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归
原著+剧结局改编
莲花被小宝治愈HE
全文9k+ooc勿上升
建议BGM《一壶莲花醉》
00
碧水莲花扫迹藏,少年折剑为留芳。
堪嗟世事时时改,唯有此情岁岁长。
01 寒山夜
『人生过半才渐渐入戏,少年不了情谊,往事又不提。』
李莲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还以为自己见了活阎王。
他目不能视,眼前只是一片无尽的血红,挣扎着想要起身,果不其然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熟悉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别动......
原著+剧结局改编
莲花被小宝治愈HE
全文9k+ooc勿上升
建议BGM《一壶莲花醉》
00
碧水莲花扫迹藏,少年折剑为留芳。
堪嗟世事时时改,唯有此情岁岁长。
01 寒山夜
『人生过半才渐渐入戏,少年不了情谊,往事又不提。』
李莲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还以为自己见了活阎王。
他目不能视,眼前只是一片无尽的血红,挣扎着想要起身,果不其然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熟悉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别动。”
“这阎王怎么说话和老笛一模一样。”李莲花腹诽着,仍旧努力地想把上半身抬起了,却又一次重重地摔在了踏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聋了?叫你别动!”笛飞声连忙上前将他扶好靠在暖和的被褥上,然后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
“真的是你!咳咳咳,我怎么还……”李莲花震惊出声。
“怎么还活着?当然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你死。”笛飞声漠然道。
笛飞声见李莲花沉默良久,虽视线仍不能聚焦,却不再呛咳,总算是放下心来,便回身朝着厨房走去,刚打算给他倒一杯热茶,就听到了某人脚沾地的动静。
“别想跑了,楼上住着关河梦,门外还有你师娘,马车停在云隐山上,整个莲花楼都被你徒弟用天机山庄的机关加固了一遍。”笛飞声难得话多地提醒道。
还没来得及穿好鞋的李莲花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师娘没有引毒上身吧?”李莲花焦急地问。
“你要死要活,她自然没有。”笛飞声答。
“那个,我怎么上的山?”记忆仍停留在东海之滨的李莲花继续问道。
“你徒弟背上来的。”笛飞声扶着李莲花起身,把热茶递到他的嘴边,却完全不想再回忆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
当初他和方多病跟着狐狸精匆匆赶到海边,却只看到了一个在海边一跃而下的影子。方多病完全忘了自己不识水性,不管不顾地下海捞人。不出片刻,原本随着层层波涛不断翻滚的身影直接从一个变成两个,急得笛飞声丢了大刀就飞身而下,左手一个方小宝,右手一个李莲花,仰着头在海里扑腾了半天,才无比狼狈地被海浪拍在了沙滩上。
他慌里慌张地拍背、运功、排水,弄醒了一个方多病却拿半死不活的李莲花没办法,多亏了方多病还残存着几分理智,驾着追云车便往关河梦处赶。只可惜救人的办法和从前差不多,虽有天机山庄的灵药和他的扬州慢内功为李莲花吊着命,最终还是需要忘川花才有机会帮李莲花解毒。
自得知扬州慢可以救人以来,方多病虽然日夜练功,可到底内力不足,不过数日便气虚头晕。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带着李莲花寻求祖师母的庇佑。
可云隐山却不是说上就能上的。山崖险峻,追云车只得停在山下,笛飞声想要帮忙,却碍于身份不敢贸然上山。于是乎方多病再一次把李莲花背在了背上。
上次爬山,他虽深受重伤,却为了救李莲花的性命,心底生出了几分孤勇来。这一次大概是被李莲花吓怕了,加之他日以继日地给他传输内力,脚底竟又多了几次虚浮。上次他留下的上山机关偏偏又这种关键的时刻坏了。
昏昏沉沉的李莲花有时从他背上醒来,偶尔挣扎几下,却差点儿让二人一起从山崖上摔下。方多病脚一滑,却吓出了几分清明,眼疾手快地丢了手里的尔雅剑,紧紧地把李莲花绑在了自己身上,抓住树藤才保住了性命。
李莲花虽在昏迷中,却仍努力提着一口气,生怕压坏身下的少年。
豆大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从方多病额头上落下来,后背的衣服也都被濡湿了,就在方多病快要晕倒在地上的时刻,终于遇上了芩婆婆。
“方多病呢?”
李莲花的提问声打断了笛飞声的回想,他打趣道:“终于想起你那个便宜徒弟了?”
“方多病呢?”李莲花再次问。
“自然是替你寻医问药,终日奔忙。”笛飞声答。
“那他何时回来?”李莲花继续说。
“已去数日,至晚方归。”笛飞声说。
李莲花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拉住笛飞声的手晃了晃,求他道:“你也知碧茶之毒无药可解,可否帮忙传信叫他放下心结,莫要再做些无用功?”
笛飞声刚想拒绝,莲花楼不甚坚固的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不可!”
风尘仆仆的少年坚毅的声音传入李莲花耳中,吓得他连忙躺下躲在了被子里。
“你当初弃楼出走,折剑跳崖不是挺利索的吗?怎么现在连见我一面都害怕?”方多病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断肠草递到已然下楼的关河梦手中,便一把将李莲花拉了起来,不顾他的挣扎点了他几处大穴便又动用了扬州慢心法。
足足一夜过去,蜡烛熄了又点,明了又暗,李莲花于昏昏沉沉间被喂了不知几碗苦药汤子,又吐出了不少以毒攻毒引出的淤血,终于在天光见亮时感受到一丝暖意。
他努力地睁了睁眼,竟看见了方多病有些模糊的影子。李莲花心疼地抚了抚他眼下的乌青,双手却被突然惊醒的方多病紧紧攥在了手里,待他忍不住喊痛,方多病才终于清醒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疲惫地呢喃了一声:“天终于亮了。”
02 平生愿
『久病者成医仍不可自医,了了善言自欺,一笑泯恩仇缘都忘记。』
大概是碧茶之毒已深入骨髓,尽管师娘、方多病、关河梦、笛飞声几人绞尽脑汁,又是以毒攻毒又是运功输内力,李莲花清醒的时间还是越来越短。
得益于断肠草的功效,李莲花虽然失了味觉,视力却难得好了起来。眼见方多病又要下山,他连忙撒娇耍赖拉住了他的袖子。
方多病原本还挣扎着想要去寻忘川花,一旁的笛飞声见他俩腻腻歪歪的样子,捂着眼扭过头,摆了摆手表示没眼看,然后便依据金鸳盟的传信飞身下了云隐山。
李莲花见关河梦也离了楼去采药,连忙抓着方多病缠着他陪自己喝酒下棋。
当然,喝酒最后都进了方多病的肚子,棋局倒是摆了起来。
李莲花见一壶又一壶酒见了底,方多病仍是岿然不动,心里正纳闷死小子什么时候酒量这么好了,方多病就打了一个无比响亮的酒嗝。
李莲花见他延伸迷蒙起来,连忙指着无处落子的棋盘,拍了拍又闷了一壶崂山醉的方多病说:“方小宝,你看,既已是死局,便不必再心怀执念。人皆有执,可若不能放下,便进了死胡同,撞破南墙也不会有生路。”
“去你的死局,棋局死了,把棋子拿起了不就活了。要是拿起了也走不通,我就把这棋盘掀了,”说话间方多病便掀了棋盘,举起剑威胁道,“我方多病的尔雅剑可是连活阎王都斩了,我要是不统一,阎王也不敢收你。”
“你这徒儿怎的动辄就要对师父动武,成天吓唬我有意思吗?”李莲花往后躲了躲抱怨道。
“你少占我便宜,你教我什么了就要我喊你师父?谁家师父留下武功心法就跑路啊?还我吓唬你?我怎么吓唬你了!”
大概是酒意上头,方多病难得委屈地红了眼眶,肆意大吼道:“李莲花,你视死如归,你大公无私,你口口声声江湖大义,你救了所有人,那你想过你自己吗?你想过我吗?你有想过我吗……”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一醒来,都在怕你消失在我眼前,怕你丢下我孤孤单单地走了?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根本就没长大,我真的不想你离开……”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哭得趴在石桌上,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意摸了摸他的头发,见他终于安静下来,才低声说道:“小宝,你以为我真的舍得下你吗?若碧茶毒可解,我们就去找几块木头,修修这个破楼。我们再找个地方,每天晒晒太阳,钓钓鱼,养养花,一起去过清闲日子……”
“你答应我的,我帮你修楼,你要陪我,不许离开!”
方多病猛地抬起头,抓着李莲花的手说道。
李莲花吓得连忙收回手来,大声质问:“你不是醉了吗?”
“自从你逃跑以后,我都快把酒当水喝了。借酒浇愁愁更愁啊,就这么几壶酒,还能灌醉我这个多愁公子?”方多病用力捏起了酒杯道。
“小宝,其实你……”
李莲花还想说什么,嘴里却突然多了一丝甘甜。
“废话别讲了,刚才你心态挺好,所以鼓励你,奖励你一颗糖,祝你长命百岁,药到病除。”方多病认真地望着李莲花说道。
翌日,方多病没能等到李莲花醒来,却见到了捧着断肠草的笛飞声。
忘川花难寻,他本也不做他想,只想着能用一身扬州慢功法和断肠草为李莲花吊命也好。正当方多病打算去为李莲花熬药时,就听见笛飞声说,灵隐山上隐于雾霭的灵隐寺或有忘川花踪迹,只是需要有人诚心去寻。笛飞声虽与李莲花要好,可这向他人俯身的事他实在是干不出来,便先回了云隐山。
他刚想劝方多病莫要为这半真半假的消息耽误时间,方多病便踏着不甚熟练的婆娑步赶路去了。
灵隐山下,方多病一步一叩首,待他入了山门,额头已然红肿出血。
一天一夜之后,他的双膝酸疼不已,等到了无方丈为他打开寺门,方多病四肢百骸都不再听使唤,却还是强撑着在佛祖面前又行了大礼。
他从前不信神佛,此刻却俯身叩首,平生所愿只有李莲花百岁安康。
了无方丈想要将他扶起却不能,不由地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勘破、放下,方得自在”。
方多病毅然反驳道:“我本尘世一俗人,参不透生命的真谛,亦不在乎自己是否自在,只求他能少些遗憾。”
了无方丈见他仍跪在地上,只得拿出了世间最后一株忘川花,却继续问:“忘川忘川,虽能旧人,却以心清净为前提。施主想要救人性命,想过代价吗?”
“我愿以己身,以全部交换。”方多病答。
了无将忘川花递到方多病手里,继续问:“若是施主如此费心费力,仍不得圆满,又该如何?”
“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顺应天命前,总该尽人事。”方多病再次叩谢,艰难起身。
“罢了,命由己造,万法皆生,佛法精深,施主自己去悟吧。”了无望着方多病焦急的面容,也不再留客,双手合十,对着他离去的身影说。
03 孤城雪
『讨酒客白衣翩翩入席,痴痴笑而不语,一厢深情举杯饮不尽。』
方多病赶回云隐山时,芩婆婆正为李莲花输着最后一分内力。
李莲花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笛飞声早已下山寻药,一旁的关河梦也开始刺激他百汇等几处大穴。
他气喘吁吁地指了指怀里的包袱,见到李莲花气若游丝的样子,一口气提不上来变晕了过去。
等到方多病再醒来时,莲花楼已经离了云隐山,到了刚刚脱离万圣道的一处孤城。
他睁眼起身,慌忙地检查着李莲花的鼻息,握着他逐渐有力的脉搏,才重新放心躺下,见到闻声而来的笛飞声,不放心地问道:“祖师母如何了?”
“只是力竭闭关,”笛飞声指了指李莲花,继续道,“他也无事,忘川花已修复了七经八脉。”
方多病闻言,连忙端坐起身,提起气来以扬州慢心法祛除了李莲花体内的最后一分余毒,见他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这才踏实地在他身旁睡了过去。
自李莲花毒发以来,方多病便一直都睡不安稳。
按理说他一朝解毒是大喜之事,他心头的重担也应当放下。可不过晨光熹微之时,方多病便被雪化树折的声音惊醒了。
方多病想要再次入眠却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盯着李莲花。
直至李莲花缓缓地睁开眼睛,双目溜圆地看着他,方多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头。
“何人对我动手动脚?”李莲花警惕地甩开方多病的手,大声问。
“李莲花,我是方多病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方多病惊讶道,见他这反应,瞬间变红了眼眶,思及了无所说“忘川”一词,慌乱地下床想要喊关河梦来诊治,却又被李莲花一手拦住了。
“怎么还这么不经逗?”老狐狸忍不住笑了。
“你!你!”方多病见到李莲花玩味的神色,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的委屈更甚,干脆回过身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李莲花看方多病是真生了气,小声问了一句:“雪化了吗?”
方多病这才红着眼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回春了”。
“怎么了?还是觉得冷是吗?”
方多病见李莲花不再身子骤然一抖,连忙关心道。
“我没事,你别担心,咳咳咳……”
大概是昏迷已久的缘故,李莲花没说几句便咳嗽起来,方多病连忙把早已热好的鸡汤端了过来,又怕他呛着,连忙示意惊喜赶来的笛飞声帮忙扶着,才一口一口吹温了喂他喝下。
方多病颤着手碰了碰李莲花终于有些血色的脸颊,才发现他虽醒了,额头却滚烫,一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急匆匆地没再听他说一句话,带着莲花楼就回了天际山庄,刚把李莲花丢在家里,就带着关河梦的药方去了医馆。
李莲花还没从劫后余生的乐趣中缓过神来,就看到方多病踩着不知何时练成的婆娑步一溜烟一样地消失了。
看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天色,李莲花强撑着身子,反复捉摸着到底该不该等方多病回来。可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方多病竟又端着熬好的药蹲到了他的床边。
大底是知道自己初醒来时的玩笑有些过分,李莲花刚想告饶,就对上方多病恶狠狠的眼神,也没顾上那又黑又苦的汤药多难下咽,咣咣几口吞了下去,待他拿起手绢给自己擦汗,才发现方多病的额角全是汗珠。
“小宝,”李莲花抓住他的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其实,你不用这么急的……”
方多病刚想开口,却没法出声,才发现这次自己跑得更急,连嗓子都跑哑了,一股血腥气直冲嗓子眼,只好笑着摇了摇头。
从前他也以为自己年轻,有的是时间说以后。可在李莲花身上,他的心上却时时刻刻悬着一把名叫“来不及”的刀。
怕来不及为他寻医问药,怕来不及成长为他的依靠,怕来不及为他建好安身立命之所他便离开了,这些年月,他总是赶着过的。
每一次外出寻药,找寻他踪迹,再回到他身边……无论他是睡是醒,哪怕跑得口中含血,他也没敢停下过。
他们经历了太多磨难,方多病实在是害怕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每次都卡在他弥留之际,将他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好在他终于能拉住他的手,说一句“不用急”。
04 城边月
『长夜漫漫陪月亮在屋顶,拨开云数星星,旧事情愁忽远又忽近。自古有多少英雄豪杰能够,以生死赌得过爱恨的输赢。』
李莲花碧茶之毒祛尽后,终于体会了一把通体舒畅的感觉。他在笛飞声和方多病的双重注视下,难得老实地在莲花楼里躺着休养了几天,便忍不住掏出迷药下在酒里,踏着婆娑步出门逍遥自在去了。
大概是被骂怕了,李莲花飞身上望月楼之前,还不忘披上貂绒披风,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打开手里的崂山醉,就被身后的小尾巴拍了一掌。
“我看李门主这病也没好利索啊,耳力大不如前,连身后有人跟着都未曾发觉。”方多病抢过酒壶,对月畅饮道,“你个大病初愈的人,还在这儿吹冷风,罚你不能喝酒!”
“小宝,你看着怪冷的,赏我一口酒呗。”李莲花搓了搓手靠在方多病身上,委屈卖萌道。
方多病一身恶寒的把酒壶丢在他手里。
“这是帝都最高的地方,小宝,你看到了什么?”李莲花坐在屋顶上,指着远处轻声问。
“城外繁星点点,云高月明。城内万家灯火,海晏河清。”方多病看了许久,认真答。
“从前我在此,醉酒任性剑舞红绫,却看不见近处的人间烟火,一心只有匡扶正义,荡尽天下不平事,却平白葬送无数铮铮铁骨,害的师父为我而死,你亦为我受尽苦楚……其实我想过无数次,若是这个江湖从未有我,或许许多人都能过得更快活些吧……”
李莲花声音极小,却句句打在方多病心上,他慌乱地握紧了他的手,第一次觉得他离自己那么远。
方多病打量了好几次他消瘦的身影,总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直至脑海中的记忆和之前那个身中剧毒的背影重合起来。
那日他泛舟湖上,江风盘旋而上,周围一片静谧。方多病小心翼翼地追至他身后,不敢奢望他心里还有他们的将来,看着他留下了绝笔信和绝世心法,恳求笛飞声对他多加照顾。
等到方多病又一次把口吐鲜血的李莲花寻回来时,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哭,却是因为他早已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不会再为他的悲伤而难过。
他记得李莲花弥留之际,曾数次劝他——
“人与人相聚之日,不过须臾。此生得一知己,携手共度一段时光,已然足以,未必要活到七老八十。”
可他方多病偏要与他李莲花耗到体态岣嵝、须发尽白。
恰逢乞巧节,护城河内灯火连舟,百姓欢歌之下,就连风声都小了。
方多病思及旧事,不免感叹,认真地拽了拽李莲花的衣袖。
“人与人相聚之日,不过须臾,”方多病不顾李莲花震惊的神色,十足十得学着他的语气继续说着,“你胡思乱想一刻,便少一刻欢愉。关河梦说,忧思伤肝,乱想折寿,你得陪我活到七老八十才行!”
李莲花想要拽过来方多病死死拉住的衣袖,却见他直接把袖子直接绑在了尔雅剑上,忍不住笑了。
天色熹微,明月西沉,望月楼上却仍旧未能褪去寒意。危楼高耸,春风料峭,李莲花一夜未眠,却未觉得冷,大约是因为身边人吧。
李莲花望着方多病如花的笑颜,忍不住把喝的醉醺醺的某人揽在了怀里,怀里的人却突然收了笑意。
“李小花……”方多病等着无辜的大眼,委屈地嘟囔着。
“方小宝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揍我一顿也行。别拿这一脸有难言之隐的模样看着我。”李莲花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我说李莲花!”方多病忍了多年的少爷脾气终于被养了回来,放下尔雅剑就薅住了李莲花的耳朵,“你怎么就听不得好话呢?”
“疼疼疼……”李莲花紧紧拽着方多病捏着他耳朵的手,连忙叫饶,“听得听得……方大侠饶命……”
“我说方小宝,你轻点儿行吗?”李莲花揉着泛红的耳尖,忍不住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捡一条命回来,你怎么还想着谋杀亲,咳咳亲师父啊……”
“我要是真想打死你,就不用费那劲儿去走荒原爬雪山寻那劳什子段超草了,更不必冒死去暗访南胤国故都,一步一叩首去求那忘川花,”方多病也来了脾气,委屈地说,“早知你如此不在意生死,我何必救你。”
“小宝,你别闹。这条命是你给我的,我自会珍惜。”李莲花见他真伤了心,连忙端正神色道。
“李莲花,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再丢下我了……”
方多病借着酒劲儿,带着几丝哭腔恳求着,豆大的眼泪啪嗒嗒落在了李莲花手上,砸的老狐狸心乱如麻,对天发誓道:“不会离开你了,我李莲花,再也不会丢下方小宝了。”
05 逍遥客
『问一句莲花的悲喜,断一柄弃剑入青泥,了了心事只不负众生而已。』
身体渐渐好起来后,李莲花拜访了师娘,又见了见笛飞声。
方多病一路捡着木头竹子修补着越来越破的莲花楼,终于带着狐狸精一路行至东海之滨。笛飞声一路兴奋不已,只可惜最后他期待无比的架到底还是没打成。
笛飞声刚想霸刀,就被方多病拿着尔雅剑以某人大病初愈内力不足为理由拦了。
他见着师徒二人一个确实大病初愈,另一个内力都给了师父,虽然剑招已至上成,底子却和莲花楼一样破破烂烂,只好憋着气收了到用他的悲风白杨炸鱼去了。
李莲花难得过上这种无事一身轻的日子,成日里不是晒太阳,就是钓鱼和侍弄花草。运气好赶上方多病练功的时候,他还能投几口酒喝,只可惜他虽想避世,却有人寻着莲花楼找上门来。
方多病到底少年意气,还想着和他携手,查破天下奇案,一起闯荡江湖。可当他放下寻来的门徒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时,就连好脾气的方多病也不免有些失望。
江湖险恶万分,一腔热血难凉。方多病愁得连刚做好的红烩鱼块也吃不下了,见李莲花的神色也不怎么好,强撑着精神躺在了他身旁。
李莲花听着身边人一直叹气,到底憋不住了,劝他有话直说。
方多病这才开口:“李小花,若是有一人,明明胸怀世间大义,身有绝世之才,最后却囿于一方小天地,整日里侍弄花草,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你觉得那人此生值得吗?”
“我也不知他觉得值不值得,”不过一句,李莲花便明白他在忧虑什么,“但人各有志,或许等他死过一次便能明白,守着知己为他做饭洗衣,与他月下对酌,已是天下第一乐事了。”
“你什么时候洗衣做饭了,饭不都是我做吗?”方多病被转移了注意力说。
“你若想,我明日便做。”李莲花答。
“可他不会后悔吗……”方多病回过神来,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李莲花打断了。
“小宝……不会更好了。”李莲花认真道。
“什么?”方多病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李相宜的故事,不会更好了。从前那个自以为是的少年,想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一心只想着匡扶正义,却为了他根本实现不了的雄心壮志,伤了那么多条无辜性命。到最后装得洒脱无畏,四海为家,却日日心怀愧疚,只得苟且过活。所以他身中剧毒也敢孤身一人浪迹江湖,只因他从来不想求生,也不知自己到底为何而生。直至有个狐狸精似的少年,误打误撞地闯进他的世界,他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知己。”
“骂谁是狗呢?我看你才是狐狸精。”方多病作势便要给他一巴掌,却被李莲花一把拦下了。
“自从中了碧茶毒,失了绝世武功,李相宜便没想着自己能活成什么人样。当初不懂事的雄心壮志,也早就被岁月蹉跎没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门主,也不配做一个门主。有些事,虽说将错就错,可舆图不变,百姓安乐,他也算对得起当初内心所愿了。”
方多病听他淡淡地说着,莫名又红了眼,却抬起头不想让他看见,却被李莲花按着转过头来。
“有人看宏图霸业是正事,我看哄狐狸精高兴才是正事,有什么高下之分?这话,我不是答过你吗?”李莲花认真道。
“可是李小花……”方多病还想再问,又被李莲花捂住了嘴。
“我记得不久前还有人跟我说什么,胡思乱想一刻,便少一刻欢愉。怎么,你一直乱想,是想折我的寿吗?”李莲花继续说。
“你别胡说!”方多病急匆匆地抬起头,想要堵上他的嘴,却被李莲花先截了胡。
“此生有你,真的不能更好了,我早就无所求了。”李莲花情不自禁把头靠在了方多病的肩上,也不再多言,踏实地睡着了。
06 千丝绊
『求一杯逍遥醉相宜,题一笔故人同归去,不过是挑个自己喜欢的结局。』
李莲花与方多病云游四海的日子,由于笛飞声和芩婆婆等人的叨扰,愈发鸡飞狗跳。
方多病原以为李莲花经历生死,总该宽容些,却愈发爱在小事上和他计较。今日少给他了块糖,明日少喝了口酒,都能同他吵起来。
李莲花内功恢复地越来越好,竟开始以指点方多病剑招为乐。他和笛飞声两个绝顶高手一左一右天天拽着他练功,原本勤勉的方多病突然就受不住了。
比狗还累的方多病望着门口的狐狸精无比羡慕,决心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狗狗,下一刻,却又被他的倒霉师父拽下了床。
“啊啊啊啊死莲花你让不让人睡觉了!”方多病嗷嗷叫唤着。
“你这个死孩子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师重道,我没让你磕头你还横上了是吧!”李莲花举起竹棍,说话便要和他过招。
“你又是什么好师父,没事就给人写绝笔信,我为你奔波了这么多年,不能休息一下吗?”方多病掏出怀里的“免死金牌”,抬着头理直气壮道。
李莲花见信刚想跑,就被方多病按着念出声来:“江山多年,万千变化,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
李莲花念着念着,终于没了脾气,干脆拽着方多病一起躺在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等到买好早饭的笛飞声回来,看到床上睡成一团的二人,气呼呼地丢下馒头,便飞身离开了。
等到李莲花和方多病再次醒来时,郊外的人烟渐渐稀少。方多病却突然起了少爷脾气,拉着李莲花进城游玩儿去了。
他们二人站在天桥上,忍不住听起了说书先生讲江湖趣事,先生正说到白衣大侠李莲花和方多病如何治病救人又引入烟尘。
李莲花和方多病相视一笑,他顺着方多病手指的方向看去,见不远处的百姓听书笑得开怀,一旁水嫩嫩的小娃娃笑眯眯地被他父亲扛在肩上,还有几个姑娘,陪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赏花灯。
他突然看愣了。
做了那不咸不淡的四顾门门主那么多年,被多少阴谋诡计算计得陷入生死边缘,李莲花竟然今日才知晓,原来冰冷冷的江湖,也能有这样好的人间烟火。
哪怕是经过万圣道血洗的孤城,不过收复月余,黎民便不再有乱世人人自危的慌乱,只留下好一片灯火通明的盛景。
李莲花贪婪地看着老人孩子共享天伦之乐,却仍旧没能寻到自己的归处。
“小花……”
“李莲花?”
方多病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只好主动地伸出手来捏了捏李莲花瘦削的腕骨,又忍不住揉了揉他仍旧消瘦的脸庞。
“你个孽徒,没大没小。”
李莲花终于回过神来,深陷在方多病满是关心的眼眸里,却不料他比他更明白他所思所想。
“没什么好羡慕的。”方多病认真说道,“你有我了,你有家了。”
“是啊,”李莲花望着方多病,终于释怀道,“有你,有好友,有家人。”
“我们都不是孤身一人了。”
The end.
后记
又一次被编剧创死所以熬夜写了9000余字《莲花楼》后续。
仅以此致我心中的李莲花与方小宝。
愿他们在我所描绘的江湖中,能同归一处,河海泛舟,江湖两相依。
以上。
【风戏】和天降海王从离婚协议开始的结婚生活20
不着调富二代总裁和猫猫系傲娇少爷的先婚后爱,HE,无脑狗血甜文。
而你,是我穷尽艺术见解也无法诠释的,我的一切,我的梦想,点亮我生命的光。
等到把久久送去洗了澡,马嘉祺打开手机看了下日常安排和时间,现在时间还早,吃午饭太晚了吃完饭太早了,倒不是不能逛街,只是他们之前也没少逛,这会儿似乎有更好的选择。
最近淮城有不少展览和活动,倒是可以去看看,这其中,有一个展览,他想,严浩翔可能会喜欢,他也刚好很感兴趣。
“曼雷(Man Ray),达达主义的奠基人,先锋摄影大师,诗人,雕塑家,超现实主义电影的开创者,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摄影作品价值远远超越其它艺术形式的艺术......
不着调富二代总裁和猫猫系傲娇少爷的先婚后爱,HE,无脑狗血甜文。
而你,是我穷尽艺术见解也无法诠释的,我的一切,我的梦想,点亮我生命的光。
等到把久久送去洗了澡,马嘉祺打开手机看了下日常安排和时间,现在时间还早,吃午饭太晚了吃完饭太早了,倒不是不能逛街,只是他们之前也没少逛,这会儿似乎有更好的选择。
最近淮城有不少展览和活动,倒是可以去看看,这其中,有一个展览,他想,严浩翔可能会喜欢,他也刚好很感兴趣。
“曼雷(Man Ray),达达主义的奠基人,先锋摄影大师,诗人,雕塑家,超现实主义电影的开创者,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摄影作品价值远远超越其它艺术形式的艺术家。”
大致读了一下展览馆的简介,马嘉祺调换成导航,两个人系好安全带之后,严浩翔饶有兴致找到曼雷的艺术介绍,他以前学习的时候没太了解这些,毕竟艺术类的高考理论知识不会太广泛,曼雷作为摄影大师和电影艺术大师,他一个学音乐的并没有了解得那么多。
展览的名字叫做‘白昼纽约,午夜巴黎’,严浩翔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即便是他这种对曼雷一点也不了解的人,在看到这个名字的这一刻依然会联想许多。
会是什么样的作品呢,严浩翔有些期待。
展览馆在艺术园区,马嘉祺把车开到停车场,两个人只需要再走几步就到了。
今天似乎是展览开始的第二天,人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抱着一种艺术观赏的态度而来,所以也安安静静,只有很少的交谈声和步伐声,严浩翔站在门口看着那张展览宣传墙,曼雷的著名作品一个女郎和她五颗眼泪,这个作品还是很著名的,无论是不是这个行业的人都会见识过。
马嘉祺去取票,严浩翔在旁边一边看展览前言一边等他,为了这次展览,美术馆甚至布置了许多有趣的景观,比如垂着的玻璃泪珠,和老照片一样的背景墙。换好票的马嘉祺走过来,看着玻璃眼泪前的严浩翔。
和平时的矜贵不一样,在马嘉祺眼里,严浩翔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像是流动的生命体,他可以像以前一样是黑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野心和勇敢,也可以是现在的银发,只一眼就感受得到冷僻和孤傲。
他可以是穿金戴银围满奢侈品也不够彰显的贵气,他当然也可以是现在这样,只是站在剔透晶莹的玻璃泪珠前,像一块冰川孕育的琉璃玉,盈盈盛了一片天光乍破般的蓝。
所以从一开始,自己就是注定会喜欢一个这样的人,会喜欢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严浩翔,马嘉祺笑了笑,快步走上去牵着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穿过玻璃泪珠的间隙,走进展览。
以前严浩翔也会自己去看展览,美术展摄影展数字媒体艺术展什么的他都看,只是看展这个东西随着年龄的增长体验是会大不相同的,譬如大一时看毕加索也只觉得美术这东西果然是意识战胜技巧,但如今,即便对曼雷丝毫不了解,他也觉得感受更加深切。
展览以曼雷的年龄和创作阶段为板块划分依据,马嘉祺牵着他,两个人从头到尾细细地观赏,包括每个板块的介绍和每个作品的介绍,从早期的摄影开始,到那张让他声名鹊起的贵族肖像,他的中途曝光法和实物投影法,以及他的每一任缪斯,每一次艺术见解的改变。
两个人对展览的观赏角度不同,观赏速度也不同,但这倒是无伤大雅,偶尔马嘉祺会停下来多看看自己喜欢的,顺便悄悄给严浩翔拍照。
展览还包括他的一些绘画作品和装置艺术作品,为了有更好的体验,展览分为二层,第二层的墙壁上有一面装饰板,从外面看是那副眼泪,却在一颗泪珠上挖空安装上透明的玻璃罩,严浩翔走上去的时候,马嘉祺还在阶梯旁看着那张像是棱镜中拍摄的女郎肖像,于是他就站在那颗眼泪中看向阶梯旁的人。
在车上的时候,看着展览介绍的片刻出神里,他就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马嘉祺,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看展览时,两个人默契的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欣赏,而在欣赏之余,他也在重复自己的问题,但这重复却不是因为想不到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一时间他无法找到最准确的,最根本的。
隔着眼泪看马嘉祺,严浩翔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眼泪里,可仔细一想,是他曾经用眼泪困住了世界,包括世界中的马嘉祺,过去步履维艰患得患失,彼此之间突然地贴近突然地闯入太不真实,以至于他只能隔着眼泪来看,自带一层悲伤的滤镜,自然就忽略掉了自己很早就萌发的心动和马嘉祺很早就清晰的好意。
究竟是什么时间喜欢上的,严浩翔自己其实也不真切,但马嘉祺对于他来说的意义,倒是逐渐清晰。
他想,其实大多数人是自己的孤岛灯塔,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体会着生或体会过命带来的孤独,有的人会偶尔发光照亮自己,为自己指引接下来的路,但终究是孤独的。
对于某一个人来说,周围的别人像是途经孤岛的飞鸟,走兽,或是一场雨,一阵风,譬如今天和他们在同一展览中的别人,有时擦肩而过,衣服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这一生就交错结束。
但马嘉祺不是,严浩翔觉得,马嘉祺可以是烈火,是炽热的也是无畏的,可以是萤火,是温和的也是让人感到希望盎然的,当然也可以是繁星,是黑夜中永远闪耀的,微渺生命中光芒无限的,总之在眼泪中的世界还是眼泪外的世界,马嘉祺是点亮他的,是让他完整的。
他突然觉得这句话很浪漫,你点亮了我,让我完整什么的,于是他静静的看着马嘉祺,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展览在这里也即将逛完,其实马嘉祺不是学艺术的,但是他只是陪着严浩翔,然后安静的欣赏爱人欣赏的一切,这样就很好,就让他觉得,实际上爱是能让人殊途同归的魔法。
“展览到这里好像就结束了,”马嘉祺自然的牵起他的手,两个人慢慢往外走,此时天渐渐暗下来一些,淮城即将迎来日落,走出展馆时,他突然觉得这一刻很好,太阳逐渐下沉,但比白昼深远的,比午夜漫长的,已经被他牢牢握在手心。
他看着严浩翔,突然觉得自己半夜制定一大堆表白计划很蠢,没有什么比陪伴下温暖的每一刻更值得纪念,更加永恒。
“我,,”
好像知道了什么,严浩翔也静静地看着他,夕阳为他勾勒一半灿金,把他们之间的空气都煮到沸腾。
“我爱你。”
只有说了一次,才有源源不断的勇气,坚定地说第二次,第三次,甚至贯穿整个人生。
马嘉祺眼神滚烫,却没有任何锋芒,只是炽热的,严浩翔想,大概是太过真挚,才把两人早已心照不宣的告白说的那么恳切。
“我爱你严浩翔,从很早之前,我就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像这样牵着你陪着你就好了,这一天就像今天一样好,然后我就拥有了今天,也可以这么直接的说爱你。”
好像表达有些混乱,马嘉祺难得的有些害羞,耳根都被夕阳烫红,但他实在到了这一刻才觉得所有摄像都无济于事,表达爱这件事没有人可以按照预设公式化的完成,只要看着爱人,感受着彼此的生命力,就有千言万语,都胜过自己准备好的一切言词。
他有些紧张,这么二十多年,他虽然叛逆但始终养尊处优,他流连花丛也曾过着一醉不醒的日子,但他很少会真的特别紧张,上一次是在找不到严浩翔的音乐节,这一次是在严浩翔面前说爱的这一刻。
于是他下意识的偏过头视线开始躲闪,下一秒却被面前的人捧着脸颊吻上去。
在繁华的艺术园区,在人来人往的展览门口,在五颗眼泪中间,在晚霞璀璨的这一瞬。
严浩翔觉得是不是自己应该很严肃很认真很沉稳的回应马嘉祺,但听完男人的告白,他实在无法抑制,笑容在他脸上,明艳又纯粹。
“我也爱你。”
然后他们拥抱,在绚烂晚霞里。
艺术园区除了曼雷的展,还有一些别的展览,表白成功的马嘉祺特别兴奋,牵着严浩翔这逛逛那逛逛,还买了一堆有的没的,这边有一家漂亮的烘焙店,时间还早,两个人进去原本想买一点蛋糕什么的,却发现这家店原来可以自己做的。
严浩翔是真的不会做饭,他从小到大要么是保姆做要么就外卖,他看了一眼马嘉祺,俩人天天都靠保姆阿姨的定时投喂,想想也就算了。
然而马嘉祺却付款买了自己手工甜品的烘焙体验,然后在店长的指导下换上烘焙师的衣服。
“看哥给你露一手,做饭做蛋糕这一块儿哥哥还是有点东西的。”
其实也不需要多有厨艺,这种烘焙体验还是很简单的,但是严浩翔光是看马嘉祺的动作都知道他是挺专业的,连店长都很惊讶,这个一排耳钉留着锡纸烫打扮前卫的帅哥居然会烘焙。
做蛋糕的马嘉祺难得认真,脸上不是平时那种无所谓的样子,是真的有热爱厨艺的感觉。
严浩翔喜欢他这样,感觉像是马嘉祺图鉴,他以前只解锁了马嘉祺日常版,现在慢慢解锁别的身份,比如认真烘焙版。
按照严浩翔的蛋糕喜好,马嘉祺添加水果口味,打好的奶油也先给他尝一尝,店长都觉得他们好甜,于是还送了一些翻糖装饰。
做完蛋糕之后,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两个人提着蛋糕去接久久,久久已经变得香喷喷,严浩翔爱不释手。
“晚上去哪吃?”
这是马嘉祺安排的,严浩翔抱着久久坐上副驾驶,其实去哪里都可以,他今天已经无法形容的开心,如果每一天都是旅途,那至少在马嘉祺身边,旅途所有他都欣然接受。
“一家私房菜,我定好了房间,还给久久买了狗狗套餐。”
“算你这个爸贴心。”
说着,严浩翔揉揉久久的脑袋,然后抬起久久的小爪子,拍了拍马嘉祺。
“久久说谢谢爸爸。”
于是马嘉祺很配合的揉揉久久,然后说了句不用谢,严浩翔笑的开心,低头跟久久互动,马嘉祺突然想到了什么,头偏过去贴近严浩翔。
“别光久久叫,你也可以叫,晚上回房间说好不好?”
然后就收获了严浩翔一巴掌并保证好好开车。
【汀升/云汀】某夜故事
#活着的意义事发当夜(拖到现在才写完
“又输了啊,沙一丁。”
一杯酒又递到他面前,沙一汀接了,他顺着那只收回的手看去,看到姜云升在笑。
沙一汀觉得耳边的声音都被拉远,喧闹环绕着自己听上去却并不真切,像隔着水在和人群相望。他可能是有点醉了,他被酒精延迟的大脑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也没有非常醉。
他在思考现在这个局面是怎么来的,他看着和身边人交耳说话又在间隙中转头来看他一眼的姜云升,逐渐想了起来刚进夜店的时候他说坐会儿就走,姜云升一边嗯嗯嗯地敷衍他,一边勾着其他人的肩一点不避讳地朝他的方向一扬下巴大声道“干掉他!”,然后这几个人就开始灌自己酒,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拿着杯子发呆的时...
#活着的意义事发当夜(拖到现在才写完
“又输了啊,沙一丁。”
一杯酒又递到他面前,沙一汀接了,他顺着那只收回的手看去,看到姜云升在笑。
沙一汀觉得耳边的声音都被拉远,喧闹环绕着自己听上去却并不真切,像隔着水在和人群相望。他可能是有点醉了,他被酒精延迟的大脑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也没有非常醉。
他在思考现在这个局面是怎么来的,他看着和身边人交耳说话又在间隙中转头来看他一眼的姜云升,逐渐想了起来刚进夜店的时候他说坐会儿就走,姜云升一边嗯嗯嗯地敷衍他,一边勾着其他人的肩一点不避讳地朝他的方向一扬下巴大声道“干掉他!”,然后这几个人就开始灌自己酒,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拿着杯子发呆的时间太长,姜云升凑过来在巨大的音乐声中抬高了点声音问:“不喝啊,喝不了啦?”
他摇摇头,想起自己还要罚酒,就乖乖地喝了一口。姜云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到他面前,问:“这是几?”
他的手指很细,在夜店蓝紫的灯光下显出晃眼的莹白。沙一汀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指,然后后知后觉地抬眼去看姜云升。姜云升似乎有点惊讶,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也没第一时间挣开,只是笑,他笑的时候习惯性地用另一只手捂嘴,看上去腼腆又秀气。
“醉啦!”他边把手抽回去,边对身边的人说。
沙一汀隐约明白他在说他,又有点不太明白,酒精让他的大脑有点混,看到的画面像是电影镜头一样,背景的人群、声音都被虚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像,混沌里唯一的明晰是姜云升转回头来又在看他,表情还在笑。他迟缓地想,他像狐狸,总看上去懒洋洋地从容地捉弄别人,但笑起来又流露出幼稚的狡黠和恶劣,或许更像只猫。
“得嘞,喝不了就走吧,回去吧。”姜云升拍拍他的肩,拎上自己的外套往外走。沙一汀听他的话,乖乖地跟了上去。
他们出了夜店,在街边站了几分钟等出租车,春天的天气虽然已经暖和,但晚上外面还是要低上两度,夜风带着凉意,把沙一汀吹醒了些。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车开得顺畅所以要更快一些,窗外的霓虹灯在移动中模糊成光点,映衬着墨蓝的夜。沙一汀虽然不觉得多难受,但司机师傅看出他俩都喝了酒,怕闷着难受会吐就把车窗大开。风吹上他的面颊让他微微眯起眼,在这出奇寂静的夜里他总感觉到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存在,又感到连自己都要消融在风里的迷茫。
他应当写首诗,他想,在迷惘与清醒、虚幻和真实之间,他应当抓住某一刹那的明悟成为诗人。
“姜哥,”于是他问,“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姜云升微妙地静默了一瞬,非常不配合地笑出了声打破了诗意的夜:“嘿,喝大啦。”沙一汀没想到会等来这样的回复,转头来看他,迟钝地眨了眨眼。
姜云升又想逗他,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沙一汀又伸手抓住,不过这次是握住了他的整只手。
姜云升的手长得好,这点沙一汀知道,不像寻常男人的手骨节粗大,哪怕细瘦也是皮肉包着骨,看上去就很柔软。温凉的触感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此刻的春夜,他下意识地捏了下,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姜云升一愣,对这个动作感到些怪异,挣着抽了回去,为了掩饰这份不自然又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迟来地回答他刚才的问话:“咳,我哪知道啊。”
沙一汀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我以为……”
姜云升听他沉吟两秒却没有后文,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吧。”
“嗯。”沙一汀点头。
“哼,”姜云升闷笑一声,那笑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像是嘲讽又有点不屑,他大概是觉得他傻,也不愿和醉鬼讲理,别开头去自言自语,“我是神仙啊,我怎么什么都知道。”
“哦……”沙一汀依旧盯着他,只愣愣地点头似懂非懂地应道。
他们俩住在同一个酒店,所以一道下了车。姜云升的楼层低一些,他先下了电梯,结果回房没两分钟门就被敲响,打开门又看见刚道别的沙一汀。
“姜老师,我……房卡好像丢了。”醉鬼看上去又呆又傻,还有点局促。
姜云升扶额,本想叫他去前台补办啊,但看他这幅醉得迷糊的样子又觉得他这会儿去八成办不明白,只好侧身让他进来。
“那你今晚在我这儿睡吧,明天你清醒点了再去办一下房卡。”
姜云升本就不算脾气很好,虽然没怎么醉,但酒后的疲惫也上来了,没什么耐性管他,自顾自地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他从浴室出来时沙一汀坐在沙发上,脑袋一下一下地向下点,姜云升过去拍拍他,问他还要洗澡不,沙一汀被他惊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两声嗯,哦,就往浴室里走,姜云升在后面喊他浴袍和被子都在外面玄关的柜子里,他又哦了声,迷迷糊糊地往外拐。
姜云升躺到床上,无语地琢磨自己是不是不该灌他那么多,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现世报会立刻应到自己身上。他想了没一会儿脑袋就昏沉了起来,浴室里突然砰地传来一声巨响,给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扯起嗓子问没事吧,浴室里磕磕巴巴地回他没事,他就又躺下去,一卷被子睡着了。
姜云升卷着一床被子睡在边上,沙一汀出来的时候实在脑子昏沉,往床的另一边一躺也睡了过去。姜云升本来睡相并不好,也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但这晚估计是累得厉害了,睡得很沉,也没被他惊醒。
第二天是沙一汀先醒来的,他往床头摸自己的手机没摸到,勉强眯着眼睁开,看着陌生的房间布局愣了会儿,又一转头想往窗外看天色,结果看见了床另一边的姜云升,吓得昨夜的记忆回笼瞬间清醒了过来。沙一汀尴尬得想死,又庆幸是自己先醒了过来,他放轻手脚爬了起来,不去惊动还在睡着的姜云升。
他朝窗外看了眼,天色看上去将近傍晚,天还是蓝的,但阳光已经是橘黄色的了,看上去暖洋洋的很明媚。他在床边的茶几上发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来一看下午五点了。
他想现在应该做什么,他在脑中梳理,应该补办房卡,还要给姜老师发个消息说自己走了,但是又想到等姜云升醒来看不到自己只有一条微信,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渣男睡了就跑的怪异感。他为这个比喻表情扭曲了几秒,最后打算放空大脑先点个外卖。
“姜……”他下意识叫出声想问问他要不要吃,才想起来对方还在睡觉,于是连忙噤了声。
姜云升被他惊了一下,半梦半醒间呻吟了两声,他的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在一起听不太真切,沙一汀以为他被自己吵醒了,靠近了两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问:“什么?”
姜云升这次没应他,他走到床边蹲下来看他,发现他还闭着眼睡着。
这会儿正是傍晚,窗帘昨晚没拉严,留了两掌宽的空,夕阳的光就照进来照姜云升的脸上。他可能是刚被吵了一下,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睫毛也在颤动。他的睫毛很长,透着光模糊在一起融成光晕。沙一汀的手原本搭在床沿,这时手指忍不住抬起想要触碰他的眼睫,却在动的刹那被自己惊醒连忙止住。
他站起来接连退了好几步,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刚才手指抬起来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就像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此刻对方还在熟睡中一无所知他却心虚得根本不敢直视对方,只能一眼一眼地偷偷去瞥。
说着不明白其实有些答案也在此刻激烈鼓动的心跳中昭然欲揭,他错开眼避嫌似的低头清了清嗓子,但又记着怕吵醒还在睡觉的人所以压着声音。
他又看了眼姜云升,最后还是拿起手机点了两份外卖。
姜云升醒来得稍晚一点,他眨了眨眼适应了下已经不算很强的光线,窗外的天色已是黄昏和夜晚的交界时分,天际还是红色的,再向上就是阔远的蓝紫。他这么躺着向外看能看到几幢附近的高楼与远处的楼房,差不多已经有半数亮起了灯。
他的视线向里移,看见了挂在椅子上的浴袍,想起昨晚沙一汀在这里借宿,看这样子应该已经走了。
宿醉的感觉不好受,他虽然喝的不多但酒量本也不好,这会儿眼睛充血,头也隐隐作痛。他又闭了会儿眼,摸到枕边的手机打开微信看了几眼,有工作上的事情,也有昨晚一起玩的朋友给他发消息,他挨个看完,都没有回复,只是关上手机又看向窗外。
他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床还算柔软,陷在里面的感觉像是溺水,虽不窒息也不真切,他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可能是孤独,也可能只是空洞。他隐约听到点什么声音,楼上的脚步声,外面路上的鸣笛声,声音不吵,像隔着水幕,不能说与他全无联系,但也没有什么让他感到真的和他有关,清楚又遥远。
突然他听见咔哒一声开门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开的是他的卧室门,他住的房间大,再往外其实听不太清,又是咔哒一声门被关上了,然后是脚步声靠近,他惊得连忙坐起来,然后和那人对上了眼神。
本来他站的那一块没有光只能看见个轮廓,但对方也瞧见了他,伸手开了灯顺道爽朗地向他问好:“啊,姜老师起来啦,是我吵到你了吗?”
姜云升认出是沙一汀,身体泄力地往后一瘫又陷进被子里,含含糊糊地说:“没有,刚醒,正好你进来。”
“哦,那姜老师起来吗,我点了外卖,一起吃点吗?”
姜云升虽然脸又埋进枕头里看不太见,但是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在拆外卖包装。他闻着飘来的香味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趿拉着拖鞋朝他那儿走从沙发后探头去望,沙一汀跟他说:“点了两份小馄饨。”
沙一汀原本要转头,结果刚扭过去一点发现姜云升正凑到他的肩侧,这么一转就靠得过于近了,于是又僵着脖子转了回去,用没话找话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小动作:“那个,我觉得刚起床昨晚又喝了酒,吃的清淡点会好点……”
姜云升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虽然不懂他为什么现在面对自己还时不时这么紧张,但也懒得去想,直起身随口安抚他说挺好,一边往洗手间去洗漱了。
姜云升出来时沙一汀已经拆了自己的那份吃了起来,听到脚步声抬头来看他。“姜老师……”他嘴里还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叫他。
“嗯。”姜云升坐到他旁边,见他还盯着自己,表情有点微妙的犹豫,问,“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呃……”沙一汀盯着姜云升头上摇晃但又异常坚挺的突出的一撮头发,纠结着怎么样提醒他才合适。他呃了半天,姜云升见他没有下文不耐地拧眉,沙一汀看出他的不耐烦于是连忙伸手帮他把那撮头发压了下来。
他做这动作的时候因为那一点紧张屏住呼吸,随之感到一种像是慢动作播放的专注和投入,直到他收回手对上姜云升的目光才立马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解释:“那个,头、头发……”
姜云升这时候明白过来了,沙一汀也反应过来自觉丢人于是不说话了,低头去吃馄饨结果被烫了一嘴,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直烫得眼里都是泪花。姜云升在旁边看他,闷闷地哼笑。估计是在笑他这傻样子,沙一汀想,于是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用脸去吃馄饨。
姜云升也低头去吃,这天到了晚上还有些凉,馄饨冒着热气带着汤一起下肚,带来一阵从食道到胃的熨帖。
他吃了会儿转头去看身边的人,两碗馄饨冒的热意腾腾的白雾模糊了他的侧脸,日光灯正在他的头顶,在他刘海下投出一片阴影到他的眉眼和鼻梁上,隐约能看出柔软稚嫩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呢?他想。他已经很久没和人一起吃过晚饭了,那种半真半假的朋友约出去饭局倒是挺多,不过像这样待在同一个私密空间里吃一顿简单的外卖倒是很久不曾有过了。
他说不清自己现下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怀疑大概是这碗馄饨的热气一道氤氲了他的心,叫某些好不容易高筑起来的部分软化,在无声中塌陷下去一角。他已决定坦然拥抱孤独,却在此刻忽然想起某些与自己意愿相悖的仍受寂寞折磨的夜里,他也渴望拥抱某人。
姜云升望着水汽后他线条模糊的侧脸,忽然很想叫他一声,但上下嘴唇相碰却没发出声音。他又看了他几秒,最终低下头去继续吃自己的那份。
他们吃完以后各自占据了这张长沙发的一角,姜云升点烟,抽了两口也给他递一根问要不要。沙一汀接过来咬进嘴里,结果摸遍身上没找到打火机,他正要向姜云升求助却被姜云升抢先一步动作,将自己手上的烟伸过来点燃了他的。
沙一汀抽一口,这烟和他平时惯常抽的口味不同,尼古丁的味道更淡,抿在嘴里会化出点甜味。他吐出这口烟,看着它慢慢消散在空中,被这种安静的气氛感染,也沉默着抽烟。
烟快抽完时沙一汀开口打破寂静:“姜哥,今晚你还住这儿吗?”
“嗯,有几个朋友正好也在这儿,明天约了一起吃饭。”
“哦。”沙一汀想到昨晚才和一起演音乐节的rapper聚过明天他又有局,感慨道,“姜哥朋友很多啊。”
“人走起来了自然朋友就多了,你现在身边应该也多了很多人吧。”姜云升转头来看他,对他微笑,在这一瞬间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和,“加油,好好干,你行的。”
沙一汀愣愣地点头 ,这句期待让他心中忽然涌起某种情感,让他想起刚来上海时的困苦和那时坐在楼下长椅上听姜云升的歌心中涌动的那种情感,但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那时从姜云升的痛苦里获得慰藉,这时姜云升的话让他受到鼓舞,但他说这话的语气却让他高兴不起来,那种温和太过沉重,听得人几近心碎。
他又想,如果现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任何一个有天赋有才华的后辈,他是不是都会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
他一时间千头万绪,定定地盯着姜云升望进他的眼底,觉得他的眼像一片死寂的水潭,却又泛着粼粼的波光。他看出他的疲惫和真诚,心脏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充盈,他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又想要什么。
最终他说:“好。”起码不让这句期待落空。
这时姜云升的烟燃烧殆尽,他说:“别忘了去前台补办房卡。”
沙一汀知道这话是在赶人了,于是顺从地拿了外套说:“那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关门离开前最后看了姜云升一眼,他抱着双膝仰头靠在沙发的右角,闭上了眼睛,日光灯照得他的皮肤几近透明。馄饨仅剩的一点汤水已经冷掉不再冒着水汽,手中的烟被摁灭在烟灰缸里,他像要随着空气中最后一缕白烟一道悠悠消散。
沙一汀关上了门。
他走进电梯摁了一楼的按键,看着电梯门慢慢闭合,眼前又出现刚才姜云升的样子。
他又想到之前录节目在基地里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白天在各个地方补觉,天黑了就找个角落抽烟。他因为比赛压力睡不着出来晃荡的时候碰见过他几次,靠着墙垂着眼,点了烟也不抽,看着烟从指尖升起又飘散在空中。
他过分的瘦,又有些驼背,单薄的T恤贴在背上勾出肩胛骨的形状,凸出的骨骼锐利又坚硬,像要从那里生出双翼,灵魂都将散在烟里飞往无人知晓的彼方。
他那时远远地望着,只是发怔,心底隐约预感到一种失落的迷惘。他最终只看了一会儿就自己离开,像今天一样。
一样吗?
不,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他看着楼层一层一层地往下跳,在那迷惘之外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不安在心底扩大。红色的楼层数字在黑色的显示屏上闪动的间隙,他在色块交叠里看见了闪动的记忆,消散的甚至不留下尼古丁气味的烟,傍晚的阳光下他颤动不安的睫毛,让他错觉可以触碰到他皮肤温度的从馄饨里蒸腾出来的水汽,还有他锐利的肩胛骨,和即将破开血肉生出的翅膀。
三楼。
他因为焦躁而加速鼓动的心跳连带起从腹部到胸部的难受,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扼住他的喉咙似的呼吸困难,空气从他的鼻腔被吸入,却没有运输到肺部拯救他可能是因缺氧而混乱的大脑,而是供给心脏,叫它为某人壮烈又浪漫地加速至过载而死亡。
他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各种感官全都逐渐丧失功能,周围的一切那么模糊,唯独某些回忆清楚得历历在目。
这些清晰得让他惊讶的记忆是什么?他从中看见了什么?
这一刻的不安和失落又是为了什么?他在离什么远去?
二楼。
无数的词句在他脑中闪过,他像站在崖边,低头看着汹涌的海浪打来,企图从中抓住浮沉闪现的一丝灵光,或者干脆被海浪吞噬。
他想要什么?
他要怎么做?
一楼。
所有的语言所有的文字都消失了,他发觉此刻自己唯一能想到的词语是姜云升。
姜云升。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他想——
不管了,去他的,我现在就要回去见他。
他几乎是奔到姜云升的房门口,敲响他的门时他还在因刚才从电梯出来跑的几步或是在胸腔翻涌的过于激荡的感情而喘气。
他听着里面逐渐靠近的拖鞋碰地的脚步声,想象到他拖着脚慢悠悠走路的样子,略微平静了一点。
“谁啊?”姜云升一边开门一边问。
“呃,姜哥。”沙一汀迎上姜云升奇怪的眼神,大脑空了一秒,这才勉强从刚才的幻梦里回到现实,想起要编个还像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那个,我东西好像落你这儿没拿。”
“哦,进来吧。”姜云升给他让开路,跟他一前一后回了卧室。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月光从没拉窗帘的半截窗户里照进来。沙一汀这才想起姜云升好像不喜欢太亮的环境。沙一汀磨磨蹭蹭地拿自己的包的时候,姜云升又窝回了他走之前就坐着的那个位子,低着头玩手机。
沙一汀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尽量地动作磨蹭其实也只用几分钟就收好了。他本应该就要走了,但磨蹭到门口又鼓起勇气转回身来叫他:“那个,姜哥!”
姜云升按灭手机,转头来看他。
“我,我……”沙一汀刚才一时上头,只凭着一腔热血喊出了他的名字,这会儿支支吾吾半天编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留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这会儿室内太暗,姜云升又背着窗,于是唯一的光亮也照不到他的脸上。沙一汀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大概能想象到他像平时一样平静到冷漠的眼神,于是也逐渐冷静下来,刚才使他奔回来的那些激情和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都在这种目光的审判下逐渐熄灭,最终他垂下头丧气道:“算了,没事。”
他正转身要走,姜云升却开口叫住了他:
“既然来了,那多坐会儿再走吧。”
沙一汀一愣,立马转头看他,但姜云升这会儿避开他的眼神又仰头靠着闭目养神。
沙一汀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一边觉得他既然这么说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这么顺着他是不是对他有点太好了,一边又觉得可能是姜云升看他太尴尬了,出于善意给他个台阶下罢了。
他别别扭扭地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只觉得先顺着姜云升给的梯子下好了。但他也不敢太靠近,虽然他看姜云升平时总喜欢挂人身上应该不讨厌肢体接触,但这会儿又忍不住疑神疑鬼地担心挨着他坐是不是显得过分亲昵,最后隔了一人位的距离在他身边坐下。
这回是姜云升先起了话头:
“你之前不是问我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嘛。”
沙一汀看他,他这会儿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月光照得他的眉眼透亮,沙一汀不合时宜地想,他是有多哀伤,为什么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像有水光。
姜云升的声音很平稳,他接着说:
“在我们的理论里,每个人出生都是带着某个使命的,我们在过程中不断寻找,在重归大地时总能找到那个答案。”
“对于我来说,说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立身之本,我喜欢它,这也是我擅长的东西,而我的听众,他们能通过我的音乐和我产生片刻的共鸣,那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姜哥……姜、姜老师!”
虽然姜云升的语气依旧四平八稳,但沙一汀没由来地感到一种迫切的冲动,他觉得自己此时必须要说些什么,于是他郑重其事起来。他这突然的严肃让姜云升也转头看他。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说我很喜欢你的淹没吗?我在漫话里写楼下那张长椅我要说声多谢,是因为在那段我刚来上海最迷茫最难过的时间,我每天都坐在那张长椅上听你的淹没,听你一遍遍问我会不会坚持。”
他看上去有些羞怯,但还是很坚定地说下去:
“你做到了!”
“我……我也做到了。”
姜云升不语,只是看着他。
沙一汀和他对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自己突如其来的煽情让姜云升无话可讲,于是后知后觉地尴尬了起来,默默地和他错开眼神,懊恼地检讨自己今晚是受了什么蛊惑莽撞地跑回来又无端地说这些话,他正考虑是不是这时候站起来说自己该走了会好一点,姜云升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沙一汀。”姜云升叫他,声音很轻,“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啊?啊!”沙一汀一悚,被他惊得大叫一声,眼神四处乱瞟不敢看他,嘴上胡言乱语地打哈哈:“这……这个,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是你的粉丝嘛,当然……喜欢你了。”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我说的是……”
姜云升最后一声拖得很长,像踩着踏板摁下琴键发出的音符,明明他已经没在说了,沙一汀的心却始终被话语之外未尽的余韵高高吊起。
姜云升边说话边向前倾过来凑近他,一手撑在他腰侧的沙发上,一手搭到沙发的靠背上,虚虚笼住他。他说话慢吞吞的,动作也慢悠悠的,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但沙一汀几乎不敢呼吸,等着姜云升最后那一声落下给他宣判死刑。
“沙一汀,你是不是想吻我?”
哔————
沙一汀好像看到自己的心电图在这一秒变成直线,随着心跳归零一切感官都失去了功能,他的大脑霎时陷入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遵照指令垂眼去看他的嘴唇。
“我……”他嗫嚅了一下,却没说出任何话。
姜云升等了他几秒没等来回应,于是他接过话头,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最后一个字,却用近乎冷酷的语气下了最终判决:
“但是我想。”
于是他吻上他。
在两人唇齿相碰的瞬间沙一汀才痛得回过点神来,慢一拍地想大概是牙齿磕到嘴唇撞破了皮流了点血,现在才会有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姜云升也被自己痛得闷哼一声,但依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不容置喙地吻他。
沙一汀在他急切的吻中渐渐明白他这时候远不如看上去那般平静,可能在刚才他短暂的离开里,在那一支烟里,在这片他习惯已久的黑暗和孤独里,他经历了已经独自经历过不知多少次的崩塌。
于是沙一汀以舔吻的方式回应他,感到他渐渐平静下来。他伸手揽住他的腰肢,抚摸他的脊背。
他猜到他大概在迫切地渴望些什么,需要些什么。
渴望亲吻,渴望拥抱。
需要温度,需要爱,需要他。
最终他抚摸到他的肩胛骨,感受他柔软的皮囊下坚硬而嶙峋的骨骼,抚摸他从这里生出的双翼。
他想,我终于还是抓住他了。
【祺管严】驯养法则番外-你最值得
如果每一步都难走,世界上每一天都有烦恼,情意在男男女女之间穿梭,那我想给你一个家,想告诉你,你最值得,你只需要成为你想成为的,然后让我来爱每一个可能性里的你。
大概是驯养番外里最重要的一个,bgm是结婚记
希望大家无论有没有在爱与被爱里,都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成为自己。
“最近想不想出去旅行?”
下午的课是很枯燥的毛概,严浩翔想努力提起精神去听却也几近睡着,看到马嘉祺的消息他才提起了精神。
“好呀,刚好清明有假期,我们去哪呀哥。”
窗外阳光特别好,搞得人有点懒懒的,严浩翔半趴在桌子上,最近事情多,他都没能多休息,一闲下来就只想着找自家哥哥窝着,竟都没想过......
如果每一步都难走,世界上每一天都有烦恼,情意在男男女女之间穿梭,那我想给你一个家,想告诉你,你最值得,你只需要成为你想成为的,然后让我来爱每一个可能性里的你。
大概是驯养番外里最重要的一个,bgm是结婚记
希望大家无论有没有在爱与被爱里,都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成为自己。
“最近想不想出去旅行?”
下午的课是很枯燥的毛概,严浩翔想努力提起精神去听却也几近睡着,看到马嘉祺的消息他才提起了精神。
“好呀,刚好清明有假期,我们去哪呀哥。”
窗外阳光特别好,搞得人有点懒懒的,严浩翔半趴在桌子上,最近事情多,他都没能多休息,一闲下来就只想着找自家哥哥窝着,竟都没想过可以出去走走。
还有好多烦心事,严浩翔叹了口气,等马嘉祺消息的时间里握着笔在纸上胡乱的写写画画,太多问题憋在心里,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从哪件开始思考。
“南京,苏州,青岛,济南,有没有你想去的,或者你有想去的可以跟我提。”
其实严浩翔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但基本都是换个地方上网喝酒罢了,提到这些城市,严浩翔也不知道有什么标志景点。
“都可以,哥,我听你的。”
他心里压着事,思考什么都有些吃力,虽然,严浩翔也知道自己可以有更好的方法,比如,问问马嘉祺的意见。
相当于走捷径了吧,马老师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他的一切问题都能被马老师处理好,一切复杂的都难不倒他。
偏偏是这样,正因为是这样,严浩翔才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还是自己继续想明白。
“那你这两天收拾收拾,我们去玩个四五天。”
先玩吧,别想这么多。
严浩翔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春日的阳光那么好,学校的花开了满枝,好像一切都会好起来。
落地南京的时候,严浩翔发觉这座城市和自己以前来的时候不太一样。
以前他来的时候有更多人和他一起,男男女女的一大堆人,落地也有一大堆人接,但却觉得冷的很,这会儿只紧紧的靠在马嘉祺身侧,就觉得暖。
两个人拎着行李抵达酒店,才刚刚下午,严浩翔打开酒店的窗,凉风轻轻的抱过来,马嘉祺也从身后抱住他,一瞬间被安全感包裹,严浩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手搭着自家哥哥的手臂。
“累吗,要不休息休息吧,想玩还有的是时间。”
倒是个好主意,可是严浩翔却不想,他最近总是闲不下来。
“我们去出去走走吧,现在太早了我睡不着。”
马嘉祺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严浩翔转身抱着他亲了一口,然后开开心心的打开箱子准备收拾一下自己顺带着换件衣服,马嘉祺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他忙来忙去,听自家小孩念叨着要穿什么外套。
趁着严浩翔换衣服的时间,马嘉祺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会儿,又给朋友发了消息,研究了一下南京的路线,然后连接了房间的音响。
最近在听的歌很杂,但是马嘉祺总觉得在这种时刻应该听这样的歌。
“如果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
变成你喜欢的,随便什么动物,我都愿意,
一只蝲蝲蛄,一坨水母,或者一头披毛犀,
咬着嚼子,养在泳池,胆子很小的鲸鱼。”
其实他不是什么文青,也不是什么懂艺术的人,无论是民谣还是摇滚或是R&B,他都会听,结婚记响起的时候,严浩翔正在等身镜前搞头发,马嘉祺靠在房间的沙发上悄悄看着自家小孩的可爱样子,然后手放在口袋里握紧。
走出酒店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帕拉梅拉,严浩翔愣了愣神,被身后走来的马嘉祺拉着手走近车前。
“上车吧。”
说着,马嘉祺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今天他穿着一件黑风衣,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严浩翔,小孩惊讶之余又迅速明白了,然后不管不顾的捧着马嘉祺的脸亲了一口,才跳上副驾驶。
两人上了车之后,马嘉祺打开车载音响按照顺序播放,严浩翔偏过头问他,马老师怎么知道年轻人的潮流,还知道搞一辆帕拉梅拉。
而马嘉祺只是笑,挑挑眉打开窗。
“了解一下小朋友的喜好,谁让我家宝贝是小朋友呢。”
南京的风软软的,满街都是花木的香,严浩翔表情上是撇着嘴,脸却红到了耳根。
两人一路开到了玄武湖,这会儿正是春日好风光,从停车场出来走了没多久就进入景区,环湖岸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挂在白墙上的紫藤瀑布,严浩翔头一回知道南京有这样好看,有这样的宜人。
“其实我以前来过南京,但却一次都没好好看过南京。”
街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多朋友,情侣家人或是独行者,而严浩翔坚定的握着马嘉祺的手,阳光落在他的眼睫,像是金色的蝴蝶吻下来。
“那你现在看到南京的景色了,喜欢南京吗?”
他们牵着手走到游湖码头,马嘉祺转身看他,于是爱人细密睫毛,弯弯嘴角,和灼了光的瞳孔,全被他收在眼底。细风吹起两人的发梢衣角,漫天澄澈的光,严浩翔点头说喜欢,喜欢南京。
“但最喜欢你。”
紫藤花垂了岸堤满片的淡紫,游景区的列车穿过花丛深深,马嘉祺觉得人有四肢有触觉是恩赐,能牵着手就感受爱意实在太好太好。
“要不要跟我一起坐船。”
玄武湖上的游船不算多,主要是因为湖确实很大,风吹来吹去只带起银河的星尘,涟漪一圈一圈,他突然觉得其实也不用这么烦,没什么可烦的,只要在马嘉祺身边,他的生活里就总有美好的,惊喜的会发生。
爱他是神的垂怜,严浩翔窝在船舱里,看着面前的男人掌握着方向盘,然后两个人都在笑,他们在银河里穿行,船尾摆起的波澜,绣满星辰的纱,马嘉祺突然想,灵魂能飘多远,自由有多少距离,梦做了一个又一个,却只有和面前这个人在一起才算好梦。
旁边有船在放歌,严浩翔听过,love story。
于是他跟着音乐轻哼,哼那句marry me Juliet,马嘉祺喜欢听他这样哼歌,虽然严浩翔是个低音,唱情歌却显得很有味道。
坐船坐了两个小时,天色暗了,于是马嘉祺带着他上了岸,往老门东走,想着吃点东西,严浩翔被马嘉祺养的嘴挑,虽然路边卖的都是些差不多的小吃,但好在自家马老师总能挑到他喜欢的。
“梅花烙,桂花汤圆,糕团,还有什么来着,今天吃了好多。”
马嘉祺手里拿着一堆吃的喝的还有严浩翔喜欢的所有小物件,两个人逛了大半天,都到了晚上,严浩翔好像真的抛去了所有烦恼,像是回到了刚考上大学来找他那会儿,那样的肆意张扬,马嘉祺喜欢看他这样。
走到底儿的时候,马嘉祺看了眼手机,八点,正是时候。
他把手里吃不完的喝不完的扔到垃圾桶,拉上严浩翔拐到一旁的路上。
“走吧,有礼物送你。”
晴朗夜空下群星闪耀,夜风朗朗,秦淮河就在身边,心上人和自己紧紧握在一起,先是疾步往前走,之后不知为何慢慢跑起来,两个人都没有问原因,只是跑起来,穿过拥挤的人潮,路灯晃的像是太阳,一下子他们像是在不同宇宙间穿行,光晕把两个人都笼罩,未知的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奔赴同一个未来。
没一会儿,马嘉祺带着他来到一栋小楼,像是一家青旅,然后从大门走进去爬上楼梯,两个人跑的不快不慢,严浩翔看到马嘉祺的侧脸,和往常的稳重,沉静完全不同,竟是笑着的,额角流了些薄汗。
直到登上天台,视野一下变的开阔,三面有四层可以坐人的阶梯,上面坐了不少人,角落里被墙围着是一个小酒吧,露台四周挂满了暖黄的星星灯串,还有一个个银白的小星球,看台中间是一块用来驻唱的场地,有乐队在里面。
马嘉祺没有拉着他上阶梯,而是直接来到第一层阶梯的最中间,然后转身看着他,一瞬间,秦淮河也好,玄武湖也好,紫藤花,星星灯都闪烁着,仿佛他们是两颗围绕着旋转的行星,周身是布满了爱意的星云。
然后马嘉祺松开他的手走到乐队中间,坐在麦架旁边,拿起吉他。
“这是一个送给你的礼物,那天我们在怀柔,你说我唱歌一定很好听。”
细风拨动琴弦,秦淮河上起了波澜,严浩翔呆呆的看着眼前,闪烁的泪水在眼眶打转,世界开始惊动,瞬间放大缩小,周遭晦暗或明亮,都掺合进世上的每一双眼,可这都没关系了,严浩翔的心开始天旋地转,一丝一扣如山崩海啸,全都与马嘉祺息息相关。
“所以送给你,宝贝。”
其实爱这件事是最复杂最混乱也最值得,最珍贵的,你知道的,马嘉祺想。
其实从你的幼年我的少年,到未来的许多年,我们都不断交轨,其实是爱对我们的慈悲,你知道的。
“你陪伴我,畅游这人世间,
让所有知一说十的臭傻逼都滚蛋,
你阉割我,用你倾泻着亲吻的暴力。”
其实从再次见到你,那样恶犬一样倔强的你,我就已经开始发生改变了,你知道的。
其实驯养你的那一年,我从冷静自持,到逐渐失控逐渐不可自拔的爱上你,是命中注定,你知道的。
其实我们携手走了这么久,我早就知道,世界上就是有非你不可这种说法了,你也是这样的对吧。
“我看着这世界,越看越爱你,
在它可遇不可求的甜里,每一丝里,都有你,
如果幸福总是稍纵即逝,没有人再相信发誓,
我要爬回笼子,吃掉钥匙,做一颗陨石变成的化石。”
其实从大三下学期开始,马嘉祺就觉得自家小朋友有了些许变化,从好的角度来看是更成熟了,但从坏的角度来说就是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最近尤其明显,严浩翔总是在不经意走神,也总在皱着眉看手机。
自从升进大三,严浩翔就少见的开始往家里带书,平时除了有早课他会住学校其他时间都会回家住,现在是一周里有一半都在学校,明明大三的课还不如大一大二的多。
还有一个对马嘉祺来说很显著的变化,就是严浩翔越来越恋痛,越来越沉浸于被完全掌控,激烈玩法给他带来的快感似乎是递增的。
这些变化如果都是单独出现的,马嘉祺倒是无所谓,但一起出现的话,根据他的分析,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严浩翔由于一些事产生了巨大的焦虑和压力,而这件事十有八九和未来有关。
和未来有关,而马嘉祺也不断地想着和他的未来。
“结婚记,送给我的宝贝,唱这首歌的目的是在这里有一个关于未来的问题想问你。”
一首歌唱完,马嘉祺放下吉他,一步一步走向严浩翔,每一步都谨慎又小心,他自恃事事周全,总把一切都弄好,如今他才知道,原来心里有了真正最珍视的,连走向珍视的人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要犹豫。
策划一场求婚有多少步骤呢?想给他一个依靠,想送他一个礼物,知道他所有的焦虑抑郁,却也知道语言能解决的太少太少,于是想,既然如此,就给他一个家,给他一个可以确定的未来,拿着这样的未来去拥抱他,希望他勇敢的在自己身边,什么都别怕,走所有自己愿意走的觉得对的路。
“世界上愿意相信发誓的人太少了,我只有一枚戒指,请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我想证明给你看,我愿意做一颗化石。”
人在所有的阶段都会有迷茫,难过,可是终究要往下走,而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在苦痛和委顿中吞了血孤独前行的人,马嘉祺知道,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严浩翔也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然后选定自己要走的路,只是,因为是严浩翔,马嘉祺不舍得,不舍得他痛得淋漓尽致走下一步。
因为是严浩翔,所以说到底,是马嘉祺知道,自己爱的太满,是自己非要严浩翔,也非要他好。
世界上能有多少人会给出这样的承诺。
严浩翔不知道,周围没了声音,他才知道这首歌叫结婚记,他想的不多,被风吹起来的流水,摇曳了满天的星,万千光芒收敛到小小的露台上,严浩翔的头发一丝丝扰乱视野,周围是南京的街,南京的天,大脑空白的漫长时间里,是心脏还在回响那首爱人送的歌。
和马嘉祺的所有过往都像是世所罕见的宝藏,他想,他要做保护宝藏的恶龙,他的一生只有一个勇者,如果是马嘉祺,无论多少次,下多少场雨,跑多远,他都愿意不断相爱,不断重蹈覆辙。
泪水滑落的时刻,敲进他心里全是未来过往的每一句我爱你。
露台上的人出奇的安静,他擦擦泪水笑着看向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捧起戒指的男人。
“那我要做另一颗化石了,哥,我们结婚吧。”
然后马嘉祺抬起头,两个人对视,一向平静高冷就算地崩山塌也临危不乱的马先生有些颤抖,手忙脚乱的拿出戒指给自家小孩带上,那一刻人群才喧闹起来,众人举起酒瓶恭喜他们,一阵纷乱里,严浩翔第一次看到了马嘉祺的眼泪。
稍纵即逝的泪水,是一颗孤单星球的执意靠近,是流星划过洛希极限,是一个隐忍沉默的人,那样无言的真心。
所以在戒指戴好的瞬间,严浩翔把马嘉祺拽起来,捧着他的脸吻上去。
“好爱你。”
周围人顿时来了劲起哄,涌上来要马嘉祺喝酒,严浩翔这才发觉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字,于是楞楞地看着马嘉祺。
马老师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了一下视线,然后更熟悉的人出现了,赫然是自己的发小,张真源和刘耀文,还有本该远在北京的丁程鑫和宋亚轩。
还是丁程鑫走上前搭在严浩翔肩上,笑着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
“不知道吧,你们家马老师怕你害羞不好意思大庭广众的搞求婚,但又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爱你,所以把我们都叫了过来,这家酒吧是他名下的,包个场跟来喝酒的陌生人也提前告知有什么难的。”
这会儿的马嘉祺才恢复往日的冷静,皱着眉拍开丁程鑫的胳膊。
“我家小孩我还没抱呢,去去去,请你来南京玩还不乐意了?”
丁程鑫撇撇嘴,刘耀文走上前把一大束玫瑰塞严浩翔怀里。
“翔哥,马哥知道你最近不开心,其实还准备了这个,但是后来他觉得不会不会太俗就放弃了。”
然后他就收到了马嘉祺的一记眼刀。
大家都在欢笑,庆祝,马嘉祺却牵着严浩翔走出人群,坐到阶梯最高层的角落里。
所有人都没有打扰他们,周围的灯火明亮,严浩翔靠在马嘉祺身旁,只觉得这一刻太过好了,他们每天热爱,每天都是誓言的证明。
“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的呀。”
严浩翔不知道从哪捞了瓶啤酒喝了一口。
“忘了我学什么的了?”
马嘉祺从自家小孩手里抢过啤酒也喝了一口,像一对平凡的爱人。
“嘁,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你不想和我说说怎么了吗?”
其实能怎么呢?无非是临近毕业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可以做什么。
“我大三了,周围的人准备保研的准备保研,要考研的去考了,找工作的也做了简历,我想着,我要不要考研,或者找工作,我的专业课能拿多少分,我能考什么学校,我能去哪里工作,好多好多,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下一步。”
烦了自己好几个月的事,说出来好像没那么难,只是每一步走起来都太未知,自己选的是对的吗,能看到什么样的回报呢,会是想要的结果吗?
“我也想,我可以问你,可是这就像走了捷径,你以前那么辛苦走来,我也想,就是,怎么说呢。”
这些好像听起来没那么复杂,可是真要去做抉择,却发现都太难。
而这些,在马嘉祺看来都是正确的,合理的,听严浩翔说完,他反而安下心来。
思索了好一会儿,他抱住自家小孩轻轻亲吻。
“如果你想考研,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辅导老师,你想考什么专业都可以,你想工作,我教你做简历,你选定公司我可以帮你看看合不合适,你想申请保研,我也可以教你做资料申请,我知道你想证明什么。”
随后,马嘉祺看着他,牵着他的手,少年当然会有烦恼,而这些烦恼也彰显了马嘉祺引他走的这条路让他成为了会考虑,会想未来的人。
“所以我只会教你,教你可以做什么,这不叫走捷径,这是利用资源,而决定,需要你自己做,我做的一切,和我今天说的一切,承诺,求婚,都只是想告诉你。”
马嘉祺稍微严肃了一些看着严浩翔,小孩不再是以前懵懂无知的小孩,却仍然是他最爱的,最想保护的小孩。
“你是我最爱的人,你做的所有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我能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你不需要证明什么,不需要成为别人觉得应当如何的,你只需要成为你自己,你只需要走你想走的路,而我能做的,是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你永远有一个依靠,有一个家。”
于是严浩翔笑着靠在他怀里,全世界倾倒翻转,有人永远在他身旁,原来和真正爱的人结婚,然后永远相爱,是神明给予世人一个靠近自由的权利。
那天他们喝了不少酒,说了好多好多话,回到酒店相拥入睡,严浩翔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第二天醒来两个人才去洗漱,手机里无数条消息,严浩翔这才开始看。
马嘉祺正在浴室里洗澡,窗外还是好天气。
除了张真源他们的祝贺,倒是丁程鑫发了一条聊天记录片段。
严浩翔好奇地点开,熟悉的头像映入眼帘,然后他的泪水溢满眼眶,每一声呼吸里,都有马嘉祺的名字回荡。
“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烦恼其实每个阶段都会有,高三的时候有,大一大二也有,现在有,以后也会有,我想的是跟他求婚,我想让他知道,就算他以后会有许多疑问和烦心事,我都会陪着他走好每一步路。”
“只是因为这个求婚?”
“当然不是,我算了算,我和他在一块三年多,认识了十几二十年,我看那么多人的恋爱调查问卷,都是恋爱三四年结婚能走的最长,然后呢,其实也没什么更多原因,我就是觉得,这些年里,是他让我觉得每一步都值得。”
“这马上就假期了,你这求婚会不会来不及准备?”
“其实这个想法比较早,准备的话,也只差最后一步了,这是我从去年四月就开始做的求婚计划,大概十几个计划吧,你帮我看看,我得给他最好的,你看看哪个最好然后怎么还可以更好,我实在是不懂艺术,也不太浪漫,到时候只能说出爱他,会不会太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