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以蕙和曾榕从诚儿那里得知李欥和道长去了桃园之后,便匆忙回去了。而熊沛依旧还在观内寻李欥,不料正巧遇上了正要离开的舒萦。
二人一眼便识得了对方,只不过舒萦不会想到熊沛在见到她那一刻,就想要了她的命。李欥虽没有提起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熊沛大致能猜到也许这个舒萦并未近李欥的身,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护李、杨、卫三家周全,李欥的身份绝不能出半点儿差池。她被安排在李欥身边,能得知李欥真实身份,就是为了避免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正巧此时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熊沛暗暗抽出匕首,一步一步走向舒萦。后者虽想不到熊沛要杀她,可昨晚熊沛的举动也让她知道熊沛对她有很深的敌意,她试着避开熊沛的目光,企图就这么混过去。
二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就当正要碰面时,忽然一阵风从二人身侧吹过,紧接着远处飞来一颗小石子,直击中熊沛的手腕,痛感在一瞬间爆发,她差点儿没握住手中的匕首。
等她缓过劲儿来,舒萦即将走过她身旁,因此她来不及想是哪儿来的石子,也来不及想是否有人看到,立刻抬起握着匕首的手,朝着舒萦的后心扎去。
可就在即将要碰到时,诚儿手里捧着个东西迎面跑了过来,熊沛不得不迅速将匕首装入袖中,假装扇走正在舒萦肩上徘徊的蜜蜂。
“舒姐姐!姐姐!师傅给您的草药您还没带走呢!”诚儿一边抱着包裹一边跑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喊住舒萦。
闻声,舒萦立刻回头,正好对上了熊沛一双恶狠的眼,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嗖地一下就蹿到了诚儿身边,也不着急取包裹,而是一把抓住了诚儿的手,假装弯腰喘粗气,实则靠近诚儿耳边,轻轻地对他说:“我好像还有个包裹没拿,陪我一起去拿吧。”然后便抓着诚儿,头也不回地跑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熊沛要杀她,只是她回头那一刹那,对上熊沛的双眸,只觉得寒气逼人,怕被刁难,只好借着诚儿赶紧溜了。
直到舒萦消失不见,熊沛依旧狠狠的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是何时了,若是舒萦回到了灵云楼,那里人多眼杂,更不好下手了,但是此时她若一直缠着诚儿,她也没办法下手,不行只能飞鸽给夫人再做打算了。
刚逃过一劫的舒萦喘着粗气,整个人摊在了诚儿身上,压得小诚儿是寸步难行,皱脸吐槽道:“姐..姐姐..你太沉了!我...都快站不住了!”
不知喘了多少口气,舒萦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望着后面空无一人的小路,依旧不放心,心想着赶紧跑得越远好。于是猛吸一口气,一把抓住诚儿手中的包裹,使出全身力气朝着观门方向,嗖地一下就跑没影了。
留下诚儿一人呆愣在原地,一会儿看看后面,一会儿看看前面,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温家兄弟二人来到了就在不远处的魏国公府举办马球会的别苑。
这原本是魏府的一个庄子,后来因老太太和老国公都喜爱马球,便将庄子改了一下,西边作马球场,东边则盖了个园子。那园子大致是仿照魏府的洛园建得,可供主人及参与马球会的客人休息,也可待夏日前来避暑。原先庄子上的人,也全都安置在园子里负责打扫以及伺候马球会。
温家兄弟将马交给马奴,来到马球场的东侧供观赛的亭子内落座,侍女熟练地将温茶递上,便退到一旁。温坦取来茶,浅尝一口便放回几上,抬手指了指那场内那身穿白衣骑着骊马的女子,对坐在旁边的弟弟温均说:”你瞧她打得如何?“
“马术、击球具不佳。”温均双手抱拳仰靠在椅子上,瞧了眼温坦所指的女子,摇了摇头答道。
温坦看了眼弟弟,笑了笑,“人家在场内大杀四方,到你温校尉口中却变成了具不佳。“
“这可是今日的最后一场了?”温均并未理会温坦的话,而是扭头问一旁的侍女。
侍女走近温均身边,施礼后答道:“回郎君的话,这是今日最后一场马球赛。”
听完回答,温均回头微笑点头,随后便起了身,将桌上茶水一饮而尽,留下几枚铜钱,也不管身后的温坦,便扬长而去了。
温坦见状,急忙追上,想要留住温均,可谁知这家伙见他跟上来,一溜烟儿就跑了,临跑时还丢下一句话:”那娘子不错,许我实在是耽误人家了,还是留给哥哥吧!“
这温坦虽是武将,可比这脚力,温均这个蹴鞠好手更胜一筹,不一会儿便不见人影了。虽然温坦追不上他,但不用想,他也知道温均去了哪儿,他便也不追了,不慌不忙慢慢悠悠地晃到了桃园。
这温家因娶了太宗皇帝独女,仁宗皇帝胞妹而获爵发家延续至今。可过了多年,与皇室血缘渐远,便也渐渐没落了,直到近些年子弟多优秀才稍有起色。
前几日温侯与其夫人听闻,魏老太太正在为魏小公爷的双生姐姐寻找适合的人家,而魏家老少皆喜马球,又于不久在城外开马球会,二人便想让温均去试试。于是夫妻二人便让与温均关系最好的四子温坦带着温均多在魏家人面前博些好感,若是真娶到了国公家的姑娘,也就不计较温均这么多年来得不务正业了。
魏家近些年来也算是靖光阁八公里除柳、白二家以外,最烜赫的一家。前些年去世的老国公魏荣娶了安国公家的柳二娘子,也就是现如今魏家老太太,当下这个魏小公爷魏骁那英年早逝的父亲魏盎则娶了历仕文宗、熹宗、景宗以及世宗四朝老臣高文穆公的孙女,魏骁的亲姑姑又嫁给了时任当朝吏部尚书的徐裒,魏小公爷本人更是娶了帝师裴阳仁公之孙。
若温家能与魏家结亲,那可比温均考上状元还要好得多,且希望更大些。其实温侯心里觉得温坦更适合迎娶魏家娘子,可鉴于温坦是个鳏夫,他那结发妻子,前年才去世,还留下个儿子,碍于这层身份很难求取国公爷的姐姐,不得已才让温均顶上。
但那兄弟俩都没这想法!温坦常年在军中,连儿子都见不到几次。而温均则想逃离温家,更不可能娶个女人回来捆住他逃跑的手脚。
想着想着,温坦便走到了温均的桃园门口,正准备进去,却见李欥与一老道士迎面走了出来,他连忙向二人行礼,见二人神色凝重,便不作打扰让出道路使二人通行。
李欥看到忽然出现的温坦,顿了一下,回个礼后继续跟着袁老道向前走。
可袁老道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先对李欥说:“回去我让诚儿备好草药,每半月送一次,切记不可多服,三日一次便可,否则对身体有害。另外,可督促令妹多多出来走动,不要总待在屋子内,但切不可受寒。”紧接着便扯着嗓子喊后面快要走远的温坦,“那位郎君,请留步!”
温坦闻声,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看着老道,用手指了指自己,老道见状连忙点头。温坦虽不清楚为何要叫住他,可脚上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到了二人跟前。
没等温坦问,袁老道便开口道:”劳烦郎君带他一齐进去,老道怕他又走丢了,里面人再发了疯似找人。“
鉴于余以蕙的病情,李欥一直低着头脸色很难看,可听到老道士这话,“哗”的一下来了精神,立马就抬起了头,盯着老道士,冲着温坦疯狂摆手。
老道士也不管李欥是否在盯着他,还是怎样在盯着他,丢下二人就溜了,剩下李欥与温均二人面面相觑。
二人就这么站了有一会,李欥才打破尴尬道:“是道长在说笑,我..我走不丢。”
温坦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李欥跟着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