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50 （520加更）

海岸礁岩矗立，守护者般临望辽阔的大海。微风拨散云层，一轮皎月显于漆黑夜空之中，退潮的海浪在沙滩留下雪白有如缎带的水迹，潮湿的浪痕很快被夜风吹拂干爽。

岩石脚下的沙地，几丛衣物凌乱地堆着。

低调上车 

奥仨 Cosmic 127

围脖 脱兔子_

地下兔窝脱兔

「你说、呜啊……我们这样在外面做，是不是不环保？」

「……你是觉得海洋生物不交配吗！」

手机屏幕在西装口袋里亮起熄灭又亮起，简讯的提示音此起彼伏，快【6927】感残卷过的大脑完全无暇处理。

在海边胡闹得有点晚，回去已经十点多。

厨房的雇员早就下班了，纲吉想随便热点微波食品垫垫肚子，骸一看都是高油高糖的快餐，夺了餐盒塞回冰箱。

「我给你做吧。」他双手撑着流理台，摆出大厨的风姿，「Whatcha in the mood for?」

「你擅长的都可以。」

纲吉以为他只是普通烤个吐司差不多了，没想到是美味的海鲜烩菜，加玉米粒和切尔维亚盐花调味，很有北意大利的风格。

「……」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纲吉拿着银汤匙不好开动，这菜作为只为填饱肚子的宵夜而言，实在是精致过头了。

「第一次知道你好会做菜，是在照顾哪个『情人』的时候学会的吗？」

「又胡思乱想什么。」骸坐在餐桌旁边，也不动刀叉，只催他趁热快吃。本来真不打算解释，转念担心纲吉真误解会再生是非，答道：

「十几岁在孤儿院能当大人用了，肯定要在厨房帮佣。」

Lancia知道他对火的阴影，嘱咐过老师不让他动炉子，所以基本都是打下手的工作。

院里条件有限，都是看冰箱剩什么食材就用什么，做烩菜的次数多，久而久之看会了，总之都是不太愉快的回忆。骸把手边印着彭格列纹章的胡椒罐掉了个面，不想被多问下去，主动提了问去堵他嘴：

「我们明天回罗马？别忘了还有你教授的事情。」

「说到这个。」纲吉单手拿着勺子喝汤，手机放在桌面打字回消息，「我要在巴勒莫多留一段时间，Dino先生现在很需要朋友。」

心知自己劝不动纲吉，骸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他也受不了。

「那我走了。ナギ跟你一起留下吗？」

纲吉恍惚想到Cathedral Basilica那晚凪撩开缎帘追骸跑出去的背影，勺子里鲜海贝都不香了。「听她自己的吧。」

「干嘛突然露出那么难过的眼神，别以为我会哄你。」

青年放下餐具，目光落寞。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你知道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还被不积口德的人讲过『学光源氏养紫姬』。」

「让他们去死。」

「我知道她和你很相似，看你们那么合得来，我真的很羡慕……No hard feelings，如果她想和你走，我百分百会理解。」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褐眸失落垂着，晃神了几秒，才仰起脸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异地一段时间也好。快一年了，你还没有腻烦我吗？」

我怎么会腻烦你。骸挤按眉心纠结，那晚纲吉接着酒劲壮胆问凪为什么会选择跟他走，他搪塞说既然是凪的选择，自己不能替她决定能否告诉他，看来纲吉没有去问。

也对，他连给拉尔打电话问平安都不敢，怎么会敢问这么棘手的问题。

骸向来不会安慰人，搜肠刮肚能想到的只有拿李尔王小女儿考狄利娅做例子。不会如同虚伪的姐姐们对父亲说出逢迎的话，但愿意带领军队救老国王于水火的只有她。

但也明白纲吉心结太深，无论什么安慰之言都没有用。

算了。

「去年秋天，大概这个时候。」

「嗯？」

「你带她在台伯河岸边野餐，吃了便利店的水果三明治。」

纲吉正想说没有吃，因为……忽然间收声了。

「她那么小，」他压低声音问，「会记得吗？」

「老实说，她可能永远不会忘。」

永远都不会忘追杀她的『坏人』在她的那份食物下毒，险些将她最爱的人害死。

对于如此早慧的孩子而言，那是比自己死掉更可怖的折磨。

像拔出心上一根毒刺，毒物却长久遗留无法随时间祛除。『离开Boss才能保护他』这种想法盘踞在脑中生根发芽，不断施加暗示，终认定只有当全世界最乖的小孩才不会给Boss添麻烦，也想过如果死掉是不是就不会再害Boss提心吊胆了？

「原来是这样……」青年喃道。

他面前的汤羹冷了，骸帮他拿去再滚一边。回过头的功夫，纲吉的位置已经不见人了。

月球夜灯散发淡而清冷的光。同Boss一样，纯黑的环境会让女孩很难入睡。

「ナギ。」

她睡眠很浅，一听到被叫名字，眼睛即刻警觉地睁开。

「Boss，」她扯过床头的眼罩戴上，「要走了吗？」

「不是的……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一刻也等不了。」

纲吉让她躺回小被子里，帮女孩掖紧被角。

「说来难堪，我有过一段很抑郁的日子，恨不得每天都想去死，但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

并非是真的想一死了之，而是……自戕是他能想到，最极端的方式去伤害某人了。

「是你让我觉得，如果努力活下去，或许生活会有重新好起来的可能。」

「还有今年夏天，你是不是听说我被困在船上？我当时怕的要命，你知道是什么支撑我坚持下去？我想起第一次被你牵住手，你手小小凉凉的，却让我心都融化，担心稍稍握紧就捏痛你。」

「所以请你不要再觉得是我救了你了，ナギ，是你救了我，从来都是。」

因此无论为你死多少次，我都心甘情愿。

「说完啦。快睡吧，抱歉把你叫醒。」纲吉道了晚安，帮她把小骷髅眼罩摘下来。

眼罩内侧的布料已经完全被泪水浸湿，他暗暗记下早晨要送新的过来。

第二天清早，他送骸和凪去机场。

虽然真心舍不得，但他有想做的事情，让最牵心的两个人去安全的地方、被最信任的人护着，比较便于施展。

女孩着一袭鲜亮的绿色网球裙，第一次戴上小兔子图案的眼罩，拉着冰雪奇缘Elsa的行李箱，站在空旷的安检口，扬起小脸看向依依不舍分别的两位大人。

「你都没有说过爱我。」

「哦呀，」骸拥着他，爱意快从异色的眼睛中溢出来却还在嘴犟，「我们有熟到那个地步吗？」

这个人在床上淫歌艳赋百无禁忌，但若想听一两句真心话，并不比考狄利娅开口简单。

得幸他不是李尔王，虽也爱听情话，却不轻信蜜语。

瞰海庄园后山，柑橘林郁郁芊芊，橙红的果实离熟成仅差几天日晒，能想象过几日蜜柑丰收的美景。

小路顺着草被无限伸展，通向能望尽天空大海的崖岸。路的尽头，微风拂草，眉发斑白的老人立于纯黑大理石墓碑前。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指定我继承彭格列的人是她。」Timoteo侧过脸对青年微笑，「故友散尽让人慨叹生命无常，不是吗？」

判辨不出九代目话语中的情绪，泽田纲吉轻轻附和了一句。

「我有话想对您说。」

我从小被叫做废柴纲，从来没有得到过谁的青睐。像如今这样受人期待，很惊讶也很高兴。

但我不属于这里。这里很好，但在这个地方，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如果是为了保护家人那我觉得什么都能做到，但如果是为……这一切，我无法燃起觉悟。

尤其是如今有了牵念的人，更不能将他们卷入危险之中。

「你自己拿决定，这是你的人生啊。」

「嗳？」

「难道你不是想跟我谈继承彭格列的事吗？」

爷爷的口吻风轻云淡，仍令纲吉紧张到搓手。

—「你太温柔，懦弱、优柔寡断又过于为同伴着想。我曾经也觉得，你不适合作为彭格列的首领。」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我想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使过度扩张的彭格列恢复到该有的样子。」
—「能不能再多考虑一段日子？你还有很多时间，哪怕两年后继承式的前一天，再做决定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