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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双云】远山
“都好了？”
“都好了。”张超看着黄子弘凡露在空气中的半截胳膊，给他披了一件风衣，款式老旧，海军蓝。“都深秋了，多穿点，东北更冷。”
“谢谢，”黄子弘凡低头噼里啪啦打着键盘，“方书剑和梁朋杰呢？这都快要出发了人怎么不见了。”
“和贾凡那俩告别呢，”张超低头数着箱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临走了什么都不说？”
“不说才是对他们好，”黄子弘凡收起手机，把胳膊伸进风衣里，“他们现在是干干净净的人了，我们这种人，就别去打扰了。”
张超沉默下来，他点点头。
有人敲门。
“进来。”张超头也没抬，“门没锁。”
高天鹤推门进来，站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黄子弘凡跳上窗台坐着，“学校不满意？”
“不是……”高天鹤换了一身运动服，剃了胡子，看起来像个学生了，“我来和你们告别。”
“告别就不必了，”黄子弘凡低下头继续玩着手机，“回去好好上学，简医生。”
“这个姓氏我并不喜欢，”高天鹤犹豫了一下，“但无所谓，我也不能过分要求什么。你们四个，以后多保重。”
张超点点头，挥了挥手。
高天鹤静静地看着那把空出来的老板椅，转身离开了。
“高天鹤还知道和咱道个别？”张超嘴里嘟嘟囔囔，“做好了身份蔡程昱手下那两个小玩意跑得比兔子还快，听说当晚就南下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去蔡程昱老家了吧……”黄子弘凡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那棵树掉着叶子。
“余笛那边还有个小年轻你给安排哪儿去了？”张超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嘴，“那个可聪明，你别给耽误了。”
“建筑系，挺好的。”黄子弘凡看着外面，晃悠着长长的腿。
“简局，案子结了。”李文豹对简弘亦敬了个礼，“多亏了您，要不然这案子八成又要拖了。”
“都是大家的功劳，别这么客气。”简弘亦玩着手里的铅笔，桌子上堆着一叠画稿，他搬到了阿云嘎的办公室，但画像的活儿还是他在做，“别叫局长，我就是个代理。”
“好的简局。”李文豹笑嘻嘻地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又探了头进来，“南枫说晚上一起喝酒聚餐，一块去？”
“一块去，你等会记得叫上马佳和李琦，尤其是马佳，”简弘亦把铅笔放下，故作严肃，“漏了他你们队这个月都别想看着果冻。”李文豹缩了缩脑袋，点点头。
“还有，”简弘亦想起了一件事，叫住李文豹，“下午要调过来一个新队员，扔一队，你记得带他转转。”
“好嘞，我记着呢。”李文豹满口答应，关上门。
简弘亦叹了口气，把自己陷在椅子里。他看着地板上的弹孔，想起了阿云嘎。
原来做局长是这么难的事情啊。
他看着窗外飘进来的黄叶子，静静在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那个小少爷，现在在哪儿呢？
墓园里墓碑林立，高高矮矮，各式样都有。
翟李朔天拿着一束花，手指反反复复摸着墓碑上的名字。
李向哲。
李向哲。
李向哲。
他蹲下，把花放在墓碑前面，坐在地上。
“李向哲，你最近还好吗？”
“我当初花那么大力气救你，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听说你和你们局长一起击毙了一个犯罪集团头目？”
“你可真厉害……不像我……”
“嗨……不聊这个……我要去别的城市做医生了，真正的那种。”
“我学弟来找过我了，他找人帮我做了个假身份……叫陆宇鹏，你以前见过。”
“还有他一个前辈，据说国外留学回来的大夫，特别厉害，姓贾……”
“我本来应该介绍你认识丁辉的，就我一个老朋友……唉，不说了，都没机会了……”
“我会每年回来看你的，你没意思的话，可以在梦里叫我啊，哈哈哈哈……”
“我该走了……”
“向哲，明年见。”
“吃过了？老马？”
“吃过了吃过了。”
“没问你，问果冻呢。”
“我操你妈？你他妈逗我？”马佳抄起手上刚洗干净的饭盒就往南枫头上招呼，南枫一边笑着一边往后躲。他身后的队员不知所措地站在墙边。
“别闹，我队员看着呢！”南枫伸手抢过马佳的饭盒，“你也是，老前辈了，严肃点。”
“严肃个屁？”马佳愤愤地抢过饭盒，“老简去局长办公室了你们就都欺负我是吧。”
“没有没有，”南枫笑着，“我该走了，晚上喝酒啊。”
“李文豹那小子跟我说了，”马佳挥挥手，“肯定去，你多准备点酒吧。”
“好嘞。”南枫走远了，但声音中气十足，清清楚楚传到马佳的耳朵里。
马佳掏了掏耳朵，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老了，心老了，不像以前那么喜欢咋呼。
应该也是好事吧。现在他再咋呼，可没人帮他说话了。
马佳锤了锤腰，回办公室泡茶去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李文豹抬头。
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身形笔挺，眼睛里亮着光。
“李队长，新人来报道！”年轻人靠脚敬了个礼。
李文豹笑了，他挺喜欢这个精神的年轻人的，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伸出手：“别这么客气，以后就都是一家人，李文豹。”
“刘彬濠。”年轻人双手握住李文豹的手，“李队长，以后多包涵。”
深秋的阳光有些厚实了，地面上堆起了厚厚的树叶。
刑警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勾肩搭背地走出大门，喊着南枫队长请客，大家都去吃饭啊！
简弘亦在二楼探出身子，回应着画完这几张就去。
黄子弘凡和张超伫立在别墅门口，看着这栋陪伴了他们多年时光的老房子。
中庭地面积起了厚厚的落叶，喷泉布满灰尘，一整个夏天没有开过。
黄子弘凡身上穿着那件老旧的风衣，脖子上围着一圈围巾，手里抱着毛茸茸的毯子。
张超从盒子里抽了根雪茄叼上。
“上车吧，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