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接第七篇,范闲不会让五竹叔一个人孤伶伶留在神庙里的,他要再试一次
这一篇的主要内容有:
(1)范闲带十三郎再访神庙,不惜一切代价,势必要唤醒五竹
(2)范闲濒死,海棠朵朵十三郎砸神庙,成功让五竹跟范闲走
(3)南归至北齐的琅琊郡后,铁三角分开,范闲带五竹回京都
(4)回到京都范闲为打探消息前往叶府,偶遇叶完交手后逃走
(5)范闲潜入宫准备刺杀庆帝,五竹也在执念引导下杀入皇宫
(6)庆帝死亡,范闲归隐,小说完结
(7)附记三项①对作者后记的吐槽②范闲入京后的粗略大事件时间轴③个人改编故事背景
391、当范闲执意出发再上神庙时,铁三角爆发了自雾渡河会合后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海棠朵朵和十三郎知道范闲为什么要回去,但这样太冒险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意识到神庙并不在他们二人的死活,所以他们担心的是范闲,再去一次,谁知道范闲还有没有命可以离开呢?
不知是夏还是秋,极北之地的风雪渐渐重新刮拂起来,空气里充斥着越来越令人心悸的寒冷。海棠裹着厚厚的毛领,睁着那双明亮却又疲惫的双眼,诚恳地劝说着范闲:“这一路数月,其实我和十三郎什么也都没做,什么都帮不上你,但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范闲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根木棍帮助自己行走,听着海棠的话,却没有丝毫反应,脸上一片平静。
“我看我们应该尽快南归,不论是去上京城还是回东夷,青山一脉或是剑庐弟子,带着他们再来神庙一探,想必救出那位大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王十三郎不清楚五竹与范闲之间真正的关系,但知道范闲很在乎那位大宗师,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位大宗师为何在神庙的威压之下,连丝毫破阵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还会刺了范闲一记。
王十三郎此时提的建议其实倒是稳妥,既然范闲知晓通往神庙的道路,又为此准备了若干年,加上这一次的经验,一旦南归整戈,日后再次北来,再带上一些厉害的帮手,算不得什么难事。
然而范闲在听到王十三郎这句话后,双眼却是眯了起来,寒意就若这空气中的温度,直接笼罩在身旁伙伴们的脸上,一字一句,缓慢却是异常坚定说道:“不要忘了入雪原之前的誓言,除了你我三人,神庙的下落,不能让世上任何人知晓!”
王十三郎面色微变,却是闭了嘴,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和海棠答应过范闲的事情。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范闲有勇气再探神庙,却似乎对于神庙的下落有可能流传入世,而感到无穷的恐惧和紧张。
“十三扶我上山,你就停在雪山下,想办法带着阿大阿二它们,把营地移到这边来。”范闲将目光从高耸入天穹的雪山处收了回来,眼瞳微润,看着皮袄裹着的海棠,轻声说道:“你在营地等我们回来。”
“我不跟着一起上山?”海棠露在皮毛外的脸蛋红扑扑的,微感诧异说道。
“先前你们说这一次神庙之行,没有帮上什么忙。”范闲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没有你们,我早死在冰雪中了,所以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这次上山,我是要去对付我叔,不管是你还是十三,其实都没有办法对这个战局造成任何影响。”
他微带歉意说道:“这话说来有些不礼貌,可是你们也知道,我那叔确实太过厉害。”
海棠和王十三郎没有说什么。范闲继续平静说道:“如果不是需要有人扶,我连十三也是不想带的。呆会儿我们两个人上了山,你就在山下等待,准备接应,一旦事有不协,我们便轻装离山……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按神庙的规矩,除了我之外,只要你们离开神庙的范围,他们是不会主动攻击的。”
“如果是接应,我要在山下等你们多久?”海棠的眼眸里淡光流转,淡淡问道,心里却泛着不一样的滋味,在这片风雪笼罩的山庙荒野里,人类的武力显得是那样的弱小,与之相比,还是范闲脑子里的东西更值得倚靠一些。
“三天……而且十三会负责和你联系,如果我让你们离开……”范闲的眼眸里忽然生出了淡淡的忧愁之意,像极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至少……也要通知一下我的老婆孩子……们,我出了什么事。”
海棠和王十三郎同时陷入了沉默。
……
……
越往山上去,反而风雪越少,那处深陷于山脉之中,被天穹和冰雪掩去踪迹的神庙就在上方。第二次来探,已是故人,自然知晓故道,范闲一手撑着木棍,一手扶着王十三郎的肩膀,困难无比地向着雪山攀登,没有用多长时间,便来到了那条幽直的青石道前。
王十三郎的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瓮罐,看上去十分沉重,只是这几个月里,十三郎一直在极寒的冰雪中打磨身心,精神意志强悍到了极致,根本不在意这种负担。范闲看着他的身影,眼眸里微微一亮,旋即敛去,咳了两声后说道:“就算要把你师父葬在神庙,完成他的遗命,咱们也必须来这一趟。”
王十三郎沉默片刻后说道:“不用安我的心,如果仅仅是为了此事,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你似乎天生得罪了庙里的神仙,跟着你一路,我反而危险得多。”
范闲笑了笑,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师傅的遗命是要将他的骨灰撒在这些青石阶上……”王十三郎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直耸入天的青石阶。
范闲沉默片刻后却摇了摇头:“剑圣大人以为这里乃是神境,所以愿意放到这些青石台阶上,你我都进过庙,自然知道那里不是什么神境,现如今你还准备按照他的意思做?”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背上去,呆会儿听我的。”
从几年前的那个雪夜,刚刚新鲜出庐的王十三郎被师尊四顾剑派到了南庆,派到了范闲的身边,他就习惯了听范闲的话,虽然范闲视他如友,但十三郎绝对没有太多当伙伴的自觉,或许是懒得想太多复杂事情的缘故,或许是一心奉剑的缘故,他将那些需要废脑袋的事情都交给了范闲,所以范闲此时说一切听他的,王十三郎自然也就一切听他的,背着沉重的骨灰瓮,扶着伤重的范闲,一步一步地向着雪山里爬。
做人单纯一点好,我好想说过,因为我是和范闲一样复杂的人,所以我很喜欢十三郎这种单纯,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要记得那么清楚、想那么多,过一天是一天,即使浑浑噩噩也比清醒着痛苦要好,但如果真要我选,只怕我还是宁可痛苦也不想做个庸人;
392、范闲和十三郎辛辛苦苦终于爬完了青石阶来到神庙门口,范闲爬得有点气喘开始剧烈咳嗽,咳了很久差点把伤口都震裂了,才终于停下,站直了身体看着神庙上方那块大匾。神庙应该是知道范闲来了的,但它现在很安静,它的安静让范闲感觉很诡异。
并没有沉默太久,范闲的唇角微微抽搐一丝,盯着神庙那扇厚厚的深色的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阴狠吐出一个字来:“砸!”
知道神庙下落的凡人极少,到过神庙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至少在这近几百年里,大概只有西方那位波尔大法师和东方的苦荷肖恩曾经来过,便是连波尔他老婆伏波娃都没有机会来神庙旅旅游。在人们的想像中,不论是谁来到神庙,想必总要恭敬一些才是,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今天却有人要砸神庙的门。
破门而入,这是流氓的搞法,虽然神庙这厚厚的门会不会砸破要另说,但至少范闲的这个字,已经代表了他不惧于激怒神庙,大概是因为他知道神庙是个死物,不存在人类应有喜怒哀乐。
王十三郎没有丝毫犹豫,闷哼一声,单手将四顾剑的骨灰瓮提至身旁,体内真气纵肆而运,呼的一声,将褐色的骨灰瓮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骨灰瓮在神庙的厚门上被砸成粉碎,震起无数烟尘,偶尔还有几片没有烧碎的骨片激飞而出!
骨灰绽成的粉雾渐渐散去,厚厚的神庙正门没有被砸碎,只是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凄凉,尤其令人感到刺眼的是,在那个痕迹的旁边,有一片骨锋深深地扎进了门里。
就像是一把剑一样。
王十三郎嘴唇有些微微发干,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片骨锋,心想师傅即便死了,原来遗存下来的骸骨依然如此剑意十足。
这自然是身为弟子产生的惘然的感觉,但王十三郎看着四顾剑的骨灰就这样散落在神庙的正门上,石台上,不知为何,心情激动起来,内心深处最后那一丝畏怯和紧张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范闲忽然沙声笑着说道:“你师傅如果知道自己的骨头还能砸一次神庙的大门,只怕他的灵魂要快活地到处飞舞……”
这两位年轻人很了解四顾剑的心意,所以将这骨灰瓮砸在神庙门上,他们知道一定很合那位刺天洞地的大宗师想法。王十三郎终于也笑出了声来。
393、神庙被人砸了门,当然会有些反应,范闲把手中的木棍递给十三郎,并制止了十三郎的战斗准备,现在神庙只剩下五竹一个行动力,之前五竹的手下留情证明五竹也不是百分百按照神庙的意志行动,范闲这次过来,就是要尝试唤醒五竹,所以砸门过后五竹的出现,范闲并不意外。
范闲却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亲人,陌生的绝世强者,神庙的使者护卫,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
……
……
不知道是因为五竹认出了面前这个凡人正是那天神庙需要清除的目标,还是因为范闲说出了这样一句显得过于奇怪的话语,总之,五竹的铁钎没有刺出来,只是停留在范闲的咽喉前。
铁钎的尖端并不如何锋利,也没有夹杂任何令人颤栗的雄浑真气,只是稳定地保持着与范闲咽喉软骨似触未触的距离,只需要握着铁钎的人手指一抖,范闲便会喉破而死。
王十三郎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终于相信了范闲的话,在这个奇怪的布衣宗师面前,没有人能够帮到范闲什么,能帮范闲的,终究还是只有他自己。
范闲就像是看不见自己颌下的那柄铁钎,他只是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五竹叔,温和笑着,轻声说着:“我知道你很好奇。”
“你很好奇,为什么那天你明明知道我没死,却宁肯违背你本能里对神庙老头的服从,把我放出神庙。”范闲的眼帘微垂,目光温和。
“你很好奇我是谁,为什么你明明记忆里没有我的存在,但看着我却觉得很熟悉,很亲近。”范闲的双眼湛然有神。
“你更好奇,那天我怎样躲过你那必杀的一刺,你是神庙的使者,我是世间的凡人,神庙必须清除的目标,我为什么如此了解你……”范闲缓缓地说着,看着五竹叔漠然的脸庞。
“当然,请你相信我,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清楚你此时最大的好奇是什么。”
“你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有熟悉、亲近这种感觉,你最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好奇!”
连续七句关于好奇的话语,从范闲薄而苍白的双唇里吐了出来,没有一点阻滞,没有一线犹豫,有的只是喷涌而出,步步逼问,有的只是句句直指那块被黑布遮掩着的冷漠的心脏。
七句话说完之后,范闲顿感疲惫袭身,忍不住咳了两声!
394、范闲虽然咳嗽,但五竹的铁钎却顺着范闲喉咙的抖动而动,丝毫没有伤及范闲,这让范闲的心里更有希望。而十三郎看见范闲咳嗽后却毫发无伤时,终于明白范闲不顾反对执意要来的信心。但其实,范闲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淡定不怕死,十三郎能看到,范闲负在身后的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也看到了范闲的手势,所以十三郎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了与二人的距离,免得自己的存在破坏了范闲的安排。
范闲试图从五竹的脸上获取信息,然而却失败了。五竹平时是冷冰冰,他这一生只对范闲笑过数次,但现在五竹脸上的漠然,是范闲陌生的那种。范闲坐了下来,五竹也举着铁钎和范闲坐了下来,依然和范闲保持着那样微妙的距离。
五竹没有说话,范闲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唤醒他,原文说范闲这一生最擅心战,又拿我海棠朵朵输给他出来说事儿,滚犊子去,至于庆帝,说不上输赢,反正肯定没有之前过得舒心。在范闲看来,这次和五竹也是心战,但五竹是个机器人啊,把自己和叶轻眉都忘记了,所以范闲只能硬着头皮上。
“你遭人洗白了。”沉默很久之后,范闲极为悲伤地叹了一口气,“亏得你还是神庙的传奇人物,明明你比庙里那个老头子层次要高,咋个还是遭人洗白了咧?”
在范闲看来,有感情有自我思维自我意识的五竹叔,本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比庙里那个掌控一切,却依然只知道遵循狗屎四定律的老头要高级许多,只是看来神庙对于从此出去的使者,有种谁都不知道的控制方法,不然五竹也不会变成没有人味的机器。
虽然五竹当年的人味儿也并不是太足。
“我叫范闲,那天就说过了,虽然你忘了,但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和你有关,和我也有关,希望你能记起一些什么。当然,就算你记起来了,也许你也无法打破你心灵上的那道枷锁,但我们总要尝试一下。”
“至少你不想杀我,这大概是你本能里的东西,挺好不是?”范闲顺着笔直的铁钎望着五竹叔冰冷的脸庞,想笑一笑,却险些哭了出来,强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伏了内心的情绪,然后开始说道:“很久以前,有个长的挺漂亮的小女孩在这间庙里和你一起生活,你还记得吗?”
五竹手里稳丝不动的铁钎尖儿随着范闲的深呼吸,一进一缩,奇妙无比,却依然贴在范闲的咽喉上,就像范闲说话时咽喉的颤动,也陪伴着铁钎发生着位移,只是这种移动极其微小,甚至小到肉眼都无法看清的程度。
范闲也不理会五竹叔究竟还记得多少,平静而诚恳地继续叙述着与五竹有关的故事,那个带着他逃离了神庙的小姑娘,他们一起去了东夷城,见到一个白痴,做了一些事情,然后去了澹州,见到了一群白痴外加一个太监白痴,再然后的事情……
天空的雪缓缓地飘洒着,给神庙四周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觉和悲壮感觉。
在澹州见到了一群白痴还要另外加一个太监白痴,唉,陈萍萍有着独一份的地位啊,只不过,那群白痴应该就只是庆帝和范建而已啊,我记得当时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已的啊,算了,这种小细节我也记不太清了,就这样吧;
395、范闲一直说一直说,说到雪化了寒意沁入身体都咳嗽也一直说,唉,越往下眼睛越湿,我还是直接贴原文吧。
“在澹州你开了一家杂货铺,不过生意可不大好,经常关门,你脸上又总是冷冰冰的,当然没有人愿意照顾你的生意。”
范闲有些酸楚地笑了起来,沙哑着声音继续说道:“当然,我愿意照顾你的生意,虽然我那时候年纪还小,不过你经常准备一些好酒给我喝。”
说着说着,范闲自己似乎都回到了重生后的童年时光,虽然那时候澹州的生活显得有些枯燥乏味,奶奶待自己也是严中有慈,不肯放松功课,而且澹州城的百姓也没有让他有大杀四方的机会,他只是拼命地修行着霸道功诀,跟着费先生到处挖尸,努力地背诵监察院的院务条例以及执行细则,还要防止着被人暗杀……
然而那毕竟是范闲这两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不仅仅是因为澹州的海风清爽,茶花满山,极为漂亮,也不是因为冬儿姐姐的温柔,四大丫环的娇俏可人,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那间杂货铺,杂货铺里那个冰冷的瞎子少年仆人,悬崖上的黄花,棍棒下的教育。
范闲一面叙说着,一面有些出神,想到小时候去杂货铺偷酒喝,五竹叔总是会切萝卜丝给自己下酒,却根本不管自己才几岁大,唇角不禁泛起了一丝温暖。
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范闲从身上臃肿的皮袄里掏出一根萝卜,又摸出了一把菜刀,开始斫斫斫斫地在神庙门口的青石地上切萝卜。神庙门前的青石地历经千万年的风霜冰雪,却依然是那样的平滑,用来当菜板,虽然稍嫌生硬,却也是别有一番脆劲儿。
刀下若飞,不过片刻功夫,一根被冻得脆脆的萝卜,就被切成了粗细极为一致的萝卜丝儿,平齐地码在了青石地上。
在切萝卜丝的时候,范闲没有说话,五竹却偏了偏头,隔着黑布平静地看着范闲手中的刀和那根萝卜,似乎不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在神庙门口切萝卜丝儿,若范闲能够活下去,想必是他这辈子所做的最嚣张的事情,比从皇城上跳下去杀秦业更嚣张,比冲入皇宫打了老太后一耳光更嚣张,甚至比单剑入宫刺杀皇帝老子还要嚣张!
然而五竹似乎依然没有记起什么来,只是好奇范闲这个无聊的举动。范闲低着头,叹了口气,将菜刀扔在了一旁,指着身前的萝卜丝,语气淡然说道:“当年你总嫌我的萝卜丝儿切得不好,你看现在我切得怎么样?”
五竹回正了头颅,依然冷漠地一言不发。范闲的心里生出了浓浓的凉意,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用功,自己再怎样做,也不可能唤醒五竹叔,五竹叔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天地很冷,神庙很冷,然而范闲却像是直到此刻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
他忽然使劲儿地咬了咬牙,咬得唇边都渗出了一道血迹,他死死地盯着五竹,愤怒地盯着五竹,许久后情绪才平伏下来,阴沉吼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你别给我装!我知道你记得!”
“我知道你记得!”范闲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连续不断地说话,让他的声带受到了伤害,“我不信你会忘了悬崖上面那么多年的相处,我不相信你会忘了,那个夜里,说箱子的时候,说老妈的时候,你笑过。你忘记了吗?”
“那个雨夜呢?你把洪四痒骗出宫去,后来对我吹牛,说你可以杀死他……我们把钥匙偷回来了,把箱子打开了,你又笑了。”范闲剧烈地咳嗽着,骂道:“你明明会笑,在这儿充什么死人头?”
五竹依然纹丝不动,手里的铁钎也是纹丝不动,刺着范闲的咽喉。雪也依然冷酷地在下,神庙前除了范闲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渐渐地,天光微暗,或许已是入夜,或许只是云层渐厚,但范闲头顶的雪却止住了。
簌簌的声音响起,王十三郎满头是汗,将一个小型的备用帐篷在范闲的背后支好,然后推到了范闲的头顶,将他整个人盖了起来,恰好帐篷的门就在范闲和五竹之间,没有去撩动那柄稳定的铁钎。
雪大了,王十三郎担心范闲的身体,所以先前历尽辛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营地,拿了这样一个小帐篷来替范闲挡雪,难怪他会如此气喘吁吁。
范闲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因为他只是瞪着失神或无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五竹,用难听的沙哑的声音,拼命地说着话。范闲不是话痨,然而他这一天说的话,只怕比他这一辈子都要多一些。
王十三郎做完了这一切,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了神庙门口奇怪的二人一眼,再次坐到了覆着白雪的青石阶上。
真真三个痴人,才做得出来此等样的痴事。
……
……
一天一夜过去了。
五竹手里的铁钎不离范闲的咽喉一天一夜,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杀死面前这个话特别多的凡人。
范闲不停地说话说了一天一夜,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唾沫早就已经说干了,王十三郎递过来的食物和清水都被他放到了一边,唾沫干了又生,声带受损之后极为沙哑,甚至最后带来的唾沫星子都被染成了粉声,他的嗓子开始出血,他的声音开始难听到听不清楚意思,他的语速已经比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更加缓慢。
王十三郎在这对怪人身边听了一天一夜,他开始听得极其认真,因为在范闲向五竹的血泪控诉中,他听到了很多当年大陆风云的真相,他知晓了许多波澜壮阔的人物,他更知晓了范闲的童年以及少年的生活。
然而当范闲开始重复第三遍自己的人生传记时,第四次拿出菜刀比划切萝卜丝儿的动作,企求五竹能够记起一些什么时,王十三郎有些不忍再听了。
他抱着双膝坐在了青石阶旁,看着雪山山脉远方那些怪异而美丽的光影,手指下意识里将身旁散落的骨灰和灰痕拢在了一处,那是四顾剑的遗骸。
当海棠走到神庙门口的时候,所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她看见了三个白痴一样的人,王十三郎正怔怔地坐在青石阶上把玩着自己师父的骨灰,范闲却像尊乡间小神像般坐在一个小帐篷的门口,不停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着天书一般含糊难懂的内容,而五竹却是伸着铁钎,纹丝不动,像极了一个雕像,而且这座雕像浑身上下都是白雪,没有一丝活气。
那柄铁钎横亘在五竹与范闲之间,就像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不可接触的世界。
不论是刺出去还是收回来,或许场间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好过许多,偏生是这样的冰冷稳定,横亘于二人之间,令人无尽酸楚,无尽痛苦。
一人不忍走,被不忍的那人却依然不明白,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莫过于不明白。
只看了一眼,海棠便知道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种难以抑止的酸楚涌上心头,直到今日,她才肯定,原来对于范闲而言,总有许多事情比他的性命更为重要。
“他疯魔了。”海棠怔怔地看着范闲脸上明显不吉的红晕,听着他沙哑缓慢模糊的声音,看着五竹身上白雪上晕染的血色唾沫星子,内心刺痛了一下。
王十三郎异常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她沉默片刻后说道:“都疯魔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要上来?”
“我只是觉得他既然要死,我也要看着他死。”海棠看了王十三郎一眼,微微低头说道。
“他支撑不了太久,本来伤就一直没好,那天又被刺了一道贯穿伤,失血过多,就算是要穿过冰原南归,也是件极难的事情,更何况他如此不爱惜自己性命,非要来此一试。”王十三郎转过身来,和海棠并排站着,看着若无所知,若无所觉,依然不停地试图唤醒五竹的范闲,平静说道:“他说了整整一天一夜,也被冻了一天一夜,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你能劝他离开吗?看样子瞎大师似乎并没有听从庙中仙人的命令将他杀了。”
“如果杀了倒好,你就不用像我昨夜一样,始终听到他那绝望的声音。”王十三郎忽然笑了笑,说道:“不过我还真是佩服范闲,对自己这么绝的人,实在是很少见。”
海棠看着范闲那张苍白里夹着红晕,无比憔悴疲惫的脸,看了许久许久,忽然身体微微颤抖,眼眸里泛起一丝较这山脉雪谷更亮的神采。
王十三郎忽然感到了身旁一丝波动,瞪着双眼看着海棠。
396、在范闲咳着血试图唤醒五竹的时候,海棠朵朵和十三郎从神庙开了一道缝的门进去了,范闲没有留意,五竹没有在意,他们进去原本只是想帮范闲找机会唤醒五竹,结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神庙给砸了,他们假装那个全息投影不存在,胡乱砸了一通后,全息投影消失了,他们可能是把系统砸当机了,又或是神庙意识到不能改变他们的行为,为了保全自己主动放弃了。
可能是因为失去了控制,所以当范闲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油尽灯枯,而叶轻眉和自己的记忆只不过是五竹记忆的里沧海一粟,自己想用这点故事唤醒五竹是多么幼稚和荒唐,最后绝望地扑向五竹时,退无可退的五竹放开了铁钎,任由像冰棍一样的范闲摔倒在了他身前。
范闲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五竹身上布衣的一角,积雪簌簌震落,他盯着五竹的双眼,虽无法言语,但眼里的狞狠与自信却在宣告着一个事实……你不想杀我!
你不想杀我,你不能杀我,因为你虽然不知道我是谁,但你的本能,你的那颗活着的心里面有我。
“跟我走!”本来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的范闲,忽然间精神大振,对着放开铁钎,低头沉思的五竹幽幽说道。
后来不知道是范闲还是五竹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对话,但现实中他们并没有发生,对话内容不怎么重要就不提了。范闲说完那三个字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五竹弯下身把范闲背了起来,就像很多年前背着那个婴儿一样。范闲知道五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但至少他愿意跟自己离开神庙,范闲有很多情绪,但他的身体只让他冷得缩成一团,不停地咳着血。
397、海棠朵朵和十三郎从神庙里出来,浑身颤抖非常激动,也确实为难他们了,为了救范闲的命,违背了自己对神庙的信仰与敬畏,十三郎告诉范闲,他们把神庙给砸了。
范闲知道这个消息后,心里想了很多,对两位伙伴更是生出了感激之情,特别是海棠朵朵,终身以侍奉神庙为念,最后为了范闲去砸神庙,唉,我那个羡慕嫉妒恨啊!范闲此时稍微休息恢复了一点嗓子,对他们说了一句,你们真强;
398、开始南下前,范闲最后又进了一次神庙,他没有找到系统中枢在哪里,想来海棠朵朵和十三郎只是毁了一些附属设施,全息投影重现,和范闲进行了一次对话,原文没有透露他们聊了什么,最后是范闲毅然决然地离开,带着诅咒的心情,等神庙系统自己也熬出了感知,孤独死他;
399、成功南下的汪汪雪橇队只剩下十一头,十三郎在第一辆上带路,努力压制着惶恐不安的汪汪们,海棠朵朵抱着范闲在第二辆上,五竹步行跟在雪橇队的后方,范闲有些悲伤失望,五竹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维系多久,甚至不知道有没有醒来的那一天。
一片雪花在空中被劲风一刮,沿着一道诡异的曲线飘到了雪橇之中,盖到了范闲的眼帘之上,海棠微微一怔,正准备用手指把这片雪花拂走,不料范闲却睁开了双眼,望着她微微笑了笑。
笑容温和之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海棠避开了眼光,去看前方站在雪中的王十三郎,脸却淡淡地红了一下,从二人初初相逢之后,到今日已经是好几年了,她向来极少在范闲的面前露出此等小女儿情态,只是此次深入极北雪原,上探神庙,不知经历了凡世俗人几世也不曾经历过的事情,海棠朵朵的心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范闲见她避开自己眼光,笑容未褪,心中反而感觉温暖。神庙被砸一事,对于他的心情冲击反而最大,因为他清楚,海棠和王十三郎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最关键的是这两人必须要压抑住心头天生对神庙的敬仰与恐惧,这等情谊,世间并不多见。
唉,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啊!最好的感情常常都在不言中,我曾经是如此相信,但后来发现,人与人之间心意一定存在偏差,区别是这误差率有多高而已。只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读诗,海桑在《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里有一段是这么写的,“有一天,当我死了,想到你会流泪/我已如此幸福/真想告诉你/你是我一生中的一件最美好的事/当你死了,当你回到落叶化成的泥土/我将认出你,我的心将挨着你/不声不响,你知道是我,我知道是你”。我把这本诗集送了给我的海棠朵朵,并在这段诗句下写了几句话“生命很长,长到我们可以爱上很多的人/生命很短,短到我们留不住心里爱的人/在这又长又短之间,你是我流浪过的一个地方”。只可惜她不是海棠朵朵,而我也不是范闲;
400、庆历十一年的秋天,铁三角带着五竹从神庙回来了,这一路上范闲吸取了充郁的天地元气,成功治好了伤势,然而前文范闲明明判断的是在雪原上吸个两三年才能恢复的,呵呵,算了。
回到北齐国境内的琅琊郡后,海棠朵朵不知道具体离开的时间,反正十三郎应该是在范闲去抱月楼听完情报后才能走的,因为他肩负着帮范闲去东夷城传讯的使命,不过这是后话,先来看范闲去抱月楼分号,五竹现在成了范闲的跟屁虫,几乎是范闲去哪就跟到哪,不过他是自己人,范闲倒也不用避着他。
原文说史阐立在此等了范闲足足四个月,除了他,范闲还见到了王启年和邓子越。原文没有说,史阐立上一次出场还是庆历十年冬至后几天在范府的范门四子聚餐,不知道范闲是什么时候放出消息让他到琅琊郡的抱月楼分号等自己的,同样的还有邓子越,从西凉路出逃后,不知道辗转了多久才来到了这里。而王启年嘛,雾渡河铁三角会合后就没有出现过了,很有可能是回了京都,因为范闲把洪竹这个暗桩托付给了他,然后可能是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回来北齐等范闲?算了,逻辑怪物还是放过这些细节吧。
三人见到范闲还活着都十分高兴,没想到范闲竟然能活着从神庙回来,不过范闲过来最重要的还是听取各方情报,邓子越手上是监察院旧部的情报,史阐立手上是抱月楼体系的情报,王启年手上则是最重要的洪竹。
前面说了,庆帝要逼范闲现身,所以六月初他开始了北伐战争,征北大营出沧州,北齐军连退三百里,最后双方还是在荒原上大战了一场,现在征北大营收兵修整,换燕京大营开始有动作,说不定很快就有第二次出击。
上杉虎本人并不在正面战场上,而是坐守于之前那座宋国州城中,州城位于腰腹位置,不止东西卡住征北大营和燕京大营,更是南北卡住庆国和北齐南京,如果庆国直犯入北,上杉虎就能从中截断,算是占据着有利防守位置。然而这只是无奈之举,因为北齐的实力确实还差庆国一大截,所以只能选择防御,努力耗时间,背后的具体情况等晚点讲到小皇帝那边再继续说下去。
至于范闲这一派的势力,现在属于尴尬的第三方,虽然是庆国的背叛者,但又毕竟是庆人,而范闲去了神庙,下面的人不知道范闲对两国交战有什么看法,因此这一个多月都是作壁上观,没有动作。
根据邓子越对战况的评估,范闲虽然不懂打仗,但很清楚庆帝如果下了决心,任上杉虎如何天纵奇才,也只能被庆帝耗死,只不过明明耗下去是更好选择,庆帝却看起来不愿意耗了。范闲判断,庆帝如果真的不想耗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两路边军一起上,其中一部分绕到宋国背后给上杉虎捅刀子,只不过这个方法要借道东夷城,而老大的部队和黑骑目前在小梁国和宋国的边境上,庆帝要从这边走,那就是要和老大撕破脸,现在庆帝没有做,就是知道范闲还没有死,他需要遵守协议,所以庆帝只要还没确认范闲的死亡,就不会撩拨老大。
北边的情况先放一放,范闲继续听其他地方的情报,江南最后还是稳下来了。庆帝撤回了新的招标方式,虽然被新入场的盐商分走了份额,但明家即使凄惨也还是站住了,刺杀事件后,薛清只是打压夏栖飞,并没有直接行动。
原本要流放三千的孙敬修被庆帝下旨赦免了,孙颦儿也没有被卖入教坊,孙家虽然现在只剩下父女俩相依为命,但也没了贺派官员会去落井下石,只不过监察院的人现在都按范闲的指令撤出了京都,所以也没有办法帮忙,剧透一句,没事,还有林婉儿在京都帮忙看着嘛。
至于家里的情况,儿女身体安康,林婉儿和若若几乎天天进宫陪庆帝说话,这个事情全天下都傻眼,包括听到消息的范闲。没等范闲作出什么反应,邓子越向范闲汇报了苏文茂的死讯,是南诏边军冒充山贼做的,尸体找到了,但有一只胳膊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传统来说似乎没有全尸会死后不得安宁,所以苏文茂的命运是有一点凄惨。只不过我可没有这种执念,我已经拿到了遗体捐赠的实体卡,以无用之身做有用之事,公众号【中国人体器官捐献】,我2018年就登记了,鼓励大家都去登记,与其白白浪费烧成一堆灰,还不如为这个世界贡献最后的余晖。
范闲表示自己要回京都,让三人马上撤回东夷城,而且以后也不要聚在一起,不然别人一网捞了,自己没地儿哭去。三人都想劝范闲不要,但范闲不想在东夷城躲一辈子,迟早都是要回京都的。范闲向王启年确认洪竹那边的消息,为什么庆帝不想耗下去了,王启年反馈庆帝的身体似乎有些问题。
最后三人都知道范闲的决定自己是劝不动的,史阐立把话题岔开,让范闲讲一讲神庙之旅,几乎所有人都好奇虚无缥缈的神庙,而范闲表示,破庙一座,有什么好讲的。现在范闲心情沉重,并没有说话的兴趣,看了一眼密室门口的五竹,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还真是有点无助;
401、就在琅琊郡,铁三角分开,十三郎拿着范闲的亲笔信去东夷城找老大和荆戈以及剑庐弟子们,他要把范闲还活着的消息以及范闲的安排以最快速度传达过去。
现在南北大战已经开始,海棠朵朵身为北齐圣女、天一道掌门,当然要去帮助自己的国家抵御外敌,所以她要回去找小皇帝这事,范闲并不意外,只是分手时,海棠朵朵眼中的疲惫让范闲有些莫名的怜惜,北齐方面不知道能抵抗庆国铁骑多久,或许有朝一日城破了,哭爹的哭爹,喊娘的喊娘。范闲并不能向海棠朵朵承诺什么、表达什么,只能沉默地带着五竹,孤单地南下;
402、范闲也不知道自己回京都能干嘛,但冥冥中他有直觉,还有庆帝可能病重的消息,催促着范闲的脚步。范闲这一路看着五竹都有很多情绪,我就不说了,对主线剧情并没有什么影响,也已经过了最催泪的部分,所以就忽略。
载范闲和五竹南下的车夫到了南陵郡就不肯走了,虽然北齐朝廷一直努力淡化南方的战事,但战争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范闲只好买下马车,自己驾车带着五竹继续南下。中途路过了战争波及地区,一片荒凉,被烧的村落、被杀死在路边的百姓,范闲不想深究到底是哪方做的,这个世界没有好战争,坏和平,战争就是原罪。
在进入庆国国境后,一直沉默的五竹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庙外面的世界不怎么好,范闲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本来就很无奈,不过努力一下,也行会变得好一些。哈哈哈哈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403、范闲刚离开了北齐国境,我们回去北齐皇宫看一下,小皇帝在中书台和后面正殿中演的大戏没有多少观赏价值就不慢慢看了,概括着说这一个多月小皇帝可以说在演戏,而且是双重戏份。
第一层戏,就是假装和上杉虎离心,想骗庆帝犯错只能说小皇帝还太嫩,倒是成功看清了朝中大臣的真面目,凡是揣测小皇帝心意攻击上杉虎的都革职,只留下忠君爱国力挺上杉虎的那些,国难当前必须上下一心,不养废人、闲人,小皇帝不懂军事,卫华也不懂军事,所以他们只能倚仗上杉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皇帝把宝都押给上杉虎,希望他能抵抗庆国的铁骑。上杉虎或许不忠于小皇帝本人,但小皇帝相信上杉虎对这个国家的忠诚。
第二层戏,就是押宝上杉虎其实是个无奈之举,北齐国力还是弱,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和庆国拼一下的,也就只有上杉虎了。小皇帝没想过能反攻,甚至都不确定上杉虎这一人之力,能否暂时阻止庆国一统天下的脚步,唯一的希望是能多拖时间,庆帝老了,小皇帝只是想要耗到他先死。
通过小皇帝这边的戏份,可以反向看看庆国军方近况,史飞还在京都守备师,王志昆依然坐镇燕京,萧金华从南诏调回了征北大营,根据后文,萧金华的调动其实没什么意义,不过庆国能喊得出名字的将领也就这些了,总得出来占点戏份。小皇帝看出庆帝似乎并没有打算大举入侵,因为目前北边缺名将,庆帝不御驾亲征,也至少该派叶重出来,但现在没有重量级人物在,总感觉差点意思,更像是在逼范闲现身。
卫华走后,海棠朵朵陪垂帘听政的卫太后走了出来,小皇帝向海棠朵朵抱怨,如果她能从神庙搬来天兵天将,自己又何需苦苦煎熬,海棠朵朵没有回应他,心想若是小皇帝知道这辈子最想获得的支持,已经被自己和十三郎砸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小皇帝感慨范闲曾经和海棠朵朵说过,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以前小皇帝听不懂这句话,现在他开始有感觉了,而海棠朵朵表示范闲在江南的时候还说过,我们是早上六七点钟的太阳,小皇帝顺着说下去,庆帝只是一轮残阳。最后小皇帝喊上海棠朵朵跟自己去看红豆饭,结束了北齐这边的戏份;
404、看完北齐的戏份,回到庆国看那边的一轮残阳。第四卷中,庆历五年新春范闲在苍山上过冬,藤大家怕林婉儿、若若和柔嘉三个姑娘无聊,送了黄黑白三只小猫上山。后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因为范闲不喜欢猫,就告诉林婉儿养猫不利于怀孕,所以林婉儿就让藤大家抱回范氏田庄了,似乎后续也就一直养在范氏田庄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林婉儿把三只猫送了进宫给庆帝,庆帝也乐意,把猫留了下来。残阳下,庆帝躺在太极殿前的一张躺椅上,抱着白猫一边梳理着它的毛发,一边和叶完说话,另外两只猫在木椅后方伸懒腰。
先说一点背景,冬天叶完不是深入草原追杀速必达去了嘛,所以现在他其实才刚回京不久,在枢密院任参谋,经常和叶重吵架。叶完虽然勇猛但不是莽夫,他在回京前、入宫前打听过很多消息,比如那三只猫的来历,叶完看不明白庆帝和范闲的关系,但他也不敢多嘴问。
庆帝在和叶完讨论北边的战事,庆帝看出了小皇帝在演与上杉虎不合的戏码,骂叶完他们枢密院参谋部都吃干饭的啊,叶完认为打仗嘛,干就完了,庆帝的军事才能这么强,何必让枢密院多做这些无用功。
庆帝确实看穿了北齐的作战计划,就是想要拖时间,上杉虎占的那座州城就像一枚钉子,只要拔掉这枚钉子,无人能阻大军北上。现在北方需要一个主帅,王志昆养了十几年都养钝了,拔钉要从东夷城借道,他因为忌惮老大的一万精兵和四千黑骑就束手束脚的,不够大气。庆帝骂叶完才刚从草原回来,枢密院有很多东西他都不清楚,不要天天和叶重争吵,身为人子,成何体统。
庆帝骂叶完的话可能是因为想到他的儿子范闲了吧,庆帝说自己是不会派叶完去北边拔钉的,他太嫩了,不是上杉虎的对手。叶完这次进出草原有狠厉,但狡诈忍耐不足,庆帝告诉叶完,速必达联系不上北蛮的七千铁骑,那是有范闲留在草原上的后手在暗中助力,功夫在诗外,胜负也在沙场外,庆帝说叶完什么时候明白了,就把北伐主帅给他。不过这天下的胜负,其实也不在沙场上,一年之内,范闲如果死了,庆帝就自然赢了,反之亦然。
吃公饭的都是演员,区别在演技如何而已,庆帝说叶完不是上杉虎对手的话,叶完其实并没有太大意见,不如一代名将又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只不过作为庆帝十分看重的军方新一代领袖人物,叶完必须给点反应,要有年轻人的朝气与好胜心。提到上杉虎时表现的情绪是演出来的,但庆帝提到范闲时,叶完是极其不爽范闲。
叶完自我放逐到南诏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和范闲对自己一样狠,除了军事才能外,武道上也已经是九品上的高手,叶完觉得这世界同等年纪下,很难再有人比自己更厉害。原文中叶完对范闲的感觉是这么写的:
不是嫉恨,不是羡慕,而是隐隐的寒冷。叶完冷观京都若干年,总觉得无法看透范闲这个人,细细思忖之下,佩服有之,警惧有之,同情有之,不屑有之,异常复杂。
但除去这些文字,其他的细节行动全都透露着嫉妒,像老二对范闲那种,一山不能容二虎的感情。叶完出场极晚,根据作者自己写的背景,虎父无犬子,叶重打压儿子是吸取了老秦家的经验,但叶完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服父亲所以主动自我流放到南诏。庆帝一直有关注着这个孩子,远距离地给着他支持,叶家世代忠良,叶完看起来有培养潜质,庆帝眼光向来很好,提前投资合情合理。
一个充满天赋的将门之后,和父亲关系不好,反而有皇帝持续关注你的成长,对自己非常狠,父亲叶重二十年前把大劈棺练到了极致但练不明白流云散手,结果儿子却凭自己努力成功练入门了,一把利刃藏在鞘里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登上世界舞台时,一战大捷把胡人打得七零八落,还亲自率军深入草原追击,立下赫赫战功,换作你是叶完,一个这么骄傲的年轻人,看见比自己年轻却比自己还要厉害的范闲,怎么可能没有嫉妒的情绪啊?所以作者也自己给自己打脸,当庆帝把范闲放在可以和自己相提并论的位置上时,叶完不服。
“你是不是认为朕将他抬得太高了一些?”皇帝陛下微微低着头,轻轻拂弄着怀中的白猫,很清楚地掌握了这位年轻臣子心中那丝情绪,“年轻人,骄傲一些无妨,但有时候勇于承认自己不及某人,这才是真正的骄傲。”
庆帝表示,叶完和其他人都不如自己把范闲看得通透,同样的,这世界也没有别人比范闲更能拿捏庆帝,庆帝感叹“范闲不死,朕心不安。” 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去问叶完的流云散手练得怎么样,叶完能够入门,让叶流云的绝学不至于失传,庆帝感到很安慰,但他依然警告叶完,他不是范闲的对手,哪天遇上范闲,先退三步。听到庆帝对范闲这么高的评价,你是叶完的话,你生不生气?所以叶完为什么不会嫉妒范闲?
405、姚公公送来庆帝要给叶完的两封信,一封是庆帝练功的功法精义,一封是庆帝的密旨,一年内庆帝要是死了,就让叶完打开密旨。我猜密旨里面应该是告知叶完要辅佐老三,还有是要如何对待范闲,庆帝不在了,只能努力实现和范闲势力之间的恐怖平衡,庆帝心里一直想着千秋万代,他也会怕叶完这种愣头青破坏了自己的计划,非要在明面上和范闲死磕到底,你们要是不放过范闲,范闲也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庆国乱了,庆帝的棺材板都盖不住。
庆帝把功法精义给叶完,说是给老叶家的一些补偿,可能是叶灵儿的事情吧,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鼓励叶家保持世代忠良的传统,手握兵权的臣子如果不安抚好,最容易造反也最有可能造反成功。庆帝已经封了叶完做老三的武道太傅,让叶完以后多和老三走动。
三个月前被软禁宫中半年的老三开始回御书房听讲,这一个月还开始了代庆帝查看奏章,因为庆帝的身体状况,庆帝可以说是只能传位给老三,所以庆帝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动作,让叶完深深感恩庆帝的赏识。
庆帝让叶完回去吧,最后再次提醒叶完,自己这些儿子中,数范闲最狠,叶完在他面前,一定要先退三步。庆帝这种话更加挑起了叶完对范闲的不满,觉得范闲不忠不孝不是个东西。但其实叶完你对你爹叶重也好不到哪去,只能说政治这潭水里,叶完是真的太嫩了,远不如他爹叶重;
406、叶完走后,已入夜的太极殿前没有点灯,一片黑暗中,庆帝自言自语,自己生了这么几个儿子,没想到最后被范闲逼得如此狼狈,更没想到范闲居然真的从神庙或者回来了,但自己终究是老子,范闲是儿子,哪有儿子胜过老子的道理?旁边的姚公公哪敢说话,只能陪着庆帝,庆帝无言叹息。
上次刺杀后,庆帝再也没有出宫,其他人会以为庆帝是要在宫中疗养,但事实上是他不敢,这里有一个前后矛盾的bug,明明前面庆帝一副见识过箱子的威力,所以才能判断出枪手才摘星楼的样子,但后面又好像对箱子所知甚少的模样,算了,不想纠结,反正庆帝被狙过一次后,他的自信大受打击,现在箱子不知道在谁手上,而范闲成功从神庙活着回来了,所以五竹是不是也要来了?
皇帝陛下微微垂下眼帘。枯守孤宫,便可旨意传遍天下,然而这座高高的皇城,长长的宫墙,何尝不像是一堵围墙,将他囚禁在这深宫之中。
呵呵,活该庆帝在皇宫里坐牢,庆帝今晚第二次说“安之不死,朕心难安。” 庆帝还是个人,还是会有点情绪的,只不过情绪在庆帝眼里不值钱,庆帝的眼里只有利益,所以在愤怒的情绪波动后,庆帝最后还是回归了平静。没过多久,洪竹就跑了过来,告诉庆帝梅妃生了个儿子。
梅妃家应该和梅执礼没有关系吧,不知道呢,小说没说过,只说了梅妃家族势弱,过来报讯的洪竹跪在地上等了很久,庆帝一副要去看看的样子都没有,洪竹小心翼翼地提醒庆帝,庆帝只是厌烦地摆了摆手,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要动起来的样子,反而对洪竹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看着这个儿子长大成人。
旁边姚公公听到庆帝这种感叹,赶紧说了一堆好话哄庆帝,不外乎是夸庆帝春秋正盛、千秋万代的话,让庆帝想念陈萍萍了,如果是陈萍萍,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陈萍萍比姚公公有趣多了,只是陈萍萍好像死了很久了……
庆帝想起当年老二写给他的信,还有和太子最后一次对话时太子说的话,请庆帝对活着的人宽仁一些,太子的声音萦绕在耳,庆帝轻声叹息,谁又会对自己宽仁一点呢?我共情能力虽然很好,我能明白庆帝的叹气,但我还是只能对庆帝说一句,你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昨晚刚好看到工作上认识的漂亮妹纸深夜emo,就陪她聊了一下,久违地又做了一次知心哥哥,不过是些情侣吵架的事情,我中肯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但其实我心里早有一个猜测,清晨的时候妹纸又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嗯,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测,男方是不成熟、也不够爱她,但只能说妹纸自己也成熟不到哪里去,果然是一个中空的花瓶。虽然我觉得女孩子是值得更好的,没必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但女孩子自己也需要多花心思提升自己咯,我介绍了她去看综艺《再见爱人》,希望她能从别人的故事里,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保持终身学习。而我只是一个深夜无聊,喜欢通过帮助别人来展示自己成熟思维优越感的家伙,并没有比范闲好到哪里去;
407、梅妃生儿子的事情,说了很多废话,结合后面范府中林婉儿和若若的对话一起还原真相吧。梅妃生孩子晚于预产期,若若猜测是她家族的人在背后指示,所以梅妃开始谎称了怀孕,只不过后来幸运地怀上了,才没有出大事,但年纪轻轻身体健康,最后却难产而死,猜测就是庆帝的意思,庆帝未必留意到梅妃谎报的事情,不过如果庆帝意识到,他也确实容不得梅妃。
只不过小说里似乎更倾向于是因为范闲和庆帝说过,梅妃终究不是宜贵嫔,而庆帝最后也想通了。庆帝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看不到这个儿子长大的了,这江山只能交到老三手上,那为了小儿子不要死于非命,把他送去给宜贵嫔养就最安全了,大不了长大后像靖王一样做个闲散王爷嘛,虽然不是宜贵嫔亲生,但也是她亲养,老三总要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留弟弟一条活路,所以梅妃必须死,这样庆帝才能把小儿子送去给宜贵嫔养;
408、梅妃生了儿子后,在冬雪将至之时,史飞被派去了北方辅助他的老上司王志昆,叶完接任京都守备师统领,和父亲叶重一样,年纪轻轻就出任如此重要的职位。亲自镇守正阳门防止范闲回京的叶完,现在也看明白了庆帝摆出北伐阵势的原因。
“数千数万儿郎前赴后继,踏上不归之路,只是为了逼他现身。”叶完骑在马上,微微低头,似乎是想躲避那些并不炽烈的阳光,唇角泛起一丝微涩的笑容。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如此看重范闲,更不明白为了诱杀范闲,陛下让庆国儿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究竟应该不应该。
其实叶完主要是离得太远,他和Jon Snow一样know nothing啊,不然他就知道庆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庆国朝廷的真相是什么,而他父亲叶重明显就属于那种知道很多但压着不说的,所以在叶家这种血脉压制之下,之前叶重能有认为庆帝不对的想法,已经难得可贵。
很多年前,叶轻眉带着一脸清稚的五竹,施施然像旅游一般来到庆国的京都,她走过叶重把守的京都城门,将叶重揍成了一个猪头,然后开始辅佐一个男人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今天,范闲带着一脸漠然的五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庆国京都,躲过叶完亲自把守的正阳门,像两个幽魂一样汇入了人流,准备开始结束那个男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409、范闲带着五竹住进了京都的一间客栈,为了遮挡五竹眼睛上显眼的黑布,范闲给他找了一顶大笠帽戴着。范闲把五竹安顿在客栈中,自己出去打探消息,范闲想找回箱子,他竟然没有想过是若若,所以范闲这些天在京都中的寻找全都徒劳无功。可能是因为骨子里的性别歧视吧,不然范闲身边能有几个人让五竹信任到愿意把箱子托付的?
五竹的失忆很严重,是连在这个世间生存的知识也都忘了,幸好范闲有哄大宝那个痴呆儿童的经验,所以和五竹这一路下来,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只是看着五竹现在一副失去灵魂只剩躯壳的样子,范闲很心痛也很挫败,所以后来也不再阻止五竹出门闲逛,当然范闲也阻止不了,只要五竹记得回来的路就好。
外出打探消息的范闲也不怎么顺利,范府、柳国公府、靖王府、言府、和亲王府、监察院、一处衙门……所有这些范闲可能去的地方都有眼线盯着,范闲好几次差点撞上苦修士。既然找不到箱子,范闲就放弃了,现阶段确认庆帝目前的身体状况与心理状态更重要,所以琢磨了很久之后,范闲想到了叶府,叶家父子身处要职,对庆帝的忠心日月可鉴,肯定不会派眼线盯着;
410、在范闲去叶府的时间,五竹也出门溜达了,我把这段先提上来说,反正大部分都是废话,并没有什么干货。在京都里晃荡的五竹,远远看见皇宫正门的时候,心里生出一丝难以抑止的厌烦情绪,是的,很多时候,恨这种创伤性情绪比爱更让人记忆深刻,而五竹恨庆帝杀了叶轻眉。五竹看着皇宫正门发呆的时候,有些熊孩子以为他是傻子,就拿小石子扔他。
五竹稳丝不动,任由那些孩子丢着石头,他看着皇宫的正门,忽然间开口自言自语道:“这里好像叫午门,是用来杀人的。”
这是五竹离开神庙后说的第二句话,没有一个听众。他只记得这里曾经叫过午门,曾经有很多人死在这里,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指给叶轻眉报仇的京都流血月,后来想到那时五竹在澹州陪着范闲长大,所以应该是叶轻眉干掉两个亲王,帮庆帝父亲诚王成功登基后,他在午门杀了两位亲王的支持者,当时参加观看的叶轻眉和五竹解释了吧,反正小说留下了一个未解之谜;
411、范闲成功潜入叶府找到了叶灵儿,换作是别的女孩子,有陌生人闯入闺房肯定会大喊大叫,但叶灵儿何许人也,直接拔刀砍下去,反而没有惊动到家里的人。
和叶灵儿聊过一阵后,范闲确认庆帝的身体估计是真的不行了,而且梅妃之死和对小儿子的安排,让范闲准确地把握到了庆帝的心意和心情,接连遭受最亲近的儿子臣子沉重的打击,以往强大的庆帝,肉体和精神都陷入了一生中最低沉的时期。只不过庆帝现在开始北伐的举动让范闲陷入了沉思,难道是因为庆帝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要抓紧时间?
为将皇帝陛下打下神坛,范闲不惜用枪用剑用人心,极尽两生所修无耻心思,以天下为要胁,挟万民以自重,才终于成功地造就了眼下的局面。陛下老了,有感情了,自然也就虚弱了,这本是他一直最期待看到的局面。可为什么此时的范闲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情绪?
范闲不止不喜,反而更有些惘然,他坐在叶灵儿面前的椅中,两只脚踩在椅面上,双手抱着膝盖,脸贴着腿,沉默地进行着思考,给人的感觉异常疲惫。
叶灵儿看见他的这个姿式,眼睛微微一亮,之后迅即化作了浓郁化不开的悲伤,因为她想起了某人,或许正是因为她想起了某人的缘故,她没有问范闲那另一个人现在在哪里。
没有喜悦的情绪很正常,毕竟也是自己亲爹,爱恨纠缠下情绪太复杂,很难用喜悦来形容。我只是很好奇,范闲为什么会觉得惘然,胜利近在眼前的惘然?五竹虽然是大杀器,但现在五竹的状态,不能百分百保证一定能干掉庆帝啊,范闲惘然个啥呢?难道是因为虽然五竹来了,但又没有办法使动五竹去杀了庆帝,让范闲不知道要怎么计划好?
至于叶灵儿,范闲那个姿势一看就是很像老二的啦,老二死在了叶灵儿爱着他的年纪,如果一直过下去,未必能有这么强烈的感情,但人死了,关于这个人的感情也就停在了他死的时候,所以只能可怜我家十三郎了,还需要很多的时间才能等到叶灵儿放下老二,不过他们本身都不是以情爱为重的性格,所以他们的缘分啊,有点悬呢,只能交给写同人文的大大们了;
412、范闲离开叶家时,刚好遇上了叶完下班回家,庆帝留下了口谕,让叶完随衙视事,所以叶完不需要住进京都外的守备师大营里,下班可以正常回家。而因为庆帝开始了北伐战争,所以叶重还在枢密院加班,叶完和父亲关系不好,但和妹妹关系很好,而且多年不见,反倒格外亲近。
叶完下了班回到家,自己一个人走去后园找妹妹,刚好遇到范闲的离开,怎么说呢,眼下的情况有点套娃,但归根结底还是范闲有点大意了,如果范闲不是因为猜到了叶完的身份,所以给叶完行礼的姿势其实是一个随时准备脚底抹油的姿势,叶完也不会起疑,警惕地试探了一句,他为什么要回来。
范闲知道藏不住了,就干脆直接来吧,夸叶完竟然能看穿,虽然是自己大意的缘故,但叶完果然不错。放在以前,范闲和叶完的关系或者可以像和老大一样因为性情相近而惺惺相惜,但现在因为立场的原因,还有叶完know nothing的原因,两人只能互掐。
叶完虽然想和范闲来一场公平决战,但抓住范闲或杀死范闲更重要,所以叶完必须压抑自己的骄傲,第一时间暴喝“范闲在此”,并按庆帝说的退后三步。幸好叶完听话先退了三步提前搭起流云散手里的手桥防御,因为真的和范闲打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范闲的实力。
打斗过程我懒得讲,叶完震惊于范闲的强,范闲也同样感叹叶完可真厉害,但鉴于这是二人的第一次交手,范闲决定要给叶完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所以范闲超水平发挥打到叶完差点吐血,不过要强的叶完忍住了没有喷出来,而范闲也成功脱身。
和范闲交手过后,愤怒的叶完就是嫉妒了嘛,只不过他们两个那点毫无意义的心思和情绪我都不想看。我本就不怎么喜欢范闲,我也一样不喜欢叶完,可能是出场太晚描写太少,也可能是我本身就不喜欢这种性格厉狠的人,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欢;
413、范闲成功逃回客栈,告诉五竹,庆帝知道自己回来了,自己今晚就要入宫。范闲只是习惯性向五竹交代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期望过能有什么反应,而五竹也确实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今天下午五竹被熊孩子砸得衣服上都是脏点,但心事重重的范闲并没有发现。午夜刚过范闲就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离开了客栈,他是要通过洪竹的渠道走浣衣坊入宫吧;
414、天亮后,深秋初冬的京都下雨了,五竹静静坐在床边看着玻璃窗上的雨花。
“这是玻璃。”五竹忽然打破了沉默,一个人望着窗外,毫无一丝情绪说道:“是我做的。”
啊,这是终于想起叶轻眉了啊。唉,五竹又坐了很久,然后离开了客栈走入雨中。五竹又走到了昨天看皇宫的那个位置,戴着笠帽淋大雨的五竹十分抢眼。昨天砸五竹的熊孩子刚好在上学的路上,看见五竹在他们又作死了,今天是用煤渣砸五竹。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人类在很小的时候,就很擅长通过欺凌比自己弱小的人,来证明自己的强大,从而获得某种精神上的满足。这似乎是一种天性,不然那些孩童们,为什么会听着煤渣砸在五竹身上的声音,便会觉得喜悦?为什么看着五竹浑身上下被砸得肮脏不堪,便会觉得快活?
是的,这是人性的恶,也是我小时候的恶,虽然我的欺凌对象是天台上一只被绑住脚的鸡,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走出自己作过的恶,看到活鸡和鸡毛都会浑身不适,写到这里不自觉地想起还打了好几个寒颤,手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除了恃强凌弱的恶外,还有冷漠的恶,周围的人都没有阻止熊孩子的行为,五竹没有任何反抗,被这群熊孩子砸到稍稍受了点伤,五竹无法理解这群小孩的行为,脑子有很多不知道作者想表达什么的思考。
今天的雨下疯了,被熊孩子砸了好久的五竹忽然意识到了所谓情绪这种东西,之前范闲和他说的那些话他都记下来了,只是不理解而已,五竹还没能想起叶轻眉或陈萍萍,只不过看到皇宫,他感觉到了厌恶,所以五竹决定要去皇宫看看,挖掘一下厌恶情绪的来源。
五竹不受限于所谓的神庙四定律,他是可以对人类下手的,五竹以为熊孩子的行为是在玩游戏,他并没有厌恶或愤怒,只是想着陪他们玩一次吧,就抓起了一把煤渣扔了回去。五竹出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熊孩子的报应来了,其中有一个当场被砸死,刚刚冷漠的人群现在开始变良好市民了,有报官的,有通知家长的,还有拿起木棍和拖把准备打倒五竹的。
五竹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开始意识到,人类的感情与选择和道理无关,纯以亲疏和喜恶来划分的,这个世界上,现在和自己关系最密切的是范闲,而自己最厌恶那座皇宫,所以五竹不再管这些人,向着皇宫进发,而路上对五竹出手的人,幸好五竹不喜欢杀人,他的判断下没有杀人的必要,所以这些人都没死,只是受伤、不能再挡路而已。
京都府衙役赶到的时候,五竹已经走了,剩下一地受伤的人,像傻子一样的武疯子在京都里乱窜是很危险的,但听说五竹是向着皇宫出发后,反而不怎么担心,即使是强大如范闲,也不可能就这样闯进皇宫啊;
415、嘿嘿,五竹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因为昨晚范闲露了行踪,皇宫立马开始戒严,甚至比陈萍萍回京那天都还要森严,五竹发生的小插曲禁军是知道的,只是他们并不在意,但令他们惊掉下巴的是,五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了。
禁军三次警告五竹不要靠近,五竹就像听不到一样,禁军们没有想过五竹是来刺杀的,因为他太光明正大了,所以直到五竹走入皇城广场的禁地,禁军校官才必须发出指令攻击五竹。五竹杀人就没啥值得看的,路过之处全是尸体。
当五竹走到皇城广场中央时,他已经杀了数百名禁军,身边没有一个喘气的。其他人惊讶于五竹这个杀神的可怕,猜测着五竹的身份,但皇城上认识五竹的宫典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一脸苍白的禁军统领宫典,站在城头注视着雨中孤独站立的瞎子,身体微微颤抖,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女子和她的少年仆人,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惧意。他知道对方是谁,在第一时间内就已经通知了宫内的陛下,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上万名禁军能不能拦住对方。
五竹来了,五竹终于来了,他替小姐报仇来了!
宫典的心里不停回荡着这几句令自己心惊胆颤的话语。
啊,没想到宫典心里竟然喊叶轻眉作小姐,或者是跟着五竹的叫法吧。孤独地站在风雨中的五竹,忽然自言自语说皇宫里面住的,好像是小李子,哈哈哈哈哈庆帝你也有今天,被人喊你叫小李子;
416、范闲在江南被叶流云一剑斩半楼后,和下属们讨论过要如何杀死一个大宗师,当时讨论过一个方案,是在平原地区万箭齐发,而且要叠火箭的buff,完事了再来重甲骑兵连环冲锋,不给大宗师逃逸的可能。这个方案最后报应回了五竹的身上,只不过天公作美,暴雨天没能叠火攻的buff。
万箭齐发呢是要覆盖一整片区域的,而五竹是机器人嘛,能精准地计算出哪些箭能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伤害,而那些看似很近但实际上没有影响的,五竹可以果断忽略,所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右手拿铁钎斩箭,左手把头上的大笠帽高速旋转当作挡箭牌使用,最后只是左小臂中了几箭。
五竹拔出手臂的箭后,踩着满地的箭矢继续向皇宫走去,禁军的士气跌倒了谷底,比当时重狙出现还惨,重狙那种未知的恐惧虽然可怕,但不如眼睁睁看着五竹这个怪物可怕,如果对手是个大宗师,他们可能会用接连的箭雨射过去,但五竹的可怕并不仅仅在于他几乎完好无损地在箭雨中活了下来,而是他可以全程保持一脸漠然,那些擦身而过差之毫厘的箭仿佛不存在一样。
在庆帝看来,唯一有可能清除五竹的方法,便是皇宫的这面城墙,无数禁军的阻拦,还有那漫天的大火。
因为几年前在庆庙后面的荒场上,庆帝曾经亲眼看过那名神庙的使者,在大火中渐渐融成奇怪的物事,也曾经亲耳听过那些噼啪的响声——宫典,便是具体执行庆帝清除五竹计划的执行人,为此禁军在这些天里准备了火箭以及相应的设施。
第五卷里提到大祭祀在京都庆庙给神庙使者收尸时,我说过自己有一个相关猜测,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阅读错误,因为现在的原文,看起来宫典只是准备火箭之类而已,但我觉得自己的猜测更加符合剧情逻辑:
悬空庙事件原本是庆帝做局假装让叶家离心,为日后的大东山之局做准备的,叶重当时是京都守备师统领,发生意外要追他责,而宫典身为禁军统领却不在庆帝身边,虽然实际上是被派出去执行秘密任务,但只要没有实体圣旨,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宫典被贬为庶民。我的猜测中,神庙使者在南方一直找不到五竹,宫典的秘密任务就是去帮助神庙使者,后来被贬为庶民,也还是继续履行着这个任务。神庙使者要找五竹,五竹也要找他,五竹有意让苦荷揭穿了范闲是叶轻眉儿子的事情,就是要把神庙使者引过来,宫典负责提供情报告诉神庙使者范府在哪里,而在神庙使者被五竹杀了之后,帮他收尸送去庆庙。庆帝虽然和神庙使者达成合作协议,让那些苦修士认可了他是天下之主,但我认为以庆帝的多疑,怎么可能不派一个自己人配合,因此我觉得宫典很早就被庆帝拉入了清除五竹计划。
好的,以上是我的版本,大家自行选择如何解读。回到眼下的剧情,宫典脸色苍白,嘴里发苦,怔怔地看着五竹向皇城靠近,到他反应过来后再想用箭雨袭击,只怕效果还不如之前,因此停止了放箭的命令,改去准备火油泼下去。禁军们在泼火油时,五竹已经走到了宫门前,禁军放火箭让火油烧起来的时候,五竹的铁钎刺中宫墙上一个缝隙,然后向弹簧一样在宫墙上奔跑,最后成功落在了皇城之上。
与此同时,叶重带着一小队骑兵从枢密院赶了过来,远远看见五竹的背影,叶重从马上跳了下来向皇城方向狂奔,大喊着“五大人,莫要乱来!” 但我不明白的是,情况都这么危急了,为什么要下马?直接骑马冲过去救驾不是更快吗?
417、太极殿中坐在龙椅之上的庆帝得知五竹来了的消息后,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地嘀咕,还是说仅仅在心里想,并没有说出来:
“朕知道神庙已经荒破了……但朕想老五既然是庙里的人,神庙总有办法把他留在那里,谁知道他还真的能够重返人间,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个贼老天,今天要下这么大的一场雨?这是为什么呢?”
“朕心怀天下,手控万里江山,不料今日却被一匹夫逼至驾前,谁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呢?”
“上天何其不公,若再给朕一些时日,不,若当日朕没有伤在那个箱子之下,朕又何惧老五来此?”
“不过即便老五来了?那又如何?”
这种英雄迟暮的感觉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我一直不怎么喜欢庆帝设定过于强大的事情,所以这种时候,我很容易生出那种冷笑一声,“呵,你都有今日啊”的感觉。庆帝站了起来,让旁边的姚公公检查身上的龙袍有没有皱纹,今天穿的龙袍是贴身款,方便庆帝一会和人动手,估计是因为范闲回来了,所以昨晚开始就做好了要和人干架的准备。
站在幽静而空旷的太极殿中,庆帝负手于后,沉默许久,他的头发被梳理得极为整齐,用一条淡黄色的丝带随意地系在脑后,显得格外潇洒。
相比之下我更喜欢道明叔那种随意的不羁感,不过那是前期啦,现在英雄迟暮反而变得一丝不苟,也是一种内心在寻求秩序感的外化表现。庆帝排掉那些自嘲的情绪,回到以往的平静的与强大,看着皇城正门,他知道一会儿五竹就会从那边来,这家伙一生永远都是那么直接。
庆帝问姚公公找到范闲没有,范闲没有找到,昨晚临时被请入宫的若若却失踪了。庆帝闭上眼感叹,自己还是低估了很多人啊,比如若若。姚公公不明白,如果若若是隐藏高手,为什么还要跟内廷入宫,而不是在宫外就逃走。我觉得应该是宫外没有合适的射击点,不然庆帝也不会认为躲在宫中就安全了。
皇城处有上万禁军还在用自己的血肉生命阻挡着五竹的脚步,庆帝判断还有半个时辰。庆帝走出太极殿,站在长廊下看外面的雨,所有太监宫女都退到了远处,只有姚公公陪在他身边。庆帝咳血了,姚公公递上丝绢给他擦,庆帝一边偷偷把带血的丝绢藏进袖里,一边感叹着如果范闲还不出手,这事就有趣了。
范闲其实就藏在附近的太监宫女中,他没想到五竹会来,难道他恢复了记忆?但范闲知道,即使强如五竹,面对强大禁军的防御,如果要杀到太极殿来,也必然要受伤。范闲在心里盘算着双方的实力,偷偷看着远处的庆帝把擦嘴的手绢藏入袖中;
418、在最后的决战开始前,小说例牌又要先岔开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北齐南京守城的主将是上杉虎的义子上杉破,当所有人都以为上杉虎还在宋国州城坐镇时,上杉虎还是不放心这边的战线,毕竟南京城一破,庆军可黄龙直捣进入北齐国土的中腹部,所以他偷偷地溜了过来通过义子暗中主持。
京都还在下雨,但南京这边已经在下雪,燕京大营和征北大营两路边军全力来攻,已经突破了北齐大军的三道防线,现在杀到南京城前方二十里处,上杉破大骂王志昆无耻,明明他们兵势占优且气势正盛,但地处平原却摆出了一副守城的架势。
上杉虎当然眼光更好,王志昆虽然行军保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实际上精明得很,不然庆帝也不会把他放在燕京十几年,现在两方陷入对峙,虽然让北齐赢了那一些小打小闹,但主动权还是握在他们手里,上杉虎不禁感叹,庆国兵多将广,诚我不欺。
国力差距摆在那里,上杉虎一个人再牛只能努力缝缝补补,他是成功拖延了庆国大军北上的时间,却无法从根源上阻止对方,要来的始终是会来。只不过庆国北伐的攻势,并不如上杉虎预测那样强势,让上杉虎怀疑,庆帝难道有什么自己没有看出来的诡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帮助北齐抵挡多久。
可怜的上杉虎也很疲惫啊,不过最后他想起前阵子小皇帝给他传的密旨,范闲已经从神庙回京都了。上杉虎不禁在想,难道北齐的命运就要寄托在范闲身上吗?范闲能杀死庆帝吗?
419、看完上杉虎,去看看和他对战的王志昆,偏将告诉王志昆,史飞应该四天后能到,王志昆并不介意庆帝把史飞派过来,本来史飞就做了很多年王志昆的副将,况且北伐战役如此庞大,才不是一个将领就可以完成的,所以王志昆对庆帝派史飞过来接管征北大营的野军毫无异议,也不担心庆帝不信任自己。只不过王志昆和上杉虎一样,认为庆帝的北伐计划魄力不如当年。
王志昆认为自己现在这样比叶重好,叶重身份太尊贵,只能留在京都枢密院中发令,无法亲自领兵。而王志昆为庆帝驻守燕京十几年,等了这十几年,为的就是今天,想到自己现在踏足北齐国土,心中涌起无限豪情。然而,当王志昆想到范闲已经回了京都的事情,心中闪过一丝凉意,也不知道庆帝可会安好;
420、北齐皇宫中,之前苦荷和卫太后交谈的水潭边,现在站着小皇帝和海棠朵朵,两人的对话也没啥值得特别拿出来说的,战事已起,小皇帝终于意识到自己虽然准备已久,可真打起来还是不够看的,但局势不由人,小皇帝即使不想把希望寄托在范闲身上,他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举国之力死撑到底,而海棠朵朵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只能远远为范闲祈愿;
421、宋国和小梁国的交界处,老大带着自己的兵,荆戈带着黑骑,十三郎已经将范闲的军令带给了老大,可以说是范闲的托孤吧,范闲把黑骑都交给了老大,并通过十三郎的嘴说出自己对天下局势的判断和分析。
范闲没有要求老大做些什么,老大也知道范闲沉默的原因,这一万精兵和四千黑骑,虽然都算是被流放了的人,但毕竟是庆人,背君和叛国是两回事,所以他们只能在这沉默地看着两边互掐,只求自保住东夷城的独立地位。
陈萍萍死后,老大已经做好了与东夷城共存亡的想法,但想到范闲现在去京都做的事情,老大还是有些黯然,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而且自己的母亲老婆都还在京都,老大也会担心;
422、就像我说人生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的一环扣一环,庆帝和范闲的这个局,也是从几十年前开始,从庆帝和叶轻眉的相遇开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成为死局,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两人只能活一个。
小说总写什么一年前,哪里来的一年前,贺宗纬死在正月初七,现在才是深秋初冬,忍住忍住,还有最后这一点点,逻辑错误就放过它吧。反正贺宗纬及其派系官员死了,反倒让胡大学士坐稳了文官系统的第一把交椅,这些日子里他把庆国朝廷打理得井井有条,平日里也是东山倒于前而面不改色。只不过今天胡大学士在家里听到皇宫里的消息时,他也不平静了,但他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庆国。
接着是京都里一间简陋民宅中,孙敬修和孙颦儿父女俩相依为命,他们并不知道今天京都发生什么大事,之前在狱中被折磨得差点就死了的孙敬修现在病殃殃的,孙颦儿一遍伺候着父亲,一边想着找天要去范府感谢林婉儿赐药,然后又想起了范闲,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而范府那边,林婉儿和思思坐在花厅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对藤大家说逃是没有必要逃的了,只是府里的下人们能散就赶紧都散了吧。藤大家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也不肯走,林婉儿并不勉强,范家家族那么大,哪里走得干净,只是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儿子。
昨晚若若被紧急召唤入宫,最近又没有庆帝身体不好的消息,加上京都开始蔓延的诡异氛围,林婉儿猜到是范闲回来了,她知道范闲和庆帝现在都想杀了彼此,两人只能活一个,她只是有点怨,怨范闲不肯让自己再见他最后一面;
423、最后来看看若若,先回去几个月前范闲出发去神庙后生死未卜的时间,洪竹不想死守着和范闲的秘密,孤独地守候在深宫之中,就主动找到了若若告诉了他和范闲的关系,摆脱了内廷高手看管的若若换上了宫女的衣服,来到了转入太极殿前的偏僻宫门处,看见了似乎等了她很久的洪竹。
我不知道为什么若若要见洪竹,难道是把箱子托付了给他保管?我也不知道洪竹是怎么能精准地知道若若要来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若若是不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范闲通过了洪竹的帮忙已经进宫的,反正他们莫名其妙地在这里对了一下眼神,然后洪竹就走了,剩下若若在这里。
若若知道范闲入宫是要干嘛的,而且听外面的动静,若若知道今天师傅五竹也来了,她隔着宫门看着远处太极殿的庆帝,还要沉默很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若若写到后面其实人设崩塌,就像小皇帝后来智商断崖式下降一样,范闲和庆帝都只能活一个的局面了,二选一还犹豫什么?你对庆帝仁慈,就是对范闲残忍,所以多聪明的女性到最后总要有点妇人之仁是吗?这本书里的女性,不是妇人之仁就是恋爱脑,唉,叹一口气就算了吧;
424、闲话说完了,回来看大决战,别人看不到,但庆帝知道,刚刚是咳出了血在丝绢上,所以他才要藏起来。庆帝疑惑,自己是真的不行了吗?姚公公应该是被庆帝安排去准备万一庆帝失败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庆帝身边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剩下庆帝自己孤独地站在那里,看着五竹来了。
铁钎杀人杀得钎尖都平了,钎身也弯了,五竹披头散发,衣服多了无数破洞,五竹用变形的铁钎当拐杖,拖着已经废掉的左腿,艰难而倔狠地行向庆帝。这一段很多内容看起来就像用叉子划盘子、粉笔划黑板一样,令人不适,我还是节选着配合原文说吧。
庆帝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五竹,忽然开口说道:“我终于确认你不是个死物……但凡死物,何来你这等强烈的爱憎?”
接着宫门打开,叶重又回到了马上,带着自己亲属的骑兵和残余的禁军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几百人又围住了五竹,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庆帝身边出现了十几名苦修士,苦修士们看着五竹身上的伤口流着金红色的液体,认出了他是神庙使者,纷纷跪倒在五竹面前。
庆帝大骂苦修士们是没用的东西,庙里的一个叛徒就让他们吓成这样。虽然苦修士们知道很多年前有神庙使者发布过神谕,有一个使者已经堕落,但他们不确定那一个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庆帝也没有理会这些苦修士,对五竹说,世间本就没有神,自己不是,五竹也不是。
都现在这样了,范闲依旧没有现身,庆帝不禁感慨范闲的冷厉隐忍,实在是很可怕。范闲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承担不起错误的判断,虽然庆帝的状态确实不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叶重还在,姚公公不知所踪,场上还有十几名苦修士,范闲必须让五竹再帮自己多吸引一下他们的目光。
五竹隔着那方黑布,看着十余丈外石阶上的那个明黄身影,那个已经比他记忆中要苍老很多的男人,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了无尽的酸,无尽的楚,无尽的厌憎与不屑。
是的,大东山事情结束之后,在京都范府的屋檐上听范闲发了一夜的酒疯,五竹沉默地踏上了寻找自己的道路,因为他想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他回到了神庙。
便在进入神庙的那一瞬间,他记起了很多很多事情,自然也判断出了很多事情,虽然在接下来的那一瞬间,神庙强行抹除了他的那些记忆,然而随着范闲来到神庙,五竹的记忆虽尚未完全恢复,但被抹除之前最深的那抹情绪,却留存了下来。
这抹情绪比他对范闲的感情更强烈,更直接,直接吸引着他静静地看这座皇宫两日,直接吸引着他直接从皇宫的广场外,直接杀进了宫里。哪怕他此时不记得当年的那些事情,他依然记得石阶上的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记得自己心中对于这个男人的杀意。
范闲要五竹跟着自己的心走,五竹的心里便是无穷无尽的酸楚,尤其是此刻看见了小李子之后,这种酸楚似乎便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他要杀了他,他只记得这件事情。
这就是我说的,恨这种强烈的创伤性情绪,远比爱要记忆深刻,因为这是生物的本能,痛了就要躲开,为了不再痛,你会记得那些让你痛的东西。如果把这些情绪变成砝码放上天平的话,你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压住恨;
425、五竹动起来了,他向庆帝走去,包围他的庆军高手动了,苦修士们也动了,只不过有些苦修士选了帮庆帝,有些苦修士选了帮五竹,这里说那些帮庆帝的是庆帝在苦修士心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我觉得和庆帝没有关系,就是情况紧急的极限二选一,没有人可以客观地证实五竹到底是神庙使者,还是做了神庙叛徒的那个神庙使者,随你怎么选,你想信啥就信啥。
大部分苦修士呢,还是让开了路给五竹,而隐藏其中的影子,则是瞄准了冲向五竹的叶重。因为影子的出手,叶重没有击中五竹,影子为了帮偶像五竹拖住叶重,也是拼了老命,硬受了叶重一掌,但同时给叶重来了第二下,成功让叶重今天废了,两个人打出了老远。
范闲没有联系过影子,他也不知道影子在哪里,但他知道影子一定不甘心,肯定会找机会帮陈萍萍报仇的,只是不知道影子竟然会藏在了苦修士里而已。作为天下第一刺客,以往任务中最重要的目标肯定是由影子出手的,连范闲都没法和他争,上一次PK庆帝就是这样,但今天影子出手解决叶重,就是看在偶像的份上,选择配合偶像的行动;
426、五竹应该是最后成功清扫掉场上的反抗力量,来到了庆帝面前,五竹和庆帝的PK怎么形容好呢?可能我会用顽强吧,五竹给庆帝来一下,庆帝躲不开五竹的攻击但他也给五竹来了一下,五竹飞开老远,然后又走了回来,再给庆帝来一下,接着第二次飞远,再第三次回来……
这种画面虽然拍起来非常有戏剧张力,但从真实角度看起来就很无语,怎么的,天地间现在就剩下他们俩了?其他人都不存在了?反正我看着是很漠然,贴原文出来你们品吧,一代雄君陨落前的碎碎念,你要是让道明叔演给我看,可能我会比较有感触一点。
皇帝收回了拳头,淡漠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似乎想要分辨自己的第几根肋骨被那根硬硬的铁钎砸碎。他不记得自己出了几拳,也不记得自己吐了多少口血,他只记得自己一步没有退,却也没有进,只是像个木偶一样站在石阶上,站在自己的宫殿前,机械而重复地出拳。
老五倒下了多少次?爬起来了多少次?朕一这生又倒下过多少次?又爬起来了多少次?为什么老五明明要倒下,却偏偏又要挣扎着起来,难道他不知道他这种怪物也是有真正死亡的一天?如果老五不是死物是活物,知道生死,畏惧生死,那他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
为什么老五的动作明明变慢了那么多,他手里那根硬硬的铁钎却总是可以砸到朕的身上?难道是因为……朕也已经老了,快要油尽灯枯了?
不是,不能,不应该,不甘,不忿。他冷漠的双眸里幽幽火星燃了起来,最后却化成了无尽的疲惫与厌倦。
这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惊天一战,还是注定要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小戏?但不论哪一种,庆帝都有些厌烦了,就像是父皇当年登基之后若干年,自己要被迫心痛不已地准备太平别院的事,几年之后,又要有京都流血夜,大东山诱杀了那两个老东西,安之在京都里诱杀了那些敢背叛朕的无耻之徒,年前又想将那箱子诱出来,如今老五也来了。
无穷无尽的权谋阴谋,就像是眼前老五倒下又爬起那样,不停地重复又重复,就像很多年前的故事,如此执着地一遍一遍重演。这种重复实在是令人反感,令人厌倦。
可是庆帝不能倦,他不甘心倦: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朕还没有击倒面前这个最强大的敌人,朕不能放手。
缓缓地抹去唇边不停涌出的鲜血,皇帝陛下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寒冷,一年前受了重伤,一直没有养好,时时有些惧寒惧光惧风,所以愿意躺在软软的榻上,盖着婉儿从江南带过来的丝被……
他很喜欢那种温暖的感觉,不喜欢现在这种寒冷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无力,有些疲惫,似乎随着血水的流逝,他体内的温度与自信也在流逝。
望着再次爬起的五竹,残破不堪的五竹,皇帝陛下燃着幽火的双眸忽然亮了起来,苍老的面容随着那突然而至的苍白,显得异常清瘦与憔悴。
427、雨停了,我都感到厌烦了,庆帝也感到厌烦了,所以他主动出手了。庆帝成功把五竹干趴下了,但五竹变形了的铁钎也插进了庆帝的腹部。为什么若若的人设要写崩,因为她要是不脑抽了心软,还能让庆帝和五竹在这里打这么多个来回?五竹加范闲的重量,都不能让若若提前来一枪把庆帝毙了,你就说这是不是离谱?疲了,不想解说了,我加速跳剧情吧。
范闲这时还没有出现,庆帝也是佩服,庆帝准备自己动手把铁钎拔出来,这个时候若若才终于动手了,但却是一枪断了庆帝的左手。听到枪响的同时,范闲也出来真人快打,不停地攻击庆帝,但庆帝还是能拖着范闲的攻击,冲过去撞破宫门掐住若若的咽喉,你就说是不是离离原上谱?
“女生外向,晨丫头这一年里不停地试图软化朕的心志,朕不理会,你喜欢安之这个无赖,朕也清楚,只是你们这些丫头究竟有没有想过,这一年里,到底是你们软化了朕,还是你们被朕软化?”
皇帝平缓漠然地说着话,并没有召唤被他放逐到后宫去的内廷太监,也没有止血,似乎他根本不在意身体里的血往外流淌,唇角泛起一丝微讽的笑容。
范若若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范闲微微眯眼,看着面前既熟悉,却又无比陌生,与自己关系异常复杂的皇帝陛下,脑中不知生出怎样的惊骇,对于陛下的心志与谋算佩服到了顶点。便在先前那样危急的时刻,皇帝在他的绝命一搏下,看似颓败,实际上却依然选择了一个最好的路线,破开了宫门,找到了那位持枪者,并且控制住了她。
范闲紧紧抿着薄薄的唇,忽然咬牙说道:“陛下,不要试图用她的性命来要胁我。”
“你会接受朕的威胁?”皇帝缓缓地转头,任由鲜血在自己的龙袍上浸染,用一股嘲讽的语气问道。
范闲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望着范若若沙声说道:“你若死了,我来陪你。”
范若若面色微白,沉默片刻后说道:“妹妹倒也不怎么怕死。”
“脱离了生死之惧,是了不起的事情?”皇帝盯着范闲的眼睛,忽然嘶声轻笑道:“你这张脸生的似你母亲,偏生这双唇却有些似我,薄极无情,果然不假。”
片刻之后,一脸淡漠的皇帝陛下忽然开口道:“朕此生,从未败过。”
不知为何,范闲重生以后总能拥有常人不能及的冷静甚至是冷酷,然而在这样紧张万分的时刻,他听到皇帝陛下的这句话,却是从内心深处涌出了一丝酸,一丝空,一丝怒,冷冽着声音对着皇帝陛下大声地吼道:“够了!”
皇帝静静地看着这个儿子的双眼,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英俊面容,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在笑对方的失态,对方的畏惧,以及那丝不知从何而来,怪异的愤怒。
因为剧情不合理,所以到小说原本应该的最后高潮,变成了一堆无用的废话,是那种你知道你应该很伤心,应该共情不论是范闲的不甘还是庆帝的愤怒,但我往常过于充沛的情绪现在只有冷漠,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离谱,现在把全书细细写了一遍之后回来看还是觉得离谱,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作者离谱还是我离谱,就这样吧,随便贴点原文就算了,就看看庆帝这一生的心魔好了。
在这一刻,皇帝陛下觉得有些疲惫,他静静地看着范闲,忽然发现心头对这个儿子的杀意,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般强烈。这是因为什么?或许君王杀意的源头,只是范闲的背叛让他产生的怒火,而不是为了庆国的千秋万代?
无经无脉之君,无情无义之人,一旦因失望而愤怒,一旦动情,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皇帝陛下忽然觉得自己若这般死了,只怕会非常孤独,黄泉下的那些亲人,承乾,承泽,皇后,他们会用怎样冷漠的目光来看自己?母后在阴间可还安好?那个女人死后的魂灵是不是依然用那种看似温柔,实际上却无比疏离的目光看着自己?
一股孤独的落寞感,占据了苍老的皇帝陛下身躯,他忽然发现,在人生最后一战之中,自己面对的还是她的枪,她的仆人,她……与自己的儿子。
原来折腾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在与她作战,一念及此,皇帝陛下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丝悲凉的笑容,难道朕注定是要败在她的手中?
庆帝把重狙掰弯了,然后和范闲说赢的不是他,是叶轻眉。庆帝告诉范闲,他知道北齐小皇帝那个红豆饭是范闲的种,而老三是什么人范闲也知道,无论范闲怎么做,这个天下始终是李家的天下。
“你曾说过,你死后哪怕洪水滔天,朕却不得不想。”皇帝看着范闲,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你母亲只是试图改变历史的进程,你却妄想阻止历史的进程,这是何等样狂妄而天真的想法。”
范闲沉默了很久之后,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您或我,在历史当中,都只是很不起眼的水花。”
“不,史书上必将有朕的一页。”皇帝的瞳子里闪过一丝冷酷而骄傲的光芒。
早在上一次刺杀后,庆帝就预见了今天的到来,他不认为是还债,只是宿命罢了。可即使早知今日,庆帝的心中还是有着强烈的不甘,准备走到生命尽头的庆帝开始回忆他的一生。
少年时在破落王府里的隐忍屈震,青年时与友人游历天下,增长见闻,壮年时在白山黑水,落日草原上纵马驰骋,率领着无数儿郎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剑指天下,要打下一个更大的江山,意在千秋万代,不世之业,青史留名。
然而这一切,却要就此中止。如何能够甘心?朕还有很多的事情未做……
如果庆帝知道这些横亘在他人生长河里的人物,比如叶轻眉,比如五竹,比如范闲,其实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会不会生出“天亡我也,非战之罪”的感叹?
他只是在想。
如果没有那个女子,就没有跟着她来到世间的老五,也就没有安之,也就没有内库,没有很多的东西,然而朕难道就不能自己打下这片江山?
不,朕一样能够,大不了晚一些罢了。没有无名功诀又如何?大宗师这种敢于与朕抗衡的物事,本就不应该存在。不是吗?
只是……如果没有如果,如果没有叶轻眉,或许朕这一生也就没有了那段……真正快乐的日子?
皇帝的眉尖蹙了起来,忘却了体内生命的流逝,只是陷入了这个疑问之中。这个问题当初在小楼里,范闲曾经提过,然而直到此时,皇帝陛下才真正地对自己发问。或许是因为过往的这数十年,他一直都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
这人生啊,不堪一问,所以最后庆帝也想开了,今天他知道了箱子里是什么,但他还好奇另一件事,五竹眼睛的黑布后面藏着什么。原文说是一道彩虹,那是抽象化表达,具象化地说,应该是像X战警里面那个镭射眼一样,引发了太极殿大火,而庆帝也正式领了便当;
428、庆帝的死当然对外说法还是范闲的罪,明面上范闲十恶不赦是庆国朝廷的第一通缉犯,但真正了解上层建筑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内情。
晚上,范闲站在小楼的遗址前,接过姚公公送来的小盒子,是庆帝留给他的。这时范闲才知道为什么姚公公当时不在庆帝身边,而庆帝留给范闲的,就是之前范闲没能在太后床下找到的一方白娟和一封信。
这是叶轻眉当年写给庆帝的一封信。从信中的内容,他知道了白娟是什么,这时当年太后赐给妖女叶轻眉自尽用的白绫,而……当叶轻眉在太平别院接到旨意之后,直接将这方白绫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宫中,送到了太后的床前。
想必只有五竹叔才能做到这件事情,想必太后那天吓得极惨,所以她一直把这方白绫留着,以加深自己对于叶轻眉这个妖女的恨意?
然而除了以顽笑的口吻讲述这件事情,以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之外,叶轻眉的这封信里便没有其它值得留意的内容,通篇只是些家长里短,五竹如何,范建在青楼如何,配上那些拙劣而生硬的字迹,实在是不忍卒睹。
好在只有薄薄的两页纸。范闲愈发地不明白,为什么皇帝老子会如此珍视这封信,甚至最后还要留给自己?难道说自己先前想错了,不论是白绫还是钥匙,还是这封信,其实都是陛下藏在含光殿,而不是太后藏的?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注定要湮没在回忆里,没有任何人知晓答案的问题,紧接着却注意到了第二张信纸后面的那些笔迹。
这些笔迹遒劲有力,却控制着情绪,写得格外中正有序,很明显是陛下的字迹。
范闲仔细地看着,看了很久很久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手一紧,下意识里想将这封信毁掉,接着却是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塞回信封,放入怀中收好。
“朕没有错。”这是庆帝留在信纸后面最后的几个字,看似是异常强大骄傲的宣告,然而在信纸上对着一个逝去的女人的宣告,实际上只可能是一种幽幽的自问。
然而谁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除了历史之外。不,就算是那些言之凿凿的史书,只怕也无法评断皇帝陛下这一生的功过是非。
人很复杂,每个人的一生,是非功过,又有谁说得清楚呢?这世界哪有这么多如果,发生了即是发生了,你改变不了过去,如果可以话,千万别回头,就继续往前走吧。我羡慕记性不好的人,如果可以,我也想可以重启我的人生,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只可惜我忘不掉,那些创伤性记忆每日每夜地折磨着我。
皇帝陛下死了。而范闲直到此刻,依然觉得从身到心一片麻木寒冷,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总觉得那个男人是天底下最强大,最不可能战胜的人,怎么就死了呢?他似乎有些宽慰,却没有报仇后的喜悦,他似乎有些悲哀,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他只是麻木,麻木地站立在这寒冷的风中。
由信中可知,世间真的没有真正的王道,原来皇帝老子的身体这一年里已经不行了,原来就算如叶轻眉所说,让每个人成为自己的王,也不是王道……范闲以及他所坚持的信念更不是。
——正如那个风雪夜,他对皇帝陛下所言,他所要求的只是心安,只是私怨了结罢了,并不牵涉到正确与否的大命题。要知道人类本来就不是一种追求正确的物种,正确并不是正义,因为正义总是有立场的。
他忽然想起了靖王爷珍藏着的叶轻眉的奏章书信,想到当年叶轻眉给皇帝的信里总是在谈关于天下,关于民生的事情,像今天这样寻常口吻的信倒真是只有一封,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皇帝陛下才格外珍惜?
一念及此,他的唇角不由泛起了一丝苦笑。皇帝陛下与叶轻眉,毫无疑问是人世间一等风流人物,说不尽的风华绝代,然而二人一朝相遇,却真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陛下遇着叶轻眉这样的女子,何尝不是一种痛苦,而叶轻眉遇到庆帝,则更是怎样也难以言喻的悲哀了。
范闲有些木然地站在这里看着小楼发呆,他依然不知道叶轻眉葬在哪里,现在庆帝也去了,范闲想着,或许在天地间的某一个角落他们会再次碰触在一起?站了很久之后,范闲借着夜色离开了皇宫;
429、最后,来到小说的结尾。庆帝死后,庆国就撤兵了,不过后来还是占走了北齐一大片疆土。庆帝的死全部都归结为范闲的错,没有把东夷城和北齐人拉进来,北齐和庆国各自休养生息。
范氏一族,家产说是抄了,但却交由靖王府看管,这不就是左手转右手嘛,完全是用来堵大臣们的嘴。至于柳国公府,宜贵嫔就是这个家族出身,所以并未受范闲影响。
原文说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春天,应该也就几年后而已,范闲一家隐居在杭州彭园之中,现在应该改名叫范园了。老三在枢密院副使叶完的陪同下微服出巡来探望范闲。
“十来年前,应该是庆历六年,朕在江南呆了整整一年。”李承平坐在大青马上,眼光望着波光温柔的西湖水面,眼波也自然温柔了起来,“虽说在苏州华园呆的时间久些,但西湖边上的宅子也很住了些日子。如今想来,这竟是朕此生最松快的日子了。”
当皇帝和坐牢没什么区别,昏君另说,好皇帝天天操劳国事,出门一趟并不容易。叶完和老三说话不咸不淡,老气横秋,隐有劝诫之意,老三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叶完忠心耿耿,之前又是他的武道太傅,只不过老三这辈子只认一个老师,那个就是范闲。
老三感谢范闲这些年在暗中支持自己,来找范闲是有很多事情想和他聊,请教他的,当然毕竟立场不同,老三对范闲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完全的信任,老三也不想一辈子被范闲压着。现在监察院已经查到十家村的事情,范闲的态度很简单,谁要敢有意见就让他来找自己,叶完在旁边忿忿不平范闲说话的态度,范闲也懒得管他,只是和老三说,这么久不见,难得过来一趟,就多住两天吧。然后范闲就让老三和叶完跟着管家洪竹离开了书房,范闲连送都不送一下。
老三看着洪竹的背影有些熟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洪竹,范闲离开京都前从老三手上要走了洪竹,老三当时没懂为什么,谁想到洪竹竟然一直陪在范闲身边。嘿嘿,就问老三你怕不怕?
430、老三只在范园住了三天,中间和范闲再进行了两次徒劳无功的对话后,老三就和叶完离开了范园去苏州。庆国朝廷只有最上层的几个大人物知道范闲隐居在此,老三上位后,对天下七路总督进行了轮换,唯独没动江南总督薛清,除了江南路是庆国重中之重外,也是留着薛清这等人物来制衡范闲。
路上老三和叶完抱怨,没想到洪竹竟然是范闲的人,这件事让老三有点不安和愤怒,怪不得范闲当年在宫里畅行无阻,宫里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连庆帝最后都要败在他手里。叶完当然想建议老三对黑暗中的范闲势力进行彻底的清除打击,但几年下来,叶完也清晰地感觉到,范闲对庆国、对天下拥有怎样的影响力,想要对他下手清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叶完没有说出口,但老三知道他在想什么,老三告诉叶完,自己知道范闲是一个什么性情的人,而宜贵嫔也不会允许自己有什么想法的。老三看着叶完,心想现在朝里最有力可以辅佐自己的忠臣就是他了,至于范闲,别给自己惹出什么大事来就不错了,哪能指望他来辅佐自己啊。
有些不甘吗?还好,李承平坐上龙椅已经很久了,可心底深处依然残留着少年时对范闲的忌惮,害怕,感激以及……崇拜,这种情绪很复杂,所以他此时的目光也很复杂,透过官道旁的青树,看着东南美丽的春景,幽幽说道:“没有先生,朕也不可能坐上这把椅子。”
还算你老三有点良心,希望他能一直记得当年京都事变后范闲和他在御书房里说的话,范闲志在天下不在皇位,他只想做个富贵闲人。朝廷官员们对范闲有杀意,但天下百姓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范闲的杭州慈善会做得很好,哪哪都是他们支援帮助的物资;
431、范闲原本在西湖边上过了好几年平静日子了,但老三的到访扰乱了他的心,就在老三离开后的那个清晨,范闲在院子里闲逛。范小花和范良姐弟俩已经长大开始启蒙,以前思思帮范闲抄石头记练得一手漂亮的小楷,因此如今就是她带着儿女天天辛苦练字。
林婉儿过来给范闲披了件外套,陪他一起逛。现在除了照顾孩子读书和偶尔看看杭州会的账册外,林婉儿就天天热衷于打麻将,不过昨晚没打太晚,家里的人水平不行,范闲让她小心范思辙回来后收拾她。
林婉儿告诉范闲,昨天范建的那个黑衣虎卫来了(现在作者又把鱼肠的代号安给他了),只不过当时老三在,林婉儿就没去打扰范闲,范建那边也没什么事,只是让他们过些日子回澹州一趟,奶奶想他们了,范思辙也会从上京城赶过去,时间上应该是不能先来杭州的了。
范闲可惜自己当初想得太美,以为老三登基后可以让范思辙回京,指不定给老三做个户部尚书帮帮他,然而现在范思辙作为范闲的弟弟,肯定是不能在京都出现的了。
林婉儿说黑衣虎卫还帮范建问一句话,十家村那边到底怎么处理。范闲表示按计划慢慢来,既然老三都知道了,那就不用遮掩太多了。范闲看出老三说话依然像小时候那样不老实,明明担心得要死,却又不肯把话说透。
林婉儿提醒范闲对老三态度好一点,这两天叶完的脸黑得不行,范闲才不要,辛苦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跪人,他才不要为老三破例。
范闲继续和林婉儿散着步说着话,老三现在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去年把戴公公赶出宫了,不过看在范闲的面子上,给他留了条命。侯季常被老三提起来用了,但这是范闲不能容忍的,王启年退休了,邓子越还在京都办事,不知道范闲是打算让邓子越做些什么。
林婉儿担心范闲这样会激怒老三,范闲反而认为这是老三在试图激怒自己,范闲本来就没打算去管朝堂上的事,但老三想要来试探范闲的底线,那范闲不介意把底线摆得更前一些,李家的小子没一个简单的,范闲才不会轻易放松。只不过当年庆帝都被范闲逼得只能1v1,何况是老三呢。
接下来总结列举了范闲手上的势力,他有太平钱庄(没提招商钱庄),八名剑庐弟子(可怜死在京都的那四位),范闲在内库里还有无数眼线和亲信(辛苦苏文茂当年的努力,真可惜他没办法活着看到这天),夏栖飞执掌的明家依然是庆国最大的皇商(虽然之前牺牲惨烈但现在夏栖飞是完完全全的明家之主了),范思辙在北齐的内库走私生意依然做着,但在北齐的女儿红豆饭我觉得没必要提,有个女儿小皇帝就听命于你了?做梦吧。
现在东夷城名义上依然属于庆国,老大偶尔还是会回去述职给弟弟面子的,但实际上,东夷城更像是老大和范闲共同统治的独立王国,母亲宁才人,老婆大公主、玛索索和王瞳儿都接过去了东夷城,不知道老大家宅是否安宁哈哈哈!
王瞳儿跟着老大去了东夷城,王志昆的燕京大都督是做不了的,也不知道是退休还是怎么样。叶重被影子刺伤后,说是心伤庆帝之死,我觉得应该是心灰意冷吧,现在也辞职退休了。庆国军方随着两个元老的隐退,开始了新陈代谢,叶完成为军方第一人陪在老三身边,只不过这个新陈代谢短时间内无法完成。
范闲在天下组成了一张大网,一环扣一环,谁都不敢乱动范闲,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范闲的脾气,现在可以说是达到了势力间的恐怖平衡,所以天下太平。
范闲把陈萍萍葬在了西湖边上,他有些日子没来看他了,也是老三的到访,勾起了当年的思绪,才会让范闲今天过来了。范闲现在生活很好,下属亲人们生活也很好,史阐立和桑文成婚了,然后作者念念不忘的桑文的疯狂追求者已经不知所踪。这世界、这生活似乎已然十全十美,但越是如此,范闲越觉得墓中的陈萍萍很孤单。
每当范闲察觉自己在这个世间的超然,皇帝老子死后自己的平静,驻足观看这首诗时,总会想起当年的很多事情。其实真正击垮皇帝陛下的那一击,不是宫里的那道彩虹,也不是他的出手,或许是很多年前便开始的隐忍,以及最后老跛子的背叛。
正是这一击,最终让庆帝揭开了那道多年丑陋的伤疤,走下了神坛,变成了一个凡人,才给了后来者那么多的机会。
范闲沉默许久,摘了竹林旁的一朵小黄花,轻轻地放在坟上,然后转身离开。
是的,最了解庆帝的人,其实是陈萍萍,所以他最懂庆帝的心魔,也就最能真正伤到庆帝;
432、因为要照顾自己势力保护下的人,让范闲暂时不能完全退隐,想要探索真正的西方大陆,短时间内是很难实现的,这是范闲唯一觉得很郁闷的事情。
数年西湖居,唯一出现的小插曲,大概便是范无救的行刺。这位二皇子八家将最后残留的一人,为了替二皇子及同僚们复仇,隐忍多年,甚至最后投入贺宗纬门下,却不料还是被范闲捉了。监察院没有杀死此人,而是依范闲的意思将其放逐,不料此人竟在西湖边上再次觅到了行刺的时机。
范闲当然没有死,他也没有杀死对方,或许只是因为觉得人生太过无趣的缘故,或许是他尊敬这种人明知不可为而偏为之的执念。
以前我就吐槽过范无救,这个人物就很神奇,早早地弃老二而去,结果老二死后他反而来劲儿了,图啥呢?因为良心不安吗?所以才有要报仇的执念?我就一脸问号;
433、画面转到范闲一家在院子里看歌舞,陈萍萍的那些歌姬们,年纪大的任由她们选择监察院里退下来的部属成亲,还在范园里呆着的几个,也才十几岁的年纪,唱歌的是桑文的妹妹,她当年陪了陈萍萍很久,后来一直心情不佳,只肯留在范园里。
“庆历四年的春天,藤子京坐在大街前,画了几个圈,未曾开言,他心已惨,暗想那伯府中的小公子,是何等容颜?……”
也就范闲才能写出这种不要脸的词,藤子京一家面面相觑,范闲看着藤子京一脸尴尬的样子,心里吐槽藤子京不长进不肯出去做官,害得范闲没办法“写”处一篇大作,贯穿整本小说的梗在小说的最后还要再call back一次,嗐;
434、暮春,在澹州城外的悬崖上,范闲牵着女儿来看风景。
淑宁望着微有忧色的父亲大人,用清稚的声音说道:“父亲,桑姨那首曲子你好像不喜欢,要不要淑宁唱一首给你听?”
“好啊,就唱一首彩虹之上吧,我教过你的。”
淑宁为难说道:“可是这种洋文好难学,大伯在东夷城里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老师。”
范闲笑了笑,说道:“那便不唱了。”
他看着身畔的女儿,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澹州城内的那个小黄毛丫头,也想到了皇帝陛下死前说的那句话,沉默不语,有些挂念不知在何处的妹妹。
根据这段原文,似乎女儿不是魂穿的现代人,听说后面有本小说主角换了成范小花,但我也不想去看了。庆帝最后说的那句话,应该是指出若若喜欢范闲的事情吧?
435、唉,先换去看看若若×李弘成吧,我有时真觉得自己像那单恋的家伙。
“你不要总跟着我。”一脸冰霜的范家小姐,此时作着医者打扮,身后背着一个医箱,行走在一处偏僻的山野里。她看着身后像个流浪汉模样的李弘成,冷冷说道:“柔嘉都生第二个了,你这个做舅舅的还不回府。再者说,靖王爷想些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李弘成将头顶的草帽取下扇了扇风,看着树旁的范若若,极为无赖笑道:“父王想要孩子自己去生去,我可没那个时间。”
“你还要跟我多久呢?”范若若咬着嘴唇,恼火地看着他。
“已经跟了五年了,再多个五年又如何?”靖王世子李弘成,牵着那匹比他还要疲惫的瘦马,微笑着应道。
范若若一言不发,放下了笠帽下的纱帘,往着山下升起白烟的山村行去,只是心里偶尔想着,被这厮也跟成习惯了,那就且跟着吧。
我倒没有李弘成等那么久,从再一次喜欢上到现在也就20个月这样吧,只不过很可惜,我等不下去了。点播一首林宥嘉的《浪费》送给李弘成吧,“没关系你也不用给我机会/反正我还有一生可以浪费/我就是剩这么一点点倔/称得上我的优点”;
436、插播完若若和李弘成,回到范闲和女儿的对话,但这段原文又隐约在暗示女儿也是魂穿过来的,或者前面那段原文只是像范闲小时候装傻一样吧,谁知道呢。
范闲的手握着淑宁,指间触到温润的一串珠子,低头望去,才发现是那串很多年前海棠送给女儿的红宝石珠串,睹物思人,范闲不禁一时怔住了。
“朵朵阿姨什么时候再来看我?”范淑宁明显拥有比她年龄更加成熟的思维,一见父亲的神情,便猜到他在想什么,极为体贴地问了一句,反正这时候两位母亲都不在身边,谁也不会管什么。
范闲笑了起来,说道:“等她在草原上累了,自然就会来看你。”
是的,海棠又回到了草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北齐的皇帝和司理理呢?宫里那个小名叫红豆饭的丫头呢?听闻明年的时候,红豆饭便要正式被册封为公主了,然而这些年北齐皇帝一直没有子息,朝堂上有些扰攘,也不知道那个女皇帝究竟准备怎样应对?莫不是还要找自己借一次种?范闲绝对不会介意这种牺牲。
想着剑庐里的场景,马车里的场景,他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开口说道:“淑宁,想不想去上京城逛逛?然后咱们再去草原,等你年纪再大些,咱们就出海。”
“好啊。”淑宁兴奋地叫出声来。
范闲的目光落在悬崖下的海面上,忽然看见了一艘船正向着海港驶来,在甲板的前方隐隐站着一人,手持一竿青幡,立于猛烈的海风之中,好不潇洒如意。
王十三郎来了,范闲的身体微僵,双眼微润,心头生出了无穷的感激之意。十三郎既然从北方归来,一直在大东山上养伤的五竹叔,应该离归来的日子也就不远了,范闲真的很想念那块黑布。
为了在女儿面前掩饰自己眼中的热泪,范闲转过身子,望着海这一面的澹州城,看着城里的那些民宅,想到自己曾经在这里渡过的时光,又想到离开澹州之后的人生,不禁沉默。
在远远的澹州城里,他看见了很多很多,冬儿姐没有再卖豆腐了,大宝哥却坐在家门口用目光吃过往女子的豆腐,那家杂货铺一直关着门,临着微咸海风的露台上没有晾着衣裳,也没有人喊要下雨,因为确实没有下雨。
有很多的人离开了,但还有很多的人留了下来,有很多的事情变了,但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变。
范闲坐了下来,将女儿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摇着。淑宁眯着眼睛看着海上的泡沫和那条渐渐靠近的船只,忽然问道:“父亲,奶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范闲一怔,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在他的心里,叶轻眉始终只是一个冰雪聪明,无比美丽,仙境中走出来的少女,画像上那抹黄色的衣衫,却没有想到少女叶轻眉,此刻在女儿的口中,却已经是奶奶了。
“她……是从天上偷跑到人间玩耍的小仙女儿。”范闲对女儿逗趣说道:“后来玩厌了,玩累了,就回去了,人间再也找不到她了。”
范淑宁嘻嘻笑道:“父亲骗人,别人都说你是诗仙,如果奶奶回天上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范闲挠挠头,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皇帝陛下赐给自己的姓名,笑着说道:“或许是因为我和她的很多想法不一样。我只是个很没用的俗人,无论到了怎样的异乡,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海风拂在他的面容上,拂散了他又准备露出来的微羞笑容。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我的人生,大概便是……既来之,则安之。”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全文终)
好的,小说正文是结束了,但作者还有一篇两万字的后记,
我不会聊全部,只是里面有些内容我还是很想拿出来吐槽一下,
所以下面主要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吐槽欲,贴一段吐槽一段
男主角姓范名闲,字安之。既来之,则安之,庆余年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其实便是这本书的宗旨。这是范闲的人生,与他母亲的一生完全不同。
在我看来,前世并不能影响后世,在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里,需要从头开始活起,既然如此,前世的事情不需要涉及太多,而这一世的态度,其实就和你我在这个世间存活的态度是一样的,人类并不可能因为活两辈子,就会变成一个哲学家或者天然的革命家,依然渺小而卑微的你我,尽可能平凡平安地生活下去。
我以前说过,不是太喜欢范闲这个角色,至少是草甸前的范闲,或者说和书中别的角色相比。之所以如此,道理其实并不复杂,如果我们把范闲身上的那些衣服撕了,把母子穿越所带来的金光剥了,赤裸裸的他,只不过是一个赤裸裸的你,以及赤裸裸的我。
贪生怕死,好逸恶劳,喜享受,有受教育之后形成的道德观,执行起来却很俗辣,莫衷一是,模棱两可,好虚荣,惯会装,好美色,却又放不下身段,非觉得自己还是信仰爱情的CJ白衣少年……又想顺哥情,又不想失嫂意,想顾此不失彼,最后却发现自己甚都改变不了,连自己都改变不了,只能按着既定的方针办,按照一定的路子走下去。
可以说这是中庸温和寻常,龙空论坛上有位坛友说过乡愿二字,我觉得说的真对,乡愿,德之贼也……然而绝大多数的人,包括你我都是这样,尤其是网络上所呈现出来的我们。
当然如果您不是我指的这类人,请原谅我的偏激。我不喜欢自己某些时候可能表现出来那种类似的态度,不够直接……对于这种人物太熟悉,身周的人,包括自己的某一部分,其实都和范闲很相似,所以我无法太喜欢范闲。
我自己当不来理想主义者,我也觉得范闲的人生态度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甚至是对于周遭人或事最好的一种态度,然而我还是尊敬理想主义者的,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我很难尊敬范闲。
范闲只是你我,如写这故事的我,看这故事的你,真有被雷打了穿越的那一日,如果也有范闲这般好的运气,前人的福荫,漂亮的躯壳,说不准也就是另一个范闲了。
好在范闲最后有进益,令人可喜,只是自己写的比较生硬,这样一个故事,也不可能给我太多时间和太多文字的可能,去文艺地描写中年范闲之真正成长,说到此节,忽然想到,范闲还真像是一个热血早无的中年英俊教授啊……我认识一位教授,在桃花方面还真是不错。
范闲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然而太想照顾到所有人……就像和稀泥那种感觉,先前略提过一点,这里就不再说了。他最值得欣赏的优点,大概便是勤奋,与努力生存,谋求更好生活的精神,这大概是最寻常的优点,却也是最值得大家鼓掌的优点。
这就是我吐槽作者的,范闲这个人没有什么成长弧光,虽然我是认可范闲的勤奋,给我确实做不到他那样,但小优点并不能掩盖大问题。
你看我喜欢的漫威铁人爸爸,一开始是个玩世不恭的天才富二代公子哥,经历了绑架后,开始变化,复联1里面对美队的质问,还是会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说那我把铁丝网剪掉就好了呀,但到最后复联4里的牺牲,整个人物是有阶段性变化的,我看范闲就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范闲那微弱的个人成长对于一本三百万字的小说来说,真的不够。
而那个所谓桃花很好的教授,我都很想问,是真的桃花不错呢,还是利用职权性侵女学生的那种不错?这些年看了太多这些道貌岸然的货,已经有那么一点PTSD了……
关于范闲的感情生活,那真的是一团糟啊,这个主要怪我,因为他是我写出来的。
以我对男人这种下半身动物的了解,一旦真的投胎到庆国那种社会,尤其是范闲这种身世,十二岁亲丫环,十三岁骗丫环,十四岁得丫环,这才符合逻辑。
然后他便将挥棒走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女性读者可能听着不好听,然而真是这样,好听一点儿的词不外乎便是,打救天下可怜孤女,流连花丛,惯能疼人,在革命的道路上不断寻找情投意合,人生观和世界观能跟上自己脚步的伴侣……
所以还是我的错,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个爱美女的人,偏偏还是无比相信爱情这个东西,所以安排了范闲进了庆庙,见着啃鸡腿的未婚妻,我自己写的很嗨啊,像林婉儿这种女子,我怎能放过?像这种爱情桥段,我怎能不动心?想到张萌萌那首歌了。
又是我的错,我也喜新不厌旧,在一个允许男人有几个女人的万恶社会里,我忍不住必须得让范闲碰到别样的女子,重温旧日的女子,每一段都很开心……因为现实中完不成的事儿,才会放到小说里,这便是意淫的真谛吧,我也不例外。
要不就干脆一些摆明车马,像段正淳那个老流氓一样,要不就干脆把男人当阉马看,傲然立于草原群马之间,只低首与身旁的厮磨。偏生范闲两种境界都想要,正所谓流氓的晚年,也会看着情书流泪。
范闲对待感情的态度,比张无忌要稍好一些,比三不男人要好很多,他应该不会太过怨恨我。
作者本来写范闲大概更想是韦小宝式的小人物,但我只能说,不能啥都要,而范闲和林婉儿的CP线好看吗?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是我的恋爱观过于理性了吧,一见钟情是玄学,我更喜欢日久生情,这样的感情才比较真实。
范建当年对叶轻眉究竟有没有感情?谁知道呢?至少我不知道,因为那时候我没写,自然没想。但要说没感情,那肯定是假的,至于是男女间的还是兄妹间的,我依然没想。只是范氏一族替叶轻眉留存了这个世间唯一的血脉,间接造成了范闲的到来,已经说明了太多。范闲以后的子孙万代都姓范,替澹州范家扬名,也算是小小的补偿。
但我有想过范尚书对范闲的态度,其实……范建一直想着将来陛下如果把这儿子要回去,只怕他是要将若若强行嫁给范闲的。因为不要忘记,当若若年纪还特别小的时候,身体很差的时候,这位司南伯便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赶回了澹州,后来一直暗中维系着澹州与京都之间的书信来往,这为的是什么?
只可惜范闲终究归了范氏宗祠,范尚书欣慰之余,会不会也有淡淡失望?我总在想,很多中年男人或者都有某种绮想,让自己的儿子或女儿,与另一个女子的儿子或女儿结婚在一起,以满足他当年不曾得偿所望的意图……真的,有很多人会这样幻想与自己的初恋形成这种关系,当然,也有朋友会直接将战略性的目光注到初恋的子女身上,这是我所赞叹的。
我不接受范建这样的心情,我认知的范建,就是叶轻眉可敬可爱的兄长,别什么事情都要关于裤裆里的那点破事儿,范建让若若回澹州,是家里没有女主人照顾好孩子,那不如送回去给母亲养着。也可能因为我和这世间大多数的直男不一样,所以我看待这些事情的角度也非常不同吧。
必须要说言冰云了,只能说……不好说。这个人不好说,所以我无话可说,白袍公子,为谁辛苦为谁忙?姑娘们继续看着他就好,我是真的无话可说。
特么的,作者你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啊?!
庆余年里面真正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女性角色不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战争,仇杀,阴谋,会让女人走开,只有那些不需要走开的女子,才会继续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看吧,我吐槽作者有毒的性别观念是不是没说错,为什么女性角色不能参与战争、仇杀、阴谋?最近疯狂霸屏的《封神榜》虽然卖弄男色赢了一众女性观众的眼光,但它依然是男权电影,有网友说这一版的妲己像阿拉丁神灯,我觉得评价精准,而在我看完电影后更倾向妲己改编的方向如下:
狐妖实际上隐藏祸心,她知道殷寿对权力的欲望,所以她给殷寿实现的梦想能力,助他弑父杀兄上位,但她帮殷寿才不是为了报恩,她是要报复成汤封印自己的仇,你们家族封印了我五百年的痛苦,那我就要毁掉你们五百年的基业,而被附身的苏妲己也不应该是死了,她应该是和狐妖达成了合作协议,因为她想要报自己家破人亡的仇。到三部曲的最后妲己再反水殷寿,虽然成功让商朝灭亡并断子绝孙,但狐妖和妲己也付出各自的代价,实现业力平衡。当然我的改编方向是脱离了封神榜原著的,纯粹是我觉得一个故事应该这样写罢了。
说回正题,要先说说林婉儿,是的,范闲的正妻,长公主与林相爷的私生女,庆帝很疼爱的外甥女,小名叫做依晨,颊有婴儿肥……是的,我就是照着林依晨写的,因为开始写庆余年时候,我正疯狂地喜欢她,就像开始写朱雀记的时候,我正疯狂地喜欢张靓颖。
请不要以此来批评我什么,我一直认为一个中年男人对于综艺娱乐还有如此强烈的兴趣,还能喜欢上一个又一个出现在电视上的年轻女子,那证明了这个中年男人是个很不错的家伙,比如……自恋的我。
林婉儿这个角色也是我所喜的。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所以庆庙里的相逢,登堂入室的桥段,都是我想好且认真的。便是湖畔的孜然风,依然是我所喜。如果可以,如果被允许,我甚至愿意把庆余年写成言情小说,而且事实上我确实也很想写一本像席绢于晴笔下的那种言情小说。
然而订阅在下滑,月票被追赶,书评区大呼无聊,老大哥在看着我,钞票在诱惑我,于是林婉儿的出场越来越少,存在感越来越弱,因为确实处于她的身份地位,她在庆余年这个故事里,完全在夹缝之中悲哀地生存,被动地接受着一切加诸于她的事物。
这是很令人伤心的事情,然而谁都改变不了这一切。不瞒大家说,写到京华江南的时候,为了林婉儿的存在感,我曾经努力过,却依然失败,因为没办法,那时节,我真的有点儿不高兴。
幸好林婉儿戏份下滑,不然我早就弃书了,一点都不喜欢她。
海棠朵朵,我有一个朋友的ID叫清香朵朵,书评区有位书友ID叫海棠依旧在,那夜偶一瞄见,便定了这名字,至于松芝仙令……后面的仙令其实便是闪耀了。
这个名字不俗,必须这样说,不是自己表扬自己,不能得罪朋友不是?然则写海棠这个角色的时候,我便想着最好能让她俗一样。因为一个脱俗的仙女角色,实在是很可恶很可恶!而我不想让大家和我都讨厌这个角色,所以必须俗。
怎么俗?花布衣裳,花篮,大红大绿……笑了,装扮像村姑,其实并不是真的村姑。好在海棠走路的姿式很可爱,拖啊拖啊拖……我喜欢死了。
为什么我会喜欢村姑?这又要涉及另一个问题了。以前我是很喜欢看韩剧的,比如蓝色生死恋啊之类,这些年因为忙着写故事给大家看,所以看的少了,却偶有一天,看了一出我很喜欢的韩剧,叫做梦幻的情人,是套的好莱坞的一个老故事,女主角是韩艺瑟演的,大家得空,可以看看,不错不错。
就在这部电视剧里,韩艺瑟姑娘演的女富豪失忆后被男主角拣回了家,变成了村姑罗桑实……嗯,阳光照耀在村子里,她懒洋洋地趿着鞋子在路上行走,间或搭了凉篷,咕哝几句炸酱面之类的话,我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喝米酒喝醉了的样子怎么就那么好呢?和村长家别花的傻姑娘怎么就能玩到一起呢?
所以海棠必须是村姑。
作者对海棠朵朵没有太多话要说,但我就是为了海棠朵朵才坚持下来的,海棠朵朵在我的心里,就等于灵魂伴侣这四个字。不过我的海棠朵朵可不是村姑的样子,她很漂亮,喜欢看腐剧,喜欢嗑CP,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第六卷、第七卷已经夹带太多私货就不说那么多了,祝愿她以后一切都好便是。
战豆豆与司理理,这只能证明我取名字差劲到了极点,以及我对于百合的崇高敬意。关于美丽动人的司理理姑娘,原初是指望她能大放光彩的,然而在花舫一夜,我写的时候,忽然扭了过来,没有让范闲和她的初夜重合在那艘船上……
不是想伪装什么,而是写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个时代没有避孕套,叶轻眉就算想发明,可是也找不到原材料啊……在这种情况下,脑子清楚点儿的穿越者,想必也不会随便就在青楼里将自己的身体奉献出去。
借此机会向大家宣传,尤其是向女生宣传,安全是第一位的。
战豆豆是一个很有趣很有能力的人,能力可以写,有趣就不能说了,打死也不能说,反正世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说叶轻眉找不到原材料发明避孕套就是作者的无知了,我之前就说过,中世纪都是用动物肠衣做避孕套使用的,避孕效果当然没有现在橡胶的好,只不过还是可以凑合着用的。不过当然,青楼女子有没有性病这个确实不好说。
因为作者对于性别姜饼人相关知识的缺乏,所以他写不好战豆豆这个人物,要是让我改写,就会写当年陈萍萍派费介给小皇帝的父亲投毒,战爸爸没有立马死而是像四顾剑一样病殃殃地拖了几年,小皇帝是中毒后才出生的,想着自己很有可能没办法再生一个儿子出来了,所以就对外宣称这个女儿其实是儿子。然后接回父亲死了,母子俩被逼宫的内容。因为从小被当成是儿子一样成长,而困在这宫里,小皇帝哪里有性别认知,太后有意瞒着他,到后面性发育时小皇帝才意识到自己的女身,但长此以往的性别教育,让他成为了一个后天养成的跨性别,和先天跨性别者不一样的是,小皇帝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女性身体,只是皇帝这份工作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而已,所以才能有和范闲鼓掌的发生,再加上我认为的女A男O,多精彩。
至于性取向,它是流动的,我们喜欢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套生殖器官。我虽然是个大直男,但如果对象是张国荣这等人间绝色,我必须可以啊。我也有一个大直女朋友,但却和女朋友在一起好多年了,所以我还是那个观点,我们喜欢的是那个人,并不是那个性别。
关于思思,只有一句话:她认为自己是幸福的,那便是幸福的,因为幸福是主观的,然而我没有机会去写出她所认为的幸福,是我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对,关于思思我也是这个观点,她和林婉儿都属于爱情旧脚本里女性,她们喜欢相夫教子我并不反对,反正她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然后我想说说冬儿,这正是先前提到,不属于范闲的女人,却被归纳入范闲女人一类中的女子。试着进入范闲的身体想像一下,一个年轻人的灵魂,在一个孩童的躯壳里,看着身边最亲近的大丫环,一天一天大了,而自己还小,看着她离开,却根本不可能留住,这是何等样的……嗯嗯。
君生我未生,只有这种才算是实际发生了的唱词,很是令人无措。范闲对冬儿有一种很特异的情感,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有——我坐在床前,看着指尖已经如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但范闲对冬儿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那就见仁见智了。
在这个故事里叶轻眉没有出现过,因为她已经死了。她的样貌只知道很漂亮,可究竟是被后人传颂得神了,还是真的那般漂亮?谁也不知道,因为画像中的黄衫女子是个侧影……
叶轻眉难道真如某些人所说,这只是一个女频女尊文的模板主角?不,当然不是。为什么不是?很简单,我从来没有写过当年的细节与过程,既然如此,大家只能看到动机和成果。
她的动机是崇高的,成果是丰富的,就算她最终连京都这个范围都没有影响到,但她至少影响了很多人,很多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我是小白,叶轻眉不是,她没有散发王女之气,因为我没有写,自然她就没有。
不写过程,那过程必然是好的,动机和结果是好的,所以,她是好的。
似乎我表现的有些执念了,是的,必须执念,因为要允许我相信理想能够发光。面对现实,忠于理想我做不到,但面对现实,幻想理想的权力,我们应该都还有。
也幸好作者没有乱碰叶轻眉,希望有厉害的大大把叶轻眉的一生还原出来,毕竟作者肯定是写不好的。性别不是二元化的,女权不是女尊,是平等。
叶轻眉爱谁呢?这是很多书友关心的事情。五竹不是威廉姆斯,叶轻眉也不是那个孙女儿,这种关系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大概是相濡以沫,投注予生命和全盘的信任,不需要言语,只是彼此都了解,彼此都需要彼此。
因为叶轻眉在这个世上是唯一的,五竹也是唯一的,或许只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如此方能不孤单,或者说服自己不孤单。
叶轻眉爱庆帝吗?为什么不呢?这样一个英俊的,心思忡忡,心怀天下,惊才绝艳却内敛,看似木然却有小情思,愿意天天为她爬墙的年轻诚王爷世子,凭什么不能让她爱上呢?
若不爱,为什么会有范闲呢?信上所书,究竟是一种冷漠的借种宣言,还是说最不懂感情的叶轻眉,为了掩饰自己的微羞,而强行伪装出来的粗犷豪气?
女生终究就是女生,戴两抹小胡子冒充土匪,可依然不像。
五竹吃醋了吧,不然为什么心里那么厌憎庆帝?嗯,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呵呵。
我就一个字,滚。叶轻眉不能爱自己吗?
最后来说庆帝。
为什么在所有的男人女人都说完之后才说庆帝?因为正如庆余年里提到过几次的那样,世间只有三种人:男人,女人,皇帝。
皇帝不在男人女人的分类当中,皇帝甚至不在人的分类当中,皇帝不是人,所有的皇帝都不是人,他们只是一个权力的代号,一把椅子,一把刀,一方玺。
庆帝没有名字。我是一个很懒且不会取名字的人,书中有些比较重要的角色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取出名来,然而庆帝没有名字,却是刻意的,因为他不需要有名字,他就叫皇帝陛下。
先前说过叶轻眉爱庆帝,可能很多人会愤怒,这样狼心狗肺的家伙,怎么值得去爱,叶轻眉会傻到这种程度?但是不要忘记,那个时候的庆帝还没有坐上那把椅子,又可以借机装好人,提醒姑娘读者们一句,男人都是会变坏的,如果你们没有把监狱长当好的话……
我对庆帝没有个人的任何爱憎,甚至我有时候很欣赏他,这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啊……然而我对于那把椅子有无穷无尽的厌恶。
孙晓描写过那把椅子的魔力,书评区有朋友也提到过,一入皇宫,坐上龙椅,任何人便被褪了人的性质,昏君或许还好些,然而像庆帝这种呢?
无言以对,冷酷妙算的帝王,人世间隐忍最久的大宗师,都不足以说明这个人,只能说他不是人。
无经无脉之人,无情无义之人,又是书评区某位朋友的话,我一直记着,无癖之人不可交也,类似的小意思。
人都是会变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所以我给读者们的建议,是认清欲望、承认欲望、控制欲望。我之前说过,我不愿承认叶轻眉喜欢过庆帝,是因为我心疼她爱错了人被无情背叛,所以我选择另一种说法。
海子的诗,结尾的词,送给自己和领导以及亲爱的兄弟姐妹们: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很疑惑,作者真的看懂海子写的这首诗了吗?不过作品在生出来之后,解释权就不归作者所有,因此他们是可以忽略,这些诗句里,明明隐藏着海子心中那巨大的痛苦。公众号【3号厅检票员工】已经把一篇文章发了四年,每年春天都会发一次,叫《请别在春天自杀》,值得所有曾经抑郁、正在抑郁、可能抑郁、又或身边有朋友抑郁的人看,里面讲述了关于抑郁患者的自救,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轻一点的情况还能靠自己,比较严重的话,真的需要有人长期陪在身边,就像我账号封面图片说的“#愿每个人都能被温柔以待”,我是一个负面案例,我并不希望有人步我后尘。我折腾了很多年,试过了可以试的所有方法,了解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已经尽力了,只是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就有用的。
以下纯属虚构,绝对虚假,顿准也描过,我再描一次,只是为了满足和梳理我自己的情绪。
“叶子,你的眼睛有治了。”
“嗯?”
“那床的病人死了。”
“真可怜。”
“是啊,听说最后死的时候,一个人就只能哭,好在没有把眼睛哭坏。”
……
……
有一年,雪山中的神庙,一个穿着秀气小皮袄的小姑娘,痴痴地看着身旁眼睛蒙着黑布的少年,说:“竹竹,你怎么这么酷呢?”
那一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肖恩与苦荷,流着泪爬到了黑青色的神庙前,然后从里面跑出来了一个小姑娘。
还是同年,那个蒙着黑布的少年,远远地看着那顶透着灯火的帐篷,小姑娘在帐篷门口看着风雪,二人目光相触,便不分开。小姑娘让少年跟着自己离开,少年不肯,于是小姑娘跟着他回到了庙里,没有任何言语。
又过了一年,小姑娘终于带着瞎子少年离开了那座冰冷的庙,少年的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那一年,小姑娘和少年在大魏国内游历,少年杀了很多人,他们来到了东夷城,然后在大青树下,看到了一个专心致志戳蚂蚁的白痴。
有一年,渐渐长大的小姑娘和少年坐着海船沿着蜿蜒起伏的海岸线旅行,在澹州港登岸。码头上一位年轻人看着海上而来的小姑娘,一时间竟痴了,险些落入海中——他这一生从未如此狼狈过,也从未如此幸福过。
(这里和之前在澹州码头庆帝告诉范闲的版本不一样,叶轻眉不是从海上来,而是庆帝回头看见她在码头上的)
又一年,那位姑娘和少年接受了那位年轻人和他几位同伴的邀请,来到了偏于南方的庆国,提着一个箱子,进入了京都。
在进入京都城门的时候,因为不肯接受检查箱子的要求,与庆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京都守备师统领叶重发生了冲突。少年将叶重的双手摁在湿湿的城门上,姑娘把叶重打成了猪头。
还是那一年,叶重的叔父叶流云与那位少年切磋,自此之后不再用剑。
那一年,姑娘家进入诚王府,看着那个面相苦愁的太监,苦恼地说道:“五常这个名字哪有萍萍好听,我只是发愁,我们算是姐妹还是什么?”
有一年,司南伯不再去花舫,成了亲,诚王府老二那个泥猴儿,天天往京都外的太平别院跑,而诚王府的那位郡主睁着大而无辜的双眼,心想叶姐姐怎么生的那般漂亮呢?
有一年,江南三大坊初设,泉州开港,设水师,那位姑娘家坐在海畔的礁石上,看着海里的浪花,下意识地抛着手里的金属子弹,开始思念某人,然后和身旁的一个小兵笑着说了几句话。
那些年间,两位亲王死于天雷,成为太子的那位年轻人依然如常,天天去太平别院爬墙,即便无数次被蒙着黑布的少年打落墙头,亦是如此。
那些年里,本名陈五常的那位太监,开始往自己的颌下贴假胡须,或许是因为他不习惯被人称为姐妹的缘故。
那些年里,如朝阳般蓬勃的南庆开始北伐,开始失败,并且开始从失败中获得信心。
那些年里,贴上了胡须的陈萍萍率领黑骑突袭三千里,救了某人,擒了某人,伤了自己,从此坐在轮椅上半步不曾离。
有一年,那位姑娘家生了个男孩儿,虚弱地、满足地靠在塌上,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新生儿。孩子的父亲远在西方草原,那位蒙着黑布的少年,则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然后少年感觉到了什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平别院。
就是那一年,那些日子,有个人走了,而那个婴儿却睁开了双眼,看到了自己如白莲花的双手,身前的瞎子少年和身后坐着轮椅的老人。
又一年,渐渐长大的孩子在澹州港的屋顶上,大声喊着:“打雷了,下雨了,快收衣服啊!”
好的,终于进度100%完成了。
作者历时两年更新的《庆余年》,我也花了两年的时间,当然我主要是中间出去工作了,生活繁忙,所以断了更新。
离开的一年多里,评论或私信我催更的人并不多,两只手大概就能数完,但我还是想在离开前把它写完。
所以抱歉后面的第六卷、第七卷夹了那么多的私货,不过我本来写的就是个人总结,人之将死,废话也多,就请原谅则个。
从2023年5月开始,到现在8月,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当然也包括了对前面内容的校正。
我的状态一直在下滑,因此越写越慢,而本身小说后面也不如前面写得好,没办法刺激我咬牙坚持下去,所幸终于结束了。
只可惜为了坚持完成它,大大拖延了我的计划,害得我无法赶在退休的父亲出发和朋友自驾环游中国前完成,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提前了半个月。
世上安得双全法,顾此失彼,算是又一次验证了人生的无奈,在最后的日子里我即使尽力想要把一切做好,但也还是做不到。
所以,我也看开了,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安排便是。
最后补一个范闲入京开始后的粗略大事件时间轴,方便大家回顾:
庆历四年春,范闲入京,牛栏街刺杀
庆历四年夏,北齐东夷使团入京,国宴上醉酒背诗后夜探皇宫
庆历四年秋,范闲林婉儿十月大婚
庆历四年冬,苍山度假,五竹训练若若
庆历五年春,春闱案
庆历五年夏,出使北齐
庆历五年秋,抱月楼事件
庆历五年冬,悬空庙刺杀
庆历六年春,下江南,收夏栖飞,整治内库
庆历六年夏,清洗胶州水军,回澹州探亲
庆历六年秋,筹办杭州会
庆历六年冬,京都山谷伏击战,范闲版鸿门宴
庆历七年春,皇家私通事件
庆历七年夏,大东山之战&京都事变
庆历七年秋冬,两大事件余波后续
庆历九年秋冬,出使西凉路
庆历十年春,出使东夷城
庆历十年夏,老大率军进驻东夷城
庆历十年秋,陈萍萍之死
庆历十年冬,范闲困兽斗
庆历十一年春,刺杀庆帝失败,范闲远走北上神庙
庆历十一年夏,神庙探险
庆历十一年秋,决战庆帝
最最后,我勉强写了一版改编故事背景,仅供娱乐,毕竟之前写了个开头,就顺着把它写完吧。
核战争爆发后,一批激进派的科学家,为了保证人类文明的重新发展,把医院里即将死亡的人的意识保存了下来,就像挪威那个末日种子库一样,然后又尽量留存了一些现代科技,分散放在了多个太阳能的博物馆里,并派遣AI机器人守护着。
经过几百万年的变迁,最后只成功留下了一家博物馆,就是剧情里说的神庙。神庙一直有派遣机器人去帮助人类文明的进步,但是这么多年来,机器人已经分化成两派,保守派是坚持要寻找如何把冻结的意识重新复活,激进派是放弃这些旧人类,只关注新人类的,并且发展出了神庙第零定律。
本身两派互不干涉,直到五竹成功将第一个旧人类的思维复活进了新人类的身体之中,第一个复活的其实是个基因学家,因为感觉这样抢占别人的身体并不道德,所以他修改了基因,让后续复活的旧人类是通过正常繁殖得来,第一个成功的试管婴儿是叶轻眉。
五竹是故意先复活基因学家的,有了他的知识,后面继续复活冻结意识的工作就轻松了。而基因学家选择复活叶轻眉,也是看在她理科女博士的背景,希望她能帮助自己的实验。叶轻眉出生后要先长大一点,基因学家才能确保自己的试验成功,毕竟旧人类意识就那么些,可不能乱来。
叶轻眉和基因学家生活得挺好,两人本想着继续实验,搞出第一批小伙伴后,就先和他们离开神庙入世体验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过和新人类的交往繁殖,可以自动唤醒新的冻结意识,不然这么多人,试管婴儿到什么时候才能都复活?神庙也没有那么多的资源可以支持这件事。
保守派和激进派以前相安无事,是因为保守派原本只是想复活旧人类的目标与激进派并不冲突,而且本来机器人就不多,保守派的机器人数量更占据优势。但叶轻眉和基因学家的计划让激进派感到害怕,认为违反了第零定律,所以发生了机器人暴动,五竹被植入了病毒,帮助激进派把保守派都杀光了,基因学家牺牲,成功保护叶轻眉跑了。
这就接回肖恩和苦荷遇见叶轻眉和五竹的剧情了。最后叶轻眉回头,就是放不下五竹,溜回去成功清除了五竹的病毒,带着他拿了把重狙继续逃出神庙。从此神庙就是激进派的世界了,但他们无法销毁旧人类的冻结意识,因为基因学家上了生物锁,只有他和叶轻眉能开。基因学家死了,神庙开不了,所以神庙使者要追杀叶轻眉,但他们并不在乎能不能销毁,他们只想毁灭叶轻眉。
中病毒后的五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叶轻眉也不打算让五竹想起来,她已经对神庙绝望了,所以她入世,就是要活出她那灿烂的一生,至于最后决定要生小孩,就是想知道基因学家的计划有没有成功,她生出来的小孩会不会灌入了旧人类的意识,只可惜她没来得及得到答案,就已经死了。至于她留下堕胎药,则是担心万一成功了,而自己的孩子不想继续繁衍旧人类意识的话,可以多一个选择。
以上,感谢所有愿意听我絮絮叨叨的读者!
去路迢迢,先行一步。
就让这一百多万字证明,我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吧!
初发布于2023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