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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开心记录

【TSN】【Jewnicorn】入戏

#1.5w字

#前半部分是幻想的《社交网络2》 后半部分是RPS拍戏一些琐碎的、偏向情感的一些事…

#BGM《后继者》、《接受》、《无人之岛》切换着来吧


——————————

正文


“人是可以活在谎言中的。”


「1」


【6月24日下午15:33】


我在姐姐家别墅的门口见到了Facebook创始人Mark Zuckerberg.


7月的加利福尼亚闷热潮湿,等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降临。我在门口站了五分钟,背心就被汗浸透了,所幸下一秒Mr Zuckerberg的车驶进来...

#1.5w字

#前半部分是幻想的《社交网络2》 后半部分是RPS拍戏一些琐碎的、偏向情感的一些事…

#BGM《后继者》、《接受》、《无人之岛》切换着来吧


——————————

正文

 

“人是可以活在谎言中的。”

 

「1」

 

【6月24日下午15:33】

 

我在姐姐家别墅的门口见到了Facebook创始人Mark Zuckerberg.

 

7月的加利福尼亚闷热潮湿,等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降临。我在门口站了五分钟,背心就被汗浸透了,所幸下一秒Mr Zuckerberg的车驶进来,比计划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我看到一张华裔的脸从车门左边冒出头,瞬间紧张。直到他太太和姐姐拉着手离开我和Mark Zuckerberg视线,我才稍微让自己的手逐渐回暖。其实我们采访地方在一片私人海域的遮阳伞下,能看见的只有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除非她们冲浪,否则也很难出现。

 

简短寒暄之后,我试图用这个笑话来切入我今天与Mark Zuckerberg的采访,严格说不能称之为采访,是出于非常个人且无耻的愿望,动用了与Mark八年前那场听证会的一面之缘,以及姐姐与他太太相当深厚的闺蜜情,才让我获得这次机会。

 

“Marylin Delpy,对吧,Marylin,我记得你,只吃了沙拉的女孩,我还借用了你的电脑,对,你很好认,没什么变化。”

 

“你也是。”

 

已过34岁生日的Mr Zuckerberg脸上依然存着些许稚气,时间并没有对他的外貌进行多少摧残。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浑然天成了不少其他的矛盾感。比如他的眼神大多数是茫然的,无意中透着柔和。但从他坐在沙发里下意识将肩膀往里缩的习惯,不难察觉他是一个敏感的人。依旧不太愿意接受靠近。

 

他比以前瘦了些。

 

当他侧头看海时,下颌线被凸出来的血管托着,连接到他被卷发遮住一半的耳朵,或许是天气的原因,他的耳廓微微发热,以我和他的距离,可以看见关于Mark血液里流动的纤细生命力。而这所有,统统都流露出一种莫名稀薄的脆弱感。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造物者的微妙用心。面对这样如同海浪里卷起的小小浪花,很难让人去相信这是Facebook的“暴君”CEO,翻手就可能是一场海啸。

 

准确地来说,其实是“逐渐暴君”,八年前的他还只是窝在办公室一隅噼里啪啦敲代码,确认Facebook在波斯尼亚的扩张进程;而现在的他,面对连续五个小时的听证会,从容自若地将“一场致命审讯”变成近乎完美的公关范本。

 

那天审讯结束后,我坐在最后一排,看着他挺拔干脆的背影,突然,很突然的,想问他一个问题,于是辗转反侧两个多月之后,有了这场阔别多年的对话。

 

他对我依然亲和,并十分轻松地接上了我蹩脚的笑话。

 

我见他把在阳光刺眼的沙滩上的眼神调回来,晃了晃他放在圆桌外的右脚,被包裹在熟悉的黑白条纹阿迪达斯拖鞋里,露出的五指和一小块脚背,白得有些可爱,他说:“我老婆今天穿的是高跟鞋,我大概更适合冲浪一些。”

 

我为了让这次“采访”显得更正式,提前一周就拟好了采访提纲给到他太太,她大概一周之后反馈了Mark Zuckerberg的意见给我,非常幸运的是,这些问题他只删掉了一个。

 

不幸的是,这个问题是我最想知道答案的,我大胆地猜测,这个问题,会是他最趋近于感性的一面。

 

Anyway,我现在面前坐着的,是Mark Zuckerberg.

 

虽然他穿着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但看起来舒适度很高的灰色套头衫和咖啡色短裤,不喝苹果马提尼也不喝美式咖啡,一杯温度适宜的白水放在他面前,看起来并没有和我差太多,和八年前也没有差太多。

 

我拿出几张白纸和提纲,还有两支黑色的笔,我分了一半白纸和笔给他:“不知道你现在还习不习惯画画。”

 

他愣了一下,接过,“谢谢,虽然现在没什么画画的时间了,但还是谢谢。”

 

说完他开始埋头摆弄手里这支毫不起眼的笔,头发卷卷蓬蓬绕在他头顶,比起听证会上规整简洁、涂满发胶的发型,现在在海风中自由多了。很可怕,这会让人恍惚他好像还是那个才20出头的可爱天才,会在夜幕降临的办公室对还是陌生人的我说:“我不是坏人。”

 

事到如今,我好像还是很相信,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就是有这种魔力。

 

 

「2」

 

“这似乎变得更艰难了,对吧。”

 

这是八年前我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我拿这句话开场也不是没有缘由,毕竟4月份那场听证会,直到现在依然是大家津津乐道的事,如今Mark Zuckerberg独自一人,昔日哈佛室友纷纷离开,承载了大家不少闲暇之余的八卦猜测。

 

Mark Zuckerberg的名字,相较八年前更加遥不可及。

 

“emm,其实还好。”他认真地在纸上涂画,语速依旧很快,没什么情绪,“要注意的东西比较多,但还算熟悉,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会觉得孤独吗?”

 

“孤独?”他唔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回答这么多问题,Jarvis可能比我顺利。”

 

“哦,Jarvis是我的智能管家,不是什么宠物之类。”

 

“如果你是要问生活中的话,太太孩子教育、如何做有一顿不太难吃的饭、如何早睡早起、到底要不要养宠物以及为什么要养宠物等等,这种事足够填满我剩余的所有时间,你知道吧,就很琐碎,对了,你有孩子吗,有孩子可能会更了解一些。”

 

我点头,回答说:“我有一个儿子。”

 

“好的,儿子,儿子挺好的,女儿也很不错。”

 

我嗯了声,心里还是忐忑的,老实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愿意接受我这个荒谬、私密且感性的采访。这个要求其实很诡异,在世界99%的记者都等着他站队、露出涉政的小尾巴、有些阴暗地期盼着,一路顺风的最年轻天才应该要像普通人一样,经历折损才对。

 

而我却怀着八年前那场偶然的谈话中察觉到他在某些方面是深有感情的,甚至比很多人都要懂得“感情”的侥幸,希望八年后的他依然坦率。

 

所以我很小心翼翼:“你对周围的人说过谎吗?或者对自己。”

 

他笔尖在纸上刷刷刷,语速也跟着蹭蹭蹭:“那就太多了,早上我还跟我太太说今天公司很忙,没办法来这里了”,说到这里他自顾自乐了起来:“其实你应该把这个问题留在最后,这样我可能会告诉在哪个回答上我有所保留。”

 

然后他抬起头,毫不意外地看到我略微懊恼的表情,哼哼笑了两声,点头示意着我往下问。

 

“有什么让你遗憾过吗?或者人生中比较遗憾的时刻。”

 

这也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大家只会问他对互联网未来与发展、人类的需求和改革、Facebook到底能不能保证用户的隐私和是否涉政上进行深入探讨,我的问题几乎都很愚蠢,我都能想象到他回答“在我写代码时不能吃到金枪鱼罐头”的表情,事实上这也完全没有问题。

 

我问的时候特意加深了“遗憾”的语气,希望对面的人能因为小暗示而陷入回忆,相比“沮丧”想到的是自我,“遗憾”也许更多的是旁人给他产生的影响。

 

我看见我对面的Mark几乎不可捕捉地挑了挑眉头,浅浅瞄了我一眼,深棕色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像精灵的小鸟狡黠地抖动羽毛。

 

我立刻就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遗憾,怎么说呢,我们是生活在片段中的。是的,我意思是,我们的人生其实是由一个个片段或者说时刻组成的。在经历的当下你是意识不到的。你会在不同的阶段遇到不同的人,这些人不一定跟你这个阶段的匹配。也许在未来才合适的人出现在了现在,那么你们在当下的理解层面就会出现分歧,这是人生的不兼容性。”

 

在这个问题上他很保守,他说:“这是每个人都有可能的遗憾。”

 

我试图拆解他这段哲学的回答,问说:“那你现在遗憾吗。”

 

“all the time.”

 

他耸了耸肩,“我们现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察觉到遗憾。”

 

 

  

「3」

 

“他们都调侃说你是“硅谷暴君”,是因为你在“成为混蛋”这条路上还在努力吗?”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突然笑起来。

 

他下意识抬了抬下巴,眼睛眯缝起来:“抱歉,我听到“混蛋”就会忍不住想笑。我后来才发觉这完全是一句赞美,不是吗?相比传纸条骂我是混蛋,你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安慰多了。我不是混蛋,也不是什么暴君,yep,我显然什么都不是,我就是我而已。”

 

他眉眼还裹着笑意,嘴角倒是停了,我感觉他似乎还有话想说。

 

确实,他不是混蛋,八年过去,他仍然不是,倒是比以前从容了不少,看得出来他接纳了一部分的自己,也接纳了世界很多,但同时可能也意味着他收敛了很多的自我。

 

“混蛋”其实是很表面的词,很浑浊、很操蛋,而他现在却很清醒。

 

于是我点点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在中国有句俗语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挺有趣的,包括“混蛋”这个词。这到底是一种指责,还是从下往上的一种不满,可能有很多种不同的理解,而这种(理解)是别人对我,在我看来就没什么啊,但就是会有人跳出来说,‘喂你就是个混蛋’,那我能说什么呢?”

 

我:“所以现在你并不care了。”

 

没想到我随口搭的话却让Mark沉默了。

 

他的脸静下来,眼珠子像是某种审视(后面多问了几个问题才发现这是Mark陷入沉思的表情),但我当下脊骨一紧,直戳我的后脑勺,使得我想说点什么挽救,却见他略微歪了歪头,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表情:“不一定,看是谁吧。”

 

是谁呢?

 

我有些意外,意外他会愿意将话题延展,意外他会care.

 

“如果我妈妈这么评价我,我就会不开心的。”

 

哦,这个问答乍一听很标准。可他表情却莫名有些忧郁,我敏感察觉到这里的”mom”可能是某种指代,于是我近一步问他:“这会是天才的烦恼吗?无法被常人理解,尤其是亲近的人。”

 

我加重了最后一句“亲近的人”,他却反驳我第一句:“首先我只是一个人,不是曾经,也不是未来,是我一直都只是一个人,一个稍微聪明一点的人而已。”

 

我哑然失笑:“天才也是人啊。而且你也不是稍微聪明吧。”

 

他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人是有烦恼,天才是没有的。”

 

我强调:“所以你有。”

 

他面部抽搐了一下:“当然。”

 

我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我甚至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欣慰。这些年,“硅谷暴君”、“曾经是人类”、“机器人”、“阴险狡诈”等等形容词前缀在Mark Zuckerberg名字上,多少留下了“不近人情”的刻板印象。我们好像或多或少都被夸张、哗众取宠的新闻标题和标签浸染,一度以为他就是机器人,而且毋庸置疑。

 

大家都知道他是天才,却从没想过他应该有情绪,并且是不带任何目的性的情绪。

 

这时他突然停下画画的手,握着笔用大拇指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余出两根手指在脸上打着节奏,开始认真对我说——“在我稍微再年轻一点的时候,我的烦恼会更多一些。我曾以为烦恼是会根据年龄增加的,可能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不是这样。”

 

“与其说是烦恼,不如说是不理解。不是你说的不被人理解,而是我不理解别人。“

 

他皱起眉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个表情立刻让我想起当初律师提到Eduardo虐待动物,对Mark自己的立场来说是很反常的无奈表情。

 

我不知道坐在对面的Eduardo看没看到他试图伸手阻止的小动作,但这一幕我至今印象都十分深刻。

 

”我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不理解为什么大事小事都要庆祝,把香槟撒得到处都是,麻烦又脏乱不是吗。不理解为什么会喜欢拿自己与别人比较、争吵、摔东西表达自己的愤怒。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其实又非常在意每一事。不理解,什么都不说。”

 

他语速很快,但是吐词十分清晰,表情时而纠结,时而无奈地笑,会让人感觉字母拼接成单词飞快在眼前展开,铺成一幅幅画,挡在我和他之间。本来和Mark对话必须聚精会神才能跟上他的节奏,而该死的我却因为他一连串极具画面感的描述陷入了某种沉思。

 

是的,没错。我曾观察过Mark和Eduardo,我也曾隐晦地感受到过一些眼睛看不见的东西,并且相信在毫无温度的保密协议背后是藏着人的感情的。

 

感情、情绪、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什么的,都算。

 

那是组成Mark Zuckerberg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陪审团非常care的部分,却不曾被外面的人看到。

 

是我的错觉吗?他话中提到的每一种不理解,似乎都与“someone”有关。

 

而且我并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他充满了感情。

 

 “这些“不理解”有特定的人吗?”于是我直白地问。

 

在大段的剖白之后,他终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反问我:“你觉得呢?”

 

“不知道。”我说。

 

他笑:“Me too.”

 

“我不care别人是否理解我,了解我,因为我不需要。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不理解,而这个不理解又为什么会影响我。后来,我接受了,别人也不需要被我理解不是吗,接受就好了。”

 

我有些惊讶:“你会选择接受?是接受了他可以影响你,还是接受他就是他?”

 

说完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Marylin,没有单独的这个人。”他叫我的名字,似乎带有警告和防守的意味,他平静地说:“我接受的是全部。”

 

我想这个时候我应该问他“你是否撒过谎”,但我已经失去了机会。

 

我看着他的笔尖在纸上飞速地涂黑着什么,像极了在把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答案盖住。

 

 

「4」

 

“虽然你并不care大家是否理解你,但在你看来,你觉得大家对你最大的不理解或者是误解是什么?”

 

“人活着就是会被误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隐约有些愤怒,乃至语气倏地有点尖锐,像是前不久刚被人误解指责过一样,“我想你对我也有一些误解,毕竟人的想象力是千奇百怪的。”

 

我几乎是本能接了一句:“或许你对自己也有误解。”

 

我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认真想了一会儿,说:“Maybe.”

 

然后我们彼此陷入了某种不知缘由的沉默中,于是我提议休息五分钟,他点点头。

 

我趁着喝水的空隙,稍微靠近扫了几眼他的画,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卡通人物,戴着巨大的草帽,看起来好像很夏威夷。

 

笔尖触碰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跟随着海浪时不时翻滚,大概在他笔下三个人跃然纸上之后,我略微调低音量问道:“所以你心情不好会做什么?画画?还是喝酒?”

 

“喝酒,喝酒写代码,喝酒写完代码睡觉,期间会吃下一大盒twizzlers.”

 

我皱眉:“twizzlers?是我知道的twizzlers吗,那个难吃的糖。why?”

 

“why?我忘了,那时候拓展Facebook很焦虑,这糖随处可见,美国人都吃过吧,我记得我有一天失眠了,雨下了一整夜,我吃了整整一盒。Anyway,那玩意儿就像是沾了某位女士廉价指甲油的塑料块在我舌头上面搅动,味道非常不怎么样但对于转移注意力挺管用的。没错,前不久我才刚试过。”

 

这段话十分有味道,我下意识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总觉得口腔间有塑料+指甲油的味道,而且还有点腥,我咂咂嘴,感到舌根有些苦。

 

仿佛前不久才刚试过的Mark Zuckerberg将味觉传染给了我。我也难过了起来。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瞳孔是深蓝色的,很像距离我不到50码的海水,是澄澈的、透明的、也意味着会有些冰冷,即使是在30°左右的室外温度炙烤下,依然能感受到它让你舒服的凉意。

 

也存在着本质之间的距离。

 

即使他现在比前20分钟有人情味多了。

 


「5」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Mr Zuckerberg,作为结束,我们来聊聊关于你目前人生中最美好的一个瞬间,或者一件事吧。”

 

面对最后一个问题他很慷慨,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萌芽Fcaebook创意的那天。很不可思议吧!那天非常冷,室外温度十度左右吧,因为我只穿了件便宜的开衫,还没来得及把拉链拉上。我走在学校里,很奇妙地是,我的脑海中开始自动输入代码,尽管我的手指插在兜里已经僵住了,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东西在我眼前。”

 

他睫毛垂下来,像是挡住了阳光的进入,似乎让眼睛里的海水更凉了些。看起来他陷入了回忆的沉思,“很长时间,我都以为那天是不好的,不愿意再经历。事实上无论好坏我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经历。”

 

他自嘲地笑了笑,言语之间有些激动,甚至因为语速过快有些结巴。

 

“我说了很多话,是的,不只是陪审团上说的那些,我对他说了很多,当然,他是人,不是墙壁,你也认识,对,是他,我对他说这玩意儿是怎么样的,它可能会怎么样,未来将会影响什么——我需要他,我们会成功的。”

 

“We will do it.”

 

“And….we did it.”

 

“我不需要理解,从来就不需要,我也不知道这开心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而他也看着我,我在不断地说话,他笑着在听,这让我觉得舒服。”

 

“只不过…”

 

他没有说下去,我知道他也不会再说了。

 

已经超过十年了,哈佛、Eduardo、加勒比海之夜。从这一瞬间看过去,他好像一刻都没有忘记过,每个单词都冒着新鲜的泡沫,语气就像是在说昨天的一件事,让我不得不觉得,他的某一部分好像一直停留在那,不曾被时间改变。

 

我下意识在纸上写下Eduardo的名字,我说:“有时候我们以为保留着以前的东西就可以回到以前。”

 

Mark没有做任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将已经画满了的纸张推到了桌子中间,冲我扯了个笑,我了解,这是告别的意思了。

 

我们走在沙滩上,我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我问他为什么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他笑着说,我们签了保密协议的不是吗?For real.

 

Yeah,For real.

 


「6」

 

姐姐没有留住Mark和他太太吃晚餐,我看着他们手挽手坐进车离开,太阳正好落山。

 

我回到刚刚采访的地方,晚风差点吹走Mr Zuckerberg的独家手稿,我眼疾手快抓住了尾巴,就着顶灯仔细端详起来。

 

在一群嬉戏打闹,跳着舞的夏威夷人中间,Mark写了一句话。字迹很潦草,我回想了一下,竟没有想起他是什么时候写的,但我能想象Mark写下时的漫不经心,又或者说是无意识。

 

我似懂非懂地叠好纸张,放进衣兜里,走向姑妈家海边的露天餐吧。

 

今天的夕阳特别美,碎光坠落在海面上,像是金色的玛瑙掉到漂亮女孩们晶莹剔透的皮肤上。闪烁着些许诱惑又年轻的颜色。

 

波浪起伏,谁在跳着舞。

 

远远地看过去,像是加勒比海。

 

挺可惜,Mark无缘这份美景,它是那么地搭配他笔下的夏威夷卡通人物。

 

 

直到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在我采访Mark之前,他和Eduardo见了一面。

 

非常开诚布公的那种见面。

 

我那段时间非常忙,没有看到新闻,有八卦记者拍到他们两人在咖啡厅气氛融洽地对饮,成千上万种推测恨不得将一张相视而笑的照片化成万字狗血长文。

 

我并没有可惜或者后悔没有多问他一些关于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不知道他们见面聊了什么,是一笑泯恩仇了,还是故意而为之,是暗潮汹涌,还是剑拔弩张,他们之后又会怎么样,我也不想知道。

 

在我签了保密协议、无法公之于众的、那些带着浓重个人情绪的回答中,Eduardo承担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我想Mark比谁都更清楚。这就够了。

 

For real.

 

白纸上那句被他随意写在纸上的话,被我发在FB,悄悄沉入了时间海里,随它理解。

 

 

“人是可以生活在谎言中的。”

 

黑色笔墨拓在白色纸面上,像是一场无声的妥协,试图浸透人生,无法签署保密协议的人生。

 

 

「7」

 

Mark从梦里醒来,宽阔的双人床只睡了一隅,他习惯了蜷缩着入睡,即使结婚了也依旧如此。而此时他反应了两秒从床上坐起来,卧室很大,床也很宽,他小小的半截身躯显得有些迷你可爱。

 

他擦掉自己额头上的汗,唤了两声老婆的名字,Jarvis告诉他,他的太太在两个小时之前已经送孩子去学校,现在是上午10点零3分,距离国会听证会已经过去60几个小时。

 

老实说,他除了有点累,并没有损失什么,他完全可以把凤凰社买下来当乒乓球室,甚至10、100个。

 

他站在厨房,桌上有太太留的早餐,热一热可以当午饭吃了,下午还要去公司处理后续的事情,他今天其实是有点懈怠了。

 

他先是喝下一杯水,正准备把三明治放进烤箱里,Jarvir提醒他有电话接入,他拿起带到餐桌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新加坡”号码,水被他从嘴里吐出来,他迅速用手背抹掉,把电话接了起来。

 

“嗨。”

 

见鬼,十几年不见,那人黏糊糊缠着沙沙鼻音的声音怎么都没变,就一个单词,根本和当初在哈佛打电话叫他下楼吃饭的开头一模一样,“嗨,伟大的Mr Zuckerberg,代码不可以当饭吃的呢”,裹挟着一丝俏皮的揶揄,如同一阵劲风扇在Mark脸上,Mark甚至都能想到紧接在他压着温柔的尾音之后,是好几声缠绵的轻笑。

 

果不其然,他真的笑了,“hey,mark”,他的强调带着一阵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危险浪潮从耳朵流进Mark心脏里,他感觉到自己有些麻,具体是身体哪里他不太清楚。

 

他懵住了。

 

于是他转了个身,将自己背对着靠在料理台大理石边沿,把手机挪了个更贴近耳朵的位置,“hi Eduardo.”

 

“最近怎么样啊?”Eduardo好像在一个很吵的地方,旁边时不时有人路过,敲着瓷器叮叮当当,应该是某个咖啡馆或者酒店的早餐厅,是的,他向来喜欢热闹。

 

“great,great,你呢?”

 

“我在加州。”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来加州了。”

 

“Mark,我们见一面。”

 

见面。

 

幻想了很多种情绪的Mark,不管是尴尬、平和、释怀、惊喜亦或者是甜蜜,他都没有想到,原来他是可以心碎的。

 

Heart broken.

 

 

 

 

 

【1】

 

Jesse进组那天热得要命,因为时间很赶,基本上是在电话里确认了出演。拿到剧本半个月之后,他从伦敦杀青就直接飞到了加尼福尼亚。准备下周的开机。

 

落地当天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拔腿就去找导演沟通彼此对剧本的理解。

 

只是没想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处于争吵的状态。

 

吵到最后,Jesse突然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冷不丁问了句:“Eduardo还是Andrew吗?”

 

David Fincher本来还在生气,听到这句话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他抓住Jeese纤细瘦弱的肩膀,表情有些抓狂:“你们竟然没有联系吗?你不看新闻的吗?”

 

“Jesse,你们的名字是写在一起的。”

 

oops,一向比较理性的Jesse面对导演毒辣的眼光和表达,还是弱了一些。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让他辗转反侧半个月,一直到Andrew进组。

 

身边的人都发现了他在刻意回避Andrew,他自己当然比谁都了解。

 

“我们有八年没见了吧,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啊。”

 

听说Andrew为了拍这部戏,专门用半个月的时间将这几年略微发福的身材减重了10磅。咖啡厅的灯光昏黄,他一半侧脸隐在黑暗中,显得脸颊更加削瘦。

 

这让Jesse有些恍惚,电影里Mark和Eduardo也八年没见,他有那么几秒的疑惑Andrew这句是台词还是现实生活中的寒暄。

 

但不管是什么,也都是事实,于是他很快点点头,说:“八年,是的八年,不过我有去看你的舞台剧,你可能不知道。”

 

“是吗?是哪一部?”Andrew凑近了些,一如往常语气里含着笑,手掌心捧住脸颊近距离看向Jesse,眼神还是那么真挚,充满了可以随时淹没Jesse的热情。

 

但谁都知道,没有联系的这八年没有一分一秒是空的。

 

是哪一部?Jesse好像真的不记得了,关于Andrew的事,他的记忆表现得很极端,有的事很清晰,有的事完全记不得了。他无意识地搓动着沙发上凸出来的小绒毛,冒出汗之后,心沉得很快。

 

“抱歉,我忘了。”Jesse垂下眼眸说。

 

“hah~没关系,之后我邀请你。”Andrew安慰似的拍拍Jesse的肩膀,他注意到了Jesse的紧张。

 

很难不紧张。

 

Jesse之所以比Andrew先进组半个月,不仅是因为他的戏份占据了《社交网络2》的60%,如果说第一部表现Mark Zuckerberg创业的一系列事件,第二部他会更剖白,因为泄露信息而产生的五个小时的国会听证会穿插在一场私密的采访里,理智、情绪、人性、选择、以及昔日好友的再次重逢等等,换句话说,他需要投入很多的感情。

 

这感情很复杂,并且在他理解上和导演有不少分歧。

 

那天争吵,导演十分直接地说Jesse不客观,他显然混淆了自己对Andrew和Mark对Eduardo的情绪。Jesse当然不认同,但他不知道从何反驳,而且不可否认导演含着尖锐的、直白的话,对他来说产生了影响,就像导演说:“你们的名字是写在一起的”一样,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听到这些会觉得难受且不自在。

 

所以就导致在面对正如电影里一样八年未见的Andrew时,他异常紧张。

 

“我有一些片段想要私下和你对一下,你晚上方便吗?”

 

Jesse下意识抗拒的话就在喉咙口了,可是他望向Andrew的眼睛,怎么也挤不出来,他只好慢半拍地点点说:“yeah~”

 

八年听起来是真的挺长的。但要看是在哪个阶段,在26岁之后,Jesse俨然觉得时间是用跑的,八年根本也没做几件事,与Mark对比来说,他的生活平淡太多了。

 

别说八年,十四年,弹指间也就过了。

 

 

「2」

 

Andrew一开始是拒绝出演的。

 

因为他很生气,对自己。

 

有那么几年,他好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大多数时间在舞台剧谢幕之后,他都会蜷缩在剧场高高宽宽的舞台上,匿在一堆道具中间掉眼泪。

 

他痛恨自己的感情被戏利用,分不清真假,而自己却又的的确确在疯狂坠落。

 

宣告全世界的那种疯狂坠落。

 

小时候就喜欢演戏的Andrew,演技在受到大家认可之后,他是很开心的,大家都夸他入戏很快,感情很充沛,笑起来就像花一样治愈,那双眼睛就应该天生镶嵌在大银幕上。

 

后来“入戏”成为了他的标签,成为大家讨论关于他八卦的必要修饰,成为他拍一部戏爱一个人的理由,大家说出来的语气简直就像是站在他心里,看透了一切。

 

于是他开始反感。

 

接了不少缺少感情戏的剧本,投身舞台剧,把自己收拢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David Fincher找到他,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

 

两个月之后,他进了组。

 

Jesse瘦了,背好像更弓了些,头发还是乱蓬蓬的,咖啡色的卷毛在强烈的射灯下显得很有手感。

 

David Fincher在邮件里写道:“你难道就不想看到他爱你到心碎的样子吗?”

 

Andrew今年41岁了,放到人生年龄的进度条上,他已经是走到快一半了。在他父母那一辈,40多岁像是可以肩负半个世界的成熟与强大,也意味着冷静和拥有坚固的防御机制。

 

但Andrew没有,他还参不透人生,他也没有想过参透人生,他承认他受到了蛊惑。

 

时至今日,Jesse对他而言还是充满了诱惑和好奇。

 

在现场见到Jesse的那一瞬间,那句“hi,Andrew”像是生出了触角,伸到Andrew心里,打翻了一大罐可乐,甜腻的汽水翻腾着气泡在他身体里炸开,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喜悦,在灵魂深处前赴后继地冒出来。

 

该死,他竟然这么想念Jesse,超出想象。


 

「3」

 

Andrew来之前,Jesse喝了点Whisky,试图放松自己那股还不知道原因的心悸与紧张。

 

他甚至还点了百合味的熏香,物理调节,熏香是制片助理Maggie塞给他的,说助眠。

 

演员,一定意义上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他这种懒得撒谎的演员,即使不太爱说,就像大家知道他和Andrew之间有什么一样,也知道他拍戏的时候根本睡不着。

 

当然他自己也说过。

 

Andrew进门时,差点没被屋子里弥漫着浓重酒精+百合的味道熏到头晕,这很像他以前常和Jesse休息时间去的那家bar的味道。

 

Jesse还跟他吐槽过,那味道就像色情场所里刚做过爱潮湿的腥香味,露骨得过于刺激了。

 

所以Andrew有点吃惊,他还稍微迟疑了一下Jesse不会对他在下什么暗示吧,旧情复燃来一炮什么的,不过在看到Jesse躲避飘忽的眼神和略带僵硬的结巴语气,他就明白,也许Jesse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对于私下见Andrew是紧绷的。

 

“放轻松,我也就一小段,说完就走,不影响你休息。”

 

“当然,哦不,我的意思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喝酒吗?我有半瓶Whisky.”

 

“唔,好的,有冰块吗?”Andrew打量了一圈他酒店的房间,果然,还是干净地像明天就退房的样子,他坐在沙发上视线越过长廊可以看见Jesse床边露出的床头柜上,放着熟悉的药罐。

 

他还在吃抗抑郁的药。

 

“有的有的。”Jesse大力拉开酒店小型冰箱的柜门,哗啦啦一阵抠出冰块撞进玻璃杯的清脆声音,Jesse双手举着一模一样的两个杯子,趿拉着鞋走过来。

 

“你吃药能喝酒吗?”Andrew接过,垂下头抿了一口,混合着口水滚进喉咙里,在上面烧起一片小火燎。

 

好烈,Andrew皱眉。

 

“可以,我今天不吃了,反正作用也不是很大。”

 

“没断过吗?”

 

Jesse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拿起已经放好在桌上的剧本和笔,“你是说哪一段有问题?其实我很多有问题,但是导演这边,u know,有自己很坚持的想法。”

 

Andrew深深看了Jesse一眼,随即嗯了一声,也从随行的包里拿出自己的剧本,翻到最后几页,把一大段荧光色标注的文字递到Jesse眼前,他们中间隔着一张小圆桌。

 

“我有点不太理解,Eduardo为什么要见Mark.”

 

Jesse下意识觉得这句话是一个陷阱,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反问Andrew难道你不想见我吗,但这个本能很轻飘,很快就被理智驱赶。

 

“没有为什么,他就是来到加州,想到了昔日好友,就约着见一见。”

 

“那他为什么选择露天的咖啡厅,这明明很容易被拍到,他是故意的吗?”

 

“我觉得不是,其实在哪里都不重要,他们的关系也不再是登门拜访的那种亲密了,咖啡厅、酒吧、路边小店等等都可以。”

 

“是吗?”Andrew语气听起来充满了怀疑。

 

“是的。”Jesse喝了两口酒,酒精味道涌入他的鼻腔,他似乎有些鼻塞,脑袋变得昏沉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Mark的情绪浓烈得有些不太对。”

 

“是的!”Jesse从沙发上弹起来,“果然你也发现了吗,我跟导演争了一个下午,当初他觉得我的情绪太外露要收起来,现在又这么强烈,我觉得不对。”

 

“具体是哪里?”Andrew问。

 

“采访我能理解,For real我也能理解,但是为什么看到Eduardo会让他这么奇怪的..难受?”

 

“是啊,为什么呢,Jesse.”


Andrew小声唤他名字,不同于别人,Andrew叫他的名字时尾音很淡,透露出像是叫小名一般的亲昵,再加上Andrew与生俱来的黏腻声线和口音,很悦耳,他从以前就很爱听,这时也不例外,这句不经意地Jesse,抚摸住了他扣沙发的手,让他停下动作。

 

Jesse陷入沉思,为什么呢。

 

一时之间他脑海里冒出了很多画面,从十四年前第一次在剧本会上见到Andrew Garfield,到和他对戏前所未有的愉悦,再到后面采访不愿提及,每一个关于Andrew和Eduardo的细节都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他惊觉好像导演说得真的没错。

 

他曾经用了接近两分钟的“夏令营”言论来形容他和Andrew昙花一现的深情戏码。

 

事实上,在人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是他根本分不清楚的乱麻。

 

“可能…因为他还不够了解自己吧,在某一方面。”Jesse有些迟疑地说。

 

“你知道吗?Jesse,我有时觉得你和Mark很像,你甚至比Mark Zuckerberg还Mark Zuckerberg.”Andrew轻声笑起来,“他们的友情很坚固,可是我们只有三个月。”

 

好堵。

 

Jesse的鼻子完全塞住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往嘴里灌下猛烈的洋酒。

 

Andrew还在小声和他对着台词,他一边应付着,思想一边滑坡。他不胜酒力,没一会儿就瘫软在沙发上,似乎忘记了扣沙发扶手,搓手紧张,Andrew还在他房间里,他们八年没有见了。

 

“Jesse,你想过我吗?”

 

Andrew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努力撑起身子,将自己支起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Andrew坐到他的旁边,绕过了桌子。

 

“想过.”Jesse坦诚且乖巧地点了点头。

 

“唔。”

 

Andrew吻上来的时候Jesse险些又瘫下去,是Andrew的手捞着他的腰肢,不让他下坠,呼吸缠绕混合着酒气和百合香,令他的嘴唇发烫,心口发酸。

 

Andrew很快就松开了他,这是一个浅尝截止的吻,带着礼貌和宠溺的吻,不应该存在,需要立刻忘记的吻。这很矛盾吧,他们向来就是这样。

 

谁都没问why,自然而然地碰杯,自然而然地分开,Andrew离开之前还嘱咐Jesse别吃药,洗个澡早点睡。

 

还贴心地对他说明天片场见。

 

屋子里又只剩下Jesse,他脑子控制不住一直在想Andrew刚刚跟他说的那些话,在倒进软床里的那一刻,他突然灵光一闪,脑海里自动将Andrew刚刚的疑问和导演的那句话重叠了。

 

Andrew:“为什么Eduardo要约Mark在露天的咖啡厅,是故意的吗?”

 

David:“Jesse,你们的名字是写在一起的。”

 

原来,一次对簿公堂,一次狗仔偷拍,只不过是想要Eduardo Saverin和Mark Zuckerberg的名字并列出现在大众面前罢了。

 

他明白会不会太晚。

 


「4」

 

Andrew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他没有告诉Jesse他马上要结婚了。

 

太太是几年前认识的模特,很年轻,很乖,而且还很喜欢《社交网络》这部电影。听说自己要去拍第二部,还笑着说一定要发他和Jesse的合影给她看。

 

大多数人都还是聪明的,他们能看到一些现象,因为没有太多精力去探究其本质,显得很宽容。

 

所以看似“银幕be专业户”的Andrew现实生活倒没有缺失过什么爱或是包容,反而是当导演、编剧、出书、结婚生孩子、一路上还算顺遂的Jesse,有一些秘而不宣的痛苦。

 

他爱过Jesse,或者说,是一直爱着的。

 

Jesse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昙花一现”、“夏令营”、“令人惋惜的友情”,Jesse是永恒的。他是Andrew什么时候相遇都会为之倾倒的人,尤其是拍第二部又再次遇到,更让Andrew坚定了这个想法。倒不是说Jesse能和Andrew怎么样,他的存在本身对Andrew来说就极其珍贵了。

 

所以不管多少次旁人问起来,Jesse对他来说都是“best friend”、“love story”,事实就是如此。

 

争吵,分离,长达十年的不联系,要换做其他人,Andrew早就把他抛到北极冰山上,任其消失在自己世界里。

 

Jesse不一样。

 

哪怕让Andrew单方面一直深爱,那似乎也是应该的。

 

Andrew说不上来,但是他就是觉得,他成为Andrew Garfield的这辈子,是需要遇到一个像Jesse一样的人,哦不对,就是Jesse.

 

他没有告诉Jesse他要结婚了,因为他想吻Jesse.

 

这个想法从他们争吵变成陌路人之前就有了,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26.7岁,会在车上说荤笑话就笑一路的那种年轻,充满对世界探索的张力,还约定过要一起登上奥斯卡,拿几个影帝,泡最性感的妞。

 

Jesse笑声很可爱,开心极了之后的笑跟说话一样快,“咯咯咯咯”像是落了一地的珍珠,噼里啪啦砸在Andrew身上,柔软得一塌糊涂。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很想吻Jesse.

 

后来他们因为小事争吵,因为对戏的理解不一样争吵,因为对恋爱的态度不同争吵,因为…Andrew太浓稠而高调的爱争吵。

 

Jesse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Andrew。

 

Andrew吻过很多人,那张可爱的唇始终没有吻到。

 

所以在Jesse房间亲下去的那瞬间,Andrew竟有些想哭,这么平凡又伟大的瞬间,简单到只有几秒,尝不到他嘴唇上的褶皱,尝不到他舌尖的甜蜜,尝不到他口腔里足以让人眩晕的酒香。

 

却足以安慰即将缺失掉他的未来每一天。

 


「5」

 

Jesse曾经认真地想过,或者说用文字去描述他和Andrew之间的化学反应。这并不是两个普通年轻的演员因戏结缘,这么简单的事情。

 

起初他也觉得这都是戏剧产生了火花效应,是David Fincher不断揪着Andrew的耳朵指着Jesse说,你要爱他,你必须得爱他,无条件的。

 

Andrew鼻音嗡嗡裹了一层蜜地对着镜头说,“爱上Jesse很容易。”

 

这似乎很难有说服力,可这是Andrew,不是ABCD路人甲,对Jesse来说意外的,充满了蛊惑。

 

入戏,是演员的基本功。

 

投入,是Jesse体验不同人生的必要方式。

 

他渐渐感受到并且相信,Eduardo爱Mark,而Andrew爱Jesse.

 

所以后来现实的人生也像是入戏了,他和Andrew从亲密到争吵,从争吵到陌路,时间划出一条巨大的伤口,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一段时间他只要触碰到对方相关的东西,都会难受。

 

Jesse发现这世界上的人都很奇怪,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会被质疑能力,但雷厉风行理性客观又会被diss没有人性。

 

好像没有中间值。

 

这也很像他和Andrew,突然从爱跳到了陌生,以至于好几年他都没有接受这件事,尽管是他自己主动去造成这个结果的。

 

Jesse是一个相对理性且自我保护的人,入戏这种事对他而言只能存在于在剧组的几个月,导演对他们两个人都说过,Eduardo一定是爱Mark的,否则他所有的动作、言语、情绪都是不合常理的。

 

只有爱可以。

 

说真的,这对Jesse来说超纲了。

 

怎么可以不合常理呢?在他的世界所有都是有道理的,可自从遇到Andrew就不是这样了。

 

戏里戏外Andrew都爱着自己,他纵容自己,宠溺自己,无条件支持自己,没什么道理可言。

 

所以Jesse告诉自己,离开也不需要什么道理,尽管他免不了也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

 

后来因为《社交网络》第二部,他们又再次因为外力拽在了一起,Jesse对剧本有非常多的不理解,于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发生了,他对剧本的不理解,和他对Andrew的不理解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是他入戏了吗?

 

Jesse竟然开始分不清楚了。

 

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死局,然后Andrew吻了他。

 

根本跟拍戏没有关系的,Andrew吻了他。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如果这是他的初吻,该多好。

 


「6」

 

“其实没什么原因,我看到了很多关于你的新闻,正好有事来加州,就想要来见你。”

 

“早说我就来机场接你去我家了,我为了避免麻烦把周围几栋都买了,住下你绰绰有余。”

 

“I can’t wait.”Eduardo笑着说,窗外此时艳阳高照。

 

Eduardo带给了他太多“第一次”。

 

第一次痛恨下雨,第一次落寞失望,第一次冬天快乐,第一次夏天心碎,第一次蚀骨想念,第一次对自己撒谎,第一次想紧紧拥抱一个人在怀里,想说,我们重新开始。

 

Mark清楚记得“百万之夜”那天Ebuardo转身离开的样子,那是他第一次有溺水的感觉。两个保安在Eduardo身侧贴着,他出奇地愤怒。可旁人看起来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那一天,也是Mark第一次产生讨厌自己理性压制的情绪,讨厌无论什么事出现他都先分析目的结果和利弊。

 

讨厌他只是口头警告肖恩,而不是狠狠给他一拳,宣告众人,Eduardo是我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除了我以外。

 

你看,这恼人的自私的羞耻心最后迫使他什么也没有做。

 

所以现在,他什么都没说。

 

他甚至都没看对面的人。静谧像一把刀,割在两个人之间,划开时间的缝隙,所有情绪都倾倒其中,随着消失不见。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眼之所看皆是遗憾。

 

最后咖啡冷掉,Mark问了Eduardo一个问题,他问Eduardo友情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是八年前那个律师想要采访Mark的问题里被Mark删掉的那一个。

 

意味着什么,他莫名很想要知道。

 

Eduardo看着Mark,他发现几年过去Mark越发残忍地讨厌,混蛋得很清醒。

 

“Unconditional.”


Eduardo平静地回答,眼睑垂下,遮住了一片星空。

 

狗仔的相机闪光打断了这场匆匆会面,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决定先分开,之后再约。因为Eduardo还需要在附近办事,于是他贴心地送Mark到他停车的地方。


“See u again.”


说完两个人都觉得有些酸涩。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好好告过别。没有笑着挥手掰掰。


现在可以弥补。


于是Eduardo笑得很甜,他挥手说:“See u,Mark.”

 

新加坡比加州漂亮,人也漂亮,街上都是喜欢的亚洲的脸。没有爱的卷发蓝眼睛的人也没关系的。

 

Eduardo看着钻进车里的Mark背影,再看一眼吧,一眼好抵万年。

 

 

“友情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Mark也问过自己,他发现,他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他好难受。

 

他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关于Eduardo的第一次,可是“难受”的情绪已经超过负荷。他有必要把这道程序关掉。

 

反正人是可以活在谎言中的,他活得好好的。

 

想到这里,像是有什么塞在自己的喉咙上,又紧又干,眼眶是热的,他看着车窗外飞速倒流的人群和高楼,不敢眨眼。

 

“Cut!”

 

Jesse飞快擦掉眼角的一滴泪,拉开车门,走出画面外。

 


「7」

 

Andrew杀青了。

 

第二部他的戏份其实并不太多,待在加州的一个月,没有遇到一场雨。

 

而Jesse那天正在转场的路上,他们没有机会碰到。

 

Andrew飞去了洛杉矶,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办法一起出现在机场。

 

Andrew在飞机上掏出了剧本,那上面赫然写着Jesse Eisenberg的名字,他翻开其中被折起来的一页,那上面有Jesse龙飞凤舞的笔迹。

 

那是采访里面的两个问题,他在旁边写了几个单词,像是他的回答。

 

“你觉得大家对你最大的不理解或者误解是什么?”

 

“我不爱他。”Jesse写道。

 

“你说过谎吗?”

 

“在我发现自己爱上他后的每一天。”


汹涌澎湃的爱意从黑色笔墨里穿透出来,刺进Andrew的大眼睛,他在四下无人的商务舱,脸皱在一起,难过得哭不出来。

 

 

在Andrew杀青的前两天,有个下午他正好休息,而Jesse在补拍海边采访的戏份,于是他只身一个人来剧组看看Jesse.

 

休息时间,他们并肩坐在沙滩上,时不时被冲上来的潮水打着脚背,远处的夕阳浅浅飘在海面上,像蛋黄,玫瑰色的云朵,让整个画面十分美好。

 

于是Andrew兴致勃勃地说:“你看这个海天就是一块大饼,我们和太阳一起,像是中间的夹心蛋。”

 

Jesse抓了一把沙子,笑道:“你今年才13岁吗?”

 

Andrew听闻一怔,他看着Jesse认真的眼睛,随即绽开笑颜说:“hi,Jesse,我今年41岁了。”

 

“13岁只有一次,没办法重来了。26岁也是呢。”

 

他好温柔,像是一阵风。

 

吹过Jesse的耳边,他心瓣颤动,却再也没有可以失控的理由。

 

他失去了理由。

 

“好的,Andrew,See u again.”

 

“See u,Jess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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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我写得最久的一篇同人文了,我头一次写大纲,分析逻辑,茶不思饭不想,一天写下2000字这种速度把他码完了。

很粗浅,基本上都是我非常个人对他们的想象和一些空白的填补。至于怎么有这个脑洞,很好笑,是我看到真马的采访,他说,我曾经是人类。

其实是口误啦,可是我呼啦呼啦想了好多,我联想看到弹幕说,🌸是🐴总的良知,就“刷——”难受了。

或许我们的思维频道永远也没办法搭在一起,可是在没有你的时间里,我仿佛更明白我自己。

我想,不管他再天才,能结婚生子一脸甜蜜秀恩爱(也许只是为了争取中国市场)anyway,他是懂感情的,只是他的感情未必是我们能理解的那种。

马总不是渣男,卷西也没有不回应爱。

花朵不可怜,而加菲也一直温暖柔和。

我们一生中会遇到很多人,每个人都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可能会错过,也可能会后悔当初不应该讲出什么话。而导致分手。这就是人生。

感情世界没有理由。

所以它可以藏很多伤心在里面。

最后我好像也没有写出个什么结局,毕竟他们“See  u again”呢,只要活得久…对吧。

他们未来有很多种可能性,而他们存在着,生活着,就是最好的事了。

不必介怀,用力经历过的,都是怀着真心。

常看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