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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黄】不知秋49-问我
接到萧芳芳电话的时候，顾嘉辉吓得不轻，差点以为这小妹妹是又要找自己去做节目了。幸好不是，原来萧芳芳前些日子自己组了一个影视公司玩，自导自演拍了一部电影，这次打电话来，是想请他帮忙看看配乐。
“有什么主题曲、插曲要做的吗？”其实他已经不太有富裕时间，但人家开了口，他无法拒绝。
“不需，不需麻烦你，已经找了刘家昌、黎小田写歌，但是配乐，我想都是你比较好。”
“刘家昌？黎小田？”萧芳芳人脉这么广，顾嘉辉倒犯难了，“他们两个都不错的……配乐最好是同个人，你用他们的歌，又找我，可能会风格不合。”
“不会的……这个电影有点不同，我希望配乐能达到我的要求，已经没太多时间了……辛苦你，辉哥，帮我下吧。”
“好吧，好吧……”
萧芳芳赶得太着急了，顾嘉辉只好在炎热的暑天下午，汗流浃背地去看样片。这部电影确实很有趣，立意非传统，对白歌曲全用广东话，拍摄手法也独辟蹊径。他把冷气开得足足的，配了一堆打击乐，稍微放纵下自己，倒挺过瘾。
难怪萧芳芳到处找人，这种片子，风格反差越大，可能效果越好吧……顾嘉辉也听见了刘家昌和黎小田的曲子。刘家昌那首《大丈夫》，可能不同水土孕育，与香港乐坛主流风格一比，十分清新。不过，这歌词风格就太熟，不需问也知是谁填的了。
等到听见另外一首黎小田作曲的插曲，他却心生疑惑不解了，直到天黑收工也未想通。
正好人在湾仔，他顺路摸到了黄霑的广告公司，来了个突如其来的造访。
“谁？”黄霑听手下讲顾嘉辉来找，下巴都要掉了，慌忙起身去门口迎他。
顾嘉辉看见黄霑，先上下打量了一番。
“唔……”他沉吟了一会，找不到话。
黄霑尴尬极了。他平时在办公室，没有约时都很随意，虽然刚才临时整理了一下，几天没洗过的衬衫还是顽强地皱着，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散不去的烟味。
“你怎么来了？该早告诉我的，我这太乱……”
“我若没事，来看下你不行吗？”
顾嘉辉还从来没来过他公司，东张西望地四处晃悠。屋里乱得很，桌上到处是草稿纸；沙发脏兮兮的，堆满了衣服；不大的办公室里还放了一张折叠床，上面丢着枕头和没叠的被子。
“哇，有没有搞错，居然摆了张床在这里……”顾嘉辉在办公室从来都是睡沙发的。
“哈哈哈哈，系啊，有床，有被，还能冲凉……”黄霑悄悄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什么事都可以做的了。”
“……我劝你小心，这张床可有点不安全。”顾嘉辉一本正经地开他玩笑。
“……”黄霑本来只逗他一下，结果竟没成功，心想几日不见，他如何又长进了。“我其实没试过这张床，你有兴趣可以试试。”
“我冇乜兴趣……”顾嘉辉终于想起了来的目的，转了话题，“我来是想问你，那首《问我》是你写词的，对吗？”
“是啊，你从哪听来？”黄霑颇意外，电影还没上映，是黎小田给了顾嘉辉听？
“萧芳芳找到我帮忙配乐，所以我听到了。”
“怎样？我都还没听过……”黄霑神色兴奋起来，“我好中意那首词，写得好用心。”
“我知你用心……但是你……”顾嘉辉欲言又止，“你有留这首歌的草稿或者什么吗？”
“我……现在手头没草稿，”黄霑不知道是什么事，看他的表情，渐渐收起笑容，“这支歌是叫我先写了几句歌词，小田谱曲后给我填完的，我可以默写……我现在就写。”
“不用。”顾嘉辉拉住他胳膊，“你念给我听就好。”
黄霑点点头，开始逐句念出《问我》的歌词。
问我欢呼声有几多 问我悲哭声有几多
我如何能够 一一去数清楚
问我点解会高兴 究竟点解要苦楚
我笑着回答 讲一声 我是我
……
从头到尾念完，顾嘉辉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黄霑……”他犹豫着寻找措辞，“小田给你的曲谱，少抄了一段。”
“有这种事？”黄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没接到消息啊，所以……有人动了我歌词？”
“应该是了。”顾嘉辉点点头，“而且补上的那几句……有点问题，不知是不是太匆忙……”
“什么问题？”有人动了自己的词，黄霑情绪已很激动，听说改动有问题，更加恼火。
等顾嘉辉把那拼凑处跟他讲了，黄霑骂了一大把粗口，气得当场打电话给黎小田质问，发了好大火，“呯”的一声挂了对面电话，然后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扶手上。
“怎么回事？”顾嘉辉走上前询问。
“你讲的完全对……他们录歌时，才发现词少了一段，打电话给我我没接到，急着赶进度就随便补上录完了……”黄霑怏怏不乐地低声抱怨，“这么急迫，一天都等不得……”
重录已无可能，黎小田诸多抱歉，也只有算了。只是黄霑十分喜爱这首作品，以为剖心之作，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心中不免遗憾失望。
“好啦……”顾嘉辉拍拍他的胳膊，“人生总是有好多不圆满的……登报说明一下吧。”
“当然要登报……”黄霑握住他的手，放在手里摩挲，“若是你的话，怎会出这种事。”
顾嘉辉总是亲手抄简谱给他的。
“你给刘家昌写词都不给我写……”顾嘉辉反倒笑起来。“帮我写首词，好不好……或者，你已经决定去丽的和佳视了吗？”
丽的和无线已势同水火，双方正胶着，短时间内未有胜负。这时候半路杀出个佳视，也想从香港这弹丸之地分一杯羹，形成三足鼎立局面。
“我不想签卖身契……”黄霑摇摇头，一手抓着他手，一手揽住他拉到身前，“但是给你写词，我当然愿意。”
他坐在沙发扶手上，顾嘉辉倒高些了，黄霑从一个平日难得的视角眯起眼睛望着他。
“你写给佳视那首《当你见到天上星星》，我都好中意。”顾嘉辉被他望得垂下了目光。
“是吗，我都不知曲有没不通……”那首歌，后来被佳视要去做主题曲了。
“总之，我永远都写不出就是了……”
黄霑慢慢绽开一个笑容，把他也拉到沙发扶手上，开始了一个似乎没有尽头的吻。
“所以当你看到天上星星……就会想起我的了？”
迟迟不舍得放开，只好含混不清地讲话。
“我仲想起好多人呢……”
他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没讲错吧……学吹口琴好有用的了……”
隔天顾嘉辉差人送了简谱过来，两首都是电视剧主题曲。一首死线较迟的，黄霑先放在一边；另一首一周就要交歌的电视剧，是个家族商战题材的长篇连续剧。
为与丽的争夺晚间收视率，这部剧预计要拍一百多集。剧情梗概太长，黄霑看了半截就不耐烦了，直接开写，总归已经有曲了，可以跟着顾嘉辉的旋律走。
这部剧风格有点洋化，多半又是梁淑怡从西方借鉴来的灵感。顾嘉辉的曲子已经把风格向本土拉回了一些，黄霑明白他的意思，顺着写下去，成了一首《狂潮》。
大家偶遇在人海，你我各留痕。
演唱者是个叫关菊英的女孩，才18岁，比张圆圆大不了几岁的年纪，风格却成熟多了。她也是年少出道，14岁就开始唱歌，顾嘉辉觉得她声线沉稳，就安排她唱些对口的歌曲。
而张圆圆还在无穷尽的儿童歌曲里打圈圈，转型进度缓慢。顾嘉辉没有合适的歌曲给她唱也没办法，只好安慰她有得唱总比没得唱好些。
交上《狂潮》没多久，有一天顾嘉辉忽然半夜打电话给黄霑，告诉他另外一首歌改期了，隔日就要录音，所以紧急通知他。
黄霑只好收起自己手头的事，在一片混乱里翻起了那张不知道压在哪的简谱。
折腾来折腾去，无线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