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那天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对赫敏来说是古怪的。这次的谣言流传得比上次更加鬼祟,女孩们在大厅里不断向她投来古怪的目光,连德莱尔•安德里亚也光明正大地边盯着她边与她的朋友们窃窃私语。赫敏终于受不了,她的脸上没有沾到任何东西吧?
但这次没有嘲笑,没有侮辱,也没有像上次被里德尔折磨后那样听到来自斯莱特林斯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泥巴种”。所以,赫敏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传闻传到阿不思的耳朵里后他来找她谈话,她才明白了所以然,这也是赫敏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淡淡的不安神情。
“听着,赫敏,”他说,“我听杰瑞德·皮平说汤姆·里德尔邀请你去舞会。”
赫敏惊讶地下巴都掉了:“从杰瑞德·皮平那里?”他是拉文克劳,当时不可能在里德尔问她的教室附近——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邓布利多对她的反应感到惊讶,“其实,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你……但是我——”
“等等。‘每个人都知道?’”赫敏问,阿不思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所有女孩看起来都那么奇怪的原因!这就是她们表现得如此怪异的原因,这就是米拉和戈德里克在星期三下午之后就似乎疏远了她的原因……好吧,比之前更疏远了一些,他们现在每分每秒都想要陪伴在对方身边,就好像是生活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星球上一样。
为什么里德尔想要散播这个流言?也许这是无意的?毕竟,那天他是把她拉到了一间空教室里——他并没有在公开场所邀请她,否则谁都可以听到。而且,现在R.J.已经离开了,如果有人知道这整个故事的话,他们不会愿意公开谈论它的。这真是件离奇古怪的事。
不过,如果他不打算散布谣言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邀请她?这一定是有原因的。赫敏感到很生气,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在胸腔回荡。如果他想对付她,直接来就行,这是一种多么卑鄙的方式!当然,她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不会让这么渺小、这么愚蠢的东西影响到她。
邓布利多看起来有些困惑,赫敏回过了神:“抱歉,阿不思,我——我刚刚才意识到——没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又皱起了眉头,赫敏现在真的很担心。邓布利多是那种即使内心十分忧虑,也可以表现得很冷静的人,而他现在皱起了眉,这对他而言就像一声狂野的尖叫。 “我只想表达,”他小心地说,“我对于里德尔有些担忧”。
“哦,我也是。”赫敏说着挥了挥手,好像这没什么,但是邓布利多举起了一只手,她就沉默了。
“你们两个现在似乎是……朋友,我尊重你们的友谊,但是一个隐藏得如此深的人并不完全容易相信或理解。”他似乎话中有话,让赫敏觉得他谈论的可能不仅仅是里德尔。而且,是的,他的下一句话证实了这一点。“赫敏,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强大、非常有才华的女巫,但除此之外我对你的了解并不多。如果你和一个很有可能是黑巫师的人交往过于密切,那会是一种浪费,毕竟他被分在斯莱特林是有原因的。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监视他,你在他的身边必须时时小心。”
赫敏恳切地点了点头,但是他对斯莱特林公然的不信任让她有些不安,这看起来不像是她所知道的邓布利多会说的话……“这些我都知道,阿不思,我不会说我们是朋友,”她笑了,隐藏了她所有的不安,“但是有些事情我需要向他学习,所以如果你看到我们在一起,请不要误会。”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很可怕,像是一个非常隐晦的学习黑魔法的借口。“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她补充道,努力使他消除疑虑,“是一些其他的……事情。”
邓布利多看起来并不满意她的解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很好,我相信你的选择,”一个小小的笑容回到了他的脸上,“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得回大厅继续享用我的柠檬馅饼了。”
赫敏注视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不想辜负邓布利多对她的信任,但是如果她只是和里德尔走得近了点就辜负了他的信任的话,那她还能怎么办呢?
她为她最近平衡的生活而感到自豪。每天她都能在大厅和公共休息室里看到戈德里克和米拉,除此之外的其他时候偶尔也会碰到里德尔,他们会展开一段体面的对话。这是建立休战关系的良好方法。
无论如何,她在与格兰芬多交往及与斯莱特林联系之间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这也缓解了失去R.J.的痛苦。她和阿布拉克萨斯之间甚至产生了某种友谊,因为他经常在里德尔身边,所以经常会牵扯进他们的谈话。他真的很容易相处,喜欢热闹和玩笑,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养得如此糟糕。
赫敏离开了霍格沃茨的大门,迈步跨进了雪地里,她向左转打算绕着学校散散步,却没料到被人偷袭了。
“Arigulum Dagia!”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被钉在城堡的外墙上,双脚高高地离开了地面,阿拉明塔·梅利弗伦站在她的面前,看起来有些困惑:“我今天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泥巴种。”她大声地说。哦,糟糕了。
“是吗,阿拉明塔?”赫敏笑得很从容,她想要移动手臂去拿魔杖,然而双手被咒语紧压在墙上,动弹不得。阿拉明塔抽出自己的魔杖,黑色杖尖抵着赫敏的脖子。
“是的,我听说你拥有一副不属于自己的丑陋嘴脸,”阿拉明塔轻声说,“所以我最近一直在考虑重新改变它的位置——不知道你的哪只眼睛在额头中间会好看点呢……”赫敏的心里充满了对这句话的恐惧,这绝对是邪恶的黑魔法,如果阿拉明塔的尝试出了问题,那结果将会是非常可怕的。“如果我做得正确,这应该不疼,只不过看起来会有点怪罢了。你知道,我确实警告过你要离汤姆远点,但我认为我也应该为此努力一下,好让汤姆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阿拉明塔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愈发困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设法让汤姆邀请你去圣诞舞会的,因为这个想法十分荒谬,但是我必须教会你,格兰杰——当你想要得到某人的时候,你必须努力——”
“阿拉明塔?”从学校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个男声。
赫敏松了一口气,在阿拉明塔可以阻止她开口前大声喊道:“这里!”——也许是阿布拉克萨斯,甚至瑞文兰德或者海尔波——谁都可能帮助她摆脱这团混乱。如果里德尔看到了,他这次会帮她吗?赫敏突然想起上一次他无动于衷地看着阿拉明塔伤害她,但情况已经改变了,毕竟现在他们的关系变得那么正常,赫敏觉得这次他会帮她的……也许。
艾略特·维赛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赫敏的心沉了下去,除了知道他过去曾把青蛙悬浮在戈德里克的宿舍之外,她对维赛一无所知,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更糟糕的是,随着阿拉明塔的一句“无声无息”,赫敏发现自己无法言语了,也就无法再发出更多的求救声了。
“你在做什么?”维赛问道,脸上带着困惑的神情。该死的,阿拉明塔真是会选择偷袭的地点。他们正处在一个巨大支柱旁边的凹坑里,赫敏的位置又是贴着墙壁的阴影处,所以从远处很难发现。看起来阿拉明塔只是站在城堡旁,除非非常接近才会发现异样。
“哦,你好,维赛,”阿拉明塔淡淡地回答,很明显不欢迎任何人的来访,“我只是在进行一项未完成的工作。”
维赛朝他们走去,看到有一个人被悬空钉在墙上,她的脚距离地面约两英尺。他看起来有点惊讶。“那是谁?”维赛指着赫敏问道。
阿拉明塔撅着嘴:“只是一个泥巴种而已,别担心。”
维赛的脸上闪过一个奇怪的表情。赫敏困难地吞咽了一口,除了四肢,现在她感觉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渐渐无法动弹,仿佛是被渐渐冻在了墙上。
“哦,那是……她叫什么?格兰杰?”男孩伸出一只手抓抓自己浅棕色的头发。
阿拉明塔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是的,维赛,是的,你没事情做吗?不需要为你的头发涂个发胶什么的吗?”
她再次举起魔杖,但是艾略特打断了她。赫敏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等待可怕事情发生的感觉从来都不好。她预感到这次的折磨可能会是她过去所遭受过的酷刑中的最糟糕的之一——
“实际上,没有,”维赛说,“我是,呃,来找你的,因为汤姆——呃,他——他想要问你,呃,一些事情。”
阿拉明塔持着的魔杖手放了下来,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转向面对维赛: “真的吗?”她好像激动地快要喘不过气来。赫敏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他在,呃,在公共休息室里。”维赛说道,颤抖地指着城堡。赫敏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她还发现维赛称呼里德尔为“汤姆”,这让她感到古怪——为什么维赛能够那么随意地就说出里德尔的名字?
如果是其他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里德尔的名字绝对是一件大事。如果赫敏是一个食死徒,或者无论在这个世界他们被称作什么,只要有一点点会让他觉得自己轻浮和故作熟稔的可能,她都不会冒险叫他汤姆。但在维赛的眼中有一种奇怪的恐惧,赫敏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
“谢谢你,维赛,”阿拉明塔说着转向了赫敏,她的表情慢慢地变回厌恶, “至于你,你可以等我回来。维赛,我们走吧。”
维赛吞咽了一下,由于被扯着胳膊,他只得跌跌撞撞地跟在阿拉明塔的背后,在消失在转角处之前,他最后瞥了赫敏一眼。
赫敏试图挣脱,但目前她唯一能够自由掌控的似乎只有自己的脸。阿拉明塔的沉默咒很强大,她暂时还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如果因为这个让人逐渐冻结的诅咒而丧失了自主能力会怎么样?她还能呼吸吗?她会就这样,被一个善妒的女巫偷袭,在紧挨着的大厅的一扇窗户边,无言地窒息而死吗?
不,不会。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向这边赶来。是艾略特·维赛。
“我设法摆脱了她,”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快速说道,一边挥了挥魔杖,将赫敏从墙上解救了下来。她的双脚触到了地面,一瞬间力量又回到了她的身体,喉咙也发出了几声意义不明的低语——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她被他的魔杖技巧惊艳了——这是一个无声的咒语,而且能够解开这个恶咒,它一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咒立停”。“你快跑吧,在她回来之前离开。其实,现在我想的是……”
他把魔杖放回口袋里,伸出手臂指着自己的的胸膛:“这儿,咒我。”赫敏惊讶地看着他,仿佛他长了两个脑袋一样。
“什么……”她本想问,但被他打断了。
“照我说的做就对了!”他嘶声道,“她会……怀疑的,我不知道,你只要用个统统石化或其他什么都行。”
赫敏完全懂了。他脸上的警惕神情真的很奇怪,但是她还是对他施了咒语,留下了一句小声的“谢谢”后就匆匆离开了。
为什么艾略特·维赛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交集的斯莱特林会担心一个麻瓜血统格兰芬多的人身安全呢?斯莱特林们难道不都是仇视格兰芬多的幼稚鬼吗?赫敏根本就不理解。她走到魁地奇球场,缓缓地登上了看台,无言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一缕头发飘到了眼睛附近,她不舒服地她皱眉,把头发从眼睛边吹了出来。为什么这些天来许多她原本关于斯莱特林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她环顾了一圈看台,发现自己并不孤单。在球场的对面坐着……某人。他不可能是里德尔,即使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他,但维赛刚才说里德尔在公共休息室,他想和阿拉明塔说话。
赫敏站了起来,穿过吱吱作响的木质看台,向坐在那儿的男孩走去。但是随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这个人就越来越像里德尔。
最后,她坐在了他的旁边,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从正在阅读的书中抬起头来。
“我不可以在这吗?”他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侮辱。
“呃,是的,其实,”赫敏说,“因为维赛告诉阿拉明塔你在公共休息室,你想和她说话。”
“哦,他这么说的?”里德尔问道。他看起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当然,他冷淡的表现本身就是意料之中的,“真是有趣。”
赫敏撅起嘴唇,瞥了他一眼。这不是一个适当的回应。为什么维赛要冒着激怒阿拉明塔的风险撒谎救她?这似乎不是他唯一的动机。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困惑染上了他黑色的眸子,他转头盯着宽阔的魁地奇球场:“而你只是站着看他撒谎吗?”他把目光转向了她,打趣代替了困惑:“也许是间谍活动?”
“不,”她嘟囔着,望着远处,“那时阿拉明塔正威胁要重新调整我的脸,但是,就我能理解的范围而言,我还是想不通维赛为什么要帮我。”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思考过程整个整个告诉里德尔,他甚至都不一定会在乎。但他看起来似乎有点感兴趣,他甚至仔细地标记了页码后合上了书本。“重新调整你的脸?”
“是的,字面意思。”赫敏说。
“我非常感谢维赛,”她坦诚道,“他把我救了下来,阿拉明塔用一个咒语把我钉在了墙上,只有这点不是很愉快。”
“她从来都不令人愉快。”里德尔平静地回答。
赫敏转向他:“那你为什么还继续让她缠着你,如果你无意回应她的感情的话?这有点卑劣,你不觉得吗?而且,那样的事情不像是你会喜欢的,或者,确切的说,忍受得了的。”
他假笑了起来:“我需要维持我的形象,”他叹了口气,转身对上了她的视线。赫敏再一次感觉到了与他对视时的熟悉震动,一种愉快的却又完全不恰当的颤抖。
“棒极了,”她说,“但是麻烦请告诉她,也让我的形象保持原样好吗?她正在考虑要把我的一只眼睛放在额头中间。”
“她还无法实施那个咒语。”里德尔说,好像知道她正在谈论的是哪一个咒语。
赫敏耸了耸肩。“尽管我的朋友们不愿意相信,但是她的魔杖技巧还是很棒的,只不过似乎还无法施展无声咒罢了。”
“阿拉明塔,”里德尔叹了口气,“她有点过度自信,总是倾向于做一些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然后常常因为过于急躁而犯错。”
赫敏哼了一声:“那么,她最终可能还是会请求你的帮助,然后在你的指导下挖出我的两只眼睛,因为你在这方面是如此有经验。”
“如果她来问我,我不会让她对你施展这个诅咒的。”他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
赫敏瞥了他一眼。这真是一个古怪的回答,几乎能算作是友好的,但是这些话的内在含义使这个想法变得荒谬可笑。“哦,真的吗?谢谢,”她讽刺地说,又一次望着远处,“当然了,只有钻心剜骨才能永远不会让敌人有逃走的机会,不是吗?”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模糊的欢快情绪。
他转头望着她,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其实,我真的很后悔。”
“后悔?汤姆·里德尔?你是在开玩笑。”她的语速很快,心脏急速跳动着,不知道为什么。
“看来你完全不相信我的话。”他平静地说。
“‘不可饶恕咒’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
“那么你之前说过人人都能有第二次机会又代表什么呢?”
“因为那是在圣诞假期。”
“那可真是庆祝节日的绝佳方式。”里德尔微笑着评论道。
赫敏咧嘴一笑。她开始逐渐享受起这种快节奏的互怼了,只要不说任何关于隐私的事情,那么他们之间谈话就将十分安全。真是讽刺,因为他们与对方交谈的唯一目的就是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信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对他的想法感兴趣,而这一面他也绝对不会让她知道。
“所以,”里德尔说,“这次阿拉明塔为什么要诅咒你,你做了什么特别的泥巴——麻瓜的行为吗?”
“完美的救场,”赫敏评价道,“实际上是她听说你邀请我去舞会,还以为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突然之间,空气又紧张起来。里德尔把书放在了一边,背靠着座椅伸直了双腿,懒洋洋地仰望着天空:“所以呢?”“据阿不思说,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赫敏怒吼道,“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让她们在意的。”
你说错了话,赫敏。“哦,是吗?”他的声音忽然拔高了一个八度,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点燃了他,“所以你认为拒绝我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即使我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苦恼,可能此前曾花了大量的心思准备?”
“看起来并没有大量的心思,”赫敏辩护道,“你懂我的意思,里德尔——这是一场舞会,这是轻浮的,我不认为你会在意这样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邀请我。”
他嘟囔着一些她不太明白的话语,依旧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坐姿。她瞥了他一眼,在他的眸子中有着天空洁白无瑕的倒影,这给他阴冷的形象增添了一丝莫名的纯净。“我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赫敏继续说,“我原以为这样的社交活动你根本看不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很平静。
“像你这样的学者通常不会这样做。”赫敏挖苦地说。
“你是说像你这样的学者?”
赫敏皱起了眉头:“不是,是你这样的,因为这几个月来你一直在坚定地完善你发明的药水——顺便说一下,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它的功效——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在图书馆里待了十二个小时,甚至是现在,快到圣诞节了,你却还独自一人坐在外面,读着……这是什么……《Twilight Seduction》?”
她把书放了下来,然后再一次拿起来快速地看了一眼封面:“等等,我没看错吧?”
他瞪了她一眼,坐了起来:“那是个人隐私,格兰杰女士。”他轻点了一下封面,上面的字很快就消失了。
赫敏盯着这本书。如果那不是这本书本来的名字,那这可真是一个令人尴尬的选择。书本的封面上是一个被一双强壮手臂搂抱着的漂亮女巫,她正在暗示性地抛着媚眼。What the……
“你为什么会看浪漫小说?”赫敏大笑起来,因为目睹了一件以前从未见过的事情而兴高采烈——里德尔如雪般白皙的皮肤泛起了红光,“梅林,你脸红了!”
“我没有!”他恶狠狠地说着,把书塞进袍子里,一脸愤怒。赫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胜利的笑声。“闭嘴。”他命令道,但是他的脸仍然是鲜红的,眼睛仿佛在看台的地板上钻了一个洞。
“没关系,”她高兴地哼了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随着她的这句话,他脸上的红晕褪去了。“是的,”里德尔转过头看着她,再一次冷静了下来。他怎么能做得这么轻而易举?这太令人不安了,他对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有完全的掌控力,“方便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哇哦,这比他往常时候要直白得多。“呃,”赫敏不安地说,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方便。”
“真是可耻。”他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她以为他会咒她,于是紧紧地握住了魔杖,但是他只是不爽地盯着对面的看台。“为什么?”他突然问道,回头看着她,赫敏在他眼中看到了真切的疑惑。她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她曾经在脑海中练习了这句话不下一百万遍,只为了回答他提出的这个问题,“还有些事情说出来太令人痛苦了,我不愿提起,”她补充道,但是这句话她没有练习过,甚至没有事先想过,而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真的闪过了一丝刺痛,一连串不愿意想起的回忆挤进了她的脑海。
“哦。”
“那么你呢?神秘的汤姆·里德尔?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你是谁?”她的心脏急速跳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勇气。这是她真正想知道的东西,真正令她感兴趣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一个玩笑。她把玩着自己白色的羊毛手套,忽略了他审视的目光。
“和你一样。”他平静地说。和你一样。回答得这么简单,简单到无法将话题继续下去。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显然,谋杀自己的父亲和祖父母就属于这些事情。但是提起就令人痛苦的事情?那会是什么?赫敏感到极大的好奇漫上了心底。即使刚才的大部分都是谎言,她也想知道那个他可能承认了的能够伤害汤姆·里德尔的人是谁。如果没有被伤害过,他能想到这么说吗?他是否真的能够受伤?
突然,里德尔发出了一个轻微又悲伤的笑声:“我们很相配。”他的话让赫敏震惊了。我们很相配?不,不对。她有秘密并不代表——
她的脑海重突然浮现出了这天早些时候与阿不思的谈话。我不太了解你,赫敏。这里没人了解。 R.J.曾这么表示过。之前与米拉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这里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她现在可能正在折磨别人,认为她在现实世界里也是一个杀人凶手。梅林——这就是秘密的代价吗,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问题充满了她的思绪。她怎么能知道米拉和戈德里克完全信任她,她怎么知道R.J.曾经相信过她?就连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个她所知道的最乐于信任的人,他的脸上也闪烁着疑惑的神情。
赫敏回头看着里德尔,“我觉得也是。”她轻声回答。
XXXXXXXXX
“我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赫敏大笑起来:“有什么理由吗?”
里德尔没有笑,他看起来非常严肃。“有,”他说道,“他总是摆出一副微笑的样子,把自己隐藏得很好,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哦,所以,和你一模一样?除了微笑的部分。”赫敏说。
里德尔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当他谈到邓布利多时,他并不感到愉悦:“我只是认为离他远点对你有好处,仅此而已。”原来如此,这么说就不会显得太可疑,如果他借着直觉的幌子来诋毁邓布利多,她也不能质疑他的理由。
那个女孩似乎被逗乐了,粉红色的嘴唇上扬露出了一个微笑。这种情况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的。”他平静地用那种他最喜欢的“你死定了”的语气说道。她停止了微笑。很好。但是,现在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种显而易见的愤慨。
“听着,汤姆,我和谁打交道都不关你的事,”她说。
“是的,尤其还是一个讨厌我的人。”里德尔反驳道,傲慢地把头发从他的眼睛边拂开。
“你不能断言他讨厌你。”
里德尔瞥了一眼远处的邓布利多:“我猜得到,他不难读懂。”那是真的,年轻的邓布利多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公然的不信任总是令人惊奇地显而易见。
“但是,我喜欢阿不思,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和他成为朋友,”赫敏说,“所以……所以……所以就是这样。”
里德尔感到怒火中烧,但对象不是坐在他旁边的女孩,而是那个总是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观察和评判他人的邓布利多。她究竟是喜欢他的哪一点,要总是待在他身边?当然,她不会知道邓布利多曾是他的变形课教授,并且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尽管里德尔是一个出色的学生,但这个男孩的老年版似乎总是对他有偏见。即使在这里,在邓布利多还处在在二十世纪初期不记得任何事情的时候,他仍然毫无理由地讨厌他。
一抹凶狠的表情浮现在里德尔的脸上。
赫敏翻了个白眼:“噢,拜托,别这样,我相信他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不喜欢你。”
“不,我是对的。”
“你当然是对的,”她叹了口气,“汤姆·里德尔永远是对的。”
“很高兴你总算明白了,”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她的讽刺里蕴含着某种几乎是安慰的东西,里德尔不明白,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应该被任何人安慰,他是一根孤立的立柱,而其他人都只是一块无足轻重的地砖。
不过,格兰杰确实很出色,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特征,这个特征有可能使她超越其他人。他们越多地交谈,不论话题是什么,他越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一个与他智力对等的人,一个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的人,一个不会无缘无故恨他的人。
等等。不对,她恨他——恨到无法治疗他——这个不断被回忆起的事实使得里德尔感到胸中有一种奇怪的痛苦,一种不是愤怒,也不是沮丧的感觉。这是种近乎失望的感觉,他已经意识到了——他失去了一个本来可以成为同伴的人,可能有用的人,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难以言喻的坏事就失去了她。好吧,之前的那次还不算难以言喻,只是两个钻心咒而已,甚至不足以吓跑她——因为,她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与他交谈着——所以那两个诅咒不可能是她这么恨他的原因。
里德尔慢慢地意识到,对自己情绪的认知实际上给予了他一种能力,让他对自己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他过去从来都无法遏制自己的愤怒,每一个追随者都可以为此作证。而且他还压抑了其他所有的感情,或者把它们当作完全不重要的东西,但在格兰杰身边,他常常会感到一些怪异和陌生的情绪,当他企图破译它们时,他发现自己能比之前更有效地平静下来,更……放松。当然,这不是那种能够使人的决策松懈的放松,而是——他能够暂时把自己从整日忙碌的算计中解脱出来一小会,来思考这种感觉是什么,那种感觉是什么。
他看着正在向邓布利多挥手的格兰杰,一股急躁的冲动在他的血管里翻腾。他想阻止她与邓布利多交往,想在邓布利多有机会为了伤害他而毒死她之前迅速做到这一点。况且,格兰杰为何要为了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一个只喜欢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的人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呢?她明明可以用自己的时间做更多的事情,甚至只是和他坐在一起讲讲话也好,这会让他有更多了解她性格的途径。
里德尔突然惊慌地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她的性格,他匆匆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不。如果他……喜欢某人,那就意味着他不愿意折磨她,而任何在某种意义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折磨是他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此外,他对格兰杰的下一个计划也不容小视。
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她看到了他正在读的书,一定会明白他在谋划什么。里德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粗心地让她看到了封面——但好在她认为这是一部浪漫小说,而汤姆·里德尔也会看浪漫小说这个想法是如此令人羞耻以至于他的脸上也升起了一抹红晕。好吧,无论如何,羞耻比她发现这本书实际是讲什么的要好得多。里德尔暗自得意地笑了——虽然他模糊地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所以,这次你又在笑什么?杀了某人的宠物兔子还是什么?”赫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
杀死某人的宠物兔子……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猜测。里德尔感觉有一种奇怪的愉悦情绪从他的胸膛升其,经过喉咙直抵他的嘴角,他不禁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排整齐完美的牙齿。这个电力十足的笑容使他眼尾的皮肤皱了起来,也点亮了他的双颊。
赫敏瞪大了眼睛:“你刚才是不是……被我的玩笑逗笑了?”她惊骇地说。这不可能发生,这不可能是他发自真心的笑。难道他真的觉得她说的话是有趣的?赫敏成功地逗笑了汤姆·里德尔,而那个笑容……完完全全地令人惊艳。
直到笑容再一次恢复成了他一贯得意的假笑,赫敏才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再次呼吸。“我想是因为你的幽默感有一种古怪的吸引力。”他说,她笑了起来。
里德尔发现他已经习惯了她对于他的一些话哈哈大笑,他甚至也开始为了迎合她而说一些话。毕竟,让她笑始终是好的。这意味着她很享受他的陪伴,不是吗?通常情况下,就他的观察而言,拥有“友谊”的两个人总是喜欢与对方在一起,所以,笑声是一个很好的信号,有助于帮助他尽快达成“与她成为朋友”的目的。
他喜欢看到她笑并不单纯出于这个原因。但他无视了这个想法。
XXXXXXXXX
“我就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你。”赫敏敲了敲教室的门,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就走了进来。
“我说过你可以进来吗?”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微小的愤怒。他躺在一张黑色的皮沙发上把玩着自己的魔杖,显得既慵懒又危险。
赫敏为自己变出了把一个明亮的橙色椅子,叹了口气坐在了上面:“汤姆,我我想我说过,我是来找你的,这就够了。”她笑着看着里德尔。
他就像一条松紧带。她小心谨慎地用自己的玩笑和友好把他拉到极限,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持续拉伸——现在他已经毫无保留了,她可以像对待朋友一样和他说话。不——说得好像他真成了她的朋友一样。赫敏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胜利感,这很奇怪。她不应该因为和伏地魔成为了朋友而感到成功。但是——他现在还不是真正的伏地魔呢,不是吗?也许在现实世界,如果当时有人愿意承受他的一切与他相处……也许可能有不同的结果?
他甚至很久没有做过什么丧心病狂的坏事了……如果谣言不是他的阴谋的话,那么自从迷宫事件之后,她几乎想不起他还做过其他什么坏事——但是那些甚至都称不上烦人,更不用说邪恶了。胜利的感觉再一次膨胀了,她微笑地望着里德尔。处理他是一项艰巨的智力任务,但赫敏觉得自己终于习惯了——现在,她认为自己可以得到一些她想要的东西。他是否有关于什么的心理阴影或障碍?他的动机是什么?他的理由是什么?所有有关他的一切她都想知道。她疯了似的想要了解他。
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迷住了她,而且她正走在解开谜题的道路上,终于可以抓一抓痒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里德尔变成了汤姆……但是这已经发生了,而且他也没有反驳。
赫敏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汤姆,”她嘟囔道。
“什么事?”他低声说道。
“你的火熄了,”她评论道,“需要我帮你重新点燃它吗?”
他发出一声轻笑:“好啊,鉴于锅里的东西,点火是十分有必要的,格兰杰。”
她的背绷紧了,因为她想到了前面自己走进来时,竟然没有想到过要检查一下他的药水——那天他看起来有些分心,这很令人尴尬,但是非常真实。她盯着大锅,里面是空的。空的。所以,这意味着,在十二月十二号,他终于完成了。
“所以……你成功了?”赫敏问道。原本在她心里,这个魔药是一个永远不会完成的项目,毕竟,里德尔曾告诉过她,他曾经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来研究某种药水的属性,只是为了让它能在不同的时间线里生效——可能这也是个类似的东西。 “它结束了?”
“是的,格兰杰女士,”他叹了一口气,闭着嘴微笑了一下:“我的魔药终于完成了。”
“那么,它在哪里?”
“被安全地存放了起来,”他笑了起来,“远离任何你可以触及的地方。”
赫敏吹了声口哨:“好,干得好!”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游移到她身上。他眨了眨眼,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他问道。
“干得好。”赫敏重复道。
“哦……”
她细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经过这段时间的交往她已经明白了,里德尔任何外在面具上的微妙变化,都是了解他内心想法的关键。她继续说道:“你为什么会感到困惑?我只是说了干得好而已。”他微微向左扯了一下嘴角,这意味着他现在正在进行着比往常还要深入的思考,这本身就很少见,而且通常意味着困惑。
“我……”
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背后朴素的困惑。“什么?”赫敏问道。
他顿了一下,懒洋洋地观察着自己修长的食指。“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告诉你这个,格兰杰,但是除了那些轻易就相信我的老师,我想——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干得好。”
赫敏皱起了眉头:“但是你很棒。”
“我知道。”他平静地答道,把手枕在脑后靠着沙发,冷静地看着赫敏。
“我们可真不谦虚,是吗?”赫敏也露出了一个假笑,但里德尔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他只是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地掠过赫敏的眼睛。
他回答说:“这的确是一种解释的办法。”
“还有另一种吗?”
“如果必须用一个词来总结,我会选择‘不被欣赏的’。”他轻声说,眼睛向上抬起盯着天花板。
赫敏挑起眉毛。这场谈话是不是即将涉及到某些关键的东西了?他们是不是真的要谈论到里德尔的……情感了?她吞咽了一口。
“我很抱歉。”她小声地说。
在她的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他的脸立刻就变了,可怕的怒火顿时布满了他的脸,他从沙发上弹坐起来,双脚踩着地面,用魔杖指着她。
“你竟然对我说抱歉。”他嘶吼道。赫敏也抽出了魔杖——她的反射神经仍在充分发挥着作用——她突然成了一个极度神经质的人,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发出一声声沉重且毫无希望的声响。上帝——她从没有听到他发出过那样的声音,自从他第一次对她施放钻心剜骨以来,她就没有再看到过他的这一面。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道歉?梅林,他怎么了?他眼中的愤怒看起来非常可怕——
“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在问,声音既细小又胆怯。但她几乎可以确定他听进去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原样,仿佛之前从未改变过。
他的手似乎放松了一些,赫敏惊讶地看到他的魔杖不小心从他的手上滑落,掉到了他的腿上。然后,他英俊的脸似乎因为极大的痛苦而扭曲在一起,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其中的空隙,眼睛里也充满了遮掩不了的痛苦。赫敏盯着他,被他脸上的这种新情感吓坏了。这就是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所有情感的原因吗?这是他一直埋藏的秘密吗?他的嘴张开了一点:“我——”
他的声音是破碎的,但这一次,他没有让自己镇静下来,只是吞咽了一口,低头看着自己的魔杖,目光里的伤痛仍未消散,像是在想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盯着那支紫衫木棍子看。
他静静地把魔杖放在旁边的沙发垫上,回头看着赫敏,阴冷的目光撕扯着她。
她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持续了好几周的一无所获之后,她居然得到了这样的结果?那时候,他看起来是那么悲痛——她居然敢这么形容他——她曾经见过人们脆弱的时候,包括哈利孤独与痛苦的时刻,包括罗恩恐惧和忧心的时刻,包括她在深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看到自己被永不停息的梦魇追逐纠缠的时候。
他脸上的表情仍未消失。他看起来对此无能为力,但他的眼睛紧紧地锁着她的,好像他们两人的眼睛之间连着一条牢固的钢丝线。他的眼神透露着一种沉默无言的、孤注一掷的、饱受折磨的恳求,她觉得自己永远都无法理解这种眼神。
赫敏的心脏急速跳动着。梅林,这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里德尔,我——”她听起来像是快要哭了,喉咙里哽满许多中无法解释的的情绪,“里德尔,说些什么。”她疯狂地说,深呼吸了一口。
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沉浸于某些回忆,无法回头,于是不安地左右张望着,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脸上,嘴角还带着一丝颤抖。她无法抑制住自己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他看起来很害怕,也很惊恐,像个孩子一样。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她低声说:“汤姆。”
“汤姆”。
他低着头,看起来非常痛苦。“离开。”他说道,声音低沉而紧绷。
她急切地向前迈了一步跪在了地上,抬起头试图去看他面朝下的脸,她伸出一只手,无言地表达着“我在这里,你可以跟我诉说”,但是他用自己颤抖的手握住了她,推开了她。“滚出去!”他咬牙切齿道,声音也变得压抑不堪。这是一声来自于他胸膛深处的吼叫,这种声音她曾在他诅咒自己时听到过,那是一种被打败、被摧毁的声音。
赫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自己无法眨眼。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里德尔的左肩,并让手掌在那里停留了一秒钟,接着,她就飞快地冲出了教室,大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了。
她朝着大厅的方向走了一小会儿,然后停了下来,双手撑着石墙闭上了眼睛,试图把那个表情从她的脑海中移除——但越想压制它,它越是嚣张地在她的眼皮之后燃烧,发出耀眼夺目的亮光,令人难以忘怀,难以抑制,更难以置信,就像现在石头碰触着她的手掌一样真实。汤姆·里德尔!一个人如何能表现得那么痛苦?那么受伤?那么……多的情感?赫敏为他、为他的痛苦、为他从来不能做真正的自己而感到沮丧。
她根本不认识他。这个男孩,这个男人,他以为她对他了如指掌——不,她其实根本一无所知,一点都不了解他。但这都不重要了——在发生了刚才那件事之后,没有什么重要的了。
里德尔试图忍住眼泪,但他发现自己无法阻止它们落下,于是他睁开了眼睛,让泪水决堤。
回忆。
他愤怒又绝望地抽泣着——实际上可以称之为咆哮——他狂乱地拉扯着自己原本完美无瑕的黑色头发,直到他们也变得一团糟。他对教室试了一个无声咒,掀翻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响和一股激昂的火花,其余的一切都被他以魔杖化为利刃统统切开。
回忆。
里德尔猛地站了起来,通红着眼睛气喘吁吁,他甚至没有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而是用更快节奏,更可怕的法术撕扯着桌椅,魔杖在空中大幅度地挥动,施放出一个接一个恐怖的咒语。他还变出一个装满空白书籍的书架,这样他就可以徒手摧毁一切东西。
回忆。
当书架上的每一块木板都被砸得粉碎,当每一本书的书页都被野蛮地从书脊上扯去的时候,然后,然后,它结束了。
里德尔慢慢地走回沙发,像一个虚弱的老人一样坐下来。他的指甲断裂了,双手大部分的皮肤都被划伤和撕裂开来,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他轻柔地用魔杖给自己治疗,仿佛那个正在被治疗的是一个生病的孩子。他把魔杖对着自己的脸,接着,那些流过泪的痕迹,那些可能会泄露出他刚才哭泣过的所有迹象——全部都消失了。
只有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还在,反正他累得闭上了它们,几分钟之后,他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它们应该再一次恢复了正常。无辜的语言——无辜的话。再一次,恢复,正常。再一次,就像在跌倒之后再站起来一样。恢复,就像他曾经站在顶峰一样。正常,就像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一样。正常,就像他过去曾天真地期待过有人能够帮助自己回到正常一样。
汤姆·里德尔慢慢地把头发梳理回原处,但就在那时,他感觉自己肩膀的某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皮疹一样痒,像伤口一样痛。那是她的手曾碰触过的地方,那么纤瘦的手掌,那么轻柔的碰触——
里德尔张了张嘴,但他太累了,所以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他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尽可能小的圆球,手指狂乱地抓着肩上的那块皮肤。出于某种原因,他并不羞于承认自己对这块皮肤产生了一种卑屈的感激,那是他身体上唯一一块没有被记忆的浪潮所吞没的地方——唯一一块真的有可能再一次恢复正常的地方。
尽管,这种自我厌恶的感觉终会消失。
它总会消失。
汤姆·里德尔总是能站在顶峰。
在有了口袋里的这个东西之后,里德尔抓住沙发的扶手,一次又一次地破坏它们,直到他终于能够相信自己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