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林台下,雷梦杀一行四位公子藏在人群中。
“他,他,他什么时候会剑术了?他不是连晏别天身边的侍卫都打不过吗?”
雷梦杀惊愕地用肩顶了顶身边的洛轩,示意他说点什么。
斜睨一眼,洛轩开口,
“本来只是想着在回天启的路上顺便来凑一凑剑林的热闹,没想到能发现很了不得的秘密啊。”
“啊,”雷梦杀咧嘴,“这么说,咱们都被这小子骗啦?”
“不,”柳月公子掀开了白纱一角,“百里东君的剑法只有形,其中的真意他还尚未领悟。”
墨晓黑握拳抵唇沉思,“镇西侯府的胆子可比我想象中大。”
“嘶,完蛋了,”雷梦杀瞪大双眼,“天启城那位肯定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怎么办啊!”
他拍拍墨晓黑的肩,又凑到柳月身旁,“咱们是不是得赶快跟若风商量一下啊?”
“商量?”柳月嗤笑,用折扇把雷梦杀推远一些,“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哈哈,哈,”雷梦杀尴尬,“嘁,若是没有我一开始不惜暴露身份去保护他,这小子早就被晏别天给宰了。不过是他的性格很对我的胃口,我已经在心里认他做我的小弟了。”
“哎呀,我这不是救他都救出感情了吗?”
墨晓黑冷不丁出声,“感情?是看上他的美色了吧。”
“你怎么跟我一样话多,要改,听到没有。”雷梦杀伸出手指点点墨晓黑。
洛轩手中的翠绿玉笛一敲,“走吧,该我们出场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有剑客朝同伴使了使眼色,握紧了剑,眼神里有些跃跃欲试。
忽然一个人影一闪,飞至百里东君身侧,是温壶酒。他将百里东君手里的火神剑丢还给王一行,随后一把背起百里东君。
“还愣着干嘛,快走!”
刚飞下剑坛,雷梦杀一行四人出现在温壶酒眼前。
望向雷梦杀等人,“几位公子,是否也想要这柄不染尘?”
“这柄不染尘可以不要。”清歌公子洛轩用玉笛挽了一个剑花。
“可温先生背着的这柄‘剑’我却真的很想要。”接话的却是墨尘公子。
“或许这里很多人都很想要!”柳月公子笑道。
“可是我们是公子啊,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雷梦杀最后说道,“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虽然百里家的小公子不是匹夫,但是怀的这块璧却太过稀有了,就连百里小公子的身份,也压不住!而且,他必须有一件事情要和镇西侯府确定,这件事若是出了问题,那么镇西侯府,怕是也有灭顶之灾!
“多谢,告辞了。”温壶酒自然明白这一点,背起百里东君,纵身一跃,向外掠去。
叶鼎之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这傻小子,学会了很了不起的东西啊。”
至少有十几个剑客同时站了起来,转身便欲上前追去。其他剑客纷纷回过神来,嘈杂声渐起。
“快追!留下他!那可是西楚剑歌……”
众人就要去追,却见人影一闪,叶鼎之横剑拦在了他们面前。
“你干嘛?快闪开!”
叶鼎之冷笑,“各位,盛会还未彻底落幕呢,怎么这么急着要走。”
“你要拦我?”
“呵,你再往前一步,我还能杀了你呢。”
叶鼎之持剑的手一震,剑身震荡出层层银波。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迟疑,但还是有人咬牙想要拔剑上前。
忽然又见人影一晃,王一行飞落到了叶鼎之身边,懒洋洋地看向众人。叶鼎之看他一眼,挑眉。王一行回以一笑。
王一行拔出剑,“算我一个。”
“诶诶诶,怎么的,”雷梦杀率先跳到叶鼎之和王一行身边,“让让,英俊潇洒的本公子还没登场呢!”
柳月三人也走了过来。
几人微微错身拦在了门口,挡住了那些剑客的去路。
雷梦杀抬起头,微微一笑,“各位,这山庄还有不少美酒佳肴,请吃完这场宴席再行离开。”
温壶酒驾着马车疾驰。他看向瘫靠在车厢里的百里东君。
“臭小子,趁着此行去乾东城还有些距离,赶紧把剑法的事情交代了!”
百里东君已经神志不清,“舅舅,我总觉得,我们这么一走,错过了什么。”
“别扯开话题,我们能错过什么?”
“也许,错过了一场……重逢?”
温壶酒转过头,却发现百里东君已经睡过去了。
梦里的马蹄声渐响……
九年前,天启城镇西侯府后院。
百里东君闷闷不乐地坐在院子里,嘟着嘴,连耳朵都像是耷拉了下来。
“东君!”
一道清脆爽朗的叫喊声突兀出现。
百里东君惊喜回头,望着趴在墙上的叶云,“云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嘘,你小声点,”叶云朝他打手势,“你要是好好听你娘的话学武,他们也不会把你关在院子里思过啊。”
“可我就是不想学嘛,”百里东君跑到墙角,“云哥,我们不是约好了你当剑仙,我做酒仙吗,你保护好我不就行了吗~”
“虽然是这样,但世子他们也是一片苦心,你...”
“不听不听,我听不见”百里东君捂着耳朵。
“你带我出去嘛~”
“不行,”叶鼎之一口回绝,“已经很多次了,再来,世子该提剑杀我了。”
“你要是不带我出去,我就不嫁给你了。”
百里东君仰着头,自以为凶狠的威胁,在叶鼎之眼中就像一只小猫探出他粉红的爪子。
最终,叶鼎之还是没拗得过百里东君,
“好吧,日落黄昏前,咱们必须回来。”
“嗯嗯,云哥你最好啦!”
夜晚。
叶鼎之正望月思君。
王一行拎着壶酒走出,看到叶鼎之倚着栏杆一个人在喝酒,走到他旁边。
“叶兄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夜风习习,明月皎皎。一个人喝酒,或许更美。”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现在多了我一个。”
“本不想交你这个朋友,不过今日剑林,你仗义执剑...”
叶鼎之一笑,举起自己的小酒坛,王一行会意,也举起自己的酒壶,两人轻轻碰了个杯。
“叶兄怕不是与百里小公子是旧相识?”
“王兄何出此言?”
“我注意到,你听到那小公子名字的时候,脸上闪过一瞬惊色。那种惊,不似久闻大名的惊叹,也不像初见英才的惊艳,倒像是……久别之后、意外重逢的,惊愕。”
王一行看向叶鼎之,眼神略带探究。
“呵,想不到王兄不仅剑术高深,观察人也很有一套。”
叶鼎之玩味地盯着王一行。
见气氛僵住,王一行打个哈哈,“哎呀,今日有幸,有此好酒,有此明月,快哉快哉。叶兄弟,我们还是说说别的吧。”
“不说啦,要走了。”
叶鼎之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拍拍栏杆,直起身。他把空酒坛放到地上,摆摆手就要走了。
“这就要走了?”
“是啊。有要事,怕晚了就赶不上了。”
很快到了乾东城地界,百里东君直接被绑回了家。
镇西侯府众人在了解事情全貌后,肃然以待,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什么?这么说儒仙不仅没死,还将西楚剑歌传给了镇西侯百里洛陈的独孙——百里东君。”
太安帝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倾身瞪向浊清。
“是的,陛下奴才斗胆……这究竟,是儒仙太过命大,还是百里洛陈辜负圣恩?”
“朕记得,镇西侯府曾与叶将军府定下姻亲。”
“回陛下,订亲的正是百里东君和已死的叶将军之子叶云,不过如今已不作数了。”
“哼,”太安帝眼中露出一道凶光,“很好。”
“浊清,你为朕代笔,再把这封信带给朕的九皇子——萧若风。”
捏住手中的信,萧若风眯起眼,“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
“啥啊,”雷梦杀焦急,“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们刚刚说到学堂大考...”
雷梦杀更急了,“是是是,你觉得百里东君有可能成为师父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然后呢?”
萧若风顿了顿,“就是,可能,他必须想办法成为师父的关门弟子了。”
“为什么?”
抖抖手,萧若风站起身,“不然,他很快就会成为——九皇子妃。”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要奉命去一趟乾东城,先走了。”
雷梦杀赶紧抱住萧若风的胳膊,“我跟你一起去!”
悄悄溜出府,百里东君用着自己唯一擅长的轻功在乾东城里快速地奔行着,到了街角,他正要拐弯。
一只手伸出,将他拉入暗巷中。
正要反抗,百里东君却看到了那身黑袍下熟悉的人。
“离火哥,你是我爷爷派来拦我的吗?”
离火摸着他的头,叹气,“当年,我欠侯爷一个人情,他便拜托我作为影卫在你身边保护五年。五年之期已过,我是因为你才自愿留下来的,侯爷的命令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那你帮着我家人拦我干什么?”
握住百里东君的肩,离火心急如焚,“事态有变,你若是老实藏在镇西侯府说不定还能渡过这次危机。一旦再踏入那个地方,也许会万劫不复。”
百里东君勾住离火的脖颈将他拉下来,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不,我一定要去。离火,别拦我,好吗?”
抱着百里东君,离火自知拦不住他,只是知道百里东君要为了另一个人只身赴险,总让人愤愤不平。
沉默片刻,离火开口,
“好,我去替你拦住你舅舅。”
百里东君按住离火的手,有些担忧,“你小心。”
离火手轻轻一旋,掌中忽然起火,浩瀚无边的掌力震荡,似能把一整个苍穹砸下来。
“放心,我可是——离天之火。”
百里东君步入桃花林内,看到了在林中的古尘。百里东君连忙唤了他一声,匆匆地跑了过去。
“师父!”
古尘坐在桌前,品着一杯清茶,闻声抬头,合上手中的书卷。
他深邃的眼带着温和亲善的笑意,“东君回来啦。此次出行,可完成了心中所愿?”
“唉师父,现在不是说我的时候。我好像……给师父您惹了大麻烦!”
“哦?什么大麻烦?”
百里东君不安地深吸一口气,坐到古尘面前,将发生的事快速地描述了一遍。
“这样啊。”
古尘点点头,眉宇间满是坚定与果决,他从容不迫伸手凭空一抓,树上的桃花纷纷向他飞来,渐渐凝成了一柄剑。
“东君,你想学剑吗?”
沉默片刻,百里东君站起身,握住那柄幻化出的剑,
“想。师父,我想学剑!”
“云哥死后,我行事越发乖张无度,身为手握兵权的镇西侯府的小公子,我越纨绔,天启城那位便不会怎么注意到我,但是,这一次我见了江湖,见到了很多很厉害的人,或许,就凭现在的我,还不足以名扬天下,也不足以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
“师父,我想要真正举起自己的剑。管他的圣心难测,我百里东君绝不做安居一隅的笼中之雀!
古尘欣慰,笑容温暖而宁静,“你能如此想,师父很欣慰。既然你想学,那师父便教你,这世上,除了学堂李先生,再没有比你师父剑术更好的人了。”
百里东君欲言又止,皱着眉,眼底蓄起点点泪花,伸手搂住古尘的腰,他贴在古尘怀中,闻到那淡淡的墨香,
“可是师父,您若还留在这里怕是有危险……”
拢着百里东君,古尘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抚平百里东君的眉,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你先回去,下次见面,我便真正地将西楚剑歌教给你!”
吻着百里东君的缕缕发丝,古尘的声音低沉而舒心,
“放心吧。既然木已成舟,那索性不去躲它,便是等他们来又如何。”
镇西侯府。
院落中的烛火灯笼一个个地灭了下去,百里东君也终于躺进了自己的被窝中,他将那柄不染尘放在了身边,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
“为什么,总感觉真的会有事情发生……”他轻轻叹了口气,从拿到这柄剑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生活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但自己又无法掌控。
他低头,看向左手上蓝白相间的手绳——是司空长风亲手编好送给他的。
平时那么潇洒自在的一个人,送手绳时却扭扭捏捏了大半天。
最后还是百里东君拦住他问,“你都纠结一天了,有这么为难吗?”
百里东君伸出手,“东西呢?给我带上吧。”
司空长风满脸通红,磨磨蹭蹭从怀里掏出手绳给百里东君带上。
“嗯,挺好看的,我先睡觉去了,记得帮我把衣服洗了。”
司空长风摸着自己脑袋,“不每天都是我洗的吗。”
“也不知道司空长风那家伙怎么样了……”
“侯爷,我已经将那些想混进乾东城的人赶走了。”
离火正在屋中,和老侯爷对面而坐。
“都有哪些人?”
“无双城、玄月门、飞鹰堂...来的人倒是不少。”
百里洛陈不屑,“不自量力。”
“报!”一个士兵来到堂前,“侯爷,世子叫我来通知您,那人已经到了。”
百里洛陈站起身,“那便去看看吧。”
萧若风的马车跟着百里成风进入了乾东城。
城门外,还候着一群人,他们身穿统一的白色大氅,大氅后绣有“稷下”二字,头上戴着白色的幂蓠。大氅飘扬,幂蓠轻舞,飘飘若仙。
最后,马车停在侯府门口。
萧若风、雷梦杀下车,同样身披白色大氅。
萧若风看着眼前的牌匾,意有所指,"我未来的小王妃?百里——东君。"
像是有些不适应,他玩味地又补上一句,
“呵,我们,就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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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我其实是因为在第六集拔剑那里突然磕到萧若风x百里东君,才开始写这个。
也是为了一碟醋包了一盘饺子,哈哈哈。
当时随手取了这个连载的名字,想着贱名好养活,现在感觉有点草率,大家觉得有改的必要吗,或者可以帮我取个好听的名字吗?
不会很快地嫁人的,我要all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