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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霜|入时眉番外
浅蓝色杯垫 2021-10-14

*请搭配原文食用)


“地老天荒 情凤永配痴凰 愿与夫婿共拜 相交杯举案”

 

北角好像越来越冷,连夏天都不热,冷得我以为隔日起身能见霜花结在窗。前日从养和医院搬回北角的笼屋,隔壁细路*吵着要吃盐水冰,我才想起又至六月份了。笼屋里面没有空调,唯一一台折叠扇被我搬去天台吹那只受潮的沉水箱。

 

其实都没有什么着紧*,只是那件水红色彩帔*不能够霉的,霉了就不好看,老陈之前说过,我一直记得。零几年,唔记得到底是零几年,那阵时港纸*贬值得很厉害,老陈每星期都要上旺角花一大把黄底纸*干洗它,整个春天,没哪一个星期缺席干洗铺。

 

记得刚刚写结婚书的时候,我两个一心入港籍,以为隔岸新天新地,无处不能够闯出名堂。只是我俩身无长技,唯有一把嗓值两个饭钱,最后干脆连人带嗓抵押在北角。

 

半世人做得凄苦,笼屋*越住越小,最后一分三寸地摆了床就落不得脚。老陈说难为我跟着一起挨苦,临到老时,身边连个送养的人都没有。整间屋最值钱是那只矜贵过人的沉水箱,一只箱占两个方,摆着我两当日结婚书同两只省得发黑的镀金镯,还有一套说嫁妆不似嫁妆的彩帔。

 

彩帔是来港之前好友送赠,针线密密连起大陆架同漂移海岛,她说盼我年年回去。不过船票贵得抵过海味店半只鲜鲍,将近廿年*过去,我再没饮过她花圃里的靓茶。

 

我同老陈,未嫁时搭《游龙戏凤》*。老陈唱“应该孖我结凤鸾,今日龙凤店摆下龙凤宴。”我要驳一句“乜你礼数都全唔掂,有心点菜就快啲。”戏台搭得再红也是没有,我两戏中拜堂数次,扯得那红绣球也掉色。

 

一周两次,有戏没戏台上台下做得尽,连老板娘都问句我两几时拉埋天窗*。

 

结婚那日,老陈扶着我登船,老友悉心打点那只沉水箱交给我。老姑娘出嫁仍然被水红色衣裳照得面红红,与老陈别的一只大红色襟花登对。一班老友临别了还要笑话一句“照顾好你那只箱,别学杜十娘*。”

 

起先我与老陈在新光名气不高,并没有多少人点我两个的戏,日日在低暗妆发间拍乌蝇,听头顶凌波步子飘过来再飘过去,许多年轻貌美花旦小生从戏内笑到戏外,简陋戏台显得像百花齐放大观园。

 

老陈并没给我效仿杜十娘的机会,我当日与他是凤姐儿同正德帝,来港后又唱数十年长平公主与周显,新光怜惜夫妻档,教我十年间做了新娘子不知千万次,做得彩帔上正黄色流苏频繁更换,朱赤反而更沉得靓绝,一对大红花烛点十年廿年不熄。

 

不过我两夫妻店终于在新光开张,外堂侍应高高兴兴送了色正品正的油彩来请我画脸,我好奇一问,只透漏包了夜场的是一位齐先生。我当日一见,与老陈打趣“你望那位齐生,国语的齐同奇音,他一头银发似七老八十,又生一张多情相的冷脸,英俊年轻非常!一定被许多姑娘仔远远当作天上月。齐生其人,确是够奇。”

 

老陈被我突如其来绕口令说得头晕晕,无意与我续这恶趣味“你在那里一味齐齐齐地绕什么,玩这些小把戏。别扁着嘴,我要同你描眉。”

 

齐先生点的戏是我尚未有涉略过的《牡丹亭》,这出戏像极游乐园尽头封锁角落,入口红纸张牙舞爪四个大字“敬请期待”,实是暂未实装的冤噱头而已。新光奔走数年为改这出戏掏得袋底空,但直至那时候躺在高高稿堆旁边仍然是咸丰年前*不知哪里收来的大纲本*。白底黑字个个认识,合起却如读天书。


实则拿来一看才知道,哎呀,白底黑字写的不是对白台词,只有这个角那个角粗略安排并一连串的“任唱”与“任度”。

 

场伯*急急闯入教我两快手快脚,我问为何如此排场,他声音颤得我怀疑外头火山爆发外星客驾飞船抓战俘,支吾半天只憋了个“齐生大人物,阿丽姐说新客未知脾性,不敢推搪,要你快快换装候台。”阿丽何许人,战时坐班新光见寇军亦镇定摆平的一个人,何以这次如此姿态?真令人摸不透。

 

我与老陈紧赶慢赶开场,连我的眉都未赶上描。好在我两夫妻档毕竟是夫妻档,默契十分,你一笔我一笔将这白底黑字空头支票填补完毕,未至要阿丽将大人物送来一张真支票完璧归赵,哦,是完票归齐。

 

台上老陈始终记挂我未画眉,只好将炭笔收在层叠水袖之下。真该将他那时候模样用相机摄下供诸位观赏。真个是,慌失失似初见那情郎,袖摆摆如偷藏那信钗。

 

唱冥誓*一折戏,讲柳生与丽娘夜来幽会,我俩福至心灵。老陈唱一句“画阑风摆竹横斜”,水袖一缩双手攀上我肩,一路抚得上眉柳,薛腔*字字圆润多情,曲折得十分全描尽我一边长眉。我偷改旦腔,接一句生唱词“惊鸦闪落在残红榭”,接过那支炭笔来描另一道眉。

 

柳生一手虚扶丽娘纤腰一手握丽娘手指,而却是仁生将淑仪笼在怀内。

 

仁生是谁?淑仪又是谁?诸位发懵,除我两个,还能有谁呢。

 

那位齐姓大人物却远没有那样骇人,不似场伯口中来抓战俘的外星客。要说他生得一张白净面孔看着英俊非常,他动作举手却又将“老成”二字凿在额头,且不止老成,还要冷,冷得三十二度的香港夏天平白降温,若他常来,阿丽今个月电费要省一张大港纸。

 

齐生一身白收拾得周正,又冷得雪一样,坐在包间做付费冷冻剂,除了手指扣在杯沿看茶,无其他活物自动靠近。


但要说冻得我上下牙打架也不对,冥誓一折唱完,我描眉完毕将眉头从珠饰中解救,抬起眼远远偷一眼这位大人物,只见他金色双眼望来,有稍纵即逝一丝笑意。

 

我知道诸位此刻一定低头笑,似待嫁女儿思念未来郎君。别急,老身为诸位这幅画添些许颜色来。

 

诸位皆知世上有种种笑,苦笑假笑,似笑非笑与皮笑肉不笑,但齐生与以上几种俱不合衬,齐生的笑是很浅的一层,从眼头扫过眼尾,真真切切又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一秒钟也不多停留。


他眼神不笑时候置在何处何处似有金石相撞,虽不是十分冷漠,但也算十分淡泊,但唯有笑着时如破冰长风。恐怕此时全球暖化海平面淹过脚背,我敢包票诺亚方舟上也寻不到一个妹仔。

 

长戏毕了,那套仿清白瓷茶具里普洱见了底,浓棕色茶汤已经不见,薄薄一层留在白色杯底。余茶像兑半匙牛奶的半成品奶茶,变作周街*师奶妹仔时兴饮品。

 

想必这位齐生也似如此呢,苦过回甘,哪位妹仔有幸敲开这扇门,必定美满。相携入妆发间时候,我细细声*附在老陈耳边陈词老姑娘心声。老陈没好气地将水袖一隔,蓝色扬到我面上,沾少许油彩,又远远再看一眼美丽人物,十足将对方当作假想敌一副模样,狙击枪放弹却朝着我发来“你又发什么梦来,青天白日。人家分明将‘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写在面上,要‘绝形骸之有情人’,你还要为人牵什么红绳,又哪一头绑你!”

 

老陈呷醋*呷得将老脸豁出,我心里面止不住流露某一种暖流,不忍逗引他真生气。“好嘛,你们说什么生生死死?我一个净识看戏本的白丁,哪一个懂得你们大哲学家。我条红绳嘛,一早在你手指打死结,也不是我要解就解的简单事。你以为街口张妈梳头档绑的头绳,一扯就断了。”

 

此后这位齐生年年雨季来港,来港必定先至新光听一折戏,帮衬*我两夫妻最多,只是再没点过《牡丹亭》,只嘱咐唱我两拿手戏来,我与老陈最常唱《帝女花》。


次次唱香夭*我也要替长平公主死去万次,二人对花柳饮交杯,也要与老陈再做万次夫妻。奇就奇在,齐生听哪一出也是一样听,无论多动人故事,他面上也总是淡淡,只是唯独听香夭时候从不看茶,由头到尾,定眼看完,连手指节拍都忘记打。但若然要说如此算动情,难免属我俗人之见所不能解开之结。

 

我曾私底*问过阿丽这位齐生底细,是否什么大政客大商人,有否四四方方名片纸供我留存。阿丽却笑得爽朗,摆摆手说没有名片,也非大政客商人。“齐生确非常人,但来去自由,并没有所谓联系途径。他年年来港,做蒂芙尼春品落槌人*,闲时听戏,不过乐趣。”

 

我定定望住阿丽递来报社新刊,竟有齐生专版,拍板正半人像。上记“设计师”与“齐司礼”等字样供我眼睛拣选。看半日我只顾一拍大腿,如旧时朝廷命官出巡帮扶的乡野妇人见其终于亮出金灿灿令牌,惊得瞳孔放大数倍“大设计师!但怎么竟会光临新光?我记得政府已拨款修筑新式戏院。”

 

阿丽这样性情之人,一生未曾向鬼寇洋兵点过一次头,赔过一次笑,唯独照顾那些节气之士,读书的,清廉的从政者,出世艺术家与哲学家,统统是她贵客。恐怕那日场伯如此神态,亦不是惧怕,而只是明白阿丽必不容许怠慢她贵客。

 

二十多年间,即便港报电视台多次公布齐生隐退或复出消息,我间中总会再见齐生。只是二十年间,每次齐生来,仍然是一身白西装,眉目模样停留在旧日。仿佛时日这把老刀不忍伤一座漂亮石膏像。


但我已从老姑娘变作真正老妇,从花旦唱成老旦,人老了难免皮缩骨缩,当日彩帔长得挂地,穿在我身上已见不合身。像极花枯萎时,花叶如再这样红,便不合时宜。要说人老要从内老至外,最终才发散至皮肤也不对,老陈树立在我身边数年,却最终也枯萎得较花快。一米七十几公分的人,缩回一只小小方盒。摆在我沉水箱里,教我愈发觉几个方的笼屋都空辽辽*。


老陈在养和医院将要过身*时候,我坐在床边,他已一声不出,病房里得*呼吸机还在运作。仿佛省下好大一口气,老陈扯起苦瓜笑容,无力再握紧我手,像当日与我首次做夫妻。

 

“记得定时照看你那只沉水箱,阿妈来带我回去,我们不能再见了,淑仪,淑仪。”


老陈病中糊涂,整日发开口梦,抓着我手叫阿妈,说不要带我回去。有阵时又叫我名字,说我想照顾你,要我相信。

 

他说,淑仪,淑仪。


但是再没有再说出什么来。

 

老陈过身刚踏正六十岁,住院数月,白色头发已经又从他无心染黑的头顶冒出。

 

医生说老陈病得凶险,走时却安稳异常。这样也好,六十年中我已占他四十年,三分二,已是很多。比起周街露水姻缘,我两蹉跎近四十载,已是不易,要说遗恨,无非早知贫苦一生,不如早廿年嫁他。但我两要说也是走到金禧,何人不要艳羡?

 

再说齐生,老陈走后他仍偶来听戏或邀我饮茶,仍旧少话说,但已很不像块万年冰,似已融掉了些许。奇怪,那一阵春风打哪里来?

 

若非这阵春风吹至我眼前,我确难相信,那是曾经生长在我身侧的小杨柳啊,那确是我的小杨柳,即是我老友孙女,赠我彩帔的那位老友。小杨柳眉生得似柳,细细个已是如此,颇有岭南妹仔的小家,因此得了这个小名。只是飘洋过海一趟已冲淡那份小家,眉却仍旧是浅浅一弯,种在她月亮湖一样的一对眼上方。

 

是了,是了,吹面不寒杨柳风,我如何想不到?这两人应是相称的,我如今明了老陈总念些古诗古词到底何用。我已证实当日齐生听香夭时候确是动情,因着他也如此注视他的小杨柳。

 

托小杨柳的福,我已见过这秘密花园门后光景。难怪冬天之后应是春天,花圃要如何漂亮呢,要齐整规矩,但原来齐生爱的是一支柳,一支触着他白色礼帽的柳,一支不属于规整花圃的柳。

 

我知道小杨柳外婆已经过身,且知道她此刻已回国谋得好差事,与齐生共事。既再不能唱,我已打定心水*送回一套彩帔给小杨柳,还要教她画眉本事,苦得廿岁妹仔仍不识画眉,我笑她不教人帮她,也不肯下心思一学。

 

人愈老了也愈力不从心,我竟从未觉妆发间灯火这样暗,一对长眉画完直起身,已觉头晕。是了,我醒起我为何要自养和归家,实是因养和已下诊单说是情况不妙,不过老陈走之后我已没所谓报备任何人,故此自己也差点忘记。我只是笑,人生在世,与伴侣行至尽头已算很难,再不妙又能如何不妙,忘记也是好事一桩,我且细细将小杨柳这一双长眉描准。

 

细细想来,我与老陈最远不过到石澳游公园,游船吃海鲜已当作蜜月。最高不过摸过英皇道西天桥的雨棚顶。


我实在是没有天高地厚的辽阔概念,过往六十多年也是未有过这念头。但与老陈同游实已足够教石澳变作王母娘娘偌大桃花园,西天桥变作牛织鹊桥。而不必似牛织一般苦苦等待,又有谁说我们这人间少数不较那金风玉露更美满呢。

 

谁赠我人情也已再不拖欠任何,只是我仍欠老陈许多日落。但日不日落,算在我两谁头上也罢,若然他仍旧在,仍有气力与我吵嘴,我可能反而一气之下要他背负全部债务。

 

我扮演许多角色,长平,凤姐儿,还是杜丽娘,但这些统统也都不是我。我与陈仁生算来,结婚二十又四年,膝下未有儿女,尚未曾享过荣华富贵。虽则我这一生,一对大红风烛点得迟熄得早,戏中戏外,我至死唯与陈仁生一人做夫妻。

 

行至水穷,海角怕也只似书角折起。如今要算,我俩也算偕老百年。

 

人人怕死,殊不知被爱的人遗忘才算真的死,于是生可以死,而死者可以生。我不惧怕死,因我已在仁生眼中得到永生,仁生也如此。

 

后生儿女,何用时时在意是否能与身边人去到金婚,能相拥多次已好过最圣洁牧师司仪,尚能结白发胜于金禧这夜次日霜。


细路:即小孩

着紧:要紧,重要

港纸、黄底纸:港纸即是粤语叫法的港币,黄底纸指的是五百元面额的港币,因其底色为黄褐色得名

笼屋:香港一种居住房屋,指一个无间隔的大空间内用木板等材料分割成数个小空间供人居住,一般十分逼狭

 游龙戏凤:粤剧名篇,有诸多剧种版本,都来自相同故事,即正德帝私游大同,过李龙酒店与李龙之妹李凤姐钟情,后封其为妃。文中所取两句唱词来自粤剧《游龙戏凤》,大意为“你应当与我快结秦晋,择日不如今日在这店中设宴成婚”“怎么你求亲礼数都不周全,要是真有心求娶就请你赶早办妥礼数上门求亲”

拉埋天窗:即指结婚,成家

杜十娘:出自明代小说家冯梦龙《警世通言》的《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描述美貌名妓杜十娘赎身从良托付终身于太学生李甲,众姐妹赠十娘丰厚嫁妆,装成十箱。但李甲听从猪朋狗友挑唆欲谋十娘钱财,最终十娘自知所托非人,心死投江,怒沉十箱珠宝

咸丰年前:不是实指,用于表达时间久远

大纲本:指老式粤剧剧本,内容简单,留白多,可塑性强,但表演难度高。其中“任唱”是指演员按照要求自编唱词,“任度”是指演员按照要求自编剧情或者动作,大纲本中仅提供全戏梗概,细化需要演员自我发挥,该种剧本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后逐渐被精细化的精修本取代,现世存大纲本极少

场伯:旧式戏院跑堂通传消息的场务工作人员,一般为具有一定年龄的男性

冥誓:《牡丹亭》原本第三十二出,其中提到两句唱词在原本中均属生唱词,因此“我”才说要改旦腔,意思是“我”改唱腔唱生唱词,此处是否具有合理性有待考据,全靠笔者自己脑补,若有出入,欢迎指正科普(生唱词即生角所唱唱词,旦唱词即旦角所唱唱词)

周街:周即是“全”,周街即是“满大街,全街”

细细:修饰名词如“细细声”时指小,细细声即小小声,修饰动词如“细细想”时指仔细,细细想即仔细一想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牡丹亭》序言中原句,原文为“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后一句“绝形骸之有情人“为笔者胡编乱造,意指“非为只做表面而貌合神离的真正有情人”

呷醋:即吃醋

帮衬:即帮忙照顾,多指生意生计等

私底:即偷偷,在非正式场合上

蒂芙尼:即Tiffany

落槌人:即说了算的人,领导者,取拍卖行一锤定音之意

香夭:粤剧版《帝女花》中最为动情的一折,文首引黑色加粗体即来自这一折戏中长平公主的唱词,《帝女花》于1957年首映,作者为粤剧大师唐涤生先生,本剧背景为明末崇祯帝时期,本剧着重描写长平公主与驸马周显故事,香夭一折写明灭后长平公主受清帝胁迫回到清宫,不甘为丧家犬的长平公主表面答应清帝留在清宫,实则与驸马对饮毒酒作交杯双双赴死。该折与史实有出入,历史上的长平公主未与驸马同死殉国

空辽辽:意通空荡荡

过身:即去世

得:在本句“病房里得呼吸机还在运作”中表达“只有”之意

打定心水:指已经决定好,下定决心

司仪:粤语体系中对庆典等仪式主持人的统称

后生:粤语体系中“年轻人”的一种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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