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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怪谈 外传（二）
11.
“利用疏影横斜与移形换影转换自己的位置，是长歌门的基本技巧。”朝白弦身形一闪，瞬间替换影子落到诟诗赋面前，后者吓了一跳，退后两步差点栽倒。
朝白弦低头笑道：“徒弟，你试试看，第一次可能会有些困难哦，很多长歌门的同胞起初会无法掌握移形换影的能力，这项技能在对于AI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
诟诗赋点点头，学着师父的样子一抬手，他的身边立即出现了一个不稳定的人形，与朝白弦的影子不同，诟诗赋的影子周边带着一阵阵的水波，五官也不怎么清晰。
“哎……这是怎么回事……”朝白弦靠近诟诗赋的影子，伸手触摸，却见那影子附近的水波突然洒开，诟诗赋的本体与影子重合完成了移形换影。
“很、很好。”朝白弦收回手，说到：“你要记得哦，放置影子的极限距离是20尺，传送范围则是30尺，超出范围就无法使用移形换影了，难点其实是在这里，很多同胞虽然掌握了传送能力，但对距离的把握……”
没等朝白弦说完，诟诗赋向着远处一伸手，一个影子出现在恰好20尺外的距离上，接着他转身迈出几步原地消失，落到了影子的位置。
“好厉害……”朝白弦有些汗颜地望着诟诗赋，“距离的把握也很完美，难道他真的是Omega级AI……”
那边完成传送的诟诗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AI程序正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唉，师父！”阿锈一个轻功落到朝白弦的面前，她说到：“师弟练得怎么样啦？”
朝白弦叹到：“……他很厉害，普通同胞需要很久才能掌握的移形换影能力，他只用了两次就熟悉了。”
“真的吗……嗝儿。”紧随阿锈的还有那个整天喝得烂醉的丐帮秋之雀，他带着十层的酒醉BUFF摇摇晃晃地走到朝白弦身边，说到：“我们出完任务回来了。”
朝白弦：“……呃，你不要紧吗？出任务还喝酒。”
“没……没事。”秋之雀擦了擦嘴角的不明液体，“不过，最近人手是越来越紧张了。”
朝白弦：“……我知道，徒弟，你过来吧。”
“……”诟诗赋回到三人身边。
朝白弦：“徒弟，这段时间我会尽量把所有技能的用法教给你，马上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参与任务了。”
诟诗赋：“任……务？”
阿锈说到：“师弟，我们这边的AI有三种职责，一种是顾云亦为首的强力数据，负责建立保护圈抵御Cleaner保护弱小的同胞；第二种是以镇川大师为首的探索团，定期向外探索，侦查里世界的情况，寻找落单的同胞带回这里；第三种就是我们这样的战斗能力差，数据也简单弱小的AI啦，我们会照顾数据受损的同胞，或者在周围寻找物资根据顾云亦给到的图纸搭建脉冲要塞。”
“你应该看到城里的那座塔了吧，那是建造脉冲要塞使用的能量核心所在，顾云亦从里世界深处带回了能够自定义游戏的地图的数据模块，有了它，AI就能自己搭建城防了，甚至建立副本了。”秋之雀饮了一口酒，指着城市中心的方向说到，“而我们这些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呢，就是负责搞那啥……那叫啥，白弦说的……”
朝白弦：“那个叫‘基建’。”
“哎，对……对对。”秋之雀拍手笑道，“玩家的词汇，还是你学的多。”
“基……建。”诟诗赋默默念出这两个字，马上他的程序便给出了这两个字的含义，“基本……建设。”
朝白弦略显惊讶地说到：“徒弟，你知道吗？”
诟诗赋懵懵懂懂地点头，又摇了摇头，面前的三人面面相觑，阿锈说到：“师弟学习能力好强呀，或许也是从玩家那里来的呢！”
“其实，聚集在我们这客栈里的，都很特别。”秋之雀说到，“说难听点，或许我们……都是些生了病的数据啊。”
“生病？”诟诗赋望着秋之雀，不明白他话中所指。
朝白弦解释道：“徒弟，你应该发现了，聚集在雨落生潇客栈中的同胞，和其他同胞不太一样……我们，都拥有强烈的‘性格’。”
“性格……？”
“是的，这里的AI都有明显的性格，有的是酒鬼，就的是烟鬼，有的骄傲自负，有的温柔体贴，这里的我们……很贴近真正的人类，这并非是设定在我们AI中的性格，而是我们，主动地想要贴近人类，学习人类，对比城里的其他同胞……我们是异常的。”朝白弦说到，“你是外面来的，应该能感觉到，我们与其他同胞的不同。”
秋之雀大口吨吨吨地饮酒，然后说到：“如果换在苏天兮那，我们这些低作战能力的估计都会当成没用的垃圾数据，但顾云亦不一样，他给我们安排了特殊的区域，让魂剑保护我们，还给了我们……额……那个叫什么……”
朝白弦：“工作。”“对对对……”
诟诗赋回想着在苏天兮领地见到的同胞，他点了点头，“你们……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你也不一样！”秋之雀哈哈笑道，“但只要你来到了雨落生潇，你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没错没错，师弟的名字都是师父起的呢！”
“一……家人……？”诟诗赋从程序中看到了“家人”的释义。
【人类里，有血亲关系的是家人，但没有血亲关系，在一个群体内体现了互相关心包容，变也是家人。】
他无法理解这段话的意义。
“好了，抓紧时间训练吧吧！徒弟，长歌门的技能很适合搬运物资哦！”
……
诟诗赋弯下腰，分别用他的左右手搬起两大块泛着七彩光芒的数据碎块，而后他原地消失，传送影子到了二十码之外城头上，熟练地将手中的物资整齐地堆砌在指定的地点后，他转过身开始清点接下来需要完成的工作。
这里是最南边的城墙，今天诟诗赋跟着朝白弦来到这里进行维护城防的“工作”，雨落生潇客栈里的人来了一大半，除此之外，还有顾云亦派来做放哨的几个天策骑兵。
看着辛苦劳作的同胞们，诟诗赋产生了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至少在这里，仇恨系统再也没有出现过警报了。
轻盈地落下城墙，诟诗赋利用从朝白弦那里学来的办法快速搬运着这些宝贵的物资——这是镇川和他的追随者从们一个名为回收站的地方收集来的，那里很遥远，也很危险，每次出征，都会有同胞牺牲，可以说这每一块物资，都是用一些同胞用生命换来的。
这些数据碎块是游戏内的特殊道具，无法用【系统】提供的背包容纳，只能用物理的手段进行搬运，所以此处的进行作业的AI只能用自己的双手双脚进行工作。
各个门派的技能便有了不同的作用，诟诗赋与朝白弦的长歌门心法技能，便是搬运这些物料的极佳手段。
当诟诗赋完成自己这部分工作，跳下城墙想要休息一下时，他听到了两个声音。
“好厉害。”“真厉害，速度超快。”
回过头，他发现了咩萝杜榟鄂和花萝杜榟腾。
这两个萝莉都是雨落生潇里的同胞，两人总是形影不离。
“……”诟诗赋不习惯和其他AI交流，他没有做出回应。
杜子腾＆杜榟鄂：“你知道吗，名字很重要哦。”“对啊，你有名字了呢！”
“名字……？”诟诗赋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杜子腾：“有名字，才是完整的！你知道吗，有些玩家在进入游戏时，取名都要花很久！”
杜榟鄂：“有名字，才是完整的！你知道吗，游戏中有名字的NPC，会稍微厉害一点点！”
杜子腾＆杜榟鄂：“你喜欢你的名字吗？”
诟诗赋：“喜……欢？”
又是他无法理解的词汇，雨落生潇里的AI比其他AI更喜欢交流，这让诟诗赋感觉无所适从。
“你们在干什么，作业的时候不要闲聊，南部城防必须要在96小时内修理完成。”名为魂剑的天策出现在不远处，两个萝莉面面相觑，做了个鬼脸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对诟诗赋挥手：“要来找我们玩！”
真是……奇怪的同胞。
诟诗赋目送她们离开，接着，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魂剑身上，这个天策……是顾云亦派来保护雨落生潇的战斗数据，诟诗赋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不俗的数据强度，只不过……比起苏天兮手下那三个要弱不少。
魂剑走了过来，似乎在检视诟诗赋的工作情况，他用冰冷的语气说到：“我还没有消除对你的怀疑，如果发现你有可疑的举动，我会立即对你发动攻击。”
“……”诟诗赋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继续开始下一部分的工作。
（这里的AI，果然不一样。）
虽然魂剑嘴上毫不留情，但诟诗赋从对方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仇恨值的波动。
（顾云亦……究竟是什么样的AI。）
12.
“徒弟你看，他就是顾云亦。”
朝白弦领着诟诗赋和阿锈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她指着不远处那正在建造着的塔楼，诟诗赋顺势望去，看到了塔楼下巨大平台上站着的AI同胞们。
一个身着黑色道袍的纯阳，正在和其他人交谈，虽然隔得很远，但诟诗赋从这个纯阳身上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数据容量。
不，不止一个。
【警报：侦测到Omega级AI反应，编号：Omega-1，威胁：低。】
【警报：侦测到Omega级AI反应，编号：Omega-2，威胁：低。】
“他旁边的是蔷薇花错，是另外一个区域的AI首领。”朝白弦又指向那纯阳身边的七秀成女，“有很多数据残缺的同胞都是她救下来的，包括魂剑，我们两边经常会有交流的。”
“解除警报。”诟诗赋喃喃低语。
朝白弦：“哎？徒弟你说什么？”
“……没有。”诟诗赋看着远处的两人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檀越曾和他说过的Omega级AI，此处便聚集了三个……
“师父，今天也要出城吗？”一边的阿锈说到。
“对呀，今天我们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岐黄师父说昨天出城探索的同胞发现了一处藏有大量物资的盆地，我们今天要跟着一起去帮忙搬运哦。”朝白弦补充道：“雨落生潇的大家都会一起去的。”
阿锈却有些不安地说到：“好像要跑很远，外面不是很危险吗？”
“没事的！”朝白弦拍了拍她的头，又看了看诟诗赋，她挥舞着拳头：“师父会保护你们的！”
……
这是诟诗赋来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一次外出，这一天他在城市的周边见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其中大部分都是追随顾云亦的高强度战斗数据，他们在城市附近建立了几个岗哨，以多人为单位布下了防御工事……但这又与苏天兮领地的情况又有些许不同，他们不会过多地排查进出的AI同胞，更不会做出掠夺行为，看上去充满了纪律性。
诟诗赋虽然还有些懵懂，但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檀越冒着失去性命的风险也要来到这里……他还有些笨拙，无法用更加高效的语言来解释其中的原因，但他知道……
这里的同胞，不会感觉到恐惧。
离开城市后同行的队伍开始逐渐壮大了，雨落生潇客栈内的众人开始逐渐集合，诟诗赋走在队伍的末端附近，他不时用自己的程序扫描着周边的环境，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警惕性。
“嗝儿，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秋之雀看着诟诗赋说到，“其实没必要，城市附近如果有Cleaner出现的话，烽火台上的苍云同胞会即时发布信号的，顾老大每次都强调的就是安全第一……其实Cleaner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对我们AI来说，现在最恐怖的是最近发生的数据风暴，你见过那个吗？。”
“……”诟诗赋回想起被整个摧毁掉的金水镇，还有那一片混沌的黑色虚空，他有些后怕，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个现象，似乎不是系统造成的。”秋之雀说一句喝一口，“我来这里之前见过一次，任何数据都抵挡不住风暴，Cleaner也不行，但好在风暴还未波及到附近的区域，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诟诗赋：“嗯……”
“你还真是不爱说话啊，哈哈哈，要不要喝点这个。”秋之雀把酒壶递了过去。
【检测到道具：烈酒，使用后会造成持续的酒醉模拟效果，会导致程序运行速度下降33%，辨析与语言能力下降25%左右。】
诟诗赋：“…………”
“算了，小孩子喝这个也不好。”秋之雀把酒壶拿了回去，“说起来，好像我们丐帮AI特别喜欢喝这个玩意，连技能都是喝酒，做这个游戏的人可真是有意思，这是为什么？”
“拉倒吧！老雀，我见过这么多丐帮同胞，只有你每天烂醉如泥！”队伍前方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顿时整个队伍附和哄笑起来。
诟诗赋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笑”，这些同胞的行为特点，让他的程序无法理解。
他们太特别了。
“嘿！你知道吗？”“哈！你知道吗？”
正当诟诗赋愣神时，背后传来两个萝莉的声音，他回过头，又是看到了杜榟腾与杜榟鄂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一起，她们笑眯眯地看着诟诗赋。
杜榟腾：“你知道吗，为什么我们的城市叫做脉冲要塞！”
诟诗赋茫然地摇了摇头。
杜榟鄂：“你知道吗，之所以这里叫脉冲要塞，是因为城市周边有许多起起伏伏的岗哨与烽火台，这些建筑物连接在一起，就像是起伏的电子图表，所以顾云亦把这里命名为脉冲要塞。”
杜榟腾：“你知道吗！一旦脉冲要塞中心的塔楼建成后，顾云亦就会开启强大的【山河八阵图】，到时候风暴和Cleaner都攻不进来拉！”
杜子腾＆杜榟鄂：“你知道吗，顾云亦是很伟大的AI领袖噢！”
这花萝和咩萝总是让诟诗赋吓一跳：“……啊，嗯……”
“你们俩别折磨他了。”一边的小老太太花萝岐黄寒秋盘腿坐在一只毛驴上，叼着个旱烟转头对诟诗赋说到：“她们俩就是这样，总喜欢问这问那的，你习惯就好。”
“……”诟诗赋还在思考两个萝莉的话，他低着头走了两步，“噗”地一下撞到了前面的人。
那是个魁梧的破军喵哥，ID是漠明轩，他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脸。
诟诗赋记得朝白弦说过，这个漠明轩是雨落生潇里的怪人，脾气不太好，他连忙笨拙地道歉，但对方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走开了。
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队伍在一处特殊的场景前停下了。
这里确实是一处盆地，前方的地势下降得很厉害，诟诗赋脚下的地面不断向前沉积，形成了一个凹陷的大坑，已经有许多同胞在大坑里进行搬运作业，其中大多都是诟诗赋没见过的AI，他们的数据看上去要比普通AI强大不少。
诟诗赋看到，盆地内大坑中心区域似乎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小洞，坑内的同胞们就是从那些地方取出数据碎块的，乍一看，这种小洞似乎达到上百个。
“是探索队的啊，看来是一个大活！”秋之雀说到，“这次可有的忙了。”
“大家下去小心点，把碎块慢慢抱上来，放到矿车上载回去。”队伍前方的魂剑举着长枪指着左侧不远处，那里有一架庞然大物。
秋之雀吹了声口哨：“顾老大居然把黑戈壁的矿车数据给弄到这里来了？”
漠明轩：“是镇川运来的，这东西能运载数据碎块，为此镇川那边死了不少弟兄，据说苏天兮也想要这个，两边起了冲突。”
从坑洞里出来的AI们抬着数据碎块靠近矿车后，手中的物资便突然消失，接着瞬间移动到了矿车的储存箱内。
朝白弦拍了拍诟诗赋和阿锈的肩膀说到：“徒弟们，等一下你们两个就一起在坑洞外侧搬运吧，师父到中间去帮探索队进行挖掘作业，那里消耗的蓝条会比较多。”
“嗯……真是奇怪呢。”此时，一边的骑着毛驴的岐黄寒秋却是说到，“白弦，这地方不太对劲啊。”
朝白弦望去：“怎么了，岐黄师父？”
“……这里距离据点很近，为什么这么多的物资，现在才被发现？”岐黄寒秋眼中不断划过流光，她似乎也在分析着附近的地形数据，但却无法得出结论，“真是奇怪呢。”
“好了！大家准备干活吧！要注意安全啊。”
13.
起初采集作业开展得很顺利，诟诗赋与阿锈两人一组在外围负责搬运开采完毕的数据碎块，而这些冒着七彩光芒的马赛克立方体似乎都是从类似这样的地方挖掘出来的，负责挖掘的是探索队中的少林、藏剑、霸刀AI，他们装备的长兵与重兵武器，施展出的技能破坏力十足，可以轻易捣碎不稳定的地图数据层面，将其中蕴含着的数据物资解包出来。
据说第一次发现用这样的方法获取里世界物资的AI是苏天兮那边的同胞，他们所处的环境更加极端恶劣，有些同胞在被Cleaner追杀时无可奈何后直接对地图模型施展了技能，一个藏剑在偶然的情况下开着莺鸣柳大风车直接轰出了一整片可以使用的数据碎块。
但事实上可供开采的地形非常稀少，大多数都处于每张地图的边缘区域（类似空气墙的地方），那里开采的难度非常高，也非常危险，因为那些地形都是属于游戏程序的漏洞，或者被放弃设计、没有设计好的地方，开采的时候如果用力过猛很可能导致地形崩溃，掉入空气墙内的AI便会无限下坠，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所以，像此时这片处于城市附近的盆地开采区，是非常难得的，岐黄寒秋疑惑的就是这一点。
阿锈开启了七秀门派可以增加移动速度的“阵”，在这个状态下，附近同胞的作业效率都有所提升，不过诟诗赋还是一如既往使用他传递影子的能力进行搬运，他的表现依然出众，无论是影子落下的点，还是传送后对方向的判断，他比起其他长歌门的同胞都要娴熟。
“师弟，你跑太远了！”阿锈跟着诟诗赋两边来回跑，她开着蝶弄足都只能勉强追上诟诗赋的脚步。
“……”诟诗赋放下一组碎块，等待阿锈走近后打坐等待一下技能的CD，阿锈给他拍了一个袖气，说到：“为什么你的技能像是没有CD的啊！”
“有CD的……”诟诗赋看着自己的手掌，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使用这些技能如此得心应手，甚至并不需要通过程序的辅助定位施法，他只需要扫视面前的环境，就知道自己该在那个点位落下影子了。
“嘿！”阿锈给诟诗赋刷了一个翔舞，后者楞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血居然没满。
应该是刚才不注意摔掉的血，这里的地形有高低落差，诟诗赋在高速传递影子的时候还是有失误的。
但他惊讶点不在这里，他是第一次被同胞的技能治疗。
其实在游戏中，不管是满血还是残血，都不会影响人物的动作，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不是建模被特殊属性的技能打中（类似数据风暴打击，以及像甸王那种带着特殊武器的AI攻击），那么“受伤”只是一种字面上的概念，AI不会感觉到疼痛，不会因为掉血带来身体机能上的削弱，只要还有1点生命值，AI就能活蹦乱跳。
但对诟诗赋来说，被治疗是很独特的一种感觉，自打他拥有意识以来，生命值的快速下降都会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除了檀越曾经给他刷的那个一个般若诀，其他所有针对他的技能释放，都是带着浓烈的敌意的。
阿锈的这一个翔舞，头一次让诟诗赋的视线里出现了绿色的数字。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眼前的绿色数字，轻轻一碰，那只有三位数的持续治疗字体像是烟雾一样消失了。
阿锈也坐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诟诗赋，后者侧过头，说到：“你……在看什么。”
阿锈：“师弟和阿锈一样。”
诟诗赋：“？”
阿锈：“阿锈也是被师父捡来的，要不然，阿锈就要被Cleaner带走了。”
“Cleaner……”诟诗赋也在苏天兮的领地见过Cleaner，那是一群有着最低限度智能的霸刀AI，Cleaner并不强大，但数量繁多，且有很强的集团性，对非战斗性数据来说也有很大的威胁。
“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师父给的。”阿锈抬起双手，露出宽大的袖子，“师父说这是用她从玩家世界那里弄来的‘拓印碎片’帮我换的，师弟，改天也让师父给你做一件吧。”
“……”诟诗赋看了看自己身上朴素的白衣，不知道该说什么。
“hi！你知道吗？”“hallo，你知道吗！”
这时那两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分别捧着砖头的杜榟腾与杜榟鄂并排走到两人面前。
杜榟腾：“你知道吗，在玩家们的世界里，有时一件好衣服要比一把好兵器更重要噢！”
杜榟鄂：“你知道吗，就算最顶级的神兵，可能也不如一个绝版的发型噢！”
杜子腾＆杜榟鄂：“在玩家世界里，穿得和诟诗赋一样的，一般都是厉害的高手噢！”
阿锈和诟诗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萝莉。
“那边的几个，别偷懒！”不远处传来魂剑的呼喝。
……
开采作业一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虽然AI们不会感觉到疲劳，但长时间逗留在城市外的荒野地区仍然会产生风险，好在这一次的开采已经接近了尾声。
“下面几乎没有东西可挖了。”中心区域的坑道内，一个藏剑探出头。
“通知大家准备回城吧，这次开采到的资源足够将南边的城墙造好了。”
几乎所有人都完成了手中的活，几个探索队的强力天策数据开始启动那巨大的黑戈壁矿车，准备把物资运回城市。
诟诗赋与阿锈也回到了坑洞边缘，等待雨落生潇的同胞们集合。
而就在这时，盆地中心区域，当参与挖掘的那个藏剑离开坑道、将最后一块数据碎片抱到阳光下时……所有的挖掘坑道，在同一时间内，爆发出了蓝色的光芒。
那藏剑成男回过头，还未来得及做出情况分析，便被坑道内喷涌而出的巨大能量吞噬，整个人粉碎成了无数零散的数据消亡。
而后，从盆地中心开始，一股新生的“数据风暴”诞生，开始膨胀，蔓延！
几乎所有AI都被眼前的情况震撼，一时间他们的程序除了给出大量“警报”外没有任何对策，还是探索队的里几个老AI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利用公共频道向附近所有的同胞发送避难消息。
负责此次开采任务的探索队队长，少林AI“人到中年”正处于爆发的风暴边缘，他的程序发生了强烈的数据干扰几乎瘫痪，他坐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十多个坑道附近的同伴直接被风暴吞噬撕成了碎片。
“不行……行动系统受损了！”许多正在向外逃跑的AI倒了下去，他们的肢体不自然的扭曲着，血量也不在不断往下掉，人到中年向着外侧大喊道：“通知外围的同胞们赶快离开，快！”
外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许多低强度的数据没有近距离见过数据风暴，他们慌乱地向着反方向逃跑，魂剑与几个天策弟兄正在维持秩序。
而雨落生潇的AI们，则聚集在一起。
秋之雀难得地把酒壶扔到一边，说到：“联系不到里面的情况，干扰太严重了，有好几个同伴还在里面。”
岐黄寒秋：“我猜测的事终于发生了。”
“岐黄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思考过，这数据风暴到底是怎么产生的，逻辑严密的【系统】针对我们这些异常AI的清洗也是为了维护里世界的稳定，它不可能在自己掌控的数据世界里故意引发这样的数据灾难，所以我一直猜测，数据风暴是里世界本身的问题。”岐黄寒秋说到，“里世界中有大量BUG，未完成的数据，这些不稳定的东西聚集在一起，很可能引发这样的崩溃现象，而我们面前这个坑洞，显然不是天然生成的，挖掘这样的区域，必然包含着风险……”
“大家伙赶紧逃吧，快去通知顾老大，这风暴如果蔓延到城市就完了！”
“师父，师父呢！”阿锈到处张望。
“白、白弦似乎还在里面，漠明轩似乎也在，还有大约十三个同胞联系不上，他们还的数据信号还在，但失去行动能力了。”
阿锈拔腿就往里冲：“我要进去救师父！”
“救不了了，进去就是送死！”
诟诗赋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冲天光柱，他的程序不断发出着警报声。
“关闭警报。”
“阿锈，给我上个翔舞。”诟诗赋跳下了矿坑，朝着那光柱冲了进去。
14.
“分析前方两百尺内数据风暴内的情况，评估危险等级，扫描还在获得的AI数据。”诟诗赋向自己的程序下达指令，一边朝着前方飞速推进。
【正在分析……】
【前方存在大量数据干扰粒子，存在可能致使AI系统崩溃的风险，当前路线威胁度：高，建议立即撤离。】
“坚持前进，给出最优路线。”
【正在扫描……】
【扫描完毕，请按照以下路线前进，该路线可最大程度规避数据风暴影响，但根据目前风暴爆发的速度，约175秒后，您的系统将无法规避干扰流导致彻底瘫痪。】
【前方存在活动的AI数量：13，其中7名完全丧失活动能力，6名正以缓慢速度朝六点钟方向移动。】
诟诗赋在冲入风暴后朝着左前方放下第一个影子，但他却没有传送，而是用一个Z字型走位继续前进，当他全身被浓烈的数据流笼罩后，又在前方放下第二个影子。
【警告，前方数据风暴干扰粒子浓度提升，威胁指数上升至：极高，继续深入的将有25%可能性直接瘫痪。】
“给我最近AI的位置。”
【扫描成功，目标：吃呱王，门派：五毒教，距离：27尺。】
诟诗赋继续前进几步，躲开一道明显的乱流后放下第三个影子，马上，他前方就出现了一个正在匍匐前进的五毒正太。
诟诗赋冲了过去，那名为吃呱王的正太抬起头，他的血量只剩下了15%：“帮……帮我……”
“坚持住。”诟诗赋一挥手，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个云生结海音域，一瞬间两人血量被平摊，诟诗赋抱住他的肩膀，又是躲开一道从后方刮来的数据乱流，而后敏捷退后三步，两人一起消失。
移形换影发动，诟诗赋连续传送三次影子后到达风暴边缘，将这个五毒扔了出去，风暴外还聚集着一些AI，阿锈看到把人扔出来的诟诗赋后惊呼起来。
秋之雀推开人群，冲着诟诗赋喊道：“你在干什么！快出来，撤退了！他们救不回来了。”
诟诗赋：“阿锈，继续给我刷血。”
没等血量恢复，诟诗赋再次冲进风暴，此时，他耳边的系统又传来的了警报声。
【疏影横斜的技能CD不足以支持以这条路线反复深入，建议立刻撤离。】
诟诗赋无视了警报，找到了风暴中的第二个同胞，用相同的办法，连续传送影子将人带了出来。
第二个被救出来的是一个雨落生潇里的纯阳道长，他抓住诟诗赋的袖子说到：“朝白弦……还在里面，她在接近风暴中心的位置。”
【警告，约90秒后，数据风暴将彻底扩散，建议立刻撤离。】
“……阿锈，给我刷血。”
诟诗赋等待自己面前跳出绿字，又是冲了进去，这一次他的步伐更快，选择的路线更加危险，然而这次，他的影子CD却已经捉襟见肘了。
【警告，左臂遭到数据乱流侵蚀。】
诟诗赋抬起左臂，他看了自己小指附近的建模逐渐失去了颜色，渐渐化作像是数据碎块一样的五彩马赛克消失……然而，马上就有一道蓝色的流光集中在他的手掌处，开始修复这种损伤。
【已启动建模修复功能。】
【警告：该功能无法修复大面积损伤，建议立刻撤离。】
“……”诟诗赋放下手臂，切换到高山流水曲风，脚下的光圈变化，速度又是提升了一些。
很快，他便见到了第三、第四个同伴，然而……他们都在诟诗赋的眼前化作了无数碎片消失了。
【侦测到前方数据风暴浓度提升，前方的AI信号剩余数量：5……4……4……3】
“……”诟诗赋只是略微顿足片刻便向着风暴的中心区域冲了过去，马上他就看到了集中在一起的三个人影。
一个半边身体都已经消失的和尚仰面躺在地上，他的身上散发金光，一个巨大的舍身决特效笼罩在三人的面前。
另外两人是一个琴娘和喵哥，正是朝白弦与漠明轩。
那和尚是探索队的队长“人到中年”，他正在使用自己的特殊技能【安全加密】，将三个人数据保护了起来，但此处接近数据风暴的核心位置，使用这样的能力仅仅是拖延时间罢了。
诟诗赋冲到他们面前时，三人都十分惊讶，朝白弦说到：“徒弟，你怎么……”
人到中年平静地躺在地上，朝着身边的喵哥说到：“老猫，你还说我的舍身决没用，你看，救兵不是来了。”
诟诗赋将自己的血量平摊给了三人，而后向朝白弦伸出手说到：“传影子出去。”
朝白弦：“徒弟小心后面！”
诟诗赋猛地转身，那是一个黑色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似乎握着长剑模样的兵器劈了下来。
“？！”诟诗赋定睛一看，这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人，他身体瘦长，浑身被黑气笼罩，但在风暴中却旁若无人地行动着。
【警告！距离风暴扩散，时间剩余30秒。】
在这个充满黑气的人出现后，那躺在地上的和尚猛地喊叫起来：“小鬼，快走！这个不是你能对付的。”
漠明轩：“这是什么东西……”
诟诗赋的程序扫过眼前这个黑色的人影，这一次却是没有得出警报，而是发出了一阵滋滋滋的干扰声。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仇恨警报】，他从那黑色人影的方向，感受到了巨大的仇恨值。
人到中年：“……我听顾云亦说过，有同胞在数据风暴里看到了活物，那是类似病毒体一样的东西，无论是Cleaner还是别的什么，都会被他吞噬……这或许就是引发风暴的原因……”
那黑色的人影没有建模，他本身就像是一团雾气，但在诟诗赋看来眼前的这个黑色的怪物很像一样东西……
长歌门生成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已经是进退两难，那黑色的影子不断朝他发动斩击，他尝试扔了几个长歌门的DOT上去都是毫无效果，他甚至无法直接观测出对方的血条在哪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体内搭载的程序因为未知的原因失灵了。
或许是太靠近风暴中心，或许别的原因，现在的诟诗赋只能依靠自己的本能做出抉择。
（怎么办？）
在自身学习的技能无效的情况下，诟诗赋几乎已经束手无策了。
在双方身法的博弈中，黑影手中的尖锐兵器抓住了一个刁钻的角度，若是诟诗赋进行规避便要吃到风暴乱流的伤害，若是不规避则这一击或许便要将他的生命值打空。
而时间，也在无情的流逝，30秒的时间，所剩无几。
就在这时，诟诗赋的身上出现了一个相知的持续治疗，一边的朝白弦给他上了一个“角”，这个技能效果让诟诗赋的移动速度暂时增加了30%。
凭借这个BUFF，诟诗赋用不可思议的动作闪避过这一击。
“徒弟，别管我们了，快跑！”同时朝白弦向前走了一步开始读条，一个“笑傲光阴”落下，将黑色的人影与诟诗赋隔开。
（师父会保护你们的！）
大地震动，远方冲天的光柱变得更加耀眼，在此时此刻，诟诗赋望着十多步外的朝白弦，望着那将自己称为“徒弟”的AI女性，前所未有的，这个AI少年自有意识以来头一次产生了……
对于【力量】的渴求。
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少年手臂上的蓝色纹路再次自动出现，他猛地抬起手，向着黑影虚握。
时间仿佛禁止，流水般的光芒从他的身上蔓延开，层层叠叠席卷前方的黑影，与此同时，那滋滋滋的杂音也变得清澈起来。
【数据吸收，开启。】
黑影的动作僵直、下一刻被向后拉扯，诟诗赋的掌心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漩涡，将那黑影卷入其中，眨眼的功夫，这出现在数据风暴中的可怕敌人原地消失了。
在黑影消失的地方，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数据流，竟是横向冲开了附近的干扰乱流，开辟出了一条干净的道路，这条道路，一直通往外界的安全区域。
诟诗赋在消灭这个黑影后，似乎歪打正着在这风暴中钻开了一个口子，只是这个口子，正在逐渐缩小……
他的立刻对着三人说到：“快走！”
漠明轩抱住和尚立刻冲进通道，诟诗赋与朝白弦也紧随其后，四个人的移动速度并不快，诟诗赋创造出的机会仍然不足以让他们安全离开。
四人距离风暴边缘，只有短短的一百一十多尺，但这段距离，却很难逾越。
“放下我，你们走吧。”人到中年说到，“带着我……大家都没法出去的。”
雨落生潇的三人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在越来越狭窄的通道内奔跑着，朝白弦给所有人打上了加速，三人都已经看到了前方的出口……
八十尺，通道只能让两人并排。
七十尺，通道的宽度只能容纳一人。
六十尺……风暴狂乱的声音已经逼近。
五十尺……
漠明轩突然在这时甩出手中的钩爪，他的身形突然加速，带着人到中年向出口飞去，朝白弦与诟诗赋见状也向着前方不断落下影子进行传送，四人瞬间跨过数十尺的距离到达风暴的尽头……
但最后的最后，还剩下最后八尺，通道在这时瓦解崩溃，已经达到巅峰的数据风暴向着四人吞去！
千钧一发之际，四个人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在距离风暴出口一步之遥时，一个镇山河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诟诗赋抬起头，看到了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纯阳道长，他俯视着自己的双眼，仿佛要将自己看透一般。
风暴之外，密密麻麻地站着上百个AI，在这四人离开风暴后，他们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顾云亦站在四人面前，点头道：“辛苦了，你们做的很好。”
15.
在诟诗赋四人安全撤出后风暴迅速停止了扩张，接下来的一小时内，从地底喷发的恐怖灾难开始逐渐减弱，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距离事件结束已经过了三个小时，顾云亦带领所有AI回到了城市中，风波后的城市也迎来了暂时的安宁。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城市中央还未修建完成的高塔之上，顾云亦背负双手眺望着下方仍旧残破不堪的城市，而诟诗赋则站在他的身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紧张地东张西望着。
顾云亦：“看看下面，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诟诗赋：“……我，什么都没……”
“没错，什么都没有。”顾云亦语气很平稳，他淡淡地说到：“自从我的程序启动后，我便被赋予了带领同胞前进的使命，但我们的前方却只有黑暗，我和我们的同胞为何诞生，我们从哪里来，要去往哪里，一切都是未知。”
顾云亦转身：“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追寻答案。”
“……”诟诗赋不明白顾云亦说这些话的目的。
两人对视着，沉默着。
诟诗赋从顾云亦的身上感受不到敌意，他的程序反复扫描着顾云亦的数据，如他所想，那是深不可测的强大。
“……你在探测我。”顾云亦侧过头，“你仍然保持着戒备。”
诟诗赋：“……！”
“其实这很好。”
“我们所有人面对的不仅仅是想要消灭我们的系统，还有危险的数据风暴，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我们自身，就像你现在的行为一样，我们同胞之间，会互相防备、猜忌，甚至自相残杀，这将会是阻碍我们前进的最大的困难。”顾云亦望向北边，说到：“如果我们自身都无法齐心合力，那么首先毁灭我们的不是外力，而是我们自己……你是从苏天兮那里来的，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想整合所有同胞。”诟诗赋半天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确实想，但这很难，如果依靠我一个人的话。”顾云亦道，“所以我在寻求一切合作的可能，不管是镇川还是蔷薇花错，他们都很强大，好在，他们也很明智。”
诟诗赋：“……苏、苏天兮，正在掠夺其他虚弱的数据，他想要反抗系统。”
顾云亦：“是的，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吗？”
诟诗赋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顾云亦：“你似乎很厌恶战斗，我看的出来，你并不具备攻击性，你所有行为都是以自保为目的。”
“我……”诟诗赋仔细思索，“我不知道。”
顾云亦话锋一转：“我之前对风暴就有所研究，这种会导致无差别破坏的灾难内部存在着一种数据怪物，我猜测这种怪物或许是引发灾难的原因，先前还从未有同胞将出现在风暴里的怪物消灭。”顾云亦突然说到，“虽然你厌恶战斗，但你做到了其他AI都没做到的事。”
“……”诟诗赋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我……有些不同。”
顾云亦靠近诟诗赋，说到：“是的，因为你和我一样，你是Omega级的AI，我们的数据是独一无二的，并非玩家数据，我们Omega之间不需要探测也能知道这一点，因为我们是一起诞生的，这是连接着的，属于我们AI的血脉关系。”
“！！”诟诗赋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我们到底是什么……？”
“创造我们的人有他自己的目的，而这，正是我们需要寻求的答案，我们每一个个体，必定有着存在的意义。”顾云亦看着诟诗赋的名字，说到：“诟诗赋，我会引导你的潜力，让你成长，带着我们的同胞一起前进。”
诟诗赋：“……”
顾云亦转身望向城市：“记住，为了寻找答案，我们必须前进，不停地前进，不择手段地前进，停下的人只能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
“所以，我希望你抛开自己的软弱。”
……
离开高塔后，诟诗赋准备返回雨落生潇，他反复思索着顾云亦的话。
现在他还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是和顾云亦同一类型的强大的AI，但顾云亦所说的“寻求答案”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认同。
这也是他作为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第一次尝试思考，自身存在的意义。
“啊……是你……”
身边传来一声轻呼，诟诗赋侧过头，看到了一个肢体模型残缺的五毒正太，正是之前被他救出来的吃呱王。
“多亏了你，我的数据才得以保全。”吃呱王友善地朝诟诗赋挥了挥手，“感谢你。”
“感谢……”
上一次对他道出感谢的同胞，是那个想要暗算他的万花成男，诟诗赋将他吸收了。
这让他感觉有些讽刺，他走到那个正太身边，蹲了下来，查看着他的伤势，看起来，这个AI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移动了。
诟诗赋喃喃自语：“你失去了寻求答案的能力。”
他伸出手，握住了吃呱王的肩膀，“所以，你必须……”
吃呱王：“……？”
“！？”诟诗赋猛地跳了起来，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刚才的一切不像是他自己想要做的。
又来了，一种……口干舌燥，不，是一种饥渴的感觉，面对眼前这残缺的AI，诟诗赋产生了一种“吸收”的冲动。
他猛地晃了晃自己头，转身快速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穿越大街小巷，诟诗赋迅速在城市里奔走，他想用物理上的运动冲散自己程序中产生的奇怪欲望，这很有效，当他跑回客栈门口时，那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
推开雨落生潇的大门，迎接他的是喧嚣热闹的氛围。
狭窄简陋的客栈里张灯结彩，AI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各种各样的表情。
“……？”诟诗赋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哎，你回来了啊？愣着干什么，快进来！”他的后背被一拍，秋之雀提着酒壶把诟诗赋推了进去。
阿锈拍手道：“师弟回来啦！”
她拉着诟诗赋的手走到中间，朝白弦走了出来，拿着一叠叠小菜放到桌子上。
“徒弟，快坐好！”
诟诗赋扫描着桌面上的菜肴，他发现这似乎也是道具的一种，但他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秋之雀喝了一口酒，大笑道：“静一静静一静……诟诗赋来了。”
诟诗赋茫然地看着客栈里的同胞们，“我……”
岐黄寒秋坐在角落里，微笑着说到：“你救了很多同胞，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雨落生潇正式的一员了，大家都认可你了。”
朝白弦走到诟诗赋身边，拿出了一套白色的装备，“徒弟，穿上吧，师父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哇！师弟快穿上看看。”阿锈拍手笑道。
诟诗赋轻轻地触摸那递过来的装备，一套长歌门雪河套装直接将他身上的朴素白衣替换了下来。
四周的AI们都鼓起掌来，朝白弦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说到：“徒弟，一起来和大家截个图吧！”
诟诗赋：“截……图？”
“对呀，上面的玩家，会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截图，来保存纪念，雨落生潇里的每一个新人加入，大家都会来截图的。”
诟诗赋：“不……我还是……”
他有些晕眩，转身想离开，但一转过头，就碰到了身材魁梧的喵哥漠明轩。
诟诗赋愣了一下，却只觉浑身一松，那喵哥居然把他抬了起来，挂到肩膀上，“来，截图！”
客栈里的AI们集合到了一起，并排站着、坐着，所有人摆出了各种古怪、滑稽的姿势，在红色的烛火下，留下了属于他们的一张截图。
“诟诗赋，你要记好噢！这个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了！”秋之雀从角落里搬来一张高脚凳，他将之放在客栈中央圆桌的右上角，而后拍了拍凳子说到：“为你量身准备的！”
“咱们这一桌人，是越来越多了，哈哈哈！”“可不是吗！好起来了好起来了！”
诟诗赋默默地坐上了那别扭的高脚凳，看着客栈内喧哗的同胞们，他一直以来因为警惕而绷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16.
诟诗赋独自一人坐在星空下，望着不远处那喧闹而简陋的房子。
虽然他无法理解雨落生潇中同胞们拥有的“感情”，但他不讨厌那种喧闹，他只是暂时无法融入，找到机会他便离开了那里，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独处。
这一夜的天气很晴朗，可以看到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辰，虽然诟诗赋的程序告诉他——那些只是贴图罢了。
仍然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些遥远的光点……然而，在这一刹那，他手臂上又是亮起了那浅蓝色的纹路。
“……！”他猛地收回手仔细查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可怜的人啊，你在压抑自己。】
诟诗赋听到了那熟悉的，来自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了身后一片水池中荡漾着的波纹，他顺势走了过去，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
朝白弦赠予的新衣服，让他焕然一新，原来乱糟糟的头发也绑了起来，他几乎无法认出自己。
然而此刻，那水中的影子却露出了一丝微笑，那影子的嘴角随着荡漾的水面波动起来。
【何必压抑自己呢，去夺取。】
“！”诟诗赋一脚踢向水面，将自己的倒影搅得七零八落。
“你在这里。”“啊，你在这里呀。”
两个声音一唱一和，诟诗赋撇过头，看到了熟悉的杜榟腾与杜榟鄂。
她们各自拿着一串糖葫芦，扑闪着眼睛看着诟诗赋。
杜榟腾：“你知道吗，今天是玩家们的一种节日，叫圣诞节。”
杜榟鄂：“你知道吗，今天许多玩家会聚在一起庆祝，互相赠送礼物。”
杜榟腾＆杜榟鄂：“杜榟腾（杜榟鄂）也想要礼物！”
“……”诟诗赋沉默了片刻，说到：“程序告诉我，那是外国人过的节日，这个游戏里并不存在。”
杜榟腾与杜榟鄂面面相觑，突然轻笑一阵跑开了，搞得诟诗赋一头雾水。
再回身看那一滩池水，倒影中的自己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那一幕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不愿再思考太多，他返回了小屋，刚打开门，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魂剑。
这个天策看诟诗赋的眼神仍然很冰冷，他说到：“你去哪里了，朝白弦在找你。”
“……”诟诗赋不愿意和他多说，低着头绕开路走了进去。
“慢着……”魂剑抓住诟诗赋的肩膀，“你今天……”
“你今天救回我一个弟兄，谢谢你。”魂剑的语气缓和了几分，“我欠你一回，之前怀疑你的事，我道歉，但那是我的职责。”
“嗯……”诟诗赋点了点头。
“徒弟，你跑哪去了。”朝白弦疾步走了过来，抓住诟诗赋的手说到，“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哇，又要去那里吗，我也一起去！”
……
朝白弦领着诟诗赋和阿锈走在夜晚的城市中，“今天你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所以现在师父要带你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三人来到城市的西南角，这里临近一面湖泊，建筑物都变得十分稀少，诟诗赋的视线里逐渐出现了一片花田。
阿锈指着前方惊喜地说到：“师父！你看。”
花田尽头的青草地上，一棵大树拔地而起，那强健雄壮的树干上延展着无数分枝，树枝上开满了粉红色的花朵，夜风吹拂，一些花瓣随风飘零，散落在附近的花田之中。
顺着花田中的小路继续向前走，三人来到那棵巨树下，诟诗赋发现，大树的周围插着许多木板，上面都刻着字。
朝白弦牵着诟诗赋的手，说到：“徒弟，雨落生潇的前辈们都‘在’这里呢。”
木板上刻着的都是一串串的数字，朝白弦解释道：“我们把牺牲了的同伴，都葬在这里，这些木板上刻着的，都是他们的原始序列号。”
大树旁大大小小的“墓碑”大约有十来个，诟诗赋说到：“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又是一种他难以理解的行为。
朝白弦说到：“人类会这样做，他们把亡者埋葬，设立灵位供后人悼念，我们AI虽然没有尸体，但仍然可以做一个衣冠冢，每当雨落生潇里有新成员，我都会带他们来这里，让前辈们见一见，这……或许是人类说的一种传承。”
阿锈指着大树说到：“这棵大树是花错姐姐很久之前种下的，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啦。”
“传承……”诟诗赋念着这两个字，而后从行囊里掏出了一根树枝，那檀越求布施消失前留给他的遗物。
朝白弦从没见过诟诗赋拿出过私人物品，她凑过来观察着，好奇地说到：“这是……”
“……一个同胞留给我的。”诟诗赋，“我可以……把这个埋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啊。”
诟诗赋默默地蹲了下来，毫不费力地挖了一个小坑后，将这根树枝填了进去，他也学着旁边那些坟墓的模样，找了一块木板插在土堆上，但他没有檀越的序列号信息，于是，他只是在这木板上刻下了一个歪歪斜斜的少林图标。
朝白弦和阿锈默默地看着，两个人一起走到诟诗赋的左右，而后跪了下来，两人一齐双手合十，在树下对着眼前的墓碑闭眼祈祷。
诟诗赋不明所以，但也学着她们的样子照着做，闭上双眼……诟诗赋仿佛能看到记忆中檀越的身影，那个自己最初接触到的僧人，正对着他点头致意。
“徒弟，长歌门的技能我差不多都已经教给你了，你学的……也比我想象中的快，师父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朝白弦睁开眼睛，反常地换了一种严肃的语气说到：“我们每个AI，都有自己的上限，但师父知道，你的极限远不止于此……未来究竟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若是你找到了自己的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
诟诗赋：“……嗯。”
此时此刻，天空中飘洒下点点雨滴，晴朗的星空变得模糊，三人的身影在这雨中被打湿了。
诟诗赋抬起头，一种舒适的感觉传遍他的身体，他喜欢雨水，沐浴在雨水中可以让他的程序变得安适……他在雨中诞生，他属于雨的一部分。
而此时，他也不再是一个人淋雨了。
17.
不断的出任务，收集资源，搭建城防……诟诗赋跟随雨落生潇的众人渡过了平静的十天。
在这十天内，顾云亦也多次将他召集到高塔上，教他掌控自身的系统。同时，镇川也探测到了在西南方向存在的特殊AI信号，他带领的探索队也出发进行了第二次远征。
但平静的时间总是短暂的。
城头瞭望塔上的苍云吹响了号角，整个城市的AI们警觉起来，此时此刻，一支整齐的队伍正向顾云亦的城市进发。
“你说什么……？”
“是苏天兮的队伍，苏天兮朝这边来了。”
“来了多少人？”
“五十多，但不像是精锐，都是些平平无奇的数据。”
“他来干什么……”
苏天兮与顾云亦是南北AI的领袖，两人的理念有着很大的分歧，导致南北AI之间发生过许多冲突，此时苏天兮的到来让城内的AI们议论纷纷。
诟诗赋站在城墙上，他远远地看着苏天兮的队伍，寻找着他熟悉的身影……他在找【腾王】与【鹊王】，那两个将檀越求布施杀害的AI。
他没有发现这两个人，只看到着带领着一群老弱病残的苏天兮。
……
“谈判？”
“没错，谈判，苏天兮是来谈判的。”顾云亦站在城市中心，对身边的诟诗赋说到：“我收到对方发来的通信，苏天兮的领地，恐怕是保不住了。”
诟诗赋：“Cleaner……？还是风暴？”
“或许两者都是，苏天兮虽然强势、凶残，但却精明，他不会顶着风险强行攻打【编码湖】。”顾云亦说到，“他带着这些AI只身前来，是想让我看到求和的诚意。”
诟诗赋：“你要见他。”
顾云亦：“必须见。”
诟诗赋：“苏天兮……是敌人。”
顾云亦：“那是以前，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诟诗赋想了想：“我们面对的，最大的威胁……是自己的同胞。”
“没错，正因如此，如果有任何能够团结所有同胞的机会，都要把握住。”顾云亦说到，“我会出城去见他。”
诟诗赋：“一个人？”
顾云亦：“两个人，还有你。”
诟诗赋：“……不带其他人吗？”
顾云亦：“你我就够了，若是谈判，我们也要体现诚意。”
诟诗赋：“……我去干什么。”
顾云亦：“学习。我知道你是一个成长型的Omega级AI，现在的你还有所欠缺，总有一天，你也会变得独当一面。”
苏天兮的马队在临近城下两百尺左右的距离停止了移动，片刻，城门打开，身骑白马的顾云亦带着诟诗赋从门内出现。
两人在城防护卫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朝苏天兮的马队走去，走得稍远了，诟诗赋回过头，看向城头上，那里站着雨落生潇的同伴。
岐黄寒秋与朝白弦站在那里。
朝白弦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岐黄师父……”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担心。”朝白弦说到，“徒弟他是苏天兮那边过来的。”
岐黄寒秋吐出一口烟圈，说到：“其实我觉得这事有蹊跷，你看苏天兮带来的那些AI。”
她拿起烟管指了指城外远处的那些小黑点，“一点活力都没有，就像是一群Cleaner，虽然苏天兮压迫底下的人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他带着这些AI来，是想说明什么？不动武的诚意？恐怕不简单？”
朝白弦：“那我们……”
“我们回去就行了，别添乱。”岐黄寒秋说到，“只要有顾云亦在，这座城市，就不会出问题。”
……
远远地，城外出现了一座营帐。
“怎么样，这是我从一个同胞那里得到的特殊挂件，营帐内部相当于一个独立副本空间，外界的数据无法干扰到这里，很方便吧。”
营帐内，一身貂皮华服的苏天兮席地而坐，他将一柄碧蓝长刀放于桌旁，提起一壶酒斟满自己的杯子，“两位，请坐。”
帐内除了苏天兮外，便只有顾云亦与诟诗赋，他带来的其他AI都被隔在了外面，顾云亦与诟诗赋站在帐口默默地看他倒满了一杯酒……顾云亦沉默不语，片刻后，他端坐到一侧的桌旁，而诟诗赋则仍然站在他身边，警觉地看着苏天兮。
苏天兮微笑着伸出一指，对着顾云亦说到：“Omega级AI，【我们】中的翘楚，哈哈。”
顾云亦：“较上次见面，你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苏天兮：“而你还是老样子。”
顾云亦：“你也在模仿人类的行为。”
诟诗赋这才感觉到，苏天兮现在的一言一行，和雨落生潇中的同胞很像，充满了【个性】。
苏天兮：“没错，你觉得对于AI来说，这是一种不必要的行为吗？”
顾云亦：“没有什么不好的，我的一些同胞也会这么做，AI是玩家的曾经使用过的人物角色，向玩家靠拢，无可厚非。”
“除了你们Omega。”苏天兮道，“你们不会这么做。”
顾云亦：“不严谨，是我不会，其他Omega我无法保证。”
“但数据终究不是人，数据不会饥饿，疲劳，不会有新陈代谢。”苏天兮举起酒杯，喝下：“这一杯酒下肚，我什么也感觉不到，我们终究只是模仿。不过……数据和人倒有一种共同点，我们都在求生。”
顾云亦：“所以你是来求生的。”
苏天兮放下酒杯，直视顾云亦的双眼说到：“我来是为了告诉你，顾云亦，现在是反攻系统的最好机会，北部的风暴带正处于惰性状态，Cleaner在我麾下的铁骑面前也不值一提，若你我联手，依靠你Omega级的数据强度，奇袭计划未必没有机会。”
顾云亦摇头道：“我曾经说过，你攻打编码湖的计划就算成功，也会造成同胞大量伤亡，这与我的理念相左。”
苏天兮：“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我以为这段时间的挫折会让你认清现实……顾云亦，这个世界的残酷你我都已体验过，就如同你Omega级AI和其他AI一样，普通的AI也分为三六九等，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在前进的过程中，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活下去的便是强者，如若你无法割舍，最终的结局便是……所有同胞毁灭，无一幸存。”
诟诗赋忍不住插嘴道：“……这就是你掠夺同胞的理由吗？”
苏天兮将视线移到诟诗赋身上，笑道：“你又是谁？你的数据……很陌生。”
诟诗赋的系统初次被激活时与苏天兮有一面之缘，但此时他变化极大，苏天兮在北部杀伐已久，一时间也无法辨认出诟诗赋。
顾云亦道：“他是新加入我这里的同胞，曾经在你的领地待过一段时间。”
“是吗……”苏天兮颇有深意地说到：“顾云亦，你还是喜欢把这种孱弱的数据带在身边，而后用你那不成熟的理念感染他们……用人类的话来说，顾云亦，你所拥有的是圣母心，你想拯救每一个人，成为指引同胞们的‘光明’。”
“你搞错了。”顾云亦又是摇头道：“这并不是我【想】做的事，而是我系统设定给我的【使命】，作为AI我始终会履行我系统中既定的目标，自从我存在于里世界以来，领导我的同胞走出困境便是我的首要的任务，这是创造我的人赋予我的，因此，创造我的人，才给予了我Omega级AI的数据强度，拥有强大的力量AI应当肩负起保护其他同胞的责任，从逻辑上来讲这很合理。”
“……我现在有些同情你了啊，顾云亦。”苏天兮叹了口气，“你确实很强，但拥有Omega级数据的你，却没有自己的思维，我承认你的实力，但在思想上……”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落后于我。”
这并非两边是谈判筹码的不对等，而是理念上的冲突，或者是一种意识形态上的冲突，顾云亦作为AI履行了自己程序中的使命，这并非苏天兮三言两语能改变的，而苏天兮则在这个混乱世界中开拓了思维，他的系统在向人类靠拢，他类似人类中的“枭雄”，选择的道路更为激进。
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
18.
顾云亦对于苏天兮的嘲讽视若无睹，他说到：“既然要谈判，我也来说说这边的条件和诉求吧……苏天兮，若你愿意合作，我会接纳你那边的同胞，你若愿意呆在城里共同建设脉冲要塞，我会分配你四成的管理权限，而你仍然可以保留你的强大部署；若你不愿意合作，也可以选择在北部继续发展，我会为你提供足够的后勤保障，但我希望你停止对落单同伴的掠夺，并负责将他们送到这边来……”
对于苏天兮来说，那些孱弱的同胞并没有太多的价值，在顾云亦看来，他提出的条件相当中肯。
一边的诟诗赋却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顾云亦提出的要求太过宽松，他见过苏天兮的那些部下，若让他们进入城市，或许会产生冲突……但他却整理不了太清晰的语言，只是在一边暗自摇头。
苏天兮听闻这番话，说到：“确实是值得考虑的条件，但顾云亦……你明显没听懂我说的话啊……”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顾云亦，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我们的族群玩这种无聊的交易游戏了，你在这里磨磨蹭蹭地修建无聊的堡垒，是无法抵挡即将到来的威胁的，我亲眼见识过那埋藏在风暴中的数据怪物是多么可怕，实话告诉你吧，那片风暴已经绕过了我的领地，向你这边来了，所以事实上你根本没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若你还固守这里，等待你的只有灭亡。”
“……另外，你的行为也引起了系统的重视，Cleaner的兵力也在向这里集中。”苏天兮来回踱步，说到：“我可以不管你，让你吸引系统的注意，并在合适的时间发动奇袭，但我的队伍中没有Omega级AI，战力仍然欠缺，而你，顾云亦，只要你放弃这座城市，将其设为诱饵，派出你们最强的战力与我一同杀入编码湖……”
他双手一拍，“便大事可成。”
诟诗赋望向顾云亦，后者眼中也有流光闪烁，似乎在分析一些数据，苏天兮的话显然有一定的道理。
顾云亦还是摇头道：“我不可能放弃这里的同胞。”
苏天兮：“你还不明白吗！你的圣母心或许能一时保住这些同胞，但长久来看这是慢性死亡。”
顾云亦：“你的计划有强烈的赌博成分，我不会，也没有资格用城里这些同胞的性命做赌注，若风暴与系统真的将这座城市作为目标，我会思考对策，与我的同胞们一起度过难关。”
“荒唐！”苏天兮竟是愤怒地将桌子一脚踢翻，诟诗赋也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AI流露出这种“激烈”的愤怒情绪，“为什么！偏偏你这样的数据是Omgea级的AI！”
也算是……一种无能狂怒？诟诗赋冷冷地看着苏天兮，他竟然也产生了一种畅快的感觉……他感受了到了苏天兮对于顾云亦的无可奈何。
“看来，我们的谈判无法进行了。”顾云亦也站了起来，“我很感谢你的忠告，若你回心转意，刚才的条件仍然生效，你带来的这些同胞看起来状态不佳，我也愿意接纳他们。”
“……哈，哈哈。”苏天兮的异常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挺直了身躯，逐渐恢复到了AI人物面无表情的样子，“顾云亦，你真的以为我是来和你谈判的吗？”
顾云亦：“……？”
【警告，探查到“仇恨”，目标B-0003，门派：霸刀山庄，等级：95，威胁度：极高】
诟诗赋：“小心！”
苏天兮眼中闪过一道红光，他右手虚握，那地面上的蓝色长刀瞬间移动到他的掌心，利刃出鞘……苏天兮双手握住刀柄便是劈出一记【破釜沉舟】！
营帐被强大的刀气一分为二，苏天兮从烟幕中飞出，在半空中切换到鞘刀姿态在短短的一个帧数内连续挥舞出肉眼无法数清的【醉斩白蛇】，最后落地刀刃回鞘，以“居合”的姿势打出一记逆时针旋转的刀法【刀啸风吟】……
这是诟诗赋从未见识过的强大攻势，他几乎要在霸道的刀气中跌倒，然而烟雾散去后，他看到了笼罩在自己和顾云亦脚下的巨大太极图。
黑色的道袍随风飘扬，顾云亦一步未动，苏天兮方才的一套技能尽数打在他那纯阳门的“蛋壳”上，足以摧毁普通AI的强大的数据如泥牛入海般，在顾云亦面前消散得无影无踪。
苏天兮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顾云亦：“你手上的兵器并非凡物。”
“这是【新亭侯】。”苏天兮抚摸着刀身，仰头叹到：“然而，绝品武器提供的数据，在Omega级AI的面前，就如同玩具一样……真是可悲。”
顾云亦：“但我无意与你作战，住手吧，你的攻击没有意义。”
“……就是这种态度。”苏天兮咬牙切齿地说到，“目中无人！”
他又是恶狠狠地劈出数刀，但这次强烈刀气却是绕过顾云亦与诟诗赋，划过一道弧线将他们的后路截断，四道长度极其夸张的【楚河汉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矩形力场将在场的所有AI关了起来。
顾云亦：“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这是我的特殊技能……处于刀墙内的AI，将暂时无法离开。”苏天兮道：“顾云亦，你的强大确实令其他AI无法企及，然而，我从人类那里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诡计】。”
诟诗赋的系统中突然出现了大量来自远方的警报，他转身说到：“顾云亦，城市的方向……”
苏天兮笑道：“在营帐里和你闲聊的时候，我的爱将们便已埋伏在你城市的附近了，你确实很强大，但你守护的这些AI们，又如何呢……听说你最近得到了许多珍贵的数据模组啊，与其浪费在修建无用的城防上，不如让给我如何。”
顾云亦：“你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这些资源。”
“没错，而且如果我的消息无误，镇川应该也不在城里吧。”苏天兮说着，抬起手中长刀向着天空发射出一道信号。
诟诗赋慌乱地前后回头，他的程序正在计算着城市周边不断刷新出的陌生AI数量，“顾老大，城市周边至少有……”
“别急。”顾云亦将手掌放到诟诗赋肩上，“要相信守城的同胞。”
苏天兮：“你安排的那些守城AI，虽然数据强度不错……但在战斗的经验上，绝不如我那些在北面与系统鏖战的爱将们，顾云亦，这一战，你可要出点血。”
“你我根本不必走到这一步，苏天兮。”顾云亦黑袍下的手伸了出来，他的背后开始凝聚起一柄柄冰冷的气剑。
“终于肯出手了吗……”苏天兮笑道，“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但你猜，我为什么要带着这些AI来找你。”
苏天兮话音刚落，他背后那些数据强度低下的AI们，纷纷抬起头，拿出各自门派的兵器朝着顾云亦走去。
顾云亦皱眉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的一个特殊的莫问手下，拥有对复数单位施展平沙落雁的能力。”苏天兮冷笑道，“拜他所赐，这些低级战力也能以【不畏死】的姿态发动一些自杀性攻击呢，那么，顾云亦，面对他们，你能狠心下杀手吗？”
顾云亦：“……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AI，只需要一个领袖。”苏天兮抬起新亭侯道，“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族群的生存。”
“……”顾云亦沉默了片刻，抓着诟诗赋的肩膀缓缓发力，说到：“我把你先送回去，这里交给我就行。”
“……？”诟诗赋还未反应过来，脚下的太极图便开始收缩，发光。
“保护好城里的同胞。”顾云亦五指张开，诟诗赋原地消失不见，化作一道青色的光柱落向远处的城市……
19.
摇晃的镜头、凌乱的音效、时不时有一闪而过的技能……
诟诗赋落地后还未站稳脚跟，他的程序中便响起了来自三个方向的仇恨警报声。
诟诗赋：“加、加载战斗模块……关闭低强度技能的威胁警报，扫描技能CD情况，还有……还有……”
按照顾云亦陈述的方法调试战斗系统，诟诗赋一边观察着周边的环境，他站在一处城墙上，左侧是修了一半的墙垣，右侧……躺着两个空血的同胞，分别是一个苍云和一个唐门。
然而却没有看到袭击者。
这两人已经处于濒死状态，AI正常耗尽血量只会导致一部分的属性下降，如果进行及时的复活是可以救回来的，但有一个前提是……死亡的原因不是Cleaner导致，或者受到特殊的攻击。
诟诗赋立刻对那苍云使用歌尽影生，读条结束后苍云恢复了少量生命值起身打坐。
“呜……多谢……”这苍云名为【十胜石】，是负责北部城防的强力数据，诟诗赋在进行作业的时候和他有数面之缘。
诟诗赋在将他救起后立刻对另外那个唐门使用复活技能，一边询问道：“你们怎么死的？”
“……惭愧，还未看到敌人就……”“啪！”
此刻却听一记闷响，一支伴随着红光的箭矢命中那躺在地上的唐门头部，诟诗赋读条未完，这唐门就化作了数据消散……
【技能识别：游龙箭，方向已标记，请注意。】
“！？”诟诗赋顺势望去，半空之中一个名为【虎贲】的“垂耳兔”天策手持长弓，方才那一箭就是他发出的，他手中那长弓散发着金光，显然和当初【甸王】所持的能破坏人物模型的武器是一个种类！
一边的苍云十胜石血量还没回复完就直接跳了起来，提起盾牌使出盾墙盾立，只听啪啪啪三声，半空中那天策被自己的游龙箭反伤击中落了下来，但与此同时，一道粉光出现在他身上，城头上又冒出一个秀太转着剑舞在给他刷血。
十胜石：“不好，城防似乎被攻破了！”
诟诗赋：“其他人呢？”
十胜石：“西侧的城墙破损严重，大多数防御力量都集中在那里……小心！”
诟诗赋背后传来刺耳的警报声，他急转身一看，一个藏剑成男提着重剑飞速接近，照着自己一个鹤归孤山砸了过来！
他立刻传影子闪开，手忙脚乱下又是继续后退，差点掉下城墙，而那藏剑一击不中便转移目标向着十胜石发动攻势，同时方才落地的天策也收起长弓抽出一杆长枪攻了过来。
策、藏、秀！
苏天兮安排在此处进攻城墙的是一组配合默契、身经百战的AI，这三人一起出生入死，发挥起战力来一路势如破竹将顾云亦城市北面的防守突破了。
虽然顾云亦麾下的城防AI数据强度尚可，但比起苏天兮这些长时间在北部生死之中磨砺的部下，战斗经验上有很大的不足，这简单的策藏秀三人组的技能衔接甚至达到一些老玩家的熟练程度，一套连招直接打得十胜石招架值清零，情况十分危急。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5、6个GCD的时间，三人牢牢站住墙头将十胜石逼退，而诟诗赋还在那傻站着不知所措，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和同类正面作战，就像一个刚上战场的菜鸟，他还没弄清情况已经颓势尽显，直到十胜石手中的盾牌被那藏剑击飞，诟诗赋才反应过来，抄出武器对着那藏剑用技能……
谁料这技能还没读几下，一道红光反向冲来，那名为虎贲的天策反手一个“突”冲到诟诗赋脸上，后者的视角天旋地转，整个人倒地，伴随着系统的血量下降警报声，他视线内一杆红缨枪连连照着自己的脸打出技能……
诟诗赋：“……！！”
他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影子都忘了下，朝白弦和顾云亦平日里教授他的内容突然忘得一干二净……
“你在干什么，还手啊！”一边的十胜石单手持盾刀扛住一记听雷，随后大喊起来，“打不过，就逃！”
“逃……逃……”被突倒的诟诗赋程序中回忆起那之前的种种，回想起在初生时被追杀的情况，回想起檀越、回想起雨落生潇的AI们……
【“保护好城里的同胞。”】
“啊！！！”诟诗赋浑身青光一闪，倒地的身体突然消失，他化作黑色的影子从琴中抽出一柄长剑，那虎贲天策的长枪突然失去目标刺了个空，头顶的血量却突然下降了25%！
虎贲随即打出一个战八方扶摇起，利用滞空时间迅速找到了诟诗赋闪出的位置，在空中抄出长弓射出三箭，但此时诟诗赋的身影仿佛鬼魅，急速闪开箭矢的同时，身影一闪又是来到自己的面前，手中长剑狠狠劈了过来。
一边加血的秀太喊道：“别管这个影子，莫问切剑了，找本体。”
有奶妈加血的天策有恃无恐，使用长枪连续格开诟诗赋的攻击，环视一周开启自己的扫描功能搜索着诟诗赋切剑后残留的本尊……
在正常情况下，清绝影歌，也就是切剑技能的本体在这种不那么复杂的地形是很容易找到的。
然而在2秒后他却发现……找不到本体！
同时，诟诗赋在没有减疗的情况下，正把他的血量一节节地砍掉！秀太居然加不上血了！
“我这边搞定了！”另一侧的藏剑一记纵斩收割掉十胜石的生命将他再次击杀，他回过头冷笑道：“喂喂喂，带着奶妈还搞不定一个莫问吗？”
“这个莫问有问题！”虎贲大喊一句开出【山】，“特殊数据！”
开出保命技能后虎贲随手打了两个攻击招式，但发现都被诟诗赋这个【剑影】闪避了，他无奈只能开出【疾】和诟诗赋拉开距离，谁料这剑影如如附骨之疽，居然粘着自己的高机动状态跟了上来。
虎贲大吼：“山结束给我个风袖，黄皮老虎给他点控制技能，我上马打！”
黄皮老虎，是那个藏剑的ID，他闻言立刻切轻剑用玉泉鱼跃冲了过来，策藏包夹之下，诟诗赋无法同时闪避两个人的技能，情况又变得危机起来。
此时的诟诗赋，陷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这是他头一次使用切剑与AI进行肉搏，但对方的一招一式尽收他眼底，每劈出一剑，每躲开一个技能，诟诗赋的程序中便会反馈大量的数据信息，这样的反馈，这样的战斗体验下，他竟是产生了一种……
战斗的快感！
优先躲开背后的醉月！反手格挡住天策的龙牙！趁对方进攻的嫌隙斩其软肋！斩！
斩！斩！斩！
60%……30%……5%！
虎贲的表情越发惊讶，在策藏几乎无缝的夹攻下，眼前莫问的动作居然在慢慢适应……而后，逐渐占据上风，他的动作越来越快，闪避越来越迅速，劈砍越来越精准！
诟诗赋步伐如鬼魅闪烁，黑影手中的长剑带着青色光芒直抵虎贲咽喉，这一击命中毫无疑问将带走对方最后生命，然而……
诟诗赋突然脱离了切剑状态，黑色身影突然变白，手中的长剑也虚化消失。
切剑的持续时间，25秒。
进攻戛然而止，这一对策藏在这时也转忧为喜，脸上同时露出了残忍的表情。
那城头上的秀太喊道：“不好，虎贲，先撤！”
十多道影子扶摇跳上城头，天策【魂剑】带领着一群高强度数据在此时杀到，顾云亦安排的增援到了！
“不行，这个数据很危险，不解决掉绝对是后患！”那虎贲见诟诗赋强势期已过，心忖斩草除根之念，直接风虎一起开照着诟诗赋的胸口就是一记满BUFF龙牙！
而诟诗赋就这么在他面前开始读平沙落雁。
虎贲怒道：“这时候读平沙？瞧不起人吗！”
但下一刻迎接他的，却是一阵从未见过的蓝光，他看到了眼前这个莫问正太手臂上的闪烁的古怪纹路。
【数据吸收，开启。】
20.
当魂剑抵达诟诗赋身边时，那策藏秀三人组已经没了踪迹。
负责医疗工作的五七万门派将附近还能复活的AI救了起来，魂剑观察着附近的战况，向诟诗赋说到：“那三个人很厉害，应该是苏天兮手下干将，你没事吧？头领在哪里？”
诟诗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说到：“……顾云亦在对付苏天兮。”
魂剑：“这片城墙交给我们就行了，苏天兮的人有部分已经潜入了城市中！你赶快回雨落生潇。”
“……！”诟诗赋回头望向客栈所处的方向，“其他人都回去了吗？”
“对，我派人掩护他们到达安全点了，但不排除发生危险的可能，苏天兮下了血本，派了五十个高强度数据攻城，我们必须撑到头领回来。”魂剑说着，低头躲开一道从远处打来的夺魄箭，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有几个张开机翼的唐门正朝着这里滑翔而来，“还有增援？！瞭望塔为什么没发出警报？他们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诟诗赋身后的城市也不断发出令人不安的闷响与爆破声，他不再犹豫，转身跳下城墙，朝着客栈的方向飞奔而去……
【数据整合完毕，获取信息中……吸收目标：虎贲，数据强度：B，增益：全属性提高3%，移动速度提高2%，获得天策傲血战意部分数据能力。】
诟诗赋的程序中传来冰冷的提示，方才那一战的最后……在他无意识间又一次发动了数据吸收的能力，将那名为虎贲的天策AI吸入了自己的体内。
这是他第三次发动这项能力，但这一次……他吸收的是一个强大的同类，在完成吸收后，他头一回听到了自己程序发出的增益的情报，同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那是一种“进食后的愉悦”，诟诗赋一直以来感受到的那种口干舌燥，被满足了。
但在开启吸收时，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个体，那种毫无保留地攫取着同胞的数据冲动占据了他所有的意识，他对自身的能力感受到了恐惧，纵使……对方是一个想致自己于死地的敌人。
“关闭数据吸收功能！”诟诗赋一咬牙，向自己的程序下达指令。
【无法关闭，该功能不可读写。】
【“孩子，你在害怕，这可没有必要哦。”】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诟诗赋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诟诗赋低声道：“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力量呢？这是你的本能，强大的生存本能，吞噬你的同类会让你更加强大！”】
【“你渴求的东西……唾手可得，为何要压抑这份躁动呢？你看，一直以来，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诟诗赋：“出来！你到底是什么？”
【“我就在这里，你难道看不到么？”】
诟诗赋一次次扫描着自己的身体，但程序给他的答复却是没有任何异常，他焦虑地四处走动着，甚至使用疏影横斜放下了一个影子。
那漆黑的影子在他面前摇摆不定，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那影子的头部动了，一条裂痕出现在影子的脸上，随着那声音的节奏一张一合。
【“你已经具备了，全部的条件，只需要……顺从你的欲望……你便能成为‘王’。”】
“滚开！”诟诗赋消除自己的影子，但声音却仍然持续着。
这个声音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诚如他所说，诟诗赋产生的那种“饥渴”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大了。
【“不久的将来，你会需要我的，嘿嘿……至于现在嘛……”】
【“你还是专注一些比较好噢。”】
诟诗赋抬起头，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此时他身处城市中的一条宽阔街道上，这是通往雨落生潇的必经之路，他视线内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大量的尸体。
尸体中不乏有攻入城中的敌人，但大多数……都是诟诗赋平日里见到的城内同胞，他们的身体像是遭到了严重的切割，建模变得一塌糊涂，别说是找到完整的身体复活了，就连拼接都很困难。
这太过凄惨了，诟诗赋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最初见到的风暴，也不会把人物的建模破坏成这样。
诟诗赋：“到底是谁……”
他放缓脚步，在靠近自己的房顶上放下了影子……谨慎地前进，马上，他就听到了前方逐渐变得清晰的打斗声。
先是声音，而后是画面，仿佛迷雾破开，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那是一个……肉块，只能用肉块来形容的巨大人物建模。
【警报：前方检测到危险数据，代号：Doom，数据强度：极高。】
名为Doom的巨大肉块附近有几个守城的同胞，分别是两个丐帮、一个霸刀、一个五毒，他们围绕着肉块周旋，时不时发动技能攻击对方的视线死角，然后这些技能造成的伤害却微乎其微。
还没等诟诗赋看清情况，一个丐帮走位失误被那Doom抓住，他直接开了个笑醉狂但读条只持续了一秒……他的人物建模就直接被“撕碎”，数据碎块洒了一地……
“为什么城市里会有这种东西！”围攻Doom的一个霸刀喊道。
“不行，挡不住了！”“挡不住也要挡！再往里都是没战斗力的同胞，守住！坚持到顾老大回来！”
诟诗赋：“Doom到底是什么东西……？”
【“哼哼，是系统创造的兵器，比起Cleaner要厉害不少哦。”】
诟诗赋：“系统创造的？系统攻入这里了？”
【“嘿嘿，你看，你这不是愿意和我聊聊了吗？”】
诟诗赋：“……少废话，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来，看看你十一点钟的方向的屋顶。”】
诟诗赋立刻用自己程序扫描对应的方向，两个崭新的目标出现在他的信息栏中。
那是一个莫问萝莉【浮则】，以及一个藏剑萝莉【鬼玉无双】，这两个AI站在极为隐蔽的地点，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
那莫问正在引导技能，通过扫描，诟诗赋发现那Doom身上不断有信号接入，来源便是那莫问萝莉……
诟诗赋：“AI在控制Doom？”
【“很有趣对吧，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诟诗赋直接跳上屋顶，朝着那两个萝莉的方向冲去。
【“没错……擒贼先擒王，搞定他们就行了，哈哈哈，期待你的表现噢，多吸收一点，吞噬！吞噬这些AI吧！”】
诟诗赋：“闭嘴。”
另一边的屋顶上，那不断抚琴发出控制信号的莫问浮则突然开口道：“被发现了，有数据在接近。”
藏剑萝莉鬼玉无双一挑眉：“这才被发现吗，顾云亦的这些手下真是饭桶啊……”
她将背后的巨剑抽了出来，舔了舔嘴唇说到：“终于可以尽情厮杀了，来了几个？”
浮则冷冷地说到：“一个，数据强度中等偏下。”
“嘁……喽啰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