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涅槃》
引
李月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坐在旋转椅上发呆。对话框上同样发呆的头像静静地看着她。
网络那边素未谋面的人是个疯人,他提出来的是疯子才会觉得可行的计划。
她是另一个疯子。这大千世界里两个疯子碰面的几率有多少?或许,这世界本来就是疯子流行的世界,正常人才是不正常的。
总之,她觉得这计划可行。
她慢慢抬起手指,在输入栏里打上两个字:同意。
疯起来的人,不计后果,不想退路,一条疯路走下去,也许才能活得更长久。
一、相亲的女人
李月茹把桌子上的永生花调整了一下位置,扫视了......
引
李月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对话框,坐在旋转椅上发呆。对话框上同样发呆的头像静静地看着她。
网络那边素未谋面的人是个疯人,他提出来的是疯子才会觉得可行的计划。
她是另一个疯子。这大千世界里两个疯子碰面的几率有多少?或许,这世界本来就是疯子流行的世界,正常人才是不正常的。
总之,她觉得这计划可行。
她慢慢抬起手指,在输入栏里打上两个字:同意。
疯起来的人,不计后果,不想退路,一条疯路走下去,也许才能活得更长久。
一、相亲的女人
李月茹把桌子上的永生花调整了一下位置,扫视了一眼简单的餐桌,确定所有东西都在该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该死的习惯,这个习惯的养成极不容易,充满血泪,它像一个看不见的枷锁,已经勒进了她的皮肉,把她仅有的自我榨得干干净净。
现在,此刻,她挣扎着东拼西凑地想要找回了一点自我,做一件过去几年都不敢想的事——在这个时间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等一个人。
这很不明智,可和她见面的人只有这个时间可以来,而这次见面要尽可能不被熟人撞见。
所谓的熟人都是暗探,是卧底,会把她的一举一动当成闲谈资本说给他听。然后,这些谈资中,就有那么一两条会变成施加到她身上的拳脚。
这次约会她酝酿已久,是疯子计划的一部分,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她能做的,减轻危险的最好方式就是速战速决,在五点半之前回到金丝雀的牢笼。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钟,李月茹盯着窗外,想着家里的琐事。她最近总是犯困,早上煮花生米的时候还差点睡着了,结果花生米糊了。她应该已经把糊掉的丢了,窗子开着,这么长时间应该不会有东西烧焦的味道;牛奶还有一瓶,一会儿回去要再买两瓶才够……想到这些李月茹心里一阵慌张,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两个年轻女孩从窗前经过,李月茹的视线跟随着她们,感叹着年轻女孩们脸上的笑容是无忧无虑的见证,如阳光一样。这两个女孩应该还没有开始工作,看上去像是大学生。
她在那个年纪的时候也这么笑过,也像这样和同学、朋友一起逛街,聊一些关于男朋友,关于漂亮衣服的话题。大学毕业之后,她顺利地在一家IT公司找到一份自己喜欢又很有前途的工作。
然后,她结婚了。
她第一次见到黄斌的时候,他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她公司门口。当她走出公司的大门时,外面围了一圈人——后来我知道那是他花钱雇来的——有人手里拿着玫瑰花;有人手里拿着粉红色的气球;有几个人手里举着牌子,拼在一起是”李月茹,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
夕阳下,鲜花,气球,掌声,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梦幻,再加上他有一张脸女孩子看了都会心动的脸,那一刻,她也不例外地心动了。这样偶像剧里才会有的追求方式,她还没等招架就败下阵。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久到好像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了。
现在,李月茹是半个全职太太,她在偷偷的做一份兼职——她丈夫不想让她抛头露面。最初,她相信了他说的”你是我的老婆,我不舍得让你操劳,更不舍得让别人看到”这样的鬼话。
结婚半年后,这样的鬼话他已经不屑再说了。
李月茹再次拿起手边的资料,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温柔贤淑,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很年轻。
她把资料左上角折了下来,一个红色印章被隐藏在折角里。
她看到照片上的女人正站在街对面,准备穿过人行道。李月茹看了看时间,这个女人迟到了五分钟。
真人比照片上漂亮,这个女人走进门的时候,李月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一进来,李月茹就盯着她那身蓝色的衣服,衣服紧贴着她的身体,外面一层白色薄纱外搭让她凸凹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
越是看不真切的东西,越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看个真切,等到真的看到的时候,也就是失去兴趣的时候。
李月茹拉了一下自己灰色的外搭,想遮住被胸罩撑起来的乳房,可她很快又把手放下了。她后背挺直了,带着被训练出来的微笑,目光随着这个女人移动,直到她站在自己的桌子旁边。
郭美兰甜甜地笑着,礼貌地和李月茹握了握手,她美甲上的水钻闪闪发光,显得她手指纤细修长。郭美兰带着优越感扫视了一下李月茹平凡无奇的妆容。她的声音甜腻腻的,即使此刻满脸疑惑,说话也像是在撒娇。
“你是婚介所的工作人员?”
李月茹点点头,毫不吝啬地感叹着:“你身材真好!”
“谢谢。”郭美兰把手提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顺势向四周看了看,“您电话里说有一个合适我的人?他今天没来吗?”
“他是个很浪漫的人,觉得这样相亲式的见面很尴尬,也很无趣。第一次约会应该制造一点气氛,你知道,就是类似仪式感的。这个我也不太懂。他也很谨慎,想让我了解一下你的情况之后,再根据你的需要来制造浪漫的气氛。”
“真的吗?现在懂浪漫的男人越来越少了……冒昧问一下,他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这是他的资料,您看一下。”李月茹把另外一份资料递给郭美兰。
“怎么没有照片?”郭美兰蹙着眉问。
“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是女人心目中的欧巴。不放照片是为了让第一次见面带一点神秘感。您的照片我也没有给他看。他坚持不看,说相信我。”李月茹淡定地说着谎话。
“这样啊……”郭美兰看着表格上面的信息,眼睛放光,“这上面的信息都是真的吗?核实过了吗?”
“当然。我们是实名制的。这上面有他的公司地址,职务,姓名,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他们公司了解一下。您的情况我们也是仔细了解过的。您记不记得上个月末的时候,有几个总是去你的店里的客人?他们就是我们的调查员。”
“现在婚介都做到这份儿上了?”郭美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们忙的过来吗?那么多人?”
“不是所有客户都需要这样调查的。你们都是我们的SVIP 客户,这是特别服务。”
“那要是客户做了违法的事,你们能查出来吗?”
“我们只负责调查信息的真实性,其他无关的不查。”李月茹侧头笑着,”你犯法了吗?”
“当然没有。我是担心男方。不过我相信你们。”郭美兰掩着嘴笑着说,”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资料里没写的。您说喜欢看电影,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演员?”
郭美兰没有马上回答,她审视着李月茹,又再次看了看四周的客人。还不到用餐时间,这里的客人只有零星两三个。然后,她丰满的胸部贴着桌子,头凑近了小声问李月茹:“你是不是拉拉?”
李月茹同样贴近了桌子,用耳语似的声音回答:“不是。你是吗?”
可能是觉得李月茹的回答方式很有趣,郭美兰手指轻抚嘴唇笑出声来,“你别在意。我只是觉得你问这些问题特别像我之前相亲的对象,再加上这么特别的安排,不由得怀疑了一下。”
“你可以打电话到我们公司就知道了,我们偶尔也是会做这样特别的安排的。”李月茹知道,郭美兰绝对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知道,我大概是相亲的次数太多了,偶尔也会遇到奇葩的人。”
“问一句题外话,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要相亲呢?”
“有时候太漂亮也是烦恼……你刚才问我喜欢什么电影是吗?要不要记下来?我喜欢的东西太多了。”
李月茹看了看时间,然后拿出了本和笔,“那咱们就捡重点的说。我一会儿还有一个人要见。”
郭美兰双眼闪着灵动的光,扳着手指说着自己的喜好。李月茹快速记录下来,不时回应一个标准的微笑。
一个小时后,她们像多年的闺蜜一样亲昵地在餐厅门口分手。
二、约会
李月茹匆匆打了一辆车回家,在车上差点睡着了。
打开房门,李月茹迅速脱下鞋子,打开鞋柜,正要把鞋子放进去。她的动作突然凝住了。本该有两个空位的鞋柜,只剩下一个空位了。她突然心跳加速,死死地盯着一双黑亮的皮鞋。她把自己的鞋摆放好,外套挂在衣柜里,看着那里面男士西装外套,禁不住喉咙一阵发紧。
书房里传来低沉的声音,他正在打电话。李月茹闭了闭眼睛,身体本能地变得紧绷。他回来了!
书房里说话声停了下来,房门打开了。李月茹僵硬地转过身,带着训练过的笑容看着走出来的男人,“你回来了?晚上吃什么?”
“随便。”虽然她丈夫这么说,但不代表真的可以随便做。她知道随便之后的后果有多可怕。
“你去哪儿了?”他就站在书房门口,盯着她问。
“我……去公园走走。吃炖排骨怎么样?加上两个小菜,配上黑米饭。”
他看了看表,“现在炖排骨?你想让我饿死吗?”
“不是,排骨已经炖好了。米饭也已经定了时间,很快就好。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吃饭了。”
“先给我来杯牛奶。”他说完,又回到书房。
“好。”李月茹对着关上的书房门回答。
牛奶!李月茹的心紧了一下,手指尖一阵发麻。她忘了买牛奶了!希望他今天只想喝一杯牛奶。或许,一会儿吃完饭,她可以找个理由出去再买两瓶回来。对了,有份快递到了,她可以在拿快递的时候顺便买牛奶。
“再来一杯。”在喝完冰箱里唯一一瓶牛奶后,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月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星期五,黄斌休息,说有个老板约他打高尔夫球。
李月茹吃力地把早饭准备好,把打高尔夫的装备放在门口显眼的位置,再三检查房间里没有违和的地方后才去洗澡。
等她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
李月茹坐在沙发上,身上只裹着一块浴巾,把自己团在一起,遮掩住崭新的淤青。真想就这么坐一天,什么也不做。可是不行。她还有个快递没有取。她需要再去买一个花瓶。昨天她躲避黄斌扔过来的一支笔时撞到了桌子,桌子上的花瓶掉下来摔碎了。晚上他说想吃牛肉,冰箱里没有牛肉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给郭美兰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和那个相亲的男人见面。
郭美兰对那个男人很有兴趣,表示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见面。
李月茹快速收拾完房间,这让她被撞伤的肋骨更痛了。
在去买花瓶的路上她给那个资料上的男人打了一个电话。她的声音变得嗲嗲的,甜腻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她花了很长时间和一个主播学的。
客户说过自己就喜欢这样说话的女人。
郭美兰的声音就是这样甜甜的,是他喜欢的。他们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您好,那位女士约您明天见面。她的喜好我都发到您的邮箱里了。您看明天之前做好准备,时间来得及吗?”
“来得及。”电话那边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磁性。
李月茹是个声控,对这样磁性的声音很没有抵抗力。她曾经有一个很不科学的想法,就是如果这个人说话声音好听,这个人一定也错不了。后来,这个想法被验证过了,确实很不科学。
现在,她对这样磁性的声音已经完全免疫了,“那,我约到几点呢?女士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所以时间上按您的需要。”
“好。那就明天傍晚,五点,在幸福大道。”
幸福大道是个很大的购物中心,到了下班时间人会非常多。
“具体地点呢?”
“她去了就能找到,我会给她指示标志的。”
“好的。我把时间告诉女士了。如果中间有什么变动,请您务必提前告知,免得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个我比你懂。她真的像照片里一样漂亮吗?”
“如果照片和真人不符,您可以投诉我。”李月茹保证着。
“那好,如果约会成功了,我给你点五星。”
“谢谢,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挂断电话,李月茹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在选花瓶的时候,她给郭美兰打了电话,把约会时间告诉她,顺便提醒她男士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什么样的妆容,最后祝她约会成功。
两边都联系好了,就等着最后的结果了,李月茹暂时松了口气。她在陶瓷店选了一个白瓷花瓶,又在不远的鲜花超市买了一束花。
花店旁边有一个甜品店,她走了进去,坐在靠近里面的位置。
一分钟后,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李月茹和她桌子上的花,然后径直走了过去,也没打招呼就坐在了李月茹的对面。
李月茹把花挪了挪,给这个男人空出点地方,用餐巾纸把桌子上鲜花沾到的水渍擦干净,然后双手放在腿上,揉搓着纸巾。
“你喝点什么?”男人问。
李月茹摇摇头,她想尽快结束这个会面。这个男人好像姓郑,是她前同事的朋友。她受人之托帮了他一个忙。需要她做的是她曾经很熟悉的领域,还是有偿的。她不明白钱货两讫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见面。
“我已经把你要的都发到你邮箱里了。还有什么事吗?”李月茹的声音透着冷淡。
男人把帽子向上推了推,露出来古铜色的脸和黑黝黝的带笑的眼睛,他说:“你知道为什么人一失恋就容易胖吗?”
这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李月茹看着他,没有回应。
“因为吃甜品会让心情变好,所以失恋的人就特别爱吃甜食。”男人说完自顾自地笑得开心。
李月茹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可她还是出于礼貌微微笑了笑。
像是被鼓舞了,男人笑得更开怀,“我只是想当面谢谢你。没打扰你吧?”
“打扰了。”李月茹回答得很直接。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外人打交道了,特别是异性。对面的这个男人身上被阳光晒过后的夹杂着男性荷尔蒙的气味,让她有些紧张。
“那我赔罪,请你吃冰激凌。”男人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白牙。
“我不吃甜食。”
事实上她曾经很喜欢甜食的,但现在改了,因为黄斌不喜欢。黄斌很爱健身,有严格的饮食要求。结婚后,她所有习惯都以黄斌为准。
她曾经和她妈抱怨过。她妈妈——年近半百,恪守老话的女人——不以为意地说:“挺好,夫唱妇随,本就该这样。”
甚至她第一次被打的时候回家哭诉,她妈都一脸不耐烦,“男人发个脾气,不是很正常吗?你现在吃人家的,穿人家的,什么也不干,还不许人家发脾气?”
李月茹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妈很不喜欢她,但从没想过,不喜欢到这种程度。
在她妈眼里,黄斌是个十全十美的女婿,长相拿得出手,工作说得出口,给足了她面子。她一直对没有儿子的事儿耿耿于怀,现在有了黄斌,她真就像多了一个儿子,甚至忘了谁才是她亲生的。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请。”男人想起李月茹手指上的婚戒,又补充道,“我完全是出于对你的感谢和欣赏,毕竟懂这行的女人是凤毛麟角。”
“你付过钱了。”
“你做得那么好,价钱却那么低,让我有些于心不忍。”男人说。
“你明天有时间吗?”李月茹问道。她想到一个好主意,也许会对她有帮助。
“本来没有,现在有了。”男人点了一份圣代,“有什么事儿吗?”
“我有一个客户,明天下午是第一次约会。我想让你帮我拍一些照片。”这个人是完全陌生的人,做这件事再适合不过了。李月茹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竟然有点小小的兴奋。
“干嘛?调查他们的隐私吗?”男人手指轻轻拨弄着花瓣,凑过去闻了闻,“这是什么花?挺好看的。”
“非洲雏菊。”李月茹更用力地揉搓着快要粉碎了的纸巾,回答道,“不是调查,就是想记录一下美好的瞬间。”
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定睛看着李月茹,“那你应该请专业摄影的。我摆弄电脑还行,摆弄相机,技术很差的。”
“我的客户比较不擅长对着镜头,很害羞。所以,拍照的时候尽量不要让她感到不自在。”这个回答有点答非所问。
男人身体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就这样歪着身子继续看着李月茹,也不回答。
“可以吗?”李月茹停下手里揉搓的动作,急切地问着。
“可以是可以,不过怎么听上去像是要偷拍。”
李月茹慌忙解释道:“不是。就是尽量不让他们知道,知道当然也不要紧,可那样效果会不好。我是做婚介的,真的。还有,你不是说要谢我吗?这样就可以了,不用请吃饭。”
看到李月茹急于解释的无措的表情,男人突然笑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去拍。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比如男的为主,还是女的为主?”
“没有,就是好看的……两个人都拍到就行。”
“成交。”男人把服务员拿来的圣代推到李月茹面前,“吃吧,我请客。你太瘦了,应该吃胖点。”
三、伤痛
刚回到家,李月茹接到了黄斌的电话,说明天会出差,让她准备东西。
她把花插好,收拾完剪下来的花枝后,然后开始准备行李箱。她拿出来一张列好的清单,开始一样样把清单里的东西整齐地放进行李箱里。黄斌经常出差,有时候三天,有时候一个星期。他去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搭配,从衣服到用品都是一套的。
这些做完了之后,她在一百五十平的房间里绕了一圈,发现已经没有什么事可做的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她已经把牛肉腌制好,准备好了其他做菜的食材,晾干的衣服也已经熨平了。
黄斌说晚上六点回来吃晚饭。距离开始做晚饭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可以做点自己的事了。
她走到起居室,坐在宽宽的窗台上,拿出了几张登记表。
这些都是给那个成功的男士准备的候选人,每一张表的左上角都有一个红色的印章。最上面的表上写着郭美兰的名字。
明天晚上,最多后天就能知道她是不是能成功。
如果不成功呢?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她需要有备选方案。第二个表上的人叫刘想。明天上午她可以去了解一下这个刘想的情况。
她第一次见黄斌的时候和刘想差不多大。她对他的了解只限于约会中他的表现。他事业有成,英俊潇洒,很绅士,慷慨大方,谈吐优雅,说话风趣,知识渊博,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在同事们都羡慕她有这样的男朋友时,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们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五个月后,他就向她求婚了。
那五个月,她就像是在童话里的公主,被宠上了天,让她以为自己以后的生活也会像在天堂一样。
她结婚的日子是她妈托了人求来的,说是在这个日子结婚会夫妻和睦,而且生财。
她是从农村出来的,爸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她考上了好大学,有了好工作,更重要的是嫁给了一个有钱有房有车有事业的男人。他们村里的老人说,女人这辈子就图着嫁个好人家。她是修了八百辈子的福气,能被这样的人相中。
在她的婚礼上,她妈一脸严肃地告诫:“我看他爸妈身体不好,总是无精打采的。你现在是人家的媳妇了,要好好照顾两个老人。实在不行,工作就不要做了。女人还是要以家庭为主。你男人那么有钱,养你不是问题。等你有了孩子,在家相夫教子,多享福啊。”
婚后不到三个月,婆婆病重住院了。黄斌工作忙没时间,所以,她辞去了自己的工作专心照顾婆婆。医院里的人都说她婆婆能享福,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可惜再好的媳妇也抵不过病魔,婆婆很快就走了。
然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本应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这个孩子的到来本来该是悲痛之后的慰藉,可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黄斌的时候,他并没有开心。
她以为是公公越来越糟糕的身体让他忧心,也许等公公病好了,就可以庆祝一下了。
可她公公的病始终没有好起来。一次他独自出门,因为动作迟缓被一辆没有在斑马线减速的车撞到了,被送进了ICU十天后,他去世了。
公公去世第二天,她流产了。
那时候她身心都受了伤,就想抱着她的丈夫痛哭一场……
真是的,又想起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了。
李月茹掐断了自己的回忆,把刘想的那一页放在上面,然后把表格小心地收了起来。
也许是命运终于肯眷顾她了,某一天,她收到一封电子邮件,一个自称是她以前同事发来的。她完全记不起那个人的长相,但他说起过的公司的事又都是记忆中的样子。那个同事说有一个网站想要测试一下APP使用情况,并给出一些改进意见。那是一个相亲的APP,很多信息只有会员才能看到。这是她曾经很熟悉的领域,只是现在时隔三年,变得陌生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兆头,她可以试着找回以前的自己。
四、认识刘想的男人
第二天,早饭之后,黄斌拎着行李走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在他回来之前,李月茹可以放松一下了。
做完每日例行家务后,李月茹按计划出了门。她今天要去见一个人。
城西是外来人口比较聚集的地方,她要去见的人就住在那里。她曾经打过那个人的电话,电话号码没错,人没错,但那个人却表明了不想见她。
尽管被拒绝,可李月茹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电话里的男人。这个人算是外来务工人中比较成功的,他凭着自己拿手的家乡菜开了一家自己的小饭店,生意很红火。
李月茹到饭店的时候正是最忙的时候,等了一会儿才有了座位。看着周围吃得津津有味的食客,李月茹难得有了食欲。她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两人座,点了一份招牌菜。
等餐的时候,她打量着这家店。店面装修很质朴、实用,半开放式的厨房,能看到里面厨师忙碌的双手。热情招呼客人的服务员衣着整洁,他们里里外外忙碌着,脚不沾地。一个年纪在三十左右的微胖男人同样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但大部分时候都站在收银台附近,偶尔在服务员忙不过来的时候客串一下。
这个男人泛着油光的脸上,写着满足。
他就是李月茹要找的人,赵立——认识刘想的男人。
店里客人虽多,但饭菜上得却够快。李月茹慢条斯理地吃着对她而言口味有些重的菜。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可量太大了,她只吃了一半就放下碗筷。
尽管她坐在角落里,而且只有一个人,这样的举动还是被赵立看到了。
他笑着走过来问:“菜很不合口味吗?您给提提意见。”
李月茹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很好吃。我饭量小,吃不完。”
赵立呵呵笑着说:“那您饭量可够小的。这是小份,孩子的量。”
李月茹淡淡笑了笑,“我早上给您打过电话。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赵立笑脸一瞬间僵了一下,然后飞速地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不是说不想谈了吗?”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也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十分钟。”
“不是时间的问题。我老婆还不知道这事儿。我们店里有她的眼线。要是她知道我和一个女客人单独见面,回去我就有得受了。”
“可以不用单独啊。现在客人多,你和我多说两句没关系吧。如果现在不说,我一会儿只能再来一趟,到时候可能就真的说不清了。”
“你……”气结的赵立被一个服务员打断,说那边有点状况。赵立马上堆了一脸笑,转身忙去了。
五分钟后,他拿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放在李月茹面前。“这是意见簿。你写点东西,然后要问什么就快点。我很忙。”
“谢谢。”李月茹把意见簿打开,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这是你认识的刘想吗?”
赵立瞄了两眼才说:“穿着打扮不像。刘想穿得很朴实,一看就是刚进城的。她要是穿成这样,我连看都不敢看,就不会上当了。”
“她消失之后,你找过她吗?有没有了解到你以前不知道的情况?”
“找了,就是找了才知道上当了。那个女人外表看上去天真纯洁,骨子里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她工作的那个养老院院长都想报警来着,后来担心影响自己的生意,就不了了之了。听院长说,她在那儿干活的时候,是负责照顾一个摊在床上的老太太。她走了之后,其他护工接手才发现,她欺负老太太不能说话,虐待老太太。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是在认识我之后才去养老院工作的。因为那个时候我老母亲还在,我就想找一个孝顺的,关爱老人的女人。她为了这个才去面试。她是冲着我攒下来的钱来的,拿到我的彩礼钱第二天她就辞职了。”
“她工作的养老院叫什么,在哪儿?”
“在西城,叫顺心养老院。院长电话我有。也是因为我间接害那个老太太受苦,所以偶尔我会过去帮他们忙忙。”赵立说着拿出手机,翻出来一个电话,然后记在了意见簿上,“你问她的事儿干什么?”
“我是婚介所的,我在几家婚介档案里都看到同一个人,觉得这个人有点可疑,就来了解一下。如果她真的是骗婚的,以后挂上黑名单,她就不能再骗人。”
“那你能找到这个人是吗?我是不是可以把钱追回来?”
“如果找到她,我会联系你的。你那个时候不是报警了?”
“报警有什么用呢?她说的都是假的,根本找不到这个人。就连彩礼我给的都是现金。”
“如果她再骗人,也许就能找到。现在都是实名的,她不好藏身。”
“那就谢谢你了。这样,今天这顿算是我请。要是能把钱追回来,我给你开一张会员卡,免费吃。”
“你不怕你老婆知道了?”李月茹心情大好,难得俏皮地调侃着。
“要是能拿回来钱,我就和我老婆说实话。看在钱的份儿上,她应该不会太生气。”
“那就等拿到钱再说吧。对了,赵老板,你有没有和刘想拍的照片?”
“大概还有一些,在旧手机里。等我晚上回去发给你。”
五、第二个孩子死了
坐电梯到了五楼,李月茹站在精致的门前面发了会儿呆。
这只是房子,不是家。
三年前,她以为这里会是充满爱的地方,可现在,想到要打开门走进去,李月茹就满心恐惧。她现在不得不回到这里,因为她没有工作,没有存款,无处可去。
黄斌没有打电话来,看样子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李月茹换了一套长袖的家居服,坐在懒人沙发上,被沙发包裹着感觉格外暖和。
她的第二个孩子流产到现在已经半年了。流产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只能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就像生了一次一样。她被推进手术室时已经血流不止。那时候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但她确定听到了孩子哭了两声。那哭声是真的,心痛也真的。
这半年她格外怕冷。
她的主治医生把她的病例拿出来和其他医生讨论过。她产检的时候一切正常,没有外伤,没有吃任何药物,怎么会睡一觉醒来就突然出现胎盘剥离,出血流产的?
要说那一天有什么和往常不同的地方,就是一向浅眠的她却睡得很沉。
她的检查结果中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血液中的凝血成分在那几天减少了,但又没有发现造成这种原因的疾病。到她出院的时候,医生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只是在出院的医嘱上写了:病因未明,短期内不宜受孕。
黄斌是独子。她如果不能生育,按照农村人的话说,就相当于让黄斌断子绝孙一样。
她妈在看到这个医嘱的时候久久不语。在农村,女人不能生养和搞婚外情是同等耻辱的事,这个观念已经在她妈的思想里根深蒂固了。所以,她妈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离婚,因为这个原因离婚,丢不起这个人。等你养养,说不定还能怀上。再说,离了婚,还有谁要你呢?”
李月茹原本没有打算听她妈的话。她不能这么自私,剥夺了黄斌拥有孩子的权力。
可让她意外的是,黄斌竟然不同意离婚。
那一刻,感激、愧疚、彷徨交织着,她下了决心,就算黄斌变得越来越冷漠,脾气越来越差,李月茹都甘心受着,还要加倍爱他。
她总是说服自己,黄斌是接连失去父母,失去两个孩子的男人,他还要若无其事地出去挣钱养家,心里一定很苦。如果他遇到不顺心的事,冲着她发脾气,也是一种宣泄。
电话铃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李月茹整理了一下头发,清了清喉咙,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摆出了一个训练过的微笑,“您好。”
“我完成任务了。”电话那边是那个姓郑的男人,“明天见面吧,我把照片给你。”
“QQ传给我不行吗?”她不想再见这个人,这人让她感觉很不安。
男人坚持,“不行。有些事,我想当面告诉你比较好。”
六、命悬一线
第二天下午,李月茹想约郭美兰出来。郭美兰的回答是,“我已经找到我喜欢的人了,以后的事不用再向你汇报了吧?”她的口气听上去有些不耐烦,和那天见面时的温婉截然不同。
李月茹挂断电话,随后发给她一张照片。片刻后,郭美兰就改了主意,说看自己的时间再安排。当天晚上她打来电话,说是约到两天后的下午六点半,河滨公园堤岸旁边见面。
那天,李月茹穿上收身的长裤,一件T恤,一双平底鞋。她把钥匙、手机和一些必需的东西放在了一个小手提包里,套在手腕上。
黄斌发了信息说下午飞机,五点到家,回来吃晚饭。做晚饭和郭美兰见面的时间有冲突,但那都不重要了。
傍晚,在河滨公园堤岸上散步的人正享受着落日余晖照亮河面的美景。这美景将在几分钟后随着西沉的太阳消失,那时候整个堤岸就会被笼罩在两旁路灯昏黄的灯光里。
郭美兰沿着河边垂柳下的石板路慢慢走来。她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穿着品牌的服装,露出姣好的身材,相反,今天的她披散着的头发遮挡住脸颊,穿着一件宽松肥大的衣服,一条同样肥大的裤子,空着双手,不施粉黛。
李月茹并不惊讶,这正是她预期会见到的,变成郭美兰之前刘想的样子。
郭美兰走到李月茹面前,四下看了看,然后怯生生地问:“你想怎么样?要钱吗?”
李月茹摇摇头,“我的客户要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一定会投诉我的。我劝你,还是自己拒绝他,然后消失,这样我就不报警了。”
“可我这次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打算和他白头到老的。”郭美兰低着头,揉搓着手指,带着哭腔说。
李月茹一脸同情,但语气坚决,“纸里包不住火,趁你还没有引火上身,还是赶快收手吧。”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只能把证据交给警察,让他们处理了。”
郭美兰上前一步,拉着李月茹的手,声泪俱下地小声哀求着:“姐姐,你就当帮帮我好吗?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也是女人,知道做女人找到一个好人家多不容易。”
李月茹把手抽出来,冷冷地说:“被你骗的人和被你虐待的老人,他们也不容易。你在做这些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他们的不容易?”
“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我是穷怕了,想要过得好一些。姐,我给你跪下了!”
郭美兰扑通一声跪在石板地上,双手抱着李月茹的腿,“你就放我一条出路吧。我保证以后好好过日子。以前骗来的钱我都还回去还不行吗?姐姐,你就放过我吧!”
李月茹就这么站着,任由郭美兰抱紧她的腿。郭美兰怯生生样子表演得很到位。
李月茹刚刚感叹这个女人的演技,就觉察到一根细细的东西缠在了她的腿上。紧接着跪在地上的郭美兰猛地站起来,双手用力推向她。她的身体向后倒过去,只来得及吸了一口气,就头朝下掉进了河里。
她的双腿被什么东西捆绑着,只能靠双手划水让自己的浮出水面,匆匆吸了一口气,又沉了下去。浮出水面的一瞬间,她听到岸上人生嘈杂,沉下去的时候,她感觉到周围的水流涌动。在她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拽。李月茹完全放松自己,感觉到粗壮的胳膊从她的腋下伸过去,绕过她的前胸,她身后是厚实的胸膛。等她的头从水里露出来的时候,她开始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岸上有人大喊着:“捞上来了!找绳子,把他们拉上来!”
七、定罪
李月茹被救上来后,人群中早已经看不到郭美兰的身影。
她报了警。
警察根据李月茹提供的信息赶到郭美兰租的房子时,正看到一个男人用拳头捶打着郭美兰的脸。
警察把郭美兰救了下来,但已经晚了。她的鼻子被打塌了,右眼受伤严重可能失明,下巴脱臼暂时不能说话。
袭击她的人是赵立。
温厚老实的赵立竟然下这么狠的手。后来听说,郭美兰当初骗走的钱,是赵立准备给他妈治病的。他妈担心儿子的婚姻大事,坚持让儿子先结婚,再看病。他本打算等结婚了,先把这钱拿来治病,慢慢再攒钱给媳妇补上。谁知给了钱的第二天郭美兰就消失了。他没敢告诉他妈自己被骗,可也一时凑不齐看病的钱。最后,老太太错过了治疗时机撒手人寰了。
那天傍晚,赵立在办事回来的路上,看到穿着刘想衣服的郭美兰匆忙离开河滨公园,于是一路尾随。他开始并没有想要打人,只是想把钱要回来。但在他当面质问郭美兰为什么骗人的时候,郭美兰不但死不认账,还颐指气使说压根不可能看上他。赵立一怒之下才下了狠手。
警方在调查郭美兰意图杀害李月茹的杀人动机时发现,三天前,她曾经和一个男人在中央大道约会,因为那场面非常浪漫,有路人拍下了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并发到了网上。
那个玩浪漫的男人竟然是被害人李月茹的丈夫黄斌。
这样的巧合足以让警察继续追查下去,然后他们发现的巧合越来越多了。例如:李月茹在半年前曾经因为不明原因流产差点丧命;那段时间,黄斌在网上购买了一些活血的中成药,并在此之前给李月茹买了一份人寿保险,受益人是他自己;他父亲因为交通意外死亡,他得到了三十万的保险金……
这几件事联系起来,黄斌就有了和郭美兰合伙谋害李月茹的嫌疑。
黄斌在警察的穷追猛打下,说走了嘴。他承认自己经常在李月茹喝的代茶饮里面偷放安眠药,希望她哪天因为药劲儿发生另一起意外事故的事实。他不想让李月茹生孩子,就使了些手段让李月茹两次流产。至于他为什么不要孩子,却又闭口不谈。但他坚决否认和郭美兰合谋杀妻。
郭美兰说自己是一时冲动,怕李月茹破坏自己的幸福才做了错事。在她得知李月茹和黄斌是夫妻关系后,又马上改口,坚称是李月茹设圈套,让她和自己老公约会,知道自己曾用名后企图勒索她。
狡辩无用,她杀人动机很快水落石出。在她的老家,她曾经因为悔婚不成,杀了准备娶她的中年男人,然后带着彩礼逃出来。从那之后,她开始了骗婚的行当。
两个人的犯罪证据充分,他们被起诉的结局已经毫无悬念。
办案刑警还有几件事想不明白:一是,李月茹丈夫说自己是先接到相亲网站红娘的电话,后看到郭美兰照片的。红娘说女方是一个喜欢浪漫的人,所以,第一次见面要营造浪漫的气氛;二是,郭美兰在婚介所已经被列进黑名单,几家婚介所都专门把她的档案当成反面教材,所以根本不会有婚介所给她打电话约她相亲,她的资料也不应该出现在相亲网站上;三是,不论是黄斌登录的那个相亲网站还是市区各家婚介所都没有人知道这次牵线搭桥的安排,而黄斌完全电话录音里的声音和郭美兰有几分相似。
警察猜测这一切都和李月茹婚前的IT工作有关,可因为找不到证据,李月茹又实实在在是受害者,最后只能猜猜了事。
八、涅槃重生
一个月后,李月茹离婚了。她拿到了婚后财产中的一部分,足够她重新开始生活的。
那天把她从水里救出来的人,是那个在甜品店见过的姓郑的男人,他的全名叫郑阔,后来成了她的丈夫。
在求婚的时候,郑阔送给李月茹一束非洲雏菊。
他说,在李月茹答应黄斌的那天,他就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束非洲雏菊。
李月茹看着郑阔的脸,觉得没有人比他更俊了!
「谜想故事奖」短篇比赛第二季来啦!雷米、那多等名家评委加持
LOFTER | 谜想计划夏日谜想·悬疑故事大赛暨「谜想故事奖」短篇征文比赛第2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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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谜想计划携手LOFTER联合举办「夏日谜想·悬疑故事大赛」,面向全网征集最精彩的悬疑故事。与上一季不同, 本季比赛除必须是悬疑故事外,在主题和题材上不做任何限制。你我他,自由的叙事视角;科幻、古风、现实、脑洞,万般题材皆可悬疑。我们希望看到,富有新意的表达,体现人性与社会多元复杂的创作。
是天马行空,还是深度思辨,夏日谜想,等你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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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办公室之战...(本文为转载并非原创)
到了办公室,振文振武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夏宇豪和贺林进了里面,主任正在一脸赔笑地接电话。
“是,是,好,我知道,我们在这儿等您,好我知道,我理解您的愤怒。我们一定严惩凶手,好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看到夏宇豪进来,主任捶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被子叮当作响:“夏宇豪,你说你干的好事,好好的同学都打进医院了。”
“我没打人,主任。”夏宇豪挺起胸,抬着头直视着主任的眼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握着。
“你没打,人家会说你打的?怎么?你怎么你还要打我吗?”看着夏宇豪握着的拳头,主任青筋鼓起来,眼睛瞪得更圆。
“他说我打他了,怎么证明?不也是他一个人说的?”
“郝国...
到了办公室,振文振武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夏宇豪和贺林进了里面,主任正在一脸赔笑地接电话。
“是,是,好,我知道,我们在这儿等您,好我知道,我理解您的愤怒。我们一定严惩凶手,好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看到夏宇豪进来,主任捶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被子叮当作响:“夏宇豪,你说你干的好事,好好的同学都打进医院了。”
“我没打人,主任。”夏宇豪挺起胸,抬着头直视着主任的眼睛,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握着。
“你没打,人家会说你打的?怎么?你怎么你还要打我吗?”看着夏宇豪握着的拳头,主任青筋鼓起来,眼睛瞪得更圆。
“他说我打他了,怎么证明?不也是他一个人说的?”
“郝国成是平常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好学生,他会冤枉你?你们有怨有仇吗?我已经打电话叫你妈来学校了,一会儿郝国成家长也回来。你们两家当面把问题解决了。”
“你干什么找我妈?和我妈什么关系?”
“怎么?害怕了?教出你这样的孩子就是她的错。”
夏宇豪气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看着老师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振武忙走过去拉着夏宇豪的胳膊,小声说:“冷静点,来了也不怕,不是你做的,就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主任这才看到跟着进来的王振文王振武:“你们来干什么?去,回教室上课去。”
“主任,我们是夏宇豪的证人,一会儿我们可以给夏宇豪作证。”王振武微微鞠了一躬,回答主任的问题。
“你们作证?怎么?他打人的时候你们在场?”
“主任,您先消消气,反正都来了,让他们和受害的同学对峙一下,也好。”
贺林在旁边插话,看着王振文和王振武维护夏宇豪的坚决,再看看夏宇豪隐忍着表情和委屈的眼神,对自己的判断不再像刚才那样坚信了。
不一会儿,一对夫妇领着一个男生走进办公室,那个男生头上裹着纱布,肿了的半张脸,嘴巴也跟着不自然的咧着。
夫妇两人穿着时尚奢华,珠光宝气的,女人妆容精致的脸上此刻纠结在一起,一进门看见站在办公室的三个男生,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八度的声音穿透了耳膜: “你们谁是夏宇豪?”
还没等主任说话,夏宇豪再次挺起胸膛,咬紧牙说道:“我是。”,他的眼睛盯着那个受伤的男孩,再次确定,真的不认识他。
“就是你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女人冲过去,扬起巴掌挥了下去。
主任忙一步窜过去伸手托住女人的手:“家长息怒,家长息怒,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孩子犯错我们用正确的途径解决。”
“怎么解决?我儿子都打成这样了,我也把他打成这样才能解决。”
跟着一起来的男人趁主任和女人拉扯的功夫,也动起手来,拳头眼看就要打在呆愣愣的夏宇豪的身上了,贺林用力拽了夏宇豪一下,让他躲过了这一拳。
振武拉着夏宇豪和振文躲在办公室的墙边,看着两个老师和两个大人在这儿争执着,拉扯着。一时间办公室高八度的女生,高八度的男声,辱骂声,劝解声,闹哄哄的乱成一片。那个男生自己躲到角落里,也是一脸的恐惧。
在一片吵闹声中,门口进来的女人谁也没注意到。
夏宇豪看见自己的妈妈跑过去把妈妈往外推:“妈,你回去吧,别在这儿。”
夏妈妈看着自己的儿子上下打量着:“宇豪,你没受伤吧?”
“我没有,妈,这次我没打架,真的,所以应该没有事的,你还是先回去吧,他们两个都疯了。”
正说着,校警从走廊跑进办公室,把两个大人拽到一旁。
夏妈妈拉着宇豪的手“不管有事没事,妈妈都陪着你。”说完拉着她进了办公室。
两个大人在校警的威慑下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想起躲在旁边害怕的直哭的儿子,把儿子叫到身边,紧紧的搂着。
他们两个看着夏宇豪和他身边的夏妈妈的眼神像是要跳过来咬人的疯子。
被折腾的有些晕头转向精疲力尽的主任和贺林喘息了一会儿,主任才开口。
“夏宇豪妈妈,现在郝国成说夏宇豪把他打成重伤。这孩子平常不说话,很安静,很乖巧,和夏宇豪又没有过节。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打,也不像是在冤枉夏宇豪。”
“主任,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的儿子我清楚,他向我保证过绝对不会再打架,就一定不会。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什么误会?我儿子被打成这样怎么能误会?难道是他自己打自己然后诬陷你儿子?”
“您先冷静一下,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制造问题的。”贺林的耐心被耗光了,他对两个家长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
“好,我听着,怎么解决?我先说明,如果这个暴力分子不退学,我们就不在这所学校了。我们还要把你们学校的不公正待遇都公之于众,让你们臭名远扬。”
主任那边皱起眉头:“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们他妈就威胁了怎么样?”男人在旁边附和着女人的话,说完还吐了一口痰在地上。
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我现在就解决。郝国成,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被夏宇豪打的?”
郝国成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和爸爸,又看了看旁边的夏宇豪,闭嘴不答。
“你说话啊,你个胆小鬼,怕什么,有妈在这儿,大胆说。”
“我,我是在棋韵书店旁边的小巷子里。是昨天下午五点半。”
“那他为什么打你?”
“他,他朝我要钱。”
“然后呢?”
“我没有钱,他就打我。”
“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就是流氓吗?这不就是霸凌吗?你们还能留着他?”
夏宇豪想要争辩,夏妈妈在旁边拉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夏宇豪气鼓鼓地盯着郝国成看。
郝国成眼睛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子,连头都不敢抬了。
“夏宇豪,你昨天下午在哪儿?”
“五点半,我那个时候在家。”
“谁能证明?”
“我们家就我和妈妈,我妈上班没回来,怎么证明?邻居?”
“有必要的话,我们去找邻居。”
振武看着那个躲在妈妈怀里的孩子,想了想走到几个大人中间。
“主任,贺林导师,我能说句话吗?”
主任才想起还有两个局外的而学生在这儿,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刚才闹哄哄的要是再伤到他们可就倒霉了。
他一脸不耐烦地说道:“王振武,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快回教室去。”
“主任,那个棋韵书店我知道,店老板是我的朋友的亲戚。郝同学被打成这样,一定动静不小,我问问店老板,能不能听到声音就好了。”
“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儿子?”女人把那个男生搂的更紧,男生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成功。
贺林看振武一直盯着郝国成,他也忍不住观察起来,看了一会儿后嘴角一扬说道:“是,这是个办法。你打电话,把他邀请来。”
郝国成惊慌地看着振武和贺林导师,嘴巴张张合合的想要说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把身体躲在妈妈怀里。
“又或者,老师,我们可以看看监控啊,找警察调用监控就可以看到了。”
郝国成听到警察两个字,身体僵硬了起来,眼睛盯着老师不放。
主任看振武和贺林一唱一和的,似乎明白了什么:“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打。”
“不要打,不要打,我不要找警察。”郝国成吓得尖叫起来。
“儿子,你怎么了,找警察抓坏孩子,也不会抓你啊。”
“不要,不要抓我。我知道错了。”
“儿子,你被打了,是他们的错,你吓傻了吗?”男人看着哭哭啼啼的儿子一脸不耐烦,口气生硬起来。
“不是夏宇豪打的,不是他,是我自己,我在书店偷书的时候,被发现了,我害怕,就跑,跑的太快从台阶上摔下来。没有人打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个龟儿子,你竟敢去偷,我没给你钱花吗?老子那么多钱,你不会拿钱去买啊?”说着,男人已经激动的站起来,下一秒抬脚踢向自己的儿子。
校警在旁边把他拉到一边,他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叫嚣着要打死他。
男孩抱着脑袋嘶喊着,躲到办公室的角落里:
“你们有钱,你们有的是钱,那有什么用,钱又不是爸,不是我妈。每次我做的好的时候,你们都给我钱,我做错事就给我拳头。我就像小狗一样,听话有骨头,不听话挨鞭子。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儿子?”
办公室在男孩的嘶喊声结束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屋子里的人都像是定了格一样,只有郝国成还在哭泣。
郝国成妈妈看了看爸爸,爸爸看了看妈妈,两个人又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儿子。刚刚激烈的情绪,他头上的伤口又有些裂开了,纱布上渗出了血。
女人惊叫一身跑到儿子身边:“儿子,儿子你又流血了,快让妈看看。”
郝国成躲着不让妈妈靠近,妈妈看着躲着自己的儿子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求助地看着旁边已经泄了气,发呆的爸爸。
夏妈妈站起来,走到郝国成身边,轻轻的搂着他的肩膀,郝国成退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孩子,我知道,你是想要你爸你妈多关注你,多陪陪你,才做傻事的。你说他们不把你当儿子,你抬起头看看你妈你爸,看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他们是爱你的。没有一个爸妈不爱自己的孩子,每个爸妈都没有学习过怎么做爸妈,有时候会做错。他们做错了,你告诉他们,他们才能改啊。”
郝国成抽泣着抬起头,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妈妈,妈妈忍不住了,扑过来抱住自己的儿子,嘴里儿子儿子的叫个不停。他的爸爸坐在那边直挠脑袋,拍大腿的。
看了这一幕,主任和贺林对视一眼,舒展了一下身体,朝三个男孩招招手带他们到了办公室外面。
“夏宇豪,我们要和你道歉,这件事没查清楚就冤枉你。不过,你平常太不注意自己了,一脸乖张的样子,一看就是爱打架,要不他怎么不冤枉别人?你说是不是?”
夏宇豪刚刚从那场激烈的场面中回过神来,惊魂初定,也不和主任辩解,只想赶快离开,就痛快的应答着:“我知道了,主任。”
“行了,你们回教室吧,哎呀,这都上了两节课了吧,贺林,回去把他们落下的课都补上啊。”
贺林点点头,示意三个人回教室。看着走在最后面的王振武,会心的笑了笑。
原作者:雲端明哲http://weibo.com/u/5483755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