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五人意外,世上竟有这等奇事——小小的井中藏着一个“水下地宫”,她们被拖进井水中却感受不到水。“水下地宫”的水只是一种像水,比水还稀薄的介质。那只枯藤手的主人此时跪在地上。
在安宥真看来,这个半人半树的女孩做着祈求的姿势,泪眼婆娑地念叨着听不懂的话,不像是恶人。叡娜也有相同的看法,她和咲良、奈子一同上前察看。
这个交集着枯枝败叶与新生萌芽的“藤女”一脸平静,她的嘴唇好似长在一起的花苞,头发则不断抽出新枝。宫脇咲良于心不忍,悄悄拂去一朵如花瓣一般的落叶在她肩头。她不知为何,面对这样有些诡异的人,还是植物?竟然产生了万般柔情。这个女孩合并了生与死,枯藤和新芽在她身上共存交错,就像染着不同颜色的脏辫被编成一个拨浪鼓,宫脇咲良的心在咚咚作响——藤女轻捻下身上最纯净的一朵花,朝贡般侍奉给宫脇。一声比一声更大,更扣人心弦。
安宥真在此之前并没马上上前,而是将怡人拉到一边轻声询问她是否有事。王怡人抱着胳膊疼的龇牙咧嘴地,
“当然有事!超级疼!无敌疼!巨巨巨巨巨巨巨疼!”怡人把胳膊举高高,“我手都麻了。”安安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骨折后猛地一拍怡人的后背,吓得怡人打了个嗝。
“你干嘛?”怡人捂住自己的嘴,想停止打嗝。
“只是皮外伤,放心吧你!”安安这才上前围观藤女,怡人踢了她一脚,为了在大家面前保持脸面,安宥真面不改色笑嘻嘻。
宫脇咲良犹豫地看向宥真,宥真点头后才拿起那朵花。从枯枝败叶与铁丝般生锈的头皮上抽丝剥茧出的樱花深深撼动了宫脇咲良的心灵——翻涌着如潮水般的惆怅,被坏掉的水龙头一点一点地泄下,实在是万分不痛快。
于是将花插在了藤女的耳畔,想把这份惆怅还回去,末了还是无济于事。四目相对之际,宫脇咲良看到一颗樱花树上长着不同的藤蔓,藤蔓上细密的叶子随风吐舌。树下坐着的女孩在被一个年轻人索要爱情。
“我没有爱情这种东西。”不用说也能分辨,那是年轻的藤女不会说谎还明亮的眼睛在娇憨又纯真地迷惑人心。
宫脇咲良想去看清楚年轻人的脸却只能看到背影。只知那人身着大红色银边碎花和服,单薄地过分。她还看到那个年轻人日日夜夜守在树下望着坐在枝干上的藤女,最后死了都与树葬在一起。
咲良的嗓子里泛起甜腥。
叡娜是第一个发觉不对劲的,她摇晃咲良的身体,
“打起精神来啊!”崔叡娜焦急地看着逐渐失去焦点的眼睛。宫脇咲良如梦初醒,藤女却推开叡娜,急切地拥住咲良。崔叡娜摔了个跟头。藤女疾速长出的蛛网藤蔓紧紧将二人裹挟。安宥真见状上前用魔杖硬扯藤蔓,她后悔自己不和叡娜父母多讨教几句咒语,后悔自己每次在叔叔阿姨教叡娜魔法时带她逃去玩乐。
其余几人也拿着自己的魔杖挑断不停生长的藤蔓。崔叡娜叫着,
“用火咒啊!用火咒!”
“我们哪会啊!我是新生!”奈子出声。
叡娜锤头,“我怎么紧张的时候啥都想不起来了!”
宫脇咲良倒是不着急,她仔细端详藤女近在咫尺的脸庞——山羊般的眼睛像是生了翳病,瞳孔则像是月球的表面,铁丝般僵硬的头发与身体上残碎的藤蔓一样了无生机。薄唇鲜艳如血,皮肤惨白如霜,挺翘的鼻梁快要与她的鼻子相亲。
“她身上的生机消失了?为什么?”宫脇咲良看到她痛苦的表情,“难道是因为.......?”
藤女并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反倒是咲良直勾勾地打量她。
“我欠了她什么吗?”宫脇咲良生出一个念头,“是我亏欠了她吗?”咲良开始自我催眠并自我怀疑,“我也不敢说,我也不敢肯定了。”
藤女的藤蔓此时被叡娜用火咒烧得乌黑。她变得虚弱,却依旧羞涩,只敢缠绕咲良的小臂和外围的空间,自己并不敢逾越半步。断掉的藤蔓流出粉红的粘液,溅得几人衣服上到处都是。
藤女最终体力不支倒在咲良怀里。
奈子上前想把藤女推开却被咲良怒斥,
“别动她!她也会疼!”
奈子气鼓鼓,受伤的眼神中续上一层水雾,宫脇咲良从来没吼过她。
“你也太坏了!我们为了救你!你竟然!你竟然!”奈子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咲良这才意识到什么,连连道歉,“我也不知是怎的......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哼.....在哪见过她......你身边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奈子别过脸。
“啊!”怡人一声惊呼,众人看着藤女在咲良怀里化成一阵香风,翩翩舞成一只蝴蝶。这只蝴蝶停在咲良肩膀上,逆向生长成粉色的毛毛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她的大耳朵里。
耳中活蹦乱跳的异物感令咲良方寸大乱。安宥真和崔叡娜急着扒开咲良的耳朵想把虫子掏出来。虽然于事无补,但咲良的不适感也自己消失了。
“完蛋,会不会钻到脑袋里去了。”奈子苦着脸,忘记了刚才的争执,紧紧牵着咲良的手。
宫脇咲良的后脑勺汗湿的头发糊成一片,她摆摆手,示意大家她没事。五人只好继续寻觅出口。安宥真许久未疼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小鲸鱼变得很清晰,其余几人肉眼可见。王怡人一拍脑袋,
“忘记了!你有她的那个!”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有那个就好办了啊!你赶快感应金珉周,虽然这不该说,但是大家也不是外人,现在我们身处险境,管它人鱼不人鱼的秘密了,你赶快感应金珉周。”怡人说的大家迷迷糊糊,安宥真愣住了。
“我怎么....怎么能感应珉周姐姐呢。我不会啊.....”
王怡人扶额,“也是,你们身心并不契合。你根本不喜欢她,是她硬要强加给你。”
安宥真微微张口想反驳什么,却又把嘴闭上了。
“我没有被强迫,是珉周为了救我,是她为了救我。”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个时候的安宥真又糊涂了,神通广大的人鱼公主救人的方式可以有无数种为什么偏偏要挑最难也最苦的爱情之路来拯救她呢?
五人的头发,衣服呈现不一样的褶皱。一圈一圈狭窄又紧促的波纹随着“风”的流动在五人身上显现,这是人类世界与海底世界都未曾有过的光景。在这里,声音被放大,听觉变得异常灵敏,而触觉减弱,“类水”的介质好像一直做着马拉高尼现象,一呼一吸之间鼻腔至肺部做着阿尔卑斯糖般的甜腥风暴,血液都好似五彩斑斓起来。
王怡人因为长时间的缺水悄悄勾着宥真的小拇指,因着触觉的减弱,安安浑然不知。宫脇咲良,崔叡娜则不知何时松开了奈子的手,她们也浑然不知。
安宥真是在奈子的大声尖叫中回头的。她忽地发现,自己只是在前行,回头看的话明明走过了土坡,花田,水沟和废墟。但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也许只是因为触感减弱的原因,安宥真安慰自己,在这种类水的介质中,走一步等于走十步,她们的集中力与意志力与触感一同被大大削弱。
奈子的头发被倒坍房梁上的铁钩扯住,二人往回走营救奈子却发现无济于事。无论怎么调转方向,还是像被扯住往前扭转的发条一般,与奈子渐行渐远。怡人有些着急,她在松开宥真手的刹那被宥真一把拉住。
“不要去。你还没看透这里的规律吗?无论是往回走还是朝前走,过去的东西就是过去。无论你是往过去挣扎还是想要解救未来什么的,即使你朝她靠近,也是远离。你明白吗?”
王怡人看到异常冷静的安宥真有些烦躁,
“就丢下她?叡娜姐姐和咲良姐姐也不见了。”
“对。这个空间的规则是把正常的思维往反向推,既然它要这么玩儿,我们就陪它玩儿。顺其道,着其道,再反其道。”
王怡人从来没看到安宥真这样饶有趣味的神情,她不自然地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可牵她的手却微微颤抖,连讲话的声音也在颤动,似是下定极大决心,
“我们走吧,找出路。”怡人的手被握得发疼,她也下了决心,
“那你不能丢下我。”她的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伤心。安宥真只觉得,伤心,好听,于是点点头。
宫脇咲良和崔叡娜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就在花田里被一齐绊倒了。向日葵花茎像鸟笼一样困住了她们。
“老宫,现在怎么办?”叡娜汗湿脊背,她们已经尝试过突围50次,现在是第51次,难道又要以鼻青脸肿来告终吗?
“用魔杖捅它们的脸。”咲良咬咬牙。
葵花子簌簌地掉,咲良的手臂被粗糙的叶子划伤,鲜血不被人发现地滴在了散发臭气的泥土里。叡娜赶来时,咲良手臂内侧从掌心延伸到大臂的经脉飞速地渲染成樱花树,乍一看像是嫣红的刺青。与此同时,向日葵逐渐枯萎,滴血之处生出一株破天际的古木。古木的树叶吐着舌头,每片叶子指向不同的方向,形成“沙沙”声,极其富有音调地诉说。
“沙,沙,沙,沙沙。”传递着乃雀的魔法。
这种奇怪的语言她们都是第一次听,更奇怪的是都听懂了。
听懂后大脑才理解,
“只,能,走,一个。”
转头望向对方时才知道只能走一个是一个只能走的意思。
安宥真王怡人攀上悬崖之顶,俯瞰众生。
“真奇妙,水是碧绿的,山是青蓝的。我们好像在水里,水中又有水。”怡人指着不远处山谷鞍部的湖心。
“我算是领教到乃雀的厉害了。像安排好的轮回一样折磨我们。要我说,不如当普通大学生。”
“那是你。不是我。”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和我一起。我们逃跑,出去之后就逃走。离开这里。”安宥真脑海里电闪雷鸣地出现了一只小鲸鱼被她养在茶杯里的画面,“我把你养在茶杯里。”
“我一辈子,45年,都要遵循大海的法则。45年后才会有新生。海豚的寿命在45年左右这你总知道吧?”怡人的语调轻轻上扬,她瞥见安宥真此时天真似孩童的神情以为她只是在说笑,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心情还是会变好。
“可你又不是普通的海豚。你是乃雀,这个世界里的一员。你和普通的海豚不一样,你又不是普通的海豚.......”安宥真这才开始奇怪,脑袋里下起雨,为什么会有小鲸鱼被养在茶杯里呢?
怡人摘下悬崖顶上的一株雪莲,转移安宥真的注意力。
“在中国,这种雪莲以天山所产居多,一般只在高寒地区海拔2400米至4000米的地方。这儿却随处可见,与人类世界颠倒过来的规则,到底算是没规则还是只是与我们本身的刻板印象不同的另一种规则呢?”话音刚落,就看见安宥真脱下外套扎成口袋弯腰采拾雪莲花。
“你在干嘛?”王怡人蹲在对面,她像是在数蚂蚁。安宥真则是在沙滩上挑选贝壳的小孩,目不转睛又眼疾手快。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药材。”怡人摸摸宥真的后脑勺,像在对待心爱的小狗狗。“雪莲在人间是至宝,在乃雀也是不可多得的灵药,你带回去,等到上药剂课时用,制成粉末增强魔法还是治愈伤口都有奇效。”
安宥真楞了一下,“对。那我更要多拿一点。总觉得叡娜姐姐她们会受伤。”实际上她并不懂药材,刚刚也没有仔细听怡人说雪莲花,只是觉得有人会喜欢这样纯洁珍贵的花。、
张元英的房间寂静无声,没有人敢来打扰她。那面镜子此时不断影射出雪光。张元英睡眼惺忪地上前,完全清醒了过来。镜子里,安宥真和王怡人被五花大绑地嵌在两个怪异的雪人里。
此时安安苦不堪言,本和怡人聊得好好的,从天边奔来两只绿眼睛的雪狼,体型巨大如象,叼起二人就跑,甚至在空中像水蜘蛛一样滑飞。她一路不敢睁眼,只是死死抱着口袋,然后被甩进雪人中,手脚被冰藤缠住。
张元英心急如焚,背后的翅膀正准备伸展,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压了回去。她吓了一大跳,转身。曺柔理笑盈盈地望着她。
“柔理姐姐,你怎么会?”张元英又是欣喜又是焦急。
柔理只是笑,元英抓不住她。她只是一篇虚无的雪光披上了色彩。
“姐姐?”张元英恍惚。此时柔理忽隐忽现。
“元英呐,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
“没......我没有.......”张元英确实沉不住气,“明明是乃雀简单的分院测试为什么让她们步入险境呢?莫非?”张元英沉吟了一会。
“怎么?说啊,莫非?被我们插手了。还是安宥真被我们盯上了?”
“我是不会插手母亲想做的事的,不插手不代表我的朋友也要被利用。“张元英突然感到不安和愤怒。
柔理嗤笑,“朋友?真的只是朋友吗?对你来说?”
张元英看着镜子里的安宥真,发出一声轻叹,“我有点在意她.....是有点在意她的。”看到安宥真,她的愤怒又转化为了无限的温柔。
曺柔理的神色骤变,又瞬间恢复正常。
“姐姐,求求你,让她们都平安无事好吗?让我见到她好吗?“张元英的眉眼耷拉下来,张元英哀求着,她从未有过如此不安的心情,也从未如此卑微地祈求。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她离开这里,我会带她走的。她不会影响你们的大计,她只会听我的,顺着我的。我向你保证。”
“可是她为什么要顺着你呢?明明和人鱼族的公主已经有了契约,即使要走,也只会去大海深处。而你这只天空中的孔雀,和深海里的人类只是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万幸的是张元英被说得垂下了脑袋,不然就会看见曺柔理无奈又心痛的表情。曺柔理此时心疼妹妹,可是镜子亮着就代表她们的一举一动都遭到监视,她也只能奉命行事。
“她对你,一点关心都没有,即使有,也没有她对那个叫什么,金珉周?也没有对她的多。你在她身上,能得到的就是一片空白。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你还不明白吗?”张元英顺势抬头,看到了曺柔理不断上挑的眉毛指向镜子方向,恍然大悟。
“我就是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还有你说的,她对金珉周好,其实不及对我的万分之一。只要我皱皱眉,勾勾手指头,她为了我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张元英半真半假地开始扯谎。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反应太慢了,柔理姐姐怎么可能不向着她呢。肯定是睡糊涂了。
“好,那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向你保证安宥真性命无忧。不过她和那个小海豚要遭点罪。”
“没问题,但是,其他姐姐也要平安,我才同意帮母亲做一件事。仅此一件。”
“噢?我还以为你只要你的安宥真,不管其他人了呢。真是深明大义。”曺柔理感叹的同时化成一只纸蝙蝠飘进元英的睡衣里。
镜子咻地一下熄灭,倒映出元英惊慌失措,毫无血色的脸。
那两只雪狼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安宥真和王怡人洗耳恭听却也是只字不懂。它们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语言艰涩,于是仰天长啸,大尾巴挥来挥去,在雪地上又蹦又跳。
王怡人被晃得头晕目眩,安宥真强装镇定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只见松柏不断颤动,叶梢枝杈上的残血齐刷刷地窣落,掉落的雪块像清脆的沙包被斩断,
“沙,沙,沙,沙沙。”重复着同样的咒语。
王怡人和安宥真纠结于自己该不该听懂时已经无可救药地理解乃雀的命令—只能走一个这样残忍的事实。它不容置疑,
“只,能,走,一个。”斩钉截铁地冷透二人的心。
安宥真迅速朝王怡人使了个眼色。
“可否问一下,为什么我们两个当中只能走一个?莫非,在进行什么测试不成?”雪狼顿住。
“难道是分院测试?”怡人继续追问。雪狼默认。
“分院?测试?这些是什么东西?闻所未闻。”安宥真瞪大眼珠。“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王怡人不理她,继续自己的,“那已经结束了。”她超雪狼喊话,安宥真疑惑。
其中一匹雪狼突然跑远,另一只靠近怡人。硕大的绿眼珠与怡人对视,怡人毫无惧色。
“让她走。我是海豚一组的首领,本无需参加分院测试。”
安宥真的嘴张成O型,她本意是让怡人配合她插科打诨,先让狼人把她们放了,然后借此机会逃跑。
“你也知道,人鱼一族庇护我们,倘使我将此事上报,你们这样低等的兽人,还能在乃雀谋取一官半职吗?”王怡人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现在,立刻,给我们松绑!”
那只雪狼全身折叠退化,变成了一个狼头人身的奇怪动物,它的狼头也古怪至极,眉毛长在眼珠里,睫毛长在眉毛上。它低眉顺眼地先给安宥真松绑,走向怡人松绑时又与怡人对视。
王怡人拉着安宥真快步离开,安宥真像做梦一样看着怡人施展法术,从天边撕下一块云彩,如飞毯一般载着她们从这座山环游至另一座山,从这片湖掠去另一片湖。安宥真甚至还能听见雪狼急切的呼唤。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着急地逃走,不是都已经协商好了?”
王怡人的冷汗直冒,她用海底的魔法控制着天空的云彩,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那个狼很奇怪,我们要远离。”怡人想起那对长了毛的绿眼睛就止不住起鸡皮疙瘩,她开始起了疑心。“总之,这里,这个地方不起奇怪,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很奇怪。”
“你认为......是除了乃雀的人之外有人刻意为之?”
王怡人惊讶安宥真飞速get到了她的点,“分院测试才不是你们以为的,人类世界书上写的一顶帽子还是几顶帽子戴头上喊一喊那种。乃雀的上中下院都是要经历严苛的测试,多方面甄别与筛选才分出的。”
“那我们接下来给怎么办?你说,我都听你的,我对这边的世界不如你了解。”安宥真其实吞下了十万个为什么。
王怡人往后一撇,“甩掉它们。跟屁虫。”安宥真向后看——两只雪狼天狗踩风火轮,一跃几十里地在云层中穿来跳去,对她们小声吼叫以示警告。
在安宥真不以为意时,被一串稀奇古怪的组合语连同飞毯一齐击中。
“落-景-即-浪-huipil -lair”
她们的云毯螺旋式下落,还来不及反应,就在一棵树上节节败退地摔下去。
安宥真感到几滴滚烫的液体落在自己脸颊,怡人的头发被扯掉了许多,头皮带着血,鼻子流着血。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把怡人也扶了起来。
“要丢下我了吗?”怡人迷迷糊糊地,反正不那么清醒,连话也不那么清醒。
安宥真一瞬间脸部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皱眉上了,后一瞬间又松开了拧紧的眉。
“我不会。要和你一起活着,要和你做好朋友。”安宥真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是。她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于是握紧了拳头,对山海这个地方失去了全部的耐心。
“可以丢下我.....”怡人的眼角滑落下一滴只有安宥真才能看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