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您能刷到这篇文章,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奇幻类小说,如果愿意提出你宝贵的建议,那就太好了。
“你还是不明白吗?卡洛斯。”弥尔莎翘着腿,看着眼前木然的卡洛斯,朱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我是弥尔莎,她也是弥尔莎。我从一万六千年前醒来直到现在经历的时光中,有多少是我无法承受的?有多少是我无能为力的?我有多少的愤怒需要发泄,有多少的恐惧需要缓释,有多少的痛苦需要抚慰?有的人连一次的误解都承受不了,连一丝冤屈都难以蒙受,但是我却承受了一万六千余年。”
“一个人的生命从婴儿时就已经开始了,但他的人生却要等到青年时才算开启,然而他等到迟暮之年才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么我呢?我的童年在哪里,我的中年又何时到来?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在懵懂中游荡了数千年才有了自己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是谁给我取的;我在黑暗中摸索了近万年才看到第一个文字,我也不记得谁给我看的。数不清的春夏秋冬之后,我所爱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去,他们在我脑海里渐渐模糊,直到再也想不起来。”
“我只是一介凡人,语言是学习的、文字是学习的、魔法也是学习的。可能是智力如此吧,你曾经跟我说过,我诞生自关系混乱的原始家庭,可能确实有这些影响在,导致了我从来没有创造过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个凡人。”
“但是亲爱的啊……我真的很想要自己的东西。”弥尔莎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望着眼前的卡洛斯,眼神热切:“有些人来了,告诉我氏族、家庭,我便加入了;另一些人来了,告诉我奴隶、贵族,告诉我城邦、公民,我也接受了;再有的人跟我说神明、鬼怪,我依然信奉了……之后,有人提起了国家,再然后,便是民族……”
“当你看到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事物出现在你眼前时,你也会感到惊讶吧?我也一样,当有人告诉我他们是贵族、是神选、天生的高人一等时,我也感到无法理解——难道他们不都会死吗?他们不都一样吗?当我目睹了不知多少次‘贵族们’的死亡后,我才笃定这是骗局,有人装模作样、装神弄鬼的想把自己同别人区分开,然后方便自己获得利益——他们引以为傲的血统在我看来不过是谎言,他们的祖先一样是野蛮、愚昧、粗鲁之人,因为我便是见证者。贵族们的祖先可能确实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但之后的人不过是将偷窃了祖先功绩带到自己头上的庸夫,沐猴而冠的盗贼。”
“在我看来,人之间本没有什么不同,最开始时的样貌相似者便可以被当作同伴,可越是往后人就越被分别开来,贵族和奴隶、外国人和本国人、异教和同教、外族和本族、君子与小人……你不觉得,差别有些太多了吗?”
“在我诞生后的一万六千年里,人越来越富有,资产越来越丰厚,从几片石块到满房的资产,从一片丛林到田亩遍地,从山丘洞穴到城堡宫殿,自然对人的伤害越来越小,但人对人的伤害却愈发残忍和普遍。从前的人可能会因为野兽而丧命,但绝不会因为同族的迫害而死去。但现在,情况却愈发相反了。”
“宗教、法律、魔法……人组成的社会越来越健全,但人与人之间却愈发危险,就算是最初的我,在陷入即将饿死的绝境之前,也绝不会去食用同伴,而现在却有大把的人用各种方式将另一拨人害死的做法称为智谋。如果说最初的我为了免于饿死而狩猎同族是野蛮和残忍的话,那么现在的人为了利益而戮害同伴应该被称为什么呢?谁更野蛮,更残忍?”
“所以,以我的视角看待,毫无疑问的,这个世界已经病了,我所经历过的,那个古老而平等的氏族社会已经灭亡了,最卑下的利益——无耻的贪欲、狂暴的享受、卑劣的名利欲、对公有财产的自私自利的掠夺——揭开了新的、文明的等级社会;最卑劣的手段——偷盗、抢劫、欺诈、背信——毁坏了古老的没有阶级的氏族社会,并把它引向崩溃。小部分人享受文明,大部分人则被人为的、永久的剥夺了这种资格。一部分人去迫害另一部分人,这便是这个世界所谓的‘辉煌’的实质。”
“所以,把这样的世界打碎有何不可?”
“这就是原因,只有选择反抗、选择摧毁这个世界,我才是我,我才是弥尔莎。正如你所言的那样,在丛林中消极避世的我并不能算作一个人,脱离了人的社会性,我不过是山林中随处可见的一个动物罢了;同样的,放弃了反抗意识的我也不再是我,没有了这种勇气,我不过是这个世界里随处可见的、已经被驯化了的、永生不死的奴仆罢了。只有在把那群水蛭甩下来、用尽一切办法消除人与人的差别、使人从人的迫害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当我这样做时,我才存在!”
“但是亲爱的,我可是一介凡人啊,你不会觉得这条路很好走吧?”回想起过去,弥尔莎不禁大笑起来:“这条路我走了数千年,一旦踏上我便万劫不复,他们不再视我为长寿者,被神明眷顾着,而是把我当作堕神、妖精、巫女、灾厄——唯独没有把我当作好人。”
“当贵族们突然发现:他们的农民不再懦弱、奴隶不再恭顺、商人不再可欺时……再仁慈的统治者也会痛下杀手。遭遇背叛成了理所应当,次数多到不记得失去过多少挚爱;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抓捕我,用最残忍的手法处死我,强迫反抗他们的贱民分食我的血肉,雇佣他们的弄臣将我写成诗歌中无恶不作的魔鬼。我生前备受折磨,死后毁尸灭迹……这对于‘我’而言没什么,因为我是弥尔莎,是不死的人,那些下作手段对我而言不过跳梁小丑;但对‘我’而言,这又太残忍了,因为我虽然不死但终究只是一介凡人。”
“我也有胆怯的权力,我也有愤怒的权力,我也会发疯,也会想过要报复。”
弥尔莎张开手掌,轻轻虚握,四周的山脊便如同受惊的猫咪一般战栗起来:“很棒的是,我有这个能力。”
“你也不认为那个永远冷静、理性的弥尔莎是真实的吧?我只是一介凡人啊!我有凡人的一切特质:遇到背叛时我会愤怒,遭到污蔑时我会怨恨,被杀死时,我会倾尽全力的报复回去——我会在失败后把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们脑袋拧下来,把背叛者的心脏挖出来,把污蔑者的舌头割掉,因为这样的感觉实在太棒了,听着他们垂死的咒骂,望着他们恐惧的表情,用轻松的、惬意的魔法,将他们的皮剥下来,再在他们一息尚存之时弄死他们的家人——虽然这样的做法很无用,却能够发泄我的怨恨,毕竟这实在是太爽了!”
“所以,亲爱的。那个温和、理性、博爱、遵循条理的人是我,暴躁、激进、嗜杀、追求快感的人也是我——两个都是真实的我,你究竟要哪一个呢?”
弥尔莎:本文设定中一个活了16000余年,不老不死之人,有严重的精神病。
卡洛斯:本文设定中弥尔莎的爱人。
世界观:奇幻、魔法、文艺复兴、农民战争、中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