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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水桥》乱弹
子晋 2019-06-23

       有人用“打不完的金枝,算不完的粮”来形容晋剧,其实晋剧的经典剧目又何止这两部,《金水桥》同样是一部深受三晋人民宠爱的剧目。准确的说,应该不止于山西,河南豫剧的《三哭殿》也很有名,河北梆子的《金水桥》曾被拍成过电影,另外,评剧京剧都有这出戏,只是不常唱而已。

       从文革后到1985年之前,看戏是我音乐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期盼,那时侯,生活中能够接触到的音乐没多少,而我是一个天生对音乐有特殊感觉之人———有时免不了总结自己,我这样地喜爱音乐,为什么没有成为一个以音乐为职业之人呢?幸好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象我这样不识五线谱的音乐欣赏者,不然我真要怀疑自己有什么生理问题———其实这一期间对这种博大精深的艺术我只能算是一种初级阶段的了解而已,是一个看热闹的小孩,不是一个看门道的行家,虽然它确定无疑地丰富着我的生活。

       但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日趋热闹的流行音乐使我不再关注戏曲舞台,这可能是一种历史必然吧,如:一个优秀的越剧演员不甘寂寞改行唱流行歌曲后红极一时,她的名字叫李玲玉。

        郭兰英版的《金水桥》面世前,电视台放的比较多的是王爱爱主演的《金水桥》,爱爱腔是这二十几年来山西人最熟悉的一种流派,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但已不可能不知道,高亢激昂的演唱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青衣,老艺术家们的嗓子是在不具备麦克风条件的年代练出来的,一般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显著减弱,再配上现代化的扩音设备唱出后,真叫个震耳欲聋。但我本人不喜欢王老师大江东去般的呐喊,比较喜欢郭兰英大姐小桥流水般的慨叹,如果说王派的演唱是在怒声训斥闯祸的秦英“气得为娘两眼花”,那么郭派的演唱展现的是一个母亲又急又怕又不知该用什么好办法救救“秦英小冤家”———我妈妈就特别喜欢郭派,她认为只有郭兰英的表现象一个母亲。

       如果说王派显示的是权势,郭派展示的是慈母,那么栗桂莲的表现就象一位年轻的母亲,在金殿搬母、求情一折中就更多地展现了一个自己也不怎么更事还要挑唆后宫王权斗争的银屏公主,与郭派演出形成一定的差别。

       王爱爱师从牛桂英、程玉英、郭兰英后自成一派,栗桂莲虽是年轻一代,但同样师从牛桂英、程玉英,又汲取了一些现代音乐及其他剧种的优秀元素,同样是一种全新的唱腔,被戏曲评论家普遍认为“已自成一派”,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演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面对戏曲日渐衰落的情景,有识之士们发起了振兴晋剧的倡议,其中一个具体动作就是网罗当时山西省各个晋剧团的优秀青年演员组成青训班重点培养,后来组成山西省晋剧院青年团,这十几年来,正是这一批优秀的青年演员们(现在已成为青年表演艺术家)甘于寂寞,勇于创新,经过艰苦的岁月,终于迎来戏曲的又一个春天,而栗桂莲正是这一批演员中的一个佼佼者。

        记得那是1995年,当时CCTV—3还是戏曲音乐频道,某天中午打开电视,这个台正在播放一个专题节目,介绍山西晋剧,其中有栗桂莲的一个演出片段《金水桥 绑子》,秦英喊到“母亲,快给儿松绑松绑”,栗桂莲一声悠扬的长叹“哎,奴才……骂一声,秦英你太无理,不该去钓鱼”……这是一段在三晋大地妇孺皆会的唱,小时侯我们都曾走腔跑调地学唱过这几句。从1985年到1995年,我基本没有正正经经看过一场戏,而在刚刚过去的1994年,我的父亲不幸去世,年仅24岁的我从此开始回忆往事,特别是那些美好的童年往事,在那样一种心境状态下突然听到这段熟悉的儿时旋律,眼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只有失去过真正至亲的亲人,你才会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正是从那一次之后,我又逐渐开始关注晋剧,关注戏曲。

        除了以上三个版本外,另外两个版本现在也较为通行,一为史佳花,一为刘建萍,史、刘都是王爱爱的高徒,两人都是目前山西晋剧界的优秀青衣。两年前在北京举办的庆祝中国戏曲梅花奖二十周年开幕晚会上,晋剧作为山西戏曲的代表获得了五分钟的表演机会,史佳花有幸在这五分钟内演唱了《金水桥 绑子》开头这几句,在这样百戏争辉群星争艳的场合听到这样熟悉的唱段,真是激动的要有点不知所以然了。但目前并没有史佳花整场演出的《金水桥》VCD,刘建萍是目前唱这出戏最多的演员,只要是山西省晋剧院所到之处,这场戏一般由她主演,甚至于清唱亦然,前一阵专门排了《金水桥》的整本戏《乾坤带》,也由她主演,虽然是爱爱腔的传人,俺认为她可比王爱爱老师唱得好听多了。

         一直对《金水桥》中的一个法律问题有异议:秦英是否该斩?

        秦英在詹太师口出不逊辱骂其祖秦琼是瓦岗草寇时一时恼怒将其打死。根据《唐律》,象秦英这样的王孙是有许多被赦免的法定机会的,更不用说他爷爷秦琼是开国功臣,其父秦怀玉正在疆场带兵打仗,而且詹沛老贼挑起事端在先,用现在的话说“有一定过错”,秦英一拳将人打死,完全出乎一般人之意料,有意外事件的成分,最多也就是过失致人死亡,如果再加上詹沛曾指挥手下人打秦英这个成分的话,还可以往正当防卫方面考虑。过失致人死亡判不了死刑,正当防卫可免承担刑事责任,如果要再考虑秦英可能未满18周岁的话,那就更与死刑无缘了,怎么就到了定斩不饶的份上?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的法律,秦英再怎么也不至于立即推出问斩,更不需要银屏公主委曲求全地"手捧御酒,口称姨娘"地去求人,李世民唱词中的"小孩子敢把太师打,长大了还要打孤王"更不算是一个充分的理由……看来,真是说书唱戏,给人比喻,不可太当真呀!

       前不久在央视的大型电视剧《贞观长歌》中我似乎找到了《金水桥》的故事渊源.李世民的女儿安康公主的丈夫,驸马独孤谋在参与太子的皇权斗争中犯下杀身之罪,李世民本已决定对其秋后问斩,后来,病危中的长孙王后求情,同时看在独孤谋一家曾为唐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份上,免其一死,发配远地,后来在战事中戴罪立功后重回王宫……如果对这些情节稍加对照,就会发现其中《金水桥》的影子:公主,驸马,斩刑,功劳,长孙王后求情,秦英出征,立功还朝———不知是《金水桥》源自贞观长歌,还是《贞观长歌》改自《金水桥》,反正我觉得这个故事总不至于凭空捏造.

         少年时代,每天中午我们都要准时守侯在收音机旁边听单田芳先生讲述评书《隋唐演义》,那些鲜活生动的英雄人物和故事在我们的脑海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对音乐戏曲的特殊喜好,我比同龄人较早地知道《金水桥》与《隋唐演义》之间的联系,尽管这部戏中并没有秦琼出场,但他却是这个戏的灵魂人物,戏中人物多次在唱词中提到他———银屏公主:“你爷爷护国公功高无比,儿的父秦怀玉父职子袭”;长孙王后:“曾不记当年遭围困,杨广兵围临潼山,多亏秦门一员将,才救咱举家回太原”。

         上个月,我妈回老家住几天,我每晚去给她看家,因二层安装的防护网提供了便利,某夜梁上君子居然上到三层越窗而进,拿走了我的手机,睡梦中的我居然毫无察觉,早晨醒来后望着大开着的窗户发呆,想着这是谁在同我开玩笑……虽然没有其他损失,但我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老妈,她有权知道。老妈正如我预想的那样,马上要回去检查,她的表情让我想起《金水桥 哭殿》中长孙王后急促出场的情景“忽听得宫人一声禀告,顾不得坐金辇步上龙朝”———哈哈,老太太能解决什么问题,还不是我立即装好防护网,为小偷上四层提供方便。

        我二哥的儿子旺旺和我弟弟的儿子乐乐,从不把我当长辈尊敬,每当全家人聚在一起时就合伙“进攻”我(这当然怪我平时不自尊常欺负小孩),一个趁我不注意跑过来打我一下迅速跑回,另一个守在门口接应,某一次消息传递错误,把门的旺旺以为是我追到拒不开门,急得乐乐大喊“快开城门,我是你兄弟秦叔宝”,显然是前一阵新拍的电视剧《隋唐英雄传》被小孩子看到了,看来这英雄人物的故事真的要代代相传了!

       我比较喜欢听《金水桥 金殿》开场时李世民一上来的那段唱,特别是当我的人生有了一些所谓的阅历之后:

                   有为王登金殿自思自忖,思想起当年的创业之情,

                   我父王登基天心顺,国泰民安整乾坤,

                   多亏了魏征徐绩来投奔,才收来瓦岗众英雄,

                   多亏了好汉秦叔宝,又收来敬德归唐营,

                   王把那各路烟尘全扫尽,回朝来我父王大封功臣,

                   秦皇兄列土开疆功劳重,官封他护国公永受皇恩,

                   天不幸我父王晏了驾,把江山让与李世民,

                   实可叹众国公早归仙境,只剩下秦驸马忠心耿耿在朝中,

                   恨西歧木利沙兴兵犯境,秦驸马领兵去出征,

                   但愿他平贼能得胜,凯歌早奏庆升平,伺臣摆御驾九龙口进。

                                   ————文章首发于2007-07-20 18:2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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