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BvS详解】系列目录 

场景10 超人的腹肌和早饭

本期我们来到了场景10，请不要在意我无耻的标题党行径，这期的重点当然不是克拉克的早饭……咳。也不是腹肌。

这只是一个很短的串场小场景，交代出超人对蝙蝠侠的看法这一剧情线的开端，所以我也不多花功夫替它出现的时机找解释了【摊手】。

重点在于，这个场景在影院版和终剪版里内容可说完全不同，其相关剧情线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本片中超人的角色塑造。

总体来讲我很喜欢BvS的影院版，早在终剪版放出之前我就已经是本片忠粉。甚至于我认为它在有些支线剧情的处理上比终剪版更好——去掉或模糊化处理一些让观众难以在影院环境中建立联系的支线细节，我觉得反而让影院版的剧情主线更凸显了，很多含蓄模糊的部分其实并不影响对主线剧情的理解。

个人其实非常怀疑终剪版如果直接放进影院到底能不能让本片的口碑好一点，说到头来大部分的“口碑”，包括后来热捧终剪版并把锅全往华纳头上扣，都只是跟风罢了。

然而对影院版我最不赞同的就是剪掉克拉克作为记者的调查这条剧情线，尽管我想得到原因是什么……时间啊！这一串剧情联系紧密，要剪只能都剪，剪一半莫名其妙，全留下，那是不能承受之长。唉，影院版对时长的吝啬，简直令人心疼。

在影院版里，这个场景克拉克看到的是电视报道蝙蝠侠烙印的新闻，而终剪版里，我们看到的是非洲事件的后续，卡西纳在接受采访。

Because the time has come, for the world to hear the other side of the story. They say that superman is a hero. Okay, but whose hero?
因为现在是时候，让世界听到故事的另一面了，大家都说超人是英雄，可他是谁的英雄？

If superman were here right now, what would you want to say to him?
如果此时此刻超人就在这里，你想对他说些什么？

how he decides which lives count. And which ones do not.我想说，我的家人也有梦想，我会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问他，他是如何决定哪些生命值得拯救，哪些不值得的。

That my family, too, had dreams. To look him in his eye and ask him how he decides which lives count. And which ones do not.

我想说，我的家人也有梦想，我会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问他，他是如何决定哪些生命值得拯救，哪些不值得的。

这段采访在剧情里的串场作用我就不多费笔墨了，这里谈一个主题相关的重点。

重点已经在引用里画出来了，这句话就像是之前的“这是有代价的”，“没有人真正中立”一样，是点出贯穿全片的思考的台词。这是超人设定中又一层无解的矛盾，以至于很多超人故事选择了避而不谈：他该如何决定何时如何行动，该如何选择什么样的事应该插手，他永远救不了所有人，那么， 究竟哪些生命值得拯救？

面对这个问题，克拉克只留下紧锁的眉头与深思的表情。 但BvS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即使是影院版里也没有，但我喜欢终剪版里这样把它清晰地说出来，我们至今依然在电影的第一幕，而这个问题已经植入到他和我们的内心，最终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台词，是在整部电影剩下的两个半小时里超人的一次次选择。

不过我们还是等到那些选择发生的场景再细聊吧。

咳，我要吐槽影院版了！且不说就这样直接凭一个电视新闻把超人和蝙蝠侠两条剧情线扯在一起，称得上是相当生硬，问题是影院版里克拉克真的是被时长逼得整个人渣了一个级别啊！虽然客观来说他依然是个好人，一个好超人，但……好记者我瞧他就不够格了。影院版里他……说不在乎非洲事件就真的没再关注这倒也罢了，你作为一个记者，凭着看了段新闻，就能对着布鲁斯说“我亲眼所见”？你收到照片都不去求证一下，就去撞人家车？？还说得出“蝙蝠死了，把它埋了”这种台词？？？

啧，幸好有终剪版，终剪版里这条剧情线流畅合理又完整，无论是记者肯特的职业操守还是超人的伦理与准则都得到了充分的挽救【咳，也不对，不是挽救，按说终剪版才是更早的版本。

不过整个这条记者调查的剧情线，我们也还是等到具体的场景再聊吧。

于是本场景的坑爹分析就写完了，毕竟总得来说它只是个小串场。

让我们再看一眼超人美丽的腹肌。

场景11-12 英雄公园与星球日报

本期来到了华莱士·基夫在大都会英雄公园超人雕塑上喷涂“伪神”和接下来的第一个星球日报场景~ 这两个场景联系紧密，合二为一讲吧。

按照惯例，先说场景联系，对于终剪版来说，这简直不用说，卡西纳的话音还没落呢：“他是如何决定，哪些生命值得拯救，哪些又不值得？”

对于影院版来说，这两个场景夹在莱克斯向两个议员推销氪石“威慑”和巴罗斯议员和莱克斯的对话之间，这里面微妙的剧情逻辑我已经在场景9中有过解释，这里就不重复了。

其实总得来说华莱士剧情线是比较直白简单的，他因为在黑零事件中直接受伤致残而怨恨超人，后被莱克斯利用，基本上是所见即所得。

不过，我们是过度解读专业的嘛，就让我病重到把他的剪报墙能看到完整标题的都理一遍的地步吧：

• 超人阻止导弹袭击！（这条没有内容，但是有个露了一半的副标题North…launch…想到朝鲜的大概不是我一个人？如果真是朝鲜的话，我觉得……这条大概是道具组不按基本法了，这个超人哪敢管什么朝鲜导弹的事儿啊！怪不得撕掉了只剩下个标题。）

• 英勇的超人营救（只有一个标题）

• 布鲁斯·韦恩救出员工：CEO将人从废墟下拖出（这是华莱士自己的事，我说不太清他把这个贴在这里是也怨恨布鲁斯，还是只是某种人生记录……）

• 本地险些发生悲剧：超人从急流中救出巴士里所有儿童

• 超人阻止犯罪，罪犯逃离现场（这个很有意思，显然大超不管抓人……）

• 超人移动地质板块，阻止了毁灭性地震发生（哇！这个电影超的力量级果然是一点都没削，啧啧）

• 超人阻止了可能毁灭全人类的人造病菌泄漏

• 超人救出了森林中宿营的濒临饿死的人

• 墙上还有一张致敬动作漫画#1封面的超人举汽车海报

显然这两年里大超忙碌得很，救了很多人，或许还救了那么一两次全人类，但是他总得来说很恪守“消防员”式的行为准则，都不带帮警察抓人的。

华莱士拿出了家人的照片，这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妻子女儿怎么了，但很显然，他失去了她们。

接下来场景转到了英雄公园，关于这个纪念碑和它的设计，虽然总体讲这个英雄公园的设计挺普通的，但关于它我还有蛮多可说的。【这部分与我之前的博文有重复】

雕塑前后各有好几个狭长的倒影池。倒影池在纪念碑/纪念广场的设计里是极度常见的元素，还有流水，不过喷泉就比较少见。举点栗子：林肯纪念堂倒影池、泰姬陵前有倒影池、9/11纪念广场的流水方池。这个其实很容易体会，倒影让我们望见自己，也更像是望进一个平静黑暗的彼端。越战纪念碑里用石头表达了同样的思路，光滑的黑色大理石也有镜面的效果。

超人雕塑后面环绕着人名碑，也是现代纪念碑里最常见的元素，大概是从越战纪念碑开的先例【越战纪念碑是个很有意思的作品，一个华裔年轻姑娘设计的，大家有空不妨查查】。这个人名碑样子是十分普通，但这里的剧情就很有意思了。

华莱士把一家人的照片放在人名碑下，但是根据后面的台词，他的妻子“离开了他”，那么可以推断照片里的人都还活着。某种程度上讲华莱士将自己视为未得到足够纪念和尊重的死者。他对人名碑没有意见，他对超人雕塑却意见很大……因为超人，恰恰相反，在他看来恐怕是一个得到过多纪念和尊重的生者。

人名碑底下的字是：我们铭记逝者，我们颂扬英雄（heroes，注意这个复数）
超人雕塑的设计更有趣得多。我们可以对比一下其他各种出现超人雕塑的作品：最典型的，漫画pre52主世界，超人死后建的雕塑，非常高大，力量感极强，手臂上栖息着美国象征的鹰。
对比一下早期概念设计：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表现着飞翔和向上动感，非常高达，依然具有强大的力量感。
而最终实际出现在电影里的设计：雕塑非常庞大，但是却不可思议地谦卑和真诚，没有展现任何非人类的力量，没有任何攻击性，他单膝跪地，弯下身来将一只手伸向地面。
在设定集里提到这个动作是扎导特别要求的，扎导亲自在设计师面前摆了这么个姿势，来表达他想要的效果。

往Cynical点说，这个雕塑的这种设计在我们看来是扎导的洞察力的体现，而在那个世界内，几乎是一种必然的选择：在这个世界中，尽管超人拯救了世界，但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对他不可控的强大放心，一个高高站立或飞翔的雕塑所展现的那种权威性和压迫感，是无论公众还是超人自己都不能承受的。

这个纪念广场在世界内来说，可以说是不得不建的，他们需要补上城市中巨大的缺口（好几个街区都被黑零号给轰平了），伤疤该留下来让人铭记，却不能敞开着让伤口不停流血，而一个公园和一座纪念碑是最简单的方案。

而在纪念碑中立起一座超人雕塑，也有它的必然性：有这样一个强大无比无法阻止也无法控制的力量，从政府的角度，他们不光需要安抚公众，也许他们还觉得需要安抚超人的情绪。谁又知道神祇的守护是期待怎样的回报？可另一个问题是，谁又知道神像的树立是否预示着有朝一日我们的孩子为暴君挥舞雏菊？

但同时不那么Cynical地看的话，这个雕塑的姿势又带着非常积极的意味，他一只手伸向地面而另一只手指向天空，低垂下来的手伸展开，形成一个邀请的姿态，这正对应MoS里乔-艾尔对他的使命的描述“你要成为两个文明之间的桥梁”或是“人类将在你的引导下走进阳光”。

然而就是顺着这只低垂下来的邀请之手，华莱士爬上去写下了愤怒的抗议。对华莱士/莱克斯这样的人来说，雕塑这样的设计完全安抚不了恐惧与仇恨，也完全抹消不去人们对超人的认可在他们眼中伪神崇拜的意味，甚至更加激怒了他们。

They need to see the fraud you are.
他们需要看清你是个骗子。

华莱士想要传达的信息和莱克斯其实颇为接近，在这两个人的对比中我们也能看到很有趣的东西。华莱士没有庞大的资源，没有高远的目标，没有复杂的计划，更没有对他人的操控，他只有自己。他大白天里当着警察的面爬上雕塑写下控诉，因为他自己就是信息的一部分：你们看看我，看看这半个人，这就是超人留下的附带伤害，这就是战争的模样。

一个个人觉得很精妙的细节是，在华莱士的场景里，我们只看到他喷出第一个笔画，直到切入星球日报，我们才最终看到他写的是什么。

影片后面纪念碑象征意味还有更多展开，它出现在超人与毁灭日的战斗中，和最后的超人纪念活动里，等到那些场景我们再详细讨论。

星球日报里所有的台词都挺有意思，露易丝接到子弹的调查报告，而佩里派克拉克去报道哥谭与大都会的橄榄球赛。

这里佩里提出的文章标题：

Underdog dreams deashed: Ten yards between Gotham and glory.

这句我……看的字幕组翻译成“落水狗梦碎，哥谭与荣耀差十码”，这翻译本身没什么问题，虽然和原文意思还是差出那么点。underdog这个词本身并没有落水狗那种明显的贬义，它表示不被看好的、处于劣势的一方，显然在我们之前看到的球赛中，哥谭的实力确实差得远，用这个词倒也称不上刻薄。

这个标题要过度解读的话，劣势方的挑战也正是本片剧情的精妙概括，面对超人的力量，从华莱士到莱克斯和布鲁斯，都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underdog（是的，有氪石也是如此）。

watch yourself over there in Gotham, don't let them take you lunch money.
在哥谭小心点，别让人抢了你的午饭钱。

佩里这个毒舌呀！其实很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影院版里这些台词被剪掉，佩里这样不断把自己手下的记者形容为小学生的幽默，从某些视角上来说并不讨喜（克拉克就没笑，还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没必要给影院观众加上这么一层理解负担，人家要不愿意理解，直接指着佩里说是bully，也挺闹心的，毕竟他的确带有那么一两分bully的意味，而后面的佩里的隐藏角色弧，路人才看不出来【摊手】。咳，佩里的角色弧我们以后再详谈。

然后，电视上播出了英雄公园的事故，血淋淋的“FALSE GOD”终于第一次呈现在银幕上。被强行塞进警车时，华莱士大喊着“我为布鲁斯·韦恩工作”。

我认为几乎不可能是莱克斯从一开始就截留了布鲁斯的基金会寄给他的支票，那样莱克斯的计谋也未免深远得过分，这中间有太多连不上的逻辑。应该是此事件发生后，莱克斯才意识到此人可资利用，并且在进行相关调查的时候想到了那个“YOU LET YOUR FAMILY DIE”的主意。莱克斯的计划一直都是在不断调整和进化的。

华莱士是希望靠着自己传达的信息唤起布鲁斯·韦恩这样有分量的公众人物来对抗伪神崇拜，顺便布鲁斯能帮他摆脱目前面临的法律问题，同时也是他在表达对布鲁斯的怨恨：布鲁斯·韦恩救了我获得了声誉，却又抛弃我作为半个人苟且残生。

这种混合很有意思，他把这次公开的抗议当做他引起布鲁斯注意的最后机会。他寄回来那么些支票表示他一直想引起布鲁斯的注意，但他想要的不是钱，他想要布鲁斯做莱克斯假装要为他做的事：帮助他表达立场。但是他始终没能引起布鲁斯的注意，所以他也怨气越来越重，实质上他怨恨这整个把超人视为英雄的世界。

而布鲁斯直到国会听证会才终于注意到他，因为他的关注点死死集中在了超人本身上，布鲁斯对超人的问题是非常私人的，他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他从来都没打算出来表达观点，布鲁斯并不在乎世界怎么看待超人，而且他内心深处很执着于一定要是*蝙蝠侠*去对付超人，而不是布鲁斯韦恩。

莱克斯的话，应该是在此事后调查了华莱士，知道了他有寄回过写红字的支票。【虽然其实YOU LET YOUR FAMILY DIE，就算没有之前那堆支票，对布鲁斯来说本身也是挺狠的suicide note了】

看到这则新闻，佩里立刻提出了头条标题：

End of love affair with the man in the sky, question mark.
与空中飞人的热恋结束了，问号。

这里我忍不住插播一个有趣的冷知识。比特里奇头条定理——任何以问号结尾的新闻头条都可以用一个字来回答：不。

但其实在这个故事里，恐怕正确的回答是肯定的。经历了两年的热恋期，人类与超人的关系的结构性矛盾终于开始暴露，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必然的，但是当然了，也全靠莱克斯的催化，才会这样迅速地激化。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星球日报内的诸位对此的反应：

佩里，对华莱士的评价是“可怜的混蛋”，他马上嗅出了这里舆论转向的气味并提出了以上头条。

珍妮，答应了佩里，没有置评，但是表现出微妙的失落和忧虑。

克拉克，像是之前煎蛋场景中对卡西纳的控诉一样，他沉默着皱起眉，露出深思的表情。

露易丝，看着克拉克，关切忧虑的表情。

再一次，我们看到克拉克通过媒体接收到关于超人的负面信息，而再一次，他沉默以对。

很多人批判这个超人紧蹙的眉头和较少的台词，但在这种时刻，他该微笑吗？他真的需要台词吗？我们很难体会到他沉重的思索与矛盾吗？大概对根本不愿意对电影动脑子的人来说是很难的吧。

在黑零事件和非洲沙漠事件中，超人都是在竭力做正确的事，他为拯救而行动，却依然有人受到伤害，他意图之外的后果还是会发生，这就是现实。而他对此又能如何回应呢？“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哈。

语言面对这种现实，实在是太无力了。

而且，电影中超人这种沉稳少言思而后行的性格，是从《钢铁之躯》开始就塑造起来的，确切来说我认为恰恰就是那个龙卷风事件塑造了他。我一直有想法写写这场或许和“玛莎时刻”一样“臭名昭著”的龙卷风，只是这要写的恐怕很长，所以一直踟蹰没有动笔。“龙卷风”在某种程度上和“玛莎”还真是有点相似，许多人拒绝理解它，但它却是整部电影中“内心戏”的核心，从剧情里它们比乍看去合理得多，从剧情外看它们是对影片主题绝妙深彻的表达。

在此暂不提龙卷风的复杂议题，只请容我表达一句：在这样现实主义的世界，恐怕也只能接纳这样的超人，也只有这样的超人能够应对。他肩负的一切太复杂沉重，而他也明白这一点。

There's more at stake here than just our lives, Clark, or the lives of those around us.
你要考虑更多的东西，克拉克，不仅是我们，和我们身边的生命。

=== 系列待续 ===

=== 感谢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