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作品是基于西班牙语电影《Alatriste》的改写,适当加入了一部分原创剧情,除去参考舟干员人名及性格外,是完全脱离于舟世界观的AU作品,故事本身比较悲凉且到处是刀(快跑)!!!若有令人不适之处请多多海涵> <。
CP tag:鲸鲨鲸,格拉尼X可萝尔,黑锡
然而依然很OOC啊……(本子主催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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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尼循着信件上的指示来到一座小宅门前,信上写着,如果你找到了一颗看起来颇有年头,在夜晚看起来有些瘆人的老槐树,那你找对了地方。这座小宅位于马蒂亚诺城城西,就位置来说,距离格拉尼不久前的伤心地,也就是阿尔奎萨家的宅邸不算远。院墙仔细地用灰浆粉刷过,门边路灯用的蜡烛不久前也更换过,看起来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也绝非潦倒落魄的穷人们住的地方。小宅的木门虚掩着,屋内的光亮从门缝漏出来,马蒂亚诺绝非什么可以夜不闭户的城镇,所以显然,这宅子的主人也在等人。
从屋内飘来欧芹西红柿土豆杂烩的香味,格拉尼摇了摇耳朵,除了那灶火噼啪,她还听见一些别的,使她不自觉地将手伸向腰侧,握住了刺剑剑柄的声响。
“嘶——叮——嘶——叮——”
格拉尼踌躇稍许,终究下定决心,推开木门进了屋。
“嘶——叮——嘶——叮——”可这声音反反复复,似乎永远没个头。
金色眼眸中的冷冽视线,随着那从剑尖滑向剑格,抽回,再回到剑尖砥石一起,上上下下。
格拉尼依着门边的墙,故意咳了两声,砥石停下了,金色的视线也转向了格拉尼,而它的主人似乎毫不惊讶。
“呀,来了啊……我正在等你。”
“那么,走吧?”格拉尼朝着门外指了指。
灰发菲林轻轻抬了抬食指。
“稍稍等我一会儿,如果你足够慷慨的话。
她指了指房间另一头那冒着热气的煮锅,然后回头看着剑刃中那自己金色眼睛的倒影,继而举起左手,将砥石贴了上去,继续磨着她的剑:“当然,时间的确不早了,如果不嫌弃敝舍的杂烩……”
煮锅边,一位穿着白纱黑裙,头罩一侧露出几缕粉色秀发和蓝色翎羽,年龄大概和格拉尼相仿的黎博利族小姐,正用抹布心不在焉地,一节一节擦着手指,她望着格拉尼和黑,脸上写满了不安。
“不用了,我吃过了。”格拉尼对上了那个视线,赶忙别开去,心想着这样清丽的大小姐怎么会是这副打扮出现在这里,随即撒了个无关紧要的谎。
“公证人他们,到了吗?”
“他们在外面等着了。”
“贝尔萨家族还真是孜孜不倦啊,明明前几天已经派了三个剑士过来,还都输了。又说什么还要再安排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针对我,我家失心的主人竟然还同意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派个厉害的剑士过来,但没有猜到是你。”
“他们原本想找斯卡蒂,可是斯卡蒂,你也知道的……我问那高瘦的老头决斗的对手是谁,他们说是阿尔奎萨家族,还报了你的名讳,于是我就在这里了。”
“所以,斯卡蒂……她还活着?”
黑又一次停下了手中的砥石,格拉尼感觉她几乎有些释然地舒了口气。
“嗯,托您的福。不过她本不想让我来,但她现在那样,拦不住我。”
“那你是为了贝尔萨家的赏金?还是单纯为了斯卡蒂来复仇?或者两者都有?说吧,不丢人。”
“我没有向贝尔萨家族要赏金。”
“我明白了。”黑脸色严肃地站了起来,将长剑插进剑鞘,取下手上的戒指丢在木桌上,投向格拉尼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能麻烦你在外面等我吗,我马上就来。”
格拉尼点了点头,向屋外退去,出门时,她又瞥了眼屋内。黎博利族女子走上前来,将手套递给黑,又从一旁取来披风替黑穿上,然后杵在一边,心事重重地看着黑整理着装备。她突然向前一步,环住菲林族剑士的手臂。
“你……会回来吃晚饭的,对吧……”
“我……不知道。”黑转身搭上那只纤细小手的手背,轻轻揉搓了下,意外地诚实。
这场决斗成了那个时代泰拉大陆上决斗风气下的一副小小缩影,同时也是两个难分伯仲流派,伊比利亚的至高术La Verdadera Destreza和拉特兰博洛尼亚剑术无数次交锋中无人记载,普普通通的一场。
格拉尼如一匹年轻好动的战马,围着黑脚步轻快地绕着圈,手举过肩,剑尖指低,变换着招式试探着,或者说,挑衅着黑。而黑则像一头耐心的黑豹,收势在原地等待着,伺机反击。
黑是位经验老道的剑士,她对付过,也战胜过无数动作花里胡哨的年轻剑客。她知道,这类剑客看起来锋芒毕露,实则在收势的动作里满是破绽,而眼前的格拉尼也是这样。在预判并轻松挡开了格拉尼几次进攻后,黑用几个看似进攻头部,实则瞄准手腕和下盘的突刺,逼迫格拉尼有些狼狈地后退,进入守势。黑知道,只需再如此几个回合,这类年轻的剑士会对自己的技艺产生怀疑,怀疑会瓦解心中那虚妄的自信,同时让手中的剑变得犹豫,之后他们就会顺势输掉决斗,丢了性命。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黑的进攻隐蔽而致命,但格拉尼匪夷所思的反应和步伐,总能让她躲开黑的剑锋,即使表面上看起来颇为狼狈,但真正感到有些挫败的,却是黑。从她的视角看来,这匹库兰塔正肆意地在自己剑锋所至的毫厘外跳着舞,就像几周前她对斯卡蒂的作为一般。更让黑感到恼火的是,格拉尼每次看似劫后余生的躲闪,却全无与之相随的心有余悸,而是立刻不依不饶地再次贴近距离,纠缠挑衅着黑的剑尖,甚至还大胆地攻击她的手腕。就这样竟也来往了近百个回合,双方却都未对对方身上占到多少便宜,如此漫长却惊险的决斗引得不远处两大家族公证人啧啧称奇。
剑刃相交的响声短暂停歇,双方都需要一些时间来重整架势,这马蒂亚诺城小巷中,老树旁,静谧的午夜里,却只听得黑从喉咙深处漏出的有些急促的低吼。汗水覆上了她的脸,顺着下颚流下,浸透了她皮甲下的衬衣。再次举剑的时候,黑惊讶于手肘与肩膀的沉重,心里苦涩地意识到自己也早已不再年轻。迟缓的突刺被格拉尼精巧地拨开剑尖,留下震得生疼的手腕,曾经引以为傲的横扫剑匕的藏招,又被眼前这匹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库兰塔轻巧地后撤躲开,转眼又要狼狈地后撤防御。这场持久的决斗,吞噬着黑的体力,还有她本就不多的耐心。
黑又一次将双剑举过头顶交叉,上前施压,格拉尼则以同样的招式接住,却无意用这种耗费体力的方式纠缠,双脚轻轻点地,顺着黑压下的剑势,后跳落在了远处。迎着黑重新摆好的剑锋,格拉尼将剑匕横举在身前,右手则将长剑背在肩后,在石墙上拖曳着,擦出点点火花。
不想放过格拉尼走过墙边的机会,黑举剑突进,双方的长剑和剑匕如亮出獠牙厮杀的蛇蟒般盘错又分开。电光火石间,清脆的声响记录下了近十次刺击和格挡,并以黑一声浅浅的低哼结束。黑持剑匕的手腕被格拉尼从拉花护腕中刺入的长剑点伤,急于搬回劣势的她,对着背靠墙的格拉尼伸出一记鲁莽的突刺,又被格拉尼一个迅捷的转身化解,同时用剑匕一记上挑拖割,在她大腿上留下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黑长剑撑着地,举着剑匕,瘸着右腿退了回来,在地上留下一条星星点点的血迹。格拉尼甩着长剑绕回黑的正面,剑尖高举,指向黑的眉心。
但防御被轻易地瓦解了,曾经严谨稳健的脚步也乱了,随着一声脆响,右手上的重量消失了,不用看便知道佩剑已经被打飞到远处。黑眼睁睁看着格拉尼挥舞了一圈剑花,干净利落地将长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黑轻声而短促地喊了声,惊讶于这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能让自己发出更大的哀嚎了。她抬头看见库兰塔松开了剑柄,任凭这柄寒铁在自己身前可笑地晃动着,自己犹如罪人一般被钉在了老槐树上。她低头伸手攀上摇晃的剑杆,却无力拔出。
“我预感到自己今天会输……”
“你们菲林的预感总是很准。”
“无论输赢,这都应该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决斗……很不幸,结果是前者……”又徒劳挣扎了一阵后,黑的双手垂了下去,她抬起头,望着格拉尼苦笑:“你和斯卡蒂,永远都在坏我的事……”
黑含糊不清地说完,喉咙里发出一串窒息的呜咽声,那颗高傲的头颅带着不甘和遗憾,垂了下去。
格拉尼伸手握住剑柄,将刺剑缓缓抽回,眼前这位从小就一直俯视着她,结下了不少梁子的菲林族剑士,身躯顺着老槐树干滑落下去,噗通一声匍匐倒在了她的脚下。
十六年前黑说的这些话,格拉尼当时并没有理解,现在却终于全都串了起来。这位出身雷姆必拓,混迹于拉特兰和伊比利亚的菲林族剑士,心中的空虚与愤懑,都靠着向着这世界挥剑来消解,待真的找到自己存世的意义,却被钉在了通往宿命注定结局的囚车里。而格拉尼自己,她看着顺着血槽,一滴一滴从剑尖低落在地的猩红,仿佛无形的命运之手,叩着手指倒数着,推着她走上同样的道路。
回过神来的格拉尼草草地将刺剑抓进手里,擤了擤鼻子,对着地上啐了口,朝着不远处的公证人草草打了招呼告辞。汗水与鲜血的咸腥味污染了空气中那蔬菜杂烩的香气,格拉尼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夺门而出的声响,随即是女性撕心裂肺的号哭。格拉尼没有回头,她跑了起来,她只想尽快甩掉这凄惨的恸哭声,径直跑进了马蒂亚诺漆黑的夜幕里。
格拉尼朗诵完信纸上的短短诗篇,叹了口气,有些动情地看向小屋的窗外。
“血红的月亮,就是她的墓志铭。”她又默念了遍最后一句,细细体味着卡斯蒂利亚语的韵脚。
“至少苇草女士寄来了信,她没事的。”
“我听说圣马科斯监狱,那是整个伊比利亚最寒冷的地方。”
“他们的确是这么说的。”
贝尔萨家族还是拖信使送来了与黑决斗的赏金,格拉尼终究无法推辞。这间马蒂亚诺城北,清冷而寒酸的小屋,壁炉里也终因此得以添置了些炭火,即使冬天已经快过去了。
斯卡蒂轻咳了两声,捂着腹部扯了扯披在肩上的毛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仅仅是和格拉尼说几句话,她便已觉得颇为疲惫。腹部的伤口依然时不时渗出血,染红了刚换上不久的绷带。不过更麻烦的还是胸口的穿刺伤,每次呼吸,都像有小恶魔在她肋骨里抽鞭子。阿戈尔人的自愈能力很强,可瞧瞧现在这狼狈样,大概自己的确垂垂老矣。
刚闭上眼想打个盹,有人便咚咚敲响了那扇有些透风的屋门。斯卡蒂撑着扶手,十分勉强地直起上半身,伤口处传来火辣辣的撕裂感。
格拉尼丢下苇草的信件,从椅子里跳了起来,抽出腰后的短剑。她上周才将受伤的斯卡蒂和幽灵鲨从修道院接回来,又和黑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这几天难免有些惊弓之鸟。门外的人又敲了几下,格拉尼举着短剑,缓步走向门口。木门后,会是谁呢?是斯卡蒂的仇人?来自阿尔奎萨家的剑士?还是寻找幽灵鲨下落的宗教裁判所人士?格拉尼回头和斯卡蒂确认了下,轻轻开了条门缝。
那儿站着一位清瘦的女子,一身黑袍,头上也戴着黑头巾,头巾下露出几缕粉色的刘海鬓发,还有耳侧刚玉般剔透的蓝色翎羽。
“是你……”格拉尼朝这位女子身后望了望,后面似乎并没有跟着人。
面对明晃晃指向自己的刀尖,黎博利女子轻轻抽了口气,然后抬起琥珀色的眼睛,咬了下嘴唇,却直接顶开门,迈进屋里,反而将格拉尼逼退了一步。
斯卡蒂示意格拉尼放下刀,但格拉尼看到这女子臂弯中捧着的东西,依然没有放下戒心,举着匕首缓步退回桌边。
“你还记得我嘛?”黎博利女子看向斯卡蒂。
“记得,不过我从未有机会知晓你的名字。”
“锡兰。”女子横下手中用帆布裹着的长条状物件,走到桌边,双手递到斯卡蒂身前,“Schwarz ……嗯,黑说,如果她死了,就让我将这个交给您,斯卡蒂阁下。”
“请原谅我现在这样子没法站起来。”斯卡蒂尽力前倾身子伸出双手接过。
“她还说……”锡兰退后几步,视线在斯卡蒂和格拉尼之间游移,绞着十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我。”
“谢谢。”斯卡蒂抬头看着锡兰姣好的面容,然后扭头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屋子,“但这真的没有必要。”
“那就随您的意愿。” 黎博利族女子几乎不可察觉地舒了口气。
“斯卡蒂,格拉尼,有客人?”幽灵鲨的声音从内屋传来。
格拉尼和斯卡蒂有些紧张,她们不希望有外人知道城里失踪的修女被她们藏在这里,不过幽灵鲨已经走进了客厅,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
“幽灵鲨修女?我去看过您的布道……”锡兰有些疑惑。
“那很荣幸,可我,不再是修女了,请问您……?”幽灵鲨着黎博利族女子的黑袍,心生怜悯。
“叫我锡兰就好,我的亡夫……不……亡妻……哎,黑她,虽然她也是位女士,她是……”锡兰犹豫地选着词,“她是,斯卡蒂阁下的朋友,我今日就是来完成她最后的托付……”
“对于您失去的挚爱……我很……”
“不,别这么说,她走得很平静,无怨无悔。”锡兰接过幽灵鲨伸出的双手,虔诚地捧在胸前,低头轻吻了下,又将额头靠了上去:“这样就足够了,愿主神怜悯。”
“愿主神怜悯。”
锡兰打算告辞,看来有些匆忙,走到门前,又若有所思地回过身来,望着幽灵鲨。
“幽灵鲨修女,可否,指引我一下。”
“哎?”
“那,她正直嘛?”幽灵鲨发问。
“如吉比拉塔尔不倒的白崖。”
“她诚实嘛?”
“海中的邪神亦不能胁迫她吐出半句谎言。”
“她虔诚嘛?”
“她……”锡兰犹豫了。
“别担心……这不重要,主神一定会将她带在身边直至皈依,所以,想要离她近些的话,就去zhu神的身侧吧……”
“这样吗。”
“请让我们分享你的哀思……”
锡兰退后两步,扶着屋门,又回首环视了下屋内的三人,目光落到斯卡蒂身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就告辞了……很高兴再见到你们几位。”
这只是一句客套。
“我也是。”
斯卡蒂却也轻声回应了。
锡兰微愕,低下头去,将脸藏进黑纱头巾的阴影里,退出门外又合上了门。
待门外再无声响,幽灵鲨回过身来,格拉尼慌忙将短剑藏到身后,斯卡蒂则低着头,解开裹着帆布包裹的细绳。虽然这是件悲伤的事情,可屋里这两人的异样还是让幽灵鲨有些不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内只剩下炭火噼啪作响,气氛沉滞极了。
斯卡蒂看着怀中的刺剑和剑匕,目光落到那精致雕花的护手上。
“我用不来拉特兰风格的剑,太长了,格拉尼,这是你赢得的,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