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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慧x李米】地狱恋人 奔丧 48
写在前面：
渣浪欢迎来玩 大眼仔地址
林慧——宋佳
李米——周迅
姜紫成、老唐、阿云、马文基本按原人设部分补足设定
部分原作没有出现的配角均没有贴脸
开车回老家李米并不是没有过，还不认识林慧的时候，为了阿文的事，李米甚至开过夜车回去。不过坐在副驾驶上，被别人带回老家，李米还是真是头一次。奔波和消耗，让李米终于眼皮沉沉，疲乏袭来，她晃晃悠悠跌进了梦里。
对林慧来说，这一切就更生疏了，从来没有开过的路，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加上时间紧迫，难免手忙脚乱的，过收费站递记程卡也递成了身份证。就这样紧赶慢赶，到邕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功夫，她们随便找了家住店，又随意对付了两碗泡面和酱菜。而这一切都是林慧在忙忙叨叨，李米还是一副魂游世界之外的模样。
标准间的两张床对于李米来说距离太远了，趁林慧洗漱好铺床时，李米已经迫不及待把自己卷进了林慧的床上。现在她只有挨着林慧，才会像小时候躲进自己的枕头小城堡一样安心一些。
林慧交握着李米的手握得更紧了，以往火热一样，总能捂热她的小姑娘，这会儿整个人都带着凉气，手更是哇凉哇凉的。热不一定会传染，但冷是很容易传染的，林慧只得用她的吻尽力抚慰着李米，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让两人都能暖一点的东西了。
“我恨他。”小姑娘终于悠悠开了口。
这一点林慧是羡慕李米的，爱的能奋不顾身扑上去，恨的也能坦坦荡荡宣之于口。她顺过李米的刘海，用眼神示意着，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会听着。
“他打我妈，让我妈早早害病走了，他和后妈打架，夜夜不得安生。可他，也给我做过玩具，背我大晚上去过医院，我们那好多姑娘，念完初中要么进厂，要么准备嫁人，我老头却总说，要我好好念书……我买书，买画板颜料，我后妈老说给我这个赔钱货浪费钱，我老头反倒无动于衷，每个月月头还是会给我零花钱，上高中我住校，还给的更多了……”
李米有两句没两句地讲着，林慧则一直一下下拍着她。林慧不是没想起过自己远在冰城的父亲。一南一北的两个父亲，都是这么矛盾，又这么令人生畏。李米呢，还能惦记着点父亲的好，林慧则怕是连父亲的样子都生疏了。
母亲之所以是母亲，是因为女人走过了鬼门关，生下来孩子，无论是刚强还是软弱，泼辣还是隐忍，她们的变与不变，都是为了曾经留在她们肚腹里的那团肉。
而父亲呢，男人变成父亲，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曾做出过那些改变？好像没有。林慧后来也明白过来，她的父亲或许并不是因为成了他们姊妹兄弟三人的父亲才变得那么残酷，是她那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父亲，本身就这么残酷，如果不是因为一辈子的军装约束在身，她的父亲与老唐的残忍，大概别无二致。
想起老唐，林慧身子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睡吧”，她把被子和李米一起都裹得更紧了，两人就这样依靠着，在人生地不熟的邕州过了一夜，一夜没有关灯。
大概是昨天晚上话匣子渐渐打开，被回忆包围的李米脸上的僵硬少了许多。离开邕州时，李米已经能帮林慧搭把手了。
弯弯绕绕的进山路，还是林慧带着几分忐忑在开。
不止是路况和大山深处让林慧忐忑，想到可能要碰到李米老家的人，这让林慧同样忐忑。想想当初嫁给老唐那天，化妆、整婚纱时她都没有如此惴惴不安，如今跟李米回一趟家，她居然生出了比结婚那天还多的焦虑，什么呀，林慧打了个弯，摇摇头自嘲着。
“诶，你流鼻血了？”
林慧听着李米对她说的，顺手一模，果然，一大滴血直接滴上了林慧的米灰色外套。
其实李米一直想换换林慧，可林慧说什么也不答应，还不肯多在收费站休息休息，这下身体已经反应告急，李米再由不得她了。
“来，过了这个山洞，应该就快到盘安江了，我来吧。”李米抽了一圈纸递给林慧。
这一路长长的山洞不知已经过了多少个了，有时都不觉得那是山洞，而是深渊巨口，它在那支着血红的牙齿，要把林慧和李米都吞噬在这黑暗的尽头。李米并没有全然缓过劲来，但林慧的鼻血，仿佛开启了李米保护本能，她强打着精神坐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魂不守舍。林慧侧过头看了李米一眼，竟撇出了一点笑，洞口的亮光逐渐明晰出现在林慧眼前，也打在李米身上。
鼻血总算止住了，洇了大团大团的纸，红的白的，跟杂乱无章的野花似的。李米非要去给林慧买热饮，还不让她下车，林慧只得继续塞着她的鼻子，百无聊赖拉过车上那张地图，随便翻看着。猛然发现这一路她们已经开过了三个省份了，山峦叠着山峦，山洞挨着山洞，看似相连着，却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
同样是三个省份，林慧恍惚记得北方三省好像是连在一起的，大片大片的，像林慧一个冰城长大的孩子，高中就是在隔壁省省城读的，又或者像师姐余梦，在延龙市那座颇具朝鲜族特色的北方城市出生，但一路求学同样踏过了北方三个省份，所以等到在花城与师姐初遇时，林慧天然和师姐特别亲近。
其实师姐也不过才离开小半年，可看着地图想着这些字样，林慧却突然发觉，余梦，好像已经是上辈子记忆中的一个名字。她默默收起了地图，也收起了念着师姐的心思。
“给你。”
李米一上车，林慧就被她递过来一袋热乎乎的东西挡住了视线，是一袋冒着热气的牛奶。
“胃又疼，又不说，要不是流鼻血，你都不会停吧。”
林慧没作声，心里却是暖融融的。她没想到这边的早上竟是这样的寒，没有老家的冷那么刺骨，但早上的山风吹得也是有些疼的，疼都疼惯了，就不多说了，只是没想到她的疼，李米时时处处都看得到。到了盘安江也算进入了李米的主场，林慧便自然而然顺着李米的安排了，眼里全是欣慰与满足。
“我，待会跟你一起就在你家附近找个宾馆招待所吧？”李米把热牛奶放在了林慧怀里，又拉了拉林慧的拉链，却被林慧这话惊得手悬在半空，满眼费解和难以置信。
林慧想过，如果时刻陪着李米，那自然是跟着李米住家里最好。但这么大的事，李米家一定来来往往不少亲戚朋友，而且李米的继母和弟弟都会在，那她林慧又算什么呢。
“……嗯……我，毕竟我也不是你们家人，这种事儿，带个外人总是……”
“谁是外人？谁敢说你是外人？”
“是，我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难道你跟我回家，我还要你住外头啊，那你陪我是为什么……”
李米嘴忽然就快了起来，边说还边没好气地甩开了林慧的外套拉链，然而话音刚落她便知道自己呛声有些过头了。这大概是她头一次这么一句怼一句跟林慧说话，尴尬和窘迫在两人的呼吸声中蔓延，好不容易流动起来的空气仿佛又结上了冰冰凉凉的小水珠。李米干脆转过去不看林慧了，她有些气恼，却不是因林慧有这样那样的多虑，而是生气自己怎能如此对陪她大老远回家的林慧，可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弥补，一时僵在那里。
林慧倒是一点儿不生气，也不意外，捂着李米刚才递来的热牛奶，从早上到现在淤积的寒意消散了不少，她把手贴心地伸进李米的外套袖口，温和地说，“你的家，听你的。”
李米听到林慧这么说，便不再躲了，她喜欢握着林慧的手，那并不是青春无忧的手，那是做过活儿的手，有过一些粗糙，关节处有点老茧，甚至还有些细小伤痕的手。可在李米眼里，那是被这个世界吻过的，最好看的手。
“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做噩梦怎么办……”
刚刚还有些不愉快的意见相左着，两句话的空档李米就忽闪着她的大眼睛，嘟嘟囔囔撒娇进林慧的怀里。每次一看到李米闪着那亮亮的眼睛，林慧啊，就真是没了主意，只剩被这双眼睛说服的份。
李米是一枚硬币，硬币的正面写着多勇猛、多热烈、多不顾一切，硬币背面写着就有多敏感、多细致、多娇弱。只不过从来没人会在乎李米的另一面写着什么，只有林慧，她是唯一一个小心把李米的另一面翻过来，捧在手心里的人，她搂紧了怀里尽是委屈的姑娘，刚才小姑娘那股子蛮横劲，在林慧的柔和里消失殆尽。
“好，听你的，我不走，我不会走的……”热牛奶是暖的，彼此的怀里也是暖的。
回家的这条路李米开过太多次，然而如今离家越近她却越陌生，那一个串一个的山洞，像是天然的染缸，李米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掉进去，心都被泼上了墨黑色。
好在身边的人还在。李米回头看了看林慧，现在换林慧睡去了，要不是赶着开车，李米真的想把车停下来，好好看看这个睡美人，只是看着李米就能特别踏实。
已经能看到水乡了，回老家的路大多数都是山连着山，但在山的尽头则是几条江的源头，有水就有生气，有水就有活性，深秋一向是这片水乡频繁换装的季节，从翠绿到墨绿，从金黄到橘红，还有候鸟的你追我赶点缀着，似乎是要把大自然一年积攒下来的服饰都在年底展示一遍。
要是平时看到这么多五颜六色的，李米一定会把每一种色彩都带着兴奋和惊喜分享给林慧，可现在看着这满天满地饱和度如此丰富的颜色，李米却有些喘不过气。
“怎么了。”李米开车的时候林慧尚能睡得安稳，李米一停车，林慧就睁开了重重的眼皮。
李米没回林慧的话，拧着眉头继续抠着她手上的那根倒刺，那也是插进她心里的倒刺。
林慧想要搂过李米，却抬眼瞥见了车窗外的色彩斑斓，金的红的，有些金黄在枝头跳舞，有些深红在和云层热吻，还有些依然保持着的绿，它们坚挺着，似乎就是不愿意被秋风染色，林慧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么丰富又这么富有感染力的色彩了，笔直开阔的乡间道，连带着林慧的心也跟着舒朗了一些。
“你们这山里挺漂亮呢，下去走走么。”林慧拉了拉李米精瘦的胳膊，试图转移一下小姑娘的注意力。也许现在再多姿多彩的世界在李米眼里都是灰蒙蒙的，那林慧更得换着各种方式，让小姑娘喘口气。而且林慧记着，从得知父亲去世消息到现在，李米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流的，这么一直绷着，木着，任谁都是吃不消的。
“那还有一点路就我来开吧，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林慧撩开身上的线毯，围住了李米的手。李米的手真是比林慧要小上一圈，有一点点肉感，又有些劲儿，两边沿着虎口到掌心边缘都有些茧，是生硬的，那是李米这些年跑车握方向盘的证据。这小姑娘，本该握着画笔，本该用笔画勾勒这个世界的，可最终只能风里来雨里去地握着方向盘，直到握出了手上的茧。
林慧轻轻揉着李米的手，顺着手上的劲想把她的姑娘搂过来。以往无论林慧怎么抱，李米都会歪歪扭扭跟着蹭过来，今天她却呆僵在座位上，林慧连拉带搂，李米就是不为所动。林慧干脆把线毯扔开，挤到了李米的身边，箍住李米小小的肩头。
“你知道吗，小时候他们总说，树叶越茂密的，花开得越好的，果子结得最多的，都是因为死了孩子在那……”
“就……我听我奶奶他们吵架的时候，说我妈没用，说我本来也该……”
“我妈走后，我奶奶他们，好像有好几年都没过来，说我心歹，霉大斗，专方自己家人，是后来弟弟来了后，他们才又过来走动……”
“他们好像，也是没说错，我是挺容易克死人的是吧……”
李米眼睛依然看着窗外，却是毫无神色的，嘴边一句接一句地言语起来。林慧起先也只是听着，越听越不对劲，终于在那句“克死人”后，林慧停下了手上轻柔的动作，扭过李米的脸，认真地看着她。
“瞎讲，别听那些胡说八道的。”
林慧的眼睛并不大，但劲头一上来，也是会灼人的，她直视着李米，这种诋毁李米的话，林慧自然不会让它们再来伤害她的小姑娘了，那些平常的云淡风轻，淡然处之的，在林慧遇到李米和小诺的事时，都会在灼热的目光里都化成灰烬。
“可我没有家了，你知道吗，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李米这两天一路的失魂、忍耐、游弋，在林慧无可避的目光下，再也无处逃遁了，她终于扑到林慧的身上，竭力地哭喊起来。
“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我在，我在这呢。”情绪汹涌而至的李米这一扑，把林慧都拽疼了，但林慧并不以为意，眼下她的小姑娘发泄才是最重要的。她边吻李米的头顶，边顺着背安慰着小姑娘。只是想起前不久，自己的亲闺女小诺也是这样哭得惊天动地，如今李米还是一样的哭，这些眼泪啊，像在林慧心头下过的一阵阵刀子雨，比那些扯动的旧伤口疼得更狠。
“对不起……勒疼了吧。”哭过好一会儿，李米从大喘气渐渐变成了抽噎，她伏在林慧身上慢慢松了松劲。她用手揩着哭得乱糟糟的脸，又揉了揉林慧的脖颈，是被自己勒红之处。
林慧简单地笑了笑，圈着李米的手，又柔柔地把小姑娘脸上的泪涕都抹了去。
你知我的泪，我知你的心，便不需要更多语句了，林慧把所有的体贴又化成了一个吻，久久留在李米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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