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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影覆华池》
先野 2023-07-01

  “这玉真观背靠武源山,面临沩水,景色宜人,京城的官宦人家最喜到这里来踏青了,看看这一路的马蹄印和车痕,这观内定是挤满了许多人。”李欥跳下牛车,望着不断进出的大门,对身后众人说道。


  后面,曾榕跟着下了牛车,回头去扶余以蕙,“要不妹妹和郎君,还是随我一同去魏太夫人的马球会吧。”


  余以蕙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眼李欥,后者转过身,走向二人,“这马球会人多喧闹,纫纫她身子弱,我们是要来这观里休养几日,恐怕不能奉陪了。”


  见李欥这么说,曾榕也不好勉强,便转移话题道:“那我也不去了,这马球会里都是些娇柔的世家千金,打得也不痛快,不如到这里陪纫纫妹妹聊一聊,逛一逛。”


  李欥看了眼妹妹,见她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二人熟络的到挺快,也欣慰的笑了。


  因为温均的缘故,李欥也来过两次这玉真观,可因为总走丢,所以众人便是在熊沛的带领下,来到了道观的后面,穿过一片绿油油的林子,便到了一处由木篱栅栏围起来的粉扑扑的,名为桃园的小院。


  院子是温均为了躲避他爹,所修的避难处,位置还算隐蔽,平日里只有些道士去山上取水,路过这里,所以十分安静。


  靠近院子,便能嗅到一股浓郁的桃花香,繁茂的树枝错落地搭在木篱之上,从两处墙角到院门口,遍地的桃花,就如那护城河一般将园子围了起来。


  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粉扑扑的景象,顺着曲折的小路走到一处假山石,溪水绕山石一周,将桃林与房屋隔开,一座木质小桥坐落于中央连接两地。过小桥回看,便可见那山石之上刻有“夭夭”二字,金粉填之,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院儿从外看,并不是很大,但入里看,却一点儿也不小,整整三进院落,亭台楼阁,山水树木,花鸟奇石,因有尽有,可见温均在这里投入不少精力。


  众人穿过前两进院,来到后面的一处小楼,李欥吩咐下人打扫一下屋内,命熊沛带着余以蕙和曾榕二人四处转转,自己则叫上熊渠出了院子,从后门入了道观。


  把最识路的熊沛丢下,李欥和熊渠瞬间就傻了眼,不知在道观里转了多久,才来到这处远离主殿的东边小院子,院内十分安静,只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小道士在例行打扫。


  “诚儿,道长可在院内?”李欥走上前问道。


  “师傅他…”小道士抬起头左右扫了一眼,最后才将眼光落到李欥身上,瞬间露出笑容,“是郎君来了啊!师傅他老人家方才还在这儿呢,估计是有事出去了吧,您上房里坐会儿,我这就去寻他。”言罢,小道士便丢下扫帚,准备去找老道长。


  李欥一手接住扫帚,另一只手抓住小道士的衣袖,说道:“不急,我在这里等侯便好。”说完,将扫帚递给熊渠,后者立马接过来,将一食盒和一包裹递了过去,“这是上次跟你提到的糕点”李欥将食盒递给小道士,随后再将包裹跟着递了过去,“这是给令堂和令姐的。”


  那小道士接过食盒与包裹,默默低下头一声不吭。见此,李欥弯腰去看,只见他那豆大的泪滴不断地从眼角落下,李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小道士今年也有十三四岁了,却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小儿一样,头发泛黄稀少,脸上更是皮包着骨头,那后背虽隔着衣物,可还是能清晰地摸到那突出的骨头。


  现在回想起,半月前遇到他们母子三人时的情景,佝偻的老妇带着个瘦骨嶙峋的小儿,二人面黄肌瘦,穿着残破不堪的衣物在路边嚎哭,李欥心中依然泛起无限酸楚。


  “郎君...您救了我们一家,如今还时不时地送来这些,我......”


  没等小道士说完,李欥便打断道:“只要你们能过上安稳日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好了,我在这里等道长,你快将这些带回去给你阿娘和姐姐吧!至于这地,你渠哥哥帮你扫了!”


  “谢谢郎君!谢谢渠哥哥!”小家伙连忙给二人鞠了好几个躬,才抱着食盒和包裹兴奋地跑了出去。


  与面带笑容的二人不同,熊渠接过扫帚,一脸幽怨地盯着李欥,后者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走出院门,还不忘丢下一句,“好好扫,我去找道长。”随后便消失在了门口。


  熊渠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愣愣地扫着地,忽然猛地一抬头,才想起他家这个主子不认路!于是立马丢下扫帚冲出门外,却已不见李欥的踪影,“糟了糟了!这么大的道观要是走丢了……”


  另一边,温均的宅子内,熊沛领着余以蕙和曾榕,很快就把整个院子看了个遍,三人便回到了房间。


  虽然曾榕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余以蕙也尽数予以回应,但是二人毕竟刚刚认识,余以蕙没怎么接触过生人,这一下子还缓不过来。所以熊沛也从余以蕙的回答里嗅到一丝尴尬,她便提议上道观来找李欥,顺便也可以再逛逛道观,另外二人想想也同意了。于是乎,她们几人也顺着后门入了道观。


  熊沛作为唯一的识路人,轻车熟路地领着二人来到了那座东小院,只是空荡荡的院子不见一人,唯有那只扫帚依然横躺于地上。


  “糟了,不会是又迷路了吧!”熊沛不禁扶额,叹了口气,对身后人说,“二位先于此地歇息片刻,小人前去寻郎君。”


  待熊沛走后,曾榕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着余以蕙问道:“令兄看着挺聪颖一人,为何总是迷路呢?”


  “许是家兄一直都待在府中,近些日子才外出,还不太适应吧...”余以蕙还是给李欥留了面子的,没把李欥在自己家也会迷路的事说出去。


  与此同时,李欥不知不觉间已经绕到了西院,正在迷茫该如何回去时,撞上了前来找其却同样迷路的熊渠,二人靠在一处亭上,皆是累得喘着粗气。


  忽然间,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二人定睛一看,正是外出办事的袁道长,欣喜之下,李欥准备挥手示意,却见道长忽然转身,随后便从那扇门内走出来一位女子。


  树叶茂密,将那女子的脸遮得死死的,一时间还看不到那是何人,等道长领着那女子缓缓走来时,那张脸庞也渐渐清晰,尽收于李欥眼底。


  “这人?...咳咳咳!”李欥急忙将抬起的手收回来,抓着熊渠挡住自己,暗呼:“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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