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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碳水

【美梦有配方】|极禹

娱乐圈/直掰弯/破镜重圆/ 1w+

忠犬傲娇大少爷*慢热直男影帝

OOC勿上升


“哪有什么美梦配方,只不过是心爱的人在怀里”


00


架满了摄像机的小巷子路面坑坑洼洼,空气里充斥着泥土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的潮湿味道,墙角密密麻麻布满了青苔和各种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张泽禹用尽全力握紧拳头砸上去的同时耳边响起导演喊“咔”的声音。


跟他对戏是同公司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能被宋导选中也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灵动的气质,很符合剧中角色的性格,公司将他安排进剧组也是有意无意想要让张泽禹...

娱乐圈/直掰弯/破镜重圆/ 1w+

忠犬傲娇大少爷*慢热直男影帝

OOC勿上升

 

“哪有什么美梦配方,只不过是心爱的人在怀里”

 

 

00

 

 

架满了摄像机的小巷子路面坑坑洼洼,空气里充斥着泥土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的潮湿味道,墙角密密麻麻布满了青苔和各种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张泽禹用尽全力握紧拳头砸上去的同时耳边响起导演喊“咔”的声音。

 

 

跟他对戏是同公司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能被宋导选中也是因为他身上那股灵动的气质,很符合剧中角色的性格,公司将他安排进剧组也是有意无意想要让张泽禹带带他。

 

 

似乎是被张泽禹入戏时惊人的爆发力吓住了,对方愣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慌忙接上了台词。好在戏里的情境便是如此,对方愣神的几秒也算不上什么失误或是戏内的瑕疵,导演盯着镜头拍完这个片段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工!大家都辛苦了!”

 

 

饰演配角的少年紧张兮兮揪着衣角过来和他道歉的时候,张泽禹看着他那对满是惶恐的眸子没由来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和张极在公司把屋顶的天花板造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脸惊慌地站在工作人员面前等着挨训...

 

 

想到这儿张泽禹险些被自己这种无厘头的回忆思维给逗笑了,正了正神色,没有让自己太过深陷于这些虚惘的回忆里,听见对方反复道歉的声音之后也只是笑了笑并叮嘱他无需太紧张。

 

 

剧组收工时导演还不忘提醒他注意伤口,张泽禹握空拳看了眼指骨上磨破表皮露出来的嫩肉和鲜红的血迹皱了皱眉头,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一阵痛感袭来。

 

 

助理拿着药箱匆匆赶来,拉着他往休息室走,张泽禹对导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便转身跟着助理离开了拍摄现场。

 

 

01

 

 

助理拿着碘伏和棉签小心翼翼地给张泽禹手上的伤口消毒。虽说看起来吓人但终究是些皮外伤,沾着碘伏的棉签轻轻触碰伤口,有些疼,但张泽禹脸上却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任由助理给他上药。

 

 

处理完之后助理将药箱收好,站在一旁时不时悄悄看张泽禹一眼,支支吾吾的似乎想说些什么。

 

 

张泽禹正刷着手机,被一旁的目光打量得颇不自在,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直接说。”

 

 

“哥,前几天谈下来的代言被截胡了。”助理顿了几秒继续说道:“对方态度很强硬,品牌方似乎觉得很是遗憾但又无可奈何。”

 

 

张泽禹眉头微微蹙起,听懂了助理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对方来者不善。 

 

 

两年前他凭着一部文艺片一炮而红,揽下各类奖项成了圈内敬仰的“影帝”,从此之后张泽禹就一头扎进了剧组,每年大半的时间都在拍戏。

 

 

闲下来的时间也总是不见人影。

 

 

他习惯独自飞去各个地方,有时随手扣上一顶黑色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在大街上漫步,或是戴上口罩在商场里闲逛,又或者会在路边蹲下来跟几只脏兮兮的流浪狗聊上一个下午。

 

 

在圈内一直是低调行事,只拍戏工作,没有花边新闻,也不炒作,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是动了什么人的蛋糕。

 

 

原本这段时间张泽禹也在考虑转幕后的事,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似乎也有些疲惫,他更想给自己放个很长很长的假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近期在拍的这部戏是宋导亲自发来的邀请,说是时隔两年他再次遇见了为张泽禹量身定做的角色。

 

 

张泽禹记得自己当年接下宋导那部文艺片时对方也是这样说的——

 

 

“这个角色,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这个角色很适合你。”

 

 

两句跨越时空的话似乎在脑海中重叠,张泽禹也接下了这部剧,同时让经纪人配合着接些商业合作,算是准备着给自己的幕前演艺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剧组的工作和广告代言的工作穿插着填满了他的行程表,张泽禹偶尔会在赶通告的间隙无意间放空思绪想到张极,却又很快强迫着自己将其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哥—— 哥?”

 

 

助理连续几声呼喊终于让他回过神来,张泽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紧接着又开口问道:“公司怎么说?”

 

 

“刘姐那边已经在帮你接洽新的代言了,不过短时间内可能谈不下来......”

 

 

张泽禹还想再说些什么,手里的手机却开始疯狂震动起来,他对助理挥了挥手,对方便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他这才得空低头去看自己手机上的消息——

 

 

“张泽禹。”

“我在剧组旁边的咖啡馆。”

“你走两步路就能见到我。”

 

 

指尖落在屏幕上若即若离,张泽禹看到消息的那一瞬只感觉有一股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在自己脑子里翻江倒海般呼啸着要将他吞没。

 

 

他和张极多久没有联系过了、多久没有见过面了——两年、三年?还是四年,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又或许是刻意不想记清楚这些分离日子的具体长度。

 

 

他没回张极的消息,放下手机准备回酒店休息,在重庆的拍摄进度已经走到了末尾,拍完剩下的几场戏,再配合着做些宣传,这部剧就能呈现在观众面前,而他,也会借机慢慢淡圈。

 

 

坐上车时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张泽禹任由其装在裤子口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震得他大腿发麻,助理坐在驾驶位转过头问道:“哥,你的手机需不需要看一下消息,会不会有什么急...”

 

 

“我出去一下。”

 

 

张泽禹撂下这么一句话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当即推开车门下了车,助理剩下的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张泽禹就径直朝着不远处那家咖啡馆走了过去。

 

 

“想喝咖啡可以让我去买啊...”助理盯着自家老板扬长而去的身影不禁小声嘀咕道。

 

 

即使是隔着屏幕,即使是多年未见,张泽禹依旧能够想象到张极在打下这几句话时的神情和动作。他受不了张极那样一本正经地喊他的名字——张泽禹。

 

 

即使只是手机屏幕上冷冰冰的三个字。

 

 

02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见张极,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和张极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他和张极是一类人,面对感情的事情都不怎么能拎得清的那种人。

 

 

头脑一热就接了个吻,头脑又一热就决定在一起了,以至于后来分开时似乎都没有多么撕心裂肺痛感,似乎只是很平淡地做出了一个分手的决定。

 

 

总之在推开咖啡馆大门的那一刻他便一眼看见了坐在窗边正在打电话的张极,脸上挂着明亮的笑意。

 

 

张泽禹握着拳头不自觉间按了下自己的指关节,骨头被按压发出咔咔的声响,贴了创可贴的伤口受挤压也有些疼。

 

 

好像有点自作多情了,还以为张极见不到自己会难过或是伤心,结果人家在这不知道跟谁打电话聊得正欢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急匆匆跑过来花费的力气有些不值当。

 

 

在门口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了,店里已经有客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张泽禹下意识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原本在打电话的人似乎也是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对上眼神的那一刻两人都短暂地愣神了一瞬,隔着嘈杂的人群张泽禹看到张极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似乎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便很快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一旁。

 

 

“不就是分了个手吗,说不定还能继续做朋友。”张泽禹叹了口气,像是破罐子破摔那般朝他走去,在张极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张极把自己面前那两杯玛奇朵其中的一杯推到张泽禹面前,松软的奶霜摇晃着漂浮在红茶上面,牛奶和香草糖浆混合的味道甜得有些腻人,张泽禹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怎么没删我微信。”

 

 

“你不也没删吗。”

 

 

张泽禹一时说不出话来,平日里见人就能唠上半个小时的嘴皮子似乎也罢工了,他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见面不到十分钟就一脸欠揍表情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懒得删而已。”

 

 

他故作淡然,一边说一边拿着勺子搅了搅面前的咖啡,表面漂浮着的漂亮精致的拉花被这么一搅彻底乱成一团,跟他的心情一样。

 

 

张极没再接话,两人沉默了一阵,窗边偶尔驶过几辆车,张泽禹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盯着窗外的夕阳看。

 

 

这个季节的重庆是潮湿又闷热的,上午下过一场大雨,下午的太阳又拨开云层漏了个面,地面的水渍蒸发后空气里弥漫着阳光暴晒后的雨水味道和青草味道。

 

 

张泽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白色的鞋面沾了不少泥垢,脏兮兮的。

 

 

“你发几十条消息就只是为了请我喝杯咖啡?”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张极一直不说话,只是端着那杯咖啡时不时喝上一口,张泽禹自觉无趣,便起身准备离开。

 

 

他见状才从将视线从咖啡上移开:“张泽禹,我做了特别特别多的梦。”

 

 

“什么?”张泽禹一头雾水,起身的动作没能完成,听到张极说的话他又坐回了座位上。

 

 

“我梦到你跟别人跑了。”张极笑着说。

 

 

“有病。”

 

 

张泽禹瞟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再在这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戴好帽子和口罩就离开了这家咖啡馆。

 

 

坐上车时张泽禹像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蹙着眉头花了一些时间慢慢理清了自己杂乱的思绪,这才开口对助理说道:“代言的事你继续查一下,查清楚背后是什么人。”

 

 

03

 

 

在重庆拍戏的这段日子,张泽禹的生活里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人影。

 

 

或是在酒店大厅里偶遇他正在办理入住登记;或是在附近的便利店碰见他在货架前挑挑拣拣,手上挎着的篮子里装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小零食;有时又是在手机上,微信对话框里数也数不清的单向聊天记录,他总会反复看,但却几乎不怎么回复。

 

 

是不知道怎么回,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能收下这份沉甸甸的真心。

 

 

甚至这天竟是在剧组里碰见张极跟宋导聊得正开心,张泽禹不禁挑了挑眉,张极和宋导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认识,看上去还如此熟络。

 

 

张泽禹有意无视张极,见到宋导之后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开始今天的拍摄。

 

 

宋导的片子向来小众且有新意,双男主的设定让这部剧在还未开播时就受到了极多的关注。意一位男主是张泽禹,另一位男主就是和他同公司的那位小演员,叫安丞。

 

 

起初双方因为不熟悉还有些拘谨,拍摄过程也磕磕绊绊效率不高,但张泽禹身上似乎有股浑然天成的松弛感,总能让身边的人都不自觉间放松下来,也能自然地带动身边人的情绪。

 

 

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也熟络起来,拍摄进度也得以顺利推进,因此安丞一直对张泽禹除了有对前辈的尊重以外,还多了一分感激和依赖。

 

 

张极在一旁站着,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泽禹和那个陌生男人在镜头面前交谈、对视,拥抱,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张泽禹,几年不见,你玩得挺野啊。

 

 

拍摄结束之后张泽禹和安丞简单聊了两句,一抬头就看见张极站在一边死死地盯着他看。对上眼神的瞬间张泽禹不知怎的竟是莫名有些心虚,他转过身从助理手里接过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准备离开拍摄现场,却被张极叫住了。

 

 

“张泽禹。”

 

 

又是这样,张极总爱喊他的大名。江苏人说话时的口音原本是带着些黏糊劲的,但张极喊张泽禹的时候总是将这三个字说得字正腔圆的。

 

 

张泽禹觉得自己是闲得没事才跟张极大半夜的在大街上晃悠,两个人还都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春末夜晚的山城气温有些低,迎面吹来的晚风带着阵阵凉意,张泽禹拉紧了身上的外套。

 

 

张极在他旁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卫衣。

 

 

“我好冷啊张泽禹。”

 

 

“谁让你只穿这么点衣服的。”张泽禹翻了个白眼停在原地不再走动。

 

 

张极回过头看他:“怎么不走了?停下来干嘛?”

 

 

久经失修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灯光,张泽禹站在路灯下方,柔软的毛发被暖黄的光线晕染出柔和的光晕,看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动物,张极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

 

 

还没来得及笑,他就听见张泽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回去啊,不然你想冻死在大街上吗。”

 

 

“噢——”张极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着走了回去,站在张泽禹身旁特别小孩子气地跟他对齐了脚步,看着两双腿走起来时几乎是两条极其标准的平行线,他才满意。

 

 

全程几乎没什么交流地顶着冷风在外边晃悠了几十分钟,两人又回到了酒店门口。

 

 

助理昨晚查到截走代言的那个小演员所属的公司是星珩集团旗下的娱乐分部,而星珩的执行董事是张极的父亲,娱乐分部官网上近期更新的管理者正是张极。

 

 

虽说不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代言,但他完全想不出来张极有什么理由能一回国就要来截走他这个代言,他甚至特意去搜了这个小演员的资料,照片上是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张泽禹心底莫名有些慌乱,又有些难过。

 

 

“早点睡,做个好梦。”张极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泽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张极最近似乎总是神神叨叨的。

 

 

什么做个好梦,在他和张极一起相处的几年时间里他可是从来没听到张极说过这么...具有强烈浪漫主义色彩的话。

 

 

难道是在国外生活了几年所以语言习惯变了?

 

 

04

 

 

张极最近几年的生活确实跟“梦”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

 

 

最初一段时间,在完全陌生的异国大陆,初来乍到的少年总归是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夜晚的噩梦总是将他惊醒,这种感觉比自己在重庆时想家的感觉来得更加汹涌。

 

 

后来他开始频繁梦到张泽禹。

 

 

他梦到张泽禹在公司被人欺负了,他梦到张泽禹唱不了自己喜欢的歌;在网上看见张泽禹逐渐由歌手转型成了演员,他梦里的内容又变成了张泽禹在剧组里受委屈了,张泽禹拍戏来不及吃饭饿坏肚子了......

 

 

在回国的飞机上他扛不住连轴转的疲惫,睡着后又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到达重庆之后,张泽禹牵着别人的手笑意盈盈地跟他说:“张极,我们很好。”

 

 

那双眸子晶莹明亮,眼下的弯弯的卧蚕饱满又漂亮,盯着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骇人,张极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还在飞机上,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幸好,只是梦。

 

 

落地之后张极在机场出口处见到了朱志鑫,他走过去拍了拍朱志鑫的肩膀:“不是说了不用来接了。”

 

 

“虚假客套一下还是要的。”朱志鑫笑着咧开嘴说道。

 

 

张极原本先在常州落了地,发现张泽禹在重庆拍戏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转机来了山城。朱志鑫问起这个事张极还不肯承认,非要说自己只是单纯想来重庆逛逛而已。

 

 

“行啊,你要去哪逛。”朱志鑫在他腰上掐了一下故意说:“我带着你逛个三天三夜行不行?”

 

 

“哎呀,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再赏你这个机会陪我逛逛吧。”

 

 

朱志鑫应该是为数不多知道张泽禹和张极当年那些破事的人,他只觉得这两个人都是神经病,喜欢对方又不愿意开口,非要猜来猜去搞得两败俱伤。

 

 

他问张极:“你这几年在国外难道就不想张泽禹?”

 

 

张极盛了碗汤放在面前,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见朱志鑫猝不及防地提起了那个名字。

 

 

“啊——”他放下手里的勺子,下意识应了一声,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想啊。”张极说。

 

 

怎么可能不想,张泽禹藏在他每晚翻来覆去做的梦里。

 

 

朱志鑫张大了嘴巴,瞪着眼睛说:“那你能忍这么久不来找他和好?”

 

 

张极听见这话却突然沉下了脸,面上露出些委屈的神色,顿了几秒才犹豫着说道:“我也是有脾气的。”

 

 

“你别看他平时一老好人,什么事都好说,你要真跟他谈个恋爱能被他气死。”

 

 

说起两人那些年的事情,似乎也说不上来谁对谁错,总归就是少年人对待感情炽热又莽撞的态度和冷静自持的退缩产生了冲突和矛盾。

 

 

张极一直觉得张泽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会在两人不小心产生肢体接触的时候脸红,会在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主动凑上来,从床上扒拉出来几个毛绒玩具送到他面前说:“你别难过了,你这样我也不高兴了。”

 

 

张极抱他,他会主动回应这个拥抱,也会把脸埋进他怀里轻蹭;张极亲他,他红着脸在楼道里喘气,嘴上说着“不可以”,但眸子里的闪着的光和放在张极腰间逐渐收紧的手臂却似乎在表达着相反的意思。

 

 

张极向来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是轰轰烈烈的表白,他向张泽禹坦白自己的爱意,张泽禹瞬间变了脸色,似乎有些抗拒,但却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他也在和自己做斗争——对张极的好感在和自己心底迈不过去的那道坎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以至于两人相处中一旦产生矛盾,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矛盾,张泽禹的第一反应还是退缩和逃避。

 

 

两人分手时张极问他为什么,张泽禹说,张极,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或许,我可能,不喜欢...男生。

 

 

一字一句都说得极其艰难,张泽禹摇摇头,又说了句“对不起”。

 

 

张极只记得他和张泽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气话,他说,张泽禹我最讨厌你了。

 

 

05

 

 

张极来到重庆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就这样停留在了一种奇怪的位置。对过去的情愫与矛盾闭口不提,对现在的暧昧和拉扯高度纵容。

 

 

剧组杀青的那天恰好是张泽禹的生日。

 

 

四月的最后一天,剧组的杀青宴便也自然多了一个为张泽禹庆祝生日的环节。

 

 

他任由大家往自己脸上抹奶油,坐在椅子上笑得开心,脸上东一块西一块被抹花了也丝毫不恼。

 

 

一群人闹到快凌晨才收场,但好在聚餐的地方离酒店不远,用不着开车,步行过去几分钟就能到。张泽禹喝了些酒,此刻已经是有些醉醺醺的了,助理搀着他,两个大男人踉踉跄跄地往酒店走。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影,凉风吹得他神清气爽,张泽禹眨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的酒店还开着灯,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张泽禹揉了揉眼睛,费力地眯着眼睛往酒店门口看,才发现那边好像站着个人,有个黑乎乎的影子在晃。

 

 

张极站在原地时不时往远处看几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从十一点四十九分跳到了十一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四月三十号就结束了。他不禁有些着急,打张泽禹的电话他不接,找也找不到他人,只能在酒店门口守着。

 

 

“张极——”张泽禹突然站直了身子大声吼了一嗓子,把一旁扶着他的助理给吓了个激灵。

 

 

听到声音的人瞪大了眼睛,当即迈开腿朝这边走了过来,从助理手里接过张泽禹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在算不上好看,助理怯生生地跟他搭话:“张总,他喝多了,所以才...”

 

 

张极皱了皱眉头:“你知道我?”

 

 

助理发觉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若不是张泽禹让他去查代言的事,他压根都不知道张极就是星珩的大少爷...

 

 

怀里的人似乎又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甩着手臂想要推开张极,却被人扼住手腕牢牢圈在怀里。

 

 

“你可以走了。”张极看着那位助理淡淡说道。

 

 

费尽力气终于把张泽禹带到酒店的房间里,他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没忍住叹了口气暗暗吐槽道:“还真是没心没肺。”

 

 

张极看了眼时间——23:59。

 

 

在床边蹲下,张极轻声说:“生日快乐。”

 

 

“做个好梦。”

 

 

06

 

 

第二天一早张泽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半睁着眼在床上摸索着爬了起来,踩着酒店的拖鞋摇摇晃晃去开门。

 

 

“谁啊?”

 

 

刚睡醒的人迷迷糊糊的,连带着说话的语调都有些与平日里不相符的黏糊劲。

 

 

谁知道一打开门却发现张极站在门口,看到张极的那一刻他瞬间清醒了,连带昨天晚上的记忆也断断续续涌入脑海。

 

 

张极一个侧身就进了房间,同时还不忘反手把门关上。

 

 

一进门就直接扣住他的手腕按在了墙上,张泽禹皱着眉头反抗,嘴里骂着“神经病”,耳垂却不知不觉中变得通红。

 

 

张极似乎有些委屈,眼尾有抹淡淡的红,耷拉着眼皮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蔫巴巴的。

 

 

张泽禹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低落,也顾不上自己此刻是被人摁住手腕按在墙上了,小心翼翼地歪着头去看张极:“你怎么了?”

 

 

“你还敢问...”本该是一句带有攻击性的质疑的话,却硬生生被张极说得极其没有气势。

 

 

“我怎么了——”

 

 

张泽禹的话还没说完,张极便俯身凑得更近了,几乎要触到彼此的鼻尖,空气似乎都被狠狠地挤压,张泽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脸颊上,张极的嘴唇近在咫尺,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一抬头却对上了张极那双漂亮的眸子。

 

 

“现在过生日都能把我忘掉了。”

 

 

“小没良心的。”

 

  

张泽禹觉得张极此刻像是无助又可怜的大型犬,委屈巴巴地呜咽着控诉人类的“不合理”行为。看着张极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张泽禹恍惚间觉得又看到了练习生时期的那个张极,当时两人脸上都还有些婴儿肥,脸颊肉鼓鼓囊囊的,生气起来更是又可爱又滑稽。

 

 

而现在的张极早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和出落得愈发精致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加有攻击性,但受了委屈的样子还是跟以前如出一辙。

 

 

他一时间有些想笑,而且很糟糕的是——他没能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的张极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泽禹,似乎下一秒就能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张泽禹见好就收,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抚悲伤的小兽,轻轻说:“对不起,昨天是剧组庆功宴,我喝多了,所以就…”

 

 

张极往后退了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他指了指被自己放在一旁的小袋子:“礼物也白准备了。”

 

 

“反正你有安丞的礼物,也不需要这份了对不对。”

 

 

张泽禹闻言猛地愣住了——他昨天确实是在庆功宴结束时收到了安丞送他的生日礼物,出于礼貌他也收下了,毕竟是同个公司的师弟,太扭捏倒显得生疏了。

 

 

他望向两人身后那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小礼盒,正是安丞送他的礼物,昨天他回酒店的时候顺手提在手上带回来的...如果他没记错,那个礼盒外边还挂着一张精致的小纸片,上面写着...

 

 

“不是,我只是…”张泽禹慌乱地解释着,一时间又有些哭笑不得,拉着张极的手晃了晃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放在地上的小袋子被张泽禹弯腰捡了起来,他拆开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放着一副对戒——整整齐齐地躺在蓝色丝绒盒子里,是简单低调的男士款式。

 

 

“嗯?你什么意思?”

 

 

张泽禹忍不住挑了挑眉,盯着张极看了一会儿,对方才不甘示弱地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张泽禹故意这么说。

 

 

张极果然瞬间就黑了脸,伸手拿过张泽禹手里的那个袋子,嘴里还小声念叨着“爱要不要”,说着还作势要离开房间。

 

 

然而当张泽禹主动将手伸到张极面前的那一刻,张极短暂地愣了几秒,很快又反应过来,将盒子里那枚指围更小也更精巧的戒指取了出来,眼疾手快地给它套到了张泽禹的无名指上。

 

 

张泽禹看了眼自己手指上那枚银色的戒指,有挑了挑眉盯着张极说:“嗯?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张极算是被张泽禹这么几句反问句给惹恼了,凑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戒指都带上了,你可别再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了。”

 

 

“小骗子。”

 

 

在这件事上,张泽禹自知理亏,他眨了眨眼睛主动靠近张极,在他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我确定。”

 

 

07

 

 

早上确认的关系,中午张极就迫不及待地退了房,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张泽禹的房间,美其名曰“节省一份房费”。

 

 

张泽禹在一旁靠着桌子,看着张极蹲在地板上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他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小张总还缺这点钱呢?”

 

 

张极听见这话莫名觉得浑身一阵颤栗,他抬头去看张泽禹,脸上挂着那副不值钱的笑:“哈哈?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张大总裁,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截胡我代言还把资源分给您公司里那个漂亮小艺人的事情啊。” 张泽禹一边慢悠悠地转着自己手指上那枚戒指一边说。

 

 

“啊?”

 

 

截胡代言的事他知道,漂亮小艺人又是什么哪里冒出来的角色啊!张极在心底默默咆哮着,同时还不忘费力思考一番。

 

 

这个“漂亮小艺人”是谁他没能琢磨出来,但是他琢磨着琢磨着反倒是从张泽禹这句话里嗅出了几分醋意。

 

 

“怎么好像有人吃醋了。”

 

 

张泽禹不说话,默默瞪了张极一眼。

 

 

对方立马心领神会,乖乖走到张泽禹旁边解释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截胡吗——”

 

 

“那个代言品牌方有问题,他们的设计和产品一个抄袭一个质量不过关,你堂堂一个影帝,公司怎么乱接这种代言。”

 

 

“至于你说的那个艺人,可能是想要借品牌炒作?或者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以为捡漏拿到好代言了?”张极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张泽禹愣了下——他完全没能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他说着便没了方才那副玩笑样,神情和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撇了撇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你公司不会一直都对你这么不上心吧?”

 

 

“当然不是!”张泽禹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想起自己方才那一番理不直气也壮的“质问”,一时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窝在房间里点了个外卖作午饭,张泽禹看着张极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收拾餐桌上的饭盒一时间有些恍惚——这种不真实的感觉或许曾经出现过,在他的幻想中。

 

 

看到张极拉了窗帘,张泽禹眨眨眼睛问道:“你拉窗帘干嘛?”

 

 

张极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一边一本正经地说:“午睡啊。”

 

 

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张极把下巴放在张泽禹颈窝蹭了蹭,想起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的日子不禁觉得有些心酸,他说:

 

 

“都怪你,笨死了,喜欢我到现在才明白吗。”

“不然我们可以这样抱着睡好多个午觉,做好多个好梦。”

 

 

08

 

 

张泽禹知道张极的事情是在几个月以后。

 

 

两人确定关系以后便很快搬到一起去住了,张泽禹也在拍完戏以后如愿以偿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闲来无事之时会写点歌或是谱个曲,毕竟这也是他的老本行了。

 

 

正午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张泽禹迷迷糊糊往张极怀里倒去,打算寻个舒服的姿势睡一会,张极见张泽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把将人横打抱起抱到了卧室里。

 

 

随后便出门去了趟公司打算处理些近期逐渐堆积的琐事。

 

 

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堆得跟小山一样的文件止不住地头疼——这些破事真是耽误他谈恋爱...

 

 

不知不觉间竟也过去了一下午,张极看着床边赤红的晚霞伸了个懒腰,指尖按住眉心轻轻揉了揉,站起身来准备回家去了。手机里竟也没收到张泽禹一条消息,张极看到空荡荡的消息栏有些失落,撇了撇嘴角准备回去之后再好好跟张泽禹算账。

 

 

路过公司楼下的花店,张极空着手进去,捧着花出来,看着怀里鲜嫩的花朵他觉得自己不愧是绝世好男友...

 

 

而此时张泽禹在家里,原本只是找不到自己前几天刚买的新拨片了便在家翻箱倒柜地找了一番,却不料在床边的矮柜里找到了一个小本子。

 

 

看着像?日记本?

 

 

张泽禹倒是不知道张极还有这种、有点可爱的小习惯,因为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没见过张极记日记...

 

 

秉承着“尊重爱人隐私、保持合理距离”的原则,张泽禹准备将这个本子放回去,谁料夹缝中忽地掉出一张小纸条,边缘不规整且整张纸条都皱巴巴的,像是随手在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一角。

 

 

张泽禹看见上面写着——

 

 

“很开心又梦到张泽禹了,但是他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这是美梦还是噩梦。” 

 

 

拿着纸条的手似乎僵住了,无法动弹,张泽禹愣在原地,犹豫了一番还是慢慢翻开了手里的本子。

 

 

一页一页看过去,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捏住,张泽禹几乎无法呼吸。他每看一页,就愈发想要立刻抱住张极,想要穿越去到他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抱紧他,告诉他“我爱你”。

 

 

于是张极抱着花回家时,就收获了一个黏糊糊的老婆。

 

 

张泽禹看着花眨巴眨巴眼睛,眼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抹红,他扑进张极怀里,轻轻说:“今晚做个好梦。”

 

 

 

 



🈶️彩蛋!

End 





快乐再加倍

【祺鑫】礁石

青春疼痛文学〡年下恋〡2.4w+

丁程鑫第一人称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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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鬼缠上了。


你没听错,是一只鬼。


而这只鬼,好像喜欢我。


不是猎人对猎物的喜欢,不是鬼对盘中餐的喜欢,是男人对男人的喜欢,是爱情里的喜欢。


被鬼喜欢,是个人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那晚我颤抖着问他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幽幽开口:“爱上我。”


——当我把这个事告诉给我妈时,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相信,甚至一度认为我得了精神病。


我无语地松开了抓着她肩膀的双手,心态已经濒临崩塌。


她却十分悠闲地包着南瓜馅饺子,丝毫不管我的表情有多扭曲,还说是我太封建迷信了...

青春疼痛文学〡年下恋〡2.4w+

丁程鑫第一人称叙述

ooc





我被鬼缠上了。


你没听错,是一只鬼。


而这只鬼,好像喜欢我。


不是猎人对猎物的喜欢,不是鬼对盘中餐的喜欢,是男人对男人的喜欢,是爱情里的喜欢。



被鬼喜欢,是个人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那晚我颤抖着问他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他幽幽开口:“爱上我。”



——当我把这个事告诉给我妈时,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相信,甚至一度认为我得了精神病。


我无语地松开了抓着她肩膀的双手,心态已经濒临崩塌。


她却十分悠闲地包着南瓜馅饺子,丝毫不管我的表情有多扭曲,还说是我太封建迷信了,谴责我上学上的思想怎么越来越退步了。


我懊恼地抓了把乱成一糟的头发,和她说没事了,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她没再说话,夹起一筷子南瓜馅来尝了尝,满意的说了句咸淡正好。


看见她这副模样,我只能无可奈何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绞尽脑汁回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又是怎么被鬼缠上的。


可我从出生时便乖巧懂事,自诩从小就没和什么人闹过矛盾,更别提是得罪什么鬼魂了,况且我身边的朋友都还活的好好的。



大概是在两周前。


怪事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吃饭,去学校。


上了高三,学业更加繁忙了,早晨到校的点也比以前提前了不少。


刚坐进座位,同桌赵平笑嘻嘻地凑上来问我想不想谈恋爱。


我瞥了他一眼。


拜托,还不到一年高考,谈个屁的恋爱。


他没在意我的白眼,反而像个八卦的姑娘似的贴过来说他昨晚刷到了一篇微博文章,里面说大学难找对象,大部分人都是高中带进去的,高中不谈,以后可就得打好几年光棍儿。


赵平的语气贱兮兮的,还故意把最后光棍那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我给了他后背一掌,说工作了再找也不迟。


赵平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盘起了二郎腿不屑的说工作了就老了,更难找,又补充说自己喜欢大眼睛小脸蛋瘦瘦高高的美人。


我叹了口气。


赵平总是这样,喜欢逼别人揍他。


我说这都高三了,咱学校不都成双成对的,我上哪里找合我心意还单身的美女去。


他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说他昨天在校表白墙上听说了咱这边有座神庙,就在离校不远处的山上,听说可灵了,只要你诚恳,许的愿望基本都能实现。



这座山,我听说过。


但要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我还是更相信科学。


赵平和我从小玩到大,从幼儿园到高中都默契的在同一所学校,几乎是他说句话我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他跟我说这座神庙,不过就是想去许愿高中时期能有个女朋友。



我看了眼赵平。


朴实的黑框眼镜散发着古板气质,刘海刚过眉梢,在别人眼中妥妥的书呆子。


猛然一看可能姿色是差了点,但细看,能看得出他的底子很好,皮肤很白,俗话都说一白遮三丑,他只要稍加打扮,也是帅哥一枚。


看我没回话,他摇着我的胳膊撒起了娇。


我瞬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呲牙咧嘴地推开了他:“行行行。”



那天的我并没有想太多,如果我知道去了神庙之后会有什么后果,那我宁愿被赵平摇死,也不会答应他去。



我们是当天下午放了学去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爬山爬到一半,我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给我的感觉模糊而朦胧。


总之,大脑告诉我这里不是什么祥瑞之地。


山间蓦然吹来一阵风。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猛地回过头来看向身后。


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赵平看见了,在旁边直嘲笑我是个胆小鬼。


我坚信,如果不是眼下氛围太凄切,我早一拳头过去了。



这一阵子城里整天阴雨连绵,刚被一场小雨洗刷过的石阶光滑水润。


路旁的幽深山林透着诡异。


我莫名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周遭黑密的山林深处有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俩。


随后不由自主加快了爬山的脚步。



山并不是很高,我们很快就到了神庙里。


环顾四周。


高耸的佛像大出了我们好几倍,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神庙周遭有些破败,就连众人进贡的水果都发霉了,甚至地上还有不少烟头,看样子是很久没人来打扫过了。


刚一进庙。


赵平就跪下来上香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说实话,跟他玩了十几年,我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就算是面对严厉凶狠的班主任,也没见他这么低眉顺眼过。



大人们说鬼神之事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我跟随着虔诚地跪了下来上香磕头。


不过我没什么迫切想要实现的愿望,便没许。



一整个流程走完都很顺利,没出现什么茬子。


我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转头想要叫着赵平下山,却发现他还在认真许愿。


我想不明白。


什么愿望要许这么久。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我便在神庙里四处逛着消磨时间来等他。



神庙很大,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都结上了蜘蛛网。


都说女生第六感很强,我没想到,男生也会有第六感。


刚走进神庙内部,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我侧面飞速穿过。


毛绒质地的不知名物品蹭过了我的脚腕。


我滞愣在了原地,缓缓地转过了头去,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有惊无险,是一只小猫。


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悄然落下,我如释重负地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这只躲在蜘蛛网下面瑟瑟发抖的小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后背上、腿上、脸上大面积的血渍,无比骇人眼。


我心疼地靠近了它一点。


可这只猫似乎是被人虐待过。


我每靠近一步,它每后退一步,断了似的后腿跟着它的身体往后拖拉,可怜极了。


它张着嘴巴想叫,却叫不出声,声线好像坏掉了。


不过我平时就喜欢猫,对猫的种类也有所了解。


这是只银渐层。


可能是只走丢了的家猫。


我不再靠近它,查找着它的身上有没有什么主人留下的印迹。


良久,我发现,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猫牌,上面写了两个字——豆包。


豆包。


大概是它的名字。


记得东北那边好像爱吃豆包,难道主人是大老远从东北来到南方的?


顺着它的名字往下看,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登时感觉来了希望。


我掏出手机来,按照猫牌上的数字拨号。


结果却让我心里一颤。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一阵雨后的晚风吹了进来,穿过我的胸膛。


冰冷的机械女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神庙里。


直觉告诉我,不要再管这只猫了,立刻离开这里。


我的同情心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消失殆尽,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所幸赵平已经许完愿了,正站在门外等我。


“你干嘛去了?我怎么没找到你人?”


我压制着突如其来的恐惧:“这座庙不干净,我们快点下山。”


赵平讶异地看着我。


他用眼神告诉我,我是个神经病。


我没有力气再去与他争论,拉着他就往山下走。


我拉着赵平走得很快,他被我拽得拖拖拉拉,极为不情愿,还说我疑心病太重了。


下山的路与上山的路是同一条。


明明上山只用了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下山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还没走到山下。


天色愈发黑暗,余光里皆是浓密的林子,风声呼啸,犹如无数鬼魅在厮杀,在怒吼,露出它们鲜血淋漓的爪牙,刮过我身后,一刻不停地追逐着我。


我看了一眼手表。


猛然发觉,从我们开始下山,到现在,已经用了整整四十分钟。


赵平担忧地看着我:“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我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已经染上了哽咽。


“怎么可能那么倒霉。”我故作轻松。


但我知道,我们今天可能真的要倒霉了。


他没再说话,我们一同加快了步伐。





月亮爬上夜空,我和赵平最终安全到达了山下。


他叉着腰深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话说庙里那只猫你也真敢碰啊。”


“什么意思?”


赵平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凑近我说:“听传闻说,那只猫早死了,现在你看到的是怨灵。”


怨灵?


是只有小说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概念。


“你什么时候转行当起大忽悠了?”我开玩笑。


赵平皱起眉头:“我说的是真的,听说猫的主人就是在这座庙里被人打死的,那猫一年四季都待在庙里,守着它主人,伤口永远不愈合也不加重,谁碰了它的血就会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有些心慌,看赵平的表情不像是在编故事骗我。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赵平分明看到我去碰猫血,却没有阻止我。


“别说这个了,怪吓人的,我们先回家吧。”我提议道。


赵平也没再继续说下去,站在路边打车。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的是。


在刚刚下山的路上,我听见了猫叫。



当天晚上回到家,爸妈刚好都不在家,我猜测可能他们今天都要加班,便自己去厨房找了点水果吃。


我啃着梨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打开电脑继续看昨天没看完的电影。


就当进度条刚过一半时,卧室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


不可忽视地落进了我的余光里。


我极力让自己镇定,万一是微风刮的呢。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望向门口。


这时,门把手下面传来的一声猫叫让我陷入了绝望。


那只下午在神庙里看见的猫,血肉模糊地出现在了我的床边。


我相信赵平没有骗我了。


手机现在就在我手边放着,我反应极快地摸了起来,强忍着恐惧打开手机,整只手都在不停的颤抖,我屏息敛声地把一小段荒谬却真实存在的事情发给了他,密密麻麻的字里几乎倾注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瘫在了床上,手机滑落在了大腿上。


那只猫抬起头,望着我。


它蓝色的眼珠在此刻格外瘆人。


看着它,泪珠终于连成一串掉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捂着嘴崩溃大哭。


后悔了,我开始后悔了。


后悔同意赵平去山上,后悔去注意那个身影,后悔去碰这只猫,后悔拨出那串空号。


我恨我与生俱来的同情心,在危险悄然降临之前狠狠的坑了我一把。


但我想不通,为什么偏偏会缠上我。


难道在我之前,就没有其他人去碰这只猫吗?


难道所有去过神庙的人,只有我一个人拥有同情心吗?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赵平也迟迟没有回我信息。


房间里死气沉沉。


我努力回想着以往有没有看过类似的恐怖片,试图找到摆脱的办法,可大脑却像是死机了一样,一片空白。


恰在此时。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那只猫,不是不会叫吗……



“求求你……我没杀过人没放过火,没对不起过谁,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求求你放过我……”


意识到房间里有鬼魂后的恐惧与心里对死亡的惧怕如洪水冲决了堤坝般朝我奔涌而来,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垮塌。


我磕磕绊绊地朝着房间里的空气恳求。


巨大的恐慌将完整的一句话撞得七零八碎。


“等价交换。”


房间里蓦然传来了陌生男性的音色。


他的声音很淡然,音调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波澜,却也足以使我产生由心的怯意。


挖空了脑袋我也想不出我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昂贵物品。


空中传来一声不屑的笑。


很显然,他知道我什么都没有。


可既然他知道我于他而言没有用处,那为何还要与我做等价交换?


难不成……他是要我的命。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瘫在了床上,手心支撑着身体不住地后退,几近癫狂,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活着。


“我一没钱二没胆,不是故意要招惹你的,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他没说话,似乎是早已料到我会这么说,安静地等待我发疯完。


“请鬼容易送鬼难,我既然来了,哪有轻易走的道理。”


请?


我愣怔了一会儿。


始终想不明白我的哪个行为是在请他来,分明我从刚一开始我就在想尽办法摆脱他,又怎么会请他来。


现在整间卧室里只有我与那只猫,我尚不知这只鬼藏在哪里。


而他既然没急着扑上来杀我,亦或是突然出现吓死我,反倒是津津有味的与我谈起了交易,那就证明我还是有存活的机会的。


我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回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寻找着导致现在这种局面的根源。


灵光乍现,我忽然间有了头绪。


鬼魂。


对啊,他是个鬼魂。


按照恐怖片里的思路,鬼在生前必定是个人,可他死了之后却没有入轮回,而是留在了人间,当一只四处游荡的魂魄。


不对。


是一只只能在神山上游荡的鬼魂。


而他死亡的地点,便是那座神庙。


莫非,这是只冤死鬼?


这样一来,就都可以说得通了。


所以,他入不了轮回,定是导致他落得这副下场的罪魁祸首还没得到相应的惩罚,他的怨气未消。


但怨灵通常以一种看得见摸不着的形态存在于这世间,想要复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他找一个倒霉蛋替自己复仇。


很明显,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而那只叫豆包的猫,是我与他之间产生不可分割联系的契机。


他利用我的同情心,让我去碰那只猫,从而达到让我帮助他逃出神山的目的。


缠上我,最终让我沦为供他驱使的傀儡。


荒唐。


太荒唐了。


先是世界上有鬼,再是我被鬼缠上。


我越想越惶恐,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这只鬼的脸庞从未出现过,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我也不想知道。


一只鬼,能好看到哪里去,丑得不把我吓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在心里祈祷着。


“那我试试能不能丑的把你吓死。”那只鬼开口。


我心头一紧。


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他嗤笑一声:“渺小却自以为是的人类。”


呵呵,你死之前难道不是人吗?


还未等我拒绝让他现身,冰冷的声线便在我耳畔响起。


“丑吗?”


感受到身旁的低气压,我屏住呼吸,将僵住了的脖子朝左扭。


瘦削的面庞随即占据了我所有视线。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非但不丑不吓人,竟还有些俊俏。


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年龄大致与我相仿。


面庞如同被画笔勾勒过,五官立体分明,洁白的校服并不能遮盖住他白皙的肌肤。


他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我好奇地伸出胳膊来,果不其然触摸不到他,抓了一把空气。


只不过他终归是只鬼魂,即便模样英俊,也无法掩盖住他那由内而外自然发散的阴森气息,深邃的黑眸犹为阴鸷。


“不丑,不丑。”


我无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目光顺着他的下颚线看向他的胸口。


却看到了校服上那枚与我的一模一样的校徽。


而校徽印刷上的时间,与我同级。


我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他。


这只鬼,竟与我同校同级。


可我为何从未见过他?


事情变得细思极恐了起来。


这件事,决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未知的恐惧正一点一滴将我吞噬,我越来越害怕。


我慌忙将手缩了回来,不停地颤抖着身子:“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他盯着我,凑近我,幽幽开口:“爱上我。”


我几乎吓得瘫在了床上,甚至差一点滚下床去。


有病。


这是我心里的第一想法。


让我爱上他,爱上一只没有真身的鬼魂,这与拉我下地狱有什么区别。


一旦爱上他,一旦离不开他,我便会心甘情愿的被他锁在牢笼里,心甘情愿的与他在一起,永远暗无天日。


“我叫马嘉祺。”


我再一次被震惊。


我并不记得我们学校有叫马嘉祺的人。


脑容量已经不够用了,他的身上太多谜团,而我丝毫不想沾染上,我只想逃离他,摆脱他。


“我不可能爱上你。”


我本以为他听后会大发雷霆,扑过来一口把我吃掉。


却没有。


他只是露出玩味的笑:“慢慢来,你会的。”





自那后,我完完全全被马嘉祺缠上了。


那只猫也不知所踪,第二天清晨醒来就不见了。


而马嘉祺,每天早晨都会坐在我床边,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他的手链,等待我醒来。


直到母亲进门来叫我吃早饭时,我才明白,原来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得见马嘉祺,能够听见他讲话。


这也就是说,就算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觉得我是个得了妄想症的神经病。


没有人可以救我。


我能做的,只有听马嘉祺的话,只有爱上他,才会重获自由。


但爱上一只鬼,这绝对不可能发生。


所以,马嘉祺真的就这么缠着我一辈子?


我愤愤地锤了被子一拳。


果然,长得帅也不见得是个好事。


因此被鬼缠上了不说,还要爱上鬼。


尽管马嘉祺长的不吓人,但无论我做什么事他都会在身后跟着我,包括睡觉吃饭上学,是个人都会害怕。


好在他是个有素质的鬼,不会在我洗澡上厕所时盯着我。


我渐渐的努力克服对他的恐惧,做好与他就这样生活一辈子的准备。


听上去像是我在自暴自弃。


可当下的确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这么做。


我心知肚明,虽然马嘉祺看上去人模人样,但他突然兽性大发把我吃了的概率也并不小。


所以,我开始找话题,试图与他搞好关系。


幸好他的性格还算温和,我问的问题他基本都会一一回答,尽管表情有多凶神恶煞。


我生来性子较为开朗活泼,话自然而然少不了,况且我与马嘉祺单独相处的时间那么长,不说话我会尴尬的要死。


但马嘉祺话很少。


因此我们的聊天方式是我问他答。


比如——


“你今年多大了?还在上高中吗?”


“十七。”


比如——


“你生前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没有。”


又比如——


“你为什么偏偏缠上我?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高中生啊,一怕死二没钱三没势,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好看就行。”


……


都怪我这该死的帅气。


其实我想问问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十七岁,是多么意气风发的年纪,本不该沦落至此。


我不敢问。


恐怖片里说过,问鬼魂的死因是个禁忌。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的恐惧感并没有先前那样强烈了,至少不会偶尔被身后悄然无声出现的半透明魂魄吓个半死。


马嘉祺为了让我的生活中充满他的痕迹,随时随地跟着我。


上学也跟着,寸步不离。


我对他的了解也多了不少。


他生前学习成绩很优秀,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


但我学习成绩很普通,差不多上个二本,努力努力的话也能考得上一本。我生来佛系,没有很大的竞争欲望,和相爱的人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便是我梦想的生活。


并没有兴趣去关注每次考试的年级第一到底花落谁家。


年级第一是个宝座,尽管我不关注,也会从同学口中听过鼎鼎大名的马嘉祺。


但没有。


我从未听说过学校里有个叫马嘉祺的年级第一,甚至我向班里的人打听,也没有人知道。


我觉得这不可能,既然没有人知道马嘉祺,那校学生档案里总得有吧。


在我意料之外的,连我们校学生档案里都没有……


迫于我人大胆小,没再调查下去。


与之相矛盾的是,马嘉祺对我的学校很熟悉,哪里可以翻墙哪里没有摄像头哪里有小路,甚至连我的每位老师每个同学是什么脾性,他都一清二楚。


我身边的朋友他都认得一大半。


我的同桌,赵平,他也认识。


但他们两个的关系仿佛不怎么样,总之马嘉祺叫我远离赵平,不要和他走太近。


我撇撇嘴:“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我和赵平从穿开裆裤就一块玩了,铁兄弟情。”


他无奈的瞥了我一眼:“随你怎么想,你信我就好。”


起先我并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甚至因为他让我远离赵平这件事,我有些讨厌他,一整天下来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他默契似的在我身后跟着,一言不发。


我们之间似乎无声之中拉开了一场重要比赛。


谁先开口谁输。


我咽不下这口气,赵平可是我玩了十多年的好兄弟,他让我远离他,在说笑吗。


我气不过,故意凑近赵平与他聊天说话,马嘉祺便站在走廊里看着我。


眼神无比复杂,莫名有些落寞。


直到晚上放学回到家,这天父母依旧不在家。


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我和马嘉祺。


我仍然不想搭理他,将书包丢在沙发上就去厨房里找水果去了。


冰箱里只剩下苹果了,梨被我吃光了,我最喜欢吃的西瓜也没有了,最后只能蔫蔫地拿了个苹果。


“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我的身后泛起一阵寒意,鸡皮疙瘩起满了胳膊。


鬼吓人吓死人。


“拜托大哥,请你以后说话提前酝酿提醒我一下,不然这样下去迟早会把我也吓死。”


马嘉祺没有理睬我,而是继续着他的话题。


“赵平杀的。”他说的轻飘飘。


我不由得嗤笑:“讲笑话吗,一点都不好笑。”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不会是赵平,是因为赵平与马嘉祺压根不认识。


连我都不认识马嘉祺,更别提赵平了,况且从小到大他的朋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又怎么会背着我偷偷认识了马嘉祺。


赵平虽然平时疯疯癫癫吊儿郎当,整天没个正形,整个人与他鼻翼上的那副黑框眼镜极为不搭。但我自诩我是除他亲人之外最懂他的人,他绝不可能做谋财害命的事。


况且,赵平十七岁,才十七。


他这个年龄既不需要为生活而烦恼,也没有什么家族之仇,杀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还要承受十多年的牢狱之灾。


傻子都不会那么做。


“我现在最应该防的不应该是你吗马嘉祺?你没问过我的意见就缠上我,逼我爱上你,让我离我亲近的人远一点,你以为你是谁?我爹吗?”


马嘉祺不说话了,垂着幽黑的眼眸望着地面。


被他这么一气,我的胃口也全然没有了,将苹果扔进冰箱里转头回了卧室。


马嘉祺又跟了上来。


“别进来。”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阴魂不散这个词。


简直与马嘉祺绝配。


阴魂不散都高估了他,难听点说,他就是一张“狗皮膏药”。



回到卧室。


我脱力地趴在了床上冥想。


自打我被马嘉祺缠上,身体就在发生一些微不可察的变化。


比如体重在减轻,嘴里异常发苦,身体会时不时不受控制地颤抖,甚至偶尔会记忆错乱……


我没敢告诉任何人,去网上查也没有一个回答靠谱,不是抑郁症就是帕金森病,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回答,离谱到极致。


我苦恼地抓了把刘海,把手机扔在一边不再去碰。


这时,门外响起了马嘉祺的声音。


“我和赵平无怨无仇,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吗?”


我不答话,安静地听着他接下来要怎么样编故事骗我。


“因为羡慕,他羡慕我。”


“他为什么羡慕你?”


“因为你喜欢我。”


疯子。


此刻,我确信他是疯子。


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马嘉祺,从未喜欢过名为马嘉祺的人,赵平亦从未同我提起过任何一个马嘉祺。


这一切都无法可想,毫无厘头的事情接踵而来。


我几乎要抓狂。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起来,脑子里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在马嘉祺面前,我就像个白痴。


我所做的一切,认识的所有人,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我则是在他设定的轨道上行走。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缠上你吗?”


我点点头。


即便是在门外,他也一定能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这一点我清楚。


“神山可以许愿的传言在很久之前是假的,后来我死于神山,便被困在了神山上,而我的任务,就是完成人们的心愿,但那些人类的愿望都过于肤浅,不是让自己变好看就是发财,还有不少人是来诅咒别人的,我轻而易举就可以办到。”


我有些明了,所以他是看厌了神庙里人们的丑恶嘴脸,从而利用我逃离那个地方。


就算他有苦衷迫不得已才缠上我,但我是无辜的啊。


我有自己正常的生活,有家人,有朋友,以后还会有与我相伴一生的爱人,凭什么仅仅因为他的苦衷,我就要放弃拥有真心爱人的权利,在他的逼迫下爱上他。


马嘉祺没去管我内心的挣扎,而是继续着他的话题:


“那天你和赵平一起去神庙里许愿,你没许,在神庙里乱逛,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受伤那么严重得猫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突然出现在你的身旁,况且在这之前,你也并没有听说过神庙里人们有一只受伤的猫。”


我缩了缩身子。


我好像确实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根据我那天的观察,那只猫的四只腿都有骨折的迹象,几乎是无法行走的,而它确是忽然之间出现在我的腿旁的。


如果它是撑着半个身子跑过来的,那么地上必定有血迹,可我当时并没有发现半丝。


“让我缠上你,是赵平许下的愿望。”


我看向门口,眼神里岂止是不相信:“不可能,他不是这种人,况且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喜欢你,却得不到你,自然想要毁掉你。”他平静地开口。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赵平怎么可能喜欢我。


他以前跟我说过他喜欢大眼睛小脸蛋瘦瘦高高的美人,怎么可能喜欢我一个男生。


丝毫说不通,我追问下去:“那他为什么要许愿让鬼缠上我?直接许愿让我喜欢他不就行了。”


“强扭的瓜不甜,即使你喜欢上他了也只是因为这个愿望的作用,没有真心,赵平不会甘心的,倒不如让你被鬼缠上,最后疯掉。”


疯掉。


我感觉我已经疯了。


马嘉祺被困在神庙里的时间不算短,每天去神庙里许愿的人数不胜数,难道把他从神庙的水深火热里救出来仅仅是许一个愿就可以做到?


那这也太简单不过了,简单得让我觉得他是在说谎。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我?”我有气无力地问道,几乎不抱有任何希望。


“爱上我。”





后来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强迫自己把马嘉祺忽视,不停地告诉自己就当是养了一只会说鬼话的宠物。


反倒是马嘉祺的话多了起来,即便我不搭理他,他也会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我爸妈最近经常不在家,给他们打电话也都不常接。


这天放了学家里依旧又只剩下了我与马嘉祺,而我依旧不理他。


谁知我刚一坐下打开电视,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我瞥了一眼乖乖坐在我旁边的马嘉祺,放下遥控器起身去厨房找水果。


我把冰箱里里外外找遍了,都没见着有水果或者即食食品的影子,我也不会做饭。


此时肚子饿的咕咕叫,再不吃点东西感觉我就要晕过去了。


“我会做饭。”


马嘉祺冷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被他吓了一个激灵,捂住了心口:“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样突然出现会吓死个人?。”


“抱歉我忘了。”他委屈巴巴地回答。


饥饿的痛苦已经让我忘记了我还在和马嘉祺冷战中:“还有,你没有真实的身体怎么拿起锅碗瓢盆菜来做饭?”


“我可以教你。”


我抬起头来看他。


哦?



“先洗好四个西红柿,跟切西瓜一样把它切成好几瓣,再打发好两个鸡蛋。”马嘉祺说的格外认真。


我按照他说的步骤依次做好:“老子没白养你,表现不错。”


……


马嘉祺语塞。


而后他竟然忽略掉了我对他的夸赞,面不改色继续教。


“开火,倒进锅里一些食用油,油热了就把打发好的鸡蛋倒进去炒,少加点盐,加半小勺,你不吃咸。”


我顿住:“你怎么知道我不吃咸?”


“因为我长的帅,就是知道。”贱兮兮的语气让我忍不住揍他。


我哽住,悄咪咪翻了个白眼。



马嘉祺说的很慢很详细,比网上那些粗略的讲解好懂多了。


“炒成固体后把鸡蛋盛出来,倒进锅里半勺油,再把切好的西红柿倒进去翻炒,炒出汤汁后倒一小勺酱油,你嗜甜,再加半勺白糖,最后把刚刚炒好的鸡蛋倒进去一起炒一会儿,就可以关火了。”


我慢慢将菜盛出来,香喷喷的引得我口水直流。


我回过头去给马嘉祺比了个大拇指:“没想到你会的还挺多。”


马嘉祺没说话,而是得意洋洋地朝我挑了挑眉,好像在说:小样儿。


我没再理他,抱着盘子就去客厅吃去了,电视里播起了熊出没。


“你难道不饿吗?”我突发奇想。


“不饿。”马嘉祺淡淡回道。


我夹起一块无比Q弹的鸡蛋放进了嘴里:“也对,你是鬼,当然和我们人类吃的不一样,那这样,为了报答你今晚的救命之恩,我明天去买香,烧给你点灰吃。”


马嘉祺略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一抹难看的假笑:“谢谢你。”


我塞了一大块西红柿,嘴巴鼓鼓囊囊,口齿不清道:“以后我的饭就靠你了,那我就叫你马老师了。”


马嘉祺没有反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饥饿的肚子得到了解救,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和马嘉祺聊起了我曾经的悲惨生活。


“马老师,幸亏您的出现,您是不知道在下以前有多惨。那时候我爸妈也是经常不在家,我只能自己照着网上搜来的教程做饭,那些美食博主讲解的很笼统,老是说加适量的盐,加适量的西红柿,加适量的酱油,那时我做出来的饭跟毒药一样。现在两三年过去了,我始终不知道适量是多少。”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我的痛说给了马嘉祺,他长叹了口气:“怎么这么笨呢,这小孩。”


“你才笨。”


我埋头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我盯着盘边上的花纹,仔细思考了一番,决定还是先原谅马嘉祺了。



电视里的光头强又没有砍到树,还被熊大熊二吊打了一顿,我刚咽下饭去便被逗得咯咯地笑,我不得不朝马嘉祺感叹这个动画片很牛,无论多大的人看了都不会厌烦,马嘉祺点了点头说确实,我也喜欢看。


我我倍感惊讶。


原来像马嘉祺这样看上去那么正经的人也会喜欢看动画片,我原先还以为他只会看新闻。


“不会做饭的话,那你高一那一年是怎么过来的?”马嘉祺不经意间问起。


我拿着筷子的手悬在了眼前。


我没想到马嘉祺这么细心,竟会注意到这个。


刚刚我跟他说我是在两三年前照着网上学不会做饭的,故意将高一略了过去,没成想他会抓住这个漏洞问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他。


因为我没有高一时期的任何记忆。


许是那时候出了车祸碰伤了脑袋,亦或是发烧进迟了医院烧坏了脑袋,也有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简而言之我不拥有高一那一年的记忆。


赵平逃避这个问题,连我爸妈也从不告诉我,我每次问起,都会被他们用三言两语应付过去,再到后来我索性不再问了。


 “高一那一年我都是在外面吃的。”我吞吞吐吐地回答,明显底气不足。


我不会撒谎,从小就不会。


所幸马嘉祺没有看出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钟表已经指向十一。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暖黄色的灯光明晃晃,无形之中给人一种难以言喻地安全感,手中的甜咖啡仍旧温热,香气扑鼻。


马嘉祺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转过头来面对着正专心致志看电视的我,试探性问道:“你父母晚上不回家吗?”


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他们经常加班到很晚。”


从我记事起,爸妈就经常加班。


我母亲是教师,父亲是律师,他们是在大学相遇相识相爱的,曾经是他们大学里的一段佳话,后来他们的工作都格外忙碌,母亲通常是晚上在图书馆里备课,父亲则是在公司加班处理案子。


他们便很少回家。


“你有在晚上去他们工作的地方找过他们吗?”


我摇摇头:“没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每天都加班?”


我眼含愠怒地盯着马嘉祺:“这是我的家事,用得着你管?”


马嘉祺没再回话。



而我开始慌了。


我确信,马嘉祺一定知道了,我那些不愿承认的事实。


我有预感,他要揭穿我。



我是在我上初三那年发现我爸妈同时出轨的。


那天下午我刚考完初二期末考试,抱着考场上发挥不错的心情兴致冲冲地早早跑回家想要跟我爸妈分享这一喜讯。


到家却没有熟悉的饭香迎接我。


难道是爸妈不在家吗?


我拿出钥匙来打开门,静悄悄地进了客厅,蓦然听见了卧室里传出的嘤咛。我能听得出来,那是我妈妈的声音,却伴随着陌生男人的声音。


后背上的双肩包登时掉在了地上,我踮着脚尖走到了主卧门口。


眼前的场景霎时给了我当头一棒。


眼泪啪嗒往下掉,我怕我妈发现,尽全力忍住没哭出声,我捂着嘴回到了客厅,轻轻把书包背在了身上,出了门。


在那之后,我开始隐瞒着父亲,本以为他们这段婚姻可以摧枯拉朽地维持下去,我却始终没想到,我爸,堂堂律师,与同律所里的另一位相貌精美的女律师一起去了宾馆。


桩桩件件像千万座大山,压得我快要窒息。


我从隐瞒一个人,变成了隐瞒两个人。


每时每刻都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因为我知道,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婚,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向我提起,只要我一直装傻充愣,他们离婚的概率就一定会小一点。


这些日子里,我拼了命的努力学习,考试成绩却一次不如一次理想,状态也越来越差,我包下了所有家务活,对我爸妈百依百顺。


我始终认为,只要我优秀乖巧,他们就算是为了我,也不会离婚。


这件事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就连赵平我都没说过。


我既不愿承认父母同时出轨的事实,要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们脆弱不堪的婚姻。


这种感觉,就像有一根刺,直直地扎进心里头最柔软的地方,血液最多的地方,而你却还要强忍着疼痛,告诉始作俑者没有关系,我不疼。


“她给你发信息了。”


马嘉祺的声音将我从沉甸甸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摸起茶几上亮屏的手机。


“以后你跟着你爸还是我?”


一个个字眼如同寒冬里的冰雹,切实地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捂住眼睛失声痛哭,马嘉祺在旁边默不作声,伸出的半透明手臂穿过了我的安慰我的手心落了空。


忘了我哭了多久,只记得醒来时我依旧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马嘉祺依旧安静地坐在我身旁,我抬起眼眸来看他。


“我是不是不配拥有爱?”


马嘉祺无比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答道:“不是,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因为我爱你。”





我被法律判给了我爸,但他不想要我,很快再婚了。


同样,我妈也不想要我。


反过来静心细想,也是,谁会愿意带着一个拖油瓶,一个累赘。


错不在他们,错在我。


这下好了。


我曾经多么想要逃离摆脱掉的鬼,也就是马嘉祺,现如今竟成为了我唯一的依靠,尽管我无法靠着他的肩,他也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他每天都会跟我说——“你很好,你没错,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永远都会有爱你的人,因为我永不消失,我一直存在,就会一直爱你。”


一遍又一遍。


我对他的依赖被无限放大。



人总是这样,在困境里遇到一个愿意与自己共度磨难的人,对他的依赖感便会直线上升,亦更愿意对他吐露心声。


比如,在你要坠入无尽深渊时,有个人误打误撞的在岸上拉了你一把,你见到温暖的日光,活了过来。


是他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永不凋零的希望。


我向马嘉祺坦白,告诉他我其实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我父母出轨的事情。


他听完后没说话,我把头埋得很低,不想让他看见我哭,会影响我在他心中所剩不多的帅气形象。



马嘉祺伸出大拇指来靠近我的脸颊,我知道他想为我擦眼泪,却在即将抚上时措不及防地穿透了我的脸庞。


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他就坐在我身边,我们却都心知肚明永远也触碰不到对方。


我问他:“听说鬼魂不生不灭,触觉味觉嗅觉都没有,这样游荡在热闹的人间,看着别人幸福,难道不会痛苦吗?”


马嘉祺望向我,对我说:“不会,至少能我无时无刻陪在爱的人身边,比活着强。”


我疑惑不解:“那你父母呢?你的家人呢?”


“死了。”


我惊掉了下巴,连我父母离婚的事情都被抛之脑后,震惊于马嘉祺竟然能这么淡然地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我生在老家,那里与缅甸接壤,我妈是被我爸在几十年前花钱买来的,被我爸强迫着生下了我。


马嘉祺没有在意我有多惊恐,顺着他的话继续向下说:


“其实我还有个姐姐,出生后被丢在了脏乱的火车站,我爸不想要女孩,我妈在生出我后自杀了,我爸在前几年得了绝症,死了。”


拐卖妇女,重男轻女。


我没想过有一天犯罪会离我这么近。


马嘉祺挽起袖子,伤痕累累的胳膊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白皙的肌肤上挂满了瘆人的疤痕,我的身体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动弹不得,被吓傻在了原地。


他的胳膊上既有新伤也有旧伤。


我可以确定,他这一生吃了不少苦,从身到心,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他就像一束失去太阳的向日葵,生在黑夜里。


可是马嘉祺才十七岁,还没成年。


不该经历这些的。


我心疼的看着他:“都过去了。”



都说小男孩应该顶天立地,心怀远大理想,将来做国家的栋梁,可把“男”字去掉,他们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流泪会被感动,遇到挫折困难找妈妈的小孩。


马嘉祺从出生起便失去了妈妈。


从未拥有过温暖怀抱的他在灼心的烈日下,在刺骨的凛风下野蛮生长,顽强而坚毅。


无数苦难伴随了他十七年之久,他都从未轻言放弃。


究竟是什么,将他打败在了风华正茂的十七岁。





我开始着手调查马嘉祺的死因。


绞尽脑汁翻来覆去想了整整几夜。


马嘉祺可不是普通人,他是鬼。而且据我之前的经历推测,他能看穿我的内心,简而言之就是有读心术。


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调查鬼的死因本身就是找死,我想不出该怎么瞒住精明的马嘉祺。


虽然他现在与我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我不确定若是我真的触碰了他的底线,他会不会恶狼般扑上来把我吃得骨头都不剩。


于是我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当面问他有没有读心术。


“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嘉祺十分无语的看着不停地走荡在客厅里还皱着眉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我。


我唯唯诺诺的开口:“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


马嘉祺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嘴角微皱。


“你未免把鬼想象的太强大了,没有读心术。”


我不解地追问:“那你之前怎么知道我觉得你会很丑?”


他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们做鬼的,其实也算是你的心魔,你越害怕,越容易被伤害,我便能轻而易举得知你心里在想什么。现在你不害怕我了,自然不会被我所掌控。”


我获得重生一样睁大了眼睛,沉沉放下心里的忧虑起身就到厨房里做饭去了。


马嘉祺也没有跟上来,在客厅里认真的看电视。



之前马嘉祺说杀死他的人是赵平,困住他的是神山,救出他来的是我,而我们之间则是因为那只叫豆包的猫产生了联系。


如果按照他所说的,那么他接下来要复仇的对象就是赵平。


而我想要搞明白这一切,自然要从赵平开始下手。


他现在无法对我的内心进行窥探,我也放心,只要多花费一些力气不叫他发现我的计划就可以了。


既然马嘉祺说赵平是因为喜欢我才做的坏事,那我就从这个点出发,从情感出发,来一步步验证。


只是马嘉祺无时无刻都跟在我身后,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听事情,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我背着书包换完白色帆布鞋站在玄关处,正准备跟着我出门的马嘉祺疑惑不解地望着我,似乎在问为什么不开门。


我看了眼手表。


早晨六点。


时间还早。


我松开门把手又回了客厅,马嘉祺跟着我拐了回来。


“不去学校了?”他问。


我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想和你说点事。”


话音刚落,他也索性坐下来,认真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跟他引出话题的方式在我脑中思虑了千万遍,百种方法却没有一个合我心意,到最后着实想不出好的开头,干脆利落一点,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喜欢我吗?”


马嘉祺神色呆滞,大抵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狭长的眼里掺杂着些许慌张。


这让我觉得不像他,现在这副模样与几周前霸道蛮横不可反驳地命令我爱上他的那个马嘉祺截然不同。


我的心里不由自主萌生出了一个词语——动心。


马嘉祺假正经地清咳了几声,有些娇羞地纠正我:“是爱。”


我逮住了机会:“那你知不知道既然喜欢……爱一个人,前提就是互相尊重,起码的自由应该拥有吧。”


他久久不说话,垂眸良久,像是在反思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他动摇了,趁热打铁道:


“既然你爱我,你就不应该每天都缠着我,哥哥告诉你,这是不对的知道吗?你要尊重我,把属于我自己的独立空间时间还给我,不能剥夺我的自由权利。”


不知为何,我对他的语气从强硬渐渐变为了哄小孩的温柔。


或许是从小缺爱的马嘉祺心里其实也住着一个没有长大的小男孩。


那晚听了他的经历后,我莫名想要帮助他。


“如果我不跟着你,你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我滞神了一会儿。


他这是在……撒娇吗?


我晃了神。


试问,一个白净乖巧的高中生,穿着身干净的蓝白色校服,在你面前低着头,委屈巴巴地说如果我不跟着你,你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谁不会看的迷糊?


我气愤的想,这小子怎么撩人于无形之中。


“不……不会。”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氛围太过暧昧,我受不了,继而起身就要离开。


马嘉祺却像只求食的小狗,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表情凶狠地回过头来:“干嘛?”


他颦着眉,撇着嘴:“我相信你。”





冬日的校园泛着冷意,成排的梧桐树干显得教学楼前荒凉凄切,平日里的生机勃勃在十二月的严寒里不复存在。


自古教学楼都建在坟墓之上,这一点在一中极为突出,每到深冬腊月里,校内里就如荒废了多年一般凄凉。


不过学生都不在意这些。


我刚进教室就看到了正在如虎似地狼啃包子的赵平,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背:“别噎着了,还有,注意形象,你还想不想要小女友啊?”


赵平摇了摇头:“没事儿,有你陪着我单身就行。”


我没回话,坐下来收拾着课桌上摆放得乱七八糟的书本和卷子,而后若无其事道:“听说咱学校以前有个帅哥学霸,高一是年级第一呢,你知道吗?”


赵平吃包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我没听说过,年级第一不一直都是隔壁班那个男的吗?”


与马嘉祺相处的这几个星期,我已经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领,再加上与他从小玩到大的默契,赵平的动作几乎丝毫不差地落入我眼底。


他在撒谎。


“哦,我是听之前高一的朋友说的,那天在校外咖啡厅,他们凑一块说我们学校里以前高一死过人,也就是我们这一级。”


我之所以可以说的大大方方,是因为我确信赵平不会知道马嘉祺还存在于世上,并且他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


平时赵平嘲笑别人胆小鬼,当这种恐怖的事真的到来之际,我相信他比谁哭的都厉害,跑的比谁都快。


这种事情,与他搭不上边,那他为何还要撒谎?


除非,马嘉祺说的是真的。


是赵平杀了马嘉祺。


我不敢想象。


他们是有多大的仇与怨,可以让老实淳朴的赵平动手杀人。


我的脑海里在这时不自觉地浮现出了马嘉祺的话——“远离赵平。”


书包猛然从我手中滑落,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我被吓了一颤,低下头去拾。


“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摇摇头,没回答赵平的话。


我没敢看他,我怕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是马嘉祺惨死在神山上的模样,是遍地淋漓艳红的鲜血。


是孤身一人面对无数大人。


是一群身强力壮的二混子群殴一个常年霸榜年级第一的乖学生,一个本拥有光明美好未来的男孩。


我难过,我心疼,我不舍。


其实在几周前的一个晚上,马嘉祺跟我说过,不是赵平一个人杀的,是一群人,一群社会上的人。


但我当时并不相信,没有将这放在心上。


我没想到这是真的。


我没想到我对赵平的信任实则是海底的尘埃,一文不值。


既保护了凶手,又伤害了爱我的人。


而爱我的人,同时被我爱着。


这一刻,我无比清晰。


他赢了,我爱上他了。




“你不爱他,你不爱他,你不爱他。”


——我的耳边不停地回荡着这句可恨的话。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不爱他。


熟悉的头痛又朝我大肆侵袭,一阵阵恶寒涌上心头,冒着冷汗的额角不住打颤,滴滴切实地砸在我的手背上。


从胃里传来的呕意无法抑制,就像有人在朝我腹中挥拳头,一下又一下,有力而坚硬,我无法挣脱。


强烈的耳鸣让我听不到赵平对我说的任何话,我只能抬着头看着他眼里逐渐浮现出来的马嘉祺。


果然。


那是满地的绯色血液,是马嘉祺躺在肮脏泥泞土地上的无用挣扎,是他面对死亡来临时无助的眼神,是喊得嘶哑的喉咙。


而那只叫豆包的猫,被一个男人用两根手指头捏住了后退,轻轻一拧,啪嗒一声,断掉了。


猫的惨叫顿时震耳欲聋。


点燃的打火机,缓缓靠近它的尾巴,半只被燃烧成了灰烬,随风飘散在空旷破旧的神庙里。


像是它的魂魄。


而下山的路途,便是它的奈何桥。


仿佛只要走下去,它就会迎来新生。


但它没有往下走,而是顺着进庙的路,拖着残废的腿,拖着半个身体,拖着鲜血汩汩的肚子,朝那群人爬。


却被拽住了半条尾巴,拉了回去,丢在了庙外的石头上,磕坏了。


都说猫有灵性。


豆包死之前的眼神,是幽怨。



我在哪儿?


我当时在哪儿?


我为什么不去救他?


一声格外清晰的话语回荡在我的耳畔,他的音色陌生而熟悉,但我无论如何都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


不是马嘉祺,也不是赵平。


我只听见他说——“因为丁程鑫,你是凶手。”


我不是凶手。


我不记得。


我没杀过人。


我不会杀我爱的人。


“高一的时候你并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爱的人?”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现在恨不得将这句话的主人按在淤泥里揉碎,让他的身体腐烂,被虫子啃光,剁碎他的骨头喂狗。


他凭什么说我是凶手,他以为他是谁。


“你去死。”我咬牙一字一句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他笑了几声,说我不自量力。


一个重重的响声后,我没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是在我家。


我恐慌地坐起来环视着四周。


房间里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我的身体,全然被汗水浸湿。


我心一落,原来都是一场梦。


床头柜平静地放着一杯水,我伸出手来摸了摸,依然是热的,想必是我爸刚刚回来了一趟给我倒的。


虽只是一场梦,未免也太真实了,真实到连我的嗓子都是沙哑干燥的,我端起水杯来猛喝了一大口。


我放下杯子,才发现站在床边已久的马嘉祺。


“怎么了?”我下意识问道。


他的表情有些悲哀。


我看不懂。


他将手抚上我的脸庞,即使无法触碰,他也将手心放在与我脸庞接触的地方,似乎在真的抚摸我。


我莫名慌了。


因为我看到,他的身体在慢慢变透明。


从腿部开始,慢慢的消失。


我心头一紧,猛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却只抓住了一阵窗外吹进来的冷风。


“别走,我求求你。”


此刻,我才意识到,马嘉祺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在无形之中形成了对他的依赖。父母离婚时只有他陪在我身边,挨饿时是他教给我做饭,孤单时是他在我耳边告诉我他爱我。


可是这个人,我很快就要失去他了。


“你不是鬼魂吗?不是不会消失吗?”


鬼魂。


刚开始对我来说是一旦招惹上了就再也甩不掉的东西,我以为马嘉祺会缠着我永生永世。


没想过道别会来的这么快。


马嘉祺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渐渐透明的双腿,回答我道:


“因为我最后的执念,消失了。”


我有点懵。


执念?


什么执念?


他的死因我还没有找到,凶手也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执念一个都还没有消除。


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来了我的世界一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念想。


“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怎么样才能放过你吗。”


马嘉祺一语道破梦中人。


我幡然醒悟。


爱上他?


所以,我爱上他了,他的执念就会消失?


所谓的放过我,意思是是马嘉祺消匿在这世上。


不公平,我觉得不公平。


他没有询问我任何意见就一意孤行闯进了我的生活,渗透进了我日常的点点滴滴当中,耍尽手段让我爱上他。


教我做饭也好,给我肩膀依靠也罢。


而我傻傻的,就像一个人偶,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马嘉祺就像《西游记》里佛祖的五指山,而我则是那只猕猴,自以为绝顶聪明,殊不知早已掉进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收网后,我便会沦为阶下囚,永远被困在那座大山之下。


而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摆脱鬼魂的身份,逃离那份执念,渡忘川河过奈何桥,重新转世投胎,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我只是一枚棋子,助他逃脱出水深火热。


而我也会被等价交换。


马嘉祺逃出来了,我陷落进去了。


所以,他不爱我,他爱的只有自己。


我瘫在了床上,平时柔软舒服的单人床此刻蓦地变得坚硬如铁,硌得我腿生疼。


我愤恨地看着马嘉祺。


他一滴眼泪没掉,眼里却盛满了不舍与疼爱。


妈的,骗子。


短短几秒钟,我已在心里将他唾弃了千万遍。


“我不敢哭,那会吓到你。”


我抬眸看他,眼神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依旧能看穿我内心在想什么,你不是说你没有读心术了吗,为什么连这件事还要骗我,亏我之前窃喜你看不透我,我能够帮你找到凶手,合着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自作聪明。


那个陌生男人说的对,是我自不量力。


您是无所不能的鬼,可以轻而易举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渺小人类掌握在手中。


我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一只不值一提的小蚂蚁,轻轻用手指一按,就死了。


“因为我的眼泪是红色的,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心意相通,我懂你在想什么。”


我愣了神。


对啊。


鬼片里的鬼哪有哭的,基本都是在寂静无人的深夜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惨白的脸上挂着两行血色的泪。



不对,不对。


我意识到了我猜想里的错误之处。


我是马嘉祺的执念?


自古传言,鬼魂之所以留存在世上,是因为有着还未了结的心愿,一旦完成了心愿,便自会离开,重渡。


马嘉祺如今因为我消失。


莫非……我才是他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分明不认识他,没和他有过任何交集。


我的思绪杂乱,不自觉联想到了高一。


那段我失去了的记忆。


马嘉祺,赵平,我。


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起回一趟神山,或许你就会明白了。”马嘉祺开口提议。


神山,罪恶的源泉。


我缓缓的看向马嘉祺幽深的眸。





神山没有变模样,只是经过数次雨水的冲刷,更加清澈了。


北方刚下过雨的冬夜如欧洲西北部的冰岛,冻得人发颤,好在羽绒服质量还不错,为我挡住了风霜,一旁跟着我的马嘉祺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我看着都冷。


“冷吗?”我忍不住关心他。


马嘉祺摇摇头:“我没有触觉。”


我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


我竟然忘了他是鬼,是感觉不到冷热的。


上山的路依然短暂,不一会儿就到了神庙里。


神庙破败如故,地上的烟头仍然没人来打扫,发霉的贡品也没有人管,房顶的蜘蛛网比上次来时多了许多,但这次竟有人来点上了蜡烛,即便是夜晚,也能看清庙内摆设。


我环视着四周:“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也没明白什么啊。”


马嘉祺没说话,兀自往里走,我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他来到了我上次看见豆包的地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地面看过去。


令我震惊的是,那滩血迹竟没有风干。


伴随着剧烈的头痛,我无法忍受地捂住了脑袋。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看到马嘉祺的身体完全变成了透明的,偌大的神庙里,只剩下我一人。


而领我到这里来,是他最后的心愿。



我穿越了。


穿越回了高一时期。


但是以观众的身份穿越回去的。也就是说,我能看到当年发生的一切,也能看到曾经的我。


我出现在了湛蓝无际的海边。


这一次,我的身体变成了半透明。


小时候我很少来这片海边,从我记事起父母就很忙,或是忙于工作,或是忙于情人,总之他们很少带我来。


后来我长大了,便没有兴趣与精力来了,一门心思搞学习。


没想到我高一还来过这里。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现在是几点钟,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海,沙滩,小木屋。


据天色的灰暗程度与星星灯亮起的数量判断,应该是下午六七点钟左右。


我环顾着周遭,未曾发现我的身影,亦没有马嘉祺。


正当我思考着马嘉祺为什么会让我穿越到这里时,我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熟人。


赵平,是赵平。


他猫着腰穿过我的身体,躲在了树后,狗仔一般地举起了手机,点开了录像。


我顺着赵平的视线往不远处的海边看过去。


马嘉祺?


看到了马嘉祺。


而站在马嘉祺旁边的,是高一时的我。


原来,我高一与马嘉祺认识。


可赵平为什么要录像。


好奇心牵扯着我的手与脚。


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看不到我,我便放心地站在了赵平身旁,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千想万想没有想到。


高一的我,竟然抬起头来亲上了马嘉祺。


还是嘴对嘴。


与此同时,一只银渐层被马嘉祺放在了“我”的怀里。


我认得出来,那是豆包。


是我和马嘉祺一起养的小猫。


蓦然间,我听到了骨节发出的清脆声响。我循声低下头,看见了赵平慢慢攥紧的拳头……



大脑一阵眩晕后,画面转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马嘉祺和“我”,正板板正正地站在班主任面前。


班主任依然摆着一张冷脸,黑色眼镜架在鼻梁上,像有人欠了她八百万。


看马嘉祺和我的样子,不像是犯了错。可像马嘉祺这样的优等生,为什么会和我一同被叫到办公室。


“你们自己看。”班主任将一部手机扔在了马嘉祺的怀里。


我心下一颤,不自觉想起了刚才海边的那个吻,与赵平举起的手机。


班主任表情严肃凝重,马嘉祺依旧挺立着身子,表情上看不出半点惧怕的意思,而旁边的我低着头,迟迟不去看手机屏幕,双手抓住了校服边角,仔细观察能够看得出我的身体在轻颤。


“你是个男生,他也是男生,你们……”


马嘉祺和我都没有答话,班主任见状叹了口气:“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两个选择,要么分手,要么叫家长来解决。”


“抱歉老师,我们不能分手。”


马嘉祺的声音坚定有力,就像那天他口口声声说让我爱上他时。


班主任愁容满面,好像碰到了个分外棘手的麻烦。


但她没有犹豫毫秒,夺过手机来拨号。


下意识的,我冲过去就要抢她的手机,却还未等我伸出手,身体便穿透了马嘉祺。


我忽的想起来。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我心里明白,那通电话若是接通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什么意义。


会挨打的,挨那个律师和那个教师的打。


所幸,那通电话并没有打通,我爸没接,我妈也没接,马嘉祺的爸爸,也没有接。


班主任短短二分钟里吃了三个闭门羹。


既可笑又可悲。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类似于梵高《星空》的画面在我眼前一帧帧闪过,晕眩的流光叫我站不稳脚跟,幸好在摔倒在地上的前一刻,我的全身苏醒了过来。


我又回到了神山。


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来了?


这样、难道就结束了吗?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马嘉祺呢?马嘉祺是怎么死的?


无数个困惑在我脑海里飞旋,缠成线团,如何都绕不开。


不对。


我没回来,我依然在那个时期。


因为神庙里的摆设,是干净的,是被人打扫过的。


我记得马嘉祺是在这里被杀,所以现在到了最重要的时候了,换句话说,就是产生如今这个局面的罪恶之源。


一声猫叫将我的眼光吸引了过去。


是豆包。


被一个陌生男子捏在手心里。


它的两条腿已经被掰断掉了,后背与肚子上像是被刀子划开了数道,深红鲜血不断地从刀缝里淌出来,腥气刹那间溢满了神庙的入口处。每一声凄惨的猫叫都像是一把染了红的匕首,刺在心头,钝钝的疼。


眼前的一幕幕触目惊心。


那是我和马嘉祺的猫。


我还没有从豆包惨死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马嘉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我的余光当中。


我缓缓地转过头去,视线故意似的始终无法聚焦,模糊的光影里满是鲜红。


被一群野兽围住的人,是马嘉祺。


而野兽的头,是赵平。


马嘉祺说的是真的,凶手是赵平。


是他录下视频交给了班主任,是他找人把马嘉祺骗到了神庙里来,是他杀死了马嘉祺,杀死了我爱的人。


都怪赵平。


为什么、凭什么他没有死,为什么他可以仍旧好好的在学校里上学考试,奔赴本不属于他的美好未来。


这些本来都应该是马嘉祺的,是赵平夺走了,是他该死。


我的眼眶里充斥着无边的恨意,眼睁睁看着赵平将拳头一个又一个落在马嘉祺白皙稚嫩的脸上,留下一圈圈红痕与淤青。


那是痛的证明。


那是赵平一群野兽犯罪的证明。


风月冷,冬夜萧瑟,那个名为马嘉祺的小少年,年仅十七岁。


半生的风雪都还没有看过来。


蝉便死在了未蜕的皮里。


再也见不到东升西落的太阳了。


永远的陷入了黑暗,掉进了深渊。



“这件事压下去花了不少钱,以后好好学习。”


画面又一转,我来到了赵平家里。


他的母亲,从小看大我的女人,我称她为干妈的女人,风轻云淡地说出了这句鬼话。


赵平家有钱,这是我从小时候起就知道的。


仅是碎银几两,便抵过了一条人命。


人,为己利而活。



与上回一模一样的问题又出现了。


我在哪儿?


我当时在哪儿?


我为什么不去救他?


为什么我口口声声说爱马嘉祺,到了关键时刻却不见我的人影。


我也是个骗子。


骗了马嘉祺的真心。


全世界只有马嘉祺是个好人。


他没有骗我,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在我任何需要他的时候都及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在我脆弱的时候给了我温暖的肩膀,给了我依靠与底气,他在被班主任质问为难时,坚定地选择了我,在被赵平拳打脚踢时,没有一句求饶的话。


那个陌生男人说的没错。


我丁程鑫,也是凶手。



凶手遍地都是。


马嘉祺的父亲对他母亲的不尊,对她的辱骂,无止尽的家暴,强制产生的性关系,再到后来转移到马嘉祺身上的辱骂与毒打,全部都是马嘉祺父亲罪过的证明。


他,是凶手。


马嘉祺母亲的离世,使年幼的他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港湾。


她,也是凶手。


班主任的逼迫,是发酵罪恶的催化剂,而她凭一己之力压住了舆论的传播,用平日的威严缝上了学生的嘴。可传新闻八卦速度最快的莫过于学生的嘴,甚至他们可以将事情闹进警局,而这件事唯一的突破点也因班主任的阻碍,失去了。


她,也是凶手。


一中所有知情学生的闭口不谈,他们一问三不知的隐瞒,让这件事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传播的出口。


他们,都是凶手。


而赵平一群人的迫害,只是点燃这件事情的导火索。



我几近癫狂地蹲了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串珠,滴滴答答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错了。”我朝着空气说。


恰在此时,我的身体也开始变透明,与方才马嘉祺一样。


我终于醒悟了过来。


在这个世界里,我于他们而言,是个鬼魂。


所以现在,我也要消失了。


像那天空中飘过的流云,只要轻轻一碰,就散了。


这是我应得的,是我应为我的过错付出的代价。


我摇了摇头。


霎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我本身就不是活着的人……


不然为什么只有我自己可以看得到马嘉祺,这一切的荒唐事迹都发生在了我头上,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人类身上会出现的事。



“马老师,救我……”


我猛然回过头去看,看到了我自己。


山下。


我拼了命的往山上跑,嘴里不停地喊着,再不去救他就晚了,你放开我。


我爸在打我,拽着我,拖着我,将我扔进了黑色轿车里。


车里的我不停地拍打着紧锁着的车窗,看嘴型是在叫马嘉祺的名字。


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既然是高一的事情,只要我尽全力想,一定会有印象。


我努力地回想着。


可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亦或是故意将那段可怕的记忆封缄住,我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此刻的我。


像个疯子。


不。


是个疯子。





我再一次从床上惊醒。


心魔,我一定是有心魔了。


这场梦,好真实。


我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干涩的喉咙吐不出一个字音来,颤抖的手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点,看得我起了鸡皮疙瘩。


白刷刷的墙壁包围着我,我的大脑亦与这墙壁相似,白花花的茫然一片,没有自主意识。


床头柜没再出现那杯熟悉的热水。


我的嗓子得不到解脱。


我难受的下床,未曾想双脚刚一着地便双腿发软瘫倒在了床边。


这时,一位女护士放下手中的药物匆忙跑过来将我扶起。


我说:“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她没回答我的话,将我又扶回了床上,帮我脱下了拖鞋,而后将医疗推车上的玻璃杯放在了我嘴角。


我不耐烦地撇撇嘴,伸出手来一摸,热的。


巨大的喜悦登时溢满了我的大脑,我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玻璃杯已见底。


“乖,要吃药打针了。”


我恍然大悟。


医院,这里是医院?


我即刻捂住嘴往后退。


我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打针,又苦又疼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碰。


所幸护士是个女生,以小女生的力气,根本没办法强迫我吃药打针,我便放心了。


我得了空,便观察这个病房的摆设与女护士的装扮。


病房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两张病床,两个床头柜子,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连窗户都挂着铁丝,像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逃出去。


女护士的脸蛋很精致,没有一颗痘,圆润饱满的嘴唇更是漂亮,红唇白齿。


我逐渐意识到了不对。


这个医院未免也太不正规了些。


摆设都如此随意简陋。


女护士看我实在倔,拿我没了办法,扶着医疗推车出去了。



“马嘉祺?”我试探性地朝空气问道。


却没有听到那声熟悉的“我在”。


我有些反应不及。


马嘉祺……就这么消失了?


一声招呼没有打。


我哽咽着,翻开被子,跳下床来,光着脚在房间里游走,边走边问。


“马嘉祺?你在哪儿呢。”


没人回答我。


我抿抿嘴继续问。


“我饿了,但是不想吃番茄炒蛋了,马老师?”


依旧没人回答我。


“马嘉祺,我爱上你了,你不要放过我,求求你。”


窗子里吹来了一阵冷风,我哆嗦了几下蹲了下来,抱紧自己取暖,眼泪啪嗒掉在地上,泪痕经风吹也无法风干。


“喵。”


一声熟悉无比的猫叫。


我来了希望,惊喜地朝不远处的地板看过去。


“豆包?”我试探地唤道。


下一秒,豆包如找到了家人般跳进了我的怀里。


我揉着它的耳朵:“是马嘉祺让你来的吗?”


它没叫,安静地在我怀里躺着,享受着温暖的怀抱。


我抱着它又回到了床上。


细细思考起事情来。



——到底是谁把我送进医院来的?



我下意识的去床头柜找手机,我摸了一圈都没找到,蓝白色条纹的病服看得我头晕脑胀。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全封闭的空间压得我呼吸困难。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不是医院。


我被囚禁了。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我屏息敛声注视着房门。


门锁被打开了。


一个衣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进来,方才那个女护士跟在他的后面,怀里抱着文件夹,看不清表情。


“刚刚在跟谁说话?”


雷声轰隆隆在我脑子里不住震荡。


男人的声音突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与梦里陌生男子的声音重合了。


一个猜想在我心里被不断证实——他就是梦里的那个陌生男子。


呕意破了壳,直直地刺激着我的胃。


我对他说:“你该死。”


他又笑了,笑的慈祥和蔼,像快死了的老头:“我们把猫玩偶放下,先吃药好不好?”


我不明白他为何还能笑得出来,明明我手里的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


我抱紧豆包。


他为什么说它是玩偶。


你才是玩偶。


你全家都是玩偶做的。



你为什么不疼,为什么还没有死。


我又用了几分力,将匕首插得深了许多。


深红血液朝外奔涌,覆满了我的整只手。


分明都要穿透了,为什么他还在笑。


女护士却十分强硬地将豆包夺走了,而后说:


“十二号病床,患者出现幻觉。”



幻觉?


你他妈才出现幻觉了。


我的怒气已经逼近了临界值,一脚踹开了人模狗样的男医生,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房门。


幸好我从小时候起就喜欢锻炼身体,在学校里次次跑步比赛得第一。


我跑到了走廊里,医生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追我。


垃圾,跑都跑不过我。


刚出走廊,灼烈的日光刺痛了我的眼睛,一群护士医生此时纷纷围了上来。


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嘈杂聒噪,每个人都在说话,我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


人影交错间,我看到了大厅里的挂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戒同所。





我被抓了回去。


我想起了所有事情。


我的梦醒了。



我遗忘的十七岁,被找了回来。


幻象里的马嘉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高一,我和他相遇相识相爱,一起养了一只名为豆包的小猫咪。


而疯狂的嫉妒心让赵平动手害死了马嘉祺。


马嘉祺死的那天,我被我爸送进了这里。


我其实早疯掉了。


而使我疯掉的罪魁祸首,是所有伤害马嘉祺的人,是我们身边所有默不作声的胆小鬼。


凶手是马嘉祺的父母,是我的父母,是班主任,是赵平。


是所有人。


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块礁石。


他们没有人性的温暖,只有如礁石般的冰冷。



马嘉祺的十七岁,我的十七岁,是会痛的。



我又回到了病房里。


护士将“豆包”还给了我。


我抱着它心里一愣。


护士说的没有错。


玩偶,它真的只是一个猫咪形状的玩偶。


我差点忘了。


真正的豆包早被折断了两只后腿,丢在了荒凉的神山上,任风雨侵蚀。


我相信。


等到来年,神山上,一定会开出花来。


开桃花吧。


能结果子,甜。


我轻抚着玩偶的头顶。


“下辈子换个主人,快乐地过完这完整的一生吧。”



后来的每一天。


护士都会来给我送药打针,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我既没有手机,也逃不出去,只能乖乖的当一只小羊羔,任人宰割。


医生个个都像是人性泯灭的怪物。


他们所谓的治疗,是毒打,是洗脑。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做,马嘉祺的脸庞,便越为清晰地刻在我心底,镂心铭骨。


我心知肚明。


只要我还爱着马嘉祺,我就永远也出不去这里。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与死了没什么区别。


反正在外面也是死,在这里也是死,倒不如死在幻觉里,至少我是快乐的。


护士看我最近乖说,将我病房门上的锁打开了,允许我在走廊里转悠。


隔壁的病房时不时传来他们痛苦的哭喊,我被乱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我就唱歌。


但我想不起任何一首我原本会唱的歌。


唯一记得的,是小时候母亲唱给我听的一首,我那时可爱听了,所以到如今也忘不掉。


后来我还唱给马嘉祺听过。


我抱婴儿一般将“豆包”抱在怀里,疼爱的摇晃着它,嘴里唱着那首歌。


“小小草,随风晃。”


“风雪中仰天望。”


“历尽艰辛,努力向上。”


“等待曙光不孤单。”



唱着唱着,一年过去了。


几年过去了。


我忘记了现在是几几年,唯一能分辨得出的,便是护士病例上我的岁数。


上面写着。


“丁程鑫,十九岁。”


原来才两年。


我还以为我已经二十多岁了。


如果那一切没发生的话,现在的马嘉祺,是不是已经考上大学了,并且大一结束了。


我会不会跟他考去了同一所大学,是不是跟他光明正大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


他不会死,我不会疯。


一切如常。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我们的十七岁,成了永远的十七岁。


他被留在了十七岁,我被困在了十七岁。


再也逃不出去了。





“小小草,随风晃。”


“风雪中仰天望。”


“历尽艰辛,努力向上。”


“等待曙光不孤单。”


宛转悠扬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我抱着“豆包”,轻轻地晃着它的身子,在走廊里散步。


隔壁病房里又传来了抽泣声。


我耐不住好奇,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看见一个皮肤白白净净,身材小巧的小男孩蹲在地上哭泣。


我有点心疼。


抱着“豆包”走近他。


“你怎么啦?”


小男孩摇摇头没说话,我也不着急,耐心地询问,语气里满是柔和。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我的心不自觉颤了一下。


好漂亮的眼睛。


“宋亚轩。”


名字也好听,我在心里由衷感叹。


我不需要问他发生什么了,因为被送到这里的人,都得了同一种病,不治之症。


宋亚轩,跟我一样。


我又问他:“我叫丁程鑫,你几岁了?”


大概是发觉了我没有恶意。


宋亚轩用病服袖子擦去了把眼睛上的盈盈泪水,白皙的脸颊上覆盖着一抹浅红,他眨着小鹿似的眼睛盯着我。


微微张口:


“十七岁。”




—完—



从构思到写完用时半个月,谢谢愿意看完的朋友们。


关于这篇文章的解释我放在彩蛋里了,有没看懂的地方的可以去彩蛋里看解释。


文章最后丁程鑫唱的那首歌大概率搜不到,我把那首歌的链接放在彩蛋里了,想听的可以去彩蛋里听听,或者进QQ群:676011580,在群文件里找。


最后,希望你们的十七岁,明亮温暖而美好。

洄尔

头狼【极禹】番外·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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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


随着哐的一声响,指导室的门被重重带上,张泽禹拉开椅子坐下去,抱着胳膊,满脸怒意。


张极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刚刚因为手抖而撒出来的茶水,把杯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拉着椅子凑近张泽禹,小声道:“怎么了乖?谁给咱气成这样了?”


张泽禹愤怒的搓了把脸,额前的短刘海被撩上去凌乱的立在那里,在张极眼里看来,此刻的张泽禹就像是一个炸毛的小猫,小猫对别人爪牙相接,对他却永远都是绵软的肉垫,这让他心软的不行,又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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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

 

 

 

 

 

随着哐的一声响,指导室的门被重重带上,张泽禹拉开椅子坐下去,抱着胳膊,满脸怒意。

 

张极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刚刚因为手抖而撒出来的茶水,把杯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拉着椅子凑近张泽禹,小声道:“怎么了乖?谁给咱气成这样了?”

 

张泽禹愤怒的搓了把脸,额前的短刘海被撩上去凌乱的立在那里,在张极眼里看来,此刻的张泽禹就像是一个炸毛的小猫,小猫对别人爪牙相接,对他却永远都是绵软的肉垫,这让他心软的不行,又凑近了点,把张泽禹揽进怀里,给剩余的人使了个眼色,剩下的人明了的点点头,无奈的推搡着走出去。

 

“怎么了老婆?”

 

张泽禹头一歪,埋进张极肩颈处蹭了蹭,叹口气,疲惫的说道:“他们各个人比天高,眼光卓远,不乐意只练体能,我给他们收拾了一顿,但还是气的头发昏。”

 

“讲道理了么?”

 

“讲了啊,但是他们一个比一个有道理,我放弃跟一群智障交流。”说完,张泽禹又重重的叹口气。

 

张极闷声笑了笑,在张泽禹的脸侧亲了一口:“乖,走,老公给你出气去。”

 

“出什么气啊——”张泽禹懵里懵懂的看着张极,搞不明白张极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但看着张极眼底的寒意,不由得替那些出生的牛犊捏把汗。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张极站起身,顺手架着张泽禹的胳肢窝把张泽禹也捞起来,捧着他的脸在嘴巴上又是一口,软声道:“看给我们小宝教官气的,小脸儿都皱巴了。”

 

张泽禹被张极逗的想笑又不想笑,面部表情就是皱着眉但是嘴角是上扬的,这副样子又把张极逗笑了,张极看着心情好点的老婆,满足的哎呀一声,揽着张泽禹的肩,道:“走,老公给你撑腰去,我看看以后还有谁敢惹咱们小宝教官生气。”

 

张极推着张泽禹的肩膀走出门,见蹲在门外的人茫然的看着他,他一扬下巴:“训人去。”

 

“都去?”苏新皓不解的看着张极。

 

“嗯,都去,一群小屁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跑到这来撒野。”张极冷哼一声,“今儿必须得给他们翘起来的尾巴掰折。”

 

盘着腿坐在地上的张峻豪把嘴里叼着的草吐出去,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看我老姜出马辣死他。”

 

众人走到训练场,见满身是泥的学员死气沉沉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张极心里一咯噔,都练成这样了……看来他以后绝对不能惹张泽禹生气。

 

可怜他们归可怜他们,他可没忘了此行前来的目的,拿过让张峻豪带来的装着空包弹的枪,朝那群学员身边就是一梭子子弹,学员顿时被吓得回过神来,纷纷梗着脖子看着面前这五个陌生的男人。

 

张极把枪扔回给张峻豪,冷眼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把人看的脊背发凉,他沉声道:“我听说有人不服管?”他又看向一旁站着的面含怒意的几个作为教官的特战队员,呵斥道,“能不能练他们了?不能换人!连学员都管不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莫名其妙被训得几个人怔忪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张极这是在杀鸡儆猴,于是纷纷站直敬了个礼:“对不起队长!是我们的失职!”

 

蔫不拉几的学员们一听连教官都喊队长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点敬畏的看着张极。

 

张极故作不耐烦的闭上眼睛一摆头:“都给我滚到旁边看着,今儿我就教教你们怎么带他们训练。”

 

“是!”几位忙不迭的撤到一边,童禹坤偷摸溜到张泽禹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服,小声道:“你去告状了?”

 

“我原本是去生闷气的。”奈何张极不允许他独自生闷气。

 

张极抱着胳膊,喊道:“阿顺、鲨鱼、饺子、阿皓!”

 

“到!”

 

“上岗!”

 

“是!”

 

四个人走到那群学员身边,挨个踹下泥坑,刚从泥坑里爬上来的众人纵使心里再苦也不敢吱声,毕竟教官的教官……他们是真的怕。

 

张极接过朱志鑫递来的喇叭,走到坑前,蹲下看着他们:“都觉得自己来到这就了不起了,就牛逼到天上了是吧?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给你们让让位置,把野狼交给你们,看看你们能打几场胜仗?”

 

“报告!”

 

张极危险的眯起眼睛看过去:“讲。”

 

“我们没这么想!”

 

“哦?那你是怎么想的?”张极淡淡的看着他。

 

“我们只是觉得我们来这里是学习作为一个特种兵应该拥有的知识和技能的,不该一直这样做体能,不能空有一身肌肉但没头脑,这样打不赢胜仗!”

 

张极看着他,倏地一笑:“三号?不错,有想法,你说得对,但是你要记住,作为一个特种兵,最重要的就是体能,你连这点体能都做不下去,打个屁的胜仗?要照你这个说法,打仗的时候直接去清华北大捞人不就行了?还陪养特种兵干什么?”

 

“还有,你别忘了,你,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好好记住,你们来到这不过三天,还是狗屁不通的笨蛋,连地狱周都没熬过去,跟我谈什么打仗?就你们这样的,上战场就是去送命!”

 

“行了,俯卧撑三百个,蹲起三百个,爱练练,不练滚,野狼容不下窝囊废。”张极站起身,没有回头的对着剩下的四个人道,“把高压枪开到最大!给我狠狠地涮他们,我要看到他们从泥里爬出来的时候身上是干净的,明白了么?!”

 

“明白!”

 

话音刚落,高压枪的阀门立刻被拧开,白色的水花喷涌而出,齐齐朝着泥坑里射去,学员们被这水花打的睁不开眼,身上这次是彻底湿了个透彻,脸上的水不断的往下流,连衣服上的泥都被冲刷下去。

 

张峻豪抱着高压枪走近泥坑,吼道:“都愣着干嘛呢!真当是给你们洗澡了?”

 

“赶紧都给我趴下去!快快快!”

 

“让我看到你脸上敷着泥土面膜!否则就给我滚蛋!”

 

张极看了一会,就走到一边,伸手点了点几个人:“被一群小屁孩气成这样,窝囊不窝囊?好歹是我带出来的兵,怎么着不得给我长点脸?”

 

林子豪愤愤不平道:“哪有来到这还吵着要人权的。”

 

“有啊。”张极满脸真诚,“你哥。”

 

“……”

 

张泽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忘不了刚来的那几天,武装泅渡要求张极尊重生命,吃生肉的时候要求张极讲卫生,还有等等一系列现在想想就觉得丢大人的天真发言,他不情愿的说:“昂,我承认,后来不是没了么。”

 

“是,后来可乖了。”

 

张极话音刚落,咳嗽声就开始起此彼伏,还夹杂着几声咋舌。

 

张泽禹瞪了一眼笑眯眯的张极,叫停众人的异常行为,问道:“那今儿就让他们这样了?”

 

“哪能啊。”张极伸手搭上他的肩,“你看着吧,这只是前菜,我绝对会让他们铭记这一天的。”

 

于是在接下来,众人做完俯卧撑和蹲起后,逆着水柱爬出泥潭,接踵而来的,就是张极再次下发的训练任务——负重三十五公斤越野二十公里。

 

布满杂音的林子间,张极站在车里,拿着喇叭,好整以暇的开口:“都跑快点,回去晚了可没饭吃,不用怕伤了残了还是死了,伤了有医务室,残了死了有抚恤金,怎么着你们都不亏对不对?”

 

他突然转了个头,看着正在开车的张泽禹,笑着问道:“不知道小宝教官满不满足这个速度?”

 

张泽禹冷声道:“慢的跟蜗牛爬一样,龟兔赛跑他们就是垫底的,到终点后观众都回家吃饭了。”

 

张极撇了撇嘴,故作震惊道:“慢到这种程度啊!丢人死了,阿顺鲨鱼,车开的再快点!”

 

于是随着轰的一声油门响,队伍又加快了速度,这样下来,不少人跌跌撞撞的跑出队伍吐个昏天暗地,吐完再爬起来继续跑,还有重重跌倒的,摔地上看着都疼,但咬咬牙爬起来还是要争口气。

 

朱志鑫看着这一幕连连咋舌,摇着头吐槽后面那辆车上的两个人:“恶人夫夫,真恐怖。”

 

“朱志鑫,你忘记关耳麦了。”

 

张泽禹毫无起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过来,朱志鑫先是一愣,随后道:“啊对啊,我知道啊,故意的,故意让你俩听到的。”

 

张极轻笑两声,转头对张泽禹说:“老婆,谢谢他。”

 

虽然不知道要谢什么,但张泽禹还是乖乖开口:“谢谢你啊朱志鑫。”

 

“呵,不用谢。”

 

回到基地后,张极从车上跳下来,踱步到被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学员前嘲讽道:“都累成这样了?那你们打游击怎么办啊?嗯?给你们五分钟休息时间,都给我把握好了。”

 

趁着学员们的休息间隙,张极在他们之间转了转,边转边说:“你们现在的教官都是这么过来的,该下泥潭下泥潭,该跑障碍跑障碍,每天都在练体能,但你见他们打败仗了么?嗯?还什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告诉你们,现在的你们连他们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叫板?”

 

张极看了眼腕表,五分钟还没过完就拍了拍手:“有没有要退出的,要退出的赶紧退,别耽误时间。”

 

零零散散走了几个人后,张极点点头:“还有没有?”他环视一圈,见没有人动,续道,“没有是吧,好,全体起立,都给我滚到棚子下面做题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聪明。”

 

伴着悠扬的催眠曲,张极晃着腿淡漠的看着这群昏昏欲睡的学员,突然,他感受到了一抹炽热的视线,抬眼看过去正好和倚在棚子支架上的张泽禹对视上,他扬起嘴角一笑,看到张泽禹愣了愣。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只有昏黄的灯光打在四周,张泽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张极,愈发觉得周身都暖了,想想往先的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扛着,哪怕别人主动问,他也咬着牙一声不吭,但现在,他有了张极,一个见他生气会给他出气,见他心情差会哄他开心的人。

 

好像遇到张极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完整了起来。




——END.


极禹番外到此为止。

洄尔

头狼【极禹】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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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烈日当头,抬眼便是刺激的阳光,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他们站在一个大概二十米高的楼房下,楼房有两列窗子,一列四个,两列窗子之间用红漆喷了八个字“严格训练,严格要求”,方方正正,排列整齐,窗口并没有窗户,一条粗糙的麻绳从楼顶悬下来垂在地上。


张极抬头看了看,楼顶的张峻豪伸手比了个OK,表示已经检查好了设施,可以进行训练,张极点点头,转回身面对站的整整齐齐的队伍:“绳索攀爬训练,四个窗户,每层都有教官,你们的目标是最高的那个窗户,当然如果你觉得达不到我给你的目标,随时可以进入下面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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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烈日当头,抬眼便是刺激的阳光,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他们站在一个大概二十米高的楼房下,楼房有两列窗子,一列四个,两列窗子之间用红漆喷了八个字“严格训练,严格要求”,方方正正,排列整齐,窗口并没有窗户,一条粗糙的麻绳从楼顶悬下来垂在地上。


张极抬头看了看,楼顶的张峻豪伸手比了个OK,表示已经检查好了设施,可以进行训练,张极点点头,转回身面对站的整整齐齐的队伍:“绳索攀爬训练,四个窗户,每层都有教官,你们的目标是最高的那个窗户,当然如果你觉得达不到我给你的目标,随时可以进入下面的给自己降低要求,不过我会想办法让你达到我的要求。”


张极走到绳索旁,按要求扣上安全扣,脱下手套,随后一手抓住麻绳拽了拽:“给你们做个示范,好好看好好学,否则一会摔下来有你受罪的。”


张极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肩膀,随后跃起,同时手一上一下抓住麻绳,把自己往上拉,双脚悬空后,左脚伸到麻绳一侧,另一只脚挑起麻绳,麻绳随着他的动作绕过左脚鞋底,能够让左脚踩上去,又把右脚和左脚紧紧并拢,把麻绳夹在脚腕处,就这么两只手交替着上移,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拉,脚也用力蹬,没几下就爬到了最上面的窗户,他伸腿勾了一下窗沿,把身体勾过去后另一只脚和手也勾到窗户沿,屁股接触到落点后抓着麻绳的手一松,稳稳落地。


他把安全扣解开,半个身子探出去朝楼下喊:“看明白了么?!现在分成两队,一个一个上!”


学员自觉的按照号码排,朱志鑫是第一个,手还没摸着绳子就被赶过来的助教训练官喊停:“等一下等一下!”


跟在他后面的是八个抬着垫子的人,垫子大概二十厘米厚,军绿色,很大很宽,平铺在地上,看起来安全感十足,放置好垫子后,那个助教训练官拍了拍朱志鑫的肩:“你可以继续训练了,加油。”


朱志鑫点头致谢,按照张极刚刚教学的动作爬上去,他之前在武警大队的时候练过这些,爬到最高层不在话下,落地后自行解开安全扣,倒显得站在一旁的余宇涵和苏新皓没什么用了起来,两个人尴尬的对视一眼,目送朱志鑫潇洒的离开。


张泽禹看着前面的战友怎么爬怎么顺畅,没有人在第一第二第三个窗户就力气告罄的,他便慢慢心安起来,直到他跃起抓住绳索开始前后晃荡,他才知道他心安的太早了。


一滴冷汗顺着脸侧落下来,早知道会经历这些,他就应该从小开始跟着他爹训练,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训练什么都是第一次,他猜测他应该不是历史上第一个化手术刀为枪杆的军医,只不过不知道那些前辈是不是和他一样有过这样的心境。


张泽禹呼出一口气,开始慢慢往上爬,训练那么久,臂力已经足够支撑他的身体,再者脚下还缠了一根绳子,他想着应该不会那么困难,刚爬一两步,确实简单,可是再往上,他的大腿肌肉和手臂肌肉就开始发酸,他刚刚数了那些战友爬到最上面大概需要十二步,也就是说他还要在越来越累的情况下爬十步。


“小宝,小宝。”童禹坤看张泽禹的状态不是很好,面目也有些狰狞,放心不下喊了喊他,“你恐高么?”


“不是。”张泽禹勉强笑了笑,“不恐高,就是这东西太他妈累了。”


“呃!”他再次胳膊用力,继续往上爬,绳子晃荡的厉害,他又不能往下看,只能凭感觉用脚去快速勾绳子,掌心有手套隔着,不至于被粗糙的麻绳磨破,可是现在也开始隐隐泛疼,好像能摸到麻绳的纹路,手正在被麻绳摩擦一般。


爬到第三层,他往窗户里看了一眼,这时候他终于知道张极为什么说总有办法让他们爬到最高层,原来是因为窗户里面正坐着一直凶神恶煞的军犬,好像只要有一个人在这处落地,它就能扑上去把那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张泽禹心里一咯噔,在军犬的凶狠的目光下火速逃离。


爬到最高层,张泽禹一扭头就和张极对视上,他突然觉得今天的“惊喜”太多了,先是绳索攀爬训练给他惊喜,接着又是军犬给他惊喜,现在好不容易暂时告别绳索和军犬,迎面而来的就是张极这第三个“惊喜”。


今天也太操蛋了,张泽禹在心里吐槽。


“别傻愣着。”张极提醒他,“赶紧过来。”


张泽禹回过神,叹口气,用脚勾上窗户沿,另一只脚也跟过去,屁股实打实坐在窗户上后他才松口气,粗喘着要把安全扣解开,手却一直在抖,在张极和左航的注视下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给自己打圆场道:“不好意思,帕金森,别见怪,一会就好了。”


左航嗤笑一声,上前要把张泽禹腰后的安全扣解开,手还没打上去,另一双手可就上去了,是张极,左航只能把伸出一半的手缩回去。


张极把扣子解开,从窗户口扔下去,面无表情的对张泽禹说:“走吧。”


“谢谢。”张泽禹自认为他是一个有礼貌的人,虽说和张极一直处不来,但他该欣赏的欣赏,该赞美的赞美,该感谢的感谢,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缺点就忽视那个人的闪光点。


张泽禹离开后,张极若有所思的垂下目光,看起来和平时无差,只是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刚刚绑着单腰安全带的张泽禹腰也太细了,细到好像他一个胳膊就能围住,两只手就能把那个腰牢牢掐住,还有那运动后的喘息,他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脑子里就这么浮现出来初中的时候和几个发小一起看的AV,里面的女演员腰也很细,男演员就掐着那个细腰……


他猛地想起来那次和张泽禹在搏击馆,搏斗中他握着张泽禹的脚腕,摸起来滑溜溜的,让他失了魂,也不知道张泽禹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肤是不是也那么嫩滑,或者比脚腕处的皮肤更好……


“我操……”张极脱口而出,求助般看着左航。


“怎……怎么了你。”第一次看到张极这种眼神,左航一时适应不过来。


“我不纯洁了。”张极怅然若失,痛苦的说道,“我脑子不干净了。”


“……”左航不知道该说什么,都他妈快三十的人了,在这痛苦,痛苦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觉得自己不纯洁了,半晌,低声骂了句,“傻逼……”他朝远处的余宇涵喊到,“过来,咱俩换一换。”


“怎么了?”余宇涵走过来,看看他,看看张极。


“他有病。”左航指了指张极,“我瞧不起名叫张极的病患。”


左航走的异常决绝,毫不留情,头都不回,一步一步的朝苏新皓迈过去。


“你又干嘛了?”余宇涵便问张极,边接住爬上来的学员。


张极惊恐的摇了摇头:“你不懂,我他妈,我刚刚,我操,我……”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余宇涵突然有些后悔和左航换,在那个窗户,他还能趁拉童禹坤的时候摸一把童禹坤的手,在这,他只能面对一个拥有初恋,即将结束大龄剩男的悲惨命运后,突然失智的张极。


学员一个一个的爬上来,跑下去,爬上来,来来回回,循环往复,力气也逐渐不支,爬的越来越熟练不假,可是也越来越慢,到后面几乎得教官拉一把才能踏进窗户里,好在教官们就好像预料到他们后期的惨状一样,什么嘲讽的话都没说,连嘴最毒的张极都噤了声。


张泽禹喘着气,甩着胳膊走在和他一起下楼的童禹坤身边,蹙着眉,又捏了捏胳膊,发觉童禹坤实在不对劲,一声不吭不说,连走路都是僵硬的,好像感受不到四肢的酸痛。


“你怎么了?”张泽禹揽上童禹坤的肩,拍了拍。


童禹坤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第一次上去的时候,接他的是余宇涵,虽然他们都是一言不发,甚至连交换眼神都没有,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但好歹他能多一些动力,结果第二次上去就发现原本属于余宇涵的位置换成了左航,那一刻,那最直接的感受不是爬上来多累,而是心痛和失落,明明关系都够僵了,他以为最起码不会更僵是一种好的情况,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比他想象的,比他以为的糟糕多了,余宇涵好像不想和他有交集,哪怕是在训练。


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从小溪变成河流,再从河流变成湖泊,现在怕是已经成为了一个太平洋。


张泽禹看童禹坤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猜到了是因为余宇涵,他搂着童禹坤的肩膀晃了晃:“你不想说就不说,但是,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先自己,再别人,先把自己打理好,再去想你和别人,那些有的没的先放一放,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去随便猜想。”


就算现在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余宇涵和童禹坤两个人两情相悦,但当局者迷,在现在他们都身处感情迷宫的情况下,去想,去思考,只会让出逃迷宫的路线越来越乱。


“好好训练吧,嗯?”


“好。”童禹坤应下来,强迫自己把刚刚的想法抛之脑后。


绳索攀爬训练的次数要达到五十组,中途没有休息时间,只能趁着别人在爬的空档进行短暂的调整,最后一组进行的时候,从楼上下来的人刚回到队伍里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手指有气无力的在肌肉处按摩,腿瘫软的摆在地面上,稍稍一动就是无止境的抖。


张泽禹倒在地上眯着眼,大臂贴在地上,胳膊肘弯曲把小臂支起来,看着取下手套后通红的掌心,觉得可笑,扭过头跟旁边的童禹坤打趣:“我这手,比我第一次做大型手术都要抖的多,我记得我第一次上手术台,只顾着流汗了,手哪敢抖?但是做手术是腰和肩脊椎还有膝窝疼,爬这东西是哪哪都疼,我觉得我马上残废。”


童禹坤笑了笑:“我觉得我现在这状态,就跟地狱周做完负重深蹲的时候一样。”


“负重深蹲加一个泥潭高压枪俯卧撑。”


“对。”


张泽禹颤颤巍巍比出一个大拇指。


用餐的时候,张泽禹看着一桌子的筷子都在抖,连个菜都夹不住,没忍住捂着脸闷声笑了,嘴里还含着馒头,食堂也不能出声,笑的异常压抑。


另一边陆晨风端着碗喝汤的时候手抖的汤洒在桌子上,看着这惨状,他也没忍住,汤碗重重的被他放在桌面上,无声哼笑一会儿低下头去,用牙抵着碗沿使碗倾斜,然后把汤吸进嘴里。


食堂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看到食堂里一个教官都没了,便放声笑起来,哈哈声此即彼伏。


此时在食堂外面,张峻豪也笑的前仰后合,他是实在忍不住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就出去了,没想到剩下四位也跟着一起出来,一起笑。


“哈哈哈哈哈——”张峻豪揩了揩眼角溢出来的泪,“有一个桌,半天了,一口菜没吃着哈哈哈哈哈——就干啃馒头,头还得低下去哈哈哈哈哈——”


“你别一会把肺泡笑炸了。”张极善意提醒,“我前几天刚看到一个新闻,说一女子肺泡笑炸进了医院,你可别是下一个。”


张峻豪笑的无力跟他斗嘴,笑到最后一直在咳嗽。


“行了你。”左航拍了拍张峻豪,“你那时候也这样,拿馒头都是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拿的。”


当时他们更惨,教官那天被惹生气,就不让他们带手套,手心磨的血淋淋的,疼的不行,就这样还得坚持训练,吃饭的时候两个手颤抖着拿一个馒头,手腕搁在桌子上,手拿着馒头,低头凑过去干啃,那一晚,他们所有人手上都被缠上了纱布,洗澡的时候都得把手搁到置物架上不敢淋水。


“看着他们是不是想起了曾经的我们?”


“嗐,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代有一代的难。”





——T·


最近更的这几章都是四千多,甚至有一章五千的,连载的章节写的比我有的短篇字数都多。


肺泡笑炸那个是真事,我忘了是几几年发生的了,当时刷手机看到的给我惊呆了。


绳索攀爬训练的姿势看不明白又想要了解的可以去百度或浏览器搜“绳索攀爬训练”,有消防员和武警的训练视频。

自爆王
马风篇印象 【在车站多看一眼都...

马风篇印象


【在车站多看一眼都会心动的学长】

温柔的,体贴的,永远将心事藏得很深的马嘉祺小朋友。


马风篇印象


【在车站多看一眼都会心动的学长】

温柔的,体贴的,永远将心事藏得很深的马嘉祺小朋友。


林榆笙

林黛玉式文学

1. 刚刚还在与我聊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这么说来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了,我这心窝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渣子还冷


2. 我知道你是信口胡诌,哄我开心罢了


3. 哥哥若觉得我无趣,明日又见旁人绝妙,真真让人伤了心


4. 横竖你有其他妹妹,比我会聊天比我会撒娇还会哄哥哥开心,你又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5.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显得我斤斤计较,越发不如别的妹妹了


6. 你的关心,是独我一份的,还是他人都有的,若不是独我一分的,那这份关心不要也罢


7. 平日里我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了怎么别人说了你就依...

1. 刚刚还在与我聊天,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这么说来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了,我这心窝子,可比那数九寒天的冰渣子还冷


2. 我知道你是信口胡诌,哄我开心罢了


3. 哥哥若觉得我无趣,明日又见旁人绝妙,真真让人伤了心


4. 横竖你有其他妹妹,比我会聊天比我会撒娇还会哄哥哥开心,你又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5. 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显得我斤斤计较,越发不如别的妹妹了


6. 你的关心,是独我一份的,还是他人都有的,若不是独我一分的,那这份关心不要也罢


7. 平日里我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了怎么别人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


8. 我没这么大福气攀受,比不上别人什么嘘寒问暖的,我不过是草木人罢了


9. 你的那些姑娘们也该教训教训,只是我论理不该说。今儿得罪了我的事小,倘或明儿宝姑娘来,什么贝姑娘来,也得罪了,事情岂不大了


10. 我心里自是明白没有别的妹妹有趣,终究哥哥心里没有我


11. 昨日还说心上有我,今日却不懂我来


12. 我原以为我自是跟旁的不一样,想来是我自作主张了


13. 你也不用说,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14. 瞧你忽冷忽热的样子,怎么,与我聊天是委屈你了?我就知道,别人不冷落你,也不会轮到我


15. 你瞧,又开始画饼了,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断肠去了

Quqi温温温鑫.

文案三观不正,但很现实的句子

口.你要像我一样痛苦オ算道歉


口.我不在乎真相,我只维护我想维护的人。


口.没理我都要争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口.在臭水沟里找水喝就别嫌水脏


口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虚伪,我不大度,我喜欢风水轮流转给我往死里转。


口.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我自己让你开心吗。


口.我是来替她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口.渐行渐远的人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热衷


口.百合腐烂比野草难闻,但它盛开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口.旁观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智者。


口.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


口.我不想你前途似锦,我想让你和我一样狼狈オ算道歉。


口陪男孩长大...

口.你要像我一样痛苦オ算道歉


口.我不在乎真相,我只维护我想维护的人。


口.没理我都要争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口.在臭水沟里找水喝就别嫌水脏


口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虚伪,我不大度,我喜欢风水轮流转给我往死里转。


口.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我自己让你开心吗。


口.我是来替她撑腰的不是来主持公道的


口.渐行渐远的人怎么可能跟以前一样热衷


口.百合腐烂比野草难闻,但它盛开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口.旁观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智者。


口.强者制定规则,弱者遵守规则。


口.我不想你前途似锦,我想让你和我一样狼狈オ算道歉。


口陪男孩长大不如陪老头说心里话


口.人在刚认识的时候最好虚伪且礼貌


口.在成为莲藕之前谁不是从泥潭里爬出来的


口.我们踩着父母的肩见识着他们没见识过的繁华


口.我瞧不上的人和事太多了,虽然我自己什么也不是,但这两者不不冲突。


口.前程似锦什么的太虚假了,祝你穷困潦倒,夜夜都想着我的好,风水轮流转,我受的罪你一样也逃不了。


口.我可以穿高跟鞋,可以穿平底鞋,我可以喝奶茶,也可以喝酒,我可以很强势,也可以很温柔。凡事没有绝对,取决于你是谁,别不识抬举。


口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hc

他和别人结婚了

“哈,哈……”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只有少年的喘息声不断回响。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杂乱的刘海遮不住一脸的伤痕和嘴角的淤青。

明明慕青可以找到他吧,为什么他还不来,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

乙柯眼神里渐渐失去光泽,大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有秋千的玫瑰花园,他在秋千上笑着,慕青在旁边宠溺地看着。

“喂,醒醒,你这个杂种。”来的男人语气很不善,粗暴地踢在乙柯的身上。

乙柯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干净的皮鞋,他勉强抬起头看了眼,又重重地磕在地上。

他不是慕青。

看着这脏东西绝望的样子,男人似乎是觉得好笑:“还在等你的老情人来救你呢?”

“你放心,他不会来的。”

“你...

“哈,哈……”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只有少年的喘息声不断回响。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杂乱的刘海遮不住一脸的伤痕和嘴角的淤青。

明明慕青可以找到他吧,为什么他还不来,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

乙柯眼神里渐渐失去光泽,大脑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他回到了那个有秋千的玫瑰花园,他在秋千上笑着,慕青在旁边宠溺地看着。

“喂,醒醒,你这个杂种。”来的男人语气很不善,粗暴地踢在乙柯的身上。

乙柯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干净的皮鞋,他勉强抬起头看了眼,又重重地磕在地上。

他不是慕青。

看着这脏东西绝望的样子,男人似乎是觉得好笑:“还在等你的老情人来救你呢?”

“你放心,他不会来的。”

“你说谎。”乙柯用嘶哑的嗓音小声地说。

“哈,哈哈哈……可怜啊真是可怜,”男人再也忍不住,大声地笑出来“如果我是慕青,至少会告诉你,不要指望我来找你。”

乙柯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话。

“你以为你为什么在这?我傅家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在慕青眼皮子底下抢人。”

“除非嘛……”男人顿了顿,尾音上挑,似乎要勾起乙柯的兴趣,“除非是他自己送过来的。”

乙柯闭紧了双眼,他不信,如果不是慕哥亲自跟他说,不然他谁也不信。对他那么好的慕哥,怎么会……

乙柯只觉得心脏一阵阵地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将嘴唇咬的流出血来。

“随你们处置,杀了最好。”男人无情地播放着手机里的语音,说话的人正是乙柯心心念念的慕青。

男人讥笑道:“信了吗,你的好慕哥想杀你呢,你说这是为什么呢?觉得你恶心吧,换做是我,我也觉得恶心,被你这个烂货喜欢。”

乙柯干涩了许久的眼眶突然有了一丝润意,这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慕哥,这就是承诺会保护他一辈子的慕哥啊。他的声音,乙柯就算躯体腐朽成灰烬也不敢忘记,原来在慕青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令人恶心的存在吗?

“哈,哈不,不是……”乙柯难受地喘不上气来,极力想要辩解,喉咙深处涌来的悲伤让他几乎崩溃。

突然,地下室的门开了,光争前恐后地照在乙柯身上。他看见他的慕哥就这样慢慢地走进来。

慕青身上的西装还是一丝不苟,那让他着迷了许多年的脸流露出一抹淡淡的不耐。

乙柯知道,慕青不是来救他的,他拼命往墙角缩,就算死,他也不想被慕青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男人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乙柯和慕青两个人。

最终还是慕青先开口:“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让人讨厌。”不带一丝温度的话狠狠地刺激了乙柯。

乙柯打了个寒噤:“我……”不是……

“我们本来可以好好在一起的,你为什么偏要去动傅薇呢?”慕青揪起乙柯的衣领质问道。

“明明说好了,她替我生孩子,这个孩子也只是通过人工授精得来的,你怎么就那么善妒呢?就算你不喜欢她,可那是我的孩子,你能生孩子吗?”慕青几乎每一句都扎在乙柯的心里。

是,他是男人,他不能生孩子,他嫉妒傅薇,但他从没想过要害她啊。

慕青强迫着乙柯抬起头:“慕家需要继承人。”

乙柯艰难地说:“我,知道。”

慕青突然狠狠地抱住了乙柯,难掩痛苦地说:“我已经买好了你喜欢的房子,种好了你爱的玫瑰,我把什么都计划好了……只要生了这个孩子,我们就可以……”慕青把头埋在乙柯身上,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乙柯的衣服。

慕青突如其来的脆弱让乙柯不知所措,他眼眶也变得通红,哑声安慰着慕青。

“明明就差一点了……”慕青哽咽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

乙柯焦急地解释:“慕哥,你相信我,那天是她自己……”乙柯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慕青去查明真相,殊不知傅家在意的根本不是真相。

“够了!”慕青喝住乙柯,“这件事,我会给傅家一个交代,如果必要的话……”

“我会娶傅薇。”

这句话震碎了乙柯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不,你之前说过,你还记得吗?你说要和我结婚,对,在国外结婚,我们……”乙柯慌乱地回忆着,眼泪不受控地一窝蜂涌出。

他的慕哥怎么可以娶别的女人。

慕青心里的难受一点也不比乙柯少,但这是父亲给他的条件。

如果要和乙柯在一起,他必须要和别的女人生下继承人,他知道,这已经是父亲的底线了,于是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论那天是不是乙柯推倒了傅薇,傅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柯啊,都是慕哥不好,你等等慕哥,慕哥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只是我实在没办法……”慕青轻轻地拭去乙柯脸上的泪水,语气充满了对乙柯的歉意。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会像以前一样的,慕哥向你保证。”说完这句话,慕青缓缓站起身,向外走去。

“慕哥,慕哥……”乙柯绝望地一遍一遍地喊着慕青,直到看不见慕青的身影,他也没能换来一个回头。

“慕哥!我超喜欢玫瑰的!以后咱们住在一起,也要种满一个花园的玫瑰。”十七岁的乙柯站在阳光下的玫瑰园里天真地笑着,对他和慕青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好。”慕青只是轻轻地应着,望向少年的侧脸,那时的乙柯比玫瑰还要耀眼。

这天是慕青结婚的日子,所有人都在恭喜他,就连慕青的父亲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站在他身边的是傅薇,穿着高定的婚纱,化着精致的妆容,场面十分盛大,整个婚礼花费了99999朵玫瑰。

当乙柯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只能淡淡扯出一个微笑。那玫瑰,也曾是慕青许诺给他的。

乙柯来到了一片海,讽刺的是,连这里的荧幕也播放着慕青的婚礼。他感受着充满咸味的海风,吹起他的发丝,吹动他的衣角。

慕哥,希望下辈子,我是女人。

乙柯站在海边默默祈祷着,他就像一个虔诚又笨拙的信徒,手里紧紧握住一支玫瑰,向那深渊走去。

那里有慕哥,还有十七岁的乙柯,他们幸福地生活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