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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赫敏被咒语引发的爆炸甩了出去，扑倒在地。“我知道你在那里，”卢修斯·马尔福愉悦地说：“钻心剜骨。”

赫敏伏在地上，诅咒呼啸着从她身上掠过。当她听到咒语击中了某物——某人时，她不禁吸了口冷气。

里德尔叫了一声。

“所以你是个男孩，是吗？”卢修斯得意洋洋地说。钻心咒折磨着汤姆，令他不停地尖叫，赫敏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声。“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然后赫敏终于回过了神，从口袋里掏出魔杖，以一个爆炸中断了诅咒。卢修斯·马尔福向外飞出了三英尺，“砰”的一声撞倒在地。当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血液从面具里滴了下来。“你们有两个人，”他咆哮道，“你们都要倒霉了。”

他举起魔杖。一束绿光在空中飞舞，赫敏闪向一旁躲开了，她的眼睛拼命地寻找着汤姆——他在哪里——

就在这时，马尔福倒了下来，同样尖叫不断。赫敏看到了幻身咒下里德尔若隐若现的轮廓。他缓缓站了起来，举着魔杖。这个诅咒似乎持续了一年之久，在它终将结束时，赫敏对马尔福丢了一个石化咒，把他的胳膊和腿都绞在了一起。面具仍然牢牢地固定在他的面孔之上，但里德尔对它挥了挥魔杖，面具消失了。

“我会记住你的，”汤姆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怕，冰冷而恐怖。卢修斯的眼睛里闪烁着惊恐。当然——汤姆听起来很像他，很像伏地魔——

赫敏搀着里德尔的胳膊，他们沿着走廊逃跑。“那是卢修斯·马尔福，阿布拉克萨的的儿子。”

里德尔点了点头：“他们长得很像。”

一道咒立停在他们有机会作出反应之前击中了他们，赫敏本能地伏在了地上。她抬起头来，面前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噪音，但她看不见十英尺以外的任何东西，看起来像是有人在前面使用了秘鲁黑暗粉末。她的呼吸哽在喉间。会不会是罗恩或者哈利？

一道样子十分恶心的咒语从粉尘中窜了出来，赫敏翻身躲过了它。

汤姆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以前从未参加过真正的战争。他只参加过决斗俱乐部，而上帝都知道那里不会有在空中呼啸而过的索命咒——

里德尔走到一边，瞪着一束擦肩而过的绿光。他匆匆帮助赫敏站了起来。 “我们该做什么？”她一定知道，因为她在这个地狱里生活了好几个月。

赫敏再一次回想起了逃命的感觉，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是灼热的恐惧在静脉中奔腾肆虐的疼痛感。“快跑，”她低声说着，和里德尔一起从走廊的另一侧跑了出来。

他们在一条隐蔽的小走廊里再次对自己施了一个幻身咒。赫敏叹了口气——只要再经过一条走廊就能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了。

附近教室中传来一声吼叫，两人从隐蔽的走廊里悄悄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赫敏听到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声音说：“你确定吗？”然后——然后是更多的尖叫。她无法分辨这是男性还是女性。它听起来就像动物的叫声。

愤怒在赫敏的心里沸腾。如果只有贝拉特里克斯一个人的话——她和汤姆里德尔在一起，他们肯定可以——

“汤姆，”她低声说，“我要打开那扇门，你去攻击那个女人。”

他点了点头。赫敏随即打开了门，汤姆大步走了进去，挥了挥魔杖。赫敏冲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贝拉特里克斯的身体飞出了房间，重重地摔在了外面的地上。

被绑在地板上的是纳威·隆巴顿。

“纳威，”赫敏抽泣着在纳威身边跪下，解开了他身上的锁链。里德尔锁上了门。她解除了幻身咒，纳威圆圆的脸上满是惊恐。

“赫敏？不——我——不可能是你……”

“是我，”她说，把魔杖对准了他。快快复苏。

他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死了，”他说。

赫敏吞咽了一口：“你是怎么——”

“我本想去有求必应屋里躲一躲，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一扇门了。我走了进去，看到你在里面……你，你已经死了……”纳威的脸色从困惑变成了愤怒，“你是个食死徒！”

他举起魔杖，但赫敏挥舞了一下她的，把他缴械了。她不想被纳威攻击，至少不是现在—— 

“我向上帝发誓我就是本人，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

“那么……那么你知道我唯一擅长的是什么吗？”他问道，胖乎乎的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草药学，”赫敏回答道，“尽管我认为你也擅长其他许多事情。”

一个微弱的笑容出现在了纳威的脸上：“我……真的是你，我很害怕……那时我看到你躺在地上，那副模样，我……”

赫敏猛地抱住他，把魔杖还给了他。他浑身都是汗水，但他在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折磨之后仍然能保持理智与逻辑让赫敏感到震惊。

“她在这里折磨了你多久？”她低声说。

“几分钟吧，可能，”纳威说，“乔治、麦格教授还有我之前在另一个走廊上遭遇了一场战斗，因此被迫分开了——”

他停了下来，眼睛聚焦在赫敏身后的某个人。“那是谁？”他指着里德尔隐约的轮廓问道。

赫敏挥舞了一下魔杖，解除了汤姆的幻身咒。“这是汤姆·里德尔，”她小心翼翼地说，“是我的一个朋友。”

纳威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伏地魔的真名，赫敏意识到，他肯定从来没有见过汤姆。“好吧，”他怀疑地说。

赫敏转过身来。“走吧，我们必须去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她低声说道，最后瞥了一眼门外狂怒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他们一路飞奔，终于来到了肖像洞外。胖夫人消失了，所以没有密码。赫敏不安地打开了肖像，为防止被偷袭所以压低身子钻了进去，但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咒语从肖像洞里射出。

赫敏对肖像施展了一个速速禁锢，不知道这样做能否为一个没有锁的东西上锁。

“闭上眼睛，”她对纳威和汤姆说道。他们都毫不怀疑地照做了，赫敏走到壁炉旁，炉子没有被点燃，里面只有因为长久未使用而形成的灰尘和铁锈。

“哈利？”她探头向壁炉内轻轻问道，“哈利，是我，我是赫敏。”

可怕的一秒钟，没有答复。

有两只脚撞到了炉膛上，高瘦的哈利波特从壁炉里弯着腰走了出来，将赫敏圈进一个她有史以来体验过的最紧密的拥抱之中。她的心中充满了欢乐。 “神啊，赫敏，”哈利咬着牙说道，“我听说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

她吞咽了一口。“我是……呃，我的确死了。”她说。

他向后退了一步。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瘦，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乱糟糟的头发似乎也很久没有修建过了。他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很迷茫，但随后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房间里的其他人身上——呃，确切的说只是那一个人身上——然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哈利，”赫敏迅速说道，“哈利，看着我。”

他犹豫了一秒钟。“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他是谁？”

赫敏吞咽了一口。“哈利，你得听我说，”她的语速很快，“我曾经在一本书里读道过——呃，我——这是汤姆里德尔，但他不是伏地魔，哈利，他不是。”

“你在说什么？”哈利厉声说道，“你想告诉我有两个汤姆·里德尔？我甚至不——怎么会——”

当哈利试图控制自己的时候，赫敏的心跳也在不断地加速。在这么长久的分别之后，他的脸看起来还是如此熟悉——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可他在她起死回生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会对她发火吗？赫敏吞咽了一口：“是的，他的七片灵魂已经完全恢复了——所以他不是……不是一个杀手。”可能这么说不是很恰当，因为她不知道他灵魂的确切状况……

哈利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希望自己能从梦中醒来。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赫敏示意汤姆和纳威再次闭上眼睛，然后她急忙跑向了石板处，那块特别的石板。她轻轻拍了拍，只见石板在空中升起大约一英尺，赫敏凝视着它下面的空间。

罗恩的脸向上仰着。赫敏突然感到了一阵虚弱。

罗恩。罗恩·韦斯莱。“赫敏，”他激动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爬出了地洞。赫敏挥动魔杖，把石板送回了原位。

“你们两个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她小声对纳威和汤姆说，但她无法让自己的视线离开罗恩。他的雀斑，他高挺的鼻子和健硕的身体，还有火红的头发——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如此崭新，又好似如此陈旧，就像与一位童年老友重逢那样。他拥抱了她，他闻起来真的很罗恩·韦斯莱。

而这幅画面对汤姆·里德尔来说，几乎就像一场噩梦。因为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赫敏在拥抱罗恩。他黑色的眼睛对上了罗恩蓝色的眼睛，他努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凶狠，但他感到了一种领土意识，他感到了他们不欢迎他——他不明白，这很奇怪。他从未有过和这些男孩们一样的生活经历。他从未为了生存而战。

哈利·波特刺眼的绿色眼睛钉在他的身上。汤姆看着那个男孩，想起了伏地魔对他所做的一切。

“所以，呃，这哥们是谁？”罗恩放开了赫敏，但是当他转身面对着里德尔的时候，他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等等，等一下——他是——他不就是……”

他回头看着赫敏，然后望向哈利。哈利缓缓地点了点头。

罗恩重新转向里德尔，脸上带着绝对的恐惧。“到我身后去，赫敏，”他神情严肃，赫敏却笑了起来，这令他感到不解与震惊。

这个声音在这样的气氛中、在这间满是疮痍的公共休息室里显得很奇怪。石制的墙壁像是被某种动物巨大的爪子划开般满是坑洼的痕迹，桌椅也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面上。这里似乎不可能出现笑声，连一声安静的轻笑也不可能存在。

汤姆微微颔首：“你们好，我是汤姆·里德尔，很高兴……呃，见到你们。”

他从未说过比这更为尴尬的话语，他转向赫敏寻求帮助。“这他妈是什么情况？”罗恩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好像有人在他的汤里偷偷放了青蛙一样，“赫敏？”

赫敏闭上了眼睛。她早该料到这一切的，或者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过她真的很惊讶哈利没有抽出魔杖诅咒里德尔。

她瞥了一眼肖像洞，挥舞了一下魔杖。沙发复原了，桌子修好了，地毯也再一次拼凑了起来。“让我们谈谈。”她平静地说。

伴随着不断检查入口的眼神，整场谈话在窃窃私语中结束了。赫敏希望她所说的一切不会让他们认为她是一个疯子，她说自己认识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米兰达·戈沙克，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还有卑鄙的海尔波，并且再一次见到了邓布利多——但他们不得不相信她。毕竟，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一个十八岁的汤姆·里德尔会安静地坐在赫敏身边呢？这根本没法有合理的解释。

她跳过了……呃，她跳过了很多事情。她极度害怕告诉哈利·波特她爱上了汤姆·里德尔，至于为什么，现在哈利看他的样子就是最好的理由。

“所以你想告诉我，”罗恩慢慢地说，“他还没有杀死过任何人？”

赫敏眯起眼睛看着罗恩：“是的，罗恩，我们回来了，并且想方设法尽快地来到了这里。他现在就坐在那里。”

“我不是来杀死任何人的，”里德尔对另外三个男孩看他的方式感到不满。波特和韦斯莱都瞪大了眼睛，以一种不信任的眼光盯着他。另一个男孩——隆巴顿，是叫这个名字吧？在他知道了汤姆·里德尔是谁的当下，脸上露出的只有恐惧的神色。

“你以为我会信吗，”波特嘲笑道，“我们在这座城堡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另一个伏地魔。”

赫敏环顾四周，对他嘘了嘘：“哈利，小声点，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可能就在门外——”

“汤姆·里德尔就坐在我们面前！”哈利爆发了，他的眉毛几乎宁在了一起，绿色的眼睛汹涌澎湃，“我无法相信这一点，我不敢相信这发生了！”

赫敏瑟缩了一下。哈利不明白安静的概念吗？

然后，里德尔开口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声音里也回荡着讽刺。 “我很抱歉来到了这里，波特，但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你以为我会想要被扔进一个到处都是愚蠢的杀人狂的世界里吗？”

哈利不敢相信地大笑起来：“这个论证很充分，因为他们是你的愚蠢杀人狂。”

里德尔的眼睛变暗了：“他和我不是同一个人，我没有杀死你的父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哈利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了赫敏：“你告诉他这件事了？你还告诉了他什么，我的藏身之处？”

“这不是赫敏的错，”里德尔瞥了一眼赫敏，后者看上去完全被哈利的最后一句话震慑到了——尤其她还是因为拒绝透露哈利的下落而被杀死的。“我对她用了摄神取念。”

“哦，棒极了，”罗恩嗤之以鼻，“这句话比之前的那些都可信多了。”

“算了，反正你之前也没表明会相信我，所以这或许也不是一个很大的损失，”里德尔冷静地回答。

“不相信伏地魔？”哈利说，“这可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赫敏看起来有点生气：“你的偏见有点过了，哈利。”

哈利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但纳威打断了他。

“梅林，闭嘴，你们！”他爆发了，“我们——我们有足够多的问题去担心，却不去想是否有人能够帮助我们。你们——你们有想过见到这个汤姆·里德尔会对伏地魔造成什么影响吗？哈利，当你不得不面对他时，你难道不希望获得每一个可能的助力吗？”他吞咽了一口并不安地环顾四周，“我知道我希望！而你——最终你将不得不与他战斗，你知道的，不管是否自愿，你都必须面对这一切！”

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纳威看起来有点害羞，说完这些话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抱歉。”

“不，你说得对，”罗恩平静地说，他回头看向汤姆，眼神谨慎，“我，呃……好吧，如果你真的不是……我……我是罗恩·韦斯莱。”他伸出一只手，咽了一口口水。

里德尔犹豫地握上韦斯莱的手。他的手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冰冷且有力。一想到赫敏曾和这个男孩在一起过，里德尔就感到一种不自觉的厌恶。他看起来没什么显著的个人特点，不过却有令人喜爱的特质，有点像阿布拉克萨斯——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我是不会这么做的，赫敏，”波特说，里德尔眨了眨眼，看着他，“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在担心金妮是否还活着的时候操心这件事。”波特的喉咙哽住了。里德尔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熟悉的、占有性的保护欲。

“我很抱歉，”赫敏低声说，“他会留在这里。”

这是事实。不管波特接受与否，他都会在这里，并且留在这里。他才不会为了满足波特的愿望而去自杀。

他几乎下意识地想去握赫敏的手，但她的手已经移到了她自己的大腿上。

里德尔的下巴收紧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她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们在一起，这确实合乎逻辑，但这对他而言几乎算是一种侮辱。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为自己与里德尔之间的亲密关系而感到尴尬？哼，侮辱。

他差点就想直截地当地告诉这些人了，但他们是赫敏一生的好友。他不想无视这一点。事实上，他觉得这就是他现在必须做的一件事——尊重。他必须尊重有关赫敏的一切，来弥补他过去对她的不尊重。无论她是否回到了他的身边，她都不是那种理所当然就会伴他左右的人。毕竟，她爱他完全就是一种恩典。

是的，她爱他。

这个想法让里德尔的喉咙变得紧绷起来。他仍然拥有她，即使无法在她的格兰芬多朋友面前握住她的手，或随时随地地亲吻她——他拥有她，并且会确保她的安全。一种他此生从未感受过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感觉冲击着他。冷静，纯粹，强有力的爱。

他想起了韦斯莱对她施放赤胆忠心咒感到多么愤慨，但他无法阻止她这样做。韦斯莱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但从赫敏的回忆中看来，他在许多事情上都无法与她相提并论。汤姆觉得她最终可能会因为自己总是在一段关系中处于主导地位而感到疲惫。

他看着她，她在回头看向哈利之前也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哈利正在谈论他遇见的人，之前在他鼓起勇气离开公共休息室的时候看到的人。

里德尔想知道害怕别人的魔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没有人打败过他，除了那次决斗。那次他被打的很惨是因为他拒绝抬起哪怕是一根手指来对抗赫敏，所以那次不算。事实上，他害怕与某人决斗的想法简直是荒谬的。

赫敏也不应该害怕。她可能和她的大多数对手一样优秀——但是话又说回来，那种不必要的学习精神仍然扎根于她。说实话，她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足够的信心。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里德尔在这里。在他的监护下，她不会受伤。

“我遇到了弗立维教授，”罗恩说，“在大约一个星期前。”

“我感觉每当我们开始形成小团体，开始有真正的机会，就会发生一些事情，然后我们就会再次分裂，”纳威说，“这是自从……额，可能是几个月以来，我见到过最多人的一次。”

“但截至今天早些时候，乔治和麦格教授都很好，”赫敏说，“对不对？”

“是的，”纳威说，“但我一直没有去试图找其他人。”这句话实际上是一声耳语，纳威看起来十分羞愧，就好像他认为保护自己是不合逻辑的一样。格兰芬多，汤姆想着，困难地抑制住了一个白眼。

赫敏皱起眉头：“纳威，你不能为此责怪自己，如果你试图去拯救所有人，那么你现在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哈利脸上露出一抹晦暗的神情：“其实，只要我知道金妮是安全的，我不在乎自己身处这里或者哪里，因为无论在那里都会碰到那些该死的食死徒，然后我就得逃跑——”

“逃跑没什么可耻的，”赫敏说，“如果那个连名字也——如果伏地魔找到了你，如果任何食死徒把你击倒并把你带到了他身边，你都会死。那时你对金妮来说就一点用也没有了。哈利，所以别再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肖像洞的入口处出现了某种噪音。大家的眼睛都瞪大了。“纳威，汤姆——闭上眼睛，快点，”赫敏低吼道，就在他们照做的时候，哈利爬回了烟囱里，赫敏用魔杖打开了石板，罗恩跳下去藏了起来，石板又回到了原位。

这次肖像洞入口处的噪音更加确定了，外面响起一个巨大的声音，这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唉，”他说，“我认为我们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东西，它被咒语锁上了。”

赫敏吞咽了一口，心跳不止。汤姆站了起来，盯着肖像洞，纳威颤抖着，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几句恐惧的低喘。

“没事的，”赫敏低声回答，“看——”她伸出手，用魔杖轻点了一下他的头顶，为他施了一个幻身咒。“去宿舍吧，”她说。

“不——我不会去——”

“快去，”她凶狠地说，但他忽视了她，固执地站在一旁。

赫敏握住了汤姆的手。他轻轻地回握住她，将她引向肖像洞的入口处。他们将自己压在石头缝隙旁边的墙上，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该死的，它被关得也太紧了，”外面发出一声低哑的声音，“阿拉霍洞开——不，不会——”

“好吧，我想我们别无选择，”一个女声窃笑着说，然后是一声巨响。赫敏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扼止住了任何可能会逸出的声音。她咬住自己的指头，另一只手像是要把里德尔捏碎一样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声音变得更清晰了，赫敏知道胖夫人的肖像被炸开了。这似乎……是个错误。这是一种对神圣事物的侵犯。那张肖像应该在那里，它总是在那里。她听到了一声有人因为被肖像洞擦伤而发出的一声叹息。

“喂，艾朵，等一下，”第一个声音说。

艾朵·卡罗。赫敏吞咽了一下。她对这个食死徒一无所知——但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非常熟悉。艾朵说：“我以我的黑魔标记起誓，芬里尔，如果你不收起你的尾巴的话——”

“哦，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芬里尔·格雷伯克咆哮道，“我的尾巴，这真的很巧妙，你不知道吗——”

“你好？”被称为艾朵的声音甜美地唤道，“有人在吗？”

赫敏感觉自己指关节的皮肤由于过度的啃咬有些微微裂开了，她颤抖地从口袋里摸索着取出魔杖，背部抵着光滑的石墙。他们一定不会轻易地杀死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吗？他们可以从她身上拷问信息，直接杀了会很愚蠢。赫敏感觉只要她能活下来，她就可以控制局面——因为她很会忍痛。她曾抵挡住了黑魔王本人，抵挡住了来自他的钻心咒……

她吞咽了一下，艾朵穿过了肖像洞。赫敏挥舞魔杖。Concida！

一股白色的气体嘶吼着冲向了艾朵，然而，她转了个身，同样举起了自己的魔杖。咒语击中了墙壁，艾朵用一道鲜红的咒语作为回击。

汤姆懒洋洋地挥动魔杖，赫敏突然感到了一股令人非常窘迫的高兴，他在这里。在汤姆的干预下，艾朵的咒语徒劳地绕了公共休息室一圈，然后消失在了她的脚边。但是正在此时，芬里尔·格雷伯克从肖像洞里钻了出来。

“你们好，我的小可爱，”他咆哮着，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厌恶的笑容。接着，艾朵开始认真地向他们发射咒语，而芬里尔向他们扑了过去。

赫敏咬紧牙关，朝芬里尔扔了一道明亮的黄色咒语，但它却被他的皮肤弹开了。他看起来已经变身了，尽管那可能只是因为他本来就长得那副模样——也许这让他受到了保护——但是她的下一个魔咒击中了他的脸，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他向后退了几步，摸索着最近的椅子。赫敏的咒语令他的眉毛向下垂遮住了眼睛，从而限制住了他的视线。他发出一声动物似的咆哮，抽出了魔杖。

他开始随意地挥舞，毫无方向地乱丢咒语——切割咒，燃烧咒，赫敏发现自己又一次颤抖了起来，虽然她召唤屏障出反射了一切，并把正在施放昏迷咒的纳威护在了身后。

一个咒语与她的护盾相撞，发出了一种铃铛摇动的声音。屏障被摧毁了。一束红光击中了纳威的胸口，赫敏大叫一声，疯狂地对芬里尔发动反击。

汤姆还在与艾朵作战，尽管他看起来兴致全无。突然，一道黑色的水柱喷向了他，他向侧边闪身躲开了。“好吧，终于比刚才有趣一点了，”他喃喃道。赫敏瞪大了眼睛。他能对自身安全稍微在乎一点吗？

当然他不会。

她轻拂魔杖，一面厚厚的灰色盾牌在他们面前缓缓升起。她继续挥动魔杖，开始施放如尼魔咒。这和之前她用在汤姆身上的是同一个魔咒，是那个可以获得控制权的咒语——但这次目标有两个。Ehwaz。Irwaz。Zhabra。Duam。Nevim。 Qirej。

在芬里尔的攻击下，盾牌爆炸了，但这时如尼魔咒也化成两束六角形的黄色光芒，击中了它们的目标。艾朵翻滚着摔在了地上，芬里尔也倒下，他巨大的身躯撞击地面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砰”。他们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仿佛是被石化了一样。

“等一下，”汤姆低声说道，他挥动魔杖从食死徒不能动弹的身体边取走了他们的魔杖。赫敏点头道谢。

随后，她把他们移出了肖像洞，并将入口重新封锁好。一切都结束之后，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汤姆厌恶地观察着手中的两根魔杖，他用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折断了它们。当魔杖断裂的时候，空气的流动也似乎变得不同寻常，就好像其中的魔力正在消失一样。

赫敏在入口处待了很久，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转身走向汤姆，他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她僵住了。他们不能这样做——现在不行。这里不行。

她无言地推开了他，紧张地四下环顾了一圈。罗恩看到了吗？哈利看到了吗？

她望向里德尔，眼里闪过一丝歉意。他看起来很不满。“这么做是合乎礼仪的吗？”他平静地问。

她摇摇头：“这里没有礼仪的空间，闭上你的眼睛。”

她掀起罗恩的石板，并告诉哈利警报已经解除了。在使纳威清醒过来之后，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入口处的墙壁。“他们不会直接把墙炸了冲进来吗？”哈利说。

“如果没有魔杖，这将很难做到。”里德尔慵懒地说，向其他人展示了手心里断成四截的魔杖。哈利的眼睛在接触到折断的魔杖时眯了起来。

“你们最近是怎么获取食物的？”赫敏安静地问。

罗恩耸耸肩：“大部分情况下，我们会从厨房召唤食物，但有时还会顺带捎来一个食死徒，因为他们会跟踪飞行的食物……”

赫敏皱起眉头。一定有某种不引起食死徒的注意就能获取食物的方法。他们不能无中生有地创造食物，因为它是基本变形法的五个例外之一。“有食死徒守卫着那里吗？我指厨房。”

“我猜有，”纳威说，“但我们是在找不到任何其他可以获得食物的途径了……”

“为什么在没有家养小精灵的情况下，那里还会有食物？”哈利十分奇怪， “我的意思是，它们幻影移形进来的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它们每天都会补充，”赫敏回答，“仓库会自己补货。”

“那里是一个很好的隐藏之处，”罗恩渴望地叹了口气。

这句话击中了赫敏。就是这样。“那么，我们走吧。”

哈利，纳威和罗恩错愕地盯着她，仿佛她的脸变成了怪异的橙色一样。

“你们看，”她说，“厨房是撤退和重组的好地方，每个人都知道厨房在哪里，知道那里有食物——我们可以开始再次组织起我们的队伍。”

当她向他们描述这个想法的时候，实际上它已经建立在了她的头脑中。如果他们能在厨房附近布下防护咒，把它变成一个难以逾越的堡垒，一个食死徒无法进入的堡垒——而如果其他人能够想办法回到厨房……

毕竟，混乱是食死徒依靠的主要力量。如果凤凰社的大家能够再一次集结起来，那么这将会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如果每个人都可以不再害怕——毕竟战斗只进行了一半，也可能已经超过了一半——但是或许，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但那里有食死徒，”纳威说，“我们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他们不会料到我们五个会同时出现，”里德尔回答说，“厨房将会是一次宝贵的战术打击。”

“但如果我们五个同时出动，目标会很明显，”哈利争辩道，“集体行动更加危险，想要不引起注意很难——”

“但集体行动更加更安全，”赫敏说，“人多总是一种优势，所以忘掉那种我会再一次离开你们的想法吧。不要忘记我们对于食死徒来说就和他们对我们来说一样危险。”

“也不一定，”纳威不安地说。

接下来的是沉默。没人提议他们该做什么，没人想要提议他们该走了，该离开这个某种意义上的避难所。即使是哈利似乎也显得很不情愿，这很奇怪——赫敏本以为他会是第一个支持她的人。

“那好吧，我自己去。”赫敏坚定地说。

“你不能一个人去。”里德尔平静地说。

她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你不能撇下我。

赫敏挥了一下魔杖，肖像洞上的封印解除了。“我……呃……那么我们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去，赫敏，”罗恩坚定地说，他湛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她。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想知道他是否还爱着她。她内心的一部分也怀疑着自己是否仍然爱他，但没有——更多的她知道过去的感情已经过去了，但在罗恩温和的目光下，她很难意识到这一点。忍受这一切太痛苦了。

“好吧，我们走吧，”哈利喃喃道，“我不希望你们受伤。”

他们对自己施放了幻身咒之后一个接一个钻出了肖像洞。

胖夫人的空肖像躺在一旁的地板上，相框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洞，那里就是被食死徒们炸毁的地方。赫敏看着熟悉的金色框架，吞咽了一口。被丢弃的。被抛弃的。

他们沉默地迈进走廊，几乎不敢呼吸。朝阳刚刚升起，虽然白天这里也是暗无天日的。突然，一间教室的门把手好像被什么人拧开了，发出阵阵声响，他们都本能地僵住了，但没有人从里面出来，所以他们继续前进。

里德尔觉得这种鬼鬼祟祟前行的方式很不方便。高举魔杖大步向前不是更容易吗？这样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而且——

他透过窗户望进一间教室，顿时，所有思绪都被冻结在脑海里。那里，在窗口的映衬下，曾有一个被绳索悬挂着吊起来的身体，双脚还在不断摇晃着。他的嘴巴突然变得非常干燥，他发现自己比之前伏得更低。赫敏的记忆在他脑中闪过——那个坐在地上的光头，那个倒挂着的金发女孩，壁炉前的海格……

他愚蠢地忘记了，愚蠢地忘记了发生过这么多事情，愚蠢地忘记了这里就是恐惧实现的地方。

他们花了很久时间才抵达通往厨房的水果肖像画面前，一个又高又瘦的食死徒守卫着那里。

就在他们打算偷袭他的时候，那个食死徒——他戴着面具，所以无法分辨出是谁——突然向着大厅狂奔而去，另外有一些东西飞出了肖像洞，跟在他之后。“食物，”罗恩低声说，赫敏几乎不敢相信他们的运气，守卫的人竟然会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刚好离开。

他们无法快速进入厨房，尽管肖像洞是微微敞开的。赫敏对这幅肖像施了一个速速禁锢，因为上一次这个办法似乎起作用了。环顾四周，他们前面的四张大桌子都是空的，但房间后面有一扇门。赫敏认为那是储藏室的入口，当他们急匆匆地推开屋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并没有令他们感到失望：一排又一排的架子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食物。

赫敏对着眼前的景象吞了一口口水，五个人开始各取所需地进食，并且时不时地瞥一眼肖像洞入口。巨大的木桶排列在顶部的架子上，里面的管子连通着地上的水罐。是南瓜汁。还有一些像是为了做馅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用的面粉状原料，装在架子低层的大麻袋里。整个房间凉爽干燥，充满了安全感。

一旦饱足，他们再次回到了厨房的主厅。

赫敏在桌边坐下。“我非常想念你们三个，”她平静地说。

“我们非常为你担心，”哈利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沮丧的安慰感，“我们每天都会花一点时间试着去找你，但是当我们遇到纳威后，他说——”，他停了下来，瞥了一眼里德尔，无法掩饰眼睛里的厌恶，“好吧，我想纳威是对的，但你也知道……”哈利喃喃道。

赫敏的脸上满是惊骇。“不是吧？你去找我了……？”她低声说，“你不能那样做！尤其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我可能已经受伤，更不用说死——”

“其实，是我做了个梦。”他反驳道，但这只是让赫敏的下巴更加不悦地下沉。

“你是认真的吗？不要告诉我你不再练习大脑封闭术了，哈利，因为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不，我有在练习！”他激烈地辩护，“我一直在努力，好吗？只不过我每次呼吸那道该死的伤疤都会疼，这并不容易！”

赫敏咬着嘴唇。如果他身体里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已经没有了的话，为什么伤疤还会疼？一定是因为伏地魔的身体里面有他的血液，是他的血使伏地魔重生了，所以他们仍然被绑在一起……

她叹了口气。“好吧，对不起，我只是……如果斯内普教授在的话，他一定希望你是安全的。”她的声音安静而谨慎。她忘记了让哈利感到不安是多么容易。

在提到斯内普时，哈利绿色的眼睛垂了下去：“是啊。”

里德尔想起自己曾在赫敏的记忆里见过斯内普。他看起来有点像海尔波——相同的发型，相同的鼻子。一位魔药教授。但是里德尔不记得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波特仿佛突然间变得沮丧了起来，现在问这个似乎不合时宜，所以汤姆只是四下看了一眼。他只来过这里几次。没有家养小精灵的厨房是奇怪的，而更奇怪的是，在这个黑暗又安静的地方竟然连一支点燃的火把都没有。他们唯一拥有的就是透过一排细长的窗户与高高的墙壁照射进来的浅浅日光。“为什么我们不能再次离开这里？”里德尔平静地问道。

“所有的窗户都被锁上了，”赫敏说，“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是某种屏障，只有施下这道咒语的人才能破解。还有，你看到外面那个像屏幕墙一样的东西了吗？那是另一道屏障，有更多的东西需要——”

“等一下——那么他不就能破解了吗？”罗恩激愤地问道，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看向里德尔。

“不，不是这么说的，”赫敏耐心地说，“必须要施咒者再一次施放相同的咒语。”

“他就是那个施咒者，”哈利告诉她，转头看着里德尔，就好像他是一粒美味的比比多味豆一样。

赫敏放弃了抵抗。“好吧，”她叹了口气，“汤姆，你能试着打破这道屏障吗？”她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的，而当她对上了里德尔的视线时，她觉得他可能正在忍着不翻白眼。

“我很乐意，”他淡淡地说，然后举起了魔杖。咒立停。没有用。Apagus Demetria。没有用。其他几种解除封锁的咒语。通通没用。这些窗户封得很牢，似乎从一开始就打不开一样。

“好吧，至少我们试过了，”罗恩叹道。不，不是的，里德尔想，但他没有说出来。这样的想法不会让这些男孩喜欢他。令人讨厌的是，他似乎再一次被迫扮演起了优雅和善的男学生会主席的角色，不得不抑制住自己内心涌现出的每一个小小想法。但这些想法无时无刻不在挠刺着他，他们都知道他的过去，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不应该让他们了解他真正的模样吗？这样才是真正的坦诚吧？

诚然，他是一个……很难交往的人。可能是因为卓越的智慧，可能是因为超强的魔力。而且，大多数情况下，他在赫敏身边的时候经常会忽略其他人。

他看着赫敏，忽然很想吻她，但他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盯着肖像背面平滑的帆布。“需要我在那个东西的后面布置一些保护措施吗？”他无聊地说。

“我来帮你，”纳威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哈利和罗恩快速地对望了一眼，赫敏说：

“不用，纳威，没……没问题的。我相信里德尔能处理它。”

赫敏再次对上了里德尔的目光。他的眼睛在笑。赫敏给了他一个“就让这件事过去吧”的表情，然后和罗恩，哈利和纳威坐在了一起。

在这间偌大的房间里，他们的声音比先前清晰得多，他们不停地安慰彼此，整天不间断地说话。哈利和罗恩讲述了赫敏消失的7个月期间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些他们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的人们，那些残疾或受伤的食死徒们。

赫敏不敢相信她竟然还能够再一次坐在这里，在霍格沃茨的厨房里，和她三个最好的朋友们一起。这种惊喜又幸福的感觉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她，她记得有关他们的每一件事——罗恩孩子气的欢呼，哈利强大的保护，纳威诚实的决心——而这些东西此时此刻就在这间屋子里。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了一个机会——一个机会——他们可以坚持下去，他们可以活下来。她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在魔法部里和其他五位D.A.成员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孩了，她觉得自己真正像一位凤凰社的成员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食死徒的攻击。

尤其是汤姆·里德尔站在他们这一边。

夕阳缓缓落山，在用过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罗恩打了个哈欠。“这里没有床，是吗？”他困倦地说，“我不是说我现在不习惯在地板上睡觉，但如果有机会……”

赫敏挥了下魔杖，几张小床出现在了储藏室附近的桌子对面，远离肖像洞的入口处。“我们不能全部都去睡觉，这不安全。”纳威说。

“我不累。”里德尔摇摇头。

“他不能去站岗。”哈利马上说，愤怒淹没了里德尔。

“没事的，”赫敏站了起来——显然她已经习惯了这类事情，“我也不是很累，你们三个去睡吧，真的，你们应该休息。”

哈利，罗恩和纳威站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同意了。哈利紧紧地抱住了赫敏，说道：“你仍然是最棒的，赫敏。”

罗恩挠了挠自己红色的头发，再一次望向她：“赫敏，可以来储藏室吗？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她点了点头，在跟着罗恩进入后面的房间之前快速地瞥了汤姆一眼。里德尔看起来并不高兴。罗恩想谈论什么？如果是她正在想的那件事……恐惧一下袭上心头，她突然不太想进去了。但她无法拒绝他，无法拒绝她最好的朋友之一的请求，无法拒绝这个合情合理的请求。赫敏吞咽了一口，关上了身后的房门，而当她转身打算听他说话时，罗恩低头吻住了她。她僵住了。

罗恩从来都不擅长接吻，但她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技术也会逐渐提高，这并不是一件需要浪费时间去担心的事。但是现在她有对象可以与之比较——除了维克多，她和他只接过一次吻，而且年代之久远，她几乎不记得了——现在，赫敏感到……尴尬。这是一个激烈的吻，充满了渴望，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与罗恩在一起的原因主要是她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她应该和他在一起。然而就在这时，罗恩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她的背部靠在木门上——她觉得这么做是错误的。和罗恩相处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这让她感到不舒服。

他稍稍后撤，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等她回吻。但她不能。赫敏吞咽了一口，鼓起勇气。

“罗恩，”她轻声说，“我……不能这样做。”

罗恩的脸皱了起来，好像被人踢了一脚一样：“什么？”

赫敏咬着嘴唇。她不想伤害罗恩，这个她爱过的第一个男孩，这个她在死后为之流了很多眼泪的男孩……但她不能。她怎么可能忘得了汤姆呢？毕竟，如果在发生了之前的一切之后她仍然无法停止爱他，那么一个来自罗恩的吻又能改变……什么呢？他们之间早已不复从前，这正是赫敏需要向罗恩解释的，尽管她感觉这是不可能的。“情况变了。”赫敏低声说道，担心地注视着他的脸。

罗恩吞咽了一口，舔了舔嘴唇，移开了视线，他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你是认真的吗？”他说，声音空荡荡的，“这是我七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你，但因为‘情况已经改变了’，所以我甚至不能吻你？”

赫敏张了张嘴，但她没有回答。

“你还活着，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他激烈地说，“赫敏，当纳威告诉我们你已经死了的时候，我完全崩溃了，我每天都在想你，难道你不——”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神情，“难道你不想我吗？”

“罗恩，我当然想你，”赫敏真诚地说，伸出手扶在他的肩膀上，但他拂开了她的手，拒绝了她的碰触。

“我仍然爱你，”罗恩嘶吼道，当他转身面向她的时候，赫敏非常希望自己能告诉他她也爱他。但她做不到，她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疼， 她知道沉默意味着什么。他的脸色开始泛白：“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他的声音很嘶哑，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我认为我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我爱你，你爱我。”

她张开嘴巴想要回答，但他犹豫地挥舞了一下手掌，于是她沉默了。 “我……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蜜恩’，”罗恩平静地说，随后离开了，剩下她一个人、一张干燥的嘴和一颗沉重的心留在了原地。那个熟悉的昵称让她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掉不下来。过去她从未想过有任何事情可能会动摇她对罗恩的感情。她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件事发生了。

然而，她现在就站在那里，靠着一箱黑紫色的李子，双眼盯着铁质大梁，孤单异常。

几分钟后，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她瞥了一眼床的方向。罗恩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哈利正抓着枕头，仿佛在试图掐死它一样，纳威把被子拉到了下巴上，抓得紧紧的。赫敏突然感到很累。她回头看着入口对面的汤姆，后者颀长的身躯正放松地倚靠着长桌。

最后瞥一眼她熟睡的朋友们之后，赫敏走到了汤姆身边，伸出一只手搂着他的后背，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脖子。他举起手臂环抱住她，把她拉近：“他说了什么？”里德尔问，他的声音很低沉。

“你认为呢？”赫敏低语，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与汤姆相拥带来了一种十分放松的感觉，“我本希望他已经不再……”她停了下来，听起来十分痛苦。

“他仍然爱你，”里德尔说，“那你呢……”

赫敏抬起脸，看起来精疲力尽。“汤姆，你没什么好担心的，”她说，但这句话并不令人高兴。无论汤姆看起来是否被她的话安抚了，但抛弃一个过去深爱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值得欢呼。她不爱罗恩，这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将不得不告诉她的朋友们她现在爱着谁。

里德尔低头看着她，他那种近似焦虑的感觉消退了。但是她看起来既哀伤又紧张。

所以他吻了她，而当他温暖的嘴唇安抚着她时，赫敏感到她的紧张正在逐渐消失。他们都转过脸来完全面对着对方。赫敏的手指沿着背脊一路攀升至他的后颈，埋藏在柔软的黑发间，他的手臂保护性地环抱着她。他稍稍后退了一点，她可以感觉到他柔和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嘴唇上，他平静的双眼聚焦在自己的脸庞上。

他直起身来，温柔地抱着她，而她也闭着眼睛，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里德尔发现他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他再也不会在她的烦恼面前手足无措了。一种感情在他的内心升腾而已，这令他感到舒适——舒缓，活力，美妙。他轻声细语道：“我毫不怀疑，赫敏，你应该继续前进。”

赫敏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的，当然，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假设，我当然希望我们都能活过这场战争。”

“我不觉得这么说很有趣，”他平静地回答，并且渐渐收紧拥抱，她在他的怀里发出一声轻笑。

“你什么时候觉得有趣过？”赫敏说，仰头看着他。

“几乎没有。”

“确实。事实上，我认为一点点的死亡会让你振作起来，”她笑道。

他的表情黯淡了。“这并不好笑，”他说着，低头吻住了她。一次。又一次。

他们面朝着入口的方向坐在了一张最近的长椅上，赫敏说：“我想谈谈发生了什么。”

里德尔的下巴收紧了：“一定要这么做吗？”她的话勾起了过去的那些记忆，这令他感到羞愧，仿佛置身于广袤的悔恨之海中，无情的海浪正在汹涌地拍打着他的双脚。这是令人永生难忘并且永不消退的。

“是的，”赫敏说。她脸上的痛苦神情引起了里德尔的注意，于是他说，

“好吧。”

“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理由吗？”她仔细地问道，心烦意乱地梳理着自己头发，“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去理解，或者试着去理解。”

里德尔低头盯着自己的手，但是当他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他的目光变得十分平稳。“我一直认为，既然你已经答应告诉我，也就等于给予了我从你那里获悉这件事的许可证。但是由于你十分精通大脑封闭术，因此我认为必须要有足够的刺激才能让你在惊讶中疏于对自己大脑的防范。我对可能的刺激进行过分类，似乎只有这个才是最令人震惊的。我原以为只要我对你施了摄神取念，你就会明白我只是想得到我要的信息，我从未打算伤害你。”

赫敏盯着桌子。他继续说道，“当然，这个计划并没有……按照我想的那样进行……我失败了。我的计划似乎一遇到你就会完全脱离预先安排的轨道……”

他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他的眼睛看起来疲惫不堪。

“当然，知道是我杀了你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安静地结尾，“这几乎毁了一切。”

“不是你，是伏地魔。”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里德尔说。他直视着前方，想起了她的气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还说过，你是这个世界上有史以来最邪恶的东西，但那不是真的。”

汤姆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不是。”

她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你对阿拉明塔做了很糟糕的事情，她只是想要你的爱。”

“但那都给了你。”

“是的，但是——”赫敏用教授一般的视线凝视着他——“我希望你明白你不能这样做，尤其是在你试图从我身上获取信息的时候。”

他把一缕乱发从眼前吹开了。“是的，格兰杰教授，”他答道。赫敏忍不住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永远不要再把我对你的爱视为理所当然，否则我会……我会做一些激烈的事情。”

“是按照我的标准的那种激烈吗？”

“呃，不，可能不是，”赫敏承认道，“但我也不会透露太多，明白吗？”

他的唇边扬起一个满意的窃笑：“你试图恐吓我样子真的很有趣，赫敏，”他喃喃着吻上了她的脸颊，紧挨着她的嘴巴，“请务必，继续尝试。”

赫敏的脸颊有些烧红：“我是认真的。”

“是的，我明白，”里德尔说，“再一次违背承诺是不可接受的。”

“要我写下来吗？”她开玩笑道。

“不，那就太令人尴尬了。”

她耸耸肩：“你可以利用一些尴尬。”

他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轻轻地穿过她浓密的头发。他的眼睛里的爱意带着一丝通常的占有欲，嘴唇线条既放松，又严肃。“我会为了你羞辱自己。”他平静地说。

“不，你不会的，”赫敏叹了口气，迎向他的手，“你不需要告诉我你会。”

“但我会的，”他低声说，把她的头发拢回耳后，轻柔地吻她，“我会。”

一个小小的笑容跃出她的嘴角。“那么，那么，假设你说的是实话，我将不得不为你考虑一个适当的尴尬。”

“你有什么想法么？”他那低沉的声音说道，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低头吻着她的脖子。

“我们拭目以待。”

一张床突然发出嘎吱声，他们猛然分开。纳威直挺挺地弹坐了起来，床单看起来仿佛会被撕碎似的被他攥在手里。“做恶梦了？”赫敏说。

他点了点头。“我不能继续睡觉，”纳威疯狂地说，视线从赫敏移到了里德尔，最后又回道了赫敏身上，“那台可怕了，赫敏，我发誓——”

“没关系，”赫敏说，“你可以晚点再睡，时间不长，你可以等几个小时。”

纳威叹了口气，慢慢下床站了起来。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似乎老了许多，脸上出现了一种赫敏不喜欢的疲惫又沮丧的表情。她回想起他所说过的所有见闻——可能还有更多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可怕故事。

“你应该睡觉，”里德尔轻声说道，观察着她的脸。

“我很好。”

他摇摇头。“你需要休息。”

她皱起了眉头。“那你也是。”

“你睡我才睡，不接受任何反驳意见。”

“但是——”

“赫敏，”他平静地说，她对上了他的眼睛。

赫敏叹了口气。她不是悲剧的女主人公，会无力地晕倒在羽毛枕头上，她觉得这个想法非常恶心。但她确实很累，拒绝一晚上安全的睡眠是愚蠢的。 “好吧，”她答道，回头看看纳威，后者正以一种几乎是怀疑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的谈话。“尽量对纳威好一点，”她站起来时小声叮嘱道。

里德尔露出一个假笑。“收到，祝好梦。”

她起身朝床铺走去，经过纳威时微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她躺了下来，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