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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工藤新一回到了阿笠博士家后，首先向阿笠博士解释了自己的情况，又向他说起了工藤新牧的事情。

“博士，我一定不会看错的！他肯定就是我弟弟！”柯南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尝试着向阿笠博士证明。

阿笠博士收拾着自己的发明，头也不抬的说到：“新一，我知道你对寻找你的弟弟有执念，但是总要？接受现实”

“可是我确实看到了，这就是事实！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来的！”

“如果是你弟弟，他怎么会和那群黑衣组织的人在一起呢？”阿笠博士反问到。

柯南一时回答不上来，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椅子上，“也许……是被拐卖呢……”。他也无法确定他的弟弟是什么情况，但是在他即将要晕过去之前，听到了他弟弟在叫另一个男人“父亲”，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们到底对工藤新牧做了什么？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把他弟弟带回家的！

在成功隐藏身份，寄宿在小兰家后，毛利侦探事务所迎来了第一起案件，某位千金大小姐被绑架。

此时的工藤新牧，哦不，格兰菲迪刚刚完成任务，离开了现场把车停到了路边，打开手机查看下一步计划以及琴酒的消息，就在后视镜看到了骑着狗过去的柯南……等等！骑着狗！啊不，柯南？

格兰菲迪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案件，不过这时候他的便宜哥哥好像还没有阿笠博士那些发明。唉，还真是让人操心，这才上小号多久，就敢出来打怪，还是过去看看吧。

他走下车，发消息给底层人员把刚刚的痕迹清理掉，就追了上去。果不其然，跟着柯南来到了废旧的烂尾楼，正好看到了犯人的铁棍即将砸到柯南身上，这时候应该是小兰来救场，可到现在还在楼下。

千钧一发之际，格兰菲迪还是出手了，悄无声息的抓住犯人的手腕，在后劲一劈，犯人就晕了过去，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此时柯南挡在了小女孩前面，一手捂着她的眼睛。

两人相顾无言，修罗场就在此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格兰菲迪深深地看了柯南一眼，转身步入黑暗。

柯南本想追上去，可是看到小兰的担心的脸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只能帮助警方将案件陈述了一遍，只不过他私心的没有提到工藤新牧，这次他在月光下看清了他的容貌。

除了双色的瞳孔以及和那个男人一样的银发以外，他更多的注意到他衣摆上的血迹，柯南沉默了，他费尽心思想要找到的弟弟，现在可能是一个黑社会组织的杀人犯？可是他现在说了也没用，大人们不会相信他的。

可是，他的弟弟……

——小剧场

两人对视时-

格兰菲迪：救命，修罗场！

工藤新一：弟弟！

彩蛋有惊喜！（我终于会用这个啦哈哈哈哈哈）

  私设预警

卡维有一个秘密，一个他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但在几个月之前，秘密的表象就已经不小心被他人窥探到了。

忙完了一天的学习任务，太阳已经西斜。难得在天黑前忙完学校的事情，这意味着他可以有更多时间忙自己的事，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和猫猫们见面，卡维就止不住地期待。他收拾好东西，向智慧宫的大门走去。

  “走了？”果不其然，卡维在知论派书籍扎堆的地方遇到了艾尔海森，这个理性冷酷的学弟总是能随时随地拿出一本没看完的书籍，自然，也是智慧宫的常客，似乎早料到是他，艾尔海森没有抬头，但还是出声道。“是啊，今天没什么事。要我说，艾尔海森你也应该在闲暇时间出去走走，感受一下生活中的美。”卡维随口说道。

“哦？所以你现在是想去周边采风而不是去喂那些给城市管理增添麻烦的流浪猫？”艾尔海森放下书本，有些好笑地看着卡维。“嘘！”卡维四处张望，确保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才松了一口气。“喂，你一定要说这么大声吗？况且那些流浪猫哪里增添城市管理负担了，我可是把它们安置在特定的地方了，那里我也有定期打扫。”“安置？如果一片没有围栏的空地算安置，那你确实是把猫安置在了须弥城。”“我可是和它们说好了让它们不要乱跑了。”“有趣，假设动物能懂得约定，那你让你的猫和三十人团约定会比较有效，也算是造福须弥人民。”“你是想让它们自投罗网吗？”果然和艾尔海森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被他偶然撞见自己在喂猫，现在他哪里需要如此提心吊胆。“如果假设成立，这算是积极解决社会问题，如果不成立，那你的约定也不成立。”艾尔海森似乎对长线的拌嘴失去了兴趣，他重新拿起了那本书，不再看向卡维。“......”艾尔海森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却能如此武断地判断他和猫无法交流，还要他带那些猫去自首，果然人类和猫猫是无法和平共处的吗？

  卡维气鼓鼓地走出了智慧宫，刚才与艾尔海森的争吵可没有让他忘了正事，他先到须弥城另一边的宠物店买了一大包猫粮，再回到家门放好东西，然后拐进了家后方的小道，那里是他和猫们约定好的藏身之地。

放下猫粮，卡维喵喵了几声，这是他与猫之间的暗号，半晌过去了，没有猫回应。卡维有些不安，又焦急地叫了几声，终于，有一只花斑猫怯生生地从猫屋背后走了出来。

  卡维四处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靠近，然后他纵身一跃，一只毛尖闪着耀眼红晕的金色长毛猫便凭空出现了。变成猫的卡维带着花斑猫藏进了角落，然后问道：“斑斑，怎么只有你在，其他猫呢？”叫做斑斑的花斑猫撕下张望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猫了，才缓缓开口：“大橘说呆在这里憋得慌，怂恿大家出去玩了，我说和你约定好不能乱跑的，但它们说猫粮还够，你不会过来的。”“......”卡维沉默了，他感觉自己的猫生理念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刚刚还信誓旦旦地和艾尔海森说他的猫们不会影响社会治安，结果现在就偶然撞破猫们阳奉阴违。“所以最近的流浪猫抓人事件也有它们的贡献？”卡维强压着怒火，但金色的毛发还说不由自主地述说着主人的愤怒。斑斑看着炸毛的大金猫，有些不知所措。“卡维大人，你不会想把他们交给三十人团吧。”“唉——”卡维长叹一口气，暗自决定要狠下心来好好管管这群猫们。“等它们回来了让大橘到房子里找我。”卡维一脸冷酷地转过身，留下斑斑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的背影，卡维老大真酷啊，在人类社会应该也混得很好吧，而自己，还是一只普通的野猫呢，要不是卡维老大的收留它们，自己恐怕早已落入三十人团手中了吧，就这样大橘它们还不珍惜，整天整出一堆麻烦。

  斑斑入迷地想着，但它敏锐的猫眼在逐渐漆黑的环境中仍然尽职尽责地工作着，不断寻找着环境中的异动。突然，一个灰色的身影蹿入眼帘，不好，是外来者！斑斑条件反射地窜了起来，直接将那个灰色身影扑倒在地，斑斑有些愣神，它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敏捷了吗，要知道由于它较为孱弱的身体和安静的性格，在玩闹中它可从来是第一个被盯上的对象。

  正想着，它突然感觉自己的脸被狠狠扇了一爪子，身下的灰猫趁机翻过身，随即就想跑，但不同于刚刚的果断迅速，那只灰猫有些别扭地操控着自己的四肢，仿佛这四条腿是今天新安的一样。

  “什么情况？”正准备离开的卡维听到身后的骚动声回过头来，然后便看见被一爪扇懵的斑斑和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行走的灰猫。“喵喵？”卡维轻盈一跃，挡住了那只灰猫的去路。似乎意识到正面对抗不可行，灰猫在原地趴了下来。卡维：？？？这只猫是听不懂猫话吗？正想着，原本乖顺的灰猫突然暴起，接着往卡维脸上就是一爪，然后便试图顺势踩着卡维的背翻墙逃跑。但做猫多年的卡维怎么会给它这个机会呢？他顺势向前贴地，转身，然后看见那只灰猫的爪子堪堪抓住了墙沿，抓下一片尘土。卡维见状心中默念变身咒变回了人形，然后稳当当地接住了翻墙失败的灰猫，两只手钳制住了猫的头与身子。

  原本卡维已经做好了与灰猫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挣扎着的灰猫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安静下来。卡维看了看安静地躺在怀里的灰猫，嗯，是一只长毛猫，柔顺灰色的毛发尖端闪着银色的光泽，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形似神之眼的挂饰，一看就不像是在外摸爬滚打的流浪猫。在猫中显得有些锐利但又因为外形而透露出一丝无辜沉静的猫眼是十分特别的青绿色，更为罕见的是，它的瞳孔是红色的，这样的配置放在一只灰猫上不由得透露出一股神秘感。或许是谁家走丢的特殊品种猫吧，卡维想。

  从房子后的秘密基地走了出来，卡维将灰猫放在了地上。“你走吧，去找你的主人。”失去束缚的灰猫站在地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仿佛刚才那个拼命想逃跑的猫不是它。或许是累了，想在原地休息会？卡维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进了房门，接着便顺势想关门。喵！门缝里传来了一声惨叫，卡维吓了一跳，赶忙回过头，看见刚才那只灰猫的尾巴被门缝狠狠的夹住，而前面一大半的猫都已经进了门。见猫进门之势已不可挡，卡维只好打开一点门，看着那只灰猫悠哉地指使着它新装的四肢移动到沙发的旁边，然后开始舔它那受伤的尾巴。

  卡维：......

  既然这样，就先让它在这呆着吧，等会去看看公告栏上有没有人贴寻猫启事。于是卡维不再管那只来路不明的灰猫，而是走进厨房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餐。

  入夜，窗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卡维知道，那是大橘来找他了。他打开窗户，一只健壮的橘猫从窗沿攀了上来。“听说今天我们的领地来了个新家伙？”“是，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只走失了的宠物猫，一会我去公告栏看看有没有人发寻猫的告示。”卡维说着，侧过身子，暴露出了在沙发边摊着的灰猫。“就是这家伙？”橘猫从窗沿跃进屋内，有些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只新来的家伙。“嘿，小子，你从哪来的？”橘猫试探地搓了搓摊着的灰猫。

　　如果是别的猫，看见如此健硕的猫王怎么也得恭敬一些，但灰猫只是慵懒地看了它一眼，接着翻了个身。“喂，听不懂猫话啊？卡维，你可能收留了一个文盲。”卡维在沙发上坐下，看着两只猫有来无回的互动，表示自己早就料到了。“大橘，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吧。”卡维适时开口。“当然，无非就是让我们不要乱跑，不要惹事呗，放心，我们不会被抓到的，而且就算被抓到，不是还有你吗？”看着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橘猫，卡维有些无奈。“上个月那起猫抓人事件是你们干的？”“那怎么能怪我，明明是那个小孩拿着辣椒粉要来熏我们，想趁机抓一只，小银不小心被抓住了，所以为了逃脱只好出此下策咯。怎么，现在正当防卫也犯法？”“人的正当防卫不犯法，但是你们是猫，三十人团不可能听一只说着他们听不懂语言的猫解释的，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不追究然后让我把超出养猫限额的猫送到收容所。”  

“喵！卡维你可别让他们得逞！上次我可听说在收容所获取正式编号可是要绝育的，你想想要是你还完全是只猫时被这样噶一刀，现在的生活该受多少影响。”“......”卡维有些无力地将头靠在手掌上，他只是一介“草民”，一个教令院的学生，算得上特别的地方大概只是有着神之眼。这样的他在平时繁重的课业与额外课题中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撼动须弥城的秩序？而且即使走合法的途径，以他现在这样只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收入水平，怕是连达到一级养猫标准都有些勉强，况且就算达到了标准，也只能养一只猫，这样其他被抓住的猫还是难逃被送到收容所的命运。同时，鉴于主人需要对自己的猫负责，在他正式成为大橘的主人之后，大橘也不能到处乱跑了，否则他将因为自己的猫乱窜，有损市容市貌而承担一系列罚款，从而有机会彻底流落街头。但眼前这只猫显然将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救世主，但这也不奇怪，毕竟对猫来说，“幻化”出人形是一种质变，只不过这种质变在为卡维带来新生活的同时也顺带让他背上了沉重的负担。毕竟以往的生存手段在人类社会完全不管用，幸亏自己以往的身份是妙论派的“学长”，因此能够流窜于各个教室之间免费蹭课。

　　那时须弥的流浪动物管理条例还没有出台，于是大橘经常翻墙进教令院接受学生的投喂，那时的大橘对于卡维这种不专注于享受猫生而想着去吸收人类知识的行为表示不解，但还是会时不时将它获得的投喂与卡维分享。也因此，当卡维成功幻化出人形，在猫猫化形所领到自己的人类身份并继承了母亲留下的房产后，同意将自己房屋后的空地给大橘住。之后的日子里，由于流浪动物管理条例的出台，越来越多以往与卡维或大橘熟识的猫们前来投奔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猫们难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外出觅食，于是几乎所有的食物供给都只能来自于卡维。无奈之下，卡维在备战教令院入学考的同时做着两份兼职，同时消耗着化形所给予的“启动资金”与母亲留下的财产才勉强能维持开销。直到他考入了教令院，并因为表现优异获得了奖学金以及一些课题组的青睐，得到了许多临时的有偿工作机会后，他才勉强能够维持收支平衡。

“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会想办法，但是你也不要乱跑了，被三十人团抓住很麻烦。”卡维最后无奈道。“好啦对我有点信心好吧。”橘猫有些心不在焉地甩了甩尾巴，然后轻盈地从窗户跳了出去。很明显，他并没有把告诫听进去。“唉。”卡维有些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想着小憩一会，但从窗户吹来的冷风却不断地敲打着他的脸，卡维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情愿地坐起身，然后他看到那只灰猫蹲坐在窗边，背对着他。听到响声，灰猫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推着窗户把风阻隔在了外面。不愧是家养的猫，各个方面都比大橘讲究多了，卡维感慨道。虽然这只灰猫有些古怪，但看起来意外地很好相处，如果明天还没有人刊登寻猫启事，他或许完全可以收留它一段时间，不过这就意味这猫粮钱也要增加一份。

　　明天还要给学长打工，但他自己还有设计任务要做。小憩了一会，卡维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朝书房走去。不出意料，今天又是需要熬夜的一天。

　　未来的他有着无限的可能，但现在的他无暇顾及那个未来，繁重的课业，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还有失控的猫们，才是构成他当下生活的元素。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缓冲带，让他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但作为一只在人类社会孤立无援的猫，这无疑是妄想。

　　按照他同为猫但早已在人类社会生存多年的母亲的说法，人类社会应该是充满温情的。但在来到人类社会的几年里，他倒是没见到什么温情，反而完全见识到了人类社会的险恶，兼职时克扣工资的老板，坐地起价的商贩，还有那个无意中撞破他喂猫秘密，时不时出言不逊的课题小组同学，艾尔海森。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困境，怕是只会认为他活该吧。毕竟他虽然是个孤儿，但凭借着他祖母留下的财产，也算是衣食无忧，生活安逸，又怎么会理解自己这种从零开始打拼并且还要照顾同族的困苦。

　　至于母亲，也不知道她在枫丹过得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走出了丈夫死亡的伤痛？

　　算了，不想这些。卡维甩了甩头，将困意驱逐出脑子，他的图纸已经完成了，时针已经指向了三，他需要去休息了。明天还有一个学长要和他商讨帮忙事宜，可不能因为睡过头而错过约定时间。

　　头发沾到了柔软的枕头，刚刚驱逐的困意再次回潮，淹没了疲倦的卡维。疲惫的一天结束了，至于新的一天会是什么样子，那就到时候再说好了。

02

　　艾尔海森觉得自己今天的经历过于离奇了些，但想想最近的地脉状况，倒也正常。

　　像往常一样，上完了课，他来到了智慧宫，翻看研究课题需要的资料，不出意外地遇到了和他同一个课题组的同学卡维。以他的了解，这位经济拮据的学长在收入极其不稳定的情况下收养了许多流浪猫，严重违反了须弥城的宠物饲养条例。不过取缔非法养宠并非他的职责，他对于揭发这个事实也没有什么兴趣，但他的那个学长可不这么想。于是他也欣然接受了这个设定，看着争执中的卡维有些炸毛地阐述着他的观点，然后时不时有些心虚地瞟他，仿佛在看一个定时炸弹。

　　太阳西沉，艾尔海森将书签夹在书页里，然后放回了书架上。熬夜学习不是他的风格，现在，到他的休息时间了。

　　回到家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把昨天做的烤肉排拿了出来，准备热着吃。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他往窗外望去，看见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向健康之家跑去。这并不新奇，据说最近地脉能量异常波动，总有倒霉者一不小心就靠近了辐射区，然后因为吸收了过多的地脉辐射而晕倒，这大大增加了巡林员们的工作负担，于是现在许多森林地区都被列为了管制区域，禁止入内，不过还是有一些糊涂蛋，或是好奇心过重的探险家钻了空子溜了进去，如果不小心进入了辐射区域，那么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锅里的烤肉排还需要热一会，艾尔海森拿来一本书，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灶台前。烤肉排的香味从锅里飘了出来，本来应该是激发食欲的味道，但艾尔海森却莫名感到一阵晕眩。或许是厨房了油烟浓度太高了，他想。于是他扶着灶台站起身来，伸手把窗户开得大了些。

　　风从窗外灌了进来，驱散了烤肉排的香味，但晕眩感并没有因此减轻。艾尔海森把书放在了一旁，然后调小了火。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做饭没有开大窗户，吸入了过多油烟，等会休息一下就好了。他看了眼锅里沸腾的水珠，伸手去拿铲子。

　　艾尔海森没能拿到铲子，因为在那之前，他感觉眼前绿光一闪，视线便被一个高高的铁箱子挡住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认出这是他的橱柜。抬起手，一只毛茸茸的灰色爪子映入眼帘。是地脉引起的异常么？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搞清楚情况，锅里的水快蒸干了，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如果不及时关火，那他的房子大概率是要重新翻修了。艾尔海森想着，打算召唤棱镜按下生火装置的开关，但神之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他。

　　对了，他受地脉影响变了个模样，那他的神之眼呢？他转头，看见自己身上灰色的毛。锅里的烤肉排滋滋地尖叫着，仿佛在控诉自己被烤焦的悲惨命运。没有元素力，那就只能物理关火了，艾尔海森组织四肢，纵身一跃，爪子堪堪抓住了灶台的边缘，然后被地心引力拉了下来。

　　重复几次，艾尔海森终于成功跃上了灶台，关掉了火。他低头看见锅里一片漆黑，接着

发觉脖子处磕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或许是神之眼，他想。费力地操纵自己打开锅盖，听到它摔在灶台上清脆的声音，然后把粘住的肉排铲了起来，待冷却后将就着吃了。

  做完这一切，艾尔海森从厨房出来，走到客厅的镜子前。一只灰猫出现在镜子里，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翠绿的神之眼，不过这个神之眼有些黯淡，一副检测不到主人的样子。

  艾尔海森：......

  这样独自呆在家里或许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毕竟现在须弥城对宠物的管理很严格，呆在家里不容易被发现，但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法自己做吃的，甚至连打开食物储藏柜都困难，所以这只能算是短时间的权宜之计。不过按照最近地脉的异常程度，如果他的症状真的是由地脉引起的，那在他看来，短时间恢复的概率几乎为零。

  怎么办？如果去动物收容所倒确实可以获得庇护，但......艾尔海森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柔顺的灰毛，独特的眼睛，在颜值方面可谓是猫中翘楚，如果被送到收容所大概很快就会被人领养。按照现行的管理条例，要想从收容所领养宠物，特别是猫，是需要领养者掏钱绝育后才能正式办理宠物登记的。虽然现在没有线索证明这具身体和自己的人形有什么联系，但艾尔海森还是决定谨慎一点。

  呆在家和去收容所的选项都被划掉了，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自己那个好心收养了许多流浪猫的学长——卡维。在他看到镜中的灰猫时，他就想到了那个“自不量力，经济拮据”的爱猫人士，没想到他泛滥的好心还能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既然这样，等变回人形多还他一些猫粮好了。

　　如果他还是人形，那遇到卡维免不了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争吵，但现在他是猫形态，这个问题也就不存在了。这样想着，艾尔海森将放在门口的钥匙藏在地毯下面，然后又别扭地操控这副躯体跃上窗台。眼看四下无人，他跃出了窗外，同时还顺势关上了窗户。虽然没办法上锁，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凭借着几个月前的记忆，艾尔海森顺利地到达了卡维家。屋子里还没有动静，于是他决定先藏身于卡维的后院。

  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矮墙上，艾尔海森敏锐地捕捉到了猫的气息。他向下望去，看见一只金色大猫站在一只小猫旁边，它们似乎交流了些什么，然后大猫转身向外走去。如此干净漂亮的猫，看起来不像流浪猫，难道是卡维正式养的宠物？艾尔海森看着他的背影，探了探头。

  然后他就听见哗啦一声，脚下的泥土移了位，他根本没有机会调整自己的动作就从墙上掉了下来，然后感觉一只毛茸茸又硬邦邦的东西撞在了自己身上。刚要走的大猫似乎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艾尔海森感觉不妙，想要快速逃离，但由于他依旧生疏的操纵技艺没能成功，爪子抓在墙上挠下一片尘土，他有些不适地眯着眼睛，却看到眼前金光一闪，一个他不能更熟悉的人抓住了他，而刚才那只金猫则消失不见。

  卡维？这倒确实在意料之外。艾尔海森想着，任凭卡维抱着他走出后院，然后适时挤进了房子里。卡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再要赶走他的意思。

  吃住有了着落，艾尔海森在客厅逛了一圈，然后找了个角落休息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看见一只大橘猫站在窗台上喵喵叫着，而卡维站在沙发旁边，用人话回应着橘猫。半晌，橘猫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有些好奇地围着他转圈。虽然修习过二十多种语言，但知论派的课程里可从来没有猫语这一项。于是艾尔海森选择沉默地忽视它。自找没趣的橘猫很快就离开了，卡维也没有在客厅继续逗留，而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了客厅的灯。

  与人类形态不同，变成猫的艾尔海森在黑暗中反而看的更清晰了，不过身为人的本能却催促着他去睡觉。打探清了猫砂盆和猫粮的位置，他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意识逐渐沉入黑暗中。

  再次醒来是几个小时后，艾尔海森抬起头，看见时钟指向了三，卡维的房间里依然亮着灯。这么迟不睡白天还不常打瞌睡，这就是生物学上的“夜猫子”天赋？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房间门口，不过没过多久，灯就熄了。也许房间里的人终于顺利完成了他的任务，打算开始今晚的休息了。客厅完全暗了下来，艾尔海森再次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继续着他的睡眠安排。

  03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卡维半坐起身来，揉了揉因为使用过度和睡眠不足而有些酸痛的眼睛。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这意味着他要在半个小时完成一系列准备工作，然后到约定好的地点——教令院的一间空闲教室和学长见面。想到这里，卡维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揉了揉本就乱成一团的头发，穿上了放在床边的衣服，然后打开了房间门。不同于他的兵荒马乱，客厅的一切仍然体现着清晨八点该有的惬意：客厅的木制摆钟悠闲地晃动着，明亮却温和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接着被障碍物截留，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客厅的角落放着猫砂盆，一个灰色的身影趴在沙发旁边，随着呼吸起伏着。

  不过现在的卡维可没有心思好好欣赏这一切，他像一只炸毛的猫，井然有序又手忙脚乱地忙活着。首先是早餐，先做下去，然后去洗漱，接着准备好要带的东西，给后院的猫们倒点猫粮，然后把热好的早餐拿出来。卡维胡乱地把脆饼珐提塞进嘴里，然后背起包准备走。手触碰到门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他飞快地打开猫粮袋子，往猫砂盆旁边倒去，或许是过于着急速度没掌握好，临时收养的新猫也没有配备专门的食盆，颗粒状的猫粮成功散落了一地。睡梦中的灰猫被动静吵醒了，他站起身来，看见卡维手忙脚乱地封起猫粮袋子，然后飞也似地冲出了门外。

  “学弟啊，你也知道，这门课的老师可凶残啦，况且这门课占毕业成绩的比重可不小啊，而且做得好甚至可以直接达到毕业条件，不过我要求不高，只要能过，我就给你一百万摩拉。”学长揽过卡维的肩膀嘿嘿笑道。“教令院对作弊查的很严，如果查到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要被开除，我......”卡维拿下学长套近乎的手，迟疑道。“嗨，那还不是钱不够多嘛，放心，我小组有同学的父母是妙论派的学者，和高层关系很好，哦对了，刚刚我说的报酬只是我个人给的，小组其他成员的还没有算在其中，并且如果你答应了我还可以给你预支一半噢。”学长笑了笑，然后挥挥手拿起包离开了。“你可以考虑考虑，明天给我答复就行，我听说学弟你还挺缺钱的，如果干得好的话我还可以介绍朋友给你哦。”

  教室安静了下来，卡维的心也随即沉了下来。这是及其不公的行为，你不该助纣为虐，并且还应该立即向教令院高层举报，心底的一个声音说。但错过这次机会你就短时间内不会有如此一劳永逸的赚大钱机会了，这样你的猫就会因为没钱过上苦日子，另外一个声音争辩道。

  “卡维你在这啊，好巧。”思绪被打断，卡维抬起头，看见之前有偿招募课题组顾问的同学走了过来。“你来自习？我记得有做课题本学期就不需要考试了。”他有些疑惑。“抱歉，我们的课题组预算不够了，毕竟如果不是你的指导谁也没想到刚开始定的方向是错误的，我们打算拿现在的半成品去加分了，报酬的话，你毕竟为我们忙活了一个月，我可以按约定好的一半给你。”

　　卡维很想说课题组的最新方向是很有创新性的，如果能做出来那含金量不是一个普通课程作业可以比的，不过现在生存压力当前，即使他已经在这个项目上花费了超出要求的精力，但在小组成员人心涣散，资金不足的情况下，他也再没有额外的时间，精力，更没有金钱去救活这样一个没有即时回报且耗资不小的项目。

  忙活了一天，卡维进行了自己设计的中期汇报，赢得了老师的赞许，又跑了几个委托他帮忙的课程作业小组，收到了小组成员请他的零食，最后去宠物店买了一个猫碗。当天黑下来时，卡维终于完成了今天的所有事情，可以回家了。

  后院里，大橘并没有听他的建议老老实实呆在猫窝，而是再次带领众猫们出去了，这实在是有着被发现了就摆烂的嫌疑。对此卡维毫无办法，只好嘱咐留守猫窝的斑斑在它回来后传递一下须弥城流浪猫管理愈发严格的情况。

  打开房门，按下开关，屋里亮堂了起来，与早晨匆匆出门时的一片狼藉不同，地板上的猫粮已经不知所踪，甚至连痕迹也没有留下，卡维环顾四周，最终在猫砂盆的旁边找到了堆成一座小山的猫粮。灰猫蜷缩在沙发旁，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看了看他，然后像没事猫一样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躺下。

  “地板是你清理的？”卡维在墙角发现了自己的拖把，于是顺口道。他没有指望灰猫能听懂，毕竟不会猫语完全可以算是猫中文盲了，又怎么能指望它听得懂人话？不过出乎卡维意料，灰猫慵懒地睁开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卡维：......

  看来是一只从小和主人呆在一起的猫，不仅素质高得不像普通猫，就连语言技能构成也是。原本的主人训练这样一只善解人意的猫应该很不容易吧，毕竟他和大橘作为同类，他都无法让大橘完全配合他的想法，可想而知跨物种的训练将会更加艰难。

  晚饭后卡维摊在沙发上，享受着难得的空闲时光，灰猫则安静地趴在沙发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卡维看了看安静的灰猫，有些突发奇想地分享起了他要接不接的新任务。

　　按照常识，即使是训练良好的宠物猫，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汇也已经是极限了，因此卡维也只是自说自话般地倾吐自己心中的烦闷，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有些懒散的灰猫支起了身子，竖着耳朵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表情也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说实话，我觉得我最后应该还是不会接吧，帮别人伪造成果的活我可没有兴趣做，这样对那些认真研究的人不公平，虽然之前那个项目没能进行到最后，但他也答应给我一半的报酬了，省一省应该可以支撑一阵，之后的开销我再想想办法吧。”卡维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盯着天花板总结道。

  难得地倾诉了一番，虽然是对着一只大概率理解不了他在说什么的猫，但积压在心中的苦闷还是减轻了不少。

  那一晚，卡维难得地做了一个好梦，梦见小时候，他趴在母亲的怀里睡着，醒来便有现成的食物。“妈妈，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啊？”那时还没有修炼成人形的小卡维问道。“和猫界有相通之处，不过在那里，你可以获得独特的体验，体会到更加复杂的感受，等你能够变成人，在化形所领到身份后，就可以自己去体验了。”母亲轻轻摸了摸小卡维的头，微笑看着他在怀里沉沉睡去。

  早晨没有安排加上熬夜至凌晨，卡维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于是早餐就理所当然地和午餐合并了。好在昨天给够了猫粮，倒是不用担心猫猫们没能及时吃上饭。时间难得充裕，卡维煮了一碗海鲜羹，原料是猫们去奥摩斯港团建时捉的海产。

　　那次团建，大橘差点被海浪卷走，还被奥摩斯港的佣兵发现了，有一只猫在逃跑时被捉住了，卡维和佣兵们再三保证才让他们放了猫，从那以后，大橘再也没有策划各种远距离团建了，也省得卡维在一天忙碌后还要面对随机猫猫团建信息的冲击。

　　喵。卡维听到了一声猫叫，转头一看，原本趴在沙发上的灰猫跳了下来，从角落叼来了一个和它体型相似的布袋，布袋都内容物随着拖拽互相碰撞，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卡维：？

　　接过布袋，卡维打开了它，袋里的金属互相碰撞着争抢着卡维的注意力，那是整整一袋的摩拉，按照卡维的估计，大概有五十万左右。

“你从哪里拿来的？”他讶然道，脑子里闪过飞猫大盗劫富济贫招财猫之类的情节。

　　喵。灰猫慢条斯理地打理着自己的毛发，然后在卡维的注视下走向了客厅的书架，从最底层扒下一本书摊在地上，有模有样地看了起来。

　　客厅的书架的最下层放的是他与艾尔海森合作课题的相关书籍，也是他从智慧宫借来的少有的和知论派相关的书籍，如果书被猫抓坏了那可又是一笔开销，卡维有些紧张地观察着灰猫的动作，看着它熟练地翻着页，他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他那个不近人情的学弟。但他很确定，艾尔海森有着完善的档案记录和记录在案的不同时期的证件照片，绝无是猫猫的可能性。况且，他也没听说过艾尔海森有养猫。

　　或许只是单纯的像而已，卡维想到。想着无法从灰猫处获得答案，卡维决定去公告栏张贴一下告示，顺便贴个失猫招领，为了防止有心人装失主，卡维只放上了布袋的照片，而没有提袋子的内容物，至于失猫招领，他附上了灰猫的正脸照，虽然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引来投机者，但须弥城丢猫的人并不罕见，公告栏上的失猫招领和寻猫启事也不止一张，不附照片很可能无法引起猫主人的注意，况且他还可以根据猫的反应判断对方是否是真的主人。

“卡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话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昨天想斥巨资请他帮忙作弊的学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抱歉，我不能参与。”“哦？”学长有些戏谑地挑了挑眉。“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组员们愿意给多少钱？昨天听说消息来找我们的大佬可不少，相比之下你也没什么特别的。”“既然你有更好的选择，还来找我干什么。”“也没什么，只是想顺便帮助一下贫困生，就当是行善积德了，可惜人家不领情啊。”

　　卡维没有再理那个学长，而是径直走开了。“真的不干？”学长在身后喊道。直到卡维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学长才卸下了自己的笑脸。“看来你说的那个软柿子也不好捏啊。”一人从一旁走了过来，一脸看戏的表情。“是啊，最佳性价比的选择就这么溜走咯。”坐在一旁喝咖啡的人转过了头。“要不是其他人不是要价太高就是想占二作，一看就不好控制，我怎么会来找他。”学长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他急需钱吗，怎么看起来他对钱也不是很感兴趣。”“难道他一夜暴富了？”另一个人疑惑道。“怎么可能，你以为天上会无缘无故掉馅饼吗？我可没听说过他有参加任何投机活动。怕是西北风喝出惯性了，现在只好和那个要价高的家伙再掰扯掰扯了。”......

　　

　　

  

  04

  艾尔海森驾轻就熟地跳上房顶，在确认四周没有人后轻盈一跃，稳稳地落下地来。距离离奇变猫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艾尔海森逐渐能够熟练地使用这副身体了，但他仍然没有变回人类的迹象。按理来说，随着地脉波动的减弱，他应该能感受到一些变化，但除了他已经习惯了猫的作息以外，一切和刚开始也没什么不同，如果不是以往的记忆仍然清晰，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生来就是一只猫了。

  来到教令院时，正值正午时分，学生们不是去吃饭，就是在智慧宫钻研学术。环境中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微弱的风声，门口的守卫百无聊赖地靠着墙，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哒哒—守卫回过神了，却发现只是一只鸟弄掉了衔着的小石子。是啊，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危险呢，更何况，这可是教令院。

  松懈的守卫，专注的学生，空荡荡的大厅，这一切都为艾尔海森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几乎没费多少力气，他来到了净善宫门口。

  “又是一个地脉波动的影响者呢。”清脆的童音从身后传来，艾尔海森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面前的人有着不同于这个年纪小孩的气质，并且一眼看出了他的处境。看来她就是小吉祥草王了。

  “喵—”艾尔海森尝试出声，却只能发出喵喵的声音，但面前的人却十分顺畅地听懂了。“你想问为什么这次地脉能量的波动已经消除了不少，你却还没能变回来吗？那是因为你体内的地脉能量已经形成了独立的循环，消解需要一些时间。先例吗？十几年前，须弥确实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那时变成猫的人们虽然在半个月后变了回来，但他们仍然保留着在人与猫之间切换的能力，有一部分人生下的孩子也受残余能量，在生命最初的一段时间维持着猫的形态。”

“那些婴儿后来怎么样了？”艾尔海森喵道。“他们？和那些大人们一样，最终都获得了在人与猫之间自由转换的能力，只不过获得这项能力的年龄不一样罢了。嗯？最长的时间，大概十几年吧。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提早变回来？地脉能量的消退有自己的规律，我可以把你暂时变回来，但人形态是无法完全代谢掉地脉能量的，能量的淤积可能造成一些身体损伤，要举例子的话，局部瘫痪，注意力不能集中，眼睛失明都有可能出现。”

艾尔海森：......

　　好的，他放弃了，眼下继续保持猫的形态显然是最佳选择。临走时，小吉祥草王给他了一团草元素能量，告诉他在紧急情况可以利用这团能量抵御地脉能量，暂时变回人类，不过效力只有三十分钟，还会因为刺激了地脉能量而延后真正能变回来的时间，所以最好不要用。艾尔海森把能量附在了神之眼上，三下两下离开了教令院。

  从窗户跃进熟悉的房子，艾尔海森径直走到猫窝躺了下来。作为一只新来的猫，他原本是没有猫窝的，而卡维则认为把失猫招领贴出去几天就会有人来领走他，于是刚开始也没有打算给他购置正式的用品。但几天下来，真正的主人没找到，想要空手套灰猫的人倒不少，每当那些人腆着脸，笑眯眯地想抱他，艾尔海森都会毫不客气地给他们一爪子，接着不慌不忙地走到卡维身后，表示自己不伺候了。

  终于，被各路觊觎海猫的人轰炸了两天的卡维放弃了帮他寻找主人的想法，将告示从公告栏上撕了下来。“等我有足够的钱，可以申请养猫后，我就把你的情况报告到收容所，让他们帮忙寻找你的主人，在那之前由我正式代为饲养，现在的话你的生活用品......”卡维翻出钱包，有些窘迫地发现它已经见底了。艾尔海森适时用猫爪搓了搓装有五十万摩拉的袋子。“啊那个，那个不行，那是别人的钱，需要还给失主的。”

  艾尔海森：......

  直接的请求不行，艾尔海森决定略施小计，它熟练地跳上沙发，趴在了卡维的肚子上，隔着布料蹭了蹭，然后轻声喵了一下。艾尔海森明显感觉卡维僵了一下，然后摸了摸他的后背。“好吧，我先借用一下这些钱，只是借用，我会努力填上这个缺口的。”

  于是，他有了现在这个舒适的小窝。虽然卡维仍然把那些摩拉当作别人丢失的财物，但它还是能够作为缓冲区，在实际上减轻卡维当前的压力，从而保证自己能够维持意外发生前的物质生活质量的。至于课题，得益于卡维是他的合作者，他仍然可以随时翻阅那些资料书。而教令院的课，自学也可以跟上进度，影响可控。

  悠闲的下午很快过去了，按照他的估计，卡维很快就要回来了，说起来，这几天他都没再去过后院，因此也没有再次和那些猫打照面了。不过依据他的了解，那群猫们应该还是按捺不住，在须弥城里游荡吧，照这样发展，他们被抓到收容所是迟早的事，或者说这也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卡维不要那么惦记他们的话，当然，即使惦记也一样。

  天渐渐暗了下来，但门口依然没有什么动静，时钟早已扫过了卡维通常回家的时间，艾尔海森纵身一跃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跃上窗台，向外望去。房屋前的路已经亮起了路灯，偶尔有人经过，也总是行色匆匆。后院的方向静得可怕，或许是因为猫们都出去玩了。话说回来，今天似乎没有听见猫群出发前的骚动，如果是这样，那卡维的晚归也就有了理由。

  如果猜想正确，那卡维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艾尔海森重新踱回了他的小窝，翻开了看到一半的学术资料。

  咚咚咚，不知过了多久，敲门的声音传来，艾尔海森警惕地放下了书，但门外的人却没有继续敲门，寂静了几秒，传来了钥匙开门锁的声音，卡维有些无精打采地推开了门，平常清亮的红色眼睛蒙上了一层灰。他径直走进了厨房，一会儿后端出了一盘食物，严格来说，是食物的碎屑。卡维拿起叉子插住一小块碎屑，然后机械地把叉子往嘴里送。一些不听话的碎屑不肯乖乖就范，从叉子上奋力跃下。于是当卡维吃完了这顿饭，桌子已经担任了原来盘子的功能。似乎是注意到眼前的景象太过于缺乏美感，卡维从一旁拿来了垃圾桶，把桌子上的碎屑清扫进桶里，然后把盘子和叉子带进了厨房。

  做完这一切，卡维摊在沙发上，顺势闭上了他的眼睛。

  因为猫被三十人团抓了就颓废成这样？你早该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虽然不解于卡维的颓废，艾尔海森还是跳上了沙发，轻轻叫了一声。卡维侧过头，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后一把将他搂了过来。

　　均匀的呼吸撒在头顶的毛上。有点痒，艾尔海森想。他挪了挪身子，轻易就挣脱了束缚，跳到了沙发的把手上。沙发上的人没有反应，而是继续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这倒不像只是心理受伤，艾尔海森想着，沿着沙发的靠背走到卡维旁边，然后把爪子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嗯，不出所料，温度比平常高，需要吃点退烧药了，但卡维把退烧药放在哪了？作为一只刚来一个多星期的客人，他对于这种非日常用品的摆放还不够了解。

“放心，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卡维握住了他的爪子，把它拿开，然后撑着沙发站了起来。他从木柜中拿出了药，泡在水里喝了下去。“你以后不会看到大橘它们了，三十人团已经摸清了他们的活动场所，绝大多数的猫都被送到了收容所。”卡维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吧，希望它们能遇到好主人。”

　　这是唯一的结局。艾尔海森站在沙发靠背上，看卡维吞下了大大小小的药丸。“不过他们告诉我，有几只猫逃掉了，他们认为猫不会跑远，所以想在后院守株待兔。”卡维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去收拾药品和杯子。“原本的家变成了陷阱，他们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你本来就不欠它们什么，又何必给自己绑上道德枷锁。艾尔海森自觉无法理解，便自顾自地继续研读课题资料。

　　房间的灯首次没能亮到凌晨，在十一点半时熄灭，或许是因为房间的主人被迫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又或者只是因为他状态不佳。

05

　　卡维收到了一封勒索信，用于勒索的把柄不是其他的，正是那几只一直没有“自投罗网”的小猫。

　　明天一个人来XXX，十万摩拉一只，不准告诉其他人，不准通知佣兵团，否则，你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小猫们了。

　　信封里有着一张小纸条，还有几张用留影机拍摄的小猫的照片，其中一只猫，正是猫群中最乖的小猫，斑斑。

　　猫们可以被三十人团收缴，至少不考虑后续可能会变成人的情况，在收容所，它们会过着还不错的生活。但落入猫贩子手里，那最好的结局是被卖到一个喜欢小猫的人手上，但指望有人能花十万摩拉买一只其貌不扬的流浪猫，那还不如指望猫贩子在骗他，他们根本没有抓到那几张小猫，但随信附赠的照片似乎正是为了打消这个猜想而存在的。

　　他无法放任小猫走向那未知的深渊，于是他决定赴约。从角落里拿出那个无人认领的袋子，在灰猫略带疑惑的注视下分出了三十万摩拉。“那天没被三十人团捉到的小猫被猫贩子抓住了，如果我不去赴约，那它们很可能会死，如果最近失主找来了，那我可以付利息，就当是借了。”卡维向灰猫解释道。

　　将钱袋放在一旁，卡维躺在了沙发上，他刚才干什么？指望一只灰猫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吗。卡维再次回想起了灰猫的眼睛，灰猫看着他，仿佛在询问他发生了什么，然后，质疑他为什么要遵循猫贩子的规则。

　　须弥城杀猫惩罚只有罚款，这对于勒索惯犯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况且如果他们知道事情败露，出了须弥城，三十人团也难以抓到他们。并且，它们不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宠物猫，因此如果猫们出了意外，他也无法通过法规让猫贩子受到更多的惩罚。先把它们赎回来，稳住他们，然后他就可以以敲诈勒索的名义报告三十人团了。这是现在的他能找到的最优解。

　　卡维感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上了他的手臂，灰猫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沙发，然后跳到了他的身上。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着猫自言自语好久了。卡维顺了顺灰猫的毛，看着ta受用地摊成了一滩猫饼。“你知道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我同组的学弟，艾尔海森。不过他那家伙可不喜欢猫，还经常拿我养猫的秘密威胁我，不过他也没有真的告诉别人就是了。”怀中的灰猫听着抬起来头，但没过多久就再次摊了下去。想到明天的交易，卡维估摸着自己是睡不着了，于是他拿出了答应别人写的资料，打算好好利用这个晚上。虽然没有猫再需要他养了，但那一袋摩拉的空缺已经越来越大，抽调出三十万后更是所剩无几，因此他仍需努力赚钱，才能还清款项，过上更好的生活，然后他才有机会领养回几只猫。

第二天，　　卡维带着钱袋出了门，他没有看到的是，灰猫在他出门后也从窗户蹿了出去，在房子间快速移动着，不一会儿，灰猫来到了聚砂厅附近，他躲进了站岗佣兵的视觉盲区，然后在心中回顾着小吉祥草王告诉他的方法。神之眼中的草元素里剧烈波动着，灰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

  指望猫贩子遵守约定？艾尔海森可不认为事情会那么顺利，适应了一下一段时间没用的身体后，他径直走进了聚砂厅。

  “你果然一个人来了，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爱猫人士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猫受苦的。话说你的猫还真凶残，抓的时候还费了不少功夫。”卡维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看见一个手臂上绑着绷带的男人一脸悠哉地靠在墙上，他说着，有些轻蔑地瞟了他一眼，然后举起了自己绑着绷带的手臂晃了晃。“小猫在哪？”卡维拿着袋子的手止不住地收紧。绷带男人挥了挥手，一个壮汉和一个相对而言有些消瘦的男人从一旁走了出来，壮汉手中提着一个笼子，三只小猫挤在里面，瑟瑟发抖。“醒醒，你们的主人来了哦，有这样一个识趣的主人可不容易啊。”瘦男人敲了敲笼子，三只小猫惊恐地睁开眼睛，喵喵——卡维老大，不要被他们威胁了，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你不欠我们什么！斑斑看见了卡维，立刻焦急地叫了起来，于是笼子又被狠狠地敲了两下。“看来你们感情还真不错，怎么样，钱带了吗？”绷带男子说着，上下打量着卡维，很快便发现了他握在手里的钱袋。“真是听话啊，钱给我吧。”“你先把它们放了。”卡维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火，克制着使用草元素力召唤大剑劈开笼子的想法。“我们就在这里，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先给我，否则就下次吧。”绷带男子仍然维持着他懒散的姿势，仿佛认准了卡维会遵守他们的规则。

  先给他们，要是他们不遵守约定就强行救，卡维想着，将钱袋扔了出去。消瘦的男子一闪身接住了袋子，然后打开了笼子。斑斑反应最快，在笼子门刚打开时就蹿了出来，后面两只小猫想效仿，却狠狠撞在了再次关闭的笼门上。“你们什么意思？”卡维清晰地感受着口袋里神之眼中草元素力的流动，绷紧了肌肉。“一口气能拿出三十万摩拉，看来你还挺有钱的，还你一只，剩下二十万就当是我们养你猫的成本吧，下次交易最迟可以推到三个月后哦。我们会保......你......你想干什么！”

  卡维发动了神之眼的力量，用大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将笼子切成了两半，两只小猫趁机蹿了出来，然后躲到了卡维后面。救出了小猫，卡维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样打草惊蛇了，但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有神之眼了不起吗？”绷带男子怒道。卡维看着小猫躲到自己身后，再次抬起头来，便看见绷带男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然后火光一闪，卡维立刻举剑，子弹穿透了草元素里的屏障打在剑上，强劲的推力让卡维一个趔趄向后摔去，接着，他又听到了几声枪响，躲闪肯定是来不及了，他手臂用力，最大程度地将自己隐藏在大剑后，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嘈杂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卡维抬起头，看见消失许久的艾尔海森一手拿着草元素力刀，一手拿着绷带男子的枪，几枚草元素幻化的绿色的棱镜狠狠扎在了男人的手臂上，鲜血从伤口涌了出来。几个三十人团佣兵和壮汉对峙着，清瘦男子不知从哪也掏出了一把枪，接着便朝天开了一枪，扔下同伴跑了。“你个叛徒！”绷带男子声嘶力竭地吼着，一脸愤恨，似乎在后悔把第二支枪交给了他。壮汉见状也没有了反抗的欲望，束手就擒了。几个佣兵控制住了壮汉，刚想去追瘦子，就听到几声枪响，其中一个佣兵的肩膀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壮汉也中了招，哀嚎了一下捂住了小臂。

  几个佣兵们粗略地包扎了一下，押着两人走了，留下一个准备带卡维回去了解情况。艾尔海森见状也散去了棱镜与幻化出来的剑，打算离开。“艾尔海森。”卡维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谢谢。”“要谢我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我可以请你吃饭。”“哦？希望学长说话前可以先看看钱包，而不是乱发空头支票，再见。”“......”艾尔海森离开了。卡维也散去了草元素力，然后看向在交火中惊恐不已的三只猫。“我吧你们送去收容所吧，现在我家也不算安全，也没有足够的钱养你们。”卡维轻轻地摸了摸斑斑和另外两只小猫。

  “先和我去说明一下情况吧，收容所那边我会联系”那个佣兵说道。几个小时后，卡维在佣兵的带领下来到了收容所，收容所位于须弥城的郊区，周围环境很好，各种绿色的植物随风摇曳着不时传来几声鸟叫，一片宁静祥和。卡维着环顾四周，听见怀中小猫兴奋的讨论。在大橘眼中的地狱居然如此美好，它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猫白天主要是要睡觉的，这是不是梦里的幻觉啊。

——应该不是吧，我感觉挺真实啊。

......

  收容所的工作人员看了看卡维，又看了看三只小猫，然后从柜台后掏出了三个挂着标号牌的项圈。“一只公猫，两只母猫，你这猫半岁了吧，应该差不多要发情了，再迟点送来给你造一堆小猫哦。”已经有猫造过了，卡维有些心虚地想。

  “我以后可以来看它们吗？”卡维问道。“按规定只有获得养猫资格且签署了领养意象书的人可以在有预约的情况下来看猫，至于你这样的，我们收留的都是流浪猫，所以之前没有先例。”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三只小猫抱到了生活区。“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如果有工作人员能带你进来，倒是可行，不过这种方法只能偶尔用用，毕竟这属于管理章程的灰色地带。”好吧，卡维最后朝猫们看了一眼，走出了动物收容所的大门。

　　或许是看在他十分配合工作的份上，当他向那个负责接待他的佣兵提起想要有机会探视小猫时，对方主动提出可以让自己在那工作的朋友带他探望一次。对身为名义上猫主人的卡维来说，一次当然远远不够，但对于想确认猫们过得好的卡维来说，一次倒也够用。

  和佣兵说明完情况，安置好三只小猫，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进了房门打开灯，客厅便亮堂了起来，灰猫蜷缩在沙发上，午饭的碗仍然摆在木制的桌子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仿佛下午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过一样。

    猫碗里的猫粮不够了，卡维往里面倒了些，灰猫见状走了过来，卡维注意到，灰猫的左前爪的毛少了一道，露出了刚结痂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刮了，这也让ta的走路姿势有些怪异，待猫走近了，卡维扶住猫爪仔细端详，伤口边上的毛似乎被什么东西烧焦了，这让卡维立刻就想到了绷带男子手中的枪。“那是枫丹进口的铳枪，按理来说是禁止个人购买的，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那个佣兵解释说。

  难道ta当时也在现场附近，被误伤了吗？卡维疑惑地看了看灰猫，但灰猫很明显并没有解释的打算，ta直接扭过了头，避开了卡维的视线。“我去拿药膏。”询问无果，卡维决定先处理伤口。他拿来棉签和酒精，接着一只手扶着灰猫受伤的爪子，一只手拿棉签蘸了些酒精清理伤口。灰猫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没有反抗，卡维顺利地清理好伤口，然后用棉布略作包扎。“现在好了，过几天就可以愈合。”卡维说着，将灰猫抱回了猫窝，然后揉了揉ta头上富有光泽的毛，手感很好，他想。

  处理猫的事，卡维匆匆吃了晚饭，然后就泡进了书房，打算赶由于各种事情而落下的作业。夏天的夜晚总是在宁静中带着一丝喧嚣，卡维听着窗外的蝉鸣，感觉自己心情不错。

 时针指向十，卡维的任务告一段落，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松懈了下来，他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杯子，将水一饮而尽。

刚到人类社会时，他就发现了自己最喜欢的饮料——酒，但后来，随着财政压力的增大，他不得不减少自己的不必要开支，于是酒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他也逐渐习惯了品着无味的水入睡，但刚才，他居然在水中尝出了酒的辛香。难道生活的雅致也随着猫们的生活有了保障，自己的责任减轻而有些复苏了吗？当初极力避免的情况变成了如今的最佳解法，还真是难以言喻。卡维撑着脸，有些沉醉地感受着窗外的漆黑和点点微光，还有连绵不绝的背景音乐般的自然交响乐。

  喵-喵。有些不和谐的音符加入了这场合奏，卡维回过神来。一阵猫叫从门外传来，他打开了门，看见灰猫神色恹恹地趴在地上，低声叫着。是伤口的原因？卡维抬起灰猫的爪子，看到棉布仍然完好无损，于是想拆开检查一下，但灰猫却很不配合地收回了爪子，仿佛在抗议卡维的错误归因。

卡维：......

 如果不是伤口的原因，那按照卡维照看猫群多年以及之前做猫时的经验，他的猫大概率是发情了。想到下午收容所工作人员的话，卡维推测灰猫可能是受到了发情母猫的刺激才进入了发情期。品种宠物猫居然没有绝育？卡维将手绕过灰猫的腋下，将猫翻了过来，然后看向那个地方......果然。卡维回想着处理方法，同时感觉手中的猫动了动，然后把头埋进了他的手臂里，一副任他处理的样子。

  卡维抱着灰猫坐到了沙发上，然后轻抚灰猫的尾根，顺着ta的毛，观察着猫的反应。深埋的猫头抬了起来，枕在卡维的手臂上，灰猫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卡维松开了环着ta的手，灰猫也乘机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围着他走了几圈，喵了几声表示感谢，然后就恢复了平常那种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样子，回到了ta的猫窝，一爪打开了放在一旁的书。

　　灰猫看的书又换了一本，卡维笃定地想。Ta不会真的看得懂吧，那他的那个猜想也挺合理。是的，卡维怀疑这只灰猫与艾尔海森有关，从一开始看见ta时莫名的眼熟到现在的笃定，卡维有一种疯狂的想法：这只猫就是艾尔海森。至于他是怎么从一个纯种人类变成一只猫的，卡维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猜想正确，那他刚才......想到这里，卡维有些心虚地看向灰猫，灰猫正专心看着书，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艾尔海森？”卡维试探地叫了灰猫一声。灰猫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接着去看ta的书。

　　表现无异常，不能确认也不能否决。卡维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或许无法通过现有的方法证实或者证伪。近几天来艾尔海森仍然没来上课，但流传在同学之间关于此事的原因却愈发明晰——艾尔海森去沙漠里实地考察遗迹的古文字去了。

　　旷掉他认为不重要的课去考察古文字，听起来确实像是艾尔海森能干出来的事，只是他似乎并没有特意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消息都不知道是从哪开始传起的。有人说，是听别人梦到的，有人说，他在教授的办公室里看见了艾尔海森的假条，一时大家众说纷纭，但说法的真假就无从得知了。

　　即使事实真是如此，他也无法在偌大的沙漠中找出艾尔海森，况且如果艾尔海森真的变成了猫，那他就更不可能在沙漠里发现什么了。不过如果艾尔海森是纯种人类的话，即使因为什么缘由变成了猫，最终也会变回来的吧。虽然不能指望他会提供什么有用信息，但那时自己至少可以试探一下他。想到这里，卡维决定静观其变，他关掉了客厅的灯，回到了房间。

　　关门声响起，客厅再次恢复了黑暗，艾尔海森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地脉改变了他的形态，但他没有料到的是，他会拥有真正猫的习性。不过按照他对卡维的观察，等他能够恢复人形后，这样的习性应该就能在一个可控范围里或者直接消失了。

　　算起来，他变成猫已经两个多星期了，即使算上使用了草元素力导致的延长，变回人的时刻也就在近几天了。在这两周里，他将本应该用于上课的时间花在了翻看课题研究的资料上，虽然这不符合本来的设想，但在考虑到自己意外受到了地脉这个不可控因素的影响，现在的情况倒也算理想。到时找卡维推进一下这两周的研究成果，艾尔海森想到。

　　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卡维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他不睡觉，难道是他不想吗？自家的猫发情了，作为一个尽职的猫主人，必然不可能放手不管，即使艾尔海森的既视感让他在与猫对视时总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但卡维还是再次出去看了灰猫。

　　在那一次之后，灰猫就没有主动进来找过他了，但按照他的经验，公猫的发情期不会那么快结束，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来到客厅，果然看见灰猫蜷缩成一团，用自己的爪垫拨弄尾根，但猫爪显然没有人类的手那么灵活，卡维在灰猫的肚子上看见了星星点点的血珠，或许是被身体的反应弄得烦躁的猫，想要通过疼痛来缓解不适造成的。卡维从柜子里找出药膏，涂在了伤口上，接着撞上了灰猫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对他的小题大做感到疑惑。

　　为了防止灰猫再次做出这样自残的行为，卡维抱着ta在沙发上呆了很久，直到ta闭上了眼睛，呼吸也随之均匀了起来，卡维才小心翼翼地放下灰猫，回到了房间。

　　再次醒来已经是上午，卡维打开房间的门，看见灰猫平静地趴在沙发上，听到动静甩了甩尾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卡维问道。灰猫抬了抬眼，然后舒展身体换了个姿势，表示自己很好。见状卡维也就放心去准备自己的早餐了。

“今天上完课要去收容所看大橘斑斑他们，会迟点回来。”卡维说着，突然察觉，自从自己对此猫是艾尔海森的怀疑达到一定水平后，他就已经默认了ta可以听懂自己的话了。灰猫已经在看书了，听到他的话，ta也没有什么反应，但卡维就是觉得ta已经听懂了，只是懒得理他而已。

　　听不懂和懒得理他，卡维也不知道哪个比较好，因此他决定不想了。他带上了需要的东西，然后关上了门。

06

　　灰猫不见了，没有任何征兆。下课后，卡维到收容所看了猫们，大橘有些困倦地趴在了木头台子上，像是在享受着傍晚的宁静。见卡维进来，它勉强打起了些精神，走上前来。“最近怎么样？没了我们的陪伴有没有想我们？嗯？你给我们带了零食？”大橘的喵声吸引了几只猫，它们看见卡维手上的零食有些急切地叫着，卡维见状便叫来了工作人员，将零食递给了他，看着工作人员将零食开口，然后倒在猫碗里，于是猫们一哄而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盛宴。“确实不一样了吧，少了许多要操心的。”大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但我......”“你不用自责，我都了解了，猫粮很贵，须弥城的规定不是你可以改变的，还有......我应该不会变成人，所以不用担心我。”“但每只猫都有机会不是吗，否则猫猫化形所也不会存在。”一直以来执着于幻化人形的大橘居然会这样说，卡维一时有些诧异。“或许吧，但至少是轮不到我了，不过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你不用担心我不适应。”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大橘伸了个懒腰，然后再次趴下了。

“卡维老大。”斑斑从角落走了出来。在收容所的这几天里，它很明显地胖了一圈，看起来过得不错。“斑斑？看来收容所的生活不错。”“抱歉老大，我那天也出去了，还被坏人抓住了，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工作人员说那天那个会冒火的东西威力可大了。”“没有猫可以预料到会有人带着走私的铳枪捡漏，这不是你的问题。”卡维轻声说道。“那天那些人看见我们，就忙着追那些四处逃窜的猫，我觉得也跑不掉了就呆在原地，但那些坏人趁他们没注意直接把什么东西插在我的爪子上，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在笼子里了。”“嗯。”卡维应答着，在被猫群包围的碗中抓起一把零食，放在斑斑面前，于是斑斑瞬间受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不要拒绝，这是给你的。”“谢谢。”斑斑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卡维的目光，吃起了零食。

　　和熟悉的猫咪们都聊了聊，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卡维和猫们告别，离开了收容所。它们在这儿过得不错，这个事实令卡维松了一口气。

　　来到了熟悉的房门口，卡维将钥匙插进了锁孔，转了两圈开了门。客厅静悄悄的，卡维打开了灯，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猫窝和猫碗仍然摆在原位，书籍倒是已经被放回了原位。卡维心一沉。“小灰？艾尔海森？”他试探地叫道。但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和与蝉鸣混在一起的树叶的沙沙声。他冲出门外，仔细检查着每一处，但只看见空荡荡的信箱大张着嘴，在风中沉默着。没有留言，没有痕迹，灰猫就像从他脖子旁蹿过的夏日的风，轻轻带起他的金发，然后又在下一秒无声无息地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崭新的猫窝仍然在客厅放着，他或许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卡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但他终究还是睡着了，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卡维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无论他心中多么波涛汹涌，他也需要去教令院完成今天的课程。一天的课程没什么不同的，下午的课很少，上完课的卡维边收拾东西边向窗外看去，午后的阳光洒在叶子上，随着叶子的摇曳变换落点。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观察午后的风景了？或许是从发现自己的存款见底的那天开始吧。

　　时间还早，家中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卡维决定去智慧宫查阅一些资料。走进智慧宫的大门，卡维先去还了书，然后便径直来到了记忆中存放他们课题所需资料的书架。艾尔海森不在，本来一些可以直接交给他做的工作就只能暂时搁置了，但一些比较初级的知识他即使没有了“顾问”也还是可以通过恶补应付一下的，因此最近他借阅的知论派书籍又变多了，连图书管理员在看到他要借的书后都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他，仿佛在怀疑他是不是打算转学院了。如果不是艾尔海森玩消失，他根本不会推进得如此艰难，他去哪了？如果灰猫真的是他，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只看封面是学不到书里的知识的，卡维学长，还有，你挡住我的路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卡维这才意识到他已经盯着一本书很久了。转过头，他对上了一双翠绿中带着一点红的眼睛。

“艾尔海森！？原来你还知道出现啊。”“嗯？我以为你知道我去干什么。”“去沙漠考察古文字？那是学生中传出来的说法，直到现在也没有确凿证据。既然这样，那你说说你考察到了什么？”卡维气势汹汹地质疑道。“和外行解释专业知识麻烦且难有实质作用，我以为你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他早该料到从艾尔海森嘴里了解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是吗。“既然这样不想项目做不完的话就赶快来推进你积压的工作。”卡维说着从包里掏出了自己两周来的成果。艾尔海森接过资料看了看，嗯了一声后便没再说什么，而是拿着资料走到了一张堆着许多书的桌子面前。

　　再呆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既然艾尔海森回来了，那他也可以专注于他本来的部分了，不过由于艾尔海森部分的进度严重滞后，他或许可以先放松几天了。借了几本相关书籍之后，卡维走出了智慧宫。

　　教令院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卡维便抱着几本书回了家。回到家，卡维将借来的书填进书柜的空位中，然后便突兀地看到书柜旁边的地板上躺着一张纸。看来以后需要记得把窗户关小点，卡维想着，捡起了那张纸。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并不是一张偶然飞进窗户的废纸，判断依据是纸上明晃晃地写着——灰猫在我手上，想救它明天随身带着此物，并于X点独自来XXX，敢透露给别人或破坏此物后果不必多说。

　　纸的左下角是一个弹洞，看起来是写这些字的人给他的一个警告。又是这招，是上次逃走的猫贩子吧。不过他已经知道对方有枪，自然也知道自己无法一个人毫发无损地制服他，况且如果灰猫不是艾尔海森，那他说的话也可能属实。

　　他已经被暗算过一次了，但对方似乎知道他不可能冒着灰猫死亡的危险拒绝赴约。但，作为一个学生，他白天需要交流与别人交流也不奇怪，对方怎么能确定他不把信息透露给他人？卡维疑惑地看着那张纸，接着右上角的一个徽章样的东西便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一个薄片声音传输器，卡维捏了捏它，接着便看到徽章闪了一下。他对于各种机械也颇有研究，改造一个小小的窃听器当然不在话下，卡维拿来工具，接着熟练地拆开了徽章。

　　如果直接破坏内部结构，那很容易被发现，卡维思索了一会，将自己无聊时用多余材料时制作的录音模块接在了听筒旁边。当他不想让对方听到谈话内容时，打开开关，录音模块就会代替听筒，播放事先录制的声音，覆盖真正的对话内容，从而让他有机会将信息告诉别人。

　　告诉谁比较合适？老师？不，老师大概会认为他在开玩笑吧。同学？由于空闲时间不多，卡维和同学们仅仅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因此也不好麻烦他们。

　　卡维想了一圈，发现艾尔海森居然是最佳人选。虽然他们的关系不算好，但至少算是课题组同事，平时也接触得比较多，并且也参与了猫贩子的抓捕，而且还是灰猫的疑似真身。或许他可以借此试探艾尔海森对灰猫的态度，卡维想。

　　说干就干，第二天正午，卡维提前等在了智慧宫门口，靠着柱子发呆。艾尔海森中午通常不回家，而是呆在智慧宫看书，他不了解艾尔海森其他时候的去处，因此只能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

他的运气不算太差，艾尔海森很快出现在了智慧宫门口，他看了卡维一眼，然后便走了过去。“艾尔海森！”卡维急忙出声。“你找我有事？”艾尔海森顿了一下，回过头来。“那过来吧，当然你要站在门口替守卫值班也行。”

刨去主观因素的话，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卡维向艾尔海森阐述了事情经过，并拿出了那张威胁信。“所以你就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威胁要我帮你叫三十人团？我为什么要帮你？”为什么他会觉得艾尔海森是最佳人选，卡维认为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有这个想法，于是他有些自暴自弃地答道：“因为我一个人去的话可能救不了灰猫，你知道的，对方有枪。”

　　卡维很确定，艾尔海森不会答应他的，毕竟他从来都对自己为流浪猫提供生存条件有意见不是吗？如果上次参与抓捕猫贩子是为了须弥城的秩序......对哦，他可以从这方面说一下，但艾尔海森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那现在要怎么办？

　　大脑被混乱的思绪充满，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宕机，如果艾尔海森不愿意帮忙，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卡维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于是他率先打破了寂静。“如果你不......”“好。”“？？！”他猛地抬起头来，看见艾尔海森将手臂压在书本上看着他。

“你你...你说什么？”“我说你帮我交作业，我去找三十人团。”难得地，艾尔海森没有趁机挖苦他，而是拿起了那张纸说道。“？？！”当卡维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教授和蔼的目光中交上了艾尔海森的作业。对了，他似乎忘记试探艾尔海森，或者说忘记观察他的反应了，但至少，他的首要任务完成了不是吗。卡维从教室出来，心中舒了一口气。然后他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艾尔海森？你不是去找三十人团了？”卡维有些震惊地说道。“三十人团在教令院有部署人员，直接跟他们讲就可以，你不知道？”“......”卡维沉默了，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真装”自己是一只猫，搞不懂人类世界的弯弯绕绕的那种。“没事的话我要进去了。”艾尔海森说着，看见卡维如梦初醒般地让出了通道。“邀请函放在桌面上，你需要可以拿回去。”

　　卡维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当他来到智慧宫门口是，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按照记忆，他很快找到了艾尔海森提到的桌子，那张威胁信放在桌子中央，而桌子的一旁叠满了知论派的书籍，至于另一边，则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名字很奇怪的书籍，比如《转生成丘丘人吃日落果就能变强》和《震惊！漂浮灵半夜惨叫的原因居然是......》。

　　卡维拿起威胁信，确认没有损伤后收了起来，然后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向那堆书上移。这些书是艾尔海森拿的？卡维有些无法想象，而且分明他刚刚走的时候还没有，是不是图书管理员整理书的时候零时放在这了？受好奇心驱使，卡维伸手拿起了最上面一本书。

　　这是一本童话书，封面上写着“小猫还有猫权吗”几个大字，这是什么？卡维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后在艾尔海森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翻开了书。书的扉页上有一个小人和一只猫，人和猫的头上都标着一个“50%”。

　　书的内容很简单，讲述的是一次地脉能量爆发导致须弥城许多人类变成了猫的事件。故事的最后，受地脉影响的居民们大都变了回来，但仍然有少部分人还维持着动物形态，或是仍被残余地脉能量影响着，可能生下猫形态的孩子或是无法自主控制形态切换。于是草之王成立了救助站，因为救助的内容是帮助变成猫的人们重新回归人类社会的正常生活，救助站最终取名为猫猫化形所。

　　合上书本，卡维将书翻了过来，封面的几个大字再次出现在眼前，依旧是有些圆润俏皮的绘本风，但很明显，他已经不认为这是一本普通的童话书了。

　　所以或许从来都不是猫修炼成了人，而是人分化成了猫。

07

　　从沙漠回到家里，卡维有些疲惫地靠上了沙发。几年过去了，他早已从一个勉强合格的学生进化成了一个高质量社畜，由于他刚刚将自己几年来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在了他最满意的作品上，他现在的生活不仅称不上富裕甚至还有些拮据，或许是看在他承担了大部分损失上，尽管他的房子被他用作抵债，他的债主兼客户仍然同意让他暂住在这里，只不过每个月要多给一笔钱，权当是租金。

　　在沙发上摊了一会，卡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准备打扫一下房子。房子的布局和当年相比没有太大变化，唯二的不同或许是墙的角落不再有猫粮袋，也不再有猫窝和猫碗了。

　　室内很快打扫好了，许多陈旧的东西被陈列在各种平台上，卡维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树枝上的小鸟欢快地叫着，他突然想到了自己那积灰已久的信箱。

　　近几年来，一种信息传输机械逐渐在须弥普及，于是较为传统的信息传递方式——送信便理所当然地被逐渐边缘化了，不再收到信，卡维自然也不再注意信箱，他已经忘了上一次打开信箱是什么时候了。

　　一切都不同了，当年灰猫失踪后，他按时去赴约，最终在三十人团的协助下抓住了“漏网之鱼”，但他们只在现场看见了一个空空荡荡的铁笼子，里面凌乱地散落着几根灰色毛发。按对方的陈述，他在看到三十人团时就放走了灰猫，不过给它下了毒，这就是毁约的代价，说着，他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然后便被佣兵押走了。

　　佣兵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印着红色猫爪印的明信片，按他的说法是他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的证据，但最后，红色的印记被鉴定为红墨水，这也让卡维松了口气。

　　真相卡维不得而知，但或许是因为不愿相信，又或是因为某种直觉，他始终更愿意相信猫贩子撒了谎。他与灰猫一定会在未来再次重逢，那时的他笃定地想。于是他最终委托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帮忙留意灰色的，看起来与众不同的猫。当然，目前为止，他的猜想都没有得到证实，他再没有看见过那个熟悉的灰色身影，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期待了。如果ta一只猫也能过得好，又何必来找他。

　　至于当初他那有些荒谬的猜想，则在几次试探无果后被他搁置了。毕竟无论真相如何，那些与ta共处的日子都是如此真实地留存在了回忆里。那样一次短暂的相逢，似乎给他的生活打开了好运的开关，如果不提那个令他倾家荡产的项目的话。或许是因为过了这么久，好运被用完了吧，他合理猜测到。

　　大扫除中整理的废纸堆满了桌面，其中大部分是他的设计手稿，其中的一些记录了他难得的灵感，而另外一些则刻印着他的随意涂鸦。卡维花了一个上午来分类这些废纸，将有用的挑出来，将不需要的放进废品袋，最后桌子上只剩下几张另类的纸——是一些被他遗忘了的优惠券与宣传单。多年过后，这些东西都失去了时效性，应该被他毫不犹豫地放到废物袋里。

　　卡维展平被折叠起来的纸，有普斯帕咖啡馆的宣传单，兰巴德酒馆的特惠活动清单，还有......一张招聘告示。

　　这是一张猫咖的招聘告示，是那个和他因为课题决裂的学弟艾尔海森在路上受到的传单。那时的他们虽然因为理念有些矛盾，但因为课题进展得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原则性问题，倒是还能相处愉快。

“收到一张传单，你想要的话也算物尽其用。”艾尔海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几次的纸，把它放在桌子上。“什么？”卡维拿过传单，看见上面写着猫咖开业，招聘养猫经验丰富的员工，且工资不菲。“嗯......谢谢。”卡维有些别扭的说道。

　　之后卡维去猫咖面试时，惊喜地发现了以往和他熟识的几只猫们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店里。于是事情便更好办了，卡维和猫咖老板一拍即合，直到卡维开始忙于毕业事宜，他才有些不舍地向老板提出了辞职。

　　之后，他也常常去猫咖看看，有时会顺便点些吃的，看着猫们旁若无人地打闹着，但又对想要抚摸它们的顾客十分配合。上个月，猫咖放出了活动公告，说这个月会有神秘新猫营业，会随机在须弥城里发放邀请函，收到的人到店可以尝试与新猫互动，和猫顺利完成指定互动可以获得惊喜。

　　惊喜？是消费券，抑或是简单粗暴发摩拉？不过奖励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宣传新猫吧，什么样的猫需要这样的宣传，它有灰猫那样气质独特吗？卡维有些好奇。

　　按理来说，他这个老员工收到请帖的概率应该不小，卡维想着，将废物袋放在门口，然后出门打开了信箱。信箱的角落已经积灰，但大体却是干净的，信箱的中央躺着一封白色的信。卡维打开了信，是他的母亲写来的，她说近些年来在枫丹生活的很好，现在打算定居了。久违地收到母亲的来信，卡维有些恍然。他看向信箱，发现信的底下还有一张明信片静静地躺着，上面有着猫咖的水印，还有一个猫爪印。

　　回忆就着拓印在明信片上的墨水荡漾开来，事情真如他所一直相信的那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着变迁，然后在某一天将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邀请函上的日期正是今天，不偏不倚。

　　路上遇见了什么，卡维早已不记得了，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喘着粗气站在了目的地门口，手撑着膝盖，卡维有些吃力地抬起头。一只灰猫站在柜台上，风从窗户吹来，带起泛着银光的毛发，泛着绿波的猫眼朝他的方向看来，仿佛在说——好久不见。

　　终章

　　教令院的学子间流传着一份周边观光指南，其中附近的猫咖被提及得最多。传说在教令院最繁忙的那一段时间里，会有一金一银两只猫不定时出现在柜台上看书，不像其他猫，这两只猫是教令院学长的化身，只要拜一拜，所有知识都可以轻松进脑子。有人曾经指出这只不过是猫咖的营销手段，但被人回怼道都要拜学神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所以那只猫果然是你吧，我的明信片和别人都不一样，是你给我发的吧，我可说好了我们可还没有和好。”“你还在意那件事？本来以为这些年你会有些进步。不过既然知道了就把那五十万摩拉还给我。”“哈？我怎么没有进步，倒是你吝啬不减，多久之前的事了。”“谢谢夸奖。”“？？？”

突然有点想法于是我又来建设了

是短打 各位大人请吃

技术研发部来了个新成员，是蓝发帅哥，砂金接咖啡时听附近的科员提了一嘴，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回工位上去。

咖啡太烫了。

说到蓝毛，他有点想念昨天刚得手的蓝毛，他从第一次进酒吧就想勾搭对方，努力了三个月。

那家伙骂人挺带劲的。

砂金隶属于战略投资部，平时负责在「钻石」手下分汤喝，他通常对难啃的生意比较有兴趣，常在外头跑业务，很少正儿八经来公司上班。

只不过他的休假结束了，新的出差还未开始，先前拒了去黑塔空间站的提议，他不耐烦与天才打交道，于是最后分发到翡翠手里，叫真珠去了。

她去也合适，她是机械生命，一向对那种东西更感兴趣。

尤其当钻石告知公司聘请的学术代表也在空间站之时，砂金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博识学会与天才俱乐部，智识的两大阵营对垒，琥珀王的信徒何必参与其中？

与人才激励部客套寒暄之后，砂金委婉打探了今年的工资与将近方案，他的奖金总是叫他很满意，那颗贪婪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在随身电脑中打开与星期日家主的聊天，继续与对方艰难地沟通。

「同谐」善于同化别人，发出共鸣音，与他们交谈不可太过站在对方立场之上，免得被同化。

这种能力叫砂金羡慕，但不喜欢。

砂金很少喜欢什么。

下午他到技术研发部找亚婆离女士，看看能借出些什么抵御同谐的东西，奇物可以、护盾也不错，亚婆离的确是个能人，但太亲力亲为了，她一个人拼了命便能包揽整个部门的工作，显得底下那些人全是废物。

“你也觉得底下那些人是废物？”一个佩戴石膏头雕的男人缓缓走来。

“当然。”砂金点点头。

“很客观的评价，却也显得你没有教养。”石膏头男人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

砂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双手插兜走掉了。

晚上他就与新男友分享了这件事。

“我是奴隶窝里长大的，说话的确没有什么教养可言，”他笑了起来，伸手去拨弄深蓝色的卷发，“比如我会说，亲爱的拉帝奥，你的反应真*粗口 * 的好可爱。”

“去他琥珀王的吧，”蓝发男人拍开砂金的手，“动作零分，姿势负分，一无是处，就这样吧。”

砂金不以为意，伸手帮忙揉拉帝奥的太阳穴，说让他少生气，气是生不完的。

只是拉帝奥也不是在生气。

*意外变成猫咪的教授和捡（偷）到猫咪的砂金，变成人的猫到底吃饭还是吃猫粮，这是个问题。

1.

变成了蓝莓小猫。

啧。

论文还没改完。

啧。

还没一个板凳儿高的小猫看着自己的毛绒爪爪陷入冥思苦想，不知是哪个愚蠢的学生想出来的离谱办法来逃避作业检查，竟然用奇物写作业上交，效用是除奇物所有者外第一个触碰到该奇物的人会变成猫猫，时效一周。

好离谱的设定，好离谱的奇物，这种东西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它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蓝莓小猫陷入了奇怪的思绪，开始神游。

变成猫猫的教授现在连书桌都够不着，两只后肢着地站起来爪子也够不着桌面，肉乎乎的小猫爪也完全无法握笔，根本不可能继续批改作业——愚蠢！我不能委托别人帮我改作业吗！蓝莓小猫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熟悉了身体构造后他弓起身体后退猛一发力，小小的身体像炮弹一样弹射到书桌上，满分落地。

然而正当他挥舞着两只小爪子噼里啪啦地在通讯器界面上打着字拜托同事帮忙请假时，窗户传来奇怪的响动声，他刚来得及把文字发送给同事，后颈就被人拽着提溜到空中，脚不着实地的失重感让他不安地弹动了一下两只小脚，看清来人是谁后，蓝莓小猫登时骂骂咧咧地开始“咪咪”叫起来。

“哪里来的小猫？好奇怪的颜色，是这颗星球的特产吗？教授竟然还有这养猫的闲情雅致？”来人正是砂金，他穿着一身朴素的风衣便于让自己的行踪不那么引人注目，解开扣子后果不其然下边还是那套花里胡哨的常用套装。

“咪！”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翻窗私闯他人住宅！虽然他要是走正门自己肯定不会给他开门就是了。对于砂金的到来拉帝奥毫不意外，这家伙经常不请自来还老爱翻窗，据说是为了怀念俩人第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初见，不过那都不是重点，虽说拉帝奥挺希望砂金能帮自己解决一下如今这尴尬的局面，可是若被砂金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柔弱可欺”的蓝莓小猫，那后果不堪设想。

顺手把教授同发色小猫偷摸藏兜里，砂金环视一圈没见着教授那熟悉的身影，他有些疑惑：“教授今天不在家吗？我明明从他的学生那儿打听过他说今天要在家批改作业的。”

教授本人在你的兜里，小猫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动作在砂金的口袋里扭成一团，可劲儿扒拉终于能把脑袋露出口袋，又被一只大手薅遍了脑袋毛摸了一个仰倒，又栽回袋子里了，气得他不停地喵喵叫，声音闷在口袋里好久砂金才听到，忙不迭把闹脾气的小猫摸出来透个气。

毛绒小猫细软的绒毛摸起来手感实在太好了，比一个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体型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可可爱爱的毛绒小娃娃，丁点大的身体却有着一双水晶一样透亮澄澈的金红色大眼睛，细看他的腹部还有些白色的短绒毛，四只可爱的小爪子也是白色的，像带着白手套一样，有种可爱的精致优雅。砂金一时间忘记了寻找教授，把小猫咪捧在手里搓圆揉扁，玩得不亦乐乎。

等我恢复你就完蛋了砂金，教授反抗无效只能任其蹂躏，他顶着一头乱毛非常无语地看着砂金饶有趣味的表情，心中暗暗升起杀心。

在屋内转了一圈没见着人，砂金皱了皱眉，把口袋里的小猫再次掏出来拎在眼前看了看，对他说：“你的主人去了哪里呢？”

说了就在这里，蓝莓小猫想冲他翻个白眼，可惜猫猫的眼睛实在太大了，再怎么使劲儿眼白太少翻不出来也看不出效果。就算猫猫想告诉你拉帝奥去了哪里他也说不出来，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只猫猫，还有麻烦你把我放下来，怎么会有人随便就把别人家的猫猫揣自己兜里。

再次搜查了一圈依然找不着人，砂金有些疑惑，教授日常生活严格按照一定的时间计划表来执行，按理来讲这个点他一定会在家不会外出，他也是算准了时机才来上门拜访的。不过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禁感慨终于有一天也见着教授打破自己的常规了，砂金叹了一口气，只能空手而归了。

直到被砂金带回家里掏出来，拉帝奥还是懵圈的。

他就这么被带走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偷别人家的猫啊！？

砂金拿了个小纸箱子铺了许多柔软的丝绸垫子给小猫做猫窝，他火速下单多款猫粮猫零食，一边马不停蹄地给自己的同事发消息炫耀自己也有猫了，一边给拉帝奥发消息：“告诉教授他养的小猫咪在我手上，无论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来我这儿接你。”

猫猫无语地扒着箱子边沿抬头看着砂金，十分不屑他这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然砂金必然不会得逞，因为教授本人已经在他家呆着了，被迫的。

砂金暂时离开去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去了，终于能够安顿下来的拉帝奥不禁开始思考现状下几个比较紧急的问题，比如说，这周他要如何向学校那边请假，没改完的作业要怎么交给同事帮忙，这个用奇物埋伏他只为了逃避作业的家伙他一定得揪出来，还有就是——为了避免一周后他在砂金家里恢复原状这样尴尬的场面发生，他该怎么逃离砂金的家。

2.

砂金出门了，今天家里没人，拉帝奥必须赶紧和外界取得联系避免直接被人当成失踪人士，当然他绝不会将自己变成小猫的事情暴露给砂金，他预感这事若真的发生那对他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提前视察了一番砂金的家，在书房看见了一台电脑，此时正是合适的时候，他在椅子下打了两个转儿，后腿绷紧猛地发力，跃上了桌面。

登录账号发送消息，小猫在键盘间灵活地穿梭，软软的小猫爪恰好一个按键大小，虽然没有误触的烦恼，但是操作变得格外繁琐，拉帝奥打了两句话感到有些烦了，干脆放弃礼貌用语，使用最简单的句式交代清楚。

【真理医生】：我变猫

【真理医生】：帮我改论文

【真理医生】：再帮我请假

【真理医生】：帮我问问哪个小兔崽子在论文里塞的奇物坑老师，他这个学期的平时分都别想要了

“发送”，小猫怒气冲冲地按下回车，他感觉自己的小肚子瘪瘪的，回头一看时间，不敢相信这么一番折腾一个上午就过去了。他急匆匆地退出账号删除浏览记录关闭电脑把一切变回原样，从电脑桌上跳下来的时候腿一软，差点饿的脸着地，他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往砂金给他准备的猫食盆走去，看着一排摆开的猫粮猫条冻干罐头陷入沉思。

这就是有钱人养宠物的方式吗？真是太奢侈太荒淫无度了！

他真的要吃猫粮吗？真的要吃吗？能吃吗？好吃吗？

理智如拉帝奥教授自然明白此时是特殊情况容不得他挑剔，反正他现在的模样就是猫，猫吃猫粮很正常，天经地义，周围也没人看得到……

蓝莓小猫抓狂地用两只前爪抓挠自己的头，他强忍着饥饿趴在地上内心崩溃咆哮，他甚至无意识地用小猫奶声奶气的声线有气无力地“喵喵”叫了几声——不行！！！他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他是人不是真的猫，他才不要吃猫粮！！！

砂金惦记着家里有只小奶猫，生怕他自己在家待一天会出事，飞快结束了今日的工作匆匆忙忙地赶回家，他定睛一看，自己一字摆开的猫粮没有一点动过的痕迹，倒是水盆里的水少了许多，四处不见小猫的身影，砂金焦急地翻箱倒柜，最后冲进厨房一看，一只眼熟的小猫咪正在伸出爪子扒拉他昨晚忘吃的晚饭，一副好奇的模样。

砂金赶紧抱起小猫：“不行，这个你不能吃。”

拉帝奥有些崩溃：“放开我……我要吃小龙虾……”

饥饿的时候本就灵敏的嗅觉更加敏锐，熟悉的麻辣香气从厨房飘来，拉帝奥勉强支起没什么力气的小身体往厨房挪去，嗅着那股味道爬上餐桌，那一份彻底冷掉没开包的外卖顿时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过去掀开裹在外层的塑料袋，看见里面的东西，差一点就彻底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一只小猫咪，只想抱着这份麻辣小龙虾大快朵颐。

砂金分开小猫和外卖，他拎起外卖丢在外边的垃圾桶里，屋内突然传出小猫可怜兮兮的惨叫。

砂金赶紧跑回屋内，却看见小猫无力地趴在餐桌上，哀戚戚地朝他叫唤着。

“怎么了怎么了？”砂金听着小家伙细细的呻吟，很是心疼，“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啊，这是怎么了？”

拉帝奥蜷缩着身体轻轻呻吟着，内心打定主意自己绝对不可能在砂金面前暴露身份。

因为忽视小奶猫食量小消耗快而饿得快要死掉这种事实在是太糗了，教授拿小爪子遮住自己的脸，没忍住发出一连串崩溃的小奶音。

好在砂金似乎挺有经验，他看出了小猫是饿了，又开了一罐新的罐头放在小猫面前，小猫却没有一点想要开口的意思，砂金有些苦恼：“不喜欢吃猫粮罐头啊……”

他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这么小的猫吃的了鱼肉吗？”砂金有些迟疑，他看一眼手机屏幕，看一眼小猫，手上动作却没停。

【O度搜索：幼猫能吃鱼吗？】

【搜索结果：幼猫要多少钱一只＃如何鉴别幼猫的品种＃幼猫需要打疫苗吗＃鱼的108种家常菜做法】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砂金懒得翻，干脆打个电话给自己亲爱的同事托帕：“亲爱的托帕，在加班吗？”

托帕在那头逗着自己的宠物，听见同事的友好问候很无语地回道：“你还好意思说，前几次我加班是因为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砂金自动忽略前一句话，他趴下来凑近了观察软趴趴一团的小猫，也不敢再插科打诨了，忙问：“我捡了一只小奶猫，他不愿意吃猫粮，现在看起来饿得有点狠了，你知道有什么可以给他喂的食物吗？”

电话那头托帕的声音突然大了一倍：“你捡了猫？在哪捡的啊？凭什么我就捡不到？长什么样拍给我看看！”

托帕是一位养宠大户，除了日常陪伴在她身旁的扑满帐帐之外她还养了许多的猫，可以说是经验非常丰富。

不过公司的高管在休息时间内通常都不想接到同事的电话，砂金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想不出来还是果断选择骚扰好同事去了。

砂金捏着小奶猫的粉色爪爪拍了张照，滤镜拉满，发了过去。

“蓝色的毛发？你这在哪捡的猫啊，我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颜色的猫，不会是哪个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吧？”托帕先被被照片上的激萌猫爪引走了注意，回过神来立马发现了盲点，不愧是公司高管。

当然她也立马明白了砂金无事打电话的目的，她当然也怀疑过这一通电话只是某人无聊朝她炫耀自己有猫（因为她了解砂金真有可能这么干），但是出于本性的谨慎周到，托帕顺手把自己收藏的无数“新手养猫指南”一股脑发了过去。

可以考虑喂一点鱼饭，砂金点点头，打开手机点外卖，翻看了一下饮品列表发现没有自己要的商品，他备注道：“麻烦帮忙带盒舒化奶，跑腿费管够。”

“支付：5k信用点。”

砂金一边翻看外卖一边回怼道：“你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好吧，这猫是……”

等一下。

砂金低头看了一眼软趴趴的小猫，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他蓝紫色的软毛和金红色的猫瞳。

这猫是他从教授家捡来的，当初就是因为看它长得和教授好像才偷摸揣回来，这么一想的话——

砂金眉头一皱，发现情况不对劲。

饿得有些头晕的小猫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然十分头晕，但他也能感觉到大事不妙。砂金盯着他的目光犹如实质，拉帝奥心想要遭身份要暴露了，慌慌张张的嘤咛了几声了，又有气无力地栽回了桌上。

砂金眯起眼睛。

难道这小家伙——真是拉帝奥从他们学校的实验室里抱出来的？

这奇怪的发色和瞳色想要在自然界里找到确实也太难了，确实只有可能是实验室产物……砂金想到这，不由得闭上眼睛故作深沉地啧啧嘴，没想到拉帝奥教授表面端正大方，实际上自恋到这种程度，竟然研究出了和自己一个色系的小猫，还抱回了家里！

“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砂金把前因后果（指自己的脑洞）通过语音输入给托帕发了过去，获得了猫猫教授和同事的一致沉默无语。

“你是在形容你自己吗？”托帕礼貌询问。

嘛……没露馅就行。拉帝奥选择摆大烂，坚持熬过这几天他就能变回人样逃离这个鬼地方，继续坐他的牢改论文去了。

想想都有些期待了。

3.

通常推荐人养宠物时总要考虑家庭与工作状况，比如说经济上是否能支撑再多一张嘴的支出，比如说空余时间是否足够与宠物进行互动，避免宠物憋闷在家变得抑郁。

针对那些工作过于繁忙的人，普遍还是推荐养猫比较好，因为猫可以早晚各喂一顿，然后一整天都能自己在家自得其乐，晚上也会磨蹭到主人面前撒个娇卖个萌，日子过得非常安分，完全不需要让人担心。

砂金苦恼地看着蹲在玄关无声注视着自己的小猫，有些悲伤。

“我出发了。”砂金蹲在小猫面前说道。

“喵。”拉帝奥撇了他一眼，闭上眼睛，知道了。

"我要出发了。"砂金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猫条放在拉帝奥面前晃悠，又说道。

拉帝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猫条视若无物，并好奇他怎么还不动身：“喵？”

砂金叹了口气放下猫条，终于也不想矜持了，几天假放完后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离开自家小猫，这些天他把本来无所事事的假期过得充实而富足，没事的时候光是盯着小猫咪趴在他新买的可爱猫屋里呼呼大睡都很有意思，后来他更是一时兴起跑去宠物商城好一阵购物，久违得再一次体验了一把消费的快感。他捧起小猫咪就要往口袋里塞：“放你一只猫在家我好不放心要不你陪我去上班吧，你看你猫粮不吃罐头不吃只吃我给你点的鱼饭外卖，中午我不在家我也不放心别人进房子里来给你加餐——”

拉帝奥七手八脚地在他的掌心打滑，铆足了劲儿跳出砂金的魔爪。开什么玩笑，他都变成猫了还要他继续上班，这是什么道理？

砂金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上班去了，拉帝奥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后才从拐角的墙壁后边探出头来，他长舒一口气，溜溜达达地跑回砂金的书房，艰难地打开电脑屏幕看了起来。和砂金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被砂金抱在手里，上哪都要带着他，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他已经整整两天没碰过书籍资料了！得赶紧看看电子版的解解馋，顺带也看看消息记录里有没有人给自己留言，最好能有那个捉弄自己的学生的处分消息，毕竟这事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他现在连敲个字都麻烦，而且现在都已经是变猫的第五天了，天呐他都快要适应四条腿走路的感觉了，万一他变不回去了该怎么办？

实话讲，砂金出门前絮絮叨叨的话也有些道理，按照托帕给砂金发来的攻略看家养猫咪通常给喂两餐也差不多了，砂金临走前还特地多放了些猫粮，早上点的外卖里也多加了好几份鱼，就怕小猫饿肚子。可他的身体现在还是一只幼猫，不仅食量小，消化还很快，上一顿刚吃完两小时他就饿了，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将他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的文献拽回来，促使他赶紧想办法觅食。

其实那些猫粮闻着还挺香，罐头也是，反正都是肉，无非生还是熟的区别。

拉帝奥面露难色，回头看了眼猫粮，内心无比纠结。

再坚持一个小时，真要饿死了他就吃。

而此刻远在公司的砂金也叫了一份外卖，他甚至还有闲情给同样埋头于工作的托帕点了一份，打开一看，都是鱼汤拌饭。

托帕警惕地盯着这份外卖，宛如看着一颗正在倒数的炸弹，虽然公司高管内部极其团结，但她也不能保证砂金是不是想在此刻就结束他们的同事友谊，毕竟这人此前向来沉迷工作完全没有中餐这一概念，这到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世界末日要来了，他竟然开始吃中饭了，还给自己带了一份？

砂金打开盒饭看了一眼，自己也是一愣。

他其实不喜欢吃鱼来着。

托帕看砂金自己已经开始动了筷子，再让嗅觉灵敏的账账闻了闻确认这饭能吃，这才开始动筷子。她瞥了眼砂金，却见他只是吃了几口就对着热腾腾的饭菜发起呆，她不禁感到好奇，提醒他道：“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你再不吃就要凉了……怎么，你不喜欢吃吗？”

砂金放下了筷子，端起另一份蔬菜。

“点错了。”砂金看了看白嫩的鱼肉，筷子悬在上空比划了两下，还是没兴趣。“这个本来不是给我自己点的。”

他想回去了，这个班真的上不了一点，什么时候才能下班，砂金面无表情冷酷地想。公司加班第一人从此再也不是他了，现在他只想回家撸猫。

不需要出差的工作对于砂金来说都挺简单的，以往为了追求绩效他会自己找工作做，可是今天他没了这个打算，匆匆下班打卡溜号。

依然留守在岗位的托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身为同样家里养了小宠物的人她也算理解砂金的迫切，要知道他甚至连钱都不想赚了诶！可是托帕真没见过他对什么事这么上过心，就连之前他扬言要追求那位大名鼎鼎的教授时也没这么殷勤，说到这，托帕突然想起她还遗留了一份文件需要找某位挂名顾问教授咨询，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是教授吗……？”

“……你是谁？你说教授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4.

回到砂金这边，他开心地赶回家，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心心念念的蓝莓色小猫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蹲在沙发上对回家的他爱答不理，反倒咪咪叫着凑了上来，蹲在他的脚边，好奇地闻了闻他的裤脚。

砂金：“……”屏住呼吸。

闻完他打了个滚，露出了自己圆鼓鼓的白色肚皮，又蹭了蹭砂金的脚，软绵绵的稚嫩叫声连绵不绝，伸着的两只小爪爪在空气中踩啊踩的，据砂金自己推测，这动作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踩奶”，据说是猫猫感到特别开心特别舒服时才会做这种动作。

这一刻，砂金感觉自己幸福得快要窒息。

“咪？”小猫咪打了个滚又变成了四肢着地，他用自己的小短腿站起来，迈着跌跌撞撞的猫步往客厅里走，走两步回回头，看看砂金跟上没有。

砂金站起来迷迷瞪瞪地跟着小猫走，整个人陷在一种喝醉一般梦幻眩晕的幸福感中，路过餐厅角落摆放着的猫食盆时，砂金注意到那堆小山一样的猫粮顶端出现了一个小坑，小猫的食量还是太小了，一天的消耗也就吃了一个尖尖。

砂金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小猫不爱吃猫粮把自己饿着，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购物车里的一大笔各类猫粮的订单，及时退掉了。

砂金坐到沙发上，小猫扒着沙发站起来，这个高度他想要跳上来还是有些困难，于是他只能医者沙发脚蹦蹦跳跳，焦急地叫唤。砂金把小猫一把捞上来放在沙发上的毛绒垫子上，他的小猫不爱吃猫粮不喜欢他买的那些千奇百怪的猫玩具也不喜欢猫爬架和猫抓垫，但唯独喜欢这个柔软厚实的仿小黄鸭造型的垫子，窝在里面团成一团马上就开始犯困了。

这喜好简直和某人一样，砂金忍不住想。

他也有好久没和教授联系了啊……砂金看着小黄鸭，有些迷茫。追求维里塔斯并不是脑子一抽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也并不是带有何种利益关系的刻意接近，那是在无数次生死与共的经历下暗自野蛮生长的一颗心，只不过它的生长地有些过于贫瘠，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不怎么讨人喜欢。

纵使已经放出豪言要追求维里塔斯，砂金目前取得的成就也仅仅是让素有洁癖的教授不再排斥自己的靠近而已。

不过仅仅是这一点进步，也令砂金感到欣喜若狂。教授对他的追求并没有表示过明确拒绝，他经常感到苦恼，感到犹豫，却从未觉得冒犯反感，甚至偶尔还会关注一下砂金的不正常起居，时不时吐槽两句他颠倒的作息和极不规律的饮食，满眼都是“好好教育一顿”的源自职业道德的纠结与渴望。

心中有些感慨，他起身去厨房想要拿瓶饮料，正在纠结喝什么呢，脚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猫叫，他的小猫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缀在他的脚后面，毛发微微炸起。

“怎么了？”砂金蹲下身抚摸了一下猫头，小猫的身体绷得很紧，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瞧见砂金的手伸过来，小猫飞快凑上去对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指又舔又咬，砂金还以为他只是在玩闹，刚想把手抽开，小猫就叫唤个不停。

砂金带着小猫回到沙发上，小猫依然躺在他的窝窝里，不过这一次他睡得不太安稳，总是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砂金一眼，像是确认他还在不在身旁。

砂金打开投影，随便点了一部电影开始播放，昂贵的音响尽职尽责地发挥着它的功能，舒缓的轻音乐伴随着细碎的舞步声掀开了故事的序幕，砂金把猫窝抱进自己怀里，手搭在小猫的身上顺毛，猫咪发出温暖的“呼噜”声，混杂在电影声里，这是一个无比惬意的夜晚。

这几乎就是砂金最向往的生活。

有人在乎他，有人关心他，无时无刻牵挂着他，回到家里面对的不再是冷清空旷的客厅，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虽然个头完全比不上人类，却比任何人都要满心满眼地期待着他回家。

他有些不想把小猫还回去了，砂金遗憾地想。

美好的夜晚总是容易被人打扰，一部电影还没放完，砂金的电话铃宛如催命一般炸响，一直响个不停，砂金烦躁得想要丢手机，好在他忍住了。

来电的正是托帕。

砂金面无表情思考了一下，这通电话肯定没好事，他正在心中计算自己和托帕同事关系破裂的可能性有多少，这样或许就没人会来烦他了。

“喂，什么事……”

“砂金！你最近有见过教授吗，他不见了！”

砂金一愣，“没有，上一次见面是在两周前，见完面之后我就去出差了，上周才回来……你说教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托帕此刻正在拉帝奥的家中，事情有些不方便解释，她干脆拉起了视频通话，摄像头扫视一圈：“我打教授的电话，接的是他的助理，那助理跟我说找不着拉帝奥教授了，四天前给他发了最后一次消息，然后就再没影了。我们现在在拉帝奥的家里寻找线索。”

“有什么发现吗？”砂金沉着脸说道。

托帕移动手机照相：“教授去了哪不知道，但是教授的家里可能进贼了。”

砂金：“？”

托帕拍着窗台：“你看，这窃贼还很不仔细，在这里留下了脚印。”

砂金“……”

砂金：“确实……不过那不是重点吧，又不可能是小偷把教授给偷走了。”

托帕却否定道：“不，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小偷把教授给偷走的，因为教授的助理说大约一周前教授给他发过一个很奇怪的信息，据说是有学生在上交的论文里夹带了一个可以把人短暂变成猫的奇物，教授可能在那时就变成猫了，后来过了一天教授又给他发了消息证明他那时还没出现问题，可是这又是好几天没消息了，教授家里也没有活物的影子。”

托帕：“一定是那个小偷把猫给偷走了，可恶啊竟然敢偷猫，要是那个人对猫咪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我一定要他好看！”

砂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小猫咪：“……”

按照托帕所说的日期，那天他正好“上门拜访”了教授，还把教授家的小猫咪给顺走了。

他捂住手机听筒，蹲在沙发前凑到小猫咪面前，用颤抖的声线小声问道：“……教授？是你吗？”

小猫咪还在呼呼大睡。

托帕许久没听见回复，在电话那头“喂喂”了两声：“我话还没说完呢，据那个学生所说这奇物是他从一个奇怪的路边摊上收来的，效果只会持续一周，而且他变成猫咪后意识依然是清醒的，但是切记不能吃到猫粮，因为那代表着这人准备舍弃自己身为人的身份彻底成为猫咪，思维也会变成猫的思维……好离谱的设定，总而言之，我会先去调调监控看看是谁偷走了教授，你也别急，时间也快到了，教授应该也要变回来了。”

砂金回头看看他摆放在餐厅角落的猫食盆，看着那一座缺了个尖尖的猫粮堆。

他再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猫咪。

“教授！！！！！！我对不起你教授！！！！！”

5.

托帕调查的监控里自然没能拍得到小偷的身影，那毕竟是砂金特意研究过并实践了无数次的潜入路线，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监控与保安，对他的行为稍有放纵的教授懒得去深究，一无所获的托帕气得把小区物业里的安保给教训了一顿，责令他们立刻将这些角落补上监控。

砂金连着请了整整两天的假待在家里惶惶不安地守着彻底变成小猫的教授，试图从猫咪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中捕捉一点熟悉的影子，可惜他失败了，小猫就是小猫，白天睡觉晚上调皮捣蛋，吃饱了往沙发上一团就能睡着，经常和砂金撒娇，猫粮猫条猫罐头也照吃不误。

砂金很欣慰地发现这一周时间他成功地把当初那个瘦弱无力的幼小身躯照顾成如今这副圆润可爱的模样，同时又崩溃地想他是不是真的要找这么一只小猫来当自己的男朋友，话说他不小心把拉帝奥的意识从猫咪的身体里抹去了，这算不算他杀人了啊！？

砂金看着小猫真是越看越愧疚，甚至连最初和他相处的小猫就是拉帝奥本人这般社死的经历也没能让他感到尴尬窒息，一周时间就快要到了，拉帝奥要是变不回来该怎么办啊？他要是人变回来了意识还没变回来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就留在家里给他点外卖不去上那个b班了他干啥给拉帝奥喂猫粮！

好在事情并没有发展到那一地步，一周时间的最后一天，砂金抱着猫咪缩在沙发上放着电影，注意力却完全没在屏幕上。窝在他怀里的小猫咪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跳在地上只来得及短促地“咪”了一声，回头看一眼砂金，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似乎充满不舍与留念，下一刻，白光闪过——

和小猫同发色的拉帝奥教授睁开了他那双金红色的眼睛，眼神稍显迷茫，像是久违地睡了一个长觉，看着砂金的时候还很懵懂，这眼神把砂金看得心脏差一点停跳，以为他真的彻底变成猫了，不过一晃神，他的眼中重现清明，又是那熟悉的感觉。

“砂金——你最好解释一下从我屋子里偷猫是怎么一回事。”教授犀利的眼神瞥向砂金，本打算兴师问罪，却看见砂金垂着头坐在地上，周身气氛沉重，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好像还没来得及说重话吧？拉帝奥迷惑。而且被当成猫对待的人是他，他还没追责呢，怎么这个从犯还先一步委屈起来了？

仔细一看，原来他不是在哭，而是在低头摆弄手机，拉帝奥看了一眼，有些好奇地微微顷身查看，却见砂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手机来了个抓拍，闪光灯晃到了拉帝奥的眼睛，他忍不住抬起手遮挡，这才看见砂金脸上过于兴奋的表情。

拉帝奥教授很生气：“你这是在干什么？”

砂金把自己拍到的照片首先上了几重锁再上传，反手递给拉帝奥，“一个珍贵的纪念。”他笑的格外开心，没有什么比此刻在他面前的拉帝奥教授更吸引人的存在了，教授定睛一看，砂金抓拍的照片里他在眯着眼睛躲避强光，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立在他头顶的一双漂亮的猫耳朵与身后一条晃悠的细长尾巴。

拉帝奥脸色大变，砂金趁势一把夺回自己手机，再飞快凑到拉帝奥面前，握住他的双手说道：“我养了那么久的猫没了，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拉帝奥瞬间炸毛了，他使劲想要挣脱砂金的手，大声道：“什么你的猫，那又不是你的猫，还有凭什么要我来补偿你！”

“耳朵尾巴能不能让我摸摸！”砂金充耳不闻，一心只有那双熟悉又漂亮的猫耳朵，就连以往追求拉帝奥时刻意保持的那种进退有度的疏离感也彻底不见，他的眼睛里只有一只大猫猫，为了他的猫猫他什么都能做的：“拜托了，我什么都会做的！！”

“教授，让我摸摸！！！拜托了！！！！”

——————————

The end.

summary：受奇物影响的拉帝奥。(参考卡皮巴拉)非典型。

——————————————

又是一个兵荒马乱的早晨，砂金单方面的。他哀嚎着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一边喊着“晚了晚了”，一边身体不动，像是要靠念力到达公司。

“哦我亲爱的维里塔斯，你今天不着急工作吗？”

等终于把自己挪出去时，砂金回头一看，发现他一向自律的伴侣仍是缩在被窝里，几缕蓝色的发丝在听到问话后动了动，随后彻底被埋在了被子间。

“上班……为什么要上班？去见愚不可及的学生？随他吧。”

被子里的人发出不耐烦的嘟哝。而砂金，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拉帝奥，尽管他衣服只穿了一半。

“啊？啊……休息一天也好……可是不管怎么说，总得请个假呀。”

“好。”

说完后便没了动静，教授的语言系统与身体行动彻底分家。

————————————

“你说拉帝奥他不愿意去上课？”

托帕吃惊的捏紧了账账：“昨天教授不是还研究奇物吗，今天突然就……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摆烂？砂金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儿是不是跟你有关？”

“怎么什么黑锅都扣我头上……”砂金无语，但也觉得奇怪：“他的假都是我请的。临走前我还量了体温，也挺正常的，拉帝奥就躺在那儿任我摆弄，唉你说他要是在●●的时候也这么听话的话……”

“闭嘴啊！”

托帕做了一个暂停手势：“我不关心你的●生活，但是说到奇物，我想起这东西好像有影响人的效果。”

“比如开拓者曾被某个奇物影响了智力，连棒球棒都不会用了。”

砂金有点诧异：“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次啊。我倒是没看出他跟平时有什么区别……咳，这么说拉帝奥也有可能被它影响？”

——————————————

模拟宇宙确实害人不浅。砂金听完开拓者的哭诉后冷漠的挂断电话，准备测试一下拉帝奥被影响到了什么程度。

他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溜回家，发现人已经起了，但是没有抱着那本书看，只是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cos思想者。听到动静后，拉帝奥回头看了一眼，点下头权当打招呼。

“教授，我的欢迎语呢？”砂金故作委屈。

拉帝奥点点头：“哦，欢迎回来。”

砂金：“……”

砂金：“教授，我们中午吃什么？我想吃黄油鸡可以吗？”

拉帝奥一副“请”的模样：“不愧是金毛狐狸。可以，你去做吧。”

“我想吃你做的！”

“也行吧。”拉帝奥说着站起身准备去厨房。砂金一把拦下——拉帝奥不悦的挑眉，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手臂等。

“亲爱的，”

砂金的眼睛亮闪闪：“对我说'我爱你'。”

“……没必要。”

砂金直接缠到人身上：“你就说嘛，不说我真的要生气了！”

“请生。”

拉帝奥一把推开大型挂件走进厨房。

这宝贝的到底是影响了还是没影响？如影响？薛定谔的影响？砂金在心里爆了几句家乡国粹。

但是砂金仍不死心，紧跟着也来到了狭小的空间：“拉帝奥，我又不想吃了，我们点外卖吧。”

“砂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难伺候？”

拉帝奥放下菜刀：“不过还是随你便，去点吧。”

“拉帝奥，说你爱我。”

“你无权要求。”

“……你不说，那我们离个婚？”

“请便，文件在书房桌子靠右第二个抽屉里。”

“……不是这玩意儿你怎么会有啊！啊？”

——————————————

看着在原地转圈怀疑人生的某人，拉帝奥轻笑一声，低声开口：“愚蠢的孔雀。”

———————————END——————————

砂金：不对。

彩🥚：如果砂金被教授传染。

砂理

 

 

原作背景

砂金没有打开医嘱的if

 

ooc预警

有重要角色死亡

 

 

没带脑子写的史

 

 

1.

 

“嘭”

真理医生没拿稳手里的笔，电子笔从桌上摔下来，零件散了一地。

向来冷静的学者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像猫头鹰锁定猎物一样死死地盯住计算结果。

 

这是绝对不容问世的成果。

天文数字在真理医生的大脑里炸开，千万次血流成河的战争在他的大脑里反复预演。

———星核改造的对星武器绝不能问世。

 

学者的反应很迅速，缓过来后就将源文件全部销毁。可公司的反应比他更快———战略投资部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教授，来谈一谈关于星核武器的发现吧。”

 

 

 

2.

公司的人来得很快，拉帝奥刚走下办公室的大楼，就看见一众黑压压的员工。

 

“久仰大名，拉帝奥教授。我是石心十人的【欧珀】，【钻石】老大邀请教授回公司详谈。”

面前的人带着公式化的和善微笑，眼睛里却闪着一股口蜜腹剑的狠劲儿。

 

这么一对比，那只花孔雀也算是个大善人了。

拉帝奥在心里想着，石膏头遮住了他的所有表情。他点了点头：“带路吧。”

 

 

 

 

砂金得知拉帝奥被公司传唤的时候，拉帝奥已经“失联”整整七个系统日了。

连轴转的疲惫感被不安压过去，砂金汇报完任务就去向钻石打听那位学者的下落。

 

“你来的正好，砂金。”

钻石意义不明的话让他预感不妙，

“也许你是劝说拉帝奥教授的最佳人选。”

 

 

3.

太阳快要烧尽了。

砂金透过单面玻璃第一眼看到禁闭室里的真理医生时，脑子里无端地冒出了这句话。

 

 

那间小房子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消音墙，晃眼的白炽灯24小时一刻不停地照着这间令人窒息的小屋子。

卷发学者窝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算着什么，地上铺满了载着密密麻麻的公式的草稿纸和一些零落的碎片。

 

这简直是一间审讯室的废墟。

 

像是感觉到墙外的强烈目光，拉帝奥抬起头，努力让那双几天没合上过的眼睛聚焦。金红色的眼睛不再像猫头鹰一样敏锐，相反，那双美丽健康的眼睛布满血丝，连聚焦都成了困难。

 

 

砂金很难描述现在的心情。

如果你某天突然得知太阳正在死亡并坍缩成黑洞，该是什么心情呢？是该感激他过往以来的恩惠，还是该怨恨他的突然背叛？

 

 

和我说说吧，拉帝奥。和我说说你的苦衷。

砂金一步一步走向那件禁闭室，他的步子迈得很轻。

一定要好好说清楚啊，你突然背叛公司的苦衷。

 

 

他拉开了那扇禁闭室的大门。

 

 

 

4.

真理医生并不意外砂金的来访。

长时间的睡眠欠缺让他的大脑开始变得迟缓，所以他选择闭上嘴，让砂金先开口，可对方并没有如他所愿那般像往常一样喋喋不休。

于是真理医生迟钝地意识到，面前金发的青年除了是受过他关照过的赌徒外，还是公司高管，是讨债方面的专家。

 

于是他不得不定神，然后妥协着从这场拉锯战中率先开口，率先语气不善地说道：

“你如果愿意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扮演哑巴，请自便。”

 

“一针见血的方案。看来这种软审讯对教授天才的大脑并不适用。”

砂金摆出他工作时惯用的姿态，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真理医生的脸。

“那要换点更有意思的审讯方式吗？比如，俄罗斯转盘？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向我开一枪。怎么样，教授，这种审讯方式合你心意吗？”

卷发学者疲惫地叹了口气，“你真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他随即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语气里带着浓重的疲惫感，“问吧。我会如实回答。”

 

 

“为什么背叛公司？”

没有铺垫，没有过渡，尖锐的问题被金发高管直白地抛了出来。

真理医生为他的开门见山点点头。

 

 

“这不是背叛。亚婆离女士的合同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研究成果双方共享】。因此，我没有义务将自己每一张写着计算过程的草稿纸都上交给公司。也就是说，在星核对星武器完成研发，成为【成果】之前，我没有向公司汇报的责任。此外，相同的话我已经说过三遍了，公司的人真应该去重修一下通用语。”

真理医生平静地回答道，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堂堂正正地与砂金对视。就好像他真的问心无愧。

 

砂金几乎要冷笑出声。

“不愧是教授，精通于文字游戏。那那些家族的星核研究成果呢？通过出卖我交易到的东西，也算是教授的私有财产吗？”

 

青年诡异的瞳色藏住他复杂的情绪，他一步步走近真理医生，将对方拉入这一场赌局。

“回答我，拉帝奥。”

 

卷发学者移开眼神，在这场质问一般的对视中做了让步。

 

事实上，他在皮诺康尼并没有出卖砂金，可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研究成果也确实是通过出卖砂金拿到的。

客观地说，这种情况下拉帝奥是没有必要愧疚的。

 

但对方是砂金，是他沉默地喜欢了很久的人。

 

 

于是他在这场对峙中又让了一步。

“不算。也有你的一份。”

 

“很好，看来善良的教授还没忘给他的垫脚石一点好处。那这研究成果也算有我的一份了？”砂金挂上了那张恶意满满的笑脸，“那就又来到了熟悉的讨债环节。”

 

 

与面上的游刃有余不同，砂金捏着筹码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在等拉帝奥打断他。

在等学者那张向来不饶人的嘴里说出否定的话。

 

 

那双诡异华丽的眼睛在真理医生眼前放大，充满威胁的话几乎贴着他的耳边响起：

“拉帝奥，别说你的背叛在我的计划之中。你依旧不甘心没有被博识尊注视，所以才会被星核的资料打动。怎么样，教授，两头下注的收益不错吧？”

 

在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前，砂金只能继续加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对拉帝奥说出恶毒的话，不由得浑身发冷。

 

 

砂金眼前是学者难得一见的脆弱模样：累加的疲惫开始折磨他引以为傲的大脑，平日里让人恼火的伶牙俐齿也消失不见。

砂金觉得拉帝奥现在整个人像一条绷紧的细线，死死地横在他的底线之上。

 

只要拉帝奥开口解释，砂金想着，只要拉帝奥开口解释，我就能帮他洗脱罪名。

 

 

可惜的是，真理医生只是叹了口气，解释的话在嘴边兜兜转转又被咽回肚子里。

 

沉默之后，他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浓重的疲惫感：

“你已经得出结论了，那我的解释也不重要了。说吧，你要什么？”

 

 

他的好运在这一刻失效了。

砂金没能得到拉帝奥的解释。

 

 

于是他只能压下多余的心软和酸涩，讨债专家开始做他的本职工作。

“我来要回我的东西，教授。既然那份星核报告也算有我的一份，那么你的研究成果也算是有我的一份吧？”

 

拉帝奥与那双容不进光的眼睛对视。

 

“一周之后，我会来拿。拉帝奥，你没有选择，也没有余地。”

 

 

砂金在紧张，拉帝奥用备受酷刑的大脑迟缓地判断着，他从一开始就在赌自己会不会向他服软。

这场谈判耗费了拉帝奥太多力气，他没有余力在同他拉扯了。甚至拉帝奥已经没有办法再让眼神聚焦在砂金的身上了。

于是他问了砂金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出橡木公馆之后，我给你的东西，你没有看，对吗？那东西呢，现在在哪里？”

 

 

直觉告诉砂金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所以他思考片刻，决定如实回答。

“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东西就被“令史”小姐一刀斩落在皮诺康尼了。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教授？如果对我们的交易有帮助，我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找回它。”

 

拉帝奥愣神片刻，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不用，它已经过期了。”

 

拉帝奥的声音依旧是不正常的平静，缺了往日里的生气。

“七天过后你过来吧，拿回属于你的那部分成果。”

 

 

砂金愣了愣，没想到拉帝奥就这样答应了他的条件。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砂金被这不软不硬的态度磨的有些心焦。这不是一场正常的赌局，更不像是一场正式的谈判。

拉帝奥显然还留有后手。

这事事关公司，他不能输。

 

 

金发的高管缓步走上前，想看清学者的眼睛。于是他扣住学者的手，半跪在学者的床边。砂金抬起头，在那双金红色的眼睛里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太阳。

 

 

他扣住学者的那只手条件反射地收紧，不安感在这一瞬间涌现：这可是拉帝奥，这种程度的软审讯不该让他疲弱至此。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是拉帝奥两次在没有告知他的情况下擅自违约，为什么他反而要在这里坐立难安？第一次就当是他为自己的暗恋买账，那这一次呢？他又该拿什么借口为拉帝奥开脱？

 

他同自己周旋片刻，还是问出了口：“教授，到底是什么值得你背叛两次。”

 

 

砂金看见拉帝奥在努力用那双虚焦的眼睛看清他。胸口泛起陌生的痛感，他忍住抚摸拉帝奥眼角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所有你怀疑的、没能验证的，都在你没有打开的那份医嘱里，砂金。”

 

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聚焦在砂金眼睛上，学者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疲倦的眼神里却满是仁慈和真诚。

 

“我承认作为一介庸人，没能得到博识尊的注视确实心有不甘，我答应那位橡木家主的交易也有这方面的考量。砂金，我说过，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我从没向你隐瞒过任何私心，更没有背叛过公司。”

 

“于理，我没有违背合约内容；于情，我只是在无辜的星球和公司之间选择了前者而已。砂金，拿到星核对星武器之后，市场开拓部要做些什么你比我更清楚。无论是作为学者、老师还是医生，我都不会允许公司拿到这种超前规模的杀伤武器。”

 

“我确实是一介庸人，大概这一生都不会得到博识尊的注视了。但如果要用“星核对星武器”作为进入天才俱乐部的敲门砖，我宁愿做医治愚钝的医生。”

 

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真理医生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看砂金。

 

砂金第一次看见向合上眼的学者，无端觉得他像宗教故事里被献祭的圣女。

他盯着真理医生的红眼尾，仔仔细细地将学者这一大段自我剖析吞进肚子里消化。

 

果不其然，大名鼎鼎的真理医生表里如一。他博学、仁爱、坦率，是种种美德的代名词。就连砂金都不得不承认，真理医生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他们还站在同一边时，拉帝奥的光芒也曾照亮过他。

 

 

 

可现在，他们站在对立面针锋相对。

 

那句话被他说的多么轻松，“他只是在无辜的星球与自己之间选择了前者。”

 

是不是他的好运快用尽了？他不过是出了个差回来，他的太阳就宣布不再照耀他了。

 

能言善辩的花孔雀难得的安静了下来，独自消化着阴湿的情绪。

 

很久之后，他才重新拿捏好语气开口：

“那七天之后我会拿到什么？”

砂金没有忍住，还是抬手抚上了真理医生眼尾的红眼影。

 

令砂金意外的是，真理医生并没有躲开他的手，神志不清一样轻轻蹭了蹭。

“你会得到一个令公司满意的结果。”

 

令人绝望的潮湿感在空气中蔓延。

砂金站起身，收起那些多余的旖旎心思。

“那我七天后来见你。”

似乎是累极，真理医生点点头，没再出声。

 

 

5.

砂金走后的每一天都会令守门员转交一枝黄玫瑰，在每天的清晨送来，还带着新鲜的晨露。

禁闭室里没有花瓶，没有多余的水，拉帝奥只能将它收好，仔细地夹在厚厚的草稿纸里晾干。

 

 

 

第七天砂金亲自带着一束蓝玫瑰出现在这间禁闭室，但迎接他的只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拉帝奥。

 

 

“真是高级的破局方法啊，我亲爱的教授。”

床上的学者闻言跌跌撞撞地坐起身，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

 

“坐。”

 

砂金闻言乖巧地坐到拉帝奥的旁边，他将玫瑰花放在床边，藏好自己的情绪。

“我还以为以教授的智慧永远也用不上鱼死网破这一招呢。”

 

“把花给我。”真理医生没有理会砂金的试探，直直地朝砂金伸手。

 

“什么？”砂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刚放在旁边的花，把它给我。”真理医生认认真真地看着砂金，那双漂亮的红眼睛印出金色的影子。

 

学者如愿抱着那束新鲜的蓝玫瑰，仿佛生命力又短暂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蓝发美人浅浅地笑了一下，又抿住了嘴。

 

“很不错的花。这是属于你的那部分成果。”

学者将一叠整齐的手写稿递到砂金手里，后者隐约能闻到风干的花泥味道。

 

真理医生严谨细致地向砂金估算着他手稿所能带来的价值，但向来看重利益的金发高管却听不进去一个字。

砂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真理医生那断断续续的，虚弱的声音上。因为它昭示着眼前人所剩无多的生命力。

 

 

多年来的教学经验让拉帝奥注意到砂金的心不在焉，于是他停下述职一样的讲解，转而问他：

“你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

 

但砂金没有开口，他只是用那双绮丽的眼睛控诉着拉帝奥。

 

拉帝奥叹了口气，取下头上的月桂发卡折成环，仔仔细细地戴在了砂金的手腕上。

 

“月桂冠虽然不能代表好运，但它有凯旋者的寓意。”学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一下，垂下眼继续说：

“第一次合作的时候，你就说你【总是最后的赢家】。现在月桂叶折给你，以后要一直赢下去。”

 

砂金拉住学者给他戴月桂叶的手，死死地盯住眼前人

“这是遗言吗，拉帝奥？”

 

学者闻言抬头，露出些温柔的神情。他摇摇头，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这是补给你的医嘱。”

真理医生将金月桂稳妥地扣在砂金手腕上后，又补充了一句：

“希望你不要把它再弄丢了。”

 

 

向来巧舌如簧的埃维金人此刻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体面地接下这份祝福。他只会死死地盯着拉帝奥，像盯着一颗将要燃尽的恒星。

 

 

真理医生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地安排着：

“禁闭室里没有水，你送的花又太娇贵，它撑不到你来见我的这天。所以我把它们都压干夹在手稿里面了。出去之后，劳烦你把它们和我的遗物收在一起，会有人来处理的。”

 

 

真理医生好像累极，说一句话后只能歇一会儿再说下一句。

砂金只是安静地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安排着后事。他突然生出些留恋，想将道别的时刻再延长些。

 

“我没有时间再把这束蓝玫瑰压成干花了。”真理医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养着它吧，干花没有新鲜的好看。”

 

 

 

砂金看着他的即将干涸的蓝玫瑰，没忍住还是问出了那个略显俗气的问题：

“拉帝奥，这些真的值得吗？”

 

真理医生沉默了很久，就在砂金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等来了答案。

 

“值得，并且将永远值得。因为我的理想将永燃不熄。”

 

就像往常一样，那双红金色的眼睛在谈论理想时总会燃起星火。

于是他又问：

“那智慧的拉帝奥教授，能不能拜托你告诉我，如果爱上一个理想主义者又该怎么办？”

 

学者笑了笑，这次他回答得很快：

“忘掉他。”

 

真理医生平和的声音又响起：

“我快死了，砂金。还有什么要问的可以一次问完。”

 

金发的赌徒只是看着他的玫瑰流泪。

 

真理医生神色温柔地抬手擦掉他心上人的眼泪。

 

“别哭。”

“我不会说什么感人肺腑的动听话，就祝你好运吧。”

 

于是砂金亲眼看见玫瑰的陨落。

 

 

6.

 

凭借着真理医生的手稿，砂金顺利升职。

 

在封存手稿之前，砂金都没有勇气去看拉帝奥一笔一画写出的论文。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钻石安排他来将这份手稿永久封存起来。

 

于是他得以触摸到那些已经干涸的墨迹以及执笔者将纸张写出的凹痕。

 

他一张一张翻着，那些深奥晦涩的公式承载着拉帝奥的理想，也一点一点积累成他悲剧性的结局。

 

 

直到最后的论文致谢。

甚至是用埃维金语写的致谢。

 

“最后，感谢我稿纸里的七朵黄玫瑰。

愿这篇庸人之作能为它们带来浅薄的雨露。

 

感谢我的爱人。

愿他永远从容，永远胜利。

 

愿我的终点能带给他新的起点。愿我的不幸能作为他好运的伏笔。”

 

 

 

骗子。

砂金眨了眨发酸的眼眶。这不是挺会说感人肺腑的话吗？

 

幸好没有听拉帝奥的话。

砂金用力握住了右手中指的戒指。

 

那枚戒指上有颗不起眼的碎钻，随光线变化闪着蓝光。那是用拉帝奥的骨灰和那束蓝玫瑰加硼元素培育成的。

 

砂金轻轻亲了亲那份几年前的手稿，将它锁紧了封存室，然后转头离开。

 

正如这份稿件的主人所期望的那般，他毫不留恋地踏出了这件封存室，去迎接他的爱人祝福过的未来。

19:45分：“嗨，拉帝奥教授，我想我需要了一个小麻烦，我需要帮帮忙。”

20:18分：“拉帝奥，变成大麻烦了~”

20:22分：“教授”

这是拉帝奥接收到的三条短信，最后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没有回复消息只有已读。当然收到短信他第一时间就往砂金给的地址那边去了，他只是没空回复。

希望那个该死的赌徒不要惹出大麻烦。

“嗨，教授~”

拉帝奥攥着手机推开紧闭的门扉，刚打开门就看到砂金热烈的欢迎，这个赌徒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头上长出了崎岖的尖角，手里掐着一名人类，看起来他准备用这幅姿态和脚底下满地的人形生物作为背景迎接了他的教授。

砂金抿着嘴唇，他的上唇单薄因此只要开口就是带笑的。他丢开手里的人往他的教授那儿走去，身上沾了不少酒水和血液，活像一只落水的流浪猫。

他站得远了一点生怕洁癖的教授会因为这个皱起眉头，但是又觉得委屈，刻意的往拉帝奥那里迈两步把距离拉近。

砂金唇角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教授，你来晚了。”

拉帝奥的疑问快溢出来了，主要针对这赌徒身上陌生的装饰品，一对尖角一根尾巴：“砂金？”

“我以为聪明的拉帝奥教授不需要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拉帝奥教授冲砂金的尖角伸出手想摸摸看是不是真的，被这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赌徒误以为是想摸摸脸看看真假。

砂金因为体质骤变滚烫的脸颊贴上拉帝奥温热干燥的掌心，一时不知道是谁的体温更高。

“呼……”砂金叹慰出声，他躁动不安的情绪被教授的体温和手指上墨水的味道安抚了，他的拉帝奥永远都是这样的，他的拉帝奥。

人形的背景们在拉帝奥打开门的时候就像沙丁鱼一样涌了出去。现在赌场里空荡荡的，只有砂金和拉帝奥两个人。

“我们回家吧。”拉帝奥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外套盖在砂金头上，再怎么样能求证的人都逃跑了，先把这个状态糟糕的赌徒带回家才是正确的选择。

砂金吞下了可以用帽子挡住之类的发言，心安理得的任凭他的教授用没有转过弯的脑袋思考怎么把他带回去，长长的白大褂能够一直顺到小腿肚，把他身上的异样和脏污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

砂金他把自己笼进全是维里塔斯·拉帝奥味道的白大褂里，柔顺剂的味道，还有墨水的味道……

真糟糕，我要忍不住了。

砂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体温偏高的现在他想喝点水或者……他把白大褂揪起来，把一大块布料捧着送到面前狠狠地深呼吸，把拉帝奥的味道吸进胸腔里，送进体内。

教授——快一点吧——

放松的神经控制不住身体行为，砂金的新长出来还不太熟练的尾巴已经亲亲密密的缠上了拉帝奥的手臂。

嗯，像皮革一样。

拉帝奥把捣乱的尾巴握在手里捏了捏，捧着赌徒的脸轻轻落下一个吻：“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回家。”

砂金原本以为到家了，按照他现在这样至少应该来一场会被封禁酣畅淋漓昏天黑地的床上游戏，结果他到家就被拉帝奥推进了浴室。

好吧，浴室虽然有点硬，但是我不挑的。

“教授，我一个人洗澡好寂寞~”砂金泡在浴缸里被拉帝奥搓还不忘试图把他扒拉进水里，结果被按着搓了一顿脑袋。

拉帝奥半个身子都被打湿透了，衬衣沾了水贴上皮肤，听到这句话拉帝奥把手指上的泡沫蹭到砂金脸上，在这个短短的功夫放了个橡皮小鸭子在砂金面前：“喏，和它一起洗。”

“这是？”

“鸭里士多德”

“噗……”

砂金直到被洗干净丢进被窝，勒令喝了退烧药好好睡一觉手里都捏着鸭里士多德。

*明星砂×教授理，含大量缺德网友论坛体，放飞自我的产物！

*砂理已同居前提

*我有年下萌1癖

*文中出现的所有论坛体部分均取材自网络，没有映射现实中任何人物或群体的意思！网友评价不代表作者本人观点！我很爱他们两个，我真的不是角色黑

*时间线上是《平凡一日 》的后续，没看过也不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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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某顶流男星疑似恋情曝光】

内容：B社星博预报，拍到了男顶流的恋情

图片：

[B社：]

[爆料预告：我们拍到了No.1男明星的恋情！]

发生甚么事了

1L：

问题来了，男顶流是谁

2L：

石某金新电影不是下映结算了，沙芬实绩在手日天日地的。暴打前队友，稳坐男五一，快来认领

3L：

男五一？世永一！

4L：

哈哈哈哈哈哈要是最后放出来不是石某金就搞笑了，沙芬会不会日官博？你敢说我家哥哥不是No.1？？？

5L：

怎么都觉得是石某金，他也就最近势头强一点吧，跟前队友差距没那么大。感觉不如女五一知更鸟......断层

6L：

前队友粉收收味。B社不是一向夸大其词？上次曝光恋情的时候说是当红小生，结果是个nbcs的湖笔，这次又来？丢不丢人

7L：

沙芬别嘴硬了。B社上次出错的是星博小料，他们放预告的料从来没错过

8L：

李涛，石某金谈恋爱和大杂志社觉得石某金不是No.1，哪个会更让沙芬破防？

9L：

不是No.1更破防

10L：

当然是不是No.1更破防，你砂选秀断层C位出道以来一直压着前队友打，团体刚解散那年，前队友出尽风头你砂一点物料都没有，粉丝都受不了了跑了一大批。结果你砂新春档抬着四部电影王者归来，这俩月红得发紫，沙芬正扬眉吐气呢。要是这会儿有哪家敢跳出来说你石不是No.1，我都不敢想会打得多精彩

11L：

打起来！打起来！

12L：

你们都说错了，石某金的嫂子不如前队友的嫂子，沙芬才最破防

13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4L：

有嫂子也无所谓，但是嫂子不能输是吧

15L：

B社还没锤呢你们怎么就桃得像板上钉钉一样

16L：

锤来了，B社发了预告图

[图片]

[似乎是用高清摄像头偷拍窗内的视角，金发青年捧着书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窗帘挡住了他旁边的人]

17L：

糊成这样谁认得出

18L：

这不一眼石某金

19L：

不是吧？石某金才不会看书

20L：

图片里是妹妹头啊，石某金不是这个发型吧

21L：

石某金不喷发胶的时候就是妹妹头，老粉都知道的

22L：

我靠他热搜那么多，我都从来没见过他妹妹头，男明星优秀的自我管理

23L：

五分钟了，还没人扒出嫂子是谁？

24L：

旁边那人比他高啊，显然是男的，这也能叫嫂子？

25L：

叫嫂子是一种态度。不过这全挡了，谁看得出来

26L：

星娱有多少男的比石某金高？列个表一个个查过去

27L：

那得查到什么时候

28L：

别管嫂子了，来看铁锤。

[图片]

[爆料照片修复后局部放大，照片内金发青年的眼睛和砂金舞台照眼睛对比]

29L：

锤了，但一点也不意外呢

30L：

那肯定是石某金啊，不然呢。不如接着桃嫂子，到底是谁啊？

----------------------------

手机“嗡——嗡——”振动。

砂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一头金发被压得乱蓬蓬的，没好气地接通电话：“喂？”

“你跟教授被B社拍到了。”对面是经纪人，“你们在家不拉窗帘的吗？”

砂金瞬间清醒，麻溜地下床，“拍到了，什么时候？照片买下来没有？”

“我有点渠道，听到说拍的都是上周教授给你上课时候的图片。没事，解释说你在进修就行了，刚好你回去修学位这事还没公开。”经纪人不忘警告：“但是你下次注意点啊！”

“照片该买就买啊。”砂金觉得不妥，“别省这几个钱。”

“发都发出来了，没事。”经纪人觉得没啥，“这次摆平了就算了，你一定注意点啊，拉窗帘，听到没有！”

砂金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应付着：“知道了。被拍了要不就承认了呗，没必要一直藏着掖着。”

“现在还不能认。”经纪人自有他的规划：“等你新戏快上了再认。你那角色不刚好也是大学教授吗？到时候正好炒一下，现在认了太早了。”

“随你吧。”砂金挂断电话。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他才懒得跟经纪人多掰扯什么。他哼着小曲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没注意到客厅的窗帘大大地敞开着——看来经纪人的警告一点作用也没有。

傍晚时分，教授下班回到家。砂金正好把最后一个菜端上餐桌，见他进门，快快乐乐地凑上去：“拉帝奥！”

拉帝奥给他带了一束鲜花：“庆祝你的假期。”

砂金欢欢喜喜地接过，垫起脚尖吻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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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恋情那事到底真的假的】

内容：先说，楼主是事业粉，我不是反对找嫂子。但是砂砂事业才刚有起色，现在就恋爱是不是太早了？

1L：

什么刚有起色啊，如日中天好不好

2L：

我也觉得太早了，我都不敢说......砂砂不是还在上升期吗，上升期怎么能谈恋爱的

3L：

爱豆和演员不一样的，砂砂早就不是爱豆了，想谈就谈呗。五代那几个小生拍一部戏传一次绯闻的，还配合剧情营业撒糖呢。砂砂拍了那么久戏第一次传绯闻，很照顾粉丝感受了

4L：

你们怎么都认了啊，那张照片里明显旁边是男的啊。就不能是关系好的朋友？

5L：

楼上新粉？

6L：

你版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

7L：

旁边如果是女的我反而不担心了

8L：

啊？？？

9L：

砂砂是弯的啊，第一天粉他？

10L：

你版该清人了吧，版主呢？

11L：

别吵别吵，工作室辟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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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顶流工作室出来辟谣了，如何评价】

图片：

[石少工作室：]

[感谢大家对砂金的关心！最近砂金在休假时间里回到了大学准备进修学位哦，具体信息就暂时保密啦！本想等砂金进修完成后，作为工作室独立一周年的特别惊喜告知粉丝，没想到砂金私下补课时的照片被拍到了，造成了一些误解，我们对此感到十分抱歉，无意占用公共资源！]

你砂怎么去进修了

1L：

啊？？？？？

2L：

石某金那样子像是会读书的吗

3L：

兴许是学历被黑太多次了呢。不是真去进修啊，戏还拍吗

4L：

感谢石某金对减少星娱九漏鱼作出的卓越贡献

5L：

他本来也不是九漏鱼好不好，大学没读完而已，不要以讹传讹

6L：

没读完还是没考上啊

7L：

考上了没钱读啊，石少家庭情况不太好来着

8L：

坏了，本来前队友还能在学历上赢一手，这下彻底干碎了

9L：

所以拍到的是他和补课老师？

10L：

靠在补课老师肩膀上补课啊，尊嘟假嘟

11L：

兴许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呢

12L：

沙芬别嘴硬了真的，B社又放瓜了哈哈哈哈哈

[B社：]

[请问你们跟上课的老师会这样亲密吗？]

[一组图片]

[第一张：金发青年坐在老师怀里，老师戴着石膏头]

[第二张：金发青年扯着老师的手，环住他自己的腰]

[第三张：金发青年尝试掀开老师的石膏头]

[第四张：石膏头老师揪金发青年的耳朵]

石少哥找的嫂子，怎么头是一具石膏啊

13L：

嫂子长得好别致，石某金好有实力

14L：

这是哪个星系哪个物种的嫂子？

15L：

嫂子让我想起那个马脸男，你砂口味好特别

16L：

不是这显然是个人类啊，只是戴了个头套

17L：

嫂子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眼真容，B社你图呢？能不能行

18L：

沙芬绷了一天，看到嫂子终于绷不住了

邀诸位共赏。



[图片]

[>>私密板块>>东陵玉鉴赏中心]

[标题：上升期谈恋爱就算了，找的这个嫂子是什么意思呢]

[内容：我不是女友粉，不用给我扣帽子。砂金你到底有没有事业心的？上升期爆恋情就算了，转型演员我认了，找的这个石膏头怪人嫂子是什么意思呢我请问？你砂去半人马座拍戏的时候偶遇的吗？？

踏马的你谈恋爱就算了，能不能找个正常人？]

19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半人马座嫂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0L：

早说了，石某金的嫂子不如前队友的嫂子，沙芬才最破防

嗯。。。其实在写石膏头嫂子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张图：

纯爱向家庭温馨剧，结婚多年的卡维酱和“两个”艾尔海森的恋爱故事。

日更连载到存稿用完为止。

红绿海人格分裂记忆不互通，主动红迟钝绿，红海恋人，绿海室友。

PS：女儿的名字承袭自我古早时期的独立短篇，但剧情无相关。

——————————————————————
“卡维，把我的糖还给我。”

“……呃，什么糖？”

艾尔海森又重复了一遍，卡维才如梦初醒般地把那一捧粉红色的蓬蓬棉花糖递过来，他没碰艾尔海森伸着的手心，而是小心翼翼地，缓慢地将糖果的末端木棒置入对方的掌控范围，确认拿稳了，不会掉了，才迅速将手指藏进斗篷深处。

艾尔海森没说话，静静咬下一口糖。他不爱吃甜食，另一个“艾尔海森”多半也不喜欢，但他会陪着卡维去买，艾尔海森没搞懂为什么，那口甜腻的糖果堵在喉咙，它的味道并不令人满意，所以他想把剩下的部分都扔进垃圾桶。

他们走过河岸，走过许多依依不舍或如胶似漆的情人，走过一整个夜晚。艾尔海森并不觉得这一整晚过的有何特别，他损失了整整三天的年假，只是为了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这笔交易目前看来既不划算，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性。

小吃街口有人向书记官打招呼，艾尔海森认识他，枫丹来须弥的访问学者，专修古代语言与符文。这位名叫伦纳特的学者走上前来搭话，顺路提起了知论派下一次的系列公开讲座。这套讲座虽然由珐露珊前辈牵头主办，但内容却与她偏向实践的研究风格不同，更接近于繁复的、纯粹形而上的理论探索。来自枫丹的学者并不清楚艾尔海森在教令院素来的为人处事，见到相熟的面孔便自行上前攀谈，好在他提出的意见并非毫无价值。

“你们先聊，我去买点吃的。”

卡维非常自然地给伦纳特让出位置，小吃摊位上的队伍不长，大建筑师转眼间就融入人流，艾尔海森不太能看得清。伦纳特在谈论枫丹五百年前的一种语系，艾尔海森很有兴趣，他听着那名学者的话，不时根据自己的知识体系给予补充，卡维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不应该这么久，买一盒炸小鱼和南瓜饼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或许卡维是遇到了另一个人，正在和对方闲聊搭话，艾尔海森不想等他了，伦纳特问他晚上住在哪儿，那又有什么可好奇，附近只有一家旅店。两位语言学者边说边往出口处走，混着大批量的人流，卡维回来也找不见艾尔海森，何况他根本不回来。艾尔海森在游乐园大门口停留一会，替伊贝卡换出她想要的毛绒玩具，然后抱着它一路走回旅馆。

书记官和伦纳特在旅店大堂分别，他的房间在楼上，伊贝卡在他隔壁，房门钥匙待在卡维的衣兜里。在旅行高峰期订到两间紧邻着的房间并不容易，卡维说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而艾尔海森认为那完全是无用功。他并不排斥在特定日期和伊贝卡还有卡维住在一起，只有一个晚上，用不着为房间大动干戈。

艾尔海森在自己房间没有待上很久，就听见隔壁传来清晰的开锁声。卡维距离他并不很远，说不定只是几百米，不到一分钟的路程。书记官出门去看，卡维飞快地开了门，伊贝卡正坐在小椅子上吃炸丸子，艾尔海森给她买的书正正好好立在茶几当中，遮住了女孩一半的身体。卡维从背包里掏出新的打包盒，不由分说地塞进艾尔海森手中。

“给你的。”他说。“乐园餐厅的特色小吃，最后一份打包外带。”

“我们去过那家餐厅了。”  门票的盖章区已经被集满。

“可你又没有吃过。” 卡维想也不想地反驳，“ 我花了一点时间过去……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那儿了。说起来你跟那位学者聊得如何？”

“还不错。”

卡维没再继续问下去，艾尔海森也只是在伊贝卡身边坐定，打开卡维替他买来的特色烤饼，撕成小块一口一口吞下去。就着室内明亮的灯光，艾尔海森才发现卡维身上有些朦胧又暧昧的印痕，另一个他自己并不在乎会不会给人发觉，想亲就会亲上去，卡维是他的所属物，在任何时候留下标记都不奇怪。艾尔海森醒来之前，那两个人说不定在水边接过好长的吻，像今天所目睹的所有情人那样，亲亲密密地将身体紧挨在一起，艾尔海森知道另一版本的自己对卡维有强烈到超越理智的占有或依恋，如果卡维想跟他接吻，“艾尔海森”必定是不会拒绝的，或者说，另一个艾尔海森缺乏在卡维面前保持理智的能力，卡维对他说一句喜欢，想要，希望得到，“艾尔海森”就会自愿给亲。

女孩吃饱后开始困起来，小孩子没多少体力，迷迷糊糊倒在艾尔海森身上，分明是不让他走的意思。艾尔海森把她抱上床，伊贝卡依然抓着他，卡维不想吵醒女儿，也不敢令艾尔海森不明不白地留下，有点尴尬地停在原地，回过神来时示意艾尔海森把伊贝卡交给他抱，艾尔海森没给他。

“门票换的毛绒玩具在我房间里。你可以去给她拿。”

卡维如蒙大赦一般离开，而伊贝卡懒洋洋睁开眼。

“他想让你留下来。” 女孩在艾尔海森耳边小声说，“ 卡维就是个很矛盾的人。”

“显然如此。”

“……你不愿意吗？”

“只有一晚而已。”

卡维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伦纳特拿来了他论文的初步手稿和珍藏的绝版古籍，卡维说艾尔海森还没睡呢，可能有空吧，我问问他，就把人带来了房间。艾尔海森确实对那本收藏很有兴趣，他们自然而然地来到另一个房间，就那本书上的记载争论片刻，直到艾尔海森发现早就过了小孩子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伦纳特急急忙忙地告辞。而艾尔海森转回去敲卡维的房门，妙论派之光穿着睡衣，散着头发来给他开门，卡维见到艾尔海森也只会说晚安，你跟伦纳特聊得如何，明天早上七点钟吃早饭，起不来的话他会帮忙打包。

“你只想跟我说这句话吗？”

“……明天见？”

艾尔海森有点不理解他在做什么。在该睡觉的时刻，他跟卡维站在房门口四目相对。卡维当然不是那么讨人厌的家伙，只要艾尔海森开口，卡维就会把门关上，甚至什么也不说当场转身卡维也不会跟他生气。这人的脾气在结婚这些年后好了很多很多，最开始是为了不在女儿面前吵架，后来就慢慢变成几乎不会和艾尔海森争辩，艾尔海森能回想起的上一次争执还在伊贝卡没出生前，卡维气得摔门而去，第二天又早早回来跟他道歉。小天堂鸟悻悻然收敛羽毛说着自己的不是，艾尔海森没多计较什么，卡维自己就要先哭出来了。

“晚安。”

“等一下。”

艾尔海森转回身，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像是在潜意识构建了另一种可能性那样——卡维叫他等一下，或许是有什么需要在今晚解决的事，而卡维只是将手指凑到艾尔海森脸边，碧绿披风的外侧，替他拂落一小缕本来不该在那里的羽饰，或许是伦纳特帽子上的羽毛，或许是衣服上的，在某个未曾注意到的瞬间，它们飘落在他的披风上，浅浅地附着在上面。

卡维还是笑着的，温柔的，小心翼翼的触碰与清理，指尖轻得像一朵云。十五年前的卡维会鼓励艾尔海森多交朋友，做室友时的卡维会抱怨不要把零碎物件带回家，扫起来很不方便，结婚前一小段时间的卡维会炸起羽毛来喝飞醋，说你都要跟我结婚了不许沾其他人的东西——即使你不是那么喜欢我——也多少要有已婚人士的自觉吧。醋起来时卡维会比平时还要气鼓鼓，哪怕不那么理直气壮，也还是会在客厅一边收拾一边跟艾尔海森有一搭没一搭地吵架。

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艾尔海森想。

但那不是他凭借记忆能够推理得出的内容。

卡维也曾经是很粘他的。他们给女儿挑奶粉衣饰时卡维紧紧牵着他的手，艾尔海森说那就像连体婴一样，他不是残废了，大建筑师也不是没有伴侣就走不动路的婴幼儿，所以艾尔海森主动放了手，一个人走在前面挑了一路，卡维在后面眼巴巴地跟着他，艾尔海森停下来时就会主动过来帮他拿购物袋。艾尔海森不得不把采购决定权放在自己这里，因为大建筑师是显而易见地想把商店搬空。某一次，或许是某几次，卡维追上来的时候会带着一两分不满和更多的关切让艾尔海森别走那么快，然后他们会一起回家去，哪怕不是牵着手，也没有甜言蜜语，只是零零散散的，关于哪个学者出了新刊，大巴扎有了哪些新鲜货，小草王最近有什么想法的琐碎闲聊。

小天堂鸟在婚前的情绪波动幅度远超常人，他那种毫无意义的歉疚心常常在不该发挥作用时跳出来大大作怪——卡维一直认为是他和另一个“艾尔海森”在逼迫艾尔海森进入一段他并不满意的关系模式，艾尔海森并不否认这一点，但那也不值得卡维一直将其视为负累。在另一方面，这一心态也同时加剧了卡维对他们间婚姻关系的某种奇异的执着，那时候艾尔海森只是和因论派同事多搭了几句话，卡维就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飞醋来得毫无缘由，站不住脚也没有逻辑，因此只是气乎乎地故意当着那位可怜同事的面和艾尔海森手掌交握。艾尔海森也懒得阻止他，就由着他牵了一路。

要么是卡维变了，要么是他自己变了。既然艾尔海森没有变，那就是卡维变了。这是积极的，好的变化，艾尔海森应为此祝贺卡维。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女儿出生后，卡维不会缠他缠得很紧，他们本来也不是那样的，某一方被另一方过度关注的关系，只是回归常态，成为共同养育后代的，存有婚姻关系的室友，并不冷淡，但也没有什么特别。

大建筑师的指尖取下最后一片羽毛，然后轻而果决地离开。

“好了。” 卡维很平静地说，“晚安。”

………

TBC

summary：艾尔海森不能说话了。

原作向，时间线在学园祭之后。

warning：看3.6的剧情的时候，一直很在意当年那个心结会不会解开，很遗憾没有。但我一直很在意，于是下笔逼他们好好说话了……我流ooc，致歉。

  

  

  

1. 

  

“啊——”

  

提纳里仔细检查了艾尔海森的喉咙和嗓子，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初步检测，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甚至比你的还要健康。”巡林官收起手上的器材撇了一眼卡维眼底的青黑，半抱怨道。

  

可身体不健康的人还是在担心别人的健康，卡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但是他不能说话了。”

  

“是啊，我说的也只是初步检测的结果。也有很多不好查的原因也可以导致人不能说话。”

  

提纳里抬眉笑了一下，用手指点了点脑袋。

  

艾尔海森眯起眼睛。

  

“你是说他脑袋坏了？”

  

卡维没忍住笑出来，一副你终于也发现了的表情，眼里的担心似乎消退了。

  

“我什么也没有说。”提纳里向艾尔海森摊手道。“不过既然事发在遗迹里，具体是什么原因真不好猜。”

  

“说不定就是他嘴巴太坏遭报应了。”

  

卡维下意识地损了一句，回过头看见艾尔海森张嘴想反驳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我就说你这张嘴迟早会遭报应的。”

  

卡维笑着靠在艾尔海森身上，似乎还想说出什么欠揍的话，反正艾尔海森也不能反驳。只要无视掉艾尔海森不满的目光，这个世界美好极了。

  

“咳。”提纳里轻咳一声，装作不以为意地收拾仪器。“我认识的人里对遗迹最熟悉的恐怕是那位旅行者了，但旅行者的行踪实在是……”

  

想找旅行者似乎只能靠“偶遇”，而偶遇又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嗯？想找旅行者很简单啊。”赛诺吃完了柯莱给他做的口袋饼，也加入了对话。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他疑惑地说。“旅行者几乎每天都会去找凯瑟琳，托凯瑟琳带个口信就好。”

  

赛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继续开口解释。“你们还可以给旅行者发委托。”

  

说着，赛诺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还比了一个《召唤王》里的经典手势。

  

“一切罪恶，都‘绝不菇息’。”

  

“唉——”提纳里揉了揉太阳穴，在赛诺讲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会发生什么。

  

但赛诺眉梢眼角里都是对这个委托名的满意，还是柯莱干笑着扯开了话题。“这么说来，卡维先生是在遗迹里和艾尔海森先生偶遇的了？”

  

“不是，是这家伙正好也要去查古文字。他还在教令院挂着名呢，路费可以报销，我当然要逮着他一起走啊。”

  

卡维用拇指向后指了指艾尔海森，说得倒是坦然。

  

“你怎么知道他也要去？”提纳里警觉，耳朵抖了一下。

  

“他自己说的呗。”卡维耸耸肩，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问的。艾尔海森不喜欢被打扰，他的行程除了自己说出来谁能知道。

  

这下提纳里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转头看向艾尔海森。但那人已经靠回椅背上看起书了，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就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直到卡维凑过去拍拍他的脸，和他说“走了”，他的目光才从书本上移开。

  

提纳里知道有些事不该他先开口讲，于是叹了口气，问：“吃个晚饭再走？”

  

“不了。”卡维摆摆手。“这也是事态紧急才赶过来找你。既然你说没事，那我暂时放心了。但还是带他去趟健康之家比较好，而且还要去找凯瑟琳呢。”

  

“你还记得我不是医生啊。”提纳里半气半笑道，也没多做挽留。

  

“再见！你们好好吃饭——”

  

  

  

2.

  

后来卡维牵着艾尔海森去健康之家做了全套的检查，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这意味着艾尔海森并没有“受伤”，但也意味着没有治愈的方法。

  

卡维叹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他身体健康，这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可以之后慢慢想。

  

于是卡维又牵着艾尔海森去冒险家协会那里留言，再牵着他回家。

  

长久地沉默，似乎有点太安静了，卡维的思绪有些飘忽。直到走到了家门口，艾尔海森必须要拿出钥匙开门，他才反应过来松开了艾尔海森的手。

  

是啊，艾尔海森只是不能说话了，又不是变成小孩了，没必要牵着走。

  

艾尔海森什么也没说，或许只是因为他本来也说不了什么。他站在门口冲卡维点点头，示意可以进来了，然后就脱鞋回房间了。

  

暖黄的光从艾尔海森的房门上透出来，卡维还傻傻地在客厅里站着。但你也不能指望艾尔海森再走出房门来说一句晚安什么的。他本就不喜欢虚与委蛇，说不定不能说话是个太好的借口，他乐得自在。

  

卡维低头看着那只牵了艾尔海森一路的左手。那时隔着轻薄的手套也可以感受到皮肤的温度，但现在，余温已经消散在风里了。

  

艾尔海森是那种不抗拒别人触碰的类型吗？不是吧。他想，要是放在以前，艾尔海森可能会直接说一句“放开”，然后他就松手了。现在艾尔海森不能说话，也可以直接甩开他的手，因为本来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卡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不明白艾尔海森为什么就这样让他牵了一路。

  

他和真相之间隔着一层肥皂泡一般的薄膜，那样轻易就能戳破。但它反射出绚烂的假象，如此美丽的让人着迷着，戳破了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卡维和客厅说了一声晚安，就去睡觉了。

  

  

  

3.

  

旅行者留言说：遗迹里的怪事多半是地脉出了问题，而对地脉最熟悉的是纳西妲，可以找她帮忙。 

……

“所以说，你们在甘露花海吵架了。最后你说，‘艾尔海森，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而在此之后，艾尔海森就真的不再讲话了。”

  

纳西妲将手指搭在下巴上，一下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她的声音软软的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

  

卡维半蹲着让纳西妲不至于仰着头看他，还特意弓了点背让他们能够平视。

  

“是这句话出了问题吗？可是我的话为什么能做到这种事？‘少说两句’又为什么会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甘露花海……旅行者刚去解除了漫天异彩的异象，那里应该还聚有大量的花灵，也许是有谁倾听了你的愿望……”

  

说着，纳西妲转头看向艾尔海森。她抬手，透明的方框包裹住他，随即又破开了。

  

“没有受伤，也没有诅咒的痕迹……还有，错位的愿望？”纳西妲垂着眼睛沉思，“奇怪，太奇怪了，每个环节都有我没有理解的部分。”

  

于是她转身再次向卡维询问更多的细节。“建筑设计的考察为什么要走到甘露花海去？那里几千年来人迹罕见根本没有多少建筑，而更近的地方还有刚发现的居尔城旧址。”

  

她抬头同样地询问艾尔海森，“无人的地方想查文字就更困难了，你又为什么去？”

  

结果两个人都沉默，纳西妲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啊……原来如此。所以说，人类真是不诚恳。”她笑起来，像是天真的孩童，又像是慈爱的长者。“因为嘴里都是不诚实的话，所以都是‘不会说话’，于是‘少说两句’就一句话也没有了。”

  

她对艾尔海森说，“你最清楚。言语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交流，要是沙子掩盖住一切，交流也就失去了意义。”

  

“就如同没有氧气的水，鱼儿也无法在其中生存。”

  

纳西妲轻轻地拍了拍卡维的脑袋。“花神是爱与幸福的神明，她的眷属对人类没有恶意。你也不用过多地担心他的身体。”这世上最智慧的神明参破了他的忧虑。

  

“等到你们能够坦诚交流的时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走出净善宫，在这参天古树的最顶上，阳光晃眼极了。

  

一切似乎解决了又没解决，卡维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不担心。

  

这时艾尔海森戳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出了纸和笔，递给了他一张纸条。

  

上面用古文字写下了一小段话。

  

「好饿。去吃饭。」

  

  

  

4.

  

即使不能说话，日子还是得照样过。

  

卡维坐在客厅里看着收拾出的一大堆纸片有点想笑。

  

艾尔海森是个话很多的人吗？绝对不是吧。

  

但当卡维被这些实体的“话”包围的时候，他才发觉艾尔海森的话比自己印象里要多得多。

  

他留下了太多的便签纸，就好像找到了什么新的乐趣。

  

「牛奶和面粉没有了，你去买。」

  

「餐厅里的凳子坏了，去修或者买一个新的回来。」

  

「别在书房里吃饭。」

……

每一句都用的是古文字。

  

他又气又笑地和艾尔海森抱怨过，“不要用古文字，我好久没看不记得多少了……”

  

但此后艾尔海森还会在一些小物件上贴上便签，像鸡蛋啊椅子啊灯啊之类的，用古文字写上它们的名字，就好像是在教小宝宝认字一样。

  

简短的文字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嘲讽效果。卡维从果盘上撕下一张便签，捻在手里。

  

真是恶劣极了，这个家伙。

  

卡维学过这种文字，是当初他们一起做课题的时候硬啃下来的。

  

还是在学会了之后才知道这是多么生僻又难学的文字，教令院里都没有多少人研究，所以也没有多少人能看懂。

  

几乎只有他们能读懂的语言……对艾尔海森而言可能只是为了研究课题方便，但对他而言浪漫的意味实在太重了。

  

他还记得自己用这种文字写过多少幼稚的东西，但次次碰着冷脸，热情也就渐渐消退了。

  

卡维其实知道很多他看重的东西在艾尔海森眼里都没有意义。自认为是特别的，对不确定的事抱有幻想是最伤人的。

  

他们本就是灵魂相隔太远的人，不然又怎么会闹到今天这样？

  

他只能叹口气收拾好一切，重新回到房间打算用工作将所有杂乱的思绪抛在脑后。

  

夜里有人象征性地敲了敲他没有上锁的房门，走进来将一张纸条敲在他的桌子上，然后就离开了。

  

他拿起纸条，奇怪地看着艾尔海森离去的背影，想不明白艾尔海森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他已经很久没有敲模型了，也不至于吵到艾尔海森半夜睡不着觉要专门爬起来写纸条骂他吧？

  

卡维眯起眼睛辨认那些扭曲的古文字，上面写着……

  

「晚安。」

  

  

5.

  

卡维打算离开了。

  

这不是什么需要花太多功夫才能探听到的秘密，甚至可以说是显而易见。

  

艾尔海森瞥了一眼过道空荡荡的墙壁，心里明白本来就该是这样的。卡维来之前就是这样的，一直是这样的，如今看着觉得空荡才是奇怪。

  

他并不意外，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卡维会一直住在这里。一次建造出现意外，不可能次次建造都出现意外。如果卡维得一直住在这里，那只能说明须弥的建筑行业是真的没有救了。

  

大概从几个月前就开始收拾了，卡维报名学园祭的时候艾尔海森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最后他真的拿到了奖金时却又把钱全部捐了出去，连找房子的钱都没留给自己。

  

很多人不理解，但艾尔海森知道原因：卡维是个“乙方”，如果收了钱不做事就违背了他的职业原则，而帮萨齐因做事，就意味着要伤害很多的人来换钱，这又违背了他作为“人”的原则。将对金钱和名利的渴望排在原则之后，对卡维而言是太正常的事情。

  

但知道和认同是两回事。对自己的道德要求过高，甚至不顾自身的处境，这样“高洁”的人生注定是痛苦的。

  

好在学院祭夺得的冠军和被捐掉的奖金并不是凭空消失了，它们给卡维带来了更大的名气，如今工作室接到的委托已经是以前的好几倍了。

  

这种情况下他本该更挑剔，因为他已经有能力赚更多的钱干更少的事了。但他没有，他反而接了太多太多的委托，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他想攒钱的意图太明显了，高强度工作的压迫下怨气都快能化作实体，这不可能是任何人想要过的生活，艾尔海森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致力于折磨自己。

  

他宁愿受苦也要离开，或许只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恍然间想起了当年决裂时卡维痛苦的表情。

  

或许，只是又到了该划清界限的时候了。

  

  

  

6.

  

“大书记官这几天脸很臭啊。”

  

智慧宫的图书管理员和几个同事抱怨道。本来以为平时遭他毒舌已经够难受了，没想到他不能说话了还让人这么憋屈。

  

“他要哑巴到什么时候？不能说话的话交接工作很不方便诶。平添了我很多麻烦，又不是我的错。”

  

“谁让人家有小吉祥草神大人撑腰呢？他就是哑巴一辈子，又有谁能拿他怎么办呢？”

  

“嘁…所以我最讨厌关系户。”

  

“他确实是哑巴了也能气死人。”边上一位学者笑道，“我上周还看见他在兰巴德酒馆和之前那个学院祭捐了奖金的傻子吵架。”

  

“啊？和哑巴吵架？你认真的？”

  

“对！”那个碎嘴的学者像是又回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笑起来，“虽然他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交流，但那个金头发的一直在回嘴。感觉还吵得蛮激烈的，有来有回。”

  

……

  

卡维闷声喝了一大口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本来也不是来吵架的，没必要，当真是没必要……在兰巴德酒馆里和哑巴吵架被人围观也太丢面子了，还要忍受艾尔海森看傻子的表情。

  

但好在艾尔海森现在不能说话，只要不去看他的眼色，就能做到零交流，可以缓口气冷静一下。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小吉祥草王说，只要他们能够坦诚交流，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但如何才能算坦诚交流呢？现在他们之中有谁在说谎吗？

  

卡维当然知道交流的前提是共享彼此的时间。所以即使没有头绪，即使接了太多太多的工作，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也还是每周都空出时间来解决他和艾尔海森之间的问题。

  

但问题不是花了时间就能解决的。是方法错了吗……还是地方错了？可酒馆不就是聊天的好地方吗？酒精不就是能让人敞开心扉的好东西吗？

  

卡维越想越烦，回头看到艾尔海森又戴上了耳机，捧着一本书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艾尔海森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这个喧哗吵闹的酒馆里看书，就好像和这个世界都没有关系。

  

卡维盯着他看。艾尔海森的目光追逐着文字，并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浅灰色的头发软软地垂下来，几乎遮住了左眼，眉头舒展着，似乎并不反对书中的观点，眼皮还是那副半睁不抬的样子，眼睛转动，倒是比平时看书时还快，鼻子没什么变化，唇……

  

卡维猛地站起来，酒劲好像有一点上来了，脑袋又晕又疼。

  

这个人好像并不偏爱酒精，也没有那么喜欢酒馆里喧哗吵闹的氛围。只是因为自己经常在酒馆里碰见他，就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真的是挑错地方了，他也许该挑一个艾尔海森会喜欢的地方。

  

于是习惯性地用发烫的指尖碰了碰艾尔海森的脸，把他从书本中唤出来。轻声说，走。

  

“我们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7.

  

禅那园夜里的风很凉。

卡维趴在凉亭的石制围栏上，任风拂过他滚烫的面颊，头疼缓解了不少。

艾尔海森则坐在凉亭里的木椅上。凉亭周边没有灯，只有一片倾撒进来的月光和萤火虫微晃的荧光，倒也足够看书。

他只是拿出书，并没有打开。一双手就凑过来摁在了书的封面上。

“你总是在看书，艾尔海森。”

那双手转而又放到了艾尔海森的脸上，将他的下巴托起来，让他与一双醉了的眼睛对视。

“可这世上并不只有书中才有知识。如果你一直在看书，那你会错过很多东西。”

他拽着艾尔海森从凉亭上跳下去，径直奔向阿弥利多学院用来培育植株的玻璃房。那里盛开着几株的帕蒂沙兰，浅色的花瓣像是被月光渡了一层珠粉。

“怎么样，她很美吧。”卡维半蹲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托住两侧的花瓣。这些花瓣的内侧是紫色的，像含了一滴墨，慢慢的地渗到外边来。

“我上次来，碰到了一个生论派的学弟，叫达纳。这是他的毕业课题。”

“帕蒂沙兰固然漂亮，但是她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苛刻，须弥有太多环境糟糕的地方，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见证这份美丽。”

“所以他改良了植株。你看，这朵看似娇弱的花如今也是一个顽强的生命。”

他抬起头和艾尔海森对视，只一个眼神他又苦笑起来。

“我知道你会觉得‘环境不好的地方应该优先种植能疗愈环境的植物，而不是柔弱的花朵’，但愿他的导师齐米娅是个温柔的人。”

“可有想要分享美的心意没有错。谁能保证需要治愈的土地上没有需要疗愈的心呢？”卡维轻轻地触摸着它的花瓣，就好像在抚摸一个孩子的发顶。

“也许这篇论文会因为实用性不高，被他的导师毙掉，然后这朵花这份心意都不会被记载，没有人能阅读到。”

“又或许以后的书里会有这朵花。但书里不会有这份柔软的触感，浅淡的花香和这份想要分享的心意。”

“如果你只看书，就会错过她。”

卡维低下头，拒绝和艾尔海森有眼神接触。他的大脑被酒精影响着，算不上太清醒，但也知道如今难得的静谧只是因为艾尔海森不能说话了。

“又或许一朵花也可以是一本书。”

他拽过艾尔海森，让那个人和自己一起躺在冰凉的石质地板上，抬手指向玻璃房水色的穹顶，那里有一颗明亮的星星。

“一颗星星也可以是一本书。”

“梨多梵蒂学院的莱依拉，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学院祭代表明论派的学妹。说不定她现在就在为这颗星星奔走。”

“在她发表关于这颗星星的论文背后，说不定会有很多欢笑和眼泪，有朋友的陪伴，有挫折和勇气，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些都不会被记载进书里。”

“这个世界丰富到就算有千百万本书，也塞不下世界的一角。但如果你把世界当做一本书的话，你还有太多可以阅读的东西。”

“关键是你要如何阅读它。”

卡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吐息里混着丝丝酒气，它们和夏夜的风一样醉人。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艾尔海森愿意躺在他身侧，在混着虫鸣的草丛边上，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穹顶看星星，就好像回到了学生时期。

除了醉了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理由。

8.

  

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时间真的流淌而去。

除了艾尔海森的“病”，卡维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忙。

珐露珊学姐在学园祭之后收到了徒弟，经费批下来了，想叫大家一起吃饭。提纳里的讲座就定在这个月底，既然答应了就得抽空去一趟。柯莱的魔鳞病好了，不用继续待在化城郭修养，打算来教令院上学……

大部分的事情能推的都推掉，剩下的只能和数不清的工作一起挤占他的日程表。

就像活在地狱一样。卡维靠在椅子上，想起了刚毕业那两年的时光。

那段日子真的很不好过啊。和最好的朋友分道扬镳，没日没夜地工作，教令院开始限制艺术……也是在那个时候接到了喜讯，前往枫丹祝贺妈妈再婚。

去的时候没有太深的感触，在热闹的婚礼上也没有，祝福妈妈的时候也是真心的……直到回到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得不忍受空荡安静的房子的时候，才意识到妈妈已经是别人的家人了。

他把和妈妈有关的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放进一个箱子里，再也没有打开过。

如今，它就在这个房间的床底下，很轻易就能拿出来，但它只是被静静地放在了那里，积了一层薄灰。

现在打开它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是母亲过去的东西，不能代表她现在的想法。

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就是在枫丹的时候，问妈妈是否还爱他。

可是他怎么问得出口呢？在妈妈的婚礼上，在她笑得最幸福的时候，去问她还爱这个十几年都不曾见过一面的儿子吗？

妈妈从他七岁那年起，就再也没有说过爱他，他也没敢问过。所以往后余生他都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不确定的爱比没有爱更伤人，不能肯定的就应该提早否定掉。他已经为此煎熬了十几年，余生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

卡维把学园祭时旅行者找到的那张艾尔海森用古文字留给他便条夹进笔记本里。他不是看不懂这段话，说实话，他能翻译的一字不差，但他不敢肯定艾尔海森这段话里的用意，于是否定掉会更好。

那些年那样自以为是地以为找到了同类，一起看书、一起讨论、一起做课题……最后的结果就是在争吵中被血淋淋地撕下了面皮。

他们为学术问题吵过，为不同的观念吵过，为课题里的大事小事吵过，却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想隐藏的痛处，会被捅到明面上来。

实在是太疼了，而且没有疗愈的方法，只能任着一个血淋淋的洞敞着，等着它结痂。

那样聪明的人当然能看穿你哪里最疼，只是竟没有一点体谅地戳穿。此后每听见艾尔海森刻薄的话，他都要警醒自己：他们之间最要好的时候都没有普通朋友之间的体谅，还要奢望什么呢？

毕竟…如今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笔记本和资料被整理好重新放回书柜上，旁边细长的花瓶里正插着那朵从甘露花海边摘回来的悼灵花。

深红色的花瓣皱缩着，虽然被细心地用草元素保养，但它到底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已经要枯死了。

卡维轻抚着它的花瓣，心想着这可能是它的最后一天了。

于是他与悼灵花道了最后的晚安，就去睡觉了。

9.

  

即使同在屋檐下，相处的时间其实也没有那么多。

艾尔海森的生活虽然规律，但大半的白天都在教令院，大半的晚上都在睡觉。卡维就更不用说了，有时候闷在屋里画图纸做模型，有时候外出谈单子跑工程。两人见面的时间其实远不如教令院时期一起做课题的时候多。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很常见，艾尔海森下班回来而卡维闷在屋里工作，两人一天下来也见不上几面。

客厅里的灯还开着。艾尔海森随手将外套搁到木榻上，难得站在房子正中环视周围的一切。

桌子收拾的很干净，吃瓜果用的碗叉和饮酒用的杯子都被收回到架子上去，只剩了一杯水。门侧的彩绘玻璃窗投下黄绿色的投影，堪堪到木榻侧边，将房间空荡的部分填满了。

卧榻边上的矮木柜上原本堆的是艾尔海森的书，他前些日子搬了一批看完的到智慧宫去，现在被卡维用来放水果。

而左边高一点的木柜以前是卡维用来放杂物的，大多是一些陶瓷、机械小件的工艺品，现在那些东西都被收起来了，只有最高的那一层放了一排大概是用不上了的资料。

放在公共区域的资料都是可以随便看的，这是一起做课题的时候两人默认的规矩，所以艾尔海森理所应当地从卡维的架子上抽出几本书来，潦草地翻了翻目录。

各种和花神有关的史料，诗歌，怪谈和很多与诅咒有关的东西，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建筑设计的素材。

他显然是私下里寻找了很多资料，可都是徒劳，艾尔海森如今还是不能说话。

把资料放回去的时候艾尔森注意到木柜上有一个皮质封面的绘图本，里面应该是夹了什么东西，书页和封皮弯曲着撑开一条缝。

于是他又取出绘图本。刚把那个本子转过来，里面的东西就自己刷啦啦掉出来散了一地，到处都是。

他就近捡起几张翻过来看，都是他之前写的留言，只是没想到被人仔细地裁剪好，全都存了起来。

所以是艾尔海森的话落了满屋子。

10.

  

他再次将这些话捡拾起来夹进绘图本里，然后从第一面开始翻看：艾尔海森当然知道夹着这些纸条的本子意味着什么，但是是卡维将它放到公共区域里的，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都应该承担图本被翻看的后果。

旧绘图本的第一面没有写名字，而是粘着另一本书的封面——《建筑绘图基础》，作者是卡维的母亲法拉娜，似乎有一些变色了。

后面是一些比例怪异但富有想象力的简笔画，笔迹相当稚嫩。粗略翻过几面有一页纸厚得很明显，应当是两张纸被粘起来了。从边缘的开口处可以取出一张画，上面是一个落入流沙的人影。附言：「父亲…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写什么才能够…对不起，请宽恕我。」

再往后就入学教令院了，很琐碎的记录，没有再提过父母。

一张课题申报表，课题名是《赤王文明古遗迹中的符文古文字与建筑设计方向解读》。附言：「一个好的开始，很少能再遇到这么聪明的合作者了。」

一些学术笔迹，几张建筑图形，一句被划掉的附言：「我们的思想统一而完整。」取而代之的是：「我们的思想是对立的，矛盾催生更多思辨与哲理。」

一张撕碎后又拼起的论文封面。无附言。

寥寥几张纸，从相识到决裂都在里面了，就只有这么多。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该有交集，但当年是卡维先来搭话的，是他说要交朋友，是他吵着要一起开课题，是他一口一个“我们”……

也是他在智慧宫里痛苦地说，真是好后悔和你这样聪明过头的人做朋友。

哈？那么轻易地把一个人划到自己的范围里，又这样突然地推开？

那时艾尔海森毅然地划掉了自己的论文署名，现在想来确实是怒气上头的冲动之举。

学术研究是学术研究，私下的争吵是私下的争吵。将个人的感情带到学术研究中来不是他所追求的。

如今已不再像年少时一样冲动，或许这一次连争吵也不需要，平静地点点头，就能退回到各自的人生轨道上去。

再往后翻，是一段从校刊上剪裁下来的文本，只剪裁了一段对话，姓名被隐去了。

不知道是谁又从哪里看到了艾尔海森和卡维的对话，将它投稿到校刊上去，还被正主看见并剪裁了下来。

他还记得这段争吵，有些相左的观点一开始就不以对错区分。以真理为本位和以生命为本位的观点根本就不可能彼此说服。

艾尔海森认为真理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类为载体，不因人类发现而“诞生”，也不会因为人类的灭亡而“死去”。而卡维认为人类是为了更多的人能更好的生存才去追寻真理的，是人而非知识构成了俗世。没有了人类那真理的存在便对人类不再有意义。

到底是人类太傲慢了，才自称为真理的容器，还是说人类探寻真理本就只是为了更多的人。这样的争论也许到人类文明覆灭之前都不会有结果，而到人类文明覆灭以后也不再有人能够见证。

但是争论没有意义吗？辩驳没有意义吗？思维的碰撞一点意义都没有吗？不是的吧。若是所在之处只有追随与苟同之辈，那么交流的意义才会如丝盏般浅薄。

只可惜那些观念相反却聊得来的人并不那么容易并肩。

卡维是个泡在苦水里的清醒的人。哪怕他闭上嘴巴，苦涩也会透过他的皮肤，从他的四肢百骸中传来。他只有走下天才的神坛，品尝那众生的苦果以分担些许苦痛才能让心里好过。

你很难看着他这样痛苦却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可你说了，可能更糟糕。

所以，如果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放任他去做也没什么。多买几个钥匙扣，资助几个船夫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是在默许智者的愚行吗？不，因为智慧从来都不只有一种。

又或许卡维也是一本书。

漂亮的、精致的眉眼，是精装书华丽的封壳，而内核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看待世界的角度，是世上仅此一份的孤本。

关键是你要如何阅读他。

11.

  

他拿着那张撕碎后又拼好了的论文封面去找卡维。

卡维难得忙完了工作，在给提纳里写信，想给莱依拉找一些用于安神安眠的草药。当听到敲门声时他转过头，看见艾尔海森拿着一张纸走过来。

“怎么了？”

他下意识询问，但也知道艾尔海森不会回复，便接过纸张阅读。

非常熟悉的内容，这些简短的字的背后他曾投入过大量的时间。非常熟悉的裂痕，他曾经仔细地拼接粘好，偶尔会拿出来阅读这些缝隙。

这是他们合作的论文封面，还是卡维撕毁的那一份。它应当被夹在自己的绘图本里，如今落到艾尔海森手里，他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坐下来聊吧。”卡维从层叠的信纸下抽出一张，将它和一只羽毛笔搁在桌子一角。

他如今不回避与艾尔海森交谈这些了，又或者说如果能治好艾尔海森的话，这样的交谈不算什么。

「你把他粘好了。」

这是个肯定句。卡维苦笑，人不能逃避事实，他只能承认。

“是。我把它粘好了。”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因为我有一些后悔了。”

“我以前不太喜欢教令院的氛围。”他决定从更早的时候讲起，讲述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如今艾尔海森已不能“适时”地吐出刻薄的话，他能够更轻松地说起这些。

“但是说来奇怪。教令院比我的家里更像 ‘家’。”

他入学教令院之后，母亲也离开了须弥去枫丹工作。他对那个房子的记忆不再是模糊的童年里一家三口难得的静谧，更多的是之后长达十几年的空旷。

而教令院里至少有人，有老师有朋友，比空旷的房子好太多了。他没法不依赖人群，以填满空荡的童年。而对人群的依赖，自然也会产生感情。

“所以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们痛苦，然后心安理得地什么都不做。”

“你还记得学园祭梨多梵蒂学院的代表莱依拉吗？她是个太好的学生，聪明，有天赋，心地善良…可教令院把她熬成什么样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时她的黑眼圈深得吓人，像是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听明论派的人说她偶尔性情大变，像是已经熬夜熬得精神不大正常。

  

而教令院里有太多这样“不正常”的人，以至于大家习以为常。

“教令院将才能和学术资源对应到了极致。而学术资源又再次拉开了学者们的差距，人就这样被分成了三六九等。每年都有人跳楼，大把的崩溃了的「疯学者」被送往阿如村，可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拉杜跳楼的时候，那么多人担心的却是项目的进度。多可悲，该被教授的不只有知识，活人也不该成为垫脚的废料。”

  

“我是这个制度的既得利者，可我无法享受这一切。”当组里的同学或掉着眼泪或丧气着跟他说坚持不下去了决定退出的时候，艾尔海森却劝他抛弃这些跟不上的人，那种无力感达到顶峰。他无法彻底地脱离人群成为孤傲的天才，也无法改变制度已在人们身上套上的枷锁。

他为教令院抵制艺术和美感到痛苦，为那些夭折了的想法、垫在金字塔底端的尸骸难过。

“但这一切是教令院的错，不是你的错。”

艾尔海森只是太适合生活在这学术能力与社会资源挂钩的学者之国了。他不赞成卡维去捞下层学者，在这个制度下对卡维有利的，只是卡维无法接受这条路。

这种分歧带来的矛盾逐渐累积，直到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死了骆驼——艾尔海森指出了卡维心中的负罪感，那是与他父亲有关的事。

卡维逃避了这个话题很多年，如今已不再是秘密。学院祭的时候艾尔海森就已经知道了20年前他父亲的事。

他起身从书柜上拿出那支已经枯萎了的悼灵花，还有一本笔记本，尝试寻找一些不会刺痛自己的说辞。

“当时你说我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是对现实的逃离，终有一日会成为人生的包袱，而根源是我内心无法回避的负罪感。其实是对的。”

“我确实一直逃避，不愿意面对这件事，因为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我改变不了这件事，甚至无处疏解我心中的苦闷。”

那个画中深陷流沙漩涡的人其实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的心上被凿了一个洞。于是，当他看到遇难的人的时候总会想，这个家庭还没有散，还没到最坏的一步，为什么不帮呢？如果…他是说如果，当年也有人帮了他在沙漠遇难的父亲的话，他的家是不是不会成现在这样了？

他救不回一个已经离开的人，就只能靠帮助还活着的人来弥补自己童年的无力。心上的孔用错误的东西来填，自然无论如何也填不满。

但至少好受一些。对当时的他而言，好受一些已经够了。

“可你太聪明了。你一下就看穿了我的问题所在。但揭露我的伤口对那时的我没有好处，我才十几岁，解决不了害死父亲的难题。”

所以被揭开的伤口得不到治愈，就只能血淋淋的敞着。那种被懂你的人捅到最痛处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宁可艾尔海森没有这么聪明。

后来的事就发生了，他说后悔和艾尔海森做朋友，艾尔海森划掉了自己的论文署名，他撕碎了论文的封面，又在某一天小心地粘起来。

“我把它粘好，是因为我知道你没有说错，我只是…太疼了，也不是真的后悔和你做朋友。”

“而且，我说谢谢你，是真心的。”

艾尔海森知道卡维说的是哪一句谢谢。说实话，自从教令院一别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人说过谢谢了。那天在告知卡维他父亲和萨齐因的事后久违地听到了，所以记得。

“虽然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并没有安慰的作用，但我很高兴你这么做了。我真心感谢你为我着想。”

平常这种时候艾尔海森也许会吐出什么呛人的话，表示自己并不关心。然后卡维就不会再吐露下去了。

但是今天很好，没有回应，也没有恼人的话，所以卡维不介意多说一些。

“其实我说谎了。我说我去甘露花海是去做建筑设计的考察，是假的。”

“我是去摘一朵悼灵花。”

卡维拿着那朵枯萎的悼灵花，如今再用草元素也不能让它再焕发一丝生机了。

“一个高尚的名义，一个伟大的动机无法消弥痛苦。它不会改变我父亲离开的事实。”

父亲是为了帮助沙漠里受苦的人而去的，这当然很好，但是父亲“伟大地死去”并没有让这一切变得更容易接受。这个事实没有改变，他的童年仍旧破碎着。

“我只是，有点想他了……可是他消失在沙漠里，我甚至寻不到一块用于悼念他的土地。”

“所以我只能去沙漠里寻一朵悼灵花，聊以慰藉。”

“你又为什么去？”

12.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垂下眼睛，连目光也不让卡维读，转而写下了一个似乎更无关紧要的事。

「你为什么接那么多委托？」

卡维知道他无法从艾尔海森口中得知他不想说的事，所以他放弃了追问，叹了口气再继续他们的对话。

  

“拜托，我要先还贷款，还要付房租，最后还有我们的生活费……我经济压力很大的。”

「我们？」

这下卡维噎了一下，他也不确定要怎样和艾尔海森说这件事还不会被呛，所以干脆直说了。

“你的嗓子……不是一直没好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得了。教令院里的人说话很难听，我想着要是你一直好不了的话，哪天辞职了，我还可以……”

虽然艾尔海森什么都没说，但卡维就是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艾尔海森会怎么回，所以他才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和艾尔海森讲。

“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可是我在乎。”

  

所以想尽办法解决失声的问题，或者做最坏的打算，想好如果一辈子治愈不了怎么办。

“我不希望他们那样说你。”但他也知道艾尔海森不在乎，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讲。

  

这下一切都说的通了。这个人并不是宁愿受苦也要攒钱离开，只是想要尽快解决债务，甚至做好了一辈子不离开的打算。

于是艾尔海森难得弯了一点嘴角，卡维也难得觉得自己看不懂艾尔海森。

但是他莫名地觉得这是一个不会再有的机会，就像在枫丹时向母亲询问的机会，他曾经错过了，就再也无从得知。

于是他从笔记本里取出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宏大的理想未必能够对抗虚无，微小的选择却可以。借由选择，理想者奢求幸福为众人降下，即使自身将被排除。其将无从触及真理之沿，直至抹去遮蔽双眼的蒙昧。」

他每一个字都看得懂，但就是因为看得懂才无法理解。艾尔海森对他说过那么多尖酸刻薄的话，让他无法肯定答案就和自己想的一样，是他不够懂古文字还是不够懂艾尔海森？

他不想再为不确定的爱痛苦了，但这次他至少要亲口问到结果。

“你到底想说什么？艾尔海森。”

“我说我爱你”

  

很低很沙哑的声音，来自一个很久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嗓子。连艾尔海森都愣了一下。

其实还可以解释，说错了、说快了、声音不受控制……还有太多的借口可以拿出来遮掩。艾尔海森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卡维屏住呼吸，给艾尔海森解释的余地。

“我说，我爱你。”

可是担心变成厉声地劝阻，思念变成下意识地提起和否认，喜悦变成“道谢应该拿出平时三倍的诚意吧，再说一遍。”

千百万句尖酸刺耳的话含在口中，从来都是词不达意。

但卡维是个对感情很敏感的人，即使如此他也早该看穿艾尔海森的感情，他只是不愿意去猜那些不确定的爱。他坚持认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该用刻薄的言语来包裹爱，如果不能肯定地给他，他就不要。

  

所以他其实一直知道所有的事，只是自己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甚至其实根本就不用问，也知道艾尔海森到底为什么要去甘露花海——他知道了卡维的父亲在20年前消失在了沙漠里，而这次卡维要去沙漠，他担心出现一样的结局。

 

即使知道不可能也会担心，因为爱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而那句古文字写下的留言，他怎么可能看不懂这句话呢？

  

「理想者奢求幸福为众人降下，即使自身将被排除。其将无从触及真理之沿，直至抹去遮蔽双眼的蒙昧。」

「不要把自己排除在爱之外。」

  

我爱你，所以请你优先爱自己。

 

 

  

或许要感谢这见鬼的“诅咒，感谢这见鬼的“坦诚交流”。他终于等到了一句肯定的爱。

  

卡维抬头吸了吸鼻子，端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只是眼眶红了。

  

“晚上吃薄脆饼吗？我下厨。”

  

艾尔海森还不是很适应刚恢复的嗓子，试着发音。

“一瓶好酒？”

“不了。”卡维笑着说。他大概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没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

“今夜不需要酒精。”

  

  

  

  

  

  

  

  

ooc致歉

砂金歪得我怀疑人生 于是想着交了党费或许光锥就不会歪了

私设，拉帝奥为双，有孩子，以孩子为第一视角

孩子名字是伊芙提西娅（ευτυχία）希腊语中的幸福

01

伊芙提西娅有一个传说般的父亲——维里塔斯·拉帝奥，拥有八个博士学位的男人，博识学会的明星人物，开设了52门课程的传说，公司的技术顾问，响彻寰宇的真理医生。但伊芙提西娅没有母亲或者说没有另一位父亲。当然，伊芙提西娅并没有问过维里塔斯类似于“我是怎么来的”这种问题，毕竟不对维里塔斯问出这种有准确答案的问题是对双方时间的节约。

当然，这并不是说伊芙提西娅不在乎这个问题，毕竟每个孩子都有“terrible three.”她哭着向维里塔斯闹过要另一个父亲，她放肆把维里塔斯送给她的娃娃摔在地上。维里塔斯只是叹了一口气，站在一边任她胡闹，并不会像书上的父母那样抱着她哄。而是像一尊沉默而俊美的雕塑。

渐渐的，伊芙提西娅也就脱离了“terrible three”。她理解维里塔斯是很辛苦的，她知道自己发高烧时，维里塔斯那双充满担忧的金红色瞳孔看着她，那双手会拂过她的额头。所以她会在闹过之后，面对满室的沉默与狼藉将东西捡起来，抱着维里塔斯向他道歉。维里塔斯也会摸摸她的头，让她想想如何正确处理自己的情绪。

平心而论，维里塔斯是个温柔且称职的父亲，或者说母亲。在伊芙提西娅的成长经历中，维里更像母亲，毕竟书里的父亲总会和女儿有更积极的感情沟通，更多时候是兜底的角色。而不是平静的教育者。伊芙提西娅觉得维里很好，但她不喜欢总待在家里看书，和维里不同，她不喜欢独处。

然后这件事情改变了，在伊芙提西娅读中学的时候。

02

维里塔斯·拉帝奥，即使他没有加入天才俱乐部，也没有人能够否认他的天才。能从维里塔斯手下毕业的学生，无一各个领域的佼佼者。

伊芙提西娅作为他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她被维里塔斯教导的很好，聪明，沉静，懂礼貌。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容，蓝紫色的微卷长发，和父亲一样白皙的皮肤，只是有一双比起维里塔斯更狭长的眼瞳，蓝紫色的虹膜，绿黑的瞳孔。伊芙提西娅知道这双眼睛源自谁，她的另一个父亲。她曾经在维里塔斯某本书里的照片里看到过。对方看起来十分年轻，一头金发，穿着普通公司职员的衣服，但伊芙提西娅知道，维里塔斯并不是会嫌弃对方家境的人。疑惑埋在心里，但维里塔斯知道相片位置改变了，却没有提起，伊芙提西娅刻意让维里知道这件事，却不愿意主动询问。

这种赌气到伊芙提西娅八岁，她在家学完了星际初阶义务教育的内容。维里塔斯突然提出，将让她入学第一真理大学的附属中学。伊芙提西娅知道为什么。维里塔斯似乎有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家。维里塔斯从不带上她出差。伊芙提西娅戳着盘子里的西蓝花，向维里塔斯提出了上学请求。她其实不喜欢一个人待在房子里，但她没有告诉过维里，她不想在维里塔斯眼里是脆弱的孩子，和那帮庸人一样。

她小时候经常抓着维里塔斯的衣摆，跟在维里后面。她知道维里塔斯不忍心拒绝她。但后来她就不这样了，她是天才的女儿，她不能和庸人一样让父亲担心。

上学的时候，维里塔斯坚持给她别上了一枚发卡，那双眼睛被隐去了，变成了和维里塔斯一样的赤金色。伊芙提西娅似乎终于对维里塔斯起了逆反心理，她不想迎合庸人。

踏进学校，然后取掉了发卡。伊芙提西娅感受到了指指点点，那是她没有感受过的。她是维里塔斯的女儿，天才的女儿。空间站里，她站在维里塔斯身边没有人指点，博识学会仰仗维里塔斯那颗聪明的大脑，说不定未来还得仰仗天才女儿的大脑。她不太明白，但不在乎，她为什么要在乎庸人在想什么。

03

伊芙提西娅被孤立了。

她知道了自己被孤立的原因，那双眼睛，她听到别人的评价了。奴隶的眼睛，骗子的眼睛，交际花的眼睛。伊芙提西娅不太在乎庸人的孤立，不说话而已。她在家也是这样。她也不想告诉维里，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甚至不想和维里打电话，毕竟维里可能会让她自己想办法。

其他人的态度又莫名改变了。莫名其妙，伊芙提西娅对于突如其来的追求是这个评价。对方一挑眉，就知道对方想打什么主意。但伊芙提西娅喜欢这种对方不爽却不得不哄自己的感觉。对方哄着自己去酒吧，伊芙提西娅却对酒吧的轮盘来了兴趣。概率游戏而已。那一天晚上，伊芙提西娅的新男友赢了个盆满钵满。伊芙提西娅喜欢对方哄着自己的样子。毕竟没有她的脑袋，这个人早就裤子都不剩了。

伊芙提西娅的恶劣因子似乎一下被周围的环境激发出来，她变成了和维里塔斯教导完全相反的孩子。她变得傲慢，她是天才的女儿，才不会在乎蠢货在想什么。

她想，维里塔斯是否知道她在学校变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对方可能只是把这当做如她三岁时一般的哭闹。维里塔斯不会训斥她，对方只会等她哭够了，自己站起来。

拉帝奥总觉得自己能站起来，就像他对待那帮蠢货。可，自己是他的女儿，又不是那帮庸人。

04

就赌博这件事情而言，伊芙提西娅早就不屑于帮助别人赢钱，她自己也坐上了赌桌。她总是不计筹码的all in。她享受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或许她也在希望自己犯错，然后维里塔斯赶来赌场，对她给予训斥。可惜，她还没有输过。

今晚伊芙提西娅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山，那双瑰丽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骰蛊。对面是个带着粉色墨镜的金发男，浑身上下透露出很有钱这一信息。伊芙提西娅评价，愚蠢的暴发户。

两人同时拿上骰蛊摇晃，象牙的骰子在骰蛊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同时停止，就在即将揭开骰蛊的时候，一个穿着公司制服的职员俯下身和对面的金发男说了什么。对面的手从骰蛊上移开了，取下了墨镜。伊芙提西娅的盖在骰蛊的手也愣住了，那是一双和自己同样迷幻的瞳孔。

对方站起身向后摆了摆手，身边的人如潮水一样退去。“砂金。”他介绍到。然后朝着门的方向，展开双臂，声音甜腻腻的，“教授——”

伊芙提西娅的脑子像被骰子砸在头上，伊芙提西娅转头，对上一双赤金色的眼，对方面无表情。和她坦然对视，维里塔斯没有拒绝对方的拥抱。拍了拍对方背部。伊芙提西娅以为自己会无措，但她和维里塔斯对视的时候，她忽然觉得镇定下来。砂金似乎也意识到气氛尴尬了，他从维里塔斯的怀里离开。坐到伊芙提西娅的对面，掀开骰蛊，伊芙提西娅知道，对方赢了。自己比他点数小。她把筹码全部推倒。她输了。维里塔斯只是站在那里，可她这次不想把娃娃捡起来。她和维里塔斯擦肩过去了。

05

学校里，伊芙提西娅的败北被传了遍。奴隶的话语又开始满天飘了。但让人惊讶。这一次只持续了两天，因为第三天她见到了砂金，对方的穿着和那天一样花里胡哨。一枚金闪闪的筹码在他指尖飞舞，像蝴蝶。

他看见她了，伊芙提西娅走着走着，在手心里发现了一枚筹码。“有趣的小游戏。”砂金朝她微笑。伊芙提西娅握紧点头，她也觉得，至少比一个呆着好。“维里塔斯叫你来的。”砂金目光盯着她，“不不不，教授不喜欢这种代替的解决方式，他希望你自己解决问题，但我主张，作为我的小公主，你应该有优待。”

伊芙提西娅撇嘴，“骗子，你明明开局认出来了，为什么。”

砂金带上了他的墨镜，“因为，我那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什么不好，维里塔斯就希望我能像他一样自己解决问题。”伊芙提西娅顿了顿，“但他对你很宽容。”

砂金抱了抱她，伊芙提西娅闻到了一股香水味，“那你为什么不学我对他撒个娇。”伊芙提西娅没有躲开，“因为我得自己解决问题。”

砂金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亲爱的，为什么不试试呢，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勇敢。”伊芙提西娅瞪了砂金一眼。

05

今天是周五，伊芙提西娅决定回家。毕竟砂金对她今晚有个家庭聚会，家里没有那么热闹过。她出校门，看到了砂金，对方像一只孔雀。伸手接过她的行李包，塞上车。然后给她讲笑话。伊芙提西娅有些喜欢他了。

下车，站在门口，伊芙提西娅有些犹豫。其实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维里塔斯。砂金已经按了门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的玫瑰。当着伊芙提西娅的面，吻在了维里塔斯的脸上。维里塔斯没有躲开。伊芙提西娅有些呆住了，她以为维里塔斯不会喜欢。砂金向她抛了个眼神。隔着玫瑰花。

伊芙提西娅别别扭扭对着维里塔斯伸开手臂，维里塔斯也抱了抱她。时间很短，但伊芙提西娅闻到了维里塔斯身上的浴盐香味。

这是第一次房子里这么热闹，砂金似乎很擅长把控气氛。这是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餐。然后维里塔斯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现在讨论一下，你在学校的事情。”

伊芙提西娅也放下刀叉。“我很抱歉，维里/伊芙提西娅。”砂金在旁边戳着盘里的鸡胸肉。

维里塔斯双手放在桌上，“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年纪需要陪伴，只是将你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将我曾经的成长经历复制在你身边，却没有考虑到你是个独立个体，不应该只是简单复制，我很抱歉。”

伊芙提西娅低着头，蓝紫色的头发乖乖垂着，“父亲，我不应该闹别扭。然后，去”她快速瞥了砂金一眼，“那种不好的地方，我应该告诉你的。我想，我还没有到和你争斗的年纪。”砂金划拉着鸡胸肉，“毕竟8岁还不应该到叛逆期。”然后同时被两双眼睛瞪了。

伊芙提西娅抿了抿唇，抬眼望着维里，“父亲，我想，我需要您的帮助。”

06

维里塔斯将伊芙提西娅的房门轻轻带上。砂金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出来从沙发上起身。给了维里塔斯一个拥抱。

“伊芙和你简直一模一样，求助有什么不好呢，教授”

  维里塔斯轻轻撞了他一下，“可能因为，她和某个赌徒一样喜欢证明自己勇敢吧。”

前文走合集

该走主线了（阴暗地爬行）

35

【阿哈，你听到了吗？小蓝莓祂A上去了！！】阿基维利激动地和旁边的阿哈打着手语。

【天呐，这是阿哈最喜欢的一集！】阿哈也同样用手语和阿基维利说道。

同样狗狗祟祟来听墙角的开拓者看到阿基维利和阿哈高兴地像两个一米八几的孩子，有点汗颜。不是，大哥，人被表白的都还没说啥呢，你们俩在这儿激动干什么？

“毕竟这可是有历史记载以来第一件星神对人类表白事迹啊。”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开拓者身边，开拓者猛然转头，发现砂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你们说，一会儿浮黎会不会出现记录下这件事呢？”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不高。”阿基维利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得出结论，“浮黎估计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感兴趣，因为眼下祂还有另外一件大事需要祂来记录。”

“哦？”砂金挑了挑眉，没想到阿基维利居然会这么说，“什么大事？”

“要不你去问问克里珀吧，是祂告诉给我们这件大事的。”阿哈笑嘻嘻地说。

“……”砂金被阿哈的话噎住了，他要是能去直接问克里珀他就不会在星际和平公司当打工人了。

开拓者没在砂金身边看到拉帝奥，也没看到托帕，于是好奇地问砂金：“对了哥，义父呢？还有托帕姐，他们俩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看紧张刺激的表白场面啊。”

阿基维利一听，果然没发现拉帝奥：“对哦，大蓝莓呢？他不来看小蓝莓表白吗？”

无论听几次“大蓝莓”这个称呼，砂金都会忍不住想笑，估计也就只有阿基维利和阿哈这两位星神敢这么叫拉帝奥了吧？

“咳咳……”砂金忍住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之前来觐见琥珀王的路上，你们这位小蓝莓给了拉帝奥一枚梦泡，拉帝奥应该是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体验这个梦泡了吧，托帕估计也是这个想法。”

“哥你怎么也开始叫小蓝莓了，这是什么新型模因病毒吗？”开拓者习惯性吐槽完之后，才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话说什么梦泡啊？小义父都没和我说过……哎哎，阿基维利，你们去哪儿呢？”

“当然是去阻止大蓝莓。”阿基维利头也不回地说。克里珀同祂们说了末日危机的事，而影响到这个末日到来的时间快慢的关键因素，就在这枚真理的梦泡上。

“为什么啊？”开拓者不解。

连阿哈面具上的表情都变得严肃了，祂头一次这么正经：“那个梦泡不是通过忆庭的手段做出来的，更不属于这个时空。一旦被除了星神之外的存在打开，就会引来某个家伙的注视，然后让群星归位……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大的要来了，今晚别睡太死！”

烷基八氮，连“欢愉”星神都正经起来了，看来这个梦泡确实很不一般啊。开拓者看看不远处正在向卡卡瓦夏袒露心声的真理，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祂这件事。

“想开点，朋友，说不定这只是‘欢愉’星神为了欢愉才想出来的说辞呢？”砂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开拓者的肩膀，实际上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开拓者抹了一把脸，“还是先和小义父说一声吧。”

36

卡卡瓦夏听到真理的话后，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但是又在意料之中：“果然我还是不应该期待你能回应我啊……不过还是，谢谢你。”

“？”真理的脑袋上似乎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不高兴，不过需要我对你说不客气吗？”

“……不用了，我真的谢谢你。”卡卡瓦夏快要碎了，旁边的叶琳娜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加油啊要追小蓝莓的卡卡瓦夏”。

爱上蓝莓是困难难度，爱上星神是折磨难度，爱上蓝莓星神是地狱难度。卡卡瓦夏突然又有些迷茫，真理成为星神的时候看上去最多也就十四五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分得清爱和博爱吗？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表白现场，”开拓者急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砂金，“但是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和小义父说。”

“怎么了？”真理看向开拓者。

“小义父，你的梦泡，可能大概或许要被义父和托帕姐打开了。”开拓者哭丧着脸说。

闻言，真理脸色一变，一下子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开拓者看到真理这副模样，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叶琳娜不解，问砂金。

“别问我，我也在状况外。”砂金摊手，他看向卡卡瓦夏，斟酌了词句才再度开口，“那个什么……节哀，我相信母神会永远祝福你的。”

卡卡瓦夏：“……母神的赐福里也没说会祝我追到星神啊。”

37

老实说，当真理把这个梦泡交到拉帝奥手上的时候，拉帝奥确实对这位最年轻星神被抹去的记忆很好奇。

尤其是，当真理说这个梦泡里的记忆很有可能是祂升格前的经历时，拉帝奥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虽然拉帝奥能够猜到一点真理经历过什么，但是终究只是猜测。或许，只有亲自体验过真理经历过的一切，才会明白祂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而托帕则纯粹是好奇真理是怎么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当上星神的，所以也想看看这枚梦泡。

“两位看完之后也能给我看看吗？”列车上最安静的地方莫过于丹恒住的智库，丹恒当然也在这个房间，“或者给我口述一遍也行，我想把星神的记忆录入智库。”

“录入智库吗？”拉帝奥沉思，“可以，祂应该不会阻止你的行为。”

“星神的记忆，还是教授你的异时空同位体的记忆，我还有点激动呢。”托帕搓了搓手，期待地看着拉帝奥取出那个由真理亲自交给祂的梦泡。

拉帝奥深呼吸一口气，正要接触到梦泡时，房间里突然显现一阵刺眼的光芒，一位仿若湛蓝星古国皇帝的浑身透明的存在，出现在三人面前——是“记忆”星神，浮黎。

“你，确定好要打开它了吗？”浮黎微微低头，俯视着拉帝奥，问道。

TBC

让群星归位的存在，指格赫罗斯，祂会让阿撒托斯提前苏醒。

summary：龙会将珍宝藏起来

西幻pa  龙族砂X巫师真理 有幼年砂金捏造

他们属于彼此， OOC 属于我

  真理医生从奢华的房间里醒来，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被一头“恶龙”绑架了，但真理医生不仅慌张，甚至有心思整理自己的仪表，直到戴好了自己英俊的石膏头后，真理医生才开口道“砂金，我对这次久别重逢的评价是零分。”

  “维里塔斯，别这么冷酷啊！”砂金从房间的角落走到真理医生面前。“这些年我很想你。”这么说着砂金抱住了真理医生，闻着熟悉的玉桂味，砂途想起了自己刚遇到真理医生的时候。

    那时候埃维金龙惨遭灭族，砂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是拼命的逃亡，他要活下去，在砂金为了躲避追杀，慌不择路逃进森林，体力不支晕倒后，再睁眼就是温暖的被窝和不知在埚锅里熬些什么的男人。

“先生，是你救了我吗？”砂金一惯会装乖，在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之后，果断伪装出天真无害的模样。

  男人转过身，将埚锅里的东西盛入碗中“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提这样愚蠢的问题。”男人将碗递给砂金"把里面的药喝了。"砂金伸手接过碗，看了看却没动作。

  “我要是想害你，直接给你一刀不是更容易。另外我叫维里塔斯．拉帝奥，是住在这森林里的巫师，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真理医生鉴于你在5分13秒内已经做了两件浪费时间的事，所以扣五分”砂金愣了一下“一个奇怪的男人。”他在心里评价道，接着将药碗一饮而尽“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可以收养你，但我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住在这的这段时间你需要打扫卫生，学习以及在必要时刻充当我的实验肋手。"真理医上从整齐的书架上拿出羊皮纸，刷刷在上面写了几笔，"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订契约。"

  “先生，您是要我做你的奴隶吗？”砂金想到自己脖子旁的奴隶标签，虽然异族早就计划杀光他们。但为了进一步羞辱族人，他们在所有埃维金幼龙的脖颈上打上奴隶的标签。

  “我说过不要再提愚蠢的问题，是不是奴隶契约，你自己不会看吗？”真理医生向砂金凑近，手指抚摸上砂金脖士上的标签，真理医生的指尖是凉的，和族人死时，溅在砂点身上温热的血一点也不一样。“肉体上的标签并不会决定你的一生，真正起作用的是你的精神。”真理医生直起身来，扫了砂企眼“还有下次装乖骗人之前，记得把尾巴藏好了。”

  总之从那天之后，砂金就被真理医生收养了。虽然真理医生收养他时，说了让他干家务，学习以及做实验助手。可是真理医生这个人有洁癖，每天起床流漱后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将整个房子打扫整整三遍，等到砂金想动手的时候，发现整个房子找到一粒尘埃都难，至于实验助理。也就是递递东西什么的，所以砂金真正要做的只有学习而已，砂金天生聪慧，真理医生布置的大部份任务他都能轻松完成，有难度的只要他思考后，再去请教，真理医生也都会为他解答，也就是嘴毒了一些，

森林里的事情总是乏善可陈，于是砂金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观察真理医生，在砂金看来真理医生实在是个奇怪的巫师，砂金印象中的巫师总是挥舞着魔杖．整日的围着埚锅草药打转。但真理医生不一样，他不用魔杖而是用一支支附过魔的粉笔，家里的埚锅最大的用处是煮饭，只有偶尔真理医生会研究哪些普通草药可以替换魔法草药，他平日里用的更多的是那些漂亮清透的玻璃仪器，而且砂金笃定比起魔法的使用，真理医生更醉心于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学、建筑学、医学………五十几门学科的研究探索。

  总而言之，维里塔斯.拉帝奥是一个极度奇怪的巫师，砂金下了定论，除了他刚来的那段时间，真理医生每天给他布置了学习任务就戴上他那英俊的石膏头出门，砂金余光瞟见真理医生又准备出门，从略高的椅子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到真理医生面前，抬起头“拉帝奥先生，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吗？”砂金真的太好奇什么样的事能让维里塔斯每天雷打不动的出去。

  真理医生看了砂金一眼，略一点头“行，把你的斗蓬拿上。”

砂金跟着真理医生走了很久走出了森枕，走到了城镇里，砂合拉起斗篷的兜帽遮住自己显眼的外貌特征，算是明白维里塔斯为什么让他带着斗篷了。砂金又跟着真埋医生走了许久，终于，真理医生停下了脚步。

“拉帝奥先生，这是哪？”砂金呆愣了一下，眼前是一座不算富贵但宏大的建筑，真理医生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是大学，知识流通之地。”真理医生顿了一下又道“”世纪庸人们的伟大发明。”

  真理医生领着砂金走到了一间教室里，指了指角落的位置“我一会要上课，你在那边好好呆着。”接着真理医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砂金平时学习的课本，砂金看到课本木了脸，但也乖乖地没出声，看着真理医生走上讲台，给一波又一波进来的学生讲课。

  “他像在发光。”砂金想，真理医生是热爱传播知识的“维里塔斯.拉帝奥不仅是个怪巫师，也是个好老师。”

  真理医生上了几个小时不同的课程，等他从讲台上下来时，已经接近傍晚了。“今天还要再去一个地方。”真理医生说道

  真理医生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黑市，矿金眼尖的看到真理医生拿出来卖的是他改进过的魔药配方，买完配方后，真理医生又在黑市里转了两圈，看看有没有心仪的材料。“怎么了，有想要的东西？”感到身后的砂金停下了脚步，真理医生低头问道。

  “没有”砂金说道，眼睛却死死盯着某个珠宝摊上的绿色宝石饰品，他不可能认错的，那是姐姐的饰品，将族人屠杀殆尽后，那些人甚至还将他们掉落的珠宝饰品拿到黑市上来卖。

  砂金不知道维里塔斯是什么态度，肯不肯将那份珠宝买回来。他只能赌一回。砂金指向珠宝摊子旁边的摊子，“拉帝奥先生我好像看见了那边摊子有你之前提过的材料。”真理医生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走向了摊子旁。

  砂金讨厌外人称他们为骗子，小偷，交际花但他确实有天赋．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后，饰品已经到他手里了，砂金紧盯着摊主，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悄悄的松了口气，但矿金太紧张了，没有看见真理医生挑选材料的动作一顿。

  真理医生挑完材料后，站在珠宝摊前，随手拿起几件价格不菲的珠宝饰品“我手里拿的这几件，一共多少钱。”

  珠宝摊主显然没想到今天能遇到这么个大客户，忙结算价格"红玛瑙手镯，翡翠耳饰……咦，那件绿宝石饰品呢”真理医生脸不红心不跳道“”刚才我也拿了。”

  摊主迟疑了一下，他刚才可是盯着眼前男人的动作，并没有看到他拿了绿宝石饰品，但旋即又开怀了，继续结算账目。砂金却觉得全身气血翻涌“他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真理医生付完钱，快步向黑市外走去，砂金僵硬地跟着他后面，内心逃跑和留下来的念头在天人交战。

  出了黑市，真理医生面向砂金蹲下，冷着脸道“我对你这次行为的评价是负分。”砂金第一次看见真理医生冷着脸，慌忙道歉“对不起，我……”

  真理医生打断了砂金"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好奇是什么让你那愚蠢的脑子认为我连这些漂亮的废品都买不起，还是说你认为偷盗能解决一切问题。”真理医生忍住用粉笔给砂金爆头的冲动继续说“但凡你的记忆不像鱼般短暂，就该记得初见时，我就说过，决定你未来道路的是你的灵魂，你的精神。”

  砂金抓住真理医生的衣角，童声沙哑"对不起，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才……我知道错了，你别丢下我。”砂金的眼泪直直的往下坠

真理医生愣了，语气放软了些“你什么时候听见我要丢下你了，这是第一次，回去抄十遍书，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

  "正因为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要堂堂正正拿回来。只有你把自己当独立的有尊严的存在，别人才会重视你。”

  砂金抬头看着真理医生。傍晚，黄昏灿烂的光辉尽数落入真理医生金红色的眼眸，在他眼眸的深处砂金看见自己，一个有尊严的自己。

  砂金感到自己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姑且先这样，等我弄个置顶

　　这次真的删的什么都没有了，让我过吧球球了

　　异世界架空背景，人物OOC预警，私设预警，更新缓慢

　　

　　09

　　

　　加入公会后的孩子如约获得了可以在帝国自由生活的新身份，也拥有了新的名字：砂金。

　　

　　……

　　

　　10

　　

　　公司最近多线发展，与商会的合作也如鱼得水，收获颇丰。

　　……

　　砂金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把玩手中翻滚的金币，向上抛又抓进手心，如果正面朝上他就直接去堵拉帝奥家的大门。

　　

　　……

　　“是是是，你的那位教授最厉害了。”

　　

　　“那是自然！”骄傲的小孔雀高高昂起了头颅。

　　

　　“……”

　　……

　　

　　“当然，灵感源自教授。”

　　

　　又是教授，又是教授……这家伙离开教授就没有话题了么！

  

  “打住，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TBC

  

　　这两章算是过渡章，尽量快且简单地过一下剧情，会有点点无聊。

　　下一章教授就会回来了，并上演俗套的美救英雄x

论坛体摸个鱼。卡和海是某MOBA类5V5公平竞技游戏职业选手，ooc，全文3.4k。

——————————————————

  

L1 艾尔海森的狗

  笑死，哪家战队啊这么可怜，还好我家打野一眼猛1。

L2 lz

  ZL战队

L3 艾尔海森的狗

  草！这不我家吗？兄弟你没搞错吧？我家二队那打野也不像0啊！

L4

  兄弟自信点，就是你家。

L5 lz

  兄弟自信点，你家一队。

L6

  兄弟自信点，你家海哥。

L7

  兄弟你人呢？

L8 卡卡卡卡哇伊

  估计破防了哈哈，吃瓜吃到自家战队身上了。话说我突然有点担心这个中单....不会是我家战队的吧？我家中单确实有点柔弱.....

L9 艾尔海森的狗

  兄弟自信点，你家卡酱。兄弟你人呢？

L10

  笑死我了，楼上这俩活宝。

L11

  建议原地结婚。

L12

  等等，到底怎么个事？好像整层楼就我和这对新婚夫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L13 卡卡卡卡哇伊

  谁要和他结婚！

L14 艾尔海森的狗

  谁要和他结婚？

L15

  99，并且我也不知道+1

L16

  99，并且我也不知道+1

L17

  99，并且我也不知道+1

  

————重复楼层已折叠————

  

L52 5G冲浪选手

  我来解释一下，昨晚ML战队卡维和ZL战队艾尔海森直播双排。本来荣获五次FMVP的联盟中单第一人和出道即巅峰的天才打野联动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播着播着就不正常了。

  一开始是海哥粉丝问他为什么不吃卡酱中线——要知道海哥平时路人局可是嘎嘎吃中线，把把金牌中路，更何况那把卡酱玩的还是工具人中单，就更没有不吃的道理了。

  谁知道看起来冷淡又直男的海哥居然破天荒地回了句“因为爱情”。卡酱则是当场炸毛还掩饰般地回了句“艾尔海森你整直播效果别拉上我！”

  结果呢，海哥让的蓝一个也没落下，每次都屁颠屁颠跑过去吃掉。有把刚开局的时候还因为拿蓝被对面打野切了，不过后来对面打野一整把都没拿过一个buff，甚至连野区都不敢进了，属实凄惨。

  虽说可能是节目效果，但这效果也太暧昧了，真的很难不磕。

L53

  金牌中路绷不住了，此时天台中单玩家一位。

L54

  因为爱情这居然是海哥能说出来的话吗？

L55

  对面打野：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L56

  看了这场直播，节目效果确实拉满，但不像是演的。

L57

  人家也不需要演啊，身价几千万呢根本不缺直播这点钱。

L58

  他俩甚至连打赏功能都没开。

L59

  不会是小情侣公开秀恩爱吧？

L60

  同意楼上。

L61

  同意+1

L62

  同意+1

L63

  同意+1

L64

  打住打住，所以这和标题有什么关系，怎么看也是海哥更1吧？

L65

  就是就是，而且海哥八块腹肌。

L66

  怎么想也是凶悍打野爆扣柔弱中单更合理吧？

L67 

  确实柔弱，卡酱不仅本命和常用都是美女法师，本人也是公认的联盟第一美人，并且传闻连瓶盖都拧不动，怎么看都像个美人受。

L68

  拧不动瓶盖哈哈。

L69

  没错，我那柔弱的中单老婆是这样的。

L70

  虽然很符合人设，但事后辟谣好像是被他室友整蛊了。

L71

  卡酱还有室友吗？不是说他没在战队宿舍住？

L72

  好像是在外边合租的房子？

L73

  但凡看了昨天的直播就知道，他室友就是海哥。

L74

  啊？

L75

  啊？？

L76

  难不成他俩真有一腿？

L77

  越来越好奇昨天的直播内容了，可惜我在连夜改论文呜呜X﹏X

L78

  不是，真搞不懂你们这群人，就不能有纯洁的室友关系吗？

L79

  如果是别人还有可能，他俩是真纯洁不了一点。据小道消息，他俩高中的时候还谈过，后来卡酱去打职业就分了。

L80

  我也听说过这种说法！还有小道消息说海海就是为了卡酱才来打职业的啊啊啊我早就磕他俩了！！

L81

  你们铜仁女真可怕。电竞圈又不是饭圈。

L82

  楼上肯定没看过海哥早期的比赛，看见卡酱跟疯了一样，就算冲进去一打五也要收卡酱人头。

L83

  这就是新人吗？

L84

  不止不止，有次他切卡酱没成功自己还死了，后来那把他俩一见面就互相回城嘲讽。虽然是卡酱先挑衅的，但海哥也是真敢啊！

L85

  我刷到过那场比赛，这俩人被处罚金了哈哈，还被警告了。

L86

  据说联盟就是因为这场比赛才加了禁止选手回城嘲讽的规则，所以后来就再也看不到这种冥场面了。

L87

  惊！没想到海哥以前居然是这样的，我印象中的海哥一直是个成熟稳重大局观强杀伐果断的打野——哎呀怎么办，更爱了~~

L88

  现在这种转变也是没办法，毕竟是打职业嘛，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听说他前期没少被教练训，还休赛了一个月，要不是教练看上他的天赋，早就卷铺盖走人了。为了能在联盟待下去，他现在已经完全收敛了。

L89

  收敛吗？不见得，常规赛还是一见到卡酱就兴奋。

L90

  不能这么说，人家又没犯规又没影响大局和队伍决策，“只不过是在效益同等的最优解中选择了最符合个人意愿的解法”，他赛后采访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主持人也没反驳得动他。

L91

  hh，这就是他先切中单后切射手的理由吗？

L92

  “只是相差0.3秒，虽然比预估中的时间多了0.1——但并不会对最终的团战结果产生影响。”海哥原话是这样的。

L93

  可以，这很艾尔海森。

L94

  等等，还有人记得标题那回事吗？好奇昨天直播发生什么事了。

L95

  @5G冲浪选手

L96

  @5G冲浪选手

.....

L99 5G冲浪选手

  别催了别催了，一直在码了。

  他俩昨天直播的主线是挑战三十连胜，结果最后一把被8个粉丝演了。挑战失败的惩罚是回答直播间粉丝投票最高的十个问题。其中有几个非常的炸裂，我在此总结一下。

  Q1. 你俩什么关系？

  卡：对手

  海：室友

  Q2. 你俩在谈恋爱吗

  卡：不在

  海：在

  Q3. 你俩谁是1

  卡：？！

  海：他

  Q4. 你俩有做过那种事吗？

  卡：？？？？？

  海：有

  

  补充一下，他俩是在各自直播间分别回答的，并且两人都声称自己没有说谎。

  但是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卡酱感觉直播间氛围不太对劲，就连麦问海哥他答的什么。

  然后知道结果的卡酱瞬间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质问海哥都回答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答案。而海哥只是异常平静地表示，实话实说罢了，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接着就是一段信息量巨大的对话：

  卡：“怎么就叫实话实说了！”

  海：“你是不是住在我家里？”

  卡：“是。”

  海：“你是不是跟我表白了？”

  卡：“是，但我那次是喝醉了...哎呀别说了这里好多人....还要打比赛呢，影响不好。”

  海：“哦？那你的意思是在职业比赛上对我进行回城嘲讽的行为会比这个影响好吗？还是说你不想负责？”

  卡：“当然不是，怎么说的我好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只是酒后表白也需要负责吗......”

  然后大概是我们的天才中单卡维选手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天不会还发生了点别的我不知道的事吧？”

  海：“需要我现在讲给你听吗？”

  卡：“别！别！先把直播关了啊！”

  

  然后直播间就黑屏了。

  

L100

  真可惜啊，我还想看后续呢（狗头）

L101

  楼上想什么呢？照这发展就算他们自己不关直播间也得没。

L102

  其实有后续，今天他们不是发澄清视频了吗？据说是战队管理层觉得影响不好，强制他们发的。

L103

  笑死，不澄清还好，一澄清更说不清了，只能说海哥脖子上痕迹太明显了。

L104

  他俩还在海哥家一起合拍的澄清视频，看那生活气息浓郁的背景，小情侣应该同居挺久了。

L105

  感觉管理层脸要气炸了。

L106

  那可不一定，据说这俩战队一天涨了几十万粉，说不定正躲哪偷着乐呢。

..........

L520 ML.Kaveh

  啊这，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L521 ZL.Alhaitham

  不好吗？

L522

  ？？男主？？？

L523

  这蓝V，是正主没跑了。

L524 ML.Kaveh

  咳咳，我们只是来澄清一下。我和海瑟姆没有在谈恋爱，我们只是关系纯洁的室友。

L525 ZL.Alhaitham

  是的，我们没有谈恋爱。

L524

  好一个.....夫唱妇随?

L525

  这。。。确定是澄清不是官宣？

L526 ML.Kaveh

  这是你认为的啊，我们可没有说。

L527 ZL.Alhaitham

  走了，下一站了。

L528 ML.Kaveh

  哦哦好的。

L529 ML.Kaveh

  我们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哦！

L530 ML.Kaveh

  真的没有在谈！

——————————————————

这是什么巡回演出一身反骨的小情侣啊，真的没人管管吗？

该故事纯属虚构，电子竞技还是很严肃的，职业选手们也都很辛苦很不容易，看看图一乐就好~

• 土豪玩家砂xnpc理，我流ooc砂理

• he，小学生（？）风格轻喜剧

• 已完结，后文指路（二） （完） （番外） 

Summary：某公司高管氪金的心路历程：不懂你们给游戏氪金的→简单氪点玩玩→活动如此划算，不充岂不是亏了？→直接氪爆！

 

砂金是被星拉入坑的。

《崩坏：星穹铁道》，一款由公司研发的开放大世界游戏，开服注册时几度卡爆服务器，火速跻身现象级爆游。

他身边不少人沉迷其中，包括他的下属们、无名客星，甚至还有同为“石心十人”之一的托帕。

沉迷于游戏的绝不包括砂金。

首先，他大部分的时间被工作占据得满满当当，已很难再分配给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游戏。

其次，论游戏，又有什么游戏能刺激得过赌博呢？

但他还是下载了这款游戏，此刻正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进度条推进。

桌面右下角的状态栏里，一个灰色垃圾桶的头像不断地跳动。

短短几分钟内，星核小姐已经兴致冲冲地发了一整页消息。

银河球棒侠：铁超级好玩的，入坑绝对不亏！不好玩你来揍我！

银河球棒侠：我还可以带你打副本！不过得等你十六级，开启联机功能

银河球棒侠：三月喊我刷遗器，先溜了，有其他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银河球棒侠：【帕姆比心】

完全看不出她在前几次和砂金的见面中寡言少语的样子。

砂金也回了个帕姆比心的表情，翻到星前面分享的星铁入门攻略。

他一目十行地扫着攻略。电脑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提醒下载完成，他关掉帖子，安装游戏。

砂金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他的一举一动皆由“价值”驱动。如果一件事无利可图，他绝不会多花一秒时间。

无名客星身负星核。这个没有任何一方势力能完全解析的神秘物质，让这位看似呆呆的女孩子拥有了能够“推翻赌桌”的力量。

砂金有意与她交好，她可是位很有价值的“朋友”。

可不知是她背后另一无名客姬子的意思，还是出于直觉，纵使砂金有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本领，在交际场上无往不利，还是在星这翻了车。他们的关系可称冷淡。

看看现在……果然有共同的爱好就能有共同的话题，从而拉进距离。

游戏很快地安装完成，载入开场CG，肉眼可见的高技术力可见公司投入的巨资和心力。

砂金毫无兴趣，匆匆略过，快速进入注册角色阶段。

起名？随便，系统默认名字好了。

“您角色的名字为：一般路过开拓者666。是否确认起名？”

捏脸？随便，系统默认建模得了。

星铁为提高代入感，提供了玩家上传照片、系统依此捏脸的选项，这也成为了大部分玩家的选择。

看到建模那平平无奇的路人脸，砂金嫌弃了几秒——他从小到大，穷过、苦过，就是没丑过，他本人有非常好看的一张脸。

他又不是真来玩游戏的，游戏里也不会总对着角色的那张脸，他点了确认，一路快进。

砂金过完新手教程，正跟着主线任务找npc，页面突然弹出一个窗口。

“隐藏任务：万物皆流”

弹出后任务便被自动接取，描述简略不已：“去星际和平公司找到他，并协助完成任务。倒计时：00:10:00。”

他是谁？任务又是什么？

完全不像之前的任务有明确的指向性。

而且星际和平公司……

上班在公司，下班后打游戏还是在公司……砂金提不起丝毫兴趣去做这个不知所云的任务。

可它强买强卖地挤在任务列表里，金色的任务框格外抢眼。

不过这是个很好的话题。

他截图小窗发给星，在等待回复的期间，晃进街尾的一家酒吧。

为了业务和交际，砂金混迹过不少酒吧。

眼前游戏里的这个酒吧，与他生活中所见几乎没有太大差别，真实度和还原度都很高。

游戏里的赌场也会这般真实吗……

可惜这是个全年龄段的游戏，显然不会出现18+的场所。

砂金穿过舞池里随着音乐节奏晃动的人群，随意地靠坐在吧台边，手指一点，下单了菜单上最末尾的酒。

他没看名字，只看价格。这是最贵的酒。

他的游戏账号是公司内部特殊账号，uid是他的幸运数字666，账号上更是拥有一笔数不清0的天文数字。

哪怕运营部不知道他会不会玩这个游戏，仍然贴心地准备好特殊账号，让他开局便能拥有一个光明的铁生。

他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高管的一点小小特权。砂金哂笑。

星几乎秒回。在游戏方面，她倒是异常热情。

银河球棒侠：哇，你也遇到隐藏任务了！

银河球棒侠： 这只有极少数玩家能遇到，不仅能开启主线以外的特殊剧情，还有很多未知的稀有奖励

银河球棒侠：但你这任务描述和我的不太一样，几乎等于什么都没写……我没法和已有的npc对应，也许是个全新的特殊npc？

银河球棒侠：特殊npc非常智能，还有专属好感值。有些任务里还能和npc谈恋爱呢

砂金有所耳闻。公司投入了最先进的AI技术，星铁里的npc们性格各异、个性鲜明，几乎每篇盛赞的测评里都会夸到这点：星铁的npc简直和真人一样。

砂金嗤之以鼻。

技术再先进，npc再逼真，终究还是串冰冷的数据。

他连和现实生活中的人谈恋爱的想法都没有，怎么会和数据来场虚假的、安排好的恋爱呢。

在游戏里也被幸运女神眷顾，特殊优待总能让人心情愉悦。心情好自然愿意去“上班”了，砂金一饮而尽服务人员端来的酒。

没有味道——游戏里当然感觉不到味道——但不愧对于它高昂的价格，慷慨地给他加了大把数值。

他潇洒地转着跑车钥匙（也是特殊账号的福利之一，全游屈指可数的限量超跑）迈出酒吧，转头驾车去往星际和平公司。

游戏里的星际和平公司高水准地还原出现实中公司总部的恢弘。

对大部分玩家来说，这是个暗戳戳的广告和宣传片，不动声色地展露出公司雄厚的财力。

可公司高管砂金有话要说：像上班……

眼前的一幕更是让既视感推进到顶峰。

一位长相俊秀的青年男子大步往前走，一名公司职员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他小声地说着什么，不住地擦冷汗。

砂金只扫一眼便得出结论：前面那位男子多半是技术部或者博识学会的，如果这里也有这两个部门的话，且更大概率是后者。

他更喜欢独来独往，但平常工作中免不了与同事搭伙，其中包括博识学会中的一些学者。

瞧瞧那股趾高气昂、不耐烦的神色，简直和那些自视清高又不得不仰仗公司资本的学者们一模一样……

尤其是当他们瞥见砂金脖子上深黑色的“SLAVE”印记后，眼里的优越感更是几欲溢出。

碍于砂金的高管身份，他们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然而他们搞学术的嘛，演技一般都不太好，在砂金眼里，和明目张胆也没什么区别。

那两人察觉到在门口默默看戏的砂金的存在，转过头来。

男子身后的公司员工长叹一口气，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紧紧地盯住他不放。

砂金没注意到小员工的眼神，他的注意力全被一双金红色的眼睛和眼尾朱红的眼影所吸引。

哇哦。

砂金在心里默默地吹了声口哨。

光凭这位人群中鹤立鸡群般优越又精细的建模，重要npc的身份没得跑。

为印证砂金的推测，系统给力地弹出提示。

【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10，对你的评价：不知礼数的蠢货】

哦，原来他就是我隐藏任务里的npc啊。

等等。

砂金盯着评价里的“蠢货”两字：我做了什么吗？

男子走到砂金面前，眼神和语气中非常不负这个负值好感值地、流露出浓重的厌恶：“一般路过开拓者666……”

砂金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感值即时地给出反馈：【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5】

这可不能怪他。他这玩似的游戏名被面前的医生先生用如此严肃的语调念出，实在太有反差了。

这位的出场BGM应该再来个哈利路亚赞歌才对，更搭他的语调。砂金被自己暗戳戳的想法逗乐，于是又笑了出来。

【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5】

另个公司员工面上流露出绝望。

真理医生抱臂，毫不客气道：“你迟到了，整整4分16秒。希望你对此能有个令我接受的解释。”

砂金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的隐藏任务确实是有时限的。

他打开面板，任务描述已变更为“任务已超时00:04:16”。

17，18，19……

超时了，也没取消。看来不太重要。

砂金无所谓道：“朋友，几分钟而已，别太在意。我知道对接人是您以后，可是马不停蹄地飞速赶来了呢。”

如果是对待现实中的工作，砂金绝不会摆出这幅玩世不恭的模样，当然不可能迟到。

但是游戏嘛，何必那么认真呢？

【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10】

真理医生更加不满，皱眉问道：“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咯。”

随着他话语一同想起的，还有手机自动播报的通知短信：“【庇尔波因特交警】您的小型汽车666666于xx年xx月xx日xx:xx:xx在xx【市区内超速行驶】、【违反道路交通信号灯通行】违法行为，被交通技术监控设备记录。请于收到本告知之日起30日内接受处理。”

通知女声甜美悦耳，现场氛围冷冽如冰。

砂金首先想：喂喂，难道在游戏里就能不给我隐私了吗。好智障的手机短信播报。

然后想：游戏设定有点合理，竟然还有交警管制交通。

但这合理中又有些许不合理，砂金乐了：“哎，我还没有驾照，也能被扣分吗？”

三个人里面只有砂金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公司员工脸上的绝望演变为浓重的死意。

真理医生冷笑道：“闯红绿灯、酒后驾驶、无证行车……种种行为可见你漠视规则，弃置自己和他人的生命不顾。”

随即转头和身后的员工说道：“综上，我非常怀疑该公司员工的能力和道德。告诉公司，有个蠢货在一开始就让我看到了他能把一切都搞砸的能力，我拒绝和他合作。”

说完话后，真理医生完全不顾公司员工作挽留状伸出的手，如风一般离去。

连一刻都没有为真理医生的离去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好感提示：【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60，对你的评价：不可言喻的白痴，看见了就想死】

数罪并罚，好感飞奔直下。

系统甚至连单次的提示播报都懒得放出来了，只给出了最后的结果。

紧接着附上一条温馨提示：【请玩家注意维护与重要npc的好感值哦~】

砂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到底有谁会在游戏里遵守交通规则啊？？？

游戏里的“一般路过开拓者666”只是个公司基层员工，不是现实中的叱咤风云的高管砂金。

一同负责交接工作的员工自然不给小喽啰好脸色，没好气地说道：“一般路过开拓者666，你自己去和组长解释，我可不愿意给你擦屁股！”然后愤愤离去。

砂金先是把短信的自动播报功能关闭，然后专心研究怎么关闭该死的隐藏任务。

他脾气不算好，身处低位时尚且愿意忍气吞声，升任高管后，没人敢甩他脸色。

他已经很久没被人当面骂蠢货，心里骂白痴了。

砂金没有生气，他没必要和游戏里的npc、设定的数据生气。

只是他又不是有特殊爱好的抖m，喜欢贴着不给自己好脸的角色，更别提还要日日相对地一起做任务。

研究了半天，也没见哪里可以退出任务。

设定逻辑的程序员想破头都想不到：有玩家愿意主动放弃可遇不可求、福利颇多的隐藏任务。

砂金坚称这是bug，和客服反馈了这一情况。

内部账号的待遇不同，他遇到的客服不是呆呆傻傻、只会按照关键词回复的机器人，而是专人接待。

人工客服敬业地表示已向开发组反应，三个工作日内回复。

经此一遭，本就对游戏不感兴趣的砂金更是没了在游戏里呆着的兴致，光速下线。

通知窗里的垃圾桶头像跳动着。由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来看，星的消息发来有好几分钟了。

那时候他正劈头盖脸地挨骂呢，完全没注意到。

银河球棒侠：【帕姆探头】

银河球棒侠：嘿，朋友！你的隐藏任务怎么样了？

呵呵。砂金笑了。

Aventurine：还行

银河球棒侠：【图片】

图片上，星单手比耶，肩膀被一个紫头发的女人揽着。两人脸贴得很近，对着镜头笑得开心极了。

砂金十分上道地询问：这是？

银河球棒侠：她是我的隐藏任务npc哦

完全是一副炫耀的语气。

紧接着，星分享了一个标题为“记录我和卡芙卡的30天~”的帖子。

楼主“银河球棒侠”一看就是星。这个分享帖在星铁官方游戏论坛里热度很高，底下的回复跟帖有上百页。

她在主楼里写道：第一次遇到妈妈，她对我的好感值就有60那么高啦。

60而已。

砂金心里评价道：同样的第一次见面，同样的数字。只不过真理医生对我的好感值前面多了个“-”罢了。

他略过不少温馨的相处片段，直接拉到末尾，看到了星的最后更新。

是一张星抱着个紫色不明生物的图片，它又像猫咪又像糕点，并且和那个名为“卡芙卡”的紫发npc有极高的相似度。

配字：妈妈很喜欢。

回复帖子里尽是一片嗷嗷叫。

有羡慕星好运，狂蹭欧气的；有抱怨同人不同命，自己上来就被星核猎手卡芙卡一枪杀回复活点的；还有被母女间高糖分相处甜得满地打滚的，想抱走妈妈的……

砂金跳页浏览，到最后一页时恰巧刷新到了星几秒前刚发上来的一条。

这次没有配字，只有一张图片。

上面是几十分钟前砂金才见到过的、一模一样的好感提示框，可内容截然不同：【卡芙卡对你的好感值：100，对你的评价：彼此的命运】

这张图片的含金量如此之高，以至于无需用文字赘述。

差距之明显，对比之强烈。砂金看了都沉默了。

Aventurine：好感值是积分制还是百分制的？

银河球棒侠：百分制的吧。我相信妈妈对我100分的好感是系统的上限，而不是爱的上限~

砂金：……

他只需略微出手——凑到那位医生面前，再努努力就能达到系统的下限了。

银河球棒侠：【引用截图】你怎么没用自己的脸？

转的是砂金之前发的任务界面截图。他截的游戏全屏，任务框以外，是砂金顶着系统默认名字的路人脸角色。

银河球棒侠：有些npc非常看脸。我之前穿着王下一桶的限定套装去贝洛伯格开荒，被守城者当做可疑人士追着抓，好悬没给我桶盖踹开线了！后面我换回开拓者装扮，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客客气气地放我进城了……

Aventurine：王下一桶套装长什么样？

银河球棒侠：哈哈，我的头像就是【大拇指】

砂金既没说“守城者抓捕行走的垃圾桶情有可原”，也没说“破烂还能当限定套装出售，公司太会捞钱”，体贴地安慰：“朋友，他们不懂你的审美。”

银河球棒侠：朋友，你懂我！

不，我也不懂。

星说了几句督促砂金尽快升级的话，得到对方的再三保证后，满意地晚安下线了。

砂金习惯熬夜，此刻毫无困意，处理完几封新增的工作邮件，勉强生出些倦意。

洗漱时，他对着镜子里那张漂亮张扬的脸，想起星说的话。

人都是看脸的。这里的看脸并不简单地单指颜值，更确切地说：人对于他人的判断很依赖于眼见的印象。

砂金深谙其道：他很擅长使用装扮、语气等小花招刻意打造或固化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只会让别人看到他想让别人看到的、有利于他的“人设”。

同样地，他也擅长通过他人的外在等来推测他们性格和喜好。

比如游戏里那位金红色眼睛的npc。

学者他遇见过不少，而真理医生同为学者，他的个性与这一群体的共性想必有不少重合。

“刻板印象”，有时也能一用。

公司、学会里的学者大多喜欢、追捧于智商更高、研究成果更多的天才。

至于不喜欢的对象，那更好猜了。他们都对他砂金避之不及，既不屑于他是个没上过学的、徒有其表的奴隶，也忌惮于他过分强势的行事手段。

想必真理医生也不会喜欢他。

顺理成章的推测，可毫无必要。-60的好感铁证如山，已是既定事实。

砂金第二天登录游戏，突发奇想地按照星说的、更新主角的脸为自己的原装脸。

为此，他支付了一个信用点的“整容”费用。

砂金想也不想地刷了钱。如今的时代一信用点掉在地上，还未必有人愿意浪费几秒钟的时间弯腰去捡。

一个信用点从他存款几十亿巨额的卡中划走后，60上的红色斜线迅速消失，更新为“价格：60星钻。”

1星钻等于1信用点，下次更换建模就需要支付60信用点。

原来这个地方还能抠钱赚吗……但想想开发商是星际和平公司，一切又变得合理起来。

从没玩过网游、不了解氪金的砂金如是想着。

脸换了，行头当然得跟着换一身相符的。

砂金在商场里扫荡一番，战利品是身上挂满的熟悉饰品、每根手指上戴着的昂贵戒指。

浑身上下散发着有钱的气息，完美。

他不急不缓地打开任务列表，却发现隐藏任务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头换面：长长的一大段任务描述，极其详尽的时间地点人物，生怕玩家找不到任务对象。

连任务时限也没了。

隐藏任务不仅没失败，反而进化得更加人性化了。

比如这次任务地点就在这个地图上，距离他不过短短的数十米。

他环顾四周，一眼看到了咖啡桌旁的任务对象。

晴空万里，阳光温柔地洒在捧着书阅读的真理医生身上。此情此景，显得很是岁月静好。

砂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自然熟地坐下。

真理医生头也不抬：“没有电话，不给号码。”

一听便知他饱受搭讪之苦，砂金默默为那些春心许给瞎子看的搭讪者哀悼，含笑道：“先生，我是公司派来协助您完成任务的。”

真理医生闻言终于舍得从书页上移开视线，挪到对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砂金上。

好一个金光闪闪的花孔雀。

他蹙眉移开视线：“真高兴公司听从我的建议，换走了上次那个蠢货。”

语气完全听不出一分一毫的高兴。

“我就是上次那个蠢货。”

他又挪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打量砂金的脸。

砂金维持着完美得无可指摘的笑容，任对方不带感情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巡视。

【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10，对你的评价：好看的蠢货】

巨额的好感增值。

他只在上次见过数值相同的负值。

砂金的笑容差点绷不住。

密密麻麻的任务描述里，花了大几行毫不吝啬地描述了隐藏任务npc真理医生的设定。

著作等身的学者，八个博士学位的天才，不近人情的教授……简直buff叠满。

然而他真的就、非常单纯地看脸啊？？？特立独行的学术之星怎能如此肤浅？

真理医生没有表示出疑惑。宇宙浩瀚无限，奇物有让人快速改变样貌或掩饰容貌的功能并不为怪。他也不问原因，他们不熟且这与稍后的工作无关。

砂金并肩走在他身旁，边听对方给自己分配工作内容，边光明正大地走神。

虽然加了好感度，也没见npc真理医生对他的态度有任何改进。

可能起点太低，10点的好感不过杯水车薪，-60和-50的好感能有多大区别……

“你在听？”

一句饱含不耐的询问拉回砂金飘忽的思绪，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可归类为“单纯无害”、“认真专注”的笑容。

当然是个很好看的笑容。

砂金好看而自知，且很会利用外貌上的优势。

如果“表情的艺术：兼顾美感和情绪表达”能被设立为专业，他绝对轻松满绩点毕业，因为专门练过。

【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5】

服了，这看脸的npc，这看脸的游戏。

砂金无话可说。 

初次任务难度不高，第一阶段仅需他们两人去收集收债对象的信息。

任务大部分又由真理医生负责，砂金全程基本就跟在他身后跑地图。

大概是真理医生对砂金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这会不作妖、安分守己的砂金对比之下显得格外乖巧，令真理医生觉得这蠢货还不至于彻底地无药可救，一路上零零散散地给他加了几点好感值。

虽然总数还是很负的负分就是了。

隐藏任务需要用现实里的好几天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要等明天刷新新任务。

好友列表里星、托帕都不在，一个人玩没意思，砂金索性下线。

托帕没在游戏里出现，却出现在砂金最新的朋友圈动态里。

九宫格。九张满屏的毛绒绒。

星在占领评论区上一向活跃：原来你也玩……

托帕回复星：我也不想的【帕姆捂脸】可是手感真的很好……

星回复托帕：托帕用的沉浸舱？我下次能来蹭设备吗！【帕姆星星眼】

托帕回复星：不用麻烦，你私我地址，我让公司给你送台过来

星回复托帕：！！！！！！！谢谢富婆姐姐！

沉浸舱，砂金上次在公司内部的宣讲会里听到过这三个字。

凭借它，玩家能突破现实与游戏的距离，切身地“感受”游戏里的世界。

像托帕在星铁里养了很多只宠物。有了它，她在游戏里可以摸到小动物们毛茸茸的毛，埋在小动物身上感受暖乎乎的温度。

然而受限于技术水平不足和成本过高，公司目前无法做到大批量推广，只能小范围发行。

沉浸舱有市无价，且不说价格过于高昂，拥有购买资格的人整个宇宙屈指可数。

上次听他们开内部宣讲会价格是几个0来着……没看清，但肯定是串天文数字。

砂金不由得锐评：“公司赚钱公司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托帕回复：“你不懂。”

砂金又说：“冤大头。这价格足够你开几个星球的养猪农场。”

“它们叫扑满！！！不叫猪！！！”

六个感叹号可见托帕对砂金屡教不改的怨气之深重。

砂金不理解。托帕竟愿意为虚拟的数据花费大笔真实的钱。看来还是钱太多，喜欢烧着玩。

第三次见面，真理医生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冷冰冰地说道：“很高兴你终于学会了礼数，今天没有迟到。”

砂金故作无辜地眨眨眼睛：“朋友，第一次是个意外。”

不是他非得做这个隐藏任务不可，实在是他们给得太多了。

砂金对其他的稀有奖励不感兴趣，但是它经验值给的真的很多。

一个隐藏任务给的经验比好几节主线还多，且花费时间短不少。

更加高效率的选择，砂金为此可以忍受npc真理医生阴沉乖僻的性格。

真理医生毫不留情地讽刺：“是。酒是意外地喝进肚子里的，驾驶座是意外地坐上去的，闯红灯是车意外地飘过去的。太意外了。”

砂金笑笑不反驳，快速地和真理医生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一切本该如昨天，真理医生离开，砂金下线，今天的游戏就算完成了。

这时页面上跳出弹窗：“真理医生要离开了，你选择：”

“询问他的爱好”

“邀请他一起去图书馆”

“主动表示想看他主讲的天文纪录片（推荐）”

一个都不想选。这游戏自由度还是太低了。

他本想干脆利落地点右上角的x，让真理医生想走就走，他绝不拦着。

可是突然弹个窗出来，显然不是无意之举……难道还能开启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经验值=升级。

砂金试探着选择第一个，因为第一个看起来最不费时间。

“对方对你的好感度不足，请玩家继续努力~”

那第二个。

“对方对你的好感度不足，请玩家继续努力~”

那第三个。

“对方对你的好感度不足，请玩家继续努力~”

好感不足，一个都选不了。

砂金：……

被游戏耍了。

虽然是很合理……

如果在现实生活里，你和一个人根本不怎么熟，而且他还很明显地非常讨厌你，你问他爱好、邀请他看书、看电影，人家会理你吗？

可砂金还是深深地无语。

他再次找上专属客服：“这里是不是有问题？既然我一个都点不了，为什么要弹窗？”

客服热情地回复：“亲亲，我先看下，请您稍等~”

客服：“这里没有问题哦，询问爱好只要0好感值就能触发~而且触发隐藏任务后，特殊npc对玩家的初始好感值有10哦。”

好一个只要。

砂金：“那你看看他对我是什么好感值。”

客服：“亲，这属于客户隐私，我们没有权限看的。”

砂金发送截图，–45的好感格外亮眼。

客服：【帕姆惊讶】

客服：“好吧亲亲，您的问题我已向开发组反馈，三日内给您回复。”

对这看似有三个选项但实际是零个选项的弹窗，砂金陷入思考。

这游戏是由星际和平公司开发的。

而公司的尿性，他身为公司高管，再清楚不过了。

公司会放过赚钱的机会吗？

npc有好感值，好感值就是数值。既然有数值，就意味着能充钱提升。

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果然，一打开商城界面，炫彩显眼的限时活动弹窗跃然于眼前。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都回来了。

主标题上写着“开服钜惠超值礼包”，副标题上写着“6星钻限时获取！”，右下角挂着“活动结束倒计时  136：03：12”。

礼包种类繁多，有体力大礼包、服装大礼包、宠物大礼包……

可惜没有等级大礼包，能让他一步到位地完成目标。

砂金很遗憾公司错过了直接赚他钱的机会，转而曲线救国地去寻找npc相关的礼包。

“npc的礼物大礼包”，名字简单粗暴。

物品描述：开拓的旅途中，总能遇到性格各异的伙伴们。为你的朋友们赠送些小礼物吧！

小提示：请根据npc不同的性格爱好来挑选，送给他们喜欢的礼物会大幅增加npc好感！

大幅二字很有吸引力。

就是不知道以真理医生目前对他的好感值，需要几个大幅来填平了……

砂金再次眼也不眨地氪了金，拿下大幅礼包。

礼物里又有好几种选择。

因负值好感，砂金连询问真理医生爱好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他想送他们学者礼物，书是无论如何不会出错的选择。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书大礼包。

下一秒，礼包立刻发送到他的邮箱中。

书的标题看不懂，书的内容不感兴趣，起码书的装帧很高级。

砂金叫住将要离开的真理医生，把这崭新的一堆书送给他，踌躇满志地等待着大幅好感上升的提示。

真理医生问：“这些书是？”

砂金：“朋友，我们第一次的见面不太愉快，可惹你生气并非我有意。”

真理医生的脸上看不出喜恶：“不必，你收回去吧。”

好感提示如约而至。

【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1，对你的评价：没品】

只是-1。见惯大风大浪的砂金表示都是毛毛雨了……

等等，这剧本不对吧。

他怀疑自己又遇上了莫名其妙的bug。

花钱送礼物，为什么还会倒扣好感值？

回旋镖来得如此之快。

砂金深切地感受到他错了，他昨晚不该说托帕是冤大头的。

托帕花了钱，在游戏里收获了一大群可爱动物们的贴贴。

砂金花了钱，在游戏里被倒扣好感度不说，还被狠狠地鄙视了品味。

难道因为他花的不够多？

他真的想不明白，又找上客服：“为什么我给npc送礼物反而会扣好感？”

客服秒回：“亲亲，我们星铁是一款高体验感高真实度的大世界开放游戏。npc使用了最前沿的ai技术，他们都有自己的爱好和情感。如果亲亲坚持认为npc好感数值有问题，我这边可以帮您向游戏组反馈一下，三日内给您回复。”

客服回复速度很快，但没用。这个回答，砂金不喜欢。

按照一般的想法不应当是：微氪略微提升，中氪舒适人生，重氪改变人生。

怎么能有游戏玩家花钱体验还变差的？虽说他花的少，那也不能再给他雪上加霜吧。

公司吃相太难看。差评！毫无氪金体验！

他是钱多到没地方花，多到根本花不掉，但他宁愿扔水里，也不想再给星铁这款垃圾游戏、真理医生这个傻x npc多花一个信用点！

砂金懒得继续听客服的固定话术。

但他今天必须要知道为什么送礼物还会降好感，他选择去问“使用了最前沿的ai技术，有自己的爱好和情感”的npc真理医生本人。

他直截了当地询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呢？”

真理医生从一堆书中精准地抽出一本扔给砂金。

砂金接住。

封面一看就是他们知识分子才会写的无聊论文，标题也是他们知识分子才看得懂的标题，作者名砂金倒是看得懂但是不认得：“No.5博士”。

“恕我直言，负分。而这本更是负分里的个中翘楚。‘开卷有益’的箴言在遇到它后完全失效。阅读这本根本不配被称作书的东西，简直是往我的大脑里倾倒垃圾。”

真理医生一顿犀利的输出后，砂金竟然微妙地不生气了。

原来真理医生不单是对他说话刻薄。

真想把作者“No.5博士”拉来听真理医生对他的锐评，想必这位博士会气到发疯。

砂金靠对比获得了不少平衡，语调恢复平日带笑的状态，轻飘飘得像带着钩子：“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送书能投你所好呢。”

“哈，我不需要，”真理医生冷笑，“你亲戚家有三四岁的小孩吗？倒是可以送去做幼教读物。这堆东西我不推荐任何接受过教育的成年人阅读。”

“我没有亲戚。”

“亲人呢？”

“我也没有亲人。”

“……”

砂金平淡地补上最后一刀：“无论是父母姐妹兄弟还是其他亲戚，全都没有了。”

砂金第一次见到这个向来高傲的学者如此窘迫拘谨。

真理医生挪开视线。

然后偏头。

然后不自然地放下双臂。

然后嘴唇上下嗫嚅。

一秒钟之内做了十八个假动作。

好几秒之后，金红色的眼睛和蓝紫色的眼睛在空中对上视线，他的主人下意识地想逃避，最后还是又微微侧过头，目光正视砂金。

真理医生低声说：“抱歉，我……我无意冒犯。”

砂金指腹抵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没关系~”

“既然你不需要，那我把它们带走咯？不被喜欢的礼物毫无价值，最好的去处只剩废品回收站。亏它们还是别人力荐我购买的呢。”

“看来你过于轻信他人不择手段的推销。下次送礼物还是请路过开拓者先生选择更实用的物品，起码被退回还能自己使用。”

“没错。”砂金先肯定了第一句，然后又肯定了第二句，“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堆书对我来说还有实际用处——虽然我成年了，但我是个没机会接受教育的成年人。”

真理医生再次哑口无言。

他难得地、切身体会到了学生们口中“左右为难”的感情。

他曾在论坛上偶然看到学生们的抱怨：第一真理大学毕业论文答辩难度过高，答辩组询问刁钻刻薄，无论怎么回答总被挑刺。

坐拥八个博士学位的他当然没法共情。

但他此刻微妙地感受到被地雷区包围是什么感受。无论先伸出左脚，还是先伸出右脚，踩到的都是大雷。

真理医生沉默片刻：“谢谢你的礼物。这些先姑且称之为书的东西……我收下了。如果你有阅读的兴趣，我可以给你推荐些更合适的书目。”

砂金当然没有阅读的兴趣：“好啊，书单怎么给我？”

然后拉长语调道：“比如——给个联系方式？”

真理医生扯了扯嘴角。

就在砂金以为要被扣好感、正准备端正态度不浪了，真理医生报出一串数字。

他把号码输进通讯录中，同样的一句话从他嘴中说出语调十八弯、很是不正经：“没有电话，不给号码？”

真理医生装没听到。

他特地拨出这个新存的电话号码，听到对方身上的来电铃声：“嚯，给真的？”

真理医生很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白痴，有必要给假的吗。”

表情看起来是厌蠢症犯了，可是没扣好感。

完了，砂金竟然有点不习惯。

他晃了晃套在金光闪闪壳子里的手机，告别道：“这次真走了。”

“等下，”这次反而是真理医生喊住他，“学习上的问题随时可以找我，如果你需要的话。”

与系统提示“npc真理医生已收下您的礼物”一同而来的是好感的最新数值。

【真理医生对你的好感值：0，对你的评价：……】

送礼物之前的好感可是–45。

他还以为退游之前都不可能看到真理医生对他好感归零呢。

好感值一日从10到-60，又一日从-60到0。

和梭哈一样刺激。

超值。大幅。

礼包标题和描述里的两个词语突然浮现在砂金的脑海里。

最名副其实的商品名字。最符合广告法的一集。

6信用点换来真理医生的45好感值，赚麻了。

心情愉快的砂金特意在客服满意度评价里点了五星好评，并备注道：“我们星铁是一款高体验感高真实度的大世界开放游戏。npc使用了最前沿的ai技术，他们都有自己的爱好和情感。其中游戏商城充值礼包物超所值，玩家氪金体验极佳。”

tbc.

又名《沃尔玛塑料袋与84号混凝土的爱情故事》

cp砂理，6k字已完结

是关于LGBTQ的玩笑产物（勿上升政治）

欢乐沙雕向，全员都ooc！！！注意！！！

设定是砂金和拉帝奥还没见面的if日常线

（一）

“要我去相亲？”

砂金打字的手一顿，随后佯装无事地继续工作，“你什么时候变成媒婆了，爱养猪的托帕小姐？”

“账账才不是猪。”

托帕手里的资料重重落在砂金的手边。

“你可别误会了，我只是传个话，这是‘翡翠’女士的吩咐，说是对后辈幸福生活的关切问候。对了，这张表你填一下。”

砂金接过托帕手里的表格，上面大大方方标注着“相亲个人信息表”几个大字。

“……还真是周到。”

砂金本想着拒绝，奈何表格都传到手里了，再加上是翡翠交付的任务，自己也不好拒绝；

但他实在是无心恋爱，毕竟，爱人可能会背叛你，但是，钱不会。

再三思索时，他看向了网页边框弹出的广告。

星期日先生发来贺电：自由民主的匹诺康尼向所有人发出邀请函！完美梦境，可以容纳各种种族，各种性别……

在匹诺康尼这似乎叫什么，LGBTQ？

砂金沉默，看着这条广告，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二天，翡翠女士的办公桌上多出了一张表格，正是砂金填写好的那张。

可惜翡翠女士向来公务繁忙，只能提前吩咐自己的助理，将表格传真给相亲角。

于是，这张表格就在未经审核的情况下，一路颠簸，居然真的流放到了相亲市场上。

媒婆看着性别为“沃尔玛塑料袋”的家伙，陷入了呆滞模式。

很喜欢相亲角的一句话：啊？

（二）

是的，砂金为了避免相亲，于是在自己的性别上做了一点微调。

但一切都出乎意料。

时隔一周，砂金收到了翡翠的短信：

“匹配到了，你去看看。”

砂金眼里缓缓打出了一个“？”。

“相亲角的事情，砂金，可别告诉我才过了一周，你就忘了。”

其实就连翡翠都没有想到，如今星际网络的匹配速度这么快。

毕竟当时的她刚刚审批了公司里几个员工的婚假，正逢最近的情人节以及一堆福利接踵而至，而获取福利的需求是填写表格提交给相亲角。

没办法，哪个人能拒绝全场8折优惠券呢？

于是，在动员手下所有员工填写表格后，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了砂金身上。

切换到媒婆视角，本来从茫茫大海中筛选就足够困难了，这下子还多了个“沃尔玛塑料袋”，她几乎是要落下泪来。

苍天啊，快把这个塑料袋带走吧！！！

下一秒，她翻到了一份新的资料。

性别：84号混凝土。

媒婆（神志不清版）：“沃尔玛塑料袋装84号混凝土，天呐，你俩简直是绝配！”

于是，最难找相亲对象的“塑料袋”碰到了他的“混凝土”，纵身一跃成为了最先匹配到相亲对象的角色。

了解详情后的砂金：地铁，老人，手机。

（三）

说实在的，砂金对这位“84号混凝土”先生本就不抱有期待。

当然，为了避免对方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并且对自己的容貌一见钟情，砂金还是带上了代表公司企业文化的面具——没错就是象征“诡弈砂金”boss形态的面具，用来掩盖自己的长相。

为了逃避相亲，砂金自认为牺牲的已经足够多了。

直到他到达目的地，在一群人中看到了一个鹤立鸡群的石膏头。

“……”

应该不是我的相亲对象应该不是我的相亲对象……砂金在心里默念，随后给备注“84号混凝土”先生发了一条短信。

“我到了，你在哪？”

“露天8号桌。”

砂金的目光变得呆滞，尽管数字8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都还是8，可是他在这一刻由衷地希望自己看错了数字。

“您好，石膏头先生。”

“……幸会，塑料袋先生。”

二人在互相硬控1分钟后终于落了座。

“事先声明，我的资料存在偏差，所以我并不是x少数群体，只是为了避免相亲。”

石膏头的表情莫名有些古怪，似乎是想澄清自己并不是什么混凝土。

“我懂，伙计，我也是为了逃避相亲。星际和平公司的砂金，幸会。”

砂金打破僵局伸出了手，而对面愣了一下后，礼貌地握了上去。

“…博识学会的维里塔斯.拉帝奥。”

两人的手片刻的重合，随后分开。

“既然已经见面了，我们还是把伪装撤下来吧。”为了避免接着顶着一群吃瓜群众的目光洗礼，，砂金提出了这个建议。

说着，他主动摘下了头上的面具，就在抬眸的一瞬间，他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眸。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对视的瞬间，两人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想到。

砂/理：他真好看。

拉帝奥轻咳两声，下意识转移自己的视线，却忽略了对方目不转睛的模样：

“……我们，需要互相了解一下个人信息吗？”

本来，拉帝奥是觉得没必要的，毕竟在过去的二十多年内，他从未对同性表现出任何的爱慕倾向。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看到眼前这只像花枝招展的阿蒂尼孔雀一般的男人时，心下意识漏了一拍。

（虽然他马上就会明白这并不是心动，而是心肌梗塞x。）

砂金挑了挑眉，目光饶有兴趣地在拉帝奥的身上不停徘徊着，内心莫名有些雀跃。

伟大的琥珀王在上，公司压榨了我这么久，终于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王尔德说过，人们看见雾不是因为有了雾，而是因为诗人和画家教他们懂得了这种景色的神秘可爱性。

砂金说，我看见维里塔斯，不是因为他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而是维里塔斯散发的光芒已经能够透过耳朵和眼睛钻进我的心里。

虽然砂金不是那种轻率的人，但一见钟情这个问题水太深，他也把握不住。

理智告诉他保持距离，心却在靠近。

（四）

出于礼貌，二人还是加上了联系方式。

“真理大学教授”，对方的简介这样写着。

“你还是大学教授啊。”砂金看到简介，倒是毫不意外，只是提了一嘴。

“同普通职业没什么不同，”拉帝奥这样说着，“冒昧打扰，砂金先生的职业是？”

“也比较普通，就是个公司员工，职位稍微高一点而已，钱勉强够用。”

砂金面不改色地满口胡言。

“学历？”

“……抱歉，我没读过书，因为身份的问题，我从小就四处躲‘债’。”

逃命债何尝不是一种债呢？

拉帝奥听完对方的话，表情一滞，心觉他好像不该提出这个问题。

“……抱歉，冒犯了，也替我向您父母道歉。”他开口，表情也随之皱成一团。

“没关系的，拉帝奥先生，毕竟在躲债前，我就没有父母了，整个家族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一直到未来的某个晚上，拉帝奥起身，他看着身旁熟睡的砂金，毫无困意。辗转反侧，他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喉咙口吊着气。

“我怎么就问了这个问题？拉帝奥啊拉帝奥，你真是个愚昧的家伙。”

（人话：我真该死啊。）

眼见对面心软的教授表情都肉眼可见的耷拉下去，砂金率先跳出来打圆场：“教授，别苦着脸了，多笑笑才好看。”

埃维金人的眼眸充满了蛊惑力，他看着眼前人，话语间带着调侃：“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的眼睛了，红眼影倒别有一番风味。”

话语间颇为轻佻，不过拉帝奥并没有参透其中含义：“这眼影倒不是个人兴趣，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哦？有点想看拉帝奥教授童年时的模样，”砂金搭着下巴，“应该没什么不同的吧，除了高度比现在小一些，身子比原来瘦一些。”

“那砂金先生恐怕是想错了，”拉帝奥眼神盯着眼前的空气，似乎是在回忆，“儿时的我比较瘦小，这幅身子是后天练成的。

毕竟在大学教授课程，难免会遇到些冥顽不灵的学生，自诩年少轻狂，总是触犯课堂的规矩。”

砂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维里塔斯讲述大学里的趣事，二人的氛围逐渐融洽起来。

能成为朋友也是极好的。砂金心想。

此时，服务员端着砂金点好的饮品走来，维里塔斯讲的有些口渴，便拿起饮品抿了一口，随即便瞪大双眼，仿佛巡猎的云骑军遇见了药王秘传，空间站社员遇到了冥火大公，冥火大公遇到了黄泉。

“咳，这，这是什么？”

“豆汁啊，菜单上说是罗浮推荐。”砂金见对方的表情怪异，也端着尝了一口。随即，发出“噗——”的一声。

恶毒的营销手段。

在晕过去前，砂金如此想着。

与此同时另一边，仙舟政府内，在任的某将军重重打了个喷嚏。

“哎呀，不知道豆汁儿有没有买完，仓库可塞不下了。”

（五）

“你可真行啊，砂金，第一次相亲给你相进医院来了。”

病床旁，作为同事前来探望的托帕站在那，似乎在憋笑。

砂金的脸很黑：“请务必给那家店差评。”

他现在就像是一篇罗浮课文，恨不得仰天长叹，“啊——”一声下去，啊！做做做，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中间忘了，后面忘了。

总之，啊！好一个安塞腰鼓！

砂金还在斥责店家的恶劣行径时，病房的临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拉帝奥伸手微微撇开两床间的纱帘，看向了换下一身华贵衣裳，同样身着白色病号服的阿蒂尼孔雀。

托帕的视角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教授的动作，友好地对对方挥手：“拉帝奥教授，你醒了啊。”

“嗯。”拉帝奥淡淡开口。

砂金撇过头：“你们两个认识？”

“何止认识啊，拉帝奥教授是咱们公司上次从学会拉拢的合作对象。”

阳光开朗花姑娘.托帕戏谑地笑，随即打趣道：“顺便一提，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你们两是塑料袋和混凝土了。”

对了，手机信息。

昏迷许久，一完全没有查看消息的砂金慌忙拿起手机点开群聊。

群聊：一切献给琥珀王（10）

翡翠：砂金，你可真会给我们制造惊喜，各种意义上的。

钻石：快点养好伤吧，接下来的任务非你不可。

（钻石 邀请了 拉帝奥教授 进入群聊）

砂金：？

钻石：合作伙伴。

钻石：顺便，你俩交流一下病情。

砂金：……（唯有沉默.jpg）

“看吧，‘钻石’也知道了。”

托帕倚靠在墙边，看着病床上的两人表情风起云涌，不过砂金还是如她料想一般先平复了心情。

区区社会性死亡而已。

五星存护名不虚传，砂金甚至想了大不了拉上好同事一起社死。

可怜的托帕小姐还不知道，砂金手头上还有一份表格，而在不久后，砂金帮托帕精挑细选了个堪称漂亮的性别提交了上去。

托帕看着表格上的“粉色武装直升机”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我们的友谊果然坚不可摧.jpg）

再看一旁，没见过大世面的拉帝奥教授就没那么快缓过来了，毕竟“性别为84号混凝土的家伙顶着石膏头相亲最后喝苏打豆汁进了医院”，这句话都不用修改，就足以上社会板块的新闻头条了。

拉帝奥心里默念这肯定不是出门没看黄历的问题，毕竟他是一名光荣的大学教授，信奉知识，并且一直坚信相信运气的家伙肯定都是迷信，需要接受“真理”的灌溉。

虽说发生的事情不算美好，但是二人也因此熟悉起来，算是因祸得福。

（六）

鲁迅曾经说过，如果要确保一个人真正地爱上你，必须让他接受你最完整的人格。

（鲁迅：是的我没说过。）

“教授，”砂金依旧是那副笑容，只是比起之前更松弛了些。“上头说接下来的工作我来递交。”

“嗯。”拉帝奥语气平和，似乎心情不错。

公司与维里塔斯.拉帝奥合作的项目对于砂金来说过于繁琐，作为商人他只能从数据中看出利润和更大价值空间。

但这不妨碍他鉴赏拉帝奥教授清秀利落的字体，就像教授本人一样。

由于他们的相亲过于抓马，于是直到现在，二人默契地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现在两人平平淡淡的相处模式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让星穹列车的某位开拓者看得抓耳挠腮，直呼：“如果我有生之年可以收到二位结婚请柬，我都不敢想象我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女孩子”。

而砂金也并不打算让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此，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

令人意外的是，看上去宛如孔雀般张扬的总监大人事实上是个母胎solo，所以他并不清楚该如何追求别人。

好学的他在手机上观摩了各种追求手法，从《霸道总裁爱上我》，《天价百亿：娇软老婆你别跑》，一直到《总裁，夫人又带球跑了》，砂金读书少，难得这些文章的字大体都算认识，纵使看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他也是耐着性子读完了10多本。

直到托帕都看不下去了。

“砂金，这些言情小说套路不适合你。”

托帕重重地叹了口气，将一个视频推到砂金面前：“要不看看这个？”

视频里，一个姑娘坐在博主的电瓶车上，手里拿着一只棒棒糖，声音娇滴滴地叫着“giegie”。

砂金困惑：“这是？”

“男生都会对那些看上去柔弱的女生有好感，因为她们可以激起别人的保护欲，”托帕顿了顿，随即继续说，“虽然你和教授都是男人，但尝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就算失败权当排除选项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撒娇’？”砂金来了兴趣，连手都跃跃欲试起来。

“……你学的时候收着点，感觉这种表现过头了会很一言难尽。”

“还有，想你的教授了就去找，我实在是没时间天天听你夸他多么完美。”

说罢，托帕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

终于可以结束了。托帕坚强の笑着，心道，南通真可怕。

砂金对于示弱这块简直是得心应手，尤其是在他的努力学习下，他很快精通了各种奇怪技能。

（七）

维里塔斯觉得砂金最近抽风了。

除去依旧可靠的合作时间外，砂金总是不分时间地让他血压增高。

举个例子。   

搬着资料走到一半突然装作柔弱表示搬不动，最后却边抱怨边搬到了终点。

（个人批注：觉得累还一直不停讲话，聒噪的孔雀。）

突然买两杯奶茶却只拿一根吸管，表示实在不行两个人共用一根。

（批注：我认为把表面的包装直接撕开会更为省事，移动吸管这一行为毫无意义。）

清理路边的混混时突然躲到自己身后，企图得到保护。

（批注：呵……如果没看到刚刚被他的骰子活活打晕的流浪者，或许我真的会相信。）

但除去之前相亲时对他的愧疚，维里塔斯能容忍他作妖至今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是一个聪明的人。

是的，没有人能拒绝一个秒懂搭档所有安排并且照做的人，天天见到笨蛋，傻瓜，白痴的拉帝奥教授更不能。

于是，二人的相处模式从原来的相敬如宾，变成了如今的三天一小怼，五天一大怼。

门口的老大爷欣慰喝茶：从情侣变成夫妻了啊，挺好的挺好的。

虽然能天天和教授贴在一起，砂金是乐在其中的，内心却好像少了什么。

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白一黑两个小人，飘着空中吵着架。

黑色砂金叫嚣着：“那个教授就吃这一套，你难道要一直这样装下去？”

白色砂金也发了怒：“你凭什么这样说教授？你这个断章取义的家伙！”

砂金感觉脑子要炸了。

是啊，如果拉帝奥教授爱上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自己，那么就算如今二人的相处很甜蜜，那也是虚假的。

丝毫没觉得自己平日里演技糟糕的砂金就这样坐在工位上，呆呆的想了许久。

而此时的拉帝奥教授还在等他下班，当分针又一次跳到了12，拉帝奥终于失了性子，主动敲响了砂金办公室的门。

“加班狂，现在是你的下班时间。”

很喜欢隔壁提瓦特大陆某代理大贤者的话：“说完了吗？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砂金缓过神来，慢吞吞地开了门，二人习惯性地牵着手就出了公司。

从砂金魂不守舍的模样可以看出他似乎在纠结什么。维里塔斯那双紫瞳默默注视着对方，很直接地提问：“不开心？”

“教授，如果我说，如今乖巧的模样都是我的伪装，”砂金一改以往笑吟吟的模样，转而直勾勾地盯着维里塔斯的脸，“你会怎么看？”

“怎么，不打算装了？”

“嗯？”

维里塔斯的这番话一出，这下反而给砂金整不会了。

“砂金，有没有人告诉你，真正柔弱的家伙可能连混混的手都扭不断？”

“怎么可能？”砂金下意识反驳。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哪怕是族里年纪仅次于自己的姐姐，都可以单手轻松扛起足够取暖整整一晚的柴火。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道？”拉帝奥见砂金面上的困惑，倒是惊讶了一瞬。

“我确实不清楚这个情况，还是学艺不精啊。”刚刚说完，砂金好像发现了什么盲点，于是开口求证，“所以说，教授，你一直在看我出洋相？”

“我可无法理解你的脑回路，沃尔玛塑料袋先生。”

维里塔斯今天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他甚至有兴趣调侃着开口。

“害呀，我亲爱的石膏头教授，早知道你不喜欢这一套我就不装了。”砂金心底莫名其妙的疙瘩消失后，整个人的精气神也足了。

他正紧紧抓着另一个同样炙热的灵魂，语言大胆却也谨慎：“那我是不是可以默认，维里塔斯，你接纳我的追求，或者，接纳我的爱？”

“白痴，没想到你是那种一谈恋爱脑子就进水的典范，”拉帝奥教授的话语并不算温柔，但眼底难得的笑意怎么也收不回去，“看样子我得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接受你的告白了。”

“教授，你在开玩笑？”砂金的手与他交握的更紧。

“见好就收，赌徒，你握的太紧了。”

二人的背影在落日的余晖下逐渐拉长，直至消失。而他们的故事，依然未完待续。

当然我这篇沙雕文完结了哈_(:з」∠)_

感谢观看，写了两三周还是感觉差点感觉所以一直没发QAQ

有彩蛋，事总监的恋爱日常！

　　*来源于‘破碎的家’的梗

  *沙雕ooc短打，特别特别ooc

  *不能接受就快跑，使劲跑，飞起来跑

　　1

　　“是的，我有一个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破碎的家。”

　　还有破碎的他。螺丝咕姆在心里默默补充。

　　拉帝奥背完固定话术，便开始和客人面面相觑，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别误会，他是正经学生，但兼职卖酒……但这都是有原因的，不是破碎的家那种。

　　都怪砂金！拉帝奥恶狠狠地想。在夜店推销酒的“推销员”，这也算推销？他高低要坑他一学期的饭！

　　2

　　“是的，他真的太可怜了。”螺丝咕姆并不存在的心脏，伴随着芯片的微微发热轻轻悸动。

　　黑塔对他的回应是：“这样吧，我真诚地建议你自检一下。”她拿着试管的手摇了两下，“鉴于你喋喋不休地念了整整一早上……”

　　“而且。”她把试管放在仪器里，“你点了五个香槟塔，并且！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不，你还是做了的……”

　　阮梅面无表情地接下去，“你给他改了论文。哈，螺丝咕姆，你最好，最好给我自检一下！”

　　“不，你们不明白！情感是何等伟大之物！”

　　“我们真的不能换掉他吗？”

　　“我要最好的，而他就是那个最好的！”黑塔冷哼了一声，“但我可以强制给他杀毒！”

　　“你最好快点做，否则我会拆了他的。”阮梅露出了一个温柔到堪称恐怖的笑容，她把一杯机油灌进螺丝咕姆嘴里，即便如此，也没办法阻止螺丝咕姆的发声系统持续发出“啊，他好可怜。”的噪声。

　　3

　　“维利，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螺丝咕姆先生。”拉帝奥眼尾飞红，像小勾子一样抓着螺丝咕姆的视觉系统。“厄洛斯理论那里我还是不太明白，您能再帮我解释一遍吗？”

　　是的，自从拉帝奥找到了这位大怨种先生，他再也不觉得砂金的兼职无聊到死了。大怨种先生博识多学，理论经验深厚，并且很有钱。

　　好吧，他阻止过他很多次了，但他一定要给他花钱，起步五个香槟塔那种花钱。

　　4

　　“求你了，拉帝奥！我这边真的有事！你再帮我一次吧！求你了！”砂金持续在电话那头发出聒噪地声音。

　　“你说推销员，就是这*****************的夜店推销员吗？嗯？”

　　电话那头的砂金哀求道：“拉帝奥，你最好了。我真的真的有事，你挣到的全归你，我还可以包你一学期的饭！”

　　“哈！你就不认识别人了吗？”

　　砂金闭了一下眼睛，他还真没有别人可以帮忙了。拉帝奥嘴毒的要死，但还真是他*爷爷*的*长的最好的那个朋友了。最终他忍痛说到“下学期的饭我也给你报销了。我姐姐结婚，这可是我唯一的姐姐！求你了，拉帝奥！”

　　拉帝奥凶狠地挂了电话，他能怎么办？不还是得干下去。得亏有大怨种先生，不然他得浪费多少时间啊！

　　5

　　“真奇怪？他居然没中病毒……”

　　阮梅露出了一个“真的吗？我不信的。”的眼神，完全无视了螺丝咕姆关于在两位女士这并不存在的仿生人人权的抗议。

　　“好吧，这确实是我处理过最难的课题了。”阮梅皱眉道，“他居然真的没中病毒。”

　　螺丝咕姆翻了一个并不存在的白眼。

　　6

　　好在没过多久，破碎的他离职了。

　　“关于酒精饮料的危害我可以说出一大堆……”黑塔拿出一瓶香槟上下摇晃了一下，“但喝它的理由，只要一个就够了！”

　　阮梅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香槟塔走了，破碎的螺丝咕姆终于***恢复正常了。

　　7

　　螺丝咕姆被那个金发男孩通知拉帝奥离职的时候，心如死灰。

　　熬了三天处理了一个月的数据，才爬出来，把自己收拾成一个仿生人样，去给优秀学生颁奖。

　　8

　　世界上最尴尬的是什么？

　　不是你再和卖过香槟塔的大怨种再会。

　　而是再会的时候，是他老天喵精灵的颁奖典礼。

　　我****砂金的你****！！！！

　　9

　　破碎的螺丝咕姆有了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