靠过去,接着换成额头,最后换成鼻梁。眼神第一次探寻到领口之下,两根细细的链交扣在赵磊颈后,他很慢很慢地搂上去,伪装成一次单纯依赖已信手拈来。现在是有点害怕吗?第一次被告白啊。应该是害怕的。曾经只在夜里诵读的福音马修现在明晃晃地挂在眼前。
“没事的磊磊,我身体不舒服而已,请假了。”
赵磊松了口气,笑声从喉咙里露出来。他拍拍焉栩嘉的后脑勺,男孩已经长得快要比他高了,自己微微踮脚才能把肩膀够到焉栩嘉面前。“起来吧,今年来的有点突然,我······”
“哥,让我再抱抱吧,就一会儿。”
脑袋在手心里拱来拱去,浓重的鼻音配上低沉的音域,赵磊没法拒绝。他想起小时候家里圈养的那种小黑羊。看起来金贵的小崽,拥有最独特的颜色,本质和其他孩子也没什么不同。赵磊从前偏爱这只黑羊,现在偏爱这个孩子,或许是天性使然,应该是责任所在。
磊哥,小燕子今年也飞了回来。筑巢了,在院里的屋檐下。他们只在和睦的家庭安家。
三句话浮在舌尖,他没想好挑哪句先说出来,脑子里嗡嗡的全是那首儿歌。
我精神错乱到一定地步了。焉栩嘉憋回几声偷笑。怎么只要赵磊一出现,全世界的声音都要为他和他的儿歌让步。
赵磊·····是我的燕子吗?
胸前的那根项链被男孩的大动作蹭的移位,冰凉地划过赵磊的胸口。焉栩嘉小小惊呼,伸手按住了那块调皮的小东西。抬头时还是没忍住,当着赵磊的面笑得明艳。
“啊,原来我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啊。”
第十年春天我做了个大决定:去唱歌赚钱养家。面试完我就蹲在树坑边哭了一整天,鼻涕眼泪的乱蹭。一颗糖从他手心到我手心,我就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带着糖呢?他笑着挪开我的木吉他坐下,说家里有小孩喜欢,小孩吃颗糖就什么不开心都没有了。我望着走远的黑色西服和吉他底下一条不菲的项链,说谢谢您、谢谢您,我从没有过这样一个温暖的春天。
这一次换焉栩嘉等在赵磊家门口。
他们大吵一架,从前年的欢愉直接跨到今年的崩溃,凶器是曾经一起度过的九乘二十四个小时。
焉栩嘉把赵磊逼到墙角,踹开那把木吉他,一双冒火的眼睛在赵磊面颊上的每一寸留下火热烙印。他拉崩赵磊扣的最高的那颗衬衫扣子,大拇指捻在他的颈静脉的吻痕上,按下去逼停回到心脏的血液。
这是什么?赵磊。
赵磊闭着眼不去看他,两只细白的腕推在焉栩嘉的腰上,被快要十七岁的男孩一把打掉。
这是什么?我算什么?你说话。
距离焉栩嘉踏入这间公寓二十分钟后,赵磊终于张开嘴巴。腥白的粘液还留在舌苔上,纯情的却像是刚刚舔完冰激凌。焉栩嘉看见那两瓣唇翕动着要开口,猛地掐住他的两腮,逼迫瘦弱的男人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扬起下巴看他。口腔里的腺体被刺激出应激反应,以为又是异物侵入,开始滑溜溜地分泌涎液。
酒吧驻唱,嗯?焉栩嘉低下头咬了一下唇瓣又快速离开。赵磊,我怎么会傻到以为你真的只唱歌呢。
他松开赵磊的双颊,四个红手指印还留在那里,转而又掐住他的脖子。男孩宽阔的手掌已经可以笼住大半雪白脖颈,焉栩嘉收紧,发现赵磊脸色丝毫不改。
都习惯了啊?真有你的。他们都喜欢这么玩,是不是。
焉栩嘉仿佛才是被扼住喉咙的那个。
他希望现在赵磊可以闭上眼睛,睫毛间落下泪来;他希望赵磊可以咬破下唇,贝齿颤出嗡鸣;他希望赵磊再把他推开,或者紧紧搂住。只是不要现在这样,面面相觑,神色坦然。
第一次虔诚的亲吻在暗得像夜的白天里,眼前唯一的光亮实赵磊领间的一大片雪白。那两根黑链变得前所未有的扎眼。这是情儿送给他的信物吧,是男人宣誓所有权的印记吧。焉栩嘉意识到,这便是赵磊的枷锁,他要帮他解开。
链子被男孩扯断了,金属的坠剌开赵磊的胸口,殷殷的血渗出来。似乎从那个裂口迸发出蛮力,赵磊拎起焉栩嘉的领边把他甩到墙角,吉他头直接撞在焉栩嘉的后脑上。他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流到小腹上的血滴,低头看了看,又全部蹭在了白衬衫上。鲜嫩的粉肉已经翻出来,衣服今天很透,焉栩嘉可以清晰地看见被上衣拦住的那个挂坠正颓废地瘫在赵磊腰间,也可以看见他亲手画在他身上的那一个长长的伤口,恰好将赵磊分成两半。
七零八散的脏器将要痛苦地一齐掉在他面前,扭曲着成团,血管一步一步攀到他的脚腕上,勒紧、交融、逼迫他抬头。看肮脏的身躯睁开第三只眼睛,清醒着失神,鲜活着死去。
赵磊瞥了他一眼。随即背过身去,解开腰带,把吊坠取出,死死攥在手心里。
“来干吗?”
墙角的焉栩嘉被这句话激醒,一脚踹开脚边的陌生西装。红色钞票旋转掉出,落在棕黑色的地板上。防造假的反光边强取豪夺所有光线,吐出一个五颜六色的边缘,多好看的色彩。焉栩嘉死盯着,胸里像是被塞进碎纸团似的闷疼。
十年保护、十年隐瞒、十年逃避和追逐,原来联系着他们的,全是这样薄薄一张纸。
好宝贵,又真下贱。
赵磊叹气,走过去蹲下一张一张捡起。他一直是个很严谨的人,焉栩嘉即使拧着视线不去看,也知道赵磊会把纸币摆到同一面的同一个方向,边缘对齐。就像过去他给自己整理衣服要把褶皱抹平,放野餐布要摊正四个角,来看他的时间稳定而从不失约。
我问你,来干吗。
“来干吗还是来干吗?”
你别这么说话,赵磊皱眉,我养你这么多年······
“你养我有很多年吗?”
焉栩嘉实在是听话的小羊,质问的语调也像绵软的羊毛,每个音韵都皱的不成样子,几乎是匍匐着,趋向赵磊耳边。
“你知道···我们才一起度过了多少时间吗?”
是九个春天中的一日,二百一十六个小时,一万两千九百六十分钟。
赵磊,假如你真的、真的不想好好爱我,你又何苦来?
只寄东西就好了啊,只打钱就可以了啊,你干吗还要一年一年地来找我。
来了,还要做那么多的事,装出一副我们都很了解彼此的样子。明明我们不是十年老友,也不是十年家人,你凭什么?
我呢,我又凭什么。
是不是我真的太自私了,是不是我不该奢求春天以外的任何事情。
赵磊看懂了那个下垂的眼角,可是他最会的,就是看不懂。
“你要多少钱。”
孱弱的声音回荡在稀薄的空气中,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一个家长被孩子开了个玩笑,纵容着最终目的伪装出现。焉栩嘉赖以生存的所有氧气被剥夺,打了三千个夜晚的腹稿被瞬间撕碎,他大吼,你他妈的说什么呢,直到面部充血。
“我图你的钱?我图你的钱干吗不从小就要到你的电话,天天问你银行卡号是多少。我图你的钱我请你去我的家长会、运动会、艺术节、辩论比赛,你他妈一个都没去,是以为我图你的钱,你给我赚呢是吗?”
“赵···”
“你这小孩儿,怎么讲脏话呢。”
赵磊笑着拍拍他的脑袋。
—
你的手痛不痛,胸口还流血吗?
焉栩嘉哑了。从他们俩之间随随便便一挑,年龄、性别、职业,都是迈不过去的险阻艰难。只是都沉浸在那唯一的一条通行路口久了,登记员把频繁来到的同一辆车当做涌动车流。现在他载着他坐在真正的繁华边上,来往红白车灯,把一对沉默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其实他不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推理出来的东西,是假的。焉栩嘉去摸放在他俩中间的烟盒,赵磊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自己抽出一根吊在嘴里,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没找着打火机,嘁了一声。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磊磊,告诉我,没事的。”
往这边坐坐,赵磊握住他手腕,已不是小时候环上一圈还多出两节儿的粗度了。虎口悬空着,指尖堪堪拎住那根腕动脉。那边是树坑,小心掉下去。
赵磊整个变了样子,在春天变了样子。焉栩嘉借着昏黄路灯瞄向赵磊手心的三个坑,项链戳出来的。刚刚出门,他把那个小东西和套子一起扔进不可回收的垃圾桶里。焉栩嘉没来得及看清闪过的那一道光是什么形状,他便永远坠入深渊里。
那是赵磊的腥臭。赵磊不愿意他知道的那一面,他不能问,至少现在不能问。
烟头动了动,嘴唇要夹着连带吐字也变得不甚清晰。焉栩嘉凑到他身边听,赵磊向后倚过去,扯到了胸前那条红痕,一声没哼。
“你爸爸妈妈是很好的人,救过我。”
“报恩,应该做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他在暗处咧起嘴,只要向前一个身位便能走到光下。焉栩嘉伸手想要拉他,悬在半空改了道,带着他自己的身子也进入赵磊的黑里。赵磊推了他一把,他又回到光下。
“这么瞧着我干吗?”赵磊把烟吐到路边,嘴那一圈是湿着的,“你爸妈真的很好很好。”
“送了我钱,送了我礼物。”他歪歪脑袋,眼神飘向一束光,“送的钱我都记着呢,这几年在慢慢还上。”
礼物?扔了。
“这件事,你很久之前就开始做了吗?”
焉栩嘉起身,抖着屁股上的灰尘,尽可能无意地送出这个疑问。夜风称职,藏住了焉栩嘉不想让赵磊听得太明白的一切。
“啊,这个呀。很久了啊。”
很久之前就决定要把时间花在这件事身上了。
“八九年了?九十年了吧。”
·······
“赵磊,你哪怕再骗我一次呢。”
焉栩嘉没有伸手拉他。
第十一年春天啊,是我最幸福的一年。数着日子,我离能合法喝甜酒越来越近了。你猜我上回喝醉了在赵磊怀里唱什么来着,是小燕子,真的真的是小燕子。不过我上次发挥不大好,磊磊说他们老板扣他工资了,因为他让一个醉鬼霸占着麦唱了一晚上的跑调的年年春天来这里。我一下搂住赵磊,讲谢谢老板给我机会和舞台,正好换我养你。
他们商量着如何庆祝明年焉栩嘉的成年礼。
那人带着疲惫的声音透过电磁波穿来。距离他们的上一句话已经过去了一段热的日子、一段凉的日子、一段冷的日子。什么疤痕都足以被修复,十个春天的欣喜一股脑地涌进焉栩嘉的怀里。他可以淡忘一些事再也不想起的,也想要教会赵磊如何忘记。
“去你那过还是来我这?”焉栩嘉握着手机、按下兴奋询问。当年站在妈妈身后的小豆丁已经长到焉栩嘉肩膀了,他哼唧着凑过去也想和赵磊说话,被快成年的某人一个眼神吓的立马噤声。
“是晟晟吗?”没等小豆丁张嘴,焉栩嘉就一把捂住,故作深沉地用低音烟嗓、非常冷淡、非常严肃地回了一句:
“不是,只有我。”
他听见赵磊在那面噗嗤笑出声,比今年的第一声燕啾更有春意。
生日在九月。焉栩嘉腾出手揉揉自己通红的脸蛋。如果是九月,答应了的话,就代表着赵磊要陪他过一个秋天了。
这或许会是个新的开始,焉栩嘉想着。过去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删去只有春天才能见面的规章条例,重新开始,和他过一年四季。
“诶,你还没回答我,我生日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成年了,之前的事情就全部一笔勾销,就有底气站在赵磊身边和他一起解决问题。他们之间就不再是赡养与被赡养的关系,他们的余生就不用再囿在一年的某一个春日里。
“嗯···不如我们当面说吧。”
“晟晟来给我开门。”
“好的磊哥我这就····喂!!焉栩嘉!!是我去开门!!!”
“要叫哥哥,”妈妈从厨房里出来,冲着晟晟的后脑壳来了一下。眼神望向门口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揉揉小豆丁叫他从橱柜里拿一双新筷子。
焉栩嘉拉起赵磊的手,慢慢走在那条上学路上。
过去每次他突然来时,带来的都是好消息。之前那年不就是吗,他们第一次拥抱,坦白心意。他想磊哥是真诚地来求和的,过去一年的零星电话没有白打。
做出改变,要一个十年的话,焉栩嘉陪得起。二十年、三十年、八十年他也陪。
“今年很好。”
“什么很好?”赵磊扭头看向焉栩嘉,本以为只能看到男孩的侧脸,却直接撞上那双黑眸。他慢慢把视线又扭回正前方,沿着街边飞起的某一只小燕儿走远,“我没准备呀,不大认真。”
“其实每年只要你能来,我干什么都无所谓。”
赵磊今年没有穿白衬衫。今年是黑色的T恤,棉质的,什么轮廓都清晰可见。他的胸前平坦,颈上也干净,一切都在逐渐明了。记忆里初见时的哥哥和眼前的爱人重合,赵磊似乎只是短暂的死了一下,已经再一次活过来了。
“是吗,那就行。”
“想好毕业去哪所大学了吗?”
焉栩嘉捏捏他的指腹,带着笑意回,想好了。你大学在哪里念的,我也要去。
赵磊忽然想起院里屋檐下那个燕窝。快烂掉了才发现,原来也不是很少见,眼前街上就有一个。
“我没上过大学。”
焉栩嘉,干吗骗自己呢,你那么聪明。
他们已走过了学校,走过了公园,走过了很多盏还未亮起的路灯。手和手像一对松烂生锈的锁扣,关节磨损严重,血液补给不够。大概到末梢时毛细血管也慌了阵脚吧,毕竟回溯心脏的两团血管挨得太近,几乎要分不清谁供应谁的心悸和心动。
“我有父母,没有兄弟。家里没钱,躲债生活。”他平淡地吐出十六个字,另一只手随手折下一枝新柳,单手撅断又扔掉,“小学成绩就很烂,春游费也一概交不上,老师不待见我。除了我们班那个没心眼的女班长每天问赵磊迟到了没有,没人会提起我的名字。”
“中学还好。我考上了,新交了朋友。不参加社团活动做个透明人,偶尔在班里分点那种最便宜的水果糖,竟然也有人喜欢我。”他从焉栩嘉掌心抽离,两掌相拍掸掉掌心残余的柳芽碎屑,又缓缓开口。
“我过的是不是比你好一点?那么点爱也够我撑过来。高中有人和我说,去艺考当演员,来钱快。当时我爸都想把我妈卖了当妓,我把面试通知拍他脸上的时候,他揉我脑袋说磊磊真有出息,贱名好养活,爸爸当初没起错。”
焉栩嘉想重新拉起,但赵磊把手插进了裤兜。
“可惜了,保住了我的妈妈,没能保住我自己。”
“后来我去考了,”他又从口袋里抽出来,抓住焉栩嘉的袖子,拎着他过马路,“看红绿灯——说到哪了?哦,那考官秃顶,又胖又丑,我膈应那种人,但是当天还是唱了一首很甜的歌。”
“是小燕子?”
“你是傻子吗?”赵磊没留情地嘲笑着,“那种歌只是用来哄小孩的,读书读傻了?别吧,我养你这么多年让你好好读书,可不是让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傻瓜啊。”
这个玩笑不好笑,焉栩嘉想说,你别故意这么说话,磊磊。
“也曾经有人要救我的。给了我干干净净的钱,听我唱我想唱的歌。可是日子哪有那么多称心遂意啊,勒在脖子上的绳索,是自己收紧还是别人收紧,一点都不重要。”
赵磊突然停下,买了一支甜筒。站在路边,无声地舔碎那团圆球。焉栩嘉静默伫立在赵磊身旁,没有话可说。
嘉嘉啊,赵磊把吃剩下的甜筒角塞到焉栩嘉手心,焉栩嘉振腕要抖掉去牵他,他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强制焉栩嘉收掌成拳,挤碎冰激凌的可怜遗骸。巧克力泥嵌入修整齐的白月牙儿,关节里的空气被慢慢挤出,最后的爆鸣都因这长时间的拉锯而变得几不可闻。
就好像他是给自己塞了一封情书,而不是一团黏糊糊的污泥一样,赵磊开口还是让他一个又一个春天心驰神往的声音,他说嘉嘉啊,千万不要再说想成为哥哥这样的人啦,算我求你。
他在洗去痕迹。焉栩嘉醒悟过来,一下子慌了。你不能这样,赵磊,你为什么又退了回去。
那天他们漫无目的在街上走到深夜,天南海北地聊,谁也没生气。
赵磊坦然地和他说,接受肉体交易也是赚钱的一种方式,我供养你是为了让你别走我这条路。焉栩嘉也坦荡地和他说,不是的,赵磊,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那个样子。你在我心里比什么人都好,你是我的春天,你是我十一年来每年都在等待的小燕子,你是我想过一辈子的人。
赵磊捂住他的嘴,说小孩子说话没个边,真可爱。边说边笑,笑得人畜无害。
选了爱情电影要去看,结果赵磊吃了凉的拉肚子,焉栩嘉在从厕所外面吃完了一整桶爆米花。他们接着选了个馆子,赵磊好像知道自己不能吃辣一样,点了一桌子全是他爱吃的。委委屈屈地叫了盘辣椒油,最后也没能沾上几筷子。然后他们去逛夜市,捞小金鱼分糯米糍,正巧赶上春日烟花展,焉栩嘉跟七岁似的摇赵磊的袖子,说我们去吧磊哥。赵磊笑着锤他一下,说不,去了你又要和我表白说瞎话。
“我没说瞎话,”在快要熄灭的路灯下,焉栩嘉捧起他的脸,作势要吻下。赵磊没躲,笑得纯情,好像他们是在大学宿舍楼下不舍分别的一对好鸳鸯,等待着一个缠绵的月亮和灿烂的明天。
赵磊,我们能遇见真的很不容易。那么多限制,春天才能见面,抚养关系,年龄,性别我们不是都扛过来了吗?假如你还觉得哪里解决的,不够好,那你告诉我,我再去努力努力。我们还都很年轻啊,我成绩很好,未来会有好工作,堂堂正正地养你。
你看着我,你别躲。
我全都考虑过了,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你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你仍然存着那把吉他,你仍然会给小孩子糖,二十多岁还唱你喜欢的儿歌。为什么要推开我呢,十一年还不够见证吗?你这一辈子还有多少个十一年啊。
“不是十一年,是十一天,还说自己聪明呢,”赵磊踮起脚,却没亲他的男孩,“都算作、我对不起你吧,你不要自责,嘉嘉。”
“如果我曾经干了什么事让你误会的话,请你快点忘记吧。我们也就在一起过了十一天而已嘛,你才十八岁啊,未来还有好多好多春天和四月。”
歌也不要只学那一首,人更不要只认那一个。
“你要好好长大,”他擦掉男孩晚风中被吹散的泪,“人生还很长,不要永远只活在那几个春天里。”
第十二个春天我攒钱买了把能刻字的吉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等他来了以后再决定要刻什么。我还踩点了镇上的所有商场,想给他买一袋子的糖,还他整十八年的份。我甚至——说出来真不好意思,你别告诉别人,我偷偷去要了自己的身份证,逛了一次宾馆。我想着,那时候我们会是合法的爱人了,我把我献给他。
可是人的一生只能有那几个春天。
焉栩嘉终于明白燕子多准时。
四月也是,九月也是。
第二十四个春天我接蕾蕾回家。她很小心地问我,兰兰姨姨小时候唱歌也跑调吗?我说哈哈哈哈哈,你和爸爸想的一模一样,但是我们要尊重兰兰姨姨呀。她拉着我的手和我说,我今天有穿秋裤哦,因为爸爸要来接我专门穿的。我立马把她抱起来在空中转了三个圈圈,亲了她五口,大声的说“蕾蕾真棒!”她笑的真开心,我才知道,原来被夸会这么开心。
“爸爸工作好忙哦。”抱着红鼻子小熊的女孩子窝在床上小小声嘀咕,焉栩嘉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说爸爸要努力工作才不会辜负别人的信任呀。
“什么是辜负呀,”女孩子抓住他的衣角,“爸爸今天才来接蕾蕾回家,叫辜负蕾蕾吗?”
焉栩嘉哑然,刮刮她的小鼻头说,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嘛宝贝,你真聪明。
女孩子抓紧衣角和小熊耳朵,点点头开口:“那爸爸还会再辜负蕾蕾吗?”
他听见这太过熟悉的称呼,一瞬间恍惚。
“不会了,爸爸不会再辜负磊磊,爸爸有在好好长大,没有再向往那种生活了。”
他看见女孩子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俯身亲亲她的脸蛋,努力把低哑的声音变得俏皮又活泼:
“爸爸给蕾蕾唱歌听吧。”
“先说好哦,”焉栩嘉伸手把床头的玫瑰香薰点上,那里只剩一点点了,“爸爸还不够个酒吧驻唱的水平哦。”
啊,兰兰姨姨和卜伯伯是不是告诉蕾蕾不可以去酒吧。那你就把酒吧驻唱理解为,是全世界唱歌最好听的人吧。
抱歉哦磊磊,我没有木吉他,这么多年也只会唱那一首歌。
“是什么歌呀。嘉嘉好笨哦,都三十岁了还只会唱一首歌,我今天都学了一首新歌呢!”
小女孩突然蹬蹬跑下床,拉开窗帘四处张望。
“他们今年四月份就会回来的,歌里唱的,年年春天小燕子都会回到这里。”
焉栩嘉突然想吃点甜的。
你说,磊磊会不会觉得,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还在唱小燕子这种儿歌,很丢脸?
“不会哦,”小女孩乖乖躺回床上,献宝似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颗糖,拧开包装纸,撕掉里面的透明塑料皮,送到焉栩嘉嘴边。
爸爸愿意给蕾蕾唱,是因为爸爸爱蕾蕾,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过了十二个春天又十二个春天的焉栩嘉从她手心叼起糖,扬起脖子的时候,终于不会再卡在嗓子里不停咳嗽。
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还是有一个人再也不会遇见。不是所有的疑问都有回应,不是所有的承诺都是永恒。人不可以抱着那些念想过一辈子,不可以爱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这是他教他的,每年都在教他的。
可是蕾蕾不是说嘉嘉好笨吗,所以学不会的话,是不是也不能怪他。
哥,现在我和你一般大了。七岁没能唱给你听的,我现在补上啦。
你再来找我一次吧。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
燕子说,
这里的春天——
“最美丽。”
宝贝,你知道吗,唱这首歌的大人都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骗子。
燕子的寿命只有十一年,哪来什么年年。
第一年春天。
“你好。”
“您好。”
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少年站在四月的春天里,轻柔的声音努力盖过燕子的啾鸣,
“我来认一个孩子。”
年轻的妈妈抬起头,认真地确认了一下眼前少年的亮晶晶目光。
“我们的孩子,不可以是善良的借口、不可以是宣传的广告、不可以是不被爱的小孩。”
我知道,十八岁的男孩哼着与身材不符的儿歌,随手给了一个孩子一颗糖,帮他把透明的皮撕掉,喂进嘴里,
我真的想好了,要供养他到十八岁。
“那你来看看孩子们吧,”妈妈把身后探出的小脑袋摁回去,轻轻嘱咐要中午多加一副碗筷。
不用啦,少年笑嘻嘻地翻起孩子们的花名册,拦住了妈妈。
“我知道我要认领哪个,我认识他。”
“您是他的亲人吗?”看见少年摇头,妈妈像是被冒犯到了,一把扯回他手里的册子,“您如果要领养的话,还是看看吧。您要真的爱他,真的负责任。”
是呀是呀,我会真的爱他,我都想好啦。
第二年春天,我会接送他上下学,教他写名字;第三年春天我要陪他去校运会,一起参加亲子跳绳;第四年春天我要带她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大摆锤和水上冲浪。
第五年春天我要带他郊游,去满山遍野全是花开的地方,请他吃两种口味的冰激凌;第六年春天我要给他办一个小型演唱会,他唱也行,我唱也行,只要多于一首歌就能开;第七年春天我要严肃地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纵容他的早恋一回;第八年春天我要陪他一起去买教辅,在图书馆刷一天的题,我的高中学历应该还可以辅导;
第九年春天,他要中考了。我要送他安神的香薰,但不能天天用电话骚扰他,我要前一晚祝福,你会前程似锦,你会一生顺遂。
第十年春天,高中了呀。那我们或许可以在我家见一面,我要把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弹着吉他唱歌,告诉他,孩子,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第十一年春天,我要请他承诺,一定会请我去他的成年礼。不管那是在春天、夏天、秋天还是冬天。他一定要请我去,我不想缺席他的成长,每个孩子都应该有完整的十八年。
而且呀,我一年只在春天来一次,绝不过多打扰他。
“第十二年春天呢?”妈妈轻轻开口问,眼见少年已经填好了所有的表格,按下红手印。
“先生,您怎么保证您说的一切都能做到呢。”
赵磊没有回答她。
这世上深情太多,三月的燕歌唱也唱不尽。跨越秋冬飞来的候鸟们,都赌着命。赌春生万物情里有一份会属于自己,赌自己不会耽溺。多脏也无所谓的,年年都是那样衔泥筑窝过来,只要有一句明明白白的话,就足够他为他死在下一个春天前了。
他很小心地从衣服里掏出项链,紧紧攥在手心里。黑黑的两弯弧,一个尖。他没来得及问问焉父这是什么。只是,既然是放在自己的吉他下,或许和刚刚唱给他们的那首歌有些关系吧?
我来找你啦!赵磊欢快地翻阅花名册,纤细的手指扫过几十个名字,最终停在了一个复杂又古怪的三字上。
栩栩如生,嘉奖万千。
“焉——栩——嘉——”
“只要小燕子能年年回来的话。我会试试爱他。”
END
燕回焉?
燕回焉。
没听歌的把脑袋伸出来让我打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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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写的够菜,就虐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