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说基于UNDERTALE和DELTARUNE Chapter 1里的剧情进行加工和拓宽。小说以UNDERTALE全篇剧情为基础,并掺杂部分DELTARUNEChapter 1的内容,时间线覆盖了远古时期、中世纪和现代。同时为了文学和剧情效果,将部分现实事件进行艺术虚构和原作剧情的改动(二设),与历史、科学相悖,或者是原作剧情改变的部分请大家自行甄别。同时,关于科学、文化,尤其是历史类的内容会有一定改动,建议大家去查阅相关资料,或者阅读我“可能”会额外写的科普类篇外拓展)
(本小说属于长篇小说(保守估计一章大约有20000字,整个流程大约需要15-20章左右完结)
OnceUpon a Timeline
——潘多拉的魔盒当中,唯一没有被释放出来的,是希望。正因为这种不甘,促使着人们一直在寻找着希望,因此几乎每一个故事都有美好的结局。而现在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是一个关于正与邪,善与恶,真与假,还有更重要的,是关于我们内心的故事。
[]第0章UnderHistories
=第0章 前言
如果要谈我们的历史,那就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但是很久又是多久呢?现如今,我们的研究发生了质的飞跃,同位素断代法、壁画复原技术、岩石年代鉴定技术、化石复原技术等高新技术的涌现或改进,令我们离历史的真相越来越近,近几年重大发现的层出不穷使得我们有机会将众多的历史碎片都渐渐拼合到了一起,使得我们终于探明了我们种族真正意义上的诞生时间,这是我们历史学一个非常大的进步,也是我们伟大的科学在进步的过程中诞生的瑰丽结晶。
……
我们相信我们必能找到机会破解掉更多的谜题,就算如今我们被局限于这片狭小的空间之内,但技术的进步将会使我们得以突破重重壁垒,使我们终能找到我们的根基。同时,由于这项工作的工作难度极大,需要修正的地方很多,在这里我们需要向大家解释,为了将历史更加客观具体的描述出来,我们竭尽全力地修改了初稿中的错误,但由于工作量很大,所以仍会有无法注意到的地方。因此,文中若有纰漏,希望各位读者能够为我们的研究提出建议和帮助。最后,文中出现的大量新的科技、事物类名词,可以在我们新编的百科全书中查到。
=第0章 第1部分 量变
“本章节作为新版史书全新编写的内容,主要包含了对现存远古岩画的文字学及图像学研究、岩石年代分析、碳十四断代法等领域中各种研究的总结,以及对公元前史诗章节的第二次发掘的资料,验证了‘远古史诗是真实存在’的突破性结论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在史书中增加这一章节,是迫在眉睫的一件事情。”——G█████
根据对新发掘出的史诗孤本,还有对过去留存的岩画等多方面资料的综合分析,可知我们真正意义上的诞生——也就是我们种族在历史上首次出现的时间点,恰逢一场旷世的灾难。正如那关于希望与梦想,光明与黑暗的古老传说,以及祖先们在亘古时期在岩壁上所记录的那样,大地崩溃、山崖崩塌,黑暗与光明成为混沌,一切将在覆灭之中消失。
而我们得到的结论正如史诗所传诵的那样,那个传说中的征程,即如今被证实为现实的跨过大半个大陆的长征,是昏暗时期的希望,是那个远古时代的梦想。正如大家所知,我们最终在那场伟大的长征之下,从黑暗与光明的混沌中,走向了光明。
在过去,因为我们目前使用的碳十四断代法由于技术上和精度的欠缺,所以我们只能确认那些五万年内的那些文物是真实的,而无法确认其内容是否正确。
但随着岩石样品检测技术的发展,以及通过特殊手段取得的诸如岩画石板之类的岩石样品,使得我们在今天能有机会得推理得到了现在你所看到的结论。按照这些新产生的数据,我们可以推断并确信,我们诞生的时间在公元前10万到150万年之间,而巧合的是,我们的诞生时间和人类的诞生时间几乎完全相同。
而这是我们探寻历史的时间轴上未曾抵达过的时间点,因此,让我们回到那片广袤的非洲大陆,去探寻那神秘的旅程。
在那场灾难发生前,动物们生活在一片丰美的稀树草原上,那片草原中央有一片青色的山脉,山上长着大量的浆果树。但这座山脉与北边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白雪皑皑的巨峰不同,这群山脉是东西走向的。因而当太阳升起时,晨曦将普照森林的每个角落;而日落时,最后一束光芒会恋恋不舍地浮出山顶的陡崖。
而这片草原的塑造者——泉水,则是从这片山脉东北侧的山腰奔驰而出。这盈泉水滋润了整篇山脉的植被,绕了一段小弯来到山的中间后,便欢快的奔向远方,渐渐变成一条宽阔的河流,流向远方的地平线。
斑马在河边踢踏它们的蹄子,飞鸟在山峰顶部盘旋,盔甲蟋蟀在林间空地发出求偶的悦耳鸣叫,松鼠在山腰森林的顶端跳跃着。一切看起来像是上帝创造出的“伊甸园”一般,和谐而又宁静,充沛的降雨和温暖的气流使得这里变成了一片乐土。这片区域很快成了众生向往的定居之地,各种各样的物种在迁徙的浪潮中涌现,越来越多的动物出现在这片区域。
在物竞天择的环境法则下,只有更加聪明、健壮的种族才在自然苛刻的压力下立足,只有强壮、优秀的个体才能在种族内得到生存的机会。自然之手正塑造着一个又一个奇迹,而所有奇迹中,最为精妙的设计则是智慧物种的诞生,没有“智慧”的诞生,就没有如今我们的存在。
不过至今我们仍未探明智慧能力的来源,为什么短短十几代之内决定智慧,以及决定脊柱弯曲变化以适应直立行走的基因片段会在狼、羊、鹿、猿等非智慧种族中大量出现。
目前我们得到最符合实际的猜想是,当时在大量不同的种族中都近乎同时的出现了智力突飞猛进的个体,而智慧个体们与原先的族群间的矛盾使得“智者”们最终独立成为了一个新的群体,之后随着时间推移,智慧个体们与原族群最终产生了生殖隔离,独立成为了新的种族。
在当时这片草原周围的智慧物种中,最为强大的便是人类和山羊两族,这两族是智慧种族中最为强盛的两个代表。尽管人类并非原住民,但是人们凭借最强大的智慧,制造出一种又一种的工具,征服了艰难险阻和重重困难,在长时间的迁徙后在山的西北侧成立了部落。
而山羊族凭借着族内的团结和最接近人类的智慧,以及一种特殊的能力,使他们从原本的物种中独立出来,加速了由亚种演化为新的物种的过程,并演化出和人类一样的直立行走的能力,最终在山头的东北侧——泉水的源头处建立了长期的部落。在接下来的故事里,两个种族也将开始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在灾难发生的前夜,恰逢夏季的第一场风暴,在乌云密布的夜幕下,云层中刹那间划过一道星光。星光如同弓箭般刺穿了层层黑云。之后它再次出现,但那道星光却已分裂开来,化为数道流火,向着地面奔袭。碎片在大气的摩擦下发出强烈的光芒,尾部的气焰就像是天使丰满纯洁的白色羽翼。
但与其这么形容,不如说是更像是恶魔的翅膀一般,诡谲而又恐怖(不过我们现在是没法看到了)。闪耀的光芒如同白昼般刺眼,惊醒了所有动物,动物们疯狂地向四方逃亡,一场危机蓄势待发。
数个坠落的陨石袭击了这片草原,整片大地为之震颤。强烈的冲击波击倒了山脚上的所有树木,巨大的能量瞬间将周围的一切化为灰烬。冲击圈外幸存的动物们踏着焦黑的土地逃出不断蔓延的火区,而身边奄奄一息的同伴在火焰的边缘挣扎着,随后被渐渐追上的火焰所吞噬。
随后火焰越过河流,借着山风顺势往北边的草原蔓延,灰烬如同来自地狱的蝴蝶在空中腾飞,然后隐匿在重重浓烟之中;通天的浓烟连同乌云遮盖了黎明的光辉,高高在上的光明被狂妄的火焰所篡夺。草原笼罩在黑暗和无穷无尽的火焰中,哀嚎声不绝于耳。
万幸的是,雨季的第一场雨终于降临,狂怒的暴雨浇灭了这场大火。可草原早已烧得一干二净,幸存的动物们只能以残存的草根存活。
但这场大雨却不尽人意,往时持续数月的雨季竟一周不到就结束了。烈日开始了它的炙烤,焦黄色的干旱正在侵蚀着草原,河水也因为地表反常的高温而变得沉寂,阳光正如地面不断冒出的热浪一般灼热。
虽然一切看起来暂时“安定”了下来,可紧接着发生的巨变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一场前所未有的剧烈地震发生了,所有动物又一次踏上了逃离山脉的路程。大地旋转、翻腾着,一切似在沉没一般。巨石接连不断的往山下滚动,将早已几近千疮百孔的森林碾压出了一道道巨大的伤痕;泉水向着天际喷发,释放着来自地底的咆哮。地面分崩离析,深红色的熔岩从山体凹陷和地面裂缝中同时迸发,吞噬了大量的生灵,大火再次席卷了这座山脉和苟延残喘的草原。
无数年以来从未干涸的泉水突然断流,这对于干旱的草原无疑是个致命打击。作为整个森林、整片草原的起源。凋零的大树、龟裂的土地、干燥的盐渍无不在预示着草原即将走向灭亡。
没有了泉水,如何继续生存?于是各个智慧族群纷纷采取了各式各样的方法,但都毫无起色。朝着山顶朝拜,献祭出他们各式各样的珍重物件,祈求雨季的再次造访以净化这片土地。但显然,这种行为并不能解决缺水的问题。森林和草原仍旧处于干旱的危机当中,河床渐渐的显露出来。
干旱导致的饥荒在夏季结束前出现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森林上方,不少动物永远地离开了这片曾经繁茂的土地,恐惧正如尸体腐烂的气息般在草原的各个地方蔓延着。
植物拼命榨取最后一丝水分想要结出果实来留存后代的生机,但刚结出的果实,还有那灌木新生的枝叶、地面上干枯的草根,没过多久都已经被饥饿的动物们刨得一干二净。
光与暗的平衡分崩离析,灾难和巨变接踵而至,天空因无尽的火焰而堕入黑暗,大地在动物们的悲鸣中崩溃,地球的心像是在不断的震颤着,不断的在山巅、低谷中发出她死亡前最后的喘息。而最终,身怀希望的人站在了历史的舞台上。一个人类、一个怪物、还有那个黑暗中健硕的灵魂,带领着所有的动物们逃出生天,于是就有了我们的今天。
这一代人类的王有两个孩子,在这场饥荒中,作为族长的父亲由于年龄太大,无法承受这么多极端的灾难,在饥荒来临前离开了世界。
兄弟两人在安顿好父亲后,决定一起管理整个族群,两人都在领导族群上体现了绝佳的智慧和出众的能力。但两人在面对灾难的问题的看法上截然相反:在哥哥看来,按如今缺衣少食的条件,迁移到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流域周围早已变成了沉寂的荒原,因此他一直在带领人们在领地中央挖出水沟来储存水源,还有采摘仅存不多的野草充饥,想要节衣缩食来度过这次灾难,等待未知的来年。
而弟弟却突然决定跟人们说,人们必须要像当年祖先们那样,再次迁徙离开这里,找到新的栖息地,等到安定之后再回来——前提是如果这片曾经丰饶土地“可能”再次恢复的话,这个方法是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
根据祖辈们的传说,这片山坡是他们族人迁徙无数年,牺牲无数人后才找到的定居之地,如果放弃现在的环境,留给他们的只有死亡。要知道环顾四周,往北走则是如今早已干涸的河道和枯焦的草原,之后便是稀疏无木的沙漠,直到远在地平线上那座高耸寒冷的巨峰才有熙熙攘攘的绿色;而往南走便是空无一物的沙漠,不要说是食物,连水滴都不可能有几分,因此那里更不可能是迁徙的地方。
就算如今两场沉重的灾难对人们的信念有些许的动摇,但绝大多数的族人都不愿离开,因为除了这个传说之外,还有历史的佐证,族内每一个被放逐出森林的叛逆者,不是饿死,就是被某些“大家伙”抓住。并且整个族群的状态早已无法支持在草原上的狩猎活动,更别说长途跋涉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了,因此无人肯于响应。况且根据他哥哥的说法,他们只需要熬过这场灾难就可以了,所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而这也是所有智慧生物都会犯的错误,只要他们的群体中有人害怕困难,使用虚假的繁荣、借口,亦或者是谎言、贿赂等一切“最简单的”方法,去掩盖自身的懦弱和无知,麻痹大意的病毒便会传染到每个人的心中,将眼下的危机视作完全不需要花费大力气解决的小问题。
而始作俑者将会劝所有人安于现状,在临时的安宁下苟且偷生,甚至是欢歌载舞。而从历史来看,这种“最简单”的选择总会导致最差的结果,表面的遮羞布总会被无情的真相一次次揭开,然后毫无仁慈的撕裂。因为谎言永远不会成为真相,而相信这一点的人也将会走向灭亡。
所以目前事情的走向并未向弟弟设想的方向发展,弟弟再次召集所有人说出了这个方案,可仍旧无人响应,于是他甚至动用了长老们的力量强迫人们服从他。可少数人是无法解决问题的,人们逐渐对弟弟失去信心,不再听他的“胡话”。
再然后,哥哥和弟弟的矛盾爆发了,哥哥和弟弟发生了很大的争执,整个人类族群分为两极,一极的代表是哥哥,他和绝大部分人的意愿相同,坚持留在这片土地上;另一极的代表是弟弟,弟弟仍旧坚持离开这里,找到另一片新的河流。信任他的人寥寥无几,并且还有好几个都是同情他处境的长老。
哥哥盛怒之下,带领着大部分人用武力赶走了弟弟和那些追随者们,而接下来的旅程主角是弟弟,因此我们直接用“他”作为他的名字。
他带领着十几人离开了这片他们世代生存的地方,这时他们已经能够看到太阳正从草原边缘下降,他们此时到了西侧森林的边缘,也就是山岭中间断崖的部分,溪流渐渐地由涓涓细流变成了一个几米宽的小河——但是别忘了,如今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干燥发白的河床和细细的流水。这时他们被一个声音叫住了,人们转过了身。
=第0章 第2部分 质变
“反正你们一个晚上也走不了多远,不如去我们那儿多呆一会?”有个强壮高耸的黑影矗立在他们的正后方,他的声音很低沉,并且似乎还戴着巨大的犄角。
“你到底是谁?跟踪了我们这么久,并且还不像是我们的族人”他转过身,盯着黑影。
“我是山羊族的王,今年实在是糟透了,周围都比较混乱,我来巡查领地周围的情况”,黑影手里亮起了一团火光,光照亮了山羊王的一侧脸,还照亮了山羊王强壮的身躯,和那两只巨大的犄角,火光反而令他身后的人们吓了一跳。不仅是因为一只山羊居然能够和他们一样站立、说与他们相同的话,还因为山羊族居然能在手中够凭空产生火焰,这种东西怎么会是可控的?
“你为什么会说我们人族的话?”他身旁的长老颤巍巍地问道。
“额,其实这并不要紧,这些历史我们有空再谈,反而是我更需要反问你们,你们是什么原因被放逐的?尤其是你们当中那个披着半截红色兽皮的年轻人,你是他们的领袖吗?”
“我发现泉水很快就要消失了,然后我决定带领族人迁徙,可是很少有人响应,就算我和他们说我们呆在这里是抱残守缺的行为,呆在这里只会慢慢等死”,他站了出来,“不过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们?照常来说巡查也不会跑这么远,另外我们不是被放逐的,我们是主动离开的。”
“是这样吗……其实是我们发现你们人族起了很大的冲突,所以我花了点时间下山看个究竟”,山羊王仍旧是不急不慢地说着,举着长矛挠了挠头,似乎并不想戳穿年轻人,但山羊王似乎并不在意这点,“不过刚才你说泉水要消失?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能告诉我原因吗?”
“看在你的热情上,要不我们去你那里坐着聊聊?毕竟一时半会我也没法解释清楚。”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想要开玩笑?或许你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找个地方暂住一晚”,山羊王大度地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找地方歇脚也很麻烦,不如去我们那里吧,但前提是作为交换,你们得告诉我们,为何你们必须要离开这里躲避灾难。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山羊族的领地在山脉的东北侧,也就是间歇泉的侧下方,这里距离人类的聚集地已经有很长一段距离了。从地形来看,两族之所以数代人都未曾交流过也是道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两族领地中间阻隔着一段长长的悬崖,此时他们位于山的中部,这里怪石嶙峋,充斥着不少缝隙和不稳定的石板,行走在这里必须得小心谨慎。所以目前他们前进的速度很慢,再加上地震后各种各样的落石阻塞了这个原本就不存在小径的偏远之地,于是路程变得更加陡峭了起来,他们不得不一点点的往前移动。
此时山羊王走在前方带领着他们在山羊族部落下方的森林穿梭着,最终直到月亮爬到空荡荡的树梢顶上时,他们才走出了森林的边界,来到了山腰的碎石坡上——这里便是山羊族的部落边缘。在他们前往山羊族的中心的路上,几个洞口旁准备休息的山羊族人看到了山羊王,马上起身打了个招呼,让几个人类长老吓了一跳,把几个放在旁边打包好的箩筐都给踢翻了。
“会说话的、能做工具的种族可不仅仅只有你们,其实有不少种族都发展出了智慧能力,不过他们没有我们两族这么强,比如狼族和鹿族”,山羊王一边扶起那些箩筐,一边捡拾东西一边笑着说道,“我们的长辈流传着一个传说,这片大陆上,所有的种族英勇的战士们在大地母亲的恩赐下,产生了智慧,但智者们都被原族排斥,之后智慧族群们却便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座父亲一样宽厚的起源之山,与我们相聚。但我们发现,我们的能力、体力远不及其他各族,所以我们只能团结起来,组织起所有的年轻战士守卫我们的族人,于是我们得以存活至今。不过长久以来,你们远比我们强大,所以在我们看来我们仍旧需要跟你们学习不少东西,所以日后如果有什么决策,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人们松了口气,可是为什么山羊族手里能凭空弄到火?不是只有打雷才能够产生火吗?火不是一种自然产生且危险的东西吗,他们为什么能控制住?人类居然不是唯一的智慧种族?为什么祖先们一直以来没见过或者提过山羊族?
人们惊奇地审视着森林外的一切,人们一直认为他们是森林中唯一能够说话的、具有智慧的种族,可没想到他们从未来过的另一头也有和他们势均力敌,甚至更强大的种族。人们之所以住在山上,纯粹是为了安全,所以白天时常在草原上狩猎,或是在山脚下采摘野果野菜。
而每次都狩猎活动几乎占据了一整天,因此无暇探索这片突兀陡峭的山崖也情有可原,自然人们也不太可能知道这个未知的种族。对此他们一开始有些似孩童被抢走了玩具一般的不满,但对未知的好奇渐渐覆盖掉了他们的这种情绪,因此他们一路上都在一直在拿着大量问题来“轰炸”山羊王,好填补自身认识的空缺,并借此消解路上的沉寂,而山羊王也耐心地解释了这些他们从未见过的各种问题。
但照理来说,见到和自己拥有相同能力,甚至更加强大的动物,就算人族的王想要保住自身的气度,他也应该感到好奇才对,人们似乎渐渐察觉到了他的表现。但是他没有到任何惊奇,这令身后的人们对此产生了兴趣,他们的王为何仍旧如此淡定?
山羊王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人们的困惑,但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经常看到他晚上在我们领地周围附近出现,估计他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肯定知道的比你们多,自然也没必要感到惊奇”,之后山羊王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一次我们差点想把你给抓起来了,不过我看到你身上披着这块披风,应该也是比较重要的人,所以我们放弃了。”
他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像是被堵住了嘴巴一般,这个问题到底是试探,还是嘲讽呢?所以他只好点点头,不过他从今天的冲突之后就开始变得少言寡语。
不过人们总算知道了他最近为何会显得如此懒散和困倦,以至于人们对他的厌恶渐渐增多,原来是在晚上潜入别人的领地——但是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来到了山羊族领地的最高点,也就是山腰上能看到的最大的那个山洞,洞口两侧有好几棵笔直的栎树,右边齐腰的石板上缓缓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守卫的侧脸,守卫们背靠着山崖,等待着山羊王的归来。在这里可以看到整片山羊族的领地,以及北边的河流和略微偏西的巨峰。山羊族领地的树木不是很多,但不少树木的树干都是被特地压斜,然后用长出来的树枝和树叶遮蔽居住的巢穴用的。
这时月亮已经从天边爬到了夜空中央,山羊王的两个孩子在洞穴的最深处熟睡着,山羊王的妻子见到来客后,拿出了一篮浆果放在洞穴中间的石板上,之后她继续回去照看孩子了。中央那块石板的顶部被打磨成水平的形状,旁边还放着几块适合坐着的灰色石板,而装浆果的篮子是用一条条树皮编成的,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营造出了一种“家”的氛围。
似乎这个女人一直在等着山羊王回来,他这么想着,然后望着洞穴深处的身影。
但是外边的一切在月光的投射下,看起来都是灰白色的,莫名有种不安感。但加深这种感觉的,还有山羊族领地上一路都是不少破败的洞穴、各种残缺的骨头,还有接连不断的叉着木十字的诡异石堆,使得周围的一切略显阴森。
“好吧,既然都来到我家里了,赶紧说说你的看法吧,照常来说我们现在应该都已经睡了大概几个时辰了”,山羊王的话将他的意识拉回到了桌边。
人们从未见过如此优越的生活环境,比起他们居住的潮湿、狭窄的森林洞穴,这里可以说是极其舒适了:门口有照明的火堆、有干草铺成的床、还有各种精致的篮子、磨制的光亮石器......几个年轻人好奇地看着篮子,他们现在想把果实都倒出来,看看那个篮子到底怎么样,可是还没开始就立马被长老们打了手背。尽管长老们也对此十分好奇,但仍旧是碍于规矩和面子,要保持人族的形象,因而不得不摆正姿态。
“哈哈,你们可以随便看看,不必太拘束”,山羊王说完这些之后转身回到了桌子旁,看了看不是很强壮的他,“要不你们在这里暂时安顿几天?”看起来他真的对这些不是很守规矩的来客们很感兴趣,因为目前山羊王看起来仍旧很有耐心,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你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个刚见面不久的人呢?”他现在的表情有点尴尬,刚才他也注意到了身后不太规矩的族人们。
“因为我们坚信不论是谁,他们做的事情不论对错都有其起因,有其道理。你坚持这么做,肯定有什么道理所在。并且我们也急于知道解决灾难,或者是逃避灾难的办法,所以我们或许可以考虑合作”,尽管对方的族人现在正在抢着看那个精致的篮子,但山羊王仍旧很高兴,把玩起了两块鹅卵石,“不过还是因为看到你们就这么点人,要是继续前进,那实在太危险了,所以我决定收留你们一会,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好奇心……?”
“你来我们部落附近的次数最近越来越多了,或许现在是时候说出你的看法了?”山羊王用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继续搓着那两块鹅卵石。山羊族人也进化出了和人类一样的四肢,但是山羊们更常在山地上行走,因而山羊的手要更大,并且更加坚实一些。
“不,并不和你们部落有关,而是和你们部落旁边流着泉水的山洞有很大联系,泉水可能真的要永远的断流了”,他指了指窗外半山腰更高处的山洞,也就是泉水的源头。
“那里?你是说河流的源头?这不太可能吧,森林万物都一直以此为生,数百代人过来了都没有断流过,泉水也只是今年突然变少罢了,怎么可能?”山羊王圆形的瞳孔直视着他,似乎不太相信。
但他的语气很笃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都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你现在只需要跟我到那里看一看,就能知道原因了。”
“好吧,咱们快去快回,外边现在很冷,似乎今年的冬天要到的早一些,并且最近震动很频繁,我们不能去太久”,山羊王有点半信半疑的语气。
深秋的后半夜是清冷的,正如呼啸的山风和银白色的月光,山风将他们的火把都熄灭了,不过好在月光足够明亮,还能看清地面。山羊王带着妻子,和他一同爬着山崖,山羊夫妇一直在每爬一段就停一会,因为比起山羊来说,人在山地上行走的效率肯定要低一些,所以夫妇只好时常停下,等他从下方爬上来。
月亮渐渐爬到了天空的正中央,一条条流云如丝绸般将漫天星辰遮住,月光如流水般顺着云层间隙一排排地洒在草原上,把沉寂的河流照得如闪光的星空一般。这时可以看到远处树下沉睡的狮子一家,他们这时刚好位于云层遮蔽的阴影边缘;还有近处被月光掠过的马群,他们中的警醒者抬起头望向天空,随后又战战兢兢地睡了过去。似乎这场灾难之后,这片土地好久没有这么安定了,当然还得忽略掉草原上那些数不清的,透着神秘光芒的幽深裂缝。
夫妇两人最先抵达了泉水流出的洞口,山羊王搓了搓双手,把妻子的手放在手心里。不得不说今年要比往年冷很多,放在大部分年头里,这个季节就算是到了晚上,也不可能会这么冷。如果要说的更仔细些,就是那种透着清爽感觉的秋风,而不会是如今像现在这里秋天时的寒风。因此这个时候的空旷处肯定是山风阵阵,就算他们有一层皮毛,可也挡不住这种裹挟着洞内水汽扑面而来的劲风。
他费了很大力气,终于到了那个洞的旁边,随后他把用来当拐棍的树枝随手一扔,用手撑着崖壁喘气,夫妇俩赶紧扶了他一把。
“孩子,你得多干点活才行,耐力这么差。”
“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壮,而是因为我本身就不像你们那样适合攀爬,我们族群本身只适合爬树而已。”
“嗯……好吧”,山羊王抬头看了一眼远方,“以前站在这里看草原,风景很好,现在草原的景色都毁了。”
“伙计们,咱还是先到洞里再说吧,外边有点冷,呆太久会生病的”,山羊王的妻子说到。他赶忙回头把拐棍捡了回来,还捡了点草叶和树枝,跟着山羊夫妇进入了洞穴里头。
一行人挤进了洞穴,洞穴内在地震时坠下的落石把洞穴遮去了很大一部分,大量的碎石沉积在泉水中,因此泉水就像雨水透过树叶一般,透过石缝往洞口奔流着,然后向山下坠落。而在过去,如果到了丰水期,这潭泉水将会在洞口处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将势能转化为动能,化为一道曲线向山下飞去。这时月光透过落石顶端的缝隙进入了洞中,投在水底白色的沙子上,随着水流波动着。
洞穴底部的水比起以前少了很多,泉水仅仅覆盖了不到一半的地面。但相反的是洞里一直透着湿暖的水气,似乎水流都因为未知的热量发散到了空气当中。继续往前有一块很大的岩石,岩石背后则是一个圆形的空洞,泉水从空洞绕过岩石往外边缓缓地流淌着。但那块岩石比起周围的岩石,显得格格不入。
“是因为这块岩石吗?我记得好像当时那些陨石中有一块就是这个”,山羊王仰着头审视着这块与众不同的石头。
“并不是,问题根源在更深处的地方”,他摇了摇头,他看得出山羊王仍在试探他,不过他觉得自己有把握能够说服山羊王,他认为山羊王问这么简单的问题肯定还有别的用意。随后他将手里的柴火放到了一块比较干燥的地面上,“既然你们有方法产生火焰,点燃这些取暖如何?”
“应该也是……没问题,那先点个火吧”,山羊王仍在想刚才的问题,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山羊王的手中又亮起了一小团火光,火光渐渐引燃了了一块干苔藓,随后山羊王轻轻地对着冒着火星的苔藓轻轻吹了几口气,用火引燃了其他的柴火。一个临时的火堆燃烧了起来,洞穴里头明亮了些许。
“我能问一些问题吗?”他望向火堆旁烤火的羊夫妇,说:“为什么你们能够在手心里凭空生火?”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这种技能似乎是很久以前我们族群就掌握了,那时就连我的父亲也没出生,我们将它称为‘魔法’,难道你们没有么?”
“我不知道……不过似乎没有,说实话看起来真的很神奇,如果我们也能学会就好了。”
接下来大家也没有说什么,要知道爬这座山肯定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当然也可能和洞穴太过沉闷有关,这时洞里只剩下流水和火星爆裂的响声,还有锤子一般的敲击声。
火烧了一会就熄灭了,毕竟山上高处能生火的东西也不多,不过山羊夫妇已经提前点好了火把。他站了起来,“大家跟我走吧,一会前面的水要更深一点。”
他接过了山羊王的火把,继续向洞里走去,绕过了那块奇怪的巨石和它后边极其狭窄的一道裂缝。裂缝后边的空间瞬间宽敞了许多,山羊夫妇紧随其后也进入了裂缝之后。这时越往洞里走,洞的高度也就变得越来越低,并且能够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少,到最后都是在踏水前行。
尽管大家都想要说些话来打破这种不安的寂静,但还是说不出口。原因不仅是越来越重的水汽正缓缓吞噬他们的火光和黑暗的步步逼近,还因为不安的雷鸣声在洞的深处不断。这时洞底的石块也越来越多,空气潮湿到了极点,似乎所有东西都隐没在白色的水汽之中,火把的光芒越来越暗,这里的路也越来越难走了,仿佛再往里走,这个洞穴最终将会吞噬他们。
山羊王握紧了妻子的手,将她半搂在怀中,火把发出的火光渐渐平静了下来。
“似乎水一天比一天少了,上次我来这里还能到我膝盖的,情况不妙。”
“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们连火都没有,你不可能探索到这里。”山羊王突然提了这个问题,似乎对他还是有点怀疑。
“用火把啊,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吗?”
“不过似乎你们并没有火把。”
“我用好几个香肠果让你们羊族里一个孩子从你门口的大火堆旁边偷偷拿来的。”
“你可真是机灵,这种办法你也想得到……”虽然山羊王捂着额头轻轻笑了起来,但是山羊王现在是一头 “雾水”了。[Break a sweat like sink in the water (sink in也指沉思,另外理解成sink in = thinkin'也不是不可以)]
话刚落完,路前出现了一道分叉,他指了指通往高处的那个洞口,于是三人接着往高处走了。这里总算没有水了,水汽也渐渐消减了一些,路算是好走了一点,两旁的岩石也渐渐地温暖了起来。他们谈了很多东西,或许是怎么制造火把、怎么编织篮子之类的,以此缓解枯燥的探索之路,沉闷的气氛总算缓解了一些。
但是没多久又没人说话了,这次可不是因为选错了话题,而是闷热的太过难受了。自从过了一个下坡后,越往前水气愈加凝重,一切都闷得令人难受,连周围的岩石都变得微微发烫。整个洞穴仿佛笼罩在雾里,渐渐变得闷热起来,尤其对于山羊夫妇来说,那层耐水耐寒的皮毛在这里只会加剧闷热感。
对于夫妇两人来说,他们现在的心情应该和那一闪一烁的火把一般,准备坚持不住了。然后他们三人又咬咬牙走了一段距离,沸腾的气泡声、气体喷出的嗤嗤声在洞穴里回荡着,同时岩层里发出剧烈的轰隆声,尽头偶尔还传来类似雷鸣的声音。硫磺的味道渐渐浓郁,正如不安的情绪一般。
他们终于来到了洞穴的尽头,这里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岩石空腔,他们此时位于这个空腔的中间地带,洞穴顶部的高度在这里顿时高了很多,透过火把的光能够隐约看到从岩壁蔓延至洞顶的的花岗岩和辉长岩。嶙峋的岩石间间歇地喷射高温的蒸汽,而这些蒸汽将所有的东西笼罩在迷雾般的白色中。但就算没有火把,仍能看到不少隐匿在雾气之中的火焰般的岩浆光柱,使这个洞穴变得神秘起来。
黑色、白色、赤色的矿物,还有数不清的半透明的绿色晶体镶嵌在洞壁上,如果没有蒸汽的话或许能够看到它们反射出的绚烂光芒。在发光的岩浆旁,成团成团的硫磺结晶有的融化滴后落到水中,变成黄色的结晶团,有的发出微微的蓝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洞穴尽头的底端则是一滩清澈的池水,四周被一圈黑色的石头包围着,池水如同月亮在天空中一般镶嵌在黑岩的中央,而中央一直向上喷涌的,微微凸起的水柱便是草原生命的源头——地下泉眼。
=第0章 第3部分 转变
整个池水底部都泛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光芒,那种碳火般的光芒像是银河当中缓缓流动的繁星一般,神秘而又美丽,但不同的是它们不断地在水底吐出一串串气泡,然后渐渐熄灭,随后又在别处闪现。
而在池边,岩浆在裂缝中溢出,然后缓缓注入到水中,随之发生的剧烈气化形成了大量的蒸汽。而岩浆在水的界面分为两半,绝大部分部分则是沉入到水面之下变成黑色的灼热岩石,将周围的泉水尽数蒸发,形成大量的气泡,在水底发出类似火星般的光芒;而另一小部分在气泡和水作用下变成了多孔的黑岩,在浮力的作用下悬浮在水面。后来的岩浆跨过原先冷却的岩浆,继续侵蚀着水源的空间。泉水仍在苟延残喘地和即将覆没它的岩浆斗争着,试图覆盖掉已经被侵占的绝大部分领域,可这点体量对于水源来说,已经是难逃一劫了。
在能见度范围之外,远处较大的岩浆柱以绝对的优势碾压过了水源,大量的岩浆与沙石、蒸气混合在一起后,在水下引发一场又一场爆炸,将周围的岩石变成碎片,并将炙热的岩浆洒向四周。
“过去这里原本不是这样的!我们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可怕!”山羊王擦了擦额头的汗,惊叹道。“天哪,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想到这里的变化!这样我们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现在知道不算太晚,这种东西最后会把泉水给堵住,并且它比火还热,会把水给蒸发掉”,他一边解释一边拂掉腿上的水,“以前父亲也曾经带我来过这里,现在水池已经只有不到以前的四分之一了,以前这个水池有很多个泉眼,全都被这种黑色石头和融化的岩石堵住了,如今就只剩下中央最大那个了,另外今年几乎没下过雨,恐怕再这样下去我们都熬不过今年。”
“那你的父亲呢?……他应该知道的比你多些吧。”
“他生前告诉我,我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在这次灾难中保护好族人,不惜一切代价,他并不知道怎么解决,我想他也很纠结吧。走吧,我们再往前一点看看,情况似乎比以前严重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山羊王略微皱了皱眉头,似乎还真的没有办法了。
山羊夫妇跟着他从那个洞口跳到了下边池水的某块黑岩的边缘,“曾经这里也是池水的一部分,后来这种流动的石头把所有的水吞蚀了,随后它变冷了之后就变成了我们脚下黑色的岩石,我想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为了方便我习惯叫它 ‘岩浆’,在这样下去这玩意最后肯定会把泉水弄干。”
“其实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也知道……地震那时,这种东西跑了出来烧死了我们很多人”,山羊王说到,“但是我们不知道原来这种东西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这么多,还准备吞没泉水,该死!”
“难怪你们营地有这么多烧焦的骨头和四处安葬的坟堆,原来是……”山羊王摆了摆手示意,所以他不接着说了,同时山羊王也开始轻轻咳了几声。
这时,他们身旁的岩缝开始泛出红光,岩浆缓缓地从缝里被挤了出来,带着臭鸡蛋一样的气味,紧接着岩壁内传来了从未听到过的低沉声音和剧烈的沸腾声。
“小心!”,他回过神来,赶紧推着山羊夫妇往后退了好几步,山羊王一个趔趄往后倒了几步。一片碎石飞了过来,斜刺进了他左手手臂的肌肉上。“泉眼”突然就爆炸开了,飞溅的沸水、黑色的岩石碎片、岩浆在空中绽放,滚滚黑烟从岩缝中喷薄而出,而此时他带来的拐杖被岩浆缓缓吞没,变成了燃烧的气体。岩浆的洪流不断地喷薄而出,仅仅几秒就将周围的池水蒸发殆尽,氤氲的蒸汽将周围变成了浓雾环绕一般的景象,但像是巨龙一般奔腾而出的黑烟没过多久就将蒸汽给吞没了。
剧烈的臭鸡蛋味四散开来,裂缝中燃烧的火焰也渐渐剧烈起来。跌坐在地上山羊王坐靠在岩壁上,吃惊地望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人们临死前绝望的尖叫,数不清的的岩石在空中下坠,裂缝中喷涌的岩浆吞噬了奔跑的族人……山羊王回忆起地震中那些从岩石裂缝中喷涌出大量岩浆吞没族人的景象——这年的灾难中,山羊族损失是最严重的。
他将那块碎石片拔了出来,疼痛令他的脸扭曲起来,哧哧地吸着凉气。紧接着他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口带着血液的浓痰,再然后就是剧烈的呕吐。他离那个裂缝是最近的,一开始的气体都喷在了他的身上,他着急的想要说出一些话来,但似乎被什么呛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流出大滴大滴的泪水,血丝密布的眼白像是不存在白色一般。
“你还好吗?不如我们……咳……咳……赶紧回去……”,山羊王扶着他,让他坐在了灰色的地面上,不断地眨着眼睛,那种酸胀的感觉让他们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等等……你们是不是觉得不太对……那种黑烟好像有毒……我们赶紧走吧……咳……咳!”山羊王的妻子突然打断了她丈夫的话,但也被咳嗽打断了。
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岩石内部和下方传了出来,就像是他们的到来似乎惊扰到了大山一般。岩浆的流量突然加大,洞里的各种缝隙瞬间填满了岩浆流。刺鼻的黑烟瞬间从缝隙中喷了出来,同时数倍于之前压力的蒸汽疯狂的喷发,发出了尖锐的哨声。瞬间地面开始摇晃了起来。
“不想死在这里咱们得赶紧走!”山羊王一边爬起来,一边仍旧在试着去点亮那个火把,可是现在太过潮湿,什么东西都是湿漉漉的,山羊王一把扔掉了火把,火把坠落到了岩浆当中,变成了一缕青烟。地震突然发生,三人被瞬间的冲击摔倒在地,岩浆突然间增大了流量。
“快……!”他赶紧爬了起来,扶着墙壁往前跑着,可过了几步就跑不动了,剧烈的咳嗽使得他喘不上气来,于是山羊王的妻子赶忙扔下火把架起他,跟着山羊王快步离开这里。
洞里瞬间热闹了起来,他们身后大量的岩浆从缝隙里喷出,然后坠落到池水中。蒸汽喷射声、燃烧声、沸腾声、爆炸声充满了整个空洞,一时间从外边看整个洞穴都在向外冒着蒸汽,而那道蒸汽正在慢慢的变成黑色的烟雾。
而在洞穴外,地震也同样带来了混乱。着急于疏散人们的山羊族守卫们注意到了山上的异变,而他们当中的精锐则急忙往山顶的方向奔跑着,他们不仅要保护族人的安全,也还要确保领袖的安危,就算现在山体不断地崩裂出各种石块,但他们仍然坚持着用大块的树皮抵挡这些数不清的落石,缓缓向山上进发。
而在人族的领地,大量的落石在人们身旁在重力的加速下发出呼呼的风声,哥哥此刻用肩抵着那棵百年大树,对着人们大吼,让人们尽快躲在大树后,不要被致命的巨石砸到。
精锐们三步并作两步,赶忙来到了洞口,他们望向洞里,滚滚黑烟下什么也看不见,英勇的队长试图进去时,被烟雾熏到睁不开眼来,然后不断的咳嗽,吐出带血的痰液,看样子谁也进不去了。
他们着急的在洞口向内一次又一次地探望着,后来赶到的那些人族长老们也着急地在山崖上观望。他们躲在洞口旁的凹陷下,或是背靠旁边的大树,试图让自己安全一点。
震动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人类领地的人们背靠一棵棵几近干枯的大树,远处传来被岩石砸向山底的人的惨叫声;山羊族的族人们紧紧凑在一起躲在坚实的被树木加固过的洞穴中,石灰裹着石子簌簌抖落在角落每个人的身上。每一次震动都震动着洞口外的人们。
他们狂奔着,用湿透的披风捂在脸上,身后是狂暴的岩浆和更多的黑烟,岩浆和水混合后的爆炸在周围不断发生着。地面每一次巨震都会将他们压倒在地上,他的双脚不断地在岩石上拖动着,他无法思考,紫色的、黄色的光不断地在他面前旋转。山羊王吼叫着,用尽全力拉着妻子前进,而山羊王的妻子一直拖着他,一切声音都像是水下一般。
而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还有金黄色的,无尽的火光和可怕的浓烟。
=第0章 第4部分 起点
无尽的黑色烟雾中,一双有力的手紧握着他的右手,就像每次他恢复意识之后的样子,听人们说,那人每次都会在他身旁焦急的等待,为他上药,为他喂水,而当他快要醒来时,那人会一直等待。
“我……我……死了?”
“蠢货,起来了,你没事的,别瞎说。”那人一把将他扶坐起来:“来,喝点水吧,以后别再这么冒险了,好吗?你觉得让我总这么担心我不会累吗?”他们两人身边的黑色烟雾渐渐散开,之后便是洞穴外无际的水蒸气,看样子是起雾了,那人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蓝色的披风勾勒出那人在长期的狩猎中锻炼出的强壮身形。
第几次了?他不知道,每一次都是哥哥把自己救起来的,第一次是哥哥将他从山崖下抱回了部落,第二次是……
他不停的咳嗽,咳出了一些血块,那人将卷成斗状的旅人蕉叶插在了石缝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族人们……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
“哦,他们一切安好,至于过去了多久,我忘了,你猜猜看吧,别让脑袋弄出问题来了。”那人摸着后脑勺,轻轻笑着,看得出来那人很开心,因为他醒了,就这么简单。
“那么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先让我先帮你做吧,怎么样?”那人接着问。
“离开这里找到新的河流,这块地方我们没法继续呆下去,就算它曾经是我们的根源。”
“你确定吗?”
“我确定。”
“你再好好看看,我们部落还有多少人,这个事情,我很可能不会帮你完成”那人的目光黯淡了。
“我不管这个问题,想要继续活下去,我们,包括所有人,必须得走。”他又一次,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这句话。
“你怎么还像是没长大一样呢?先不谈你刚刚恢复过来,体力都还没完全恢复的问题。你为什么就这么着急,什么条件都不想,什么情况都不看呢?你确定我们必须得走?你看这一家,他们的年轻人都已经死透了,你还想让这两个老人跟着你这计划逃跑?再看这家,他们的老人因为地震那会瘸了,如果要迁徙,他们一家人都必须带上这个负担。我能理解你很想实现父亲的遗愿,但你要对得起期待你的人们,你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会有人丧命,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们不论怎么做都有牺牲,可你还记得我们人族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那人赶忙打断了他的铺垫:“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这些故事我肯定记得,但我们先安顿下来了才能考虑这种有的没的,就算你这么想,我们得先安顿下来,好吗?不要再做这种无用的工作了,你这么做只会让所有人跟着你去死。”那人直摆手:“你不觉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吗?不仅是我们两人,还有我们的部落……”
“是的,你说的很对,但把我们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的唯一办法是……”他也忍不住打断了那人的劝说。
“算了,我不和你讲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看看我身后的这些人吧,他们想和你说些话……他们跟随你很久了……”
重重叠叠的人影渐渐在洞口外烟雾中浮现,他们的身影不断的颤抖着,嘶吼着,将细长的爪子伸向他,但却没有丝毫向前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哥哥!”
“不,我一直都是,我只是……”那人回头望了望身后,“爸爸!你回来了,弟弟来看我们了!”
人影们突然冲向了兄弟二人,将它们的双爪一道道贯穿哥哥和他的胸膛,其中同时刺穿他们身体的怪物,长着他们父亲的脸。
他惊坐起来,试图挥舞掉那些可怕的东西,缠在他腿上那一道道伤口上的钩麻叶扑棱棱的掉了下来,背上粘着不少茅草,手臂的刺痛和嘶哑的喉咙都在提醒他刚才那是场梦。
山羊王的妻子听到他的惊叫,从床上直接翻了起来,来到他跟前。
“我真的没事,不好意思了。”他摆了摆手,但是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真是万幸,还好你醒了,不然我们怎么和你们的族人交代呢。对了,你也喝些水吧,桌上有不少,另外那里也有草药,你昏过去的时候我们帮你上了一些。”之后山羊王的妻子回到了床边,平躺在孩子们的身边。
他收起了腿,盘坐在地上,他和他的族人们一起睡在桌子旁边,地上都铺满了茅草。自从昨晚那场地震之后,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看样子是没法接着睡了,他望了望房间四周。似乎周围的人都在,除了山羊王以外。他又望向了外边,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太阳已经沉下了大半。
他舔了舔手臂上的那个被扎出来的孔,还好那片石子没有崩裂在里边,不然还会更疼,但是疼痛仍使得他拧着眉头,然后他从桌上拿起了几片钩麻叶,揉碎之后敷在伤口上,压着手臂慢慢走出了山羊王的家。然后靠在门口看着山羊族的会议。山羊王开会时看起来时而生气,时而兴奋,时而慷慨激昂。
他问了门口守卫:“他到底是啥时候离开的?”
守卫也在看着中心空地的长老们,摇了摇头,“我们不太清楚,估计差不多快到中午时,他恢复一些之后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有。”
“我们昨晚是怎么出来的?”
“额,好像是族长和夫人拖着你出来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够冲出来,可真是万幸,不过我们几个就差点担心死了。我们赶忙背着你们几个跑回来,后来就没什么事了。”
守卫又接着低下头睡觉了,尽管最疲惫的是他们三个爬上山岗的人,但守卫们昨晚也同样累得够呛,昨晚那些事情已经耗费掉他们大部分精力了。
他慢慢向前走了几步,扶着门口大树坐了下来,然后他看到了地上不少剩下的牙膏树树枝的纤维,估计这东西山羊王一般只会在特别正式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吧,他低着头看了一眼,然后将这些碎末踢到了树根底下。
天色暗了下来,人们都爬起来寻找食物,山羊王的妻子在喂饱三个孩子后,开始教三个孩子怎么编篮子,然后教最小的那个孩子说话,但她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每隔一段时间出来就站在门口眺望着那个中心。
长相奇怪的鸟儿在树上哇哇地鸣叫,然后扑朔着翅膀飞走了,向着那遥远的地平线外。
领地中央的山羊族人们渐渐散开了,山羊王终于回来了,看起来很疲惫。当山羊王对孩子们、守卫们说出今天的决定时,山羊王终于松了一口气。
再后来,山羊族的长老们为了明天能早点召集所有人,也住在了这个洞附近的地方。他有点抑制不住计划成功的兴奋,因此一直没有睡着而在地上翻来覆去,可又有种莫名的沮丧。他在干草上躺了好一会儿,可仍旧还是没有睡着,于是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往洞外走去。
透过树林的层层树叶,能够看到若隐若现的溪水,随后隐匿在丛丛密叶中,而在森林之后,溪水又再次出现,渐渐汇入宽阔的河道,奔向那深灰色的天边。秋风吹拂下的河道仍在流淌着月光,月光依然像往常一样投射在草原上。只是现在溪水已不再欢腾,空中的月亮也变得阴晴圆缺。
宁静的月夜非常适合怀旧,适合失眠的人,正如以前那样,他总喜欢在深夜跑到某个光秃秃的高处,回忆以前发生的事情,此时他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过去。
在山坡的最高处,山顶悬崖的最下端,那里是人族埋葬每一位族长的地方,他和他的哥哥正是在那里埋葬了它们的父亲,那天晚上漫天繁星,万里无云,不少干枯的树枝插在山顶一堆堆的碎石下,碎石堆下都是他们的祖先。
“孩子们,我没法熬过这次灾难了,你们两个很聪明……很强壮,所以你们……要保护好族人们……”
“我们一定会的”,他和哥哥异口同声地回答,然而两人的眼泪早已无法止住。
“哥哥做事比较扎实,你负责想办法带人们熬过这段时间,好吗?你们两个中你最有能力领导大家。”
哥哥点了点头,哽咽着没法说出话。
“弟弟的话……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带人们迁移到其他地方去吧……记得我给你看的那些东西吗?”
“好的,我会。”
后来,一块块白色的石头渐渐垒在了浅坑上方,两人沉默着,麻木着,天空斗转星移,悲伤渐渐积成了一块小小的疙瘩,长在大地上那一方小小的空地上,长在了心头上那一块大大的阴云下。
他们身负父亲的遗愿,然后着急的想要找到拯救一切的办法,但似乎一切的可能性都已逐渐消失,祭司每天都要挖出很多个坑洞埋葬逝者,同时另一头挖掘水塘的进度也渐渐停滞。
难道撤离是唯一的办法?他再一次想了这个问题,要知道如今他带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命运,而是一整个族群再搭上山羊族的命运了,离开这里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你也出来了”,山羊王的出现打断了他的回忆。此时山羊王居然也没睡着,尽管看起来快要疲倦地倒下去,不知为何却无法入眠。山羊王坐在他旁边那块石头上,双手支撑在膝盖上,然后用手罩着脸,轻轻抹了一把,朝着溪流流向的天边望去。
“明天我们一起说服大家一起离开,你有什么看法?”这时山羊王望向了他,眼中带着疲倦和期待。
“我确实也不想相信我们昨晚看到的、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我觉得,换成是我,第一个做出这个决定,应该也很痛苦吧,为了一族的未来抛弃过去、抛弃自己记忆留存的地方。并且更重要的是,让人们承担如此多的风险,白白搭入别人的性命,还无法确定未来的前途,让信任自己,对你竖着拇指的人承受这么大的苦难,甚至去死,谁会愿意当这刽子手呢?”,山羊王仍旧望着原来的方向,自顾自的说着。
这次他也没有回答山羊王的话,他的视线从河流转向了山坡的另外一侧,他还想回去看看他生活的那片森林,不过那块坡地被中间巨大的山崖挡住了,山崖下方便是他们昨天相遇的灌木丛。
人们世代居住的坡地比这里平缓不少,并且丛林密布,那里是承载他所有记忆的地方。不过更重要的是,那里也是他族人们世代生存的地方……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好吧,不谈这话题了,再这么想下去我得把脑袋想出问题来。我们接着谈昨晚我没说完的那句话,你知道我们一直为什么没有打算没有抓住你吗?”山羊王轻轻把左手放在他的肩上,他摇了摇头。
“我解释一下吧,曾经你们的父亲见过我,那时我还很小,那时的他也很年轻,刚刚成年没多久就当上了族长”,山羊王疲惫地笑了笑。
“那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到处跑,我有时会跑去你们那边,就和你经常跑到我们这里来一样,根本不怕路有多长,不怕要花多少时间才回得来。可是呢,有一天我跑得太远了,到了草原上,我的行踪被路过的一群鬣狗看到了,它们发现我孤身一人后,就不断追着我跑。但这不是最糟糕的,然后我就迷失在了你们领地下边的灌木丛里边,不论跑到哪里所有的树木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些鬣狗们闻着我的气味就慢慢围住了我,突然有只母鬣狗从草丛探出头来,对我喷着作呕的口气的时候,我吓得尖叫起来。”
“我的哭喊声惊动了他,他独自一人从你们领地高处冲了下来,从树上跳下,用矛戳死了好几只鬣狗,把那些将要逃走的那些坏家伙一个个钉在地上,我当时就惊呆了。”
“那时我浑身湿透,我原本以为只要淌过那片溪流就没事了,可是它们仍在穷追不舍,我试图再跑快点的时候被石头绊倒了,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件事情了,这可真是缘分啊。”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听到我说话之后惊奇的眼神,他高兴的把我抱了起来,问我伤到了没有,然后把那块长到过膝的披风解了下来,给我擦干了身体。不过那块披风特别奇怪,一半是是红色的,和你身上披的一样,另一半好像……是紫青色的,是吗?”
“后来他独自把我送到了你们领地边缘,我就跑回来了,再然后就有了我的今天。那时我们跟踪你,快差不多要摸到你身后时,这块披风的一半让我想起了我自己,还有你的父亲。我不能抓起一个好奇的男孩,打碎他踏遍整个世界的梦想,于是我带着族人们后退了。可我根本没想到,如今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我也没法报答你们当年的救命之恩,所以我只好让你们暂时借住在这里,要知道你们十几个人出去,只会是凶多吉少……”
他沉默着,泪珠从眼角滴下,山羊王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离开了。
他害怕忘记,如果他忘了父亲,那个带着他走遍整个森林、尝遍所有果实的老师,那个带着他练习狩猎、教会他怎么保护人们的族长,那个带着他一起抱着孩子们逃离火场、冲锋在乱石中拯救族人的战士,在这个世上的残存又会减少一分。而如果他将父亲的意志传承下去,父亲的灵魂将会一直活在人们当中,每个人得以回到安居乐业的时代,而不必像如今这么痛苦和绝望,甚至麻醉自己。
他害怕那个行将就木,颤巍巍的抬起一块石斧,用尽力气将那块斗篷一分为二,将这两半披风赠与他们兄弟的身影从此就这么消失了。
他害怕别人看穿他所谓的坚强,于是他急切地想要找到办法,将族人拯救于水火之中,完成父亲的遗愿。
记忆就像是胶片一样,有的胶片带着美好的景色和所爱之人,于是我们将他们放在心头,而记录着悲伤、痛苦,甚至是死亡的胶片,我们一直将他们放在心底,不愿拿起半分。而这些胶片在时间冲蚀下,噪点越来越多,原本的轮廓也变得模糊,只剩下寥寥几笔,但每当我们拿起来时,却又像是新的一般,向我们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但一切就此土崩瓦解,他的决心,他的意志,他的梦想,不再为了谁而存在,而是为了所有人的未来;他的子民,他的盟友,他的兄长,不再会因此分崩离析,而是为了摆脱这场难关而联合到一起。
太阳如约升起,山羊王召集了全部的子民来到了领地的中央,那里的中心有一块很大的石阶,它的顶面是光亮的。数百年的风风雨雨清洗着它的顶面,数不清的领袖曾在这里向族人们高声呼喊着一个又一个口号,然后每一个人都站在这里决定山羊族的未来。
而这一次山羊族人们来到会场时都注意到了这些来自他族的来客,因此极为好奇这次的内容,为什么会有其他种族出现在这里?
“这是我站在这里的第十一年,感谢大家能让我一直能够在这里和你们站在一起,我们在这里一起解决了不少问题。在过去,我们的祖先们团结一致,历经艰险,召集起每一个壮年之人,建立起保护我们所有人的守卫队,抵挡住了凶恶的捕食者们,使得每一代人都能在这里安居乐业,保存我们山羊族智慧的火种,使我们得以延续到今天。”
山羊王的语气如日常交流般平和,不过似乎隐藏着一种压抑的气息。石阶下的族人静静地听着山羊王的话。
“我们爱这块土地,她给予我们生机,给予我们未来,我们感谢她为我们带来了这么多年的和平和安宁,为我们抵挡风雨和食物。如今她千疮百孔,我们仍在坚守着这块土地,希望着她能够重返生机。但大半年过去了,灾难却没有任何转机,甚至愈加严重,这是为什么?”
“今天的我们面对的那些严峻的考验,雨水消失,数不清的断流,融化的岩石将一切燃烧殆尽,吞噬我们的领地,烧死我们的同胞,想必大家都依然记得。随后的干旱、饥荒使我们的老老少少死去。如今我们还值得坚守在这里吗?”
“我们知道安宁的土地,还有甘甜的泉水是我们生存的根本,但是如今泉水不复存在,大地变得千疮百孔,昨晚我们三人前去观察险些丧命,越来越多的震动正在发生。照如今这样的情况,我们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当所有人听到了这些后,顿时喧哗了起来,民众们议论纷纷,有不少人感到担忧,不说之前的陨石和火灾,就算是昨晚的地震都已经很可怕了。
“坐以待毙?或者是离开这里开始冒险,为我们的后代换取安宁?”
“而昨晚的震动和现在的断流就是泉水将要永远断流的征兆之一,所以这就是今天我们召集大家来到这里的目的,我们山羊族是否要像当年其他种族们那样,迁移到一块新的地方?或者是坚守在这里,等待危机结束?……”
此刻在山脉中间的山崖上,一个人盘踞在一棵树旁,观看着山崖另一头发生的一切,随后一个人来到了这个人的身边。
“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离开这里,反而到了山羊族那里去,现在正和他们聚集在一起开会。对了你觉得他这办法怎么样?他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我觉得他顶多是在骗人,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解决?现在去哪都是死,现在在这呆着一点事情都没有,你看我们现在都修好了池子蓄了不少水,还囤积了不少食物,够用好久了。况且山羊族看起来愣头愣脑的,所以没几下子都会上那个蠢货的当……”
后来的人稍微用了点力拍了一掌,瞪了那人一眼,那人马上住嘴了。
“山羊族领地那里真的很神奇,他们能够生火,能够住在舒适的岩洞里,还能够做出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装食物,你就不想想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以后我们有机会得去探索探索”,原本站在那里的人仍在盯着那边的情况,而那后来的人背过身准备要走了。“我回去看看昨晚地震的损失有多大,你继续观察他们的所有动向,有情况再告诉我,务必保护好他的安全,直到他离开这片山脉为止。”
“你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呢?真希望你千万别出什么事情……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后来的人灵巧地跳下了斜坡,紫青色的半截披风消失在了山崖之后。
“…...但是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我不希望我们将大家带入歧途。请各位决定:如果同意我们的看法请站在石台左边,不同意的话请站在右边,暂时定不下来的请站在中间,我们现在需要知道大家的看法。”山羊王让大家来决定是否要离开这里。
岩石下的所有人安静了下来,这个决定关乎自身,甚至是两族的生存问题,因此绝大部分人是犹豫的。
山羊族长久以来一直居住在山坡上,甚至在森林还没长齐时就已经在这里定居了。他们真的有必要学别的种族那样迁徙到另一块地方吗?但是不走的话,没有水恐怕也不行。
过了好一儿都没有人做出表态,气氛有点尴尬,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可正当大家都不敢动的时候,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山羊族人往左一站,随后左边也多了好几组人,或许都是一家人,亦或者是一个小集体的。
人族这边的十几人看起来是纠结一会,然后也往左站了。
人们一点点向外挪动着,选择了他们自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有人搀扶着老人,犹犹豫豫的来到了左边,有人挠着鬓角,跟着家人来到了右边,有人刚刚从中间上前一步后,又缩回了阵营里。
太阳渐渐地到了正中央的位置,中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中间的人都走到了各自对应的一侧。
山羊王望向两边“好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到场,选择离开的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希望各位今天都能做好准备,按照上一次的安排整理东西,后续的路上我们都会尽力去保护大家。至于愿意留下的人们,我们会议结束后单独讨论,决定是和鹿族呆在一起或是再建立队伍。”
人们渐渐散开了,这时石台上只剩下两族的长老和他们两人,山羊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俯下身子在他耳旁说话:“到时候出发你还得多照看你们的长老,他们有些都已经不太走得动了,居然还仍然那么坚定的支持你,好好对他们,毕竟他们很可能没走完这次旅程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尽力吧。”
而这场伟大的行程就此展开,旅途中的他们追逐着梦想的足迹,跨过尼罗河,跨过北部沙漠,跨过红海和地中海,历经了数年来到了新大陆——欧亚大陆,又经历了十几万年的迁徙和与当地同种的混杂,演变出了人类,还有如今的我们。直到后来那场可怕的战争将我们与人类分裂开来,我们便开始于时代渐渐脱节,而如今的人类,追逐着梦想的足迹,征服了重重困难,真正的踏上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踏上了月球,并具有毁灭地球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