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云峰*你】爱人轮回 3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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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配bgm: Nuvole di luce 云光
第35章 向死而生
一开始没人在意这声哨响,直到显微镜下的形状成为人类已知的第七种日冕。不知道它从哪来,是怎么来。地铁公交是城市的经脉,孵育出数以万计的疑似,在人们还未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前,无人知道命运的安全区在哪。可人类最大规模的迁徙已经在进行了。
紧接着,驰援的长龙,层生的银发,面颊的压痕,工地上的急行军。无人能出去,但不断有车辆逆行而来。两座大山拔地而起,火...
适配bgm: Nuvole di luce 云光
第35章 向死而生
一开始没人在意这声哨响,直到显微镜下的形状成为人类已知的第七种日冕。不知道它从哪来,是怎么来。地铁公交是城市的经脉,孵育出数以万计的疑似,在人们还未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前,无人知道命运的安全区在哪。可人类最大规模的迁徙已经在进行了。
紧接着,驰援的长龙,层生的银发,面颊的压痕,工地上的急行军。无人能出去,但不断有车辆逆行而来。两座大山拔地而起,火神祝融炙瘟疫,雷神丰隆祛祸祟,庇护流浪在生死门外的子民。
生产制造出身的众和,与星火一同捐献了不计其数的物资。危难当头,唯有同舟共济。
这是徐云峰第一次和高铭讨论该如何迅速组织驰援,生产线出身的高铭深知每条产线的极限,给出不少建设性意见,世界突然宏观起来。
原是春的前序,现在成了冬的悲歌,二零零三和二零二零,两个年份开始重叠起来,人人都可能成为被统计的数字。你曾在意的岁月差距,生死,成了一个无力的笑话。谁走在谁之前,根本说不准。
负责连接东西两头的蓝星大桥,突然就车辆寥寥了。拉网式测温,转移,徐云峰所在的城东率先拉响了警铃,无人能随意从家里出来。
地面的人类一朝消失,母星又变得更蓝了,回到没有开化的史前。几辆卡车托着长炮似的喷洒器,冷雾包裹整片街道,白衣人破开雾气走在黑夜里。
货架一扫而空,蔬果区只剩零星的菜叶。事发突然,甚至有人头戴水桶或者塑料袋,荒谬得笑不出来。上有老下,一家多口的人,眉毛快夹到一起—— “没菜了,什么都没了。我再去另一家看看...菜市场?哪个菜市场?....早就没人了。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工作群里只有刷屏的报备消息,和求助。你开车从城西去了一趟羊子玉家,隔着一道铁闸门,她远远朝你挥了挥手机,示意不要靠近。你点头,退烧药放在地上,给她发短信,语言终归贫瘠,手指悬空半天只能打出两个字——「别怕」。
她再次朝你挥动手机,然后用手背抹眼泪。
「别怕」「别担心」「会好的」,人类发明出那么多的漂亮话,此时却什么都说不来。
开车回城西的路上,导航已经乱了,不是这条路被封,就是那条路走不了。交通线一夜间就改了。你东拐西拐地绕到徐云峰家,只有物业的车在运送日常用品进去,大门口搭着蓝色帐篷,后面几十栋高楼沉默地矗立。
眼睛看不到被挡住的楼和人,但电波信号可以穿过去。徐云峰听上去状态还可以。
“我很好,别怕。你那边怎么样?”
“城西没什么事,进出还算自由,晚上让我看看你吧。”
也许要感谢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至少万里高空之上的卫星还没罢工,还能靠线上会议来维持秩序,靠手机和网络来确认所爱之人的安危。
从这天起你和徐云峰基本每天都会视频,比起电话里询问情况,视频更直观。他看上去精神尚可,视频里的两张脸明明都是紧绷的,还要镇定,好给对方一颗定心丸。
难入眠的深夜,你们各自朝着高高的天花板伸手,太黑了,黑得看不清还剩几根手指,也黑得产生幻觉,好像被对方牵住。
等到了该驱赶年兽的除夕夜,也没人放鞭炮了。玉麟江隔开了两边,城东死寂无声,城西一切照旧,中间的蓝星大桥在等着重新发挥作用。
每天固定的视频通话,成了唯一的维系,这晚你们隔着屏幕互相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徐云峰拿着手机,起身去泡了杯茶,再重新坐回去,“你家人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刚视频完。现在寒假了,基本足不出户,加起来一百多了还要研究怎么给学生上网课。每两天可以出去一个人买菜……”
闲聊一阵后,徐云峰那头的电脑响起了线上会议的提示声。你侧躺在床上说:“你忙吧。视频别挂,我想看着你。”
当下的情况,徐云峰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仅是日常公务,各方面对外的调度都要经由几位高层共同统筹。
你看得出神,屏幕那头的人总是这样处变不惊,你从很久以前就在想—— 这座山会有倒塌的时候吗,也许只有上辈子的那一跪吧。
那这次的突如其来,他会怕吗,会像自己这样,心里裂开一道名为未知的恐惧吗。
你碰了碰屏幕上的那张脸,突然埋下头去,为什么会开始感到遗憾呢。
“这些你们和高铭对接就行,每条线的生产上限都要确认好。”
“好的。”
等徐云峰挂掉线上会议,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侧头一看手机,屏幕上一大半都是你的脸,半睡不睡的状态。
他拿起手机,“很晚了,早点睡吧。”
“我想听着你的声音睡。”
“我后面没有会议了,你只能听到键盘声。”
“那我再看看你。”
徐云峰看到你那头的画面晃来晃去,像在调整姿势,接着一双眼睛露出来,“你忙你的,我看我的。”
有点可爱。徐云峰不知为何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词,他还从未把这种形容词放到你身上过。等他开始处理剩下的事,再时不时看一眼屏幕上的你,发现你还真就一直在盯着他。
这下徐云峰有点搂不住了,停下手来,微微凑近手机,“我今天的吸引力突然翻了倍?”
略带戏谑的眼睛,垂下的头发,都挺迷人的。你没有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其它,“我要把全世界的发胶都偷了,以后禁止你梳大背头。”
徐云峰失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和从前大有不同,无论是跳脱性的发言,还是常人不能企及的逻辑,都不再是那样阴晦。越是松弛,徐云峰就越放心。
“先睡吧,明天再继续。”
“你不想多看看我嘛。”
“想。”徐云峰伸出手指,碰了碰屏幕,“但更想看到真人。”
如今来说是一种奢望了。气氛突然有点伤感起来,没人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或者说在这过程中会不会突发异变。
你翻了个身,“我们这关系,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你就更该去睡了,听话。明天一样能看到我。”
虽说还是在手机里,就像是彼此的电子宠物。
你伸手朝着空气描了两下,像在描绘那张虚空中的脸。
“老徐。”
“嗯?”
“等这次结束了.....”你顿了顿,笑道:“我带你回去吧。”
徐云峰正拖拉鼠标滚轮的手指,也顿住了。
回哪里,不言而喻。
这个答案,他等得太久了。是几个月,还是五年,六年,又或是上辈子在孤岛的余生。现在听到了,却不敢信。
*
二月挣扎地过去,三月沉默地过去,直到一江春水向东流。也许天气暖和了就会好起来吧,很多人这样想。但等到树枝抽出新芽,城东的大多数街道依旧处于静默管理,窗户也不曾打开半扇。失去收入的人扒扒卡里那点余额,半分钱也得再掰成两半,供楼供车供店租,吞掉苦水。
仓储主管老马给你们提了一份粗略的清单,“春节期间被拦截和退回的货都从中转站拉回来了,实在太多,都已经堆到人家亚马逊仓那边了,占用了不少托盘。有的受潮,有的压损严重,反正有问题的很多。现在人手不够,真的处理不过来,你们自己去看看吧,看哪些是可以销毁的。”
你和陈铭德各自抽调了几个人带去仓库,盘点这几个月有多少被中途退回的货。这些包裹在爆仓的中转站停滞了无数天,大多被退回,全是成本,可没办法。无人能横加指责这蚂蟥一样的灾难。命运共同体,是真的。
中途休息时几个人隔着一点距离围成圈聊天,有个包装工抹了把汗,眼睛在蓝色口罩后面湿湿的几乎要哭出来。他还很年轻,太脆弱,说经常来仓库捡纸壳的那个老人是率先离开的,没等到后来的黎明,留下了才六岁多的小孙子,孩子爸妈在外头打工一直没消息,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陈铭德说他的一个骑友没了,自己走的,像只鸟,银行短信不会理会人停工多久,该多少就是多少。去年壮志未酬的梦,今年破得更彻底。
老天爷,看看你他妈都干了些什么吧。他说。然后坐到很远的门口去抽烟了。
可老天爷当然听不见。
等捱到四月,城东开始逐步恢复。一部分鹌鹑能从屋子里出来了,间隔一米,等着捅鼻子或者刮嗓子。徐云峰说等今天检测结果出来了就能来见你,电子宠物要从屏幕里出来了,是件该高兴的事。
而业主群里再次刷屏的消息,使人疲倦。你坐回车里,头搁着方向盘,精疲力尽说不出一句话。
- 你们快去囤点东西吧,马上就出不去了。
- 轮到城西了?
- 知道要多久吗?那这段时间是按最低工资标准算吗?
- 不知道,隔壁小区已经开始拉封条了,救护车来了三辆。
当天下午,全域静默了。城东的罩子慢慢掀开,就又轮到了城西。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一张张告示将沿街所有店铺变成游离的虫豸,一碾就是汁液,这才是时代的车轮。其它都算个球。
很多人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又各自停在了大桥的两头。
第36章 生生不息
你住的楼栋靠近大马路,这条路平时总堵成长龙,如今只有几只流浪狗悠悠走过。你索性将桌子搬到这窗前,每天办公时偶尔抬头看一眼这空荡的路口,等哪天再次车流不息,就是山河焕新之日吧。
业主群里的消息一开始还很热闹,有人想拿茄子换点青菜,有人想拿土豆换把小葱。
渐渐的越来越安静,楼下张贴的告示每天都会更新数字,黑色字体本沉稳,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触目惊心。
对已经经历过的死亡,你竟再次产生恐惧。开始站在窗前,盯着那条空荡荡的马路思考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是怕亲密之人离去,还是怕自己再死一次...太复杂。
慢慢的,各个楼层越来越萧条,晚上还能亮灯的窗户骤减。黑夜太寂静,虫子也不允许出声。大概很少有人能真正睡得着,高立的信号塔连接起千万人的字符,蓝光似的信号朝着四面八方溜过去,一张巨大的网,代替了沉默的嘴。
也许是憋不住了吧,斜对面的15栋突然有人开了窗户在吹口琴,一首「友谊地久天长」,悠长又忧郁的颤音。
这黑夜实在安静,不算高昂的口琴声在楼栋间回荡,竟能穿透各家各户的玻璃,陆续有不少阳台亮起了灯,将楼栋点亮,没有像平时那样嫌人扰民。孤独的演奏者一曲将近,甚至响起了稀疏掌声。
远远的,有人提议再来一首。轻灵,安宁的口琴声再次缓缓飘向夜空。很多很多颗心,慢慢连到一起。
从这之后,口琴声每晚都会响起,像在代替所有人疏解内心的不安,有时还会有人拿小提琴或者其他乐器一起加入,漆黑的夜突然撕开一点点亮光。
这天你和徐云峰在打电话,他也听到了。
“什么声音?”
“有人在吹口琴呢,总吹这首友谊地久天长。我还是头一次听人吹口琴,你听过吗。”
“有过,很多年前了。”
泛黄的九十年代,高考前夕。身穿衬衫短袖的班主任站在讲台前,一把短短的口琴,声音明亮。至于吹的什么,徐云峰忘了,只记得那个夏夜所有人都静默地在听,混着外头的三两声虫鸣。全班四十多人,最后只有他和其它两人收到烫金通知书。也都各奔东西,再没见过面。
你想象着当时的画面,耳边口琴声并未停止,仿佛也和自己的人生串联到一起,“我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从宿舍走的,是个下午,床啊柜子啊桌上全空了,当时那门一关,就像把那四年都给关上了。要是当时有人吹这么首歌,我怕是能眼泪洒一地。”
真奇怪啊,平时人和人总是交流得少,现在却凭空搭出来一条沟通的桥。
徐云峰听得很仔细,他刚从众和出来,路上很清静,即使放开了,车辆行人也都变少了。
你说:“要是我们以前像这样就好了,有什么就说什么。”
徐云峰淡笑, “已经在慢慢好起来了不是吗。”
在他看来,你每向他多走半步,每多说过一句话一件事,都是很好的预兆。
但你现在的情绪并不是很高,甚至有些自嘲,“现在外面这情况,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说了。”
“不要乱想。”
“城西的情况比那时的城东更糟,我现在每天都要看着楼下的救护车和大巴一趟又一趟的来。”
长久的停顿后,一句极轻的问句飘出来,“老徐,我不会真的又死一次吧。”
饱含疑问,思虑,甚至不知名的恐惧。
徐云峰不擅长安慰人,他更擅长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比如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这个问句让他陷入罕见的矛盾——城西的失控在所有人预料外,如果你是害怕房贷失衡或者生活供需之类的问题,他可以轻松解决,可这个生死问题,太尖锐了。
最后竟只能挤出一句,“别怕。”
连后面的“我在”都说不出来,隔着电话实在太苍白,毫无作用。
“我怕死,徐云峰。” 你突然喃喃自语,像打了瓶口,哗啦啦倒出来疑问的盐酸,“我怕这辈子刚开始好起来一点,就又要结束。所以我们什么都没能改变吗?那引路人说的先渡己再渡人,意义在哪?当回一个好人了又有什么用。我这些天总做梦,想着总能梦见它一次吧,让它好歹再给点提示,可一次都没梦到过。”
太多东西,刚开始拥有,就走在失去的路上,所以一切都是在朝着死路走吗。那又有什么意义。是,人一生来就是要死的,但如今太难接受了。
人在宏观里实在藐小如芥子,这是你第一次真的暴露脆弱,一向冷静的人突然止不住的焦躁,任何言语都十分无力。还是以前好啊,心无所念,虚伪卑劣,就不怕死。
你从不对徐云峰吐露心声,这会儿借着黑夜的遮掩,全都倾泻而出,“我好像还有挺多事没做的,这房子我想扒了重装,想带我爸妈出去多走两趟,想让小羊以后接我的班,啊还有小新,还有韩老师,还有…..”
徐云峰突然问道:“有想和我一起做的事吗?”
有吗。有,怎么会没有。很多很多,多到不想承认罢了。
微妙又悲伤的沉默,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徐云峰开口了。
“开视频吧。”
“不要。”
你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泪流满面的样子。你可以是冷漠的,无厘头的,狡黠的,甚至疯癫的,但绝不会是脆弱的。
重生以来的这些年,一次都没有过。
徐云峰认真地喊了一声你的名字,前所未有的郑重,“你在我面前可以是任何样子,不用遮掩,我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抓住对方的把柄和弱点然后往死里踩。
徐云峰不想只看到你狡黠坚韧的那几面,如果可以,他更想接纳你的脆弱悲伤,一个完整的你,愿意将一切摊开的你。所以他在等,等你心里的某些东西慢慢消散,就像遭蛇咬后再瞧见的那根井绳—— 一旦敞开心扉,我将一无所有。
他又轻声喊你的名字,尾音咬得轻柔。
“你可以对我有所保留,这是你的权力。但现在可不可以信我一次?”
「可不可以」。
极卑微的,甚至有一丝祈求。
半晌后,你终于开口了:“我越和你在一起,就越怕死。”
怕他死,怕自己死。
“徐云峰,我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什么都不怕,连死都不怕。”
徐云峰从车里下来,冷风刮脸,也在催他说实话。这仿佛是一个很适合各自敞开心扉的夜晚, “阴阳相隔的事我经历得很多,再怎么无常都能接受。即使是我自己的死亡,也能接受。”
他停顿数秒,再抬头时,眼睫接住了一缕寒风,“但现在我会怕失去你。”
徐云峰自己不怕死,但怕你死。
他想过,如果死的是他,也许你会流一点泪吧,然后第二天就能重新笑着生活。他给你留下了很多很多钱,够你去全世界最好的地方到处溜达,然后慢慢把他忘了,就挺好。
反之,要是这把镰刀割到你头上,他有再多钱也无法度过那短暂又漫长的余生。那日子他过够了。
语言转换成电磁波,在信号塔之间转播,再慢慢拼出徐云峰的脸。
“老徐,我想见见你。你到家了吗,开视频吧。”
徐云峰听到了你藏在尾音的哽咽,冷风刮起风衣的一角,他转身进车,车轱辘转动,向着蓝星大桥驶去。
*
你本想开个视频,徐云峰却说等他二十分钟,大概是在回家路上吧。
在这期间,你又站到了窗前,习惯性去看那条大马路,东边的入口设了路阻,出入要经过帐篷和栅栏。而西边本就在修坑,竖着高高的蓝色铁皮。中间这一大段可真是空旷啊,空得让人更压抑。
等看累了,你又坐回桌前,揉揉鼻梁骨。外头的口琴声暂时结束了,你还真想再多听一会儿。
电话响了,是徐云峰,声音带着一点粗喘,等平稳下来,你听到他说:“我在这条马路上。”
马路,什么马路。
下一秒反应过来,你猛地往下看,两道阻隔之间的空地上,站了一个人。四周黑漆漆的,唯有路灯罩着身子,看不清脸,但体型...你还是不敢确认。东边肯定是不会放行,除非从西边的路障铁皮上翻过来。
“那个人是你吗。”
“是。”
“那么高啊...你怎么过来的。”
“爬上来的。”
车子顶着铁皮停,再踩到引擎盖上翻过来。可惜他没什么经验,锋利的边缘割伤了手掌,也勾坏了风衣的下摆,扯起一绺丝线。但徐云峰没说。
你怔怔地看着那个遥远的身影。
假的吧。肯定假的。
可不管你眨多少次眼,徐云峰真的就站在那里,又远又近。一道笔直的身影,真真切切。
他说:“你想见我,所以我来了。我在这,别怕。”
你什么都说不出来,贴紧耳侧的手机在抖。徐云峰已不再年轻,事事周全,不差累黍。却在今晚作出了年轻人才会干的出格事,他居然翻过了那道铁皮。
“徐云峰,那首诗,再给我念一次吧。”
徐云峰不浪漫,很古板。但在上次你提起后,他背下来了,一字不落。
“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歇
你的美亦不会遭到损失
死神也力所不及
遥遥相望,连张脸都瞧不清。只有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沉稳的,坚定的。
路灯罩住他周身,犹如一名无人理解的话剧演员,也像他年轻时的客串出演,可不再是照本宣读。背下来的诗,亦是心声。
口琴声再次响起,和电话里的声音交织。
“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赐予你生命。”
黑夜寂寥,琴声悠扬,吹散了生死的压迫。
你缓缓蹲下去捂住了脸,指缝溢出眼泪。
原来人在悲伤时也会感到高兴。
—— 未完待续 3.22
因为你的爱,我开始恐惧死亡,也因为你的爱,我不再惧怕死亡。
【徐云峰*你】丧家之犬丨番外
番外* 徐云峰的独白书
初见她时,亮堂堂的一双眼睛,张口就喊我一句老师。未经雕琢的璞玉我很少见,身处高位者,周围必定全是同类。
我记性不错,能记住很聪明的和非常蠢的。但真正能记住的是对我有用的人。她像所有急于做出成绩的人一样,被暗流裹挟着往上爬。也确实聪明,只要旁人稍加一点拨,就能心领神会地去贯彻。
有人在吹捧我时会说慧眼识才,但我只是能看穿他们的...
番外* 徐云峰的独白书
初见她时,亮堂堂的一双眼睛,张口就喊我一句老师。未经雕琢的璞玉我很少见,身处高位者,周围必定全是同类。
我记性不错,能记住很聪明的和非常蠢的。但真正能记住的是对我有用的人。她像所有急于做出成绩的人一样,被暗流裹挟着往上爬。也确实聪明,只要旁人稍加一点拨,就能心领神会地去贯彻。
有人在吹捧我时会说慧眼识才,但我只是能看穿他们的底色。所以我打算招揽她过来,面上是有意提拔,但实则另作他用。
我赞她未来可期,赞她通透灵敏,看她铆足劲去争,自己作壁上观。
算不算捧杀?也许吧。我将你推到至高点,为你加冕,要是中途被嫉恨的人推下来了只能怪你无用。坦白说,这样的方式简单且高效。
还算有点意外,她承受住了,开始和我越来越像。大半是在刻意学我的作风和手段,但我看得出来她本性也是如此。只要适当地推一把,就能走得更远。
是把她推到螺丝钉那一边,庸庸碌碌地瞎忙活;还是推到齿轮这一边,为我转动局面,冲锋陷阵?
当然是齿轮。所以在这个分叉路口,我替她做了选择。
可惜了,要不是蓝星项目东窗事发,她能走更远。但将她踢出我的队伍,未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换个肥沃平和的土壤,长势也许会更喜人。
蓝星项目闹得不大,只不过是手底下的工程队偷工减料导致桥梁坍塌,万幸还没通车,没造成人员伤亡。上面只责令整改重建,外加赔款,公关也迅速组织反扑负面评论,将社会影响降到了最低。按理说这些事隔几年就会发生,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刻意发作。但高铭太想拉我下马,头一个跳出来起事,我需要一个替罪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所以我将她推出去。她还年轻,以后有机会翻身。但我不行,这条路我一步都不能错。
也给她再上一课,利己主义的世界永远别多出其它心思。她看我的眼神再怎么努力遮掩都会悄悄溜出来一丝熟悉的情愫。可我走过的路太长了,深知这是最无用之物。
她该感谢我。
一般人也许会闹,也许会自认倒霉,她竟敢来跟我谈判,勇气可嘉。
我办公室里有扇百叶窗,阳光层层叠叠地印在她脸上,像打了阴影的希腊雕塑。线条依旧柔软美丽,但质地坚硬。
细想起来她跟着我也有五年了,确实学到不少东西,是个可塑之才。因而在她用冷静面孔视我为敌的那一刻,一个念头迅速在脑海里成型——我要留她在身边,不能留隐患。危险的东西放在眼皮底下最安全,所以我要买下她的一切。
但要怎么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再次低头,那就让她化身扑火的飞蛾,放上一盏她渴望已久的明灯。
我喜欢用钢笔,沾了墨水写出来的手感很流畅,也是从少年时期就养成的习惯,轻易改不掉。她送我的那支,原本是想略表重视才一直带着,但用着用着也就习惯了。几年下来,笔尖早就有些磕绊,在扔掉之前,发挥了它最后的作用。
那晚我有意拿出这支笔,果不其然,她动摇了。可惜啊,学会我再多的手段有什么用,纯白的底色是她的致命弱点。所以我才说,她不适合留在众和呀。我是为了她好。
虽说后来才知道是假的,不过她演得很好,该夸。
那一日后,我顺理成章将她留在身边,以前没觉得宠物有多大趣味,未经驯化的恶犬会伤到我,摇尾讨好的家犬又让我轻蔑。
她一改从前在众和的样子,唱反调的分寸把握得很好,每每都像在故意挠我后背,又不留下利爪痕迹。我懒得计较,就纵容了。
回忆里最鲜活的一段日子,就是她待在我身边的这半年。事业顺风顺水,她也总给我带来意外的感想。
她说我太过自负,也必将毁于自负,可惜我尚未尝过一败。
所以把她的爱当成了真的。
在狱里的那几个月,我每分每秒都在复盘和高铭的对决,究竟失误在哪里。但更让我在意的,是除了标准配件厂这桩大事,被曝出的其余脏事到底是谁在作乱?简直是在这场大火里又扔下一堆柴火,一桶汽油,将火拱地更旺盛。能掌握具体把柄的人没几个,是不是她?
其实我大可以直接认为她参与了,直接扣帽子的事我没少干。可不知为何,理性的天平倒向了“她是无辜的”这一项。陈建查了之后说和她没关系,这把天平也就暂时停止运动。我要先出去才能夺回一切。绝不会让这区区一次失误压垮我,潦草度日。
出来那天,露水渗透我薄薄的裤子,连一件能换洗的都没有,在路人眼里确实狼狈,也正合我意。我已让陈建安排好了一切后路,只等星火的蒋非运作好了给我结果。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高铭忽略我的锋芒,认为我日暮西山,再没有起势的可能。
陈建来晚了,不知情的她居然来接我,笑眯眯地要给我提供去处。
我有点意外,但顺势应了。也许这是天赐良机,给我一个最不起眼的蛰伏点。于是我这条丧家犬被她得意地领回家,看得出来她在戏弄,想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狠狠碾碎,那就陪她演演吧。
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她的表现让我意外中也带了点欣赏。不亏是我带出来的人,在这之间的每次交锋都表现得决断残忍,多少能坑到我一点。
而我唯一的优势,也许就是比她活得久点。从少年老成,到青年得志,再到壮年起伏,早就视寂寞为强权者必经之路。结发妻子、忠诚、真心、灵魂,还有所谓的爱。凡是和美好挂钩的都不会在我身上。
有些是自然而然地离去,有些是我亲手葬送。欲成大事者可以不拘小节,但更要审时定势,人生长不过百年,短则随时终止。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没必要再来一次。
当她唯一一次向我暴露了悲伤,在我掌心里像个哑巴。我就知道她的爱从没消失过,我想我赢的概率又增加了。
在后来的数次试探,数次交锋里,我们将本就稀薄的信任,搞成了负数。陷入了一个永无尽头的循环。
最终她选择加入高铭的阵营,我再无胜算了。我自认能在棋盘上多算几步,却没算到她会为了拒绝臣服,做到这一步。而只要再推一把,我就能坠落下去,尸骨无存。她也将彻底变成我。
她要我下跪来换取生存的机会,那一瞬我愤怒,感到一种极其荒唐的可笑。如此美丽无情的面孔,真该早早毁掉。如果不是仅存的理智在拉扯,或许真的会做出什么来。
我得走,我怎么可以折在这种地方。
可当我看到她的眼睛,一种难言的触动缓缓爬上后背,在我脊骨上钻出一个小孔,悄悄裂开小缝。
从前亮堂堂的眼睛,已经变得和我一模一样。
漆黑,不见底。
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
踏上逃亡之旅前,我说想带她走。这是不公平的,跟着我只能像阴暗的老鼠四处躲藏,我反正说不定哪天就被阎王收走了,可她还有很多年。
她问我为什么,像是随口问问,眼里已经没有渴求答案的光了。
大概知道我不会给出什么好的理由。
确实,她要的我都给不了。
她要的所谓平等、尊重、爱,太可笑了。我这几十年只有操控别人的份,何时将这种权力拱手相让过。她也分明也是想控制全部,却说要什么平等。我们之间的天平一旦不平衡,谁都不甘心。
所以我时常认为这是孽缘。
最后我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但也许我说了真话,她依旧会拒绝。她说出那句“你让我恶心”时,我就意识到她是真的作出了断。要我下跪对她而言,不是臣服也不是羞辱,是想斩断过过往,独自重新开始。
说到底我不过是她这几年里费心研读的一张老报纸,当她终于放下手里的放大镜,就点燃了火柴,一把火烧干净。
真利落。挺好的,像我。
要是她再继续下去,迟早会成为我,这不是好事。
漫天浓郁厚重的火烧云更像有颜色的黑洞,把整个城市都吸入囊中,我厌恶这幅被压制的光景。在压低帽檐前我在想,该不该后悔将她染黑?
但如果她只是一颗透明的璞玉,我就不会注意到她。
当时我没想出个答案,在后来逃亡的日子里倒是想通了。
这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
是我错了。
*
陈建愚孝但也愚忠,出卖我后又通知我走,也在当晚就联系了船将我送走,下船后我再次更换目的地。踏上谁也不知去向,甚至我自己都无法明确的“旅途”。至于高铭会不会再为难陈建,我不关心。
逃亡的日子宛如流浪,但流浪汉比我更坦荡,他们只需担心如何充饥饱腹,只需想办法在寒冬平稳地睡到太阳升起。
而我的逃亡,从逃开始,随时会终止在亡。守着一袋子钱却不敢露财,不断地换地方,犹如惊弓之鸟。
高铭几乎要彻底咬死我才放心,我决定走得再远点,最后被装在恶臭熏天的集装箱里tou/渡到不知名的小岛。在这的大多是无耻之徒,欠巨债的老赖、背负人命的暴徒,原本的日子没法过了,随意找个地方苟活罢了,能过一天是一天。人的本能导致他们惧怕死亡,再怎么落魄也想活下去,哪怕一分钟。
可我这种孤家寡人,都众叛亲离了居然还渴望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种本能让我厌恶自己。
不知不觉,原本的鬓间白发已覆盖到满头,数量实在多,也懒得一根根拔了。
在这里我数着日子过,一本破烂日历撕掉一页又一页。过完这一年又给粘回去,重新合成一本。也不知有什么意义,但不做点什么,就会忘记时间。
月光在我眼尾印下深深的褶皱,我时常做梦,梦见众和,梦见高铭,梦见所有针锋相对的人,就是没有她。
有时半清半醒间,我会冒出自己都恶心的想法。
不是恨我吗?怎么不出现。
来骂我,来质问我,来和我撕扯。
至少别这么安静。
后来能梦到了,只停在她与我决裂那天。没有大吵大闹,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那天我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懂了一件事,余生总梦魇惊醒的事。
——她是真的恨我。
“你让我恶心。”
轻飘飘的五个字撞得我耳膜疼,连带着心脏也不舒服,哐哐作响。
我以为是因为失去了她的仰慕,她的崇拜,失去一个对手而失望。
对着破旧池子掬水洗脸时我突然明白,是因为她太累了,浑身都透露着机关算计的疲倦。
她这个年纪应该和一个正常人相爱,或者独身在阳光下大笑,不该早早的就活成我这样。
原来她早就明白了。没跟我走挺好的,真聪明。
想通这点,我又有点为她高兴了。连外头聒噪的蟾蜍叫声都悦耳了一些。
慢慢的我很少会再梦到她,也很少梦到自己的过往。倒是想过倘若在故事的开头重新来一次,我能给她什么。
若她乖巧,我会给她长者的庇护和慈爱。
若她知足,我会尽我所能,给她世间能用金钱买下的一切。
若她悲伤,我会如山峦托起群翠。
可她狡黠、贪婪、坚韧,没了我也能活,甚至活得更好。
我还有什么能给的。
企图在这里苟活求生的人是活不长的,环境肮脏医疗落后,小病拖成大病,大病呜呼。有人死就拉个车拖到荒郊野岭烧了,没人会在意。
我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有时连以前的事都记不住,我猜也该轮到我了。没什么可惜的,我只剩残破的余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死了也好。
那年雪夜她问我,我们能活多少年?
我猜想她又在放烟雾弹,就随口回答,恶人千年,好人百年,但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是死在她之前。
她说:“那就死在我身边吧,我会给你风光大葬的。”
说实话到现在我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大概率是假的。不重要了。
有天晚上,我突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甚至能坐起来用老树皮般的手,去抚摸倾泻在床头的月光,恍惚间看到一扇门朝我敞开。
门那头是火焰,时不时飞出一些灰烬。
哦,该我上路了。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一句——“也给你看看吧,老徐。”
是她吗?
等一等,能把我的骨灰带回去吗。
把我这条丧家犬埋在她身边。
—— the end
后记:
写丧家犬这个系列时,是任由角色们自己往前发展的,没有刻意安排结局,写着写着发现“你们”本就该这样,BE才是最终归宿。徐云峰和你,人性也好、感情也好,究极复杂。这就是两个精神疯子的一场表演,既有爱,也有恨,既有以下犯上的戏码,也为了控制权殊死争夺,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都是很极端的精神状态。台下观众云里雾里,唯独他们乐在其中。
最开始只打算写个几千字摸摸老徐,没想到写着写着就扩成几万字了,边写边改,有些章节就很潦草,抱歉。大家就看个感觉吧,有时间会再完善。
应该算是双强之间的较量,双向奔赴的病情(?)特别拧巴扭曲,阴暗爬行。注定会两败俱伤,再不完结真的就得一起死了。但我认为“你”是值得重新开始的,没必要跟着老徐一起。
在此很感谢各位从头到尾都在追的姐妹,有时真的不想写了,被奇葩的审核搞得很头疼,老是不给过,但看到熟悉的ID在蹲就感觉要继续写下去,而且我本身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就这么坚持下来了555
再掏点心窝子,徐云峰是很可惜的,从一开始的徐总,到老徐,最后是真正失去一切的徐云峰。徐总是野心家,掌权者,有触手可及的一切;老徐依旧是野心家,有翻盘机会,有“你”,但徐云峰本峰什么都没了,最后一口能吊命的心气儿也没了,成了真正的丧家犬。最开始,作为一个年上掌权者,一个利己主义,他能给出去的爱太少了,及时掏出来一点儿也都是伪君子的爱,失误不过都是对年下的纵容,也错在太自负,反而教出来一个好对手,直到最后的独白书,也是真真假假。倘若坦荡一点,字字释然的背后又何尝不是扭曲的情愫呢。
可怎么办呢,他从不认错,他的生命里绝不会有污点,推人挡枪也好,粉饰太平也好,总之要胜人一子。抓住一切机会把污点描掉,虽然是越描越歪。唯一在“你”身上,他认错了。不过太晚咯,第一颗棋子落下去的时候,已有定局。所谓的因果报应,天道好轮回。
而“你”是聪慧的,同样有野心,可惜进了这个大染缸,把野心用错了地方,最终过于执着在一场梦里,要报复,不肯放过他,也不肯放过自己,甚至忘了要好好生活,从一开始的纯白无暇到一步步变成他,一样的执拗阴险,睚眦必报,在较量里和他越来越像,这是好事吗?不是,但也没有错,两个斯德哥尔摩相互满足,又争先在高位。你逐渐走向极端,迷失了自己,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丧家犬,但至少“你”是有救的,还有概率把余生拨回正轨,并且不会成为徐云峰这样的人,这是好事。及时止损才是真理。
可也如末尾的听众所说,有谁能审判局中人的对错呢。
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无论何种理解都是正确的。祝大家食用开心,谢谢捧场,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产粮!
宇宙尘埃丨1.22 记
【徐云峰*你】爱人轮回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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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迷途知返
* 适配bgm:夜的钢琴曲五 —— 石进
*
人类的情感太丰富了,所以会有临界点。太悲伤,太愤懑,太自私都会让人失去理智。
随着徐云峰一句“是我错了”,他疯掉的眼睛再次回归平静。将戒指还给你后就在一旁坐下,厚软的沙发慢慢下陷着。
你的情绪还没恢复好,“没必要...
第16章 迷途知返
* 适配bgm:夜的钢琴曲五 —— 石进
*
人类的情感太丰富了,所以会有临界点。太悲伤,太愤懑,太自私都会让人失去理智。
随着徐云峰一句“是我错了”,他疯掉的眼睛再次回归平静。将戒指还给你后就在一旁坐下,厚软的沙发慢慢下陷着。
你的情绪还没恢复好,“没必要跟我认错。”
众所周知,爱和道歉这两件事,跟徐云峰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两个。
徐云峰有些无奈,一向梳成背头的头发已经乱了不少,弯弯曲曲地散在额前。他努力想坐直,但还是有点颓着,五指插入头发里搅了两把,“你是不信而已,但我现在开始说的话,都会是真的。”
你们现在急需将那些藏在心底的过往都发泄出来,可没人开口。在沉默里,手腕上破掉的皮开始发痒,你抓了两下,指甲蹭到一点血,徐云峰注意到,制止了你,“别动。”
家里是有备用药箱的,他拿了棉棒和药水来,“手伸出来。”
等你的两只手腕并在一起,这两圈印子更像一副烧毁的镣铐了。看着看着,你就想起了那年的菩提手串。本是充满祝福寓意的吉祥物,却被你们俩用到了阴私事上,一个比一个离谱,难怪两个人都不得善终。
你再次想起那年他最后给你的选择题,是回到他身边好好当一只掌中蝶,还是去吃牢饭。
“徐云峰,最后一局的时候,要是我一直不答应,你最后会送我进去么。”
擦拭伤口的棉棒顿了一秒,又平稳地继续,“会。”
棉棒上的棉絮和倒刺扯在一起,拔起了几根白丝。你默默盯着,比起甜蜜的假话,还是真话更顺耳。
“如果没有那个电话,我们不会变成最后那样。在你把假消息给高铭的时候,我就想停手了,你大可以在星火重新开始,走你的路。”
徐云峰换了根棉棒,声音和落下的动作一样轻,“嗯,我后来想过。所以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牢里的生活有多能熬人,进去过的徐云峰如何不清楚。无法任意行走,无人交流,放风时在围墙下盯着那片永远无法触及的蓝天。等把你的骨头熬断了,就运作一下把你捞出去,回到他手里后给你装上人工羽翼。多完美的结局。
可你和他一样,不会低头。
刚刚的胡闹像扒了一个口子,一个让你们去面对上一世恩怨的口子。
往事的一幕幕再次浮现,你越想越想笑,太荒唐了,荒唐得又想流泪了。两个疯子毁了彼此的一生。
这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
他弃卒保车,你暗渡陈仓;他稳坐高堂,你借刀杀人;他欲擒故纵,你釜底抽薪。最后双双走为上策。
你们在彼此身上,把三十六计玩了个遍。
“徐云峰,不管你信不信,小新说我们是父母爱情的时候,我高兴过。”
徐云峰伸手擦掉你的眼泪,“ 我信。你说的,我都信。”
可这信任,实在来得太迟了,真的太迟了。怎么不等全都死透了,再说出来。你抓着这只手,冲着虎口那里狠狠咬下去。徐云峰并未吭声,咬肌凸起来了一点。
等你松了口,他说。
“够吗?”
“不够。”
“那你继续。”
你盯着那两排深深的齿印。咬痕是很禁忌的东西,开心时会咬,情动时会咬,愤怒时会咬。这是兽性,是藏不住的。
你嘴角留着一丝血迹,不是他的,是牙龈出血,实在咬得用力了,反倒伤着自己。
“徐云峰,我那时真的特别恨你。恨得想你死。可等我想通了,不恨你了,甚至想着如果有下辈子,你就好好地去做个人,我也好好当回人,谁也别管谁。可你又出现了。”
徐云峰伸手过来想擦你的嘴角,但还是没抚上来,喉咙有些发涩,“我知道。”
听着你的一句句责问,一声声痛苦。他反倒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能说出来就好。
*
等药涂得差不多,徐云峰朝着你手腕上吹了口气。这是小时候摔伤时,大哥的做法,吹口气凉呼呼的像是能缓解疼痛。
那时他觉得这是没用的,该疼照样会疼。这会儿倒是不由自主地做了出来。
你将手腕收回去,接着刚刚的话题最后问了一句:“你最后逃去哪里了?”
徐云峰轻描淡写地说:“随便找了个岛。”
没有提及最后的日子是如何度过的。
你拈了拈毛毯上的绒毛,声音很低,“我梦到过。”
徐云峰收拾棉棒的动作停下了。
“我梦见过你坐在一个很破烂的地方,周围都是海,有时天气很好,有时会下暴雨,你会撕日历,再粘回去。”
徐云峰看向你,“还梦到什么?”
“你被烧死了。” 你挪开视线,神色略微不自然,仿佛在忌讳这个说法。
徐云峰笑起来,“是死了之后,被拉走烧掉而已。”
只可惜连捧骨灰都没能留下,是和满地的恶臭焦黑一起,被土地吸收了吧。但他像是不在意了,一边把药水放回药箱,一边说:“不算很糟的结局,至少是我自己选的路不是吗。”
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没能埋在你身边。
你瞥了一眼他脖子上的勒痕,软肉下陷,像被推土机轧出来一条小路,围着脖子一圈,再过几天可能会发青发紫。
“你得穿一段时间的高领了。”你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墙上挂有圆镜,徐云峰打量着这圈痕迹,摸了摸有点疼,“快冬天了,不是问题。”
他准备把药箱放回原处,被你给拦下。看着你把药水重新倒出一瓶盖来,徐云峰不明所以。你没看他,又说一遍:“坐下。”
他的勒痕比你要明显,白色棉球沾着药水,一点点舔舐过去,有点火辣辣的疼。但他眉毛也没皱,反倒在认真看你。
你的动作不算轻,“别到时候报警说我谋杀未遂。”
徐云峰盯着你抖动的睫毛,嘴角扯起一丝淡笑,“不会。”
把一切都说开后的气氛很平静,但他知道,快到告别的时候了。他想起岑清,依旧觉得你的这个选项,在某种程度上很像邓婵音。
棉棒正好擦到喉结,随着他说话一上一下地抖,“你真的认为岑清很适合你么。”
“他和我们不一样,我没法具体和你形容。但这样的人,我不会伤害他。” 你重新蘸了点药水,重复道:“ 他和我们真的不一样。”
“如果是性格上,大概能理解。”
“什么?”
徐云峰的声音像是粘在地上的胶带,要很用力地拔起来,“我有过一个妻子。”
你不意外,早就知道徐云峰有一任亡妻,但他从未提及过,那几年你们光忙着相互捅刀,根本无暇顾及什么过往。
“她和岑清有些像,都很天真。但我们走的这条路,他们走不了。”
“有些事不是肯定的,算了,你想表达什么?”
“就当是...”他停顿一下,“当是我想有个听众吧。”
他讲的不快,有时甚至会停下来,像是对这段记忆有空白。最后你听懂了,徐云峰是想说岑清这样的人,是无法被局限在一个地方的。
但不等你再反驳,徐云峰已经起身准备去收药箱,似乎真的只是在讲过往。留下一个淡然的背影,“我现在做不出什么真心的祝福,但不会再打扰你。”
*
你站在落地窗前,最后瞧一眼外面这熟悉的江景。脚下的江景如此静谧,今夜连条经过的轮渡都没有,只有岸边的灯塔落下一片光。
小新说得对啊,不去看伤疤,是不会好起来的。逃避有用,但总有被撕开的时候。
现在被撕开了,你才发现里面全是晃荡的脓水,在破开的瞬间悉数流出。疼是疼的,但口子空了。所谓说破无毒。
徐云峰看着你寥落的背影,想上前。但还是停在离你一步远的地方。
他想起上辈子最后的时候,有想过如果回到故事的开头,他会怎么做。
「 若她乖巧,我会给她长者的慈爱和庇护。
若她知足,我会给她这世间,能用金钱买下的一切。
若她悲伤,我会如山峦托起群翠。
可她狡黠,贪婪,坚韧,没了我也能活,甚至过得更好。我还有什么能给的。」
他唯一能给的是你曾想要的爱,但他这辈子依旧没能给出来正确的。是挺荒唐,重来一次,还是走成这样,徐云峰脸上浮起自嘲。
旁边有扇窗户大敞,晚风带走了一切不安和愤恨,全都分解在风里。你们的灵魂似乎也浸入了这风里,破出一片小小的嫩芽,试图破开天光。
你的声音飘向遥远的夜空。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吗?”
“会的。”
太阳会照常升起,流水会穿过群山。
“我走了。”
“好。”
这时手机响了,是岑清。
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但还在强打精神,“我刚完工回来,好多个未接来电,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你深呼吸,笑道:“没事,想问问你今天吃了什么。”
“还没顾上吃饭呢,白天就带了点干粮应付,这会儿师父去给我们炒菜了,非要露一手,等会儿我拍给你看....哎,你们别捣乱行吗,没见过给对象打电话的啊?”
那头传来插科打诨的笑声,而屋里实在太安静,徐云峰隐约也能听见一点。他没出声,眼睫垂着,不知名情绪像烧杯里聚起的几个气泡,又很快破掉。
岑清把一堆捣乱的人赶跑,问你:“下班了吗?”
“准备回家了,晚点我再打给你,好好吃饭。”
徐云峰拿来你的外套和包。
“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了。”
止步于此吧。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你们不约而同想起你离开众和那天,在故障的电梯里他说。
—— 「好好往上爬,不用管我。」
你们此刻都知道这句话是真的,从此也不再存在谎言。远远碰触的目光代替了言语,你将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合上的电梯门,将历史一分为二。
*
适夜,徐云峰和你同时做了个梦,梦到那位黄泉路上的引路人,没有五官的脸对着你们发出幽幽叹息。
“痴儿啊,痴儿。两个迷途知返的痴儿。”
—— 未完待续 更于2.18
爱人轮回的上半就此结束,下半即将开启。下一更要过几天了,暂时不确定啥时候,刚复工比较忙(-᷅_-᷄)
本鸦的碎碎念:
* 到这章为止,是你们对上辈子的恩怨做了一个了结。前面这十几章可以看做是对丧家之犬的总结以及了断。后面就是全新的路了,从此历史要分成两段。
按照我的大概思路,还要点时间才会完结,第一次写这么长的,谢谢你们的耐心; 每次都很喜欢看大家地讨论,码字图的就是精神交流,一种另类的柏拉图()
* 关于出场的陈曼丽,邓婵音,岑清,很高兴能有人为他们感到可惜,或者欣赏。他们是不同程度的理想主义,任何一个人在徐云峰,在你的人生中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缺一不可。因为篇幅原因没法再去讲述他们的故事,但我很喜欢这样的人。他们有的会被现实压垮,有的会在相互扶持中着看到曙光,有的会在孤独中坚定向前。
向死而生,生生不息,是我对他们最好的祝福。其中几位后续还会有一些戏份,尽我所能给每个人物完整的一生。
【徐云峰*你】爱人轮回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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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疯子在右
愚者在左,疯子在右。
徐云峰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这一次梦到的诘问,让他彻底撕开了耐心的伪装。回头没用,但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于是捕食者露出了真面目。回头了也抓不住的东西,那就直接动手抢吧,粗暴点也...
第15章 疯子在右
愚者在左,疯子在右。
徐云峰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这一次梦到的诘问,让他彻底撕开了耐心的伪装。回头没用,但他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于是捕食者露出了真面目。回头了也抓不住的东西,那就直接动手抢吧,粗暴点也没关系。
*
岑清回到西北后就开始了紧密的工作日程,夜以继日地干活,而他和徐云峰早已交换了联系方式,徐云峰很好心地发去了一些问询以及“祝福”。
得到了岑清的一连串感谢,和一个笑脸表情「😆」
徐云峰玩味地看了两遍,随即给你打电话,发号施令似的一句话,“我想见你,今晚八点来我家,大门密码没改。”
对着这陌生的号码和熟悉的声音,你冷冷吐出两个字, “没空。”
“还没想出答案?还要多久。”
“你慢慢等着吧。”
徐云峰猜想你也许会出什么花招,但并不担心,比起你暗地里的心思,他更想快点抓住你,“只要你和他分开,以后想怎么对付我都可以。”
“你非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用为我操心,你不来也行,我去找你。但我不保证会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到他耳朵里。”
此时是工作时间,你起身走到茶水间,压低声音道:“徐云峰,他和我们不一样,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
你越是维护,徐云峰越觉得今天的阳光刺眼,手指盘绕你送的那支钢笔,笔帽一下下敲在桌上。
“那就再给你个选择。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想,但这期间你要在我身边。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去跟他分手,我可以等。这是最后的底线,别再考验我的耐心。”
“你想当三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奉陪。你也别再试探我的耐心。”
“既然这样就没有再说的余地了。晚上八点,密码没换。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
徐云峰留下这最后一句就挂了电话。
嘟嘟嘟——
你按下咖啡机的开关键,咖啡慢慢注满手里的杯子,烫得很。但你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
晚上八点,你坐在了徐云峰的大平层里。熟悉的装潢陈设,熟悉的江景,熟悉的人。
令人作呕的熟悉感。
徐云峰穿着常服,薄薄的黑色毛衣包裹精壮的身躯,背脊又紧又厚。他端来今晚亲手为你准备的晚餐,质地韧嫩的小牛排,一旁的刀叉闪着寒芒。再微笑着领你入座,斟上红酒,将你散落在胸前的长发顺到背后。
像在侍奉,更像在摆弄一份值得入腹的盘中餐。
他轻声道:“既然你来了,那就是认可我的提议,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但我建议你尽快考虑出答案来。”
屁的考虑,分明只有一个答案,你得心甘情愿的出/ 轨。
你冷冷瞥向桌上的晚餐和刀叉,“你演够了吗?”
徐云峰恍若未闻,还在上演他精心编排的温情戏码,朝你递来酒杯。
“今天准备的都是你喜欢的。”
“别演了,徐云峰,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一段貌合神离的关系对你来说能有什么用?我不想陪你演。”
酒杯滞在空中,随即被掷回桌上,摇摇洒洒出来一点红色液体。
徐云峰目露锋芒,改为钳住你的下巴,“你以前不是最擅长在我身边演戏吗,慢慢地找机会拉我下台。那时候演得出来,怎么现在就懒得演了?”
脖子被掰得难受,你狠狠拍掉他的手,随即起身离他几步远,脖子上的项链也在走动时漏了出来,吊着的戒指在胸口抖了几下。
徐云峰非常厌恶这枚戒指,徒步那天他就看见了,像擢取了四周所有的光,只能看见这么个廉价的玩意儿,越看越烦人。
他没有犹豫,快步向前拽下来,捏在手指毫不掩饰眼里的轻蔑,“就这么个东西,我能给你更好的。”
“还给我。” 你朝他伸手,“徐云峰,我今晚来只是想跟你当面说清楚,你再这么逼我,我们只能是上辈子的结局。”
徐云峰的双眼一点点变黑变冷,对视无声,唯有墙上的挂钟在走字,滴答滴答。
为什么要这么犟,为什么不能乖乖示个弱,乖乖接受自己的歉意,非要搞得玉石俱焚吗。
这个念头像个滚毛筒,把他仅剩的理智一点点粘走。最后在发癫和理智之间,终究还是东风压倒了西风。
没得选了。
徐云峰敛了微笑, 再眯眼看你时已不见丝毫温和,只有对猎物的打量,似乎在思考要怎么拔了它张扬的爪子。
周围没有趁手的东西,皮带又太长。他想起了兜里的袖箍。哑光质地的小羊皮,柔软也结实,能同时捆两只手。
是个好东西。
没有再犹豫,徐云峰将你逼到紧贴墙壁,两人之间没有距离,宽阔的身体死死压制着,将你钉在墙上,根本无处可逃。
他抓住你的胳膊朝后拢起,继而俯视着你的震惊,露出一丝愉快的笑。
“徐云峰,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不等你再骂出来,他已将你双臂交叠着,彻底反锁到背后,眼里的占有欲在具现化。
变成火,变成镣铐,变成捕兽夹,变成一切会被唾弃的东西。而挤在双腿间的膝盖,迫使你无法再有任何动作。
“疼!”
面对你的挣扎,徐云峰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那只袖箍死死咬住你的双腕。咬得太紧了,很疼。
“徐云峰你他……”
力量和体型上的悬殊无法抗衡,他左臂搂着你的腰,将你嵌入怀中,右手捂住你的嘴,眼里的柔情更像是警告。
“嘘,乖。只有这样你才能好好听我说话。”
一段长长的诱导,是侵略者的势在必得。
“我知道以前闹得不愉快,但现在不一样。我已经说了我爱你,我从不对任何人说这种话,只有你。可你却当做没听到,为什么。我想回头,想弥补,你就一定要和别人去开始新的生活?”
等他松开捂嘴的手,细密的吻落在你脖颈,迫使你向上仰起头。你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吼叫,小腿也忍不住抽筋。
而徐云峰也快疯了,久违的接触像燃起的火,从头到尾地烧着。烧得他头皮发麻,牙齿都是颤的,要是有条尾巴,只怕每根毛都会竖起来。
他终于找回了那份尽在掌握的快感,就是这样啊,这才是他徐云峰一向擅长的。为什么要暗中观察,想要的就是得去争取,去抢。
“我是爱你的。”
你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别侮辱这个字。”
这时徐云峰吻到你眼尾的咸湿,停下了。但他没看你的脸,嘴在你耳侧张张合合。
“为什么哭,比起他,我难道不是最佳选择?”
“选择?你什么时候给过选择权,你....”
不等你反驳,又被捂了嘴。那双冰冷的唇试图吻掉你的眼泪。你不再挣扎,就这么站着,任由这份痛苦被品尝,徐云峰很满意。
等他松开,你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发缝,和你发抖的肩。
害怕了?徐云峰怜惜地将袖箍解开。
“ 别怕。”
但下一秒你抬起的脸是在笑。泪痕还没干,眼里还留着血丝,却挂起了发狂的笑。
不等他再说,你拽着他腰上的皮带,一路到沙发前,再狠狠地一把推倒,自己也直接跨/ 坐上去,长发散落。
你将自己凌乱的上衣脱去,只剩里面一件吊带。骤然接触到冷空气,鸡皮疙瘩四起。你毫不在意,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好,今天我陪你。不如现在就跟岑清视频,让他好好欣赏,让他崩溃,让他自己退出,你就满意了对吧。来,你亲自来给他拨视频。徐云峰,我不在乎。真的,我在乎个屁。”
你一个甩手,就把手机扔到他脸上,紧接着要将吊带褪去。眼里一丝欲望都没有,只有嘲讽,黑漆漆的。
多暧昧的姿势,多疯癫的发言,可这不是徐云峰想要的。
他下意识地按住你的手,阻止你的下一步动作。
你嗤笑,“怎么,害羞了?我脸都不要了,你还矜持什么,不想视频那就打电话嘛,让他听个响儿。我不介意三个人,去说服他吧,徐总,别让我太失望。”
紧接着你就喊出了siri。
“给岑清打电话。”
“好的,正在拨通中。”
嘟——嘟——
徐云峰直接摁断了通话。你再次喊出siri,他再次摁断。
就这么重复了几个回合,徐云峰忍无可忍,脸也黑了,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
“你闹够了没有。”
“怎么能叫胡闹,这不是谨遵你的意志吗?”
你眼里浮起轻蔑,伸手去扯他的皮带。解开卡扣,再一段一段地抽出来。徐云峰再次按住你的手,又你被狠狠拍开。
整根皮带都被抽了出来,长长的一条,像蜿蜒的黑蛇。
这条黑蛇绕在徐云峰的脖间,你的身子也往前靠,两唇近在咫尺,呼吸交融,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了。随便谁再往前靠一点点,就能勾起天雷地火。
徐云峰不知为何,明知现在很荒谬,却在期待你会不会落下这个吻。
可你反手一绕,皮带就变成了一个圈,死死绕着他的喉结,打成了一个交叉的、危险的结。紧接着你咬牙朝两边一点点收紧,一点点看着徐云峰眼里浮起不可置信。
这不是什么情/ 趣游戏,是疯子的自毁。
“不是爱我吗?那你死吧,等我进了监狱,我也会天天想着你,梦到你,天天给别人讲咱俩的故事,让他们夸我们是永世怨侣。”
徐云峰用被锁住的喉咙,勉强挤出一句破碎的制止,“ 够...了。”
但你没有停下,越勒越用力,咬着牙一字一句,“我不会停的。徐云峰,死吧。”
徐云峰本可以直接将你掀翻,以他的力量这很简单。可他没有,任由你动手。就这么看着你的脸一点点狰狞,却又饱含悲伤。这令他陷入了莫名的情绪,想要你停手,又不想你停下。
渐渐的,锁喉的这份窒息感让他眼角泛红,浓睫也在抖,最后朝你露出一个微笑。
*
深夜的寒风掠过窗帘,吹进你身体里。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你只觉得一股浓重的无力涌上来,眼泪也一颗颗落下。
手上的劲儿被风吹得慢慢松了,你最终松了手。
徐云峰双臂撑着沙发,重重地喘气呼吸,太阳穴也在狂跳。脖子上一圈很重的勒痕,像在粗糙树干上,刺上了一只训诫的项圈。让他清醒过来的项圈。
和你手腕上的红痕,相得益彰。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你们俩到底谁更离谱。两条癫狂的,又被呵止的疯狗。
等缓过来,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你是认真的。”
用了一个陈述句,不是反问。
你沉默片刻,哑着嗓子说:“是。”
徐云峰轻笑,“为了我这种人,把自己也搭上吗。”
“我还有选择吗?”
“你就这么确定能勒死我?比起这根皮带,桌上的刀叉更好用。”
“徐云峰,这是警告。”
这是真话,只是一个警告,玉石俱焚的警告。
你的声音慢慢飘忽,“你进一步,我就进两步,谁都别想好过。”
像上辈子那样谋篇布局,肮脏地活,既然不能重来,那就都别过了。
徐云峰笑起来,脖子上的勒痕越来越红,涌上来的灼烧感让他忍不住猛烈咳嗽,眼球也铺着一张红色的网。
不知咳了多久,咳出来的泪挂在眼尾,他自嘲似的问:“我真的让你很痛苦对吗,两辈子都是。”
痛苦吗,痛,真的痛。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悲痛。
你的心脏被狠狠锤了一记。
*
过去了很久,徐云峰缺氧的大脑终于彻底缓过劲来,眼睫抖着。
你们还保持着跨/坐的姿势,你捂着脸,倒在他胸膛,像在自言自语,也像在发泄斥责。
“你非要和我这样继续下去,互相怨恨下去吗?把彼此的人生再搞成一本悲剧小说。徐云峰,回头只能看到苦痛,为什么不能往前走,为什么不能去走一条新的路,为什么要把我拽回到老路上。你自诩比我聪明,怎么现在最蠢的反而是你。”
徐云峰的双手无力垂在两边,喉咙发涩,“我是想和你重新开始。”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想,你在星火把假消息给高铭的时候,我就已经想结束了,太累了,可你非要用那种方式逼我回去,现在也是,你什么时候真的给过人选择权?你从来都不会。”
他试图去拿开你的手,却怕再看到那双眼睛,“你恨我吗?”
或者说,还爱吗。
你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滑落,“有多少次啊,徐云峰,以前有多少次我们都可以结束的。现在我放手了,你在干什么?想补偿,想弥补?你太傲慢了,自以为扔出一些悔意,一些所谓的爱,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算我对不起你,可以了吗,我就该和其他人一样,把你的垂青当做恩典,每天捧在手里自欺欺人。是我有病,是我错了。不是你的错,可以了吗?”
—— 「是我错了」
这四个字让徐云峰的下眼睑微微一抖。
怎么会是你的错。
在孤岛的时候,他曾在心里默默认过错。甚至想过重来一次的话绝不会再错。
重生后的数月里,他无数次在深夜思考自己会不会又无形中第二次毁了你。所以他循序渐进,暗中观望,就是为了避开这种结果。
可你的决绝,岑清的出现,让他走火入魔。 再次走向了失控,差点又走向从前的死循环。
风可真冷啊,不断地跑进来。
徐云峰握住你的双肩,“抬头好吗?”
你移开掌心,慢慢抬头。眼泪包裹着的,是那漆黑的眼珠,黑得瘆人。和徐云峰那年最后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将你抱起,轻放到沙发上,厚厚的毛毯裹住你裸露的部分。
大哥曾说,「小峰,你得找到能放到眼里,放到心里的东西。」
陈曼丽曾说,「徐云峰你真的会对什么事情感到愧疚,想去真心付出吗?」
引路人也说,渡己且渡人,就是正解。
徐云峰以为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你。
原来是他理解错了。发了疯似的,狭隘地把爱定义成了占有,把回头定义成了再次拥有你,弥补你,殊不知这是把他自己困在了时间里,困在老路上。
明明都各自拥有一条崭新的路可以走。
到头来,都是他单方面的考虑,从未想过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时你沙哑着开口,“徐云峰,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
看吧,自己活了那么多年,都不如你。
*
窗帘被风抚摸出一层层涟漪,像扬起的裙摆。徐云峰走到不远处,捡起那根被扯断的项链,戒指还勉强挂在上头。
材质真粗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你选了它。
他沉默地摩挲了两下,走回到沙发前。缓缓在你面前蹲下,单膝着地,将戒指放回到你手中。
印在墙上的两个影子,像一把斜放的三角尺,一把完全倾斜的天平。
“是我错了。”
徐云峰说出了平生第一句道歉。
夜幕拉下,妄图挖开山脉的愚者收起了铁锹。
—— 未完待续
*「愚者在左,疯子在右」,11章和13章的标题是对徐云峰和你这场闹剧落幕的定义。12章是一个催化剂,也是徐总未来要渡己的其中一部分。
* 这一章有丧家之犬的那股发疯味儿了,浓浓的。你和徐云峰既是「学习如何拥有健康感情」这条路的愚者,也是会彼此毁灭的疯子。一线之差,也相生相克。最后是徐云峰落了下风,也恭喜他开始走上渡己渡人这条路,你们都要开始独自面对自己真正的主线任务了。
* 说实话10-13这几章不怎么轻快,但没办法,你们的人生底色就是悲剧,表面浮华,扒开来看是一连串因果,尤其是徐云峰。
【徐云峰*你】爱人轮回 9
第9章 见见他
岑清的两个行李箱大得离谱,里面塞满了资料和带给你的东西,一路上如数家珍地给你汇报起来,“....虽说土里挖出来的都得上交,但附近的一些古玩市场多少会有点真东西。”
他说得仔细,加上一脸胡茬风尘仆仆的模样,前排司机师傅直瞪眼地疑惑,“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
岑清露出一口白牙,“倒腾文物的。”
...
第9章 见见他
岑清的两个行李箱大得离谱,里面塞满了资料和带给你的东西,一路上如数家珍地给你汇报起来,“....虽说土里挖出来的都得上交,但附近的一些古玩市场多少会有点真东西。”
他说得仔细,加上一脸胡茬风尘仆仆的模样,前排司机师傅直瞪眼地疑惑,“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
岑清露出一口白牙,“倒腾文物的。”
“哟,这了不得啊。”
你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朝司机解释,“您别听他瞎说,他跟考古沾点边。”
岑清的工作和考古相关,原本是待在本市的所里做研究,但他是闲不住的人,尤其关注各类未被发掘的文化遗产,干脆申请了和所里的团队一起下墓,搞实地勘察,经常在外东奔西跑。
这次在西北待了三个月,那里气候干燥,紫外线极强,风也粗粝,原先隽秀的脸被晒黑了些,像被刀斧削出了粗狂的痕迹。你伸手摸摸他脸上冒出来的胡茬,原先柔和的下颚如今像两道笔直的线,可见有多忙。
不过他这会儿比平时视频里话还多,眼睛也黑亮黑亮的,“这几个月一直在地底下这里挖挖那里找找的,特别像滚地龙。”
你失笑,“还滚地鼠呢,进展怎么样?”
岑清掏出手机将一些照片翻给你看,“是一个很完整的将军墓,有很多有价值的文物,还有一块特别值得研究的古碑,我师父都乐疯了。等这次休完假回去,我估计又睡不了安稳觉了...不过值得。”
说着说着,长途跋涉的劳累感涌上来,他的眼皮子开始耷拉了。你瞥了一眼那张满是倦色的脸,便伸手将他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回去再说吧,看你累的。”
他眨巴眨巴眼睛,“其它都好,就是特想你。”
“又贫。”
“真的。”岑清笑眯眯地朝你凑了凑,“我这次回来可以待半个月,你之前说想去北鹭山徒步,咱们可以趁着天气不冷去。”
“好啊,你选个日子。不过我过几天就得入职了,可能没多少时间陪你。”
“没关系,我在家里等你。这次跟当地人学了几样风味菜,做给你尝尝。”
正聊着,前面开车的师傅赶着插了一嘴,“小伙子,考古学的工作不好找吧,我有个侄子也是念这专业的,当初全家人都不同意,这专业多冷门啊,他偏偏一门心思要报。今年也要毕业了,性格吧又内向,我寻思他以后找个博物馆的工作多好,又安静还是个编制,就是钱少点。你们在外搞勘探的收入怎么样啊?”
岑清是个自来熟,接着话茬就聊了起来,“博物馆挺好的,没跑勘探的累。我们钱也不多,但这事儿吧,看个人兴趣,也不是什么都为了钱去的。”
司机师傅叹气,“你们还是年轻人啊。”
言下之意,年轻人还没搞懂梦想和饭碗之间的关联。
你笑着打断二人的对话,“你先睡会儿吧,到家了喊你。”
岑清点点头,“好。”
*
岑清自己有套小公寓,父母给的首付,他自己还房贷,也算在这城市有个落脚处。但他只有休假才会回来一趟,而你平时也不会过来,今天也算是给这空房子添点人味儿了。
此刻他刮完胡子,对着镜子摸摸犀利的下颚,幽幽叹气,“好像是糙了点,我变成这样,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你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有可能,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变没变,你只剩这个优势了。”
岑清掬了把水把脸上的泡沫冲掉,随即转身过来,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到胸膛,扬起狡黠的笑,“那我很有自信,现在就来检查吧。”
“给你美的,先吃饭。”
“等一下等一下,还有个礼物得先给你。”
他跑到客厅,从满满当当的背包里扒拉出一个小木盒,满脸期待地递给你,“快看看。”
里面是一根项链,吊着一只很朴素的宽圈银戒。外圈刻了一些简单神秘的纹路,仿佛是一副画卷。你一眼就看出这是在描述人的一生,从襁褓幼婴,到牙牙学语,再到直立行走,最后安然长眠。
再继续转着看下去,又是一次新生。就这样一个圈,完美形成了闭环。
生与死是一个永无止休的循环,每次终止也是新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至此生生不息。是生命的真谛,也是宇宙的起源。
说真的,你很喜欢。
岑清见你看得专注,继续说道:“将军墓旁边有个很老的村庄,十几代人一直这么住着,这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图腾,当时就觉得你会喜欢。我们在那儿住了一段时间,走前拜托村里工匠给打出来的,你看背面是他们独有的文字,意思就是.....”
“向死而生,生生不息。”
岑清没想到你会抢答出来,有些惊喜。他笑眯眯地捧住你的双颊,轻轻揉了两下,“有时真觉得我们像认识了两辈子的。”
向死而生,生生不息。意味着面对未来的平静和坦荡,这是岑清的座右铭,也是你的期望。
你笑道:“说不定我们真的认识了两辈子。”
岑清拿起项链给你戴上,继而从背后轻轻抱住你轻声道:“那我真的很幸运。”
可这是一段作弊的关系,也是你唯一对他隐瞒的秘密。
*
上辈子三十五岁时,你在新的徒步小组遇到了同龄的岑清。单身的你们一见如故,每每谈天论地,聊古至今,十分投机。
他是做考古勘探的,天南地北都去过,风餐露宿,薪资微薄,却毫无怨言。在他看来这不仅是一份工作,也是对梦想的坚守,“或许这个职业真的不能和现实接轨,但我愿意去做。”
你对他这份近乎愚蠢的坚持产生了一丝好奇,质疑,想看看其真伪。你就像一个观察者,等着揭开他的伪装,以证明世人皆世故,皆不堪。可越是相处,越发觉他光明磊落。一个愚蠢,但罕见的理想主义。
于是你停下了观察。
当时你将大部分时间投入在店里,无暇顾及感情,和徐云峰这场对决耗光了你所有的耐心,从此看山非山,看云非云,视一切为无物。谈了几任也不过是图个新鲜,比起和他们高谈爱情,你情愿多看两集狗血的八点档,唯独岑清能挤进来一点点。
时光流逝里,你们一起在山脉之巅等待日出,望旭日升起,在原野古木之下合影,感受自然魅力,将一切世人视为无用的浪漫发挥到了极致。后半生的时光里,你能逼迫自己从阴郁的世界走出来,用健康的心态去看待一切,除了自己的努力,岑清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可否认,你是喜欢他的,只是没到更深的地步。岑清几次提及都被你婉拒了,最终停留在朋友以上,爱人未满的状态,就这样又过了一些年。
直到雪崩遇难,你以为终于结束这疲倦的一生,却重生了,睁眼回到刚进众和的时候。这让你想和岑清重新开始,一个让你感到安心的人。
此时的岑清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文物爱好者,立志要将埋在土里的文化带回地面,薪火相传。你凭着从前对他的了解,重新和他建立了联系。
越是联系地紧密,越是能看清他的珍贵之处。从二十几岁的青年到最后,他从头至尾都未曾改变太多,是一块真正被风霜侵蚀了,也炽热的原石。
就像手里这枚戒指,始终贯彻着向死而生的理念。
不等你再发愣,身后的人已逐渐滚烫,“晚点再吃饭吧,我想先吃点别的。”
黑夜是最好的助兴剂,岑清将几个月积蓄的思念都化为炽热,一点点策马驶入你逐渐开放的草原。风吹草动,马蹄悠扬,西北粗犷的烈风吻遍每一处土壤。
“别留印子啊,我过几天就要入职了。”
“会消掉的,我保证。”
“那个不够了。”
“我回来时买了一盒。”
“岑清你够了!”
“不够~ ”
*
离你入职还有几天,趁着空闲,你们很快就挑好了日子去北鹭山徒步。
这座山在隔壁市,海拔不高,但纵深很长,很考验体力,慕名而来的登山客也多。
只可惜当下正值秋冬轮替,先前的满眼青绿是瞧不见了,除了一些还披翠的常青树,大多山头都是光秃秃的。地面杂草也都青黄不接,但胜在山景疏阔,在晴朗天气里也算个好去处了。
岑清在不远处清点背包里的东西,好准备出发。你闲来无事,就蹲在一块石头旁看那只爬行的无名昆虫。它在覆满杂草的石头慢慢爬着,窸窸窣窣,草屑掉在一只兀自出现的登山靴旁。
你抬头一看,竟是徐云峰。
....怎么阴魂不散啊。
旁边陆续有人路过,也不好翻脸。你站起身挤出一个笑打招呼,“徐总?真巧,您也来徒步呢。”
“是挺巧的。”
徐云峰穿着一身米灰冲锋衣,配着黑色速干裤和登山靴,稳稳地站在那,精气神很足,俨然一副专业的登山客形象。
巧个鬼。你宁可相信秦始皇复活,也不信这是巧合。可他又是怎么知道你们今天来了北鹭山,还掐点这么准。
徐云峰的目光在不远处的岑清身上转了一圈,微笑道:“不介绍一下?”
好你个老东西,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这山水间。岑清已经整理完东西走来,你干脆大大方方地介绍起来,“这位是众和的徐总,徐云峰。徐总,这是我男朋友岑清。”
山脚下阳光很好,两人对视着。岑清虽然很少接触活人,但能看出徐云峰看似温和的脸上,隐藏着一丝倨傲的打量,让人很不舒服。
但岑清是个好性子,没再继续想,毕竟是你之前的领导,便先伸手打招呼,“久闻徐总大名了,徐总今天是自己来的,还是有小组?”
徐云峰也伸手简单握了一下,“我偶尔会自己出来走走,来北鹭山还是头一次,你们常来?”
岑清点头,“之前来过,要是不熟悉,可以和我们组个队。”
只是客气客气,但正合徐云峰的意思,连推脱都没有就应了。你心里直翻白眼,岑清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热情,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招过来。
趁着岑清过去拿包,你盯着徐云峰,“你跟踪我?”
“怎么会,只是看了一眼你的几个社交平台。”
“...怎么找到的?”
徐云峰笑着卖起关子来,愣是不张嘴。看你升起的怒意,心里反倒起了一点逗弄你的愉快,这才开口,“你们用的这些软件,会自动推荐给可能认识的人,挺有意思的。”
你哑口无言了,大数据时代真是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抓到踪迹。你确实是在某个平台上发过要来北鹭山徒步,包括从家里出发的时间。
其实徐云峰对新潮事物的接受能力远高于他的同龄人,否则也不会在那时提出企业转型。只不过谁能想到徐云峰会去注册年轻人爱用的东西呢,一想到他看了你所有发过的东西,你恨不得拿手上的登山杖直接给他拱回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云峰敛了微笑,神色如常,再次盯着不远处的岑清,没有掩藏眼里的深意。
“来见见他。”
有风自山野刮过,阳光坦荡荡,徐云峰的影子黑漆漆。
——未完待续
* 今天双更,这章比较长,剩下的作为第8章晚上发,还要改改
*干脆三个人一起生活算了 (已失智
*求求点一点小红心和小蓝手(邢捕头伸碗)
预谋勾引(四)「天欢×东方青苍」
东方青苍惯来取人性命的手,在天欢新柳般腰肢上紧贴,再向下探索。
红晕悄悄浮上圣女的面容,她几乎要将下唇捣出血迹。
半晌,女孩有些心虚的喃喃:“我们神兽只是借兽形,并非本体。而且…而且我失了仙髓,神力低微,维持不了多久蛇身。”
她眸含春情,已渐迷离。
一管美人嗓已经沁透了花蜜,自小在长辈膝下习得撒娇弄痴的赖皮本事,竟不管不顾的用到男人身上来。
东方青苍喉结滚动,面上却是不动分毫。本就贴近的距离被美人几乎要拉成负数。她歪头看去,用春葱玉指抚上月尊上扬斜飞的浓眉。
圣女面容是惊人的妩媚,神情却宛如稚子:“你是不是用了业火?怎么手这么…这么烫啊?”
琼玉软脂,兰麝细香。
细...
东方青苍惯来取人性命的手,在天欢新柳般腰肢上紧贴,再向下探索。
红晕悄悄浮上圣女的面容,她几乎要将下唇捣出血迹。
半晌,女孩有些心虚的喃喃:“我们神兽只是借兽形,并非本体。而且…而且我失了仙髓,神力低微,维持不了多久蛇身。”
她眸含春情,已渐迷离。
一管美人嗓已经沁透了花蜜,自小在长辈膝下习得撒娇弄痴的赖皮本事,竟不管不顾的用到男人身上来。
东方青苍喉结滚动,面上却是不动分毫。本就贴近的距离被美人几乎要拉成负数。她歪头看去,用春葱玉指抚上月尊上扬斜飞的浓眉。
圣女面容是惊人的妩媚,神情却宛如稚子:“你是不是用了业火?怎么手这么…这么烫啊?”
琼玉软脂,兰麝细香。
细肩长颈,已被池水泡的泛粉。刀柄一样长的金色耳坠,蓝宝石承在锁骨窝里随着主人的动作不停乱动。
东方青苍正要低头,天欢赶忙一只手挡住他的唇。
她迎着月尊不悦的眼睛,带了哭腔:“我…我怕水!”
东方青苍从水里托出上清天的牡丹。她猫儿一样自己调节好姿势,显见窝的很舒服。还在月尊耳边说着甜蜜谎话:“等我辟开灵脉,尊上想看我的尾巴,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东方青苍已清楚这是个不可轻信的骗子。
层层乌金帷幔,床纱飘舞。天欢陷在云朵锦绣里,仙女的衣服层层叠叠,剥下时格外劳累。
月尊终于要一饮甘泉,于冷凝君威中透出风流韵调,哑声道:“没看到蛇尾,这双腿倒也将就。”
天欢脸颊发烫,轻轻踢腿想要从东方青苍手里挣脱。卸了钗环的一捧乌浓长发覆了半身,说不尽的冶艳动人。小半张鹅蛋侧脸娇怯,唯独从明晰颌骨里透出天生的高贵。
从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像捕食一样,东方青苍先张口咬在天欢这截藕白长颈上。
天欢蹙眉忍痛,静待月尊齿间品出几分腥气。娇贵的圣女大人盈满了泪珠,只不断在心里劝服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蛇上蛇。先要忍,要忍到辟出灵脉来。”
东方青苍松开她,一只大手掐住天欢两颊软肉,迫使她微微嘟起唇,这才挑眉道:“让你刚才咬我。”
他胸膛逸出笑声,天欢气得立刻要破功。装出来的乖巧骗子样儿一去不复返,圣女化作一只要炸开的河豚。
东方青苍这才恰到好处的俯身,将天欢整个嵌入怀中。月尊气息便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专横无比,骄傲的圣女连挣扎都来不及,已经陷入他的吻。
天欢只觉得神魂都烧起来,额上沁出细汗。
这张色若春晓的脸,从来平等的看不起任何人。如今也可怜的濡湿了发丝,睫毛浸透了不安稳的泪。
东方青苍摸着她乌发,用手一下下顺着安抚。他轻吁了一口气,只觉得进退两难。
战势才刚起,怀中银团似的人儿就曲曲伸伸乱瞪起腿来,水泽何止是眼睛,几乎哭得颈窝胸前都是咸泪。
月尊不得其法的帮她把黏在腮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无奈道:“不是你先想方设法来招惹我吗?”
男人在这种事上仿佛有独到的天赋,他写满了食髓知味的深眸仿佛有漩涡,要将天欢吞吃。
圣女蜷缩的像将开未开的桃苞,只能激发折花者的兴趣。天欢轻颤着吸了几口气,一只海棠花枝似的白臂紧紧攀着月尊肩膀,连声音都碎得不成样子:“求你…继续。”
一夜潇潇风雨,残红遍地。
【摘抄】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孟子·第十三卷·尽心上·第四十二节》
○也许天长地久可以做如此解:你一生中只要有那么一刻,你全心投入去爱过一个人,那一刻也就是永恒。你一生中有那么一段路,有一个人与你互相扶持,共御风雨,那么那一段也就胜过终生了。
——白先勇《树犹如此》
○时间以同样的方式流经每个人,而每个人却以不同的方式度过时间。
——川端康成
○我所问出的问题都关于你,我所踏出的每步都指向你。处处皆是你,声音所至,目光所及。
——鲁米
○他根本不可能沉默。如果沉默,就等于犯了“同谋罪”...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未闻以道殉乎人者也。
——《孟子·第十三卷·尽心上·第四十二节》
○也许天长地久可以做如此解:你一生中只要有那么一刻,你全心投入去爱过一个人,那一刻也就是永恒。你一生中有那么一段路,有一个人与你互相扶持,共御风雨,那么那一段也就胜过终生了。
——白先勇《树犹如此》
○时间以同样的方式流经每个人,而每个人却以不同的方式度过时间。
——川端康成
○我所问出的问题都关于你,我所踏出的每步都指向你。处处皆是你,声音所至,目光所及。
——鲁米
○他根本不可能沉默。如果沉默,就等于犯了“同谋罪”——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理解这样一道现实政治中的等式。
——林贤治《孤独的旅客》
○作为社会的喉舌而言不由衷,所谓文学,自然失却了存在的意义。
——林贤治《寻找诗人》
○她喜欢老房子,她自己没有过去可循,因而会被别人的历史所吸引。
——珍妮特·温特森《时间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