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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若云间月》第二卷第三十章
先野 2019-11-26

    贺清发被郑峖手下关起来后,张巡也被赶了出府,他出府后第一件事便是骑马赶到塞鸿客栈,客栈位于塞北城内最繁华的古翠街,它始建于前朝赣国赣高宗年间,距今已有百年之久。客栈曾经的主人是赣朝望族塞北江氏,随着邺太祖灭赣,江氏一族也跟着没落,便将这客栈卖给了当时在塞北商界小有一番成就的贺鼎明,贺鼎明死后便落到了其长子贺晁责手中,最后流入贺清发名下。在贺仲阳冠礼之后,贺清发就将这塞鸿客栈交到了他最疼爱的孙子贺仲阳手中,不光这个客栈,还有当年贺清发从其兄长贺清飞手中抢来的产业全都给了贺仲阳。


    张巡找到了还寄住在客栈的韩令则、韩承钴叔侄俩,并将贺清发被抓一事告知二人,请求二人帮忙救出贺清发。


     韩承钴可是谨记韩公礼的吩咐,只关注叶昭一人,其他的事概不过问,也不多管,刚准备开口拒绝时,却被张巡一句话噎了回去,就连一旁平静如水的韩令则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你这狗奴才瞎攀侮些什么,我祖父可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这等大人物也是你等蝼蚁之辈敢威胁的?”韩承钴一把拎起张巡的衣领,就要把他往外赶。


     却被一旁的韩令则拦了下来,瞥了一眼韩承钴,后者瞪了一眼张巡不情愿的松开了手。


    “您也说了贺太守是被郑大统领所抓,我这无官无爵之人该如何助您相救贺太守?”贺令则说道。


    “令尊乃陛下亲舅,如今谁人不知你们韩家在朝中一家独大,救我家老爷也就是令尊韩侯一句话的事情吧!”张巡面对二人,倒也无惧,反正他手上握着韩家这么大的把柄,量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


    韩令则见张巡这气势,想必刚刚他所说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如若这事真的捅了出去,那对韩家来说可是灭门之祸!不管怎么说,先安抚下来他,再传书回邺京。自己本就不想掺入这肮脏的朝局斗争,可无奈父命不可违,最后还是被安排来这塞北刺杀秦王叶昭,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父亲那边是不会交给自己办的,正好可以借此事抽身而退!


    “兆庆,你抽点儿人,跟着张侍卫去打探一下,记住不要鲁莽行动!具体安排等我命令!”语毕,韩令则看向张巡说道:“我可以助你,不过硬闯镇国公府这事儿我可干不了!贺太守毕竟是朝中大臣,就算秦王和郑峖再受圣眷也不敢将他随意杀之,所以郑峖必定会将贺太守押解回京,若真如你所说秦王对太守恨之入骨,那么他们一定在回京途中下手,我只能帮你护住在贺太守回京这段路程里的安全,其他的要等回京后,家父再做打算!”


    “多谢!”张巡看都没看二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四叔,您不会真怕了这狗奴才了吧?他分明是在污蔑祖父!”韩承钴看着傲慢离去的张巡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道。


   “无论此事是否真假,都不可马虎,你速去将这封信飞鸽传回府中,等到邺京的回信后再做安排!”


   楼下,余之寅与顾云欹的人坐在角落里喝茶,余之寅看着从眼前走过的张巡与兆庆二人,眯了眯眼,冲着身后的侍卫点了点头,那侍卫冲着二人行礼后就追上张巡二人。


   “你想救贺清发?”顾云欹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余之寅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丢下几两铜钱到桌子上,起身时看了一眼楼上,开口说道:“救那老头有何用,我要的是握着这老头手下大半财产的贺仲阳!”


   另一边,叶昭命南吾将秋莲、秋波和柳惜音先行送至昆华山,然后留下与颜似玉一唱一和的谎骗叶意等人,说叶昭气急攻心,昏迷不醒,颜似玉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叶昭前往其师傅所在昆华山治疗,再以颜似玉之师不喜生人为由,谢绝了叶意郑峖等人一同前往的请求。


   一番折腾后早已是天黑,在马车上装晕混出城后,叶昭便换上了事先安排好的几匹快马,带着南尘南炀颜似玉绾云四人伴着月色向昆华山奔去。


   昆华山四面皆为峭壁,涣河的主流南面流入,其余东西两条分支顺着昆华山东西两处山体分别流入即翼湖以及槐江,山下被茂密的森林包围,林内不仅瘴气弥漫还有毒蛇遍布,一不小心闯入只会落得死路一条,白白断送了性命,所以进山之路只有乘船从涣河进入昆华山南面的进入狭窄的洞口在进山。


   柳惜音一行人早在天还未完全暗下时就到达涣河边,众人准备乘船进山,却不料忽然闯出十几名黑衣人举刀劈来。南吾首先反应过来将柳惜音护住,抽出腰间别着的太真玉箫挡开劈来的大刀,紧接着开口喊道:“南烁,先护送柳姑娘秋姑娘和秋波先上船,我来解决他们!”语毕,便将身后的柳惜音推到了南烁身边,向黑衣人杀去。


  南烁将马车上的秋莲背起,再将一旁还在昏迷中的秋波抱着,叫上柳惜音准备上船,可那帮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眼瞅着这边人就要跑了,赶紧兵分三路,几个人围住极力奋战的南吾,几人去阻止要上船的柳惜音四人,剩下两人则是向另外一辆柳惜音乘坐的马车搜去。


  柳惜音接过南烁手中的蛋子,将他放到船上时,那几名黑衣人便已杀来,南烁来不及将秋莲放到船上,抬脚冲着最先扑上来的黑衣人就是一脚,然后转头对柳惜音说道:“柳姑娘,您先带着她俩走,我随后再跟上来。”说完,快速将秋莲放到船上后,用力将船往前推。


  随着南烁这一推,船从岸边就到了河中间,柳惜音手忙脚乱的找到船桨,朝着水里使劲划,可这船并未往前移动,而是转了个头对准了岸上正在打斗的众人,她本来就从未划过船,此时更是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从岸边射来一支箭从柳惜音脸前划过一道弧线插入秋莲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剑周围的衣物,没等柳惜音反应过来紧接着从岸上又射来一支箭矢,这次正是对着柳惜音来的!


   当那根箭矢越过打斗中的南吾以及南烁二人即将触摸到受到惊吓之中的柳惜音身上时,从不远处柳惜音曾乘坐的马车边飞来一把大刀,不偏不倚的撞开了飞行中的箭矢,紧接着脸上还粘着刚刚打斗时溅刀脸上的血迹的柳望津站了出来。


  早在柳惜音出发时,柳望津就藏在了柳惜音乘坐的马车底下,刚行驶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柳望津就被这马车颠快要坚持不住了,多亏柳惜音“体贴”,在关键时刻说要照顾秋波二人,就移坐到另一架马车,趁着柳惜音换马车的空隙,钻进了马车。寻常人难以忍受的颠陡,竟然将柳望津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颠睡着了,等醒时却被两个蒙面黑衣人扛起来了,看样子是要带他离开,外面又传来男声在喊惜音,柳望津也不管那么多将二人收拾解决后,就看到这一幕。


  柳望津跑到河边冲着柳惜音关切的喊道:“你可有受伤?”话音刚落,那个躲在树后放冷箭的黑衣人越过打斗的众人就到了柳望津身后。


  “哥哥,我……小心身后!”柳惜音此时此刻看到柳望津,如同绝境之中看到曙光,眼泪没忍住就流了下来,正沉浸喜悦之时,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又健壮的蒙面黑衣人出现在柳望津身后。


   柳惜音话还没说完,那健壮男子便挥刀向柳望津劈下,柳望津虽有武功底子,但这男子武力绝在柳望津之上,以至于柳望津竟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好在他灵活,避开了要害,只被那黑衣男子划伤了右臂。


    黑衣男子步步紧逼,一刀又一刀砍在手无寸铁的柳望津身上,一开始还可以躲开,越往后那男子的攻势越大,柳望津不断积累的伤势使他速度下降,慢慢的便无力回击。柳惜音在船上竭尽全力的嘶吼,可又无能为力,南吾二人正被那些黑衣纠缠脱不开身来,此时的她孤立无援。


    看着柳望津伤口不断迸发出的鲜血染红了这清澈见底的河水,那健壮的黑衣人一刀刀劈向柳望津,柳惜音此刻内心早已崩溃,看到奄奄一息的柳望津,愤怒促使她忘记恐惧,她拿起船桨,奋力扔向这狂戮的黑衣人,然后跃下船,向柳望津游去。


  距离众人不远处的一根高耸的树木后,两个劲装女子正注视这一切。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去对付那个大家伙,玄珠,你快将柳公子和柳小姐送进山!”说罢,那女子拔起腰间的双刀冲那男子杀去,但慢了一步,那男子手中的刀已在柳惜音护着柳望津的背上留下印记。


  柳惜音咬着牙忍住没叫出声来,可后背上的火辣辣的疼痛不断压弯了她的腰,她双目怒视男子将身重数刀意识模糊柳望津护在身下。


  “可惜了你这张脸!”男子一把捏过柳惜音的脸,扭曲的面目带着七分调戏三分怜惜的样子说道。


 柳惜音晃动着脑袋,用手抠住那粗糙的大手,试图挣脱开了,可她越使劲,那手抓的便越紧,眼看着柳望津的血液不断流出,逐渐的染红了河水就像剧毒一般不断侵蚀柳惜音的防线,须臾之间柳惜音的脑海中划过一篇场景:几名长刀短剑的士兵不断的向她逼近,就在将要抓住她时,一把大刀伸来转瞬间就将那几名士兵打倒,未等柳惜音看到救下她的人时,就被不远处传来的女声打断。


 “放开你那脏手!”一声有力的女声从一旁传来,锋利的横刀从上劈向男子的手腕处,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哀嚎声。


  不过一瞬间,那男子的捏着柳惜音下巴的手掌就在柳惜音亲眼目睹下与那结实的臂膀分离跌进水中,鲜血溅满了柳惜音早已煞白的脸庞,也遮蔽了她的双眼使她呆站在原地愣住了。


   这是柳惜音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血,以及利刃划破皮肤露出吓人的白骨和那遍地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岸上刀剑碰撞的声音,还有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令人作恶的血腥气笼罩着这片区域,仿佛人间地狱般令柳惜音喘不过气来。


   “阿昭,救我!”柳惜音眼底一白双腿瘫软跌进红色的河水中。


   玄珠一脚将那男子踹回岸上,然后将柳惜音打横抱起放到船上,再去背上奄奄一息的柳望津,上船,向山口划去。


  男子被玄珠一脚踢上岸后,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就看到一名手持双刀的女子挥刀劈来,他扭过头闪开了这一刀,抬腿一脚踢向那女子,用健全的右手去够刚刚摔倒岸上的大刀。


  男子虽受伤,但也堪称奇力,武功更不在双刀女之下,这一脚虽未踢中,也令双刀女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双刀女准备与男子一奋力一战时,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男子眉头一皱,冲着那几个还在与南吾二人酣战的几个黑衣人喊了一声:“撤!”


   为首的健壮男子一声令下,几名黑衣人皆从怀中取出一丸状物往地上一扔,倏然间一阵黑色雾气笼罩住了众人,双刀女试图拦住要跑的黑衣人,并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男子只好用力挣开腰带狼狈而逃。


   黑雾同那双刀女子一同消散,随着马蹄声的消失一阵尘土铺面而来,南吾扇开眼前的尘土才看清马上的人,不由得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胡公子,您怎么来了?”


   “是王爷让我来送些东西”胡青翻身下马,紧接着后面四个侍从也下马将挂在马上的大包小包取下,胡青看着一地的尸体,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使他皱了皱眉头,表情凝重的看着挂了彩的南吾二人以及余红未消的河面问道:“柳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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