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那温均一觉睡醒就不见李欥人影,气得他蹿下楼,来到一处包子铺,一口气连吞了七八个包子,还觉得不够,又要了一兜子,一边嚼着一边骂着李欥这个不讲义气的家伙,气呼呼地往家走。可他这刚入了门,没一会儿,便一幅狼狈模样,嘴里叼着包子,左手上再拿着两个包子,右手则抓着缰绳拉匹马跑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嘴里塞满包子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的小厮。
那小厮追上温均身前将他揽住,废了老大劲儿才将嘴里的包子吞下去,正准备说话,谁知温均举起左手,又将一个包子塞进了他的嘴里。小厮嘟嘟囔囔得要伸手把嘴里的包子拿出来,只见温均把他还剩下的那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伸手将小厮那只准备去取包子的手给打了回去,随后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小厮在漫天尘土里泪水汪汪地叼着包子。
就在温均刚离开后不久,从小厮身后跑出一个牵着马的冷面男子,等他到了街上已然看不见温均的身影,也不顾旁边叼着包子小厮,一个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吹小厮一脸,他嘴里那包子自然也不能幸免。
小厮取下被风尘扬过的包子,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摇了摇头,冲着温均离开的方向鞠了个躬,嘴里嘀咕道:“多谢六爷赏赐”,说完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包子丢进嘴里,摇了摇头,进了宅子。
在前的温均早已料到后面有人在追他,取下嘴里叼着的包子,回头对着那个人丢了过去,随后俯身加快速度向城门冲去。
后面的人反应极快,伸手接住了包子,也不嫌弃,直接丢进自己嘴里,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这边双马正在疾驰,李欥那边则慢慢悠悠的朝着道观驶去,恰巧在路上遇上了一个驾着牛车,想带孙儿去玉真观诊病的老伯。见那小儿样子痛苦万分,李欥便以想试试牛车为由,让马夫驾着马车先送小儿去道观,自己则驾着牛车,拉着余以蕙向玉真观缓缓前行。
可这途中倒也巧,遇上了曾柏曾榕兄妹俩,以及几个奇云社的校尉。曾榕见到李欥,率先下马,十分不解地问道:“郎君为何不乘马车却乘牛车?”
李欥从牛车上跳下来,向众人施礼后,说道:“觉得稀奇,尝试一下罢了。念青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见此,曾柏等人也纷纷下马,回礼后道:“魏国公府老太太在玉真观东边的园子,办了场马球赛,邀我等前去。”
“既然如此,便不耽搁曾兄了。”李欥道。
未等曾柏回话,曾榕却插话道:“那哥哥先去吧,反正我也是跟出来凑个热闹。骑马太累,不知可否借郎君牛车一坐?”说罢,便看向李欥。
李欥回头看了眼余以蕙,见后者面露微笑,便想着带上曾榕也好,自己这妹妹从小也没什么朋友,若是这一路二人聊得投机,将来结为好友也是件好事,于是便答应了,“当然,正巧为你介绍一下。”说完便看向余以蕙。
“曾榕,小字念青,这位是我兄长曾柏,表字亦舟。”曾蓉倒也识趣,率先开口道,随后兄妹二人向余以蕙见礼,继道:“见妹妹这般似是体虚,改日可来我们奇云社试试蹴鞠,强身健体。”
见状,余以蕙也起身回礼,正准备说话时,忽然吹来一阵风,刚到嘴边的话便转化成了咳嗽,闻声李欥立刻挡在了余以蕙身前,替她拍了拍后背,并道,“这是小可的表妹,余指挥使之女,名讳以蕙。”
就在四人正其乐融融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飞扬的尘土,不合时宜地向众人飞奔而来。曾柏与李欥各将自家妹妹护在身后,待尘土散去才松开,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这带来尘土之人便率先开口,“这是?”
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正是温均,他一路疾驰,想甩掉跟过来的四哥温坦,可无奈自己这从马厩随便挑的马,哪里比得上他四哥的御赐战马,刚出城没多久就被抓住了。
只是原本他以为这哥哥是来捉他回去的,谁知是他自己多想了。温坦称自己只是受邀前往魏国公太夫人的球会,顺道拜见一下住在西外城的祖母,正巧看见了他而已,不料还未碰面,温均便匆忙跑掉了。他本也不想追,但看温均的方向与他欲去之地相同……兄弟二人愣是因此比试一番骑术,可温坦乃是正儿八经武举得的朱雀卫副使,常年护卫皇帝打猎,再加上那匹御赐的千里宝马,虽然温均精通马球,但比赛马依旧是比不过他哥温坦的。
论待人方面,成了家的温坦也要比温均强上百倍,立马就知道自己这马惊到两位姑娘,赶忙下马施礼致歉道:“在下与舍弟多有不是,给各位赔罪了。”
一旁的李欥替余以蕙拍了拍帷帽上的尘土后,转身正好对上了温坦,二人具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还是温坦最先反应过来,走到李欥身边施礼道:“见过表叔。”
李欥与温均他这哥哥实在不熟,往日里相见,只是寒暄几句便也没什么可聊的了,这次自然也同往日一样。
倒是那曾榕突然蹭了过来,一副戏谑的模样瞧着温均,贱兮兮地对李欥问道:“原来郎君竟是那温乃衡的小表叔?可我怎从未听过他这般叫过您啊?”
这话一下子就把三人问住了,李欥一时无语凝噎地看向温均,后着则偷偷在看他四哥的表情,而温坦虽然恼怒,但脸上却看不出来丝毫,反倒是不好意思地看着李欥,这三人一时间无语。曾榕还想追问,可一旁的曾柏立马就察觉形势不对,伸出黢黑的大手便将妹妹给抓了回去。
李欥从小体弱,被其母卫氏和祖母杨氏关在家中像个宝贝似的护着,连那些堂兄弟姐妹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后来等到卫太夫人过寿,李欥才第一次随母亲出门贺寿,在那里结识了表侄温均,族兄李岂等人。
再后来,李欥的大伯李钟不知从烧了哪门子高香,将曾为皇帝讲课的大儒请到府中为子侄几人上课,温均与李岂等人也前来蹭课,至此便于李欥结下深厚的友谊。
温均从小就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又自以比李欥年长,便更不肯称其表叔。李欥倒也不在意,只是温家人十分注重礼节,即使面对一个黄口小儿,也是该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的。
于是,为了少被训斥,温均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在有他家人在场时,秉着能不叫就不叫,非要叫就叫一叫的原则。这么些年来,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只是没想到曾榕……
不得不说,温均这两日实在是倒霉极了,而且有一半的祸事都是跟李欥有关,由曾榕挑起。想到这,温均看了眼二人,随后一把抢走温坦手中的缰绳,翻身上了温坦的马,眨眼功夫就逃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