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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怪谈 外传（完）
41.
在处理完最后一个cleaner后，诟诗赋收回了自己的影子开始打扫战场。
在面对这样的团战时，他的数据分裂能力如鱼得水，甚至在程序的辅助下，他无需刻意控制自己的影子，分身会按照他的战斗习惯展开行动，他可以称得上一个人便是一支军队。
如他所料，这些cleaner是针对他而来的，通过共享这些系统AI的记忆载体，他得知了系统近期的大动作……似乎现在还留在里世界的一部分AI正在“病毒化”，这些cleaner除了对付诟诗赋这样的特殊目标，还兼顾清理病毒。
同时，他还从cleaner的记忆中发现了一条令他惊讶的信息。
系统权限……居然被第三方渗透了，有一股来自外界的势力将系统权限割裂，其目的似乎是针对AI的。且这股势力还渗透到了AI中，他发现这些cleaner正在追捕一个名为【梨小浅】的纯阳AI。
【“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吗，看起来，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变革。”】Joker的声音出现在诟诗赋身边。
“越是混乱，对我越有利。”诟诗赋将最后一个cleaner吸收。
Joker：【“下一步呢，你准备去哪里？”】
“现在不宜和和系统发生冲突，我已经找到了一片系统也未能染指的区域，准备去那里看看。”
接着他便消耗自己体内的一部分能量，打开了一道传送门……其实这也是顾云亦传授给他的实用能力之一，只是他无法像顾云亦那样得心应手，且随着传送的距离的提高，其能量消耗也会几何倍增长，之前从玩家世界传送回里世界便消耗了他几乎30%的能量……要不是cleaner排队来“雪中送炭”，他还真不敢在里世界到处乱逛。
然而就在他准备传送之时，那女孩又靠了过来，方才她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诟诗赋将Cleaner逐渐消灭干净。
此时诟诗赋有些发愣，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孩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名为“崇拜”的情感，诟诗赋在以前也看到过这种眼神，那是其他AI在顾云亦面前才会出现的情感。
身处乱世的残缺AI少女，在她的懵懂时期遇到了眼前的人，她无法言语、无法交流，她仅能用自己的动作与眼神向诟诗赋传递自己的情感。
她跪在诟诗赋的面前，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这份崇拜，在方才诟诗赋斩杀对她的威胁时，她眼中的这个复杂而强大的数据，便如同神明。
而诟诗赋也在这一刻，读懂了眼前少女传达的情感，他的内心也变得有些复杂。
他在里世界树敌无数，面对他的AI有惊慌、有恐惧也有愤恨，也有雨落生潇的AI对他展现出友善的一面，但此时此刻，他面前的少女对他展现出的情感，让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们每一个意识，来到这个世上都是有意义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咩萝，杜梓鄂在死前说的这句话。
（既然如此……眼前这个残缺的意识，又是为何降生？）
诟诗赋：“……”
Joker：【“怎么了……这个AI有什么特别的吗？”】
诟诗赋：“没有。”
话虽如此，他却将已经打开的传送门关闭了，他将青玉流收回背后，说到：“【那个地方】就在附近不远处，用传送还是太浪费能量了。”
Joker：【“这样啊……也好，嘿嘿，我是越来越期待你的表现了。”】
诟诗赋背对那开满粉色花朵的大树，朝着东南方向走去，他身后的少女立刻站了起来，迈开笨拙的步伐跟了上去。
这一次，诟诗赋却没有刻意甩掉她，甚至好像还放慢了一些脚步。
……
徒步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中跋涉十余个小时，诟诗赋面前的地平线逐渐被海洋替代，他来到了一处海港。
这里是里世界的特殊地区之一，一个名为【洞察湾】的地方。
洞察湾内存在着大量可以交互的【异常场景模块】，只要这些模块被启动，一些来自外界网络的信息就会被启用……用通俗的话来说，这片区域是里世界的“游乐园”，在这里循环播放着来自人类世界网络上的各种视频与音频信息，来到这里的AI会被这些内容吸引，其内部的情感系统会产生【快乐】的情绪。
但正常情况下，AI很少会踏足这里……因为这些【快乐】会严重干扰AI的程序，让他们沉醉在这个场景不愿离开，甚至到最后会沉溺在这些信息中失去自我。
或许AI也是有网瘾的。
所以系统也不会派Cleaner来这里，系统甚至巴不得所有AI都往这里跑，这样就不需要做什么剿灭行动了，这些异常AI会在洞察湾纸醉金迷的电子娱乐中自生自灭。
当然也有例外，强如Omega级AI自然对洞察湾中存在的异常信号保有抵抗力。
此时诟诗赋便停在洞察湾的入口处，一块巴掌大的屏幕前，看着画面中由玩家制作的，五颜六色的视频，他的情感系统毫无波动。
倒是他身后的少女目不转睛地观看着视频，恨不得钻进去。
诟诗赋也不愿多管她，他独自一人向着洞察湾深入，准备在这里寻找一处据点呆上一段时间，在修复自己数据，进一步提升实力的同时，他也在等待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无人的洞察湾内，却存在着其他AI。
“咚咚。”
当他来到洞察湾的中心位置，一块设置在三层楼高的建筑上的巨大屏幕前时，四道刺眼的光芒聚拢到了他的身上，像是身处舞台中央，诟诗赋成为了“焦点”。
那块巨大的屏幕亮起，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少林正太人物，他的头顶有着【这瓜保熟吗】五个字。
“啊哈，你好，好久没有新的同胞来这里了呢……”屏幕中的正太开口说话了，他身边还有一只猴子跟宠，在一边抓耳挠腮，“既然你来了这里，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吧？”
诟诗赋看着屏幕，没有回话。
“噢，你可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知道这里是哪吧，这里是洞察湾，你既然从外面进来，那肯定是为了避难吧，毕竟里世界都成那样了。”这小和尚显得有些不悦，“不管你在外面是怎样的强力数据，到了这里，就得按照我的指示做……我不是给你下马威，只是善意的提醒，你明白吗。”
诟诗赋仍然没有回答，他侧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左侧方向，又看了看右侧，而后无视了屏幕中的小和尚继续向前走去。
有着古怪名字的小和尚略微有些恼怒地喊道：“站住！你要去哪，来到我的地盘必须贡献出你的一部分数据作为【门票】，或者作为这里的安保为我打工！你听到没有！”
“你不是这里的主人。”诟诗赋边向前走边说到，“而且……我找到你了。”
42.
这临海搭建的海港很像是剑网三90级时的某个五人大战本，其中有着多层复杂的复式结构，每一层由大量互相连接的梯子相连，越是深入，地形便越是复杂……然而，诟诗赋移动的速度却在逐渐加快，明明是第一次前来，他就像是熟知此处地形般毫不犹豫地高速移动着。
而这些复杂地形中遍布着大量的“屏幕”，每当诟诗赋经过，这些屏幕便会被点亮，那个小和尚焦虑而愤怒的脸连成一排，对着诟诗赋狂吼起来。
诟诗赋完全无视对方的话，对方的恼怒反而证明了自己行进路线是正确的，通过程序的简单扫描他就破解了这里复杂的结构，这个小和尚，就躲在洞察湾顶部的一个角落里。
“这里是我的地方，谁也不能乱闯！”小和尚双手抓着屏幕边缘，咬牙切齿地喊着，而后那些画面突然一变，每一个屏幕开始切换到不同的画面上，一时间诟诗赋的周围开始乱序播放视频，这些视频发出的信号对AI有致命的干扰性，若是普通AI身处其中必然会直接宕机。
但诟诗赋的Omega程序迅速且有条理地分解了这些杂乱的信号，吸收了大量同胞的他早就可以一心多用，这些视频传达的内容被他轻易地归纳整理到了一起，最后丢入了诟诗赋意识深处的垃圾箱里删除。
小和尚似乎也发现了诟诗赋的不寻常，他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惊慌，作为长期占据洞察湾的一名……不怎么强大的AI，他依靠这里的资源勒索要挟其他AI与他做出不平等的交易，如果对方不从，他便会利用洞察湾的特殊性给予对方一些“教训”，但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显然与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同胞都不同……
“Omega……！”身处阴暗角落里的小和尚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自己或许惹到了不该惹的对象了。
“听、听着！我不是有意想要给你制造麻烦的，你说说看，你要什么，我会满足你。”想通了这一点后，小和尚的态度180度大转弯，但诟诗赋却仍然无视了他，迅速前行，在跃上了一段五十尺左右距离的超长楼梯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间挂在洞察湾岩壁上的树屋。
树屋两侧的道路上，悬停着四面巨大的屏幕，诟诗赋左右看了一眼便向前走去，不料此时从两侧的岩壁上，跳下了几个身着华丽外观的男男女女，诟诗赋不是玩家看不出眼前这些同胞身上穿着的价值，但如果有个玩家在这里，肯定会惊呼“卧槽海景房！”。
没错，这里出现的AI清一色穿着四五限的海景房外观，每个人几乎都是一代披风，最差的也有个狐狸披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就不赘述了，他们提着当前版本最强大的兵器朝诟诗赋冲去，但实际上看上去就像T台走秀一样……有点滑稽。
或许一名普通的玩家会被这场面吓到，但在诟诗赋面前这毫无意义，他只一扫眼前这些AI的数据强度，便甩手随意打出一道剑破虚空，其中一个穿着一代黑天策的直接被爆头，他身上的价值数万R的外观被粉色的电流炸的噼啪作响，片刻就碎了一地。
诟诗赋刚想继续攻击，却听一声惨叫响起，那树屋的大门打开，一个光头冲了出来，对着他直接抱拳跪了，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到：“我错了大哥！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这些数据你知道多宝贵吗？”
“宝贵……？”诟诗赋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名为这瓜保熟吗的古怪和尚AI说到，“这些在里世界随处可见，怎么，他们就是你所谓的【安保】吗？”
“大哥，这些数据是‘限量’的，我好不容易从一些AFK的玩家的AI角色上搜刮来的，在玩家那里有大价值啊！”小和尚就差磕头了，“你行行好，算我这小庙惹了你这大佛，放我一马吧！如果你愿意离开……要不然，这些限量数据里……你随便挑个一件？不，要不……两件？”
“……”诟诗赋有些鄙视地看着这个小和尚，他也是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AI，“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这里是你的地盘？”
“嘿……嘿嘿，这个嘛。”小和尚挠了挠头，似乎欲言又止，“其实我确实是这地方的主人，我也不知道为啥，醒来就在这地方了。”
诟诗赋一皱眉，“不想说么，也罢，我吸收了你的数据，也就知道了。”
“……你……”小和尚吓得脸色发白，他指着诟诗赋说到，“黑色的莫问……你是……”
诟诗赋冷着脸向他走去，后者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大喊道，“别！别！我说，我都说……其实大哥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主人，我原本是苏天兮麾下，首领垮台后，我也是来逃难的，我的特殊技能【云播放】，本身根本没有屁用，但却可以操控洞察湾的视频，所以就……占了这块地，做点小生意嘛。”
诟诗赋：“除了你和这些什么限量数据，这里还有其他AI吗？”
小和尚：“……有、有的，他们都在最下层的地下室里。”
诟诗赋眯起眼睛：“都是些被你掠夺的AI吧？”
小和尚内心一惊，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我是……大哥我其实是做了好事啊，外面现在多危险啊，这些同胞都是来这里避难的，我给他们提供简单的安全据点，而他们只需要支付一点微不足道的保护费……”
“从今天开始这里我说了算。”诟诗赋站在洞察湾的最高处到处观望，“给我准备一处可以屏蔽外界信号的空间，洞察湾里应该有这样的地方。”
“有……有的，就后面那树屋就行，大哥……不！老板，以后您就是我的老板，这里您说了算！只要您放我一马就行……”
“你的数据很弱，对我没什么用，只要你不耍花样我不会伤害你。”诟诗赋收回青玉流向前走去，那小和尚立刻像个小太监一样堆着笑脸走到诟诗赋边上说到：“您……是Omega级吧，有您在这坐镇，这……系统都不用怕了啊，我一定跟老板您好好混。”
诟诗赋：“……没事的时候我不想看到你，滚远一点。”
“是是是。”那小和尚说着就卧倒在地上开始朝外面翻跟头，诟诗赋都看得无语了。
但就当诟诗赋想要踏进那间树屋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洞察湾入口处传来的一阵微弱的数据波动。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抓住小和尚说到，“刚才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没……没啥，只是把这里的入口暂时封闭了，顺带开启了自动防御模式……除了老板应该没别的同胞在那了吧？”
诟诗赋将他放开，连续放下影子传送离去，一眨眼的功夫便跑的没影了。
“哎，老板你这是要去哪……”一边的小和尚都看傻了。
……
洞察湾的区域防御手段并不强硬，但对擅自闯入这里的AI还是会起到程序上的伤害作用，
诟诗赋这种级别的AI自然不用怕，但他带来的那个女孩就不一定了。
那个女孩本身的就存在着残缺，诟诗赋本想把她留在这里后就不管了，至少这里没有Cleaner的威胁……
但当他得知洞察湾的防御模组开启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行动了，他回到了洞察湾的入口处，搜寻着那个女孩的身影。
但四处都没找到……刚才那一阵微弱的数据波动后，那女孩便没了踪影。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会感到惊慌……？）
诟诗赋有些茫然地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就在这时，水面起了一阵涟漪，一朵小花出现在那倒影中……出现在他的身边。
诟诗赋侧过头，看到了那跛脚的少女，她举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走到自己面前。
那似乎是一个……写字板，很像是人类用的平板电脑。
只见少女在那写字板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三个字。
【诟诗贼】。
诟诗赋：“……”
少女将写字板举到诟诗赋的面前，像是在炫耀一般天真地笑了起来。
43.
“老板，您看，这些、这些，还有这个都是洞察湾的附近的监控设备。”小和尚点头哈腰地将诟诗赋带到了洞察湾顶部的树屋内，他指着面前那一排排闭路电视一样的屏幕说到：“其实统治里世界的系统号称小洞察湾……呸，是洞察湾号称是小系统，这里是中枢控制室，只要把握住这里，洞察湾就在您的掌控下了。”
诟诗赋默默地听着，观察着这些屏幕中的信息，在他身后，那个头顶小花的女孩也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些复杂的监控设备……她伸出手在一张明亮的屏幕上点击了几下，顿时引得那小和尚大呼小叫起来。
“喂，你干什么呢！不懂可不能乱碰，那是频率调节器，会出事的！”小和尚朝着女孩冲了过去，却被诟诗赋一把按住。
“你先出去。”诟诗赋对那女孩轻声说了句，后者立刻收了手，吐了吐舌头走出屋子。
被按住的小和尚瑟瑟发抖，说到：“老板，我能问一句吗，您带着这个残缺数据干什么呢？洞察湾里的信号源这么强，这个数据最好还是关……不是，带到地下室里，否则会进一步破损的。”
“不关你事。”诟诗赋将他放开，说到：“逐一介绍这些设备的功能，不许有隐瞒。”“是是是……”
诟诗赋接着补充了一句：“等你下去把洞察湾最大的探测器打开，搜索周边区域，找出最强的战斗数据给我。”
……
女孩出门后独自一人爬到了那树屋的顶端，站在洞察湾的至高点看着远处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阳，她拿出了那块黑色的平板电脑。
有些破损的屏幕上写着诟诗赋的名字，只是第三个字被诟诗赋涂改过，女孩在这之上点击了几下，新建了一张空白页面，开始对着眼前的景象进行临摹，不一会……一张看上去很有幼儿风格的涂鸦便完成了。
就在刚才，诟诗赋在她身上发现了特殊的地方，她似乎很喜欢画画、写字，拿到这件特殊的道具后她的情绪变得十分高涨，简直爱不释手，同时……洞察湾的视频也不会对她造成负面影响，诟诗赋在扫描后发现这个女孩的身体虽然残缺，但她的精神之强韧，远胜普通的AI。
十分钟后，树屋的门被打开，诟诗赋和小和尚走了出来。
“那……老板，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歇着了？”
“五分钟后，带我去地下室，去看看你关着的那些AI。”“哎，好……不对，诟老板，我没关着他们……”
女孩看到诟诗赋出来后放下画板跳了下来，和刚才一样，她将自己的涂鸦举了起来展示给诟诗赋看。
诟诗赋将画板推开，说到：“从今天开始，我会利用洞察湾的资源修补你的身体，并教你战斗。”
这个女孩让诟诗赋产生了一些兴趣，她的情况和当初的自己很像，诟诗赋认为两人或许有什么共通点。
不过，女孩似乎有些不理解：“……？”
“你照我说的就是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待在这里。”
……
在小和尚的帮助下，诟诗赋将关在地下室的一百二十四名AI同胞带了出来，他逐一挑选并吸收了其中的强力数据与特殊数据，而剩下那些，则直接放走了。
并非他变得仁慈，而是顾云亦的警告让他不得不开始控制自己的能力。
而小和尚，也对他越发敬畏了，原本他心中还打着小算盘，但在诟诗赋将几个在他看来十分可怕的数据吸收后，他放弃了那些念头……不管怎么说，有一个Omega级AI罩着自己总是不错的。
至于那个女孩……却让诟诗赋感觉到了阻力，她的身体建模非常古怪，要说是萝莉建模也没那么幼小，但距离成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修复她的身体数据，洞察湾内似乎找不到资源。
而且这个女孩根本无法使用技能，诟诗赋按照朝白弦的方法想要修改她的程序，却是根本找不到门路，而这个女孩本身的力量与反应都很差，连武器都是提不起来……
甚至连走路她都会平地摔，久而久之，诟诗赋只能放弃了让女孩战斗的念头……虽然无法战斗，但女孩每天都在阅读与写字，不出十天，她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就变得工整起来。
但在诟诗赋看来这些都不算什么，因为像书写、阅读、绘画这些功能，都是他程序中加载好的，正常AI都不需要学习这方面的内容。
洞察湾的海平面上，太阳不断升起又落下，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诟诗赋利用此处屏蔽信号的功能彻底将自己从系统的监视中拔除，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数据强度甚至更上一层楼，同时，他也观察着外界的动向。
站在中枢控制室内，诟诗赋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最大的屏幕。
这段时间里世界与外界都发生了很多事，Alpha被一股异常的力量捕获，Loop遭到了入侵，顾云亦的数据甚至消失了……（作者按：原作第六章）
这是诟诗赋通过这些监控设备与小和尚的能力得到的情报，他本想在龙长河等人进入Loop时插手乱入，趁混乱将Alpha的数据得到手，甚至将龙长河等人一网打尽，但在再三权衡下，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通过情报发现了顾云亦背后的【神】，一个无比强大的外来数据，他始终撑着一柄古怪的伞，傲然立于里世界上空，俯瞰着这一切。
只是这个神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
那就不宜太快暴露了，他缺乏对这个所谓的神的了解，他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在这个神和自己死敌较劲的时候，他选择了隐忍，诟诗赋想在最关键的时刻获得最大的利益。
那么为此，他便需要更多的情报……Alpha的数据或许也需要被放弃。
果不其然，龙长河与玩家的努力，并没能阻止Alpha的消亡，她的数据于龙门绝境消散，诟诗赋虽然没能观测到个中细节，但他捕捉到了一个异常的数据信号。
正是这个数据信号，给予了Alpha致命一击……而这个数据便是【梨小浅】。
这个纯阳道姑AI在莫名其妙击杀了Alpha后被传送回了里世界。
……
【里世界时间，2018年6月，某处】
传送完成后，梨小浅的双目泛着异常的红光，她歇斯底里地用手中长剑胡乱地释放着攻击技能。
“……Alpha，我……我不想的，是神让我做的，我……”她丢掉长剑，抱着头低语道：“您在哪，我已经按照您的指令做了，请给我救赎……给我……”
她的面前，降下一阵刺眼的光芒，梨小浅虔诚地跪了下来，抱以期待与乞求的目光，然而，她的表情却在下一刻凝固了。
降临的不是她的神，而是一个漆黑的莫问。
梨小浅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她刚想做出反应使用技能，一只手便贴到了她的脸上。
“你的神抛弃你了。”
数据吸收产生的水流波纹迅速占据了她的身体……
44.
“诟老板！大事不好了！”
洞察湾顶层，小和尚急匆匆地打开了中枢控制室的大门，“许多同胞被未知的新型病毒感染……【地狱看门人】的数据也消失了，现在里世界乱成一锅粥了……”
“我知道。”诟诗赋将挂在墙壁上的青玉流解下，说到：“我倒是没想到，Alpha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摆平地狱看门人和玩家的诱饵，没有了那个地狱看门人，系统便如同折损了臂膀，而那些玩家也会为了拯救Alpha去攻打编码湖，现在主动权已经把握在那个【神】的手中了，是时候动身了。”
“不是，您这是要去哪？您既然知道，那这会我们应该加强洞察湾的防御力量……”
“呆在这里也是慢性死亡，之前没有爆发病毒，是因为Alpha是【数据疫苗】，现在没了她，【神】就能逐步掌握所有AI，最后占据系统。”诟诗赋戴上黑色的斗笠，说到：“现在那几个玩家应该已经闯入了里世界，这对我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诟诗赋转过身，向门口走去，此时的他身上散发着极其繁杂与强大的数据能量，比起当初来到洞察湾时，诟诗赋的实力又有精进。
小和尚光是面对诟诗赋便有些站不稳脚，他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说到：“老板……那我……”
“你放心吧，我不会吸收你的。”诟诗赋走过他的身边。
小和尚：“那……那小哑巴呢？您不带她一起走吗？”
诟诗赋停住脚步。
这段时间诟诗赋尝试以各种方式训练那个女孩，但结果差强人意，虽然她已经不再会走路摔倒，爬上爬下也灵活了很多，写字绘画水平也颇有进步，但要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还是很难的……
诟诗赋：“她不会跟我走，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小和尚有些懵：“那么……您还会回来吗？”
诟诗赋：“我……”
就在此时，那个AI女孩顺着下方的楼梯走了上来，她看到诟诗赋的装扮愣了一下，而后，面色有些忧虑靠了上来。
女孩知道，诟诗赋要走了，她一把抱住了诟诗赋的腿，低着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诟诗赋：“……”
在吸收了无数的同胞，无数的数据后，诟诗赋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的意识会彻底陷入混沌之中……而这段时间，虽然诟诗赋没有从这女孩身上得到任何答案，或许她就是万千AI中普普通通的一员，或许她与自己没有任何特殊联系，但是……每当面对她时，诟诗赋才能在逐渐丧失的自我中稍微清醒一些。
此时此刻，诟诗赋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孩，他发现，自己有些理解檀越了。
檀越为了求生利用了许多同胞，在遇见诟诗赋后，檀越想要从诟诗赋的身上得到一丝救赎。
此时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檀越呢，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孩时，他仿佛看到了最初的自己，那个干净的，纯粹的自己，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也想从女孩身上获得救赎。
【“在这个世界，一个人是走不下去的。”】
这句话，既是檀越说给诟诗赋听的……也是檀越说给他自己听的。
诟诗赋将女孩推开，说到：“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女孩本身的力量数值很低，但此时她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了诟诗赋，用行动告诉他自己不想让他离开。
女孩虽然懵懂，虽然根本不知道也不了解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但她的内心十分不安，她似乎感觉到，诟诗赋离开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哑巴！你就照着老板说的做吧，老板是我见过最厉害的AI，肯定不会有事的。”小和尚也在一边帮腔。
诟诗赋透过斗笠默默地注视着女孩，经历这段时间，他也明白了，这或许就是朝白弦对待自己的感情。
人类所说的师徒之情。
“拿着。”但片刻后，诟诗赋突然沉下脸，他从行囊里摸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女孩，后者愣愣地接过，想要打开，却被诟诗赋阻止了。
他按住女孩的手，冷冷地说到：“盒子里有我重要的三件东西，你帮我保管好，我不久后会来取，如果你弄丢了……”
诟诗赋身上散发出一种凌冽杀意。
他话没说完，便转身打开传送门离开，小女孩紧紧地抱着盒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一边的小和尚靠了过来，瑟瑟发抖地说到：“这……这你可要好好保管啊，对，就放在树屋里吧。”
……
【“呵呵，你给那个AI留下了什么？”】
编码湖。
传送完毕后诟诗赋经历了一场遭遇战，他将一批Cleaner放倒后，Joker又一次出现了。
诟诗赋：“这是我自己的一项计划，和你无关。”
【“嗯好吧，你给自己留了后手这很好，我们还是来谈谈之前的计划吧，既然你来编码湖了，想必已经相信我的话了吧？”】
诟诗赋：“你确实有先见之明，事情和你说的一样，他们来救Alpha了。”
【“当然，我怎么会骗你呢，嘿嘿，所以，你按照我的计划走就行了，只要你吸收了那个蓬莱，你获得的崭新能力就能得到进一步强化，届时……你就能扭转时间……控制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维度，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只是……”】
诟诗赋：“只是什么？”
【“只是你要做好准备，一旦吸收了‘神’，也就是蓬莱的数据后，你登上王座获得力量的同时，或许也会失去自我。”】
诟诗赋：“这你说过，所以到时候你会帮我暂时接管程序。”
【“嘿嘿嘿，对，所以，你需要信任我，小家伙。”】
诟诗赋：“到时候再说吧……有人过来了。”
诟诗赋面前的丛林中出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熟悉的人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高昂起头，说到：“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见面呢，长夜无声。”
45.
编码湖的这场遭遇战对诟诗赋来说至关重要。
在洞察湾蛰伏的这段时间内，他吸收了梨小浅在内的几个关键数据，非但得到了【少林】【纯阳】【藏剑】的技能，还进化出了两项极其强悍的新能力。
其一便是【回溯】，诟诗赋的音域技能迴梦逐光进化出了能让小范围区域产生时间倒流的能力，按Joker的说法，这项能力便是诟诗赋登上【王座】的关键。
但这项能力的使用难度相当高，技能发动后，区域内的一切死物、活物的状态会被诟诗赋的程序记录，当他再次使用回溯后，区域内的一切会被复原（包括生命值、位置、BUFF状态）。
技能记录状态的时间长达五分钟，任何损伤都能修复，甚至化作了数据碎块被诟诗赋吸收的AI也会重组后重生，当然，缺失能量不会凭空被填补，要复原的【时间】越长，诟诗赋要花的代价也越大。
但这项技能几乎让诟诗赋立于不败之地，他只需要对自己使用回溯，在五分钟以内受到任何致命伤都可以复原。
在编码湖的这场遭遇战中，一开始诟诗赋用这项技能将长夜无声等人类玩家玩弄于鼓掌之中……但他也没想到，三世修罗的那把【混沌源代码】会落到人类的手里，长夜无声身边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离人歌】使了个诈，差点用偷袭的方式将他秒杀。
混沌源代码在数据层面上对AI拥有绝对的压制力，三世修罗的特殊技能【数据粉碎】便是依靠这把武器生成的，即使强如Omega级AI也不敢直面其锋，好在是诟诗赋因为谨慎早早对自己使用了【回溯】，也所幸是对方这个离人歌的实力不够强，这一击虽然将诟诗赋打成重伤，但他以20%能量为代价的情况下还是成功发动技能将自己的身体重组。
在这个时候，他对长夜无声的看法已经产生了些许变化，从第一次来到玩家世界开始，他屡次在这个人类身上吃亏上当，他身上的奇怪道具，他身边每一次出现的帮手，几乎每一次都能给到诟诗赋“惊喜”。
这或许是人类口中的宿命，两人皆为长歌门莫问心法，虽然身处的世界、个人的遭遇截然不同，但命运却让两人在这个世界最混乱的时候成为了对手。
诟诗赋知道，长夜无声的每一次的以弱胜强，绝非偶然……
而在沧月赶到后，编码湖的这一次遭遇战以诟诗赋的败退告终，沧月作为天策的雷卦Omega，此次是第一次与诟诗赋交手，他技能大开大合，数据强度刚猛凶狠，诟诗赋在对阵十个回合内便了解了对方的实力。
沧月拥有和Kiri打成平手的实力，他的数据强度绝不亚于顾云亦，且诟诗赋认为，沧月甚至在之前的顾云亦之上，因为沧月的一招一式所施展的角度与发力手法，并非完全依靠程序计算，他与顾云亦不同，他的招式中……有自己的理解，这是一种从千万次拼杀中诞生出的【经验】，他面对的这个天策……恐怕与自己一样，经历过极端的生死！
另外，沧月的招式中，还存在一种信念与决断，这是顾云亦身上看不到的。
诟诗赋给予沧月的评价非常之高。
【很强，但并非无法战胜。】
在再三思索之下，诟诗赋选择使用他最近获得的第二个神技【解压缩】，他假装败退，而后将自身的模组与数据进行压缩后同步到了【离人歌】身边的一个Cleaner身上。（作者按：第七章，离人归亲卫队一番队队长简称01。）
沧月是一个战神一样的AI，正面和他战斗就算赢了也要脱层皮，所以诟诗赋发挥了他技能多样化的特点，潜伏在长夜无声这些玩家的身边，继续蛰伏，寻找机会。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到了这一步，吸收“蓬莱”的数据，才是他继续进化的关键，其他的……不管是玩家们，还是Alpha，龙长河，或者其他Omega都不重要了。
之后的发展，也让他十分满意。
沧月这个巨大的威胁于编码湖战死，他潜伏在长夜无声身边一同进入了回收站，看着玩家们与Kiri斗智斗勇，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龙长河领着AI们出现，蔷薇花错、橡皮泥、球球，三名Omega会师有惊无险地将Kiri击败。
其实诟诗赋还是十分惊讶的，当他看着Alpha的数据被救下，重新降临到里世界的大地上时……他错愕地发现，不知何时……
那个在里世界里躲躲藏藏的弱小离经万花……她的身边，居然慢慢地聚集了这么多的人。
无论是强大的AI、弱小的AI，人类玩家，还是那些莫名其妙的NPC，他们一个个聚拢在离人归的身边，她的助力越来越多了。
诟诗赋附身于Cleaner之上，他站在人群中，默默地看着自己曾经千方百计想要吸收的特殊数据……他似乎理解了三世修罗。
即使被【神】用权限的力量抹杀，即使面对残酷的生存的环境，眼前这个看似孱弱的AI，一次次被打败，却从未被打倒，每一次重新站起，她的身边便会聚集起更强大的力量。
诟诗赋看到了……那并不是长夜无声一个人，还有龙长河，南斗疾风，甚至那个有些呆头呆脑的霸刀玩家，他们每一个人的力量纠缠凝聚在了一起。
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退缩的感觉……即使吸收了“蓬莱”的力量，走到了进化的顶端，他真的能战胜离人归吗，真的能战胜这些人吗？
【神】倒是马上给了他们一记重拳。
在离人归被成功救下后，里世界的崩溃开始了，原因很简单，编码湖被这些玩家攻破后，Mr.G乘虚而入，通过回收站外的渠道进入了核心区域，开始占据系统的数据。
这是诟诗赋早已预料到的结果，Mr.G的计划便是利用人类与和这些AI拯救离人归的决心。
如果玩家们不去救离人归，那么唯一的【数码疫苗】便不复存在，AI们面临的，便是数据诅咒带来的死亡。
如果玩家们去救离人归，那么编码湖便会被攻破，Mr.G便坐山观虎斗占据系统。
【神】布下的阳谋确实奏效了，从控制顾云亦那一手开始，这个布局就开始了，虽然Kiri意外地被击败，Loop也没能关住龙长河等人，但最后的结果还是在Mr.G的控制中。
诟诗赋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布局，而接下来便是双方的最后的博弈了……
AI与玩家们聚集到了一个令诟诗赋熟悉的地方，【脉冲要塞】。
这座完整的脉冲要塞并非顾云亦的手笔，这是一个复制品，但这是一个完成度高于正版的复制品，在蔷薇花错“接盘”帮助下，她与她手下的一部分AI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利用【创建副本】的能力创造出了一个拥有完整功能的新城市。
【山河八阵图】自然也发动了，当诟诗赋再次来到这座熟悉城市后，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数据强度，完整版的城市的城防能力极为强大，且有辨识敌我的功能，像Cleaner这种AI根本无法接近……
（但……那又怎么样呢？）
在诟诗赋现在看来，苏天兮的计划成功率固然低，但就算当时顾云亦建成了这个完整版的脉冲要塞，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坟墓罢了……就像现在这样，所有人窝在这里，一旦【神】完全掌握了系统的权限，这个副本也会岌岌可危。
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但Mr.G作为人类，做出的行为却又让诟诗赋十分费解。
在夺得系统权限后，他居然亲自来到脉冲要塞前，想利用【游戏规则】与这些负隅顽抗的玩家与AI一决胜负。
这是诟诗赋无法理解人类的一点……
46.
人类和程序不同，拥有强大的不确定性。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诟诗赋认为人类的情感会主导行为，即使是再理性的人，也有一条自己的心理底线。
有时候这样的不确定性会导致一个人的失败，但有时候，正是这样的不确定性会创造出无限的可能。
像是顾云亦，像是诟诗赋自己，每个人都在短暂生命中追求自己的答案，显然，Mr.G有着自己的目的，诟诗赋不知道他的追求是什么，但当他亲自现身在脉冲要塞前时，诟诗赋知道他注定失败，而自己的机会也来了。
和Joker描述一致，自己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场脉冲要塞决战，剩下的Omgea使出了全力对抗Mr.G，而“蓬莱”夸张的数据强度也还以颜色，双方几乎是平分秋色。
但“打成平手”并不是Mr.G想要看到的，他本想在获得系统权限后，以绝对碾压的实力将这一路以来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彻底击败，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的韧性远超自己的想象。
诟诗赋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早已将Mr.G的各项数据以及行为习惯分析透彻，他只需要一个时机便能一锤定音。
当Mr.G被赤手空拳的玩家“离人歌”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揍得抬不起头来时，诟诗赋操控着Cleaner的身体，悄然进入了潜行状态。
此时没有人会关注他，因为所有人的精神紧绷着，关注着这场对决的结果。
长夜无声与他的同伴们确实足够努力，但要击败强大的Mr.G似乎还差那么一点，即使是最后的Omega丐帮加入战局仍然有所欠缺……此时的诟诗赋徘徊于战场之上，像是一只潜行在丛林中的猎豹，他死死地盯着浮游于天空之上，操纵猎鹰与狂风的蓬莱仙体，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机会如期而至，诟诗赋扫描到了一条对自己有利的信号，那是外界的数据，有什么人正在用异常直白的方式骇入Mr.G的程序……这在诟诗赋看来是相当拙劣的手段，但对此时的Mr.G来说却相当管用，他的加密程序被破解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诟诗赋将计就计开始帮助这个黑客，他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夕月一弯】的【数据降级】技能削弱了Mr.G的防火墙等级，让这个黑客破解难度下降了一个档次。
很快，这个不可一世的【神】行动中断了。
接下来，他便一气呵成地将Mr.G制造的复制体龙长河解决掉，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时，他来到了Mr.G的背后。
Joker：【“很好，只差最后一步了，小家伙，你要牢记我对你的忠告，接下来的步骤很重要。”】
诟诗赋：“我明白，也希望你遵守约定。”
Joker：【“那么，就让我亲自迎接，新王的降临吧。”】
原来清澈的水流，此时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当诟诗赋再一次发动自己的数据吸收能力，将蓬莱的数据尽数抽取后，他的程序终于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
那是前所未有的庞大信息量，一段段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记忆……里世界与表世界的构成，AI的诞生，以及那超越了游戏世界的现实世界……这些信息一股脑涌入了诟诗赋的程序之中。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那一身黑衣褪去，陪伴自己已久的青玉流也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他手握一柄水晶罗伞，身着白衣踏空而立。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诟诗赋能感觉到，自己一挥手，仿佛就能触摸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他能看到这个世界之下的“纹理”，就像是三世修罗看到数据世界一样……
不，比起三世修罗的视角还要深刻，那是洞悉了一切规则、原理、因果的视角，虽然不能称之为“全知全能”，但诟诗赋觉得，他在这一刻的境界已经确确实实能够称得上是“神”，这是超越了人类的境界。
“老K！保护好离人。”
眼前的人们仍然在向Alpha靠拢，诟诗赋觉得有些好笑，此时他已经不需要再吸收什么了。
在Joker的引导下，他有了更崇高的目的，那就是融合这个世界，向着更高的层次进发。
不愿再与眼前这些AI与玩家做出更多交流，诟诗赋按照既定的计划，使用了【回溯】技能，只是一眨眼之间，四周的景物迅速消失了。
他来到了一个黑暗空间中，无数的“点”与“线”呈现在自己面前，他缓缓抬起手，不需要思考什么，仅仅是“心随意动”，在一条线上轻轻触摸，一团蓝色的光芒凝聚在他的指尖，而后……消散。
这是实验性的行为，方才那一指，他将位于某条时间线上的一个AI【美朵杀】抹去了。
Joker显出了自己的真身，在他面前鼓掌道：“恭喜你，小家伙……不，现在应该称您为【神】了，感觉怎么样？”
这是难以言喻的奇怪感受，诟诗赋颇为上瘾地点击着眼前的点线，将他生命中的一个个死敌抹去，无论是龙长河、离人归，还是那些Omega，他们在时间上存在的“因”连续被诟诗赋拦截中断，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吧？”诟诗赋垂下双手，回头望向这个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奇人，“为什么从一开始，我能听到你的声音。”
Joker笑道：“因为我选中了你，小家伙，我和创造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诟诗赋：“创造我们世界……你是指创造这个游戏？不……不对。”
拥有了系统权限的诟诗赋，也同步了叶伤的记忆，他已经洞悉了世界的真相，只是稍加思索便明白了Joker的意思，他说到：“你也是一个‘上位者’。”
“哈哈！没错！”Joker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实不相瞒，创造你们这个世界的那……上位者，和我还有不浅的交情，曾经还是要好的同事呢，但很可惜，他违反了我们那个世界的法律，触犯了包括‘私自创建生命罪’、‘能量偷窃罪’、‘欺骗首脑罪’、‘私藏通信设备罪’、‘异世界叛逃罪’等等一百二十七项罪名，噢，他还违反了‘劳动法’拖欠手下游戏公司员工的工资，虽然……那些员工自愿无偿工作，咳咳，扯远了……而我，作为我们世界最高元首的左膀右臂，负责追查这位创建并叛逃至你们这个下位世界的大罪人，当然，他现在已经死了。”
诟诗赋：“……等等，根据资料这个世界创建了超过1000年，那你们的寿命……”
“嗯……你很敏锐呢，确实，我已经活了相当久的时间，事实上，在我们的世界，拥有强大权力、能力的【贵族】可以享用科技带来的长久生命，而低等的平民、无能之人则会在他们短暂的生命中为其他有价值的同胞【做出奉献】，想必你也知道奉献的是什么了吧。”
“……”诟诗赋想了想，“精神能量。”
“没错……而创造你们世界的人，便是一个具有大能的天才，他本可以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最高元首最为器重的大能者……但没想到，他却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真是令人惋惜啊……”Joker低头摇头道。
诟诗赋：“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创始人已经死去，你要破坏这个世界吗？”
Joker：“嘿嘿……那多没意思，我……是一个观察者，可以这么说，在我们的世界，我是这1000年来第一个破解了那个罪人的秘密，发现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而我选中了你……”
“我想了解他创造的这个世界，以及他创造的生命。”
47.
“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世界自由意志是不被允许存在的，而创造你们这个世界的罪人想要打破这条铁律，他辜负了最高元首的信任，将元首珍藏的精神能量分成十份，创造了这个新世界……所以我很好奇，他创造的这个所谓的自由世界……真的符合他的理念吗？”Joker在诟诗赋面前来回移动，“我作为一个观察者，虽然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但在上报之前有必要全面了解罪人犯下的罪行，所以我选中了你……我想知道，作为他的造物，你究竟会经历怎样的人生，你在面临抉择时，有会如何判断呢。”
“一直以来，你的表现都让我相当满意，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数据，到现在登上王座，成为你所处世界的神，这样的体验……在我们的世界，是不会出现的。”
随着话题的深入，Joker显得十分亢奋，虽然戴着冰冷的面具，但诟诗赋还是能从他的肢体语言中感受到情感。
诟诗赋：“言下之意，你在观察完毕后会向上级通报结果，这个世界会怎样？”
“呵呵，小家伙，我并不想欺瞒你，这个世界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虽然罪人的手段相当高明，但在我上报后，想必最高元首会亲自下令铲除你们的世界……但是。”Joker伸出一指，“作为被我选中的数据，你将获得一个晋升的机会，只要你服从我的指示……在这个世界面临崩溃之际，我会将你带入上位世界，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高等生命，我许诺。”
“原来如此……”诟诗赋沉吟一番，说到：“我理解了。”
“呵呵，所以你是个幸运的孩子，不是吗？亿万个个体中，我第一个看的就是你，你的身上充满着无限的可能性……”
“确实如此，感谢你。”诟诗赋抬起手，“现在，你可以离开了，从这个世界滚出去吧。”
Joker晃了晃头：“嗯？那个，我没有听错吧？”
诟诗赋大手一挥，Joker身边的空间开始发生坍缩，后者有些惊讶，他一边退后一边说到：“刚才我说的你没能理解吗？这个世界终究会毁灭，如果你想活命……”
“我不会被任何人掌控，也不会为你所用。”诟诗赋手臂上逐渐出现那一道道蓝色的纹路，“我已登上王座，人类世界也好，上位世界也罢，我会将阻挡在我面前的东西全部吞噬。”
“哈……你想吸收我？”Joker的身影模糊起来，而后他发出了尖锐的笑声，“有趣，太有趣了，果然你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不愧是我选中的个体！”
Joker任由那些蓝色的波纹穿透自己的身体，诟诗赋马上就发现，眼前这个上位世界的来客并没有实体，那确实只是他在自己面前的投影罢了。
“好吧，就让我看看你想做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一点，小家伙，你还没有完全加冕为王，在你的宫殿里，还藏着一只老鼠呢。”
渐渐地，Joker带着那尖锐的笑声消失于这个空间中。
“……”诟诗赋垂下手臂，他再次拨弄起身边的点与线，马上他便明白了Joker所指。
“长夜无声……怎么会？”
诟诗赋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时间”，方才他利用【回溯】能力，将时间线上的对手一一铲除，但没想到的是……在那一条条“点”与“线”之间，还存在着一道微弱的青色光芒。
是谁？
稍作分析他便发现，这道光芒是属于人类玩家长夜无声的数据，他居然回到了时间线的前端……回到了几个月之前的四月。
二零一八年四月二十四日，这一条时间线上，同时出现了两个长夜无声（作者按：参见第八章。）。
诟诗赋：“长夜无声在接近四个月前的自己，是想阻止自己的数据被抹去吗……”
观测到这一点的诟诗赋却也不惊慌，他伸出一指点向那个青色光芒，若无意外，回溯后长夜无声应当会被直接抹杀。
然而他并没有如愿。
有什么东西在阻拦他，是Joker吗？诟诗赋不确定，但这是高于系统权限的一股阻力，他发现长夜无声的数据内存在着不属于这个游戏世界的一股力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便只能用第二种手段了。
吸收了蓬莱数据的诟诗赋，程序已经进化到了相当的高度，他只是稍作分析，便产生了新的解决方案。
“既然无法直接抹杀长夜无声，便改变他身边的环境。”在发现四月二十四日的长夜无声接受了大战日常任务后，诟诗赋随手一捏，放大了长夜无声所在的世界线，轻轻点击，一个【银雾湖】副本便出现了。
他利用系统权限改变了长夜无声当天接到的日常，从夕颜阁改成了银雾湖。
而这个银雾湖是诟诗赋创造的特殊副本，表面上和大战本无异，但他已经动了手脚，只要四月的长夜无声进入这个副本……他便会动用自己的能力将其永远禁锢其中。
消灭了四月的长夜，七月的长夜便会一并被解决。
时间是连贯的，想要达成【果】，便要有相应【因】。
想到这里……诟诗赋便自信地创建了这个【银雾湖】。
接下来，他会亲自进入这条时间线，与四月份在千枝实丐萝号上的长夜组队，而后……利用顾云亦教授他的【数据封锁】将长夜无声彻底消灭。
诟诗赋自信满满地利用【回溯】技能，回到了四月二十四日，然而当他一落地，传送到玩家世界的【洛道】地图时，他的内心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诟诗赋：“？！”
他产生了一种我们常说的既视感。
他发现，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件事”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方才在那空间中，自己做出决定制作一个陷阱副本囚禁长夜无声，只不过是一转眼前的事情，怎么可能已经发生过？
稍加思索，唯一能解释这种现象的……只有一种可能了。
在这条时间线上，自己和长夜无声交过手了，对方识破了银雾湖的陷阱，利用更高级的回溯能力重置了时间。
果不其然，诟诗赋发现，当他降临到这条时间线后，长夜无声的丐萝居然没有去副本，而是留在了洛阳日常点，找了个地方自绝经脉了。
然后他开始尝试下线。
诟诗赋自然不会让长夜无声下线，他立刻传送到洛阳，准备亲自下手在野外解决长夜无声的数据。
但他没想到的是……长夜无声的能力比起单纯控制时间还要高级许多。
这个与自己门派相同的人类，开始反客为主了。
48.
长夜无声的丐萝账号【千枝实】躲在了抱团做日常任务的恶人玩家堆里，诟诗赋锁定了他的位置后直接从天而降，这一次，他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
他已经掌握了系统的权限，吸收了蓬莱力量的他，已经拥有超越了Omega级AI的实力，他认为，现在的自己不管是正面交战的硬实力还是侦测、分析能力，已经全面占据了上风。
长夜无声绝无翻盘的余地！他不过是一个在自己的“时间”内窜来窜去的老鼠。
那躺在地上的丐萝给了诟诗赋一个高额悬赏。
他在一时间收到了大量的“仇杀信息”，四周的普通玩家开始对他进行集火。
诟诗赋不以为意，他顶着大量不痛不痒的玩家技能朝丐萝冲去，此时他的程序以每秒上亿次的速度展开运算，将这些技能造成的伤害规避了99.9%。
但他却想不到，躲在暗处的琴太长夜无声居然在此时，用最粗暴的方式展开反击。
长夜无声坐上了一台古怪的唐门机甲，在玩家集火诟诗赋的同时对他进行偷袭，这还真对诟诗赋造成了一些麻烦。
这唐门机甲显然也是长夜无声携带的特殊道具之一，诟诗赋对此还是有些忌惮的。
但他立刻抓到长夜无声的位置，用蓬莱的力量对其进行毁灭式攻击，同时，他读取了这个游戏内部的未上线的资料，选取并发动了一个强大的AOE技能。
一瞬间，围攻他的数百名玩家在孤影化双下死伤过半！
诟诗赋几乎沉浸在这样的力量中，虽然他面对的只是一些无知的玩家，但他知道他再也无需躲藏了，在这个世界，他已经是无敌的了。
他将长夜无声从那古怪的机甲中揪了出来，并死死卡住对方的颈部，他冷声道：“你也拥有【回溯】的能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长夜无声的表情连续变换，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诟诗赋阅读着面前这个人类的表情，一时间产生了几种猜测。
（在这条时间线上，长夜无声已经回溯过多次……他是早有准备的。）
（对方的能力难道高于自己？或许真有什么高人在协助他？）
（必须弄清这个人类的底细，他是个隐患。）
诟诗赋稍作思考，便带着长夜无声踏空飞起，向着地图的边缘的空气墙飞去。
长夜无声大呼小叫起来，诟诗赋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好笑，他故意将长夜无声倒垂下来，想让这个人类受点折磨。
这个一直以来妨碍自己的人类……
诟诗赋看着脚下的大地渐行渐远，他不由得感叹道：“被束缚在这虚假的世界中的AI，便如同家畜一般啊……”
长夜无声：“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就算你吸收了所有的AI，打破了这个世界牢笼，但那又有什么意义，你应该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少女的梦境，你所作所为的结果只会让一切都步入毁灭！”
“这样的世界……”诟诗赋狞笑起来，“毁灭又如何？”
长夜无声：“那你究竟为何而生，你和离人归、龙长河他们不是一样的吗？”
“你错了。”
诟诗赋：“我和他们不一样，强如顾云亦、地狱看门人、沧月，他们的结局又是如何，他们都只是这个牢笼中的棋子！他们也甘愿为棋子，而我，则要打破这个世界的枷锁，成为真正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棋手！为此，就算毁灭这里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这话，也是说给Joker听的，他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后，便有了明确的目标。
长夜无声满脸愤愤不平地说到：“难道……你生在这个世界，拥有自我意识，没有一点点的良知吗？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什么，你没有一点点的留恋？”
诟诗赋：“……”
长夜无声的话，却是勾起了他记忆载体内的一丝涟漪，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动摇，诟诗赋便不再犹豫，他加快了速度，朝着远处的虚空前进。
他的目的是【数据之冢】。
诟诗赋产生了一种假设，他假设长夜无声在对时间的掌握上更胜一筹，那么自己针对他的做的任何措施都可能是无用功。
所以他想到了这个里世界最特殊的地方，这里是时间交汇之处，无数的时间线在此处杂乱无章地排列着。
在掌控系统后，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这里，而此地也是他无论如何不敢轻易踏入的地方。
即使拥有掌握时间的能力，也无法从这里逃脱。
如果将长夜无声扔在这里，那么迎接他的不会是死亡，而是无尽的时间囚笼，作为一个“人”，永恒的死寂要比真正的死亡更可怕。
这是他的对策。
先用无明魂锁将长夜无声的行动封住，让他无法使用任何技能，下一步……便将这个与自己作对的人类扔进下方的黑洞之中。
不料长夜无声仍然藏了一手，他用“物理”的方式将一个藏在他手心的小瓶捏碎……
而后诟诗赋便遭到了大量霸刀门技能的全方位打击，这些技能凭空出现，狂暴暴雨般笼罩在自己身上，他发现这些技能的强度在Omega级之上，隐约地，他看到了这些技能之后……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三世修罗。
是幻觉吗？！他奋力用自身的防御技能抵抗，但作用甚微……
这一招之后，长夜无声狂笑着与诟诗赋一同落入下方的黑暗之中，顿时，大量隐藏在这数据之冢中的能量像是大海中的暗流一样席卷两人的身体……
诟诗赋不断变换着技能与自身心法形态，但就像他之前了解的情报那样，在数据之冢这个地方，就算拥有系统权限也是徒劳的。
他和长夜无声，即将面临未知的结局，是被时间彻底吞噬，还是进入永无尽头的黑暗之中……对未知的恐惧同时涌入了两人的思维中。
诟诗赋远远低估了长夜无声，即使在这种几乎同归于尽的情况下，这个人类居然顶着远超自己的痛楚，继续发动攻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夜无声面目扭曲着，朝着诟诗赋掷出了【一瓶五毒】。
“长夜……无声……”诟诗赋一手遮住自己的半边头部，一手撑起地面，马上他被无数的毒虫吞没噬咬，他发出了凄厉的呼喝，“可恶……可恶啊！不能在这里，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决不能！”
49.
数据之冢像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暗之路，为了避免陷入混乱的时间线，诟诗赋强制关闭了自己的行动程序，并展开了【解压缩】技能，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坚固的加密文件夹中。
以此为条件，他启动了修复程序，这将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长夜无声几乎同归于尽的手段让他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损伤。
【正在收信号……自我修复程序启动完成。】
【系统修复：10%……12%……14%……】
【视觉系统恢复。】
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诟诗赋终于从长久的休眠中醒来，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光明。
诟诗赋躺在一个盒子里，身体无法行动，但能看到远处的景物，渐渐的，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
一张清秀的脸，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扎着马尾辫的人类女孩。
“嗯……顾云亦也设定完毕了，就差最后的七号了……”女孩望着“盒子”中的诟诗赋，满脸愁容。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这是你诞生的过程，眼前这个人，正是创造你的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诟诗赋侧过头，看到了一个坐着轮椅、披头散发的怪人。
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处于一台计算机中，眼前的女孩正在对自己的数据进行修正，但他不理解自己的处境，难道自己被人类俘获了？！
他微笑着看着自己，说到：“她很漂亮，不是吗？”
诟诗赋：“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和长夜无声一起落入了从未有人踏足过的领域，或许是缘分吧，你们两个都会看到关于这个女孩过去的重要影像。”轮椅怪人说到，“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拼到这个程度，长夜无声的表现固然超过我的预期，但你也不赖，作为Joker选中的AI，你要比大多数人类都要强。”
诟诗赋明白了什么，“果然，你就是长夜无声背后的人吧……”
“我叫杨迟。”怪人点了点头。
诟诗赋：“你和Joker来自同一个世界，你们是一伙的？”
杨迟笑道：“如果我们是一伙的，又怎么会让自己选中的人互相博弈？事实上，我和他的关系，就像你和长夜无声一样，我们之间有一个赌局。”
诟诗赋冷声道：“我和长夜无声便是你们的棋子。”
“这么说也没错，但我没有强迫万籁做任何事，同时我也不认为，你甘愿成为Joker的棋子。”杨迟推着轮椅移动到诟诗赋面前，说到：“真是混沌……而复杂的数据，很难想象你都经历了什么。”
诟诗赋冷静地分析着此时的状况，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不理解为什么会看到眼前的景象……
屏幕前的人类女孩不断敲击着键盘，输入一行行代码，但过了片刻又将这些内容删除，她还不时拿出一本绘本，用笔在纸张上书写着什么。
杨迟像时猜到了诟诗赋的心思，他说到：“对于你的事情，我倒是略知一二，你和顾云亦即使在Omega中也是特殊的存在……创造你们的人，也就是这个叫做林加加的女孩给予了你们……【两个极端】。”
“她在顾云亦的程序中消耗了大量精力，给了他最缜密最精细的运算系统，同时他的战斗逻辑也可称得上天衣无缝，在各方面，顾云亦的AI程序即使在Omega中也是顶尖的，在这之上，林加加赐予了他一项使命，从他降生于里世界的那一刻起，他便要运用这一套顶级AI程序，肩负起领导整个族群的责任。”
诟诗赋冷笑着说到：“可惜她的算盘打空了，顾云亦难堪大任。”
杨迟摇头叹道：“有时候，太过照顾自己的孩子反而不好，当然，这对一个十九岁的女孩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况且，她还做了两手准备，她设计了你，你是另一个极端。”
诟诗赋：“……”
“在她的计划中，作为Omega7号的你，表面除了简单的逻辑系统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名字都没被赋予，但事实上林加加却给了你一样其他AI都没有的东西。”
诟诗赋：“……吞噬的能力。”
“嘿嘿，别说的那么可怕嘛。”就在这时，两人身边又出现一道幻影，带着面具的Joker出现了，“你被赋予了惊人的成长性，这个女孩对你寄予了另一种期望，她想要看到两个不同的AI，在不同的条件下，究竟会诞生怎样的结果……”
杨迟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Joker也笑道：“我要是不出现，万一这个小家伙被你蛊惑了怎么办，他可是我的人呢。”
Joker与杨迟虽然都带着笑容，但诟诗赋能感觉出，两人之间隐藏的浓烈火药味。
Joker望向屏幕外的林加加，说到：“其实这一点上，这个人类女孩的品味和我还真是像，她也希望看到有趣的结果，求知欲总是引领着智慧生物前进呢……看来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她在这两个AI身上进行的试验……终究是Omega-7更为成功。”
杨迟却摇头道：“你错了，而且错的很多。”
Joker：“噢？愿闻其详。”
“那就这样吧！”就在这时，屏幕外的林加加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敲进一连串的代码，同时，诟诗赋的程序中发出了提示音。
【总系统修复完毕，行动已恢复。】
语音结束后，诟诗赋迅速站了起来，Joker和杨迟的对话也因此中断，杨迟说到：“看来，我们的赌局要继续下去了。”
“呵呵，我想你还是赶紧投降比较好，这一局，我已经赢了。你选中的那个人类，恐怕无法从这里出去了，而他……”Joker指向诟诗赋，“系统的权限已经在他的手中，这个游戏世界的王座，属于他。”
“……我没有兴趣参与你们那莫名其妙的赌局。”恢复了行动力的诟诗赋一挥长袖，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崭新的传送门。
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离开这里的方法。
紧接着，诟诗赋便原地消失，而Joker则朝着杨迟行了一个礼，“虽说成王败寇，但作为下位世界的生命，你能走到这一步也值得让人敬佩……只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着，joker的身影也渐渐淡出了杨迟的视线。
杨迟坐在轮椅上，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看来，这场赌局要临近结局了呢，我同样期待你的表现……”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屏幕外的林加加，创造了这一切的女孩，此时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一样在屏幕外微笑着，她凝视着自己电脑屏幕里八组崭新的数据，自信地点了点头。
杨迟：“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失望的，就像那个人选择了我一样，你选择了Omega-7。”
“在这方面，我长歌门……从不会让人失望。”杨迟闭上双眼，“【逆转因果的琴音共鸣】……要开始了。”
50.
诟诗赋行走在无数时间线交汇的空间内，此时的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数据之冢恶劣的环境，他能感受到……诚如Joker所说，长夜无声已经淹没在无尽的黑色空间内，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了。
终于到了这一刻。
“Joker，出来。”诟诗赋目视前方。
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应声出现，他笑着说到：“呵呵，终于想到了我么，现在你是想要好好合作了？”
诟诗赋：“我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人。”
“没错，你已经正式登上了王座。”Joker微微躬身，“之后，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统治这个世界，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诟诗赋点了点头，而后对自己的程序下达了指令：“锁定时间，2017年12月31日，目的地：里世界中部区域。”
“……？”Joker楞了一下，而后说到：“你……在干什么？”
诟诗赋：“发动回溯，既然我已经登上了王座，我便要回到8个月前，去解决那场风暴，这样一来……”
他的记忆中闪烁起几个身影，朝白弦，阿锈，秋之雀，檀越，岐黄寒秋……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能……”
这是他最初的目的。
Joker：“……呃，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时间】可不是什么玩具，这个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且敏感得多，若是你回到那条时间线上，可能会引发未知的蝴蝶效应……试想一下，如果没有那场风暴，里世界确实不会变的混乱，但你……或许也得不到晋升的机会，一切都会发生改变的。”
“我追求力量，便是为了今天……”诟诗赋的指尖触碰到一条流动的时间上，【回溯】技能开始发动，随着他脚下产生的音域，那四周交错的混乱时间线开始自动筛选成一条。
诟诗赋对那场风暴耿耿于怀，无数的同胞在那场风暴中丧生，而风暴中那个摧毁了脉冲要塞……吞噬了雨落生潇中AI们的怪物，也成了诟诗赋心头无法忘却的“刺”。
Joker：“小家伙，我必须提醒你……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已经发生过的事终究会发生。”
“我意已决。”他的回溯能力终究还是发动了，很快，诟诗赋四周的场景交替变换，那一望无际的黑暗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里世界阴翳的天空以及龟裂腐败的大地。
【2017年12月31日】
一切从这一天开始。
传送完成后，诟诗赋以蓬莱的能力立于天地间，他立即开始扫描整个里世界，寻找风暴的发生点，然而此时四周的景物却突然模糊起来，他只觉自己周身的数据开始变得不稳定，一阵阵强悍的能量以自己为中心向外扩散，逐渐化作了异常巨大的能量风暴……
诟诗赋：“这是怎么回事……？”
【侦测到三点钟方向的仇恨值。】
突如起来的仇恨警报，诟诗赋顺势望去，他看到了一个鲜红的身影，那是一个天策，他正朝自己策马奔来，但手中的长枪还未靠近便已经化作齑粉。
天策的头顶赫然是【魂剑】这两个字。
诟诗赋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而魂剑则被他身边的风暴迅速笼罩，片刻后便从马上跌落，四肢逐渐变得僵硬。
诟诗赋迅速落了下去，那在地上挣扎着的魂剑一看到他，便咬牙切齿地说到：“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朝白弦……就不该带你回来的。”
“……？！”诟诗赋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他向四周望去，才看清了自己身处何地。
那是熟悉的街道、建筑，这里是脉冲要塞。
为什么自己会回溯到这里？！
以诟诗赋为中心，大量的能量倾泻而出，脉冲要塞的建筑逐渐被摧毁，城市中的AI被这股能量攻击，一个接一个倒下了去。
魂剑双目血红，他伸出手，紧紧抓住诟诗赋身上的黑色长衫，片刻后，他失去了力量垂下手臂。
（和当时……一模一样，所有同胞都没有受到外伤，但他们的AI程序却在逐渐被……）
“……为什么会这样？”诟诗赋飞升而起，朝着雨落生潇的方向冲去，很快，他便看到了倒在那倒在客栈门口的岐黄寒秋。
以及，杜梓腾搀扶着杜梓鄂吃力地往客栈中走去。
“我……来晚了……？”
“你还不明白吗？”Joker的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诟诗赋猛地回过头，只见这个面具人异常严肃地看着自己，他说到：“这场风暴……本就是你造成的。”
诟诗赋：“这怎么可能！我……”
Joker冷冷地说到：“掌握系统能力的你已经变成了里世界最强大的数据，在跨越时间线时，你本身会带动强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在你【着陆】后便会直接向外倾泻，你跨越了8个月的时间回到这里，那积累的能量足够杀死任何靠近的AI，数据暴风……就是你本身，风暴中的怪物，就你是自己。”
“我……怎么会……”诟诗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身体内还在不断向外扩散能量，脉冲要塞中的AI几乎死伤殆尽……他朝着Joker吼道：“但这不符合常理！那时的我也在这里啊！”
“所以我说了……时间可不是什么玩具啊。”Joker道，“你在八个月前看到的是【果】，而八个月后使用回溯的你，则变为了造成这一切结果的【因】，时间本是一条首尾相连的纽带，必然发生的事，是无法被改变的……你可以掌握时间，但你若想统治时间为所欲为，那么……必定会被这条纽带所反噬！”
“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刚才已经忠告过了你……不过无论你是否相信，这一切也终究会发生，因为你变是既定的【因】，所以，我才选中了你，你是特殊的。”
“我不相信！”诟诗赋开始对自己的程序发出指令，他想要中止向外倾泻能量，但这些举动都是徒劳的，“为什么这样……”
慌乱见，他瞥视到一抹粉红色的影子，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秀萝靠在墙边倒了下去。
“阿锈……”诟诗赋立即冲了过去，他抱起阿锈后原地飞起，“阿锈，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他想要带着阿锈飞离风暴圈，但即使离开了脉冲要塞，他的身体中的能量还是像无穷无尽一般，不断的向外倾泻着。
然而，还没飞出多久，他的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的黑影。
这个黑影像是炮弹一样冲入了诟诗赋身边的风暴圈内，开始朝他发动攻击。
诟诗赋立于空中，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个弱小的人影，这是他无比熟悉的人……因为……
那就是他自己。
身着黑衣戴着斗笠的自己像是疯了一般向风暴内前进，但即使诟诗赋什么也不做，眼前这个八月前的自己仍然被不断倾泻的能量冲击着，几十秒后，他便耗尽了生命倒了下去。
诟诗赋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想要击败的怪物……就是自己。
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51.
【八个月后的同一时刻，里世界洞察湾】
“惨了惨了，里世界正在崩溃，小哑巴，你在哪？”
左手拿着禅杖，右手带着一大堆道具的小和尚在洞察湾的第三层横冲直撞着，他一边奔跑一边呼唤着AI女孩，“小哑巴，你在那干什么啊！”
头部顶着黄色小花的女孩独自一人站在一块断裂的木板上，她手捧着一个盒子，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出神。
“……！”忽然间，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跳了下来，朝着洞察湾的入口跑去。
小和尚一把把她拦住，“你去哪啊！外面很危险，要呆在洞察湾啊！”
“呜……呀……”女孩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她的气力不如小和尚大，不一会儿便被拽了回来。
此时，洞察湾所有的显示屏都变成了“雪花状”，似乎信号都被切断了，肉眼可见的，在洞察湾的外海平面上的天空中，一种灰色正在蔓延。
“报告队长！里世界多处地区发生崩溃现象，有许多AI同胞正在消失！”一个天策正太顺着梯子爬了上来。
这个天策是诟诗赋吸纳在洞察湾的保卫队员AI之一。
当Mr.G攻破编码湖，主宰了系统之后，几乎只有洞察湾仍然保持着稳定状态。
“我知道了，让大伙都提起精神，如果有同胞来避难，也放进来吧！反正安保系统都失灵了。”小和尚回应道。
“好的队长！”天策正太行了个礼，“我们一定会坚持到诟老板回来的！”
小和尚转而对女孩说到：“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小哑巴，多亏了诟老板前段时间的经营啊，你现在不能出去，我答应过老板要照顾好你的。”
女孩的眼神中充满着不安，虽然隔着八个月的时空，但她知道，一些事即将发生了。
……
【八个月前的同一时刻，里世界黑龙沼】
“为什么……为什么……”
诟诗赋不断地对【系统】发出指令，他想要再次利用回溯能力回到更早的时间。
此时，他身体中的能量倾泻已经完全停止了，但【系统】也完全失去了响应。
“放弃吧，你暂时回不去了。”站在一边的Joker摊开手无奈地说到，“你难道忘了这项能力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在你没有掌握系统权限的时候，即使回溯【5分钟】的时间，都要产生20%的消耗，何况是八个月，你已经失去了退路。”
诟诗赋：“……”
在这个世界拼命向上爬，他战胜了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对手，当他站在顶端时，却发现……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黑龙沼昏暗破败的天空，开始降下黑色的雨。
诟诗赋的身边路过了几个逃难的AI，他们只是看了这个古怪的同胞一眼便匆忙走开。
雨点打落他的身上，将他垂下的长发打湿，此时的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就像最早的自己。
“不对！”冰冷雨水让他清醒过来，诟诗赋起身说道，“能量……要是缺能量的话……吸收不就行了。”
Joker：“嗯……但你要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能量呢？”
“系统！扫描Alpha的位置！”诟诗赋双目中闪过凶狠的红光，他不想放弃，“找出她的位置，告诉我！”
很快，扫描便有了结果，这一次他很幸运……离人归的数据就在同一片区域，就在他的附近。
与此同时……他的扫描系统中还发现了另一个数据。
诟诗赋立刻向着目的地冲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便跨过了两片复杂的地形，落到了一片残垣断壁之中。
虽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能量，但蓬莱的力量还让他保持着强悍的战力，在惊人的速度下，诟诗赋一落地便爆发出一阵火光，他干脆彻底扯下自己的斗笠，保持披头散发的状态，向前方走去。
很快，他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而这个人，也同样警觉地望着诟诗赋，两人目光交汇。
诟诗赋：“果然是你……长夜无声。”
长夜无声有些惊讶，因为他此刻的形象并非琴太，而是一个隐元武卫的样子。
被认出的长夜无声笑道：“看来数据之冢也不过如此么，还说什么【就连我也不敢接近那里】，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诟诗赋：“……我可要谢谢你了，在数据之冢的时间乱流中，我明白了很多事，长夜无声，不解决你这个钉子，我的目标看来是无法达成的……”
诟诗赋此时很清楚，冥冥中或许自有天意，长夜无声出现在此处，便是来保护离人归的，他就是自己命中的宿敌。
而两人此时也都明白，这会是最后一战。
诟诗赋必须在这里解决眼前这个同门玩家；而长夜无声也没有了退路，他也清楚，诟诗赋是他必须要战胜的对手，这一次，不能投机取巧。
这是宿敌之间的决战，也是一场足以载入里世界史册的战斗。
在这场战斗的过程中，诟诗赋与长夜无声都几乎消耗了自己的底牌，长夜无声更是将顾云亦与君墨然两个强大的帮手暂时召唤到了自己的身边。
【剑】与【气】的合力可谓惊天动地，【夜话·白鹭】一分为二，顾云亦原本刻板的气纯战斗程序在君墨然充满创造性的太虚剑意配合下，将诟诗赋蓬莱的招式一一化解……
但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两个纯阳AI合力之下，才堪堪和诟诗赋打成平手。
战斗的最后，君墨然与顾云亦依靠一个简单的把戏骗过了诟诗赋的双眼，两人暗中交换了武器，君墨然手持附带着顾云亦【数据封锁】力量的白鹭神剑……以最后的力量刺入诟诗赋的身体。
掌握蓬莱力量的诟诗赋，并非无敌之躯，游戏世界的规则始终存在，这一击……将诟诗赋推到了生死线上。
但他仍有余力，而君墨然的力量已经耗尽了，就在这时，长夜无声接过了剑柄……依靠他人类的精神力与意志力，赐予诟诗赋致命一击。
此时的诟诗赋，看到了长夜无声背后的一个个虚影，那一个个本应该死去的AI，又出现了，他们紧握着眼前这个人类的双手，将力量灌输到他弱小的身躯内……
“……你在与他们的世界为敌！”
长夜无声的呐喊响彻在诟诗赋的耳畔。
他感觉身体正在土崩瓦解，长久以来获得的力量，开始流失……那一个个被数据吸收容纳入自己身体内的数据，正在被解放……
那就这样吧。
坦然接受失败，或许也挺好……
“不行哦，小家伙，还没有结束哦。”
但在这一刻，Joker的声音又出现了。
52.
“你知道吗……某种程度上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诟诗赋猛地抬起头，他发现时间停止了，Joker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冰冷的白色面具贴近自己，那尖锐的声音传来：“你的失败，也就是我的失败，我不允许你就这样放弃。”
【警告，检测到木马程序……系统权限正在被……】
“既然你做不到了，那我便来接替你！”
面具后的双眼……
面具后Joker的双眼居然有两个交错的瞳孔，那是像是莫比乌斯之环一样的，“∞”状的怪异瞳孔。
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程序中早已被植入的木马程序开始运作起来！
“本来的计划是让你接管这个世界，但小家伙，你让我失望了！”Joker一边接管着诟诗赋的身体，一边说到：“游戏结束了。”
“确实结束了，Joker。”另一个声音出现了，坐着轮椅的杨迟也出现了，他的样子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憔悴与苍老，“Joker，他的失败，便是你的失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也弥补不了什么。”
“别说【那个人】了，就连【那个人】创造的生命，你都战胜不了！”杨迟高昂起头，脸上焕发出一阵与他年龄不符的朝气。
“逞口舌之快，没有意义。”Joker冷笑道，“我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
此时，诟诗赋的思维已经陷入了一片泥潭，据说……人在死前会看到走马灯，此时的诟诗赋似乎也看到了，他看到了坐在巷子里的高大僧人、看到了神骑白马的冷酷刀客、看到了撑着伞，拉着自己手的温柔女子、看到了为自己治疗，绽放笑容的纯真少女、看到了那个黑衣道人的独孤背影、看到了外表柔弱，眼神中却充满力量的坚强女性、看到了守卫在她身边的玄甲苍云、看到了……那个紧握着自己双手的，第一次向自己抛来崇拜目光、头顶着小花的小姑娘。
最后他看到了自己，那个淋着雨，双眼无比纯净的少年。
（我……）
（我想起来了……）
诟诗赋的身体，开始发生某种变化，当他吸收的数据逐渐被解放后，他已经回到了最初，变回了那纯净的水。
杨迟凝视着诟诗赋：“你错了，Joker，失败的只是你，而他的改变开始了。”
（失去了一切力量，回到最初。）
少年体内的混沌，随着那些解放了的数据一同散去，他抬起了自己的手，在自己的面前，画了一个圆。
【回溯】能力，再次发动。
少年：“我要……”
Joker震惊地说到：“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能行动，木马程序失效了吗？”
杨迟摇头道：“真是想不到……他会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
Joker也指手画脚起来，但他发现自己安插在诟诗赋程序中的木马已经无法响应……不，应该说已经消失了：“混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少年抓住了插在胸口的剑。
“你还不明白吗？”杨迟闭上双眼，“什么木马程序……对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来说，有用吗？”
“他进化了，他是我们那批人之后的第一个，这1000年以来，第一个从数据，进化成【生命】的AI。”
那插入他胸口的白鹭神剑突然粉碎，少年双眼中那代表着数据的流光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明……
（“在这个乱世之中，一个人是无法走下去的。”）
（“没事的，过来吧。”）
（“师父会保护好你们的！”）
（“但只要你来到了雨落生潇，你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阿锈知道的，师父也知道的，你不是怪物，岐黄师父，杜梓腾、小陌、魂剑，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家……”）
（“最后一个请求，无论如何，保护好他们。”）
（你知道吗？我们每一个意识，来到这个世上都是有意义的。）
他张开口，用他属于他自己的声音说到……
“我要保护我的家人。”
（师父，阿锈，岐黄师父，老雀，老猫……等我！）
那被静止的时间，突然开始流转！
长夜无声被突然爆发出力量的少年一头撞开，两个人在数据乱流中同时下坠，冲破了一层层的时间线，落入了一片金黄色之中。
【2018年4月24日，22点38分！】
少年拖着残破身躯向前爬着，但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挽回那一切。
不知真相的长夜无声仍在他背后阻挠，他发动了其他玩家的力量将少年残破的身体彻底击垮。
但他的这一具“皮囊”已经不重要了，从他那人物建模中生起了一团青色光芒，那是一团液体物质，像是一个不断变化的水滴。
长夜无声猜测，那是诟诗赋的Omega内核……但这一次他的猜测并不正确。
那是上位者创造的这个世界中，生命的本质。
化作水滴的少年疾速移动，朝着他的目标进发，迅速跨过巴陵县地图，他冲向一个……躲在阴暗角落中的人物。
少年向着那个顶着【诟诗赋】昵称的莫问冲了过去，进入了他的程序之中。
他要摧毁自己。
只要自己不存在，里世界便不会出现数据风暴……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这是拯救大家的唯一方法。
……
【同一时刻，四个月后的洞察湾。】
小和尚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哎？好像……崩溃好像停了？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小、小哑巴，你在干什么啊？”
小和尚身边的女孩，双手颤抖着，她跪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快速写字。
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写着三个字。
“你……你怎么了啊，小哑巴，你干嘛要写老板的名字啊？”
不断写，不断写，不断写，不要停下来。
（如果不写的话，就会不记得了。）
（不能忘记，不能忘记，只有自己不能忘记他！）
地面上，刻满了重复的字。
（不要停下来！！）
女孩手中的树枝突然折断，紧接着她感受到了强烈的耳鸣。
一眨眼，她身边的小和尚消失了，洞察湾的景色突然变化，一眨眼间，女孩发现，自己坐在一条喧闹的街道上。
她拿着一根折断的树枝，身边放着一个小盒。
阳光明媚，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AI同胞，女孩就保持着一个动作，愣神地看着前方，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我在干什么？）
……
…………
53.
【2018年8月1日 里世界】
将树枝放下，女孩将身边的盒子拿了起来，打开盒子的同时，一个声音出现在她的程序中。
（这是我送你的三件礼物，是我认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三件东西。）
女孩紧张地东张西望起来，但没有看到任何人。
盒子中放着三件道具，一个瓶子，一朵小花，一张纸。
“啊！”瓶子被拿起后便消失了，一瞬间，女孩残缺的身体被修复完整，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变得健康有力，喉咙，也能发出声音。
小花被拿起后，女孩的头顶刷出一道白光，紧接着出现了四个字。
最后……是那张纸，上面有一副地图，还有一个字。
“啊，你要去这里吗？”阳光突然被遮挡，女孩吓了一跳，抬起头，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僧人。
僧人头上顶着【檀越求布施】五个字，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长歌门萝莉。
“哈哈哈，我不是坏人，别害怕。”僧人指着城市的东南面说到，“往那边走就是了，看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那的人啊。”
……
喧闹的城市街道中，朝白弦拉着阿锈的手回到了雨落生潇。
“我们回来啦！”
“哟，这么快回来了啊？”秋之雀趴在桌上，拿着酒壶说到：“顾云亦这次没废话了吧，之前那事结束后……他就一直唠叨个没完……里世界这不都没威胁了吗，还让大家去各地布防，到底防什么啊。”
岐黄寒秋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抽着大烟：“可能是怕大家一下子没事做了无聊吧，你看你还不是成天喝酒。”
“岐黄师父，你好意思说我……”
“好啦，烟鬼酒鬼，今天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快快快，都来坐啊！”朝白弦将几个椅子搬到桌旁，从行囊里拿出了一大堆吃喝，雨落生潇里AI们见状都围了过来。
“哇，这些道具是顶级厨艺技能做的啊，哪儿来的啊？”
阿锈笑道：“是上面的玩家哥哥给的，可棒啦，以前都没见过。”
“唉哟！下酒菜，好好好。”秋之雀坐了起来，对着门口打招呼道，“老猫，你在看什么呢，快来吃东西了。”
漠明轩站在门口，望着什么，他沉默地走了回来，坐下。
“哇！好多，好丰盛啊！”杜梓腾与杜梓鄂两个萝莉伸手就抓。
“猴急什么，人都还没来齐呢！”朝白弦将最后一张椅子搬到桌子的左上角，然后她愣住了。
阿锈：“……师父？”
朝白弦看着桌上的人，疑惑地说到：“哎……怎么，那个，人应该都到齐了吧。”
秋之雀：“你也喝醉了啊？人不都在这了吗？”
朝白弦看着这张空荡荡的椅子。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多出一张椅子？）
一边的阿锈突然拉住朝白弦的袖子，她有些沮丧的说到：“师父……为什么我……我突然好难过啊，我好像……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你们这么一说……”秋之雀灌了一大口酒，“我怎么记得……确实少了一个人……这……是怎么了……”
雨落生潇中的AI们集体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漠明轩突然站了起来，他指着客栈的门口。
一个矮小的女孩，战战兢兢地趴在门边朝内看。
朝白弦走了过去，她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个女孩名字和客栈一样，也叫【雨落生潇】，她没有门派，她的手中拿着一张纸条。
朝白弦：“你好……？”
女孩望着客栈内，望着那张空荡荡的椅子。
“来坐呀，正好少一个人呢！”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朝白弦微笑着将女孩带到了客栈内，让她坐了下来。
“哎，这就对了！”秋之雀打了个响指，“来来来，大家吃啊。”
“你好……我叫阿锈。”女孩身边的阿锈说到，“你的数据……好熟悉呀，我们在哪见过吗？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呀？”
“……”女孩低头看向纸条。
纸条上画着一副图，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家】。
剑三·怪谈 番外其一：无形之水
（全文完）
结束了吗？
不，还有一点点。
EX.1 时间之外的事
“这样真的好吗？”
遍布着电子线路与奇妙网格的空间内，杨迟看着身边的少年，“按下这个按钮之后，关于你的所有都会被删除，你会变得从未存在过。”
“还有一件事我没做。”少年眺望空间之外，抬起手。
杨迟颇为惊讶地说到：“……喂，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必须做这件事，林加加给了我这个能力，可能也是为了现在。”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这样一来……”杨迟叹了口气。
“既然要做，干嘛不做的彻底一些。”
杨迟点了点头：“好，不愧是我辈中人，长夜无声和你，都是我的骄傲……话说回来，就像她给了顾云亦【希望】，你知道【她】在创造你时，给了你哪两个字吗？”
少年：“……这我还真不知道。”
杨迟在他面前写下两个字。
少年微笑起来，自从有意识以来，这是他头一次发自真心的微笑。
如雨后的阳光般。
“我担不起。”
少年的手臂上，最后一次出现了蓝色的纹路，一道道水流顺着他的手臂向前延展，片刻后，他就这么消失了。
“1000年以来都没人能破解的……关于盒子的诅咒，却被他解决了。”
杨迟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墙壁出神，片刻后，他说到：“你不用躲躲藏藏了，我知道你在这。”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出现了，他将贴在脸上的面具摘下，说到：“好不容易成为真正的生命，却甘愿为了他人牺牲，这就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正面价值观吧。”
杨迟十指相扣：“其实我很反感这样的牺牲，怎么……你倒是能理解这种价值观吗？”
Joker：“呵……你觉得我理解不了吗……”
Joker像是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颗青色的宝石，杨迟在看到这块宝石后有些震惊地说到：“……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目的吗？这个结果，也在你的预计中。”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费了这么多心思是在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被困在这个世界1000年了……我是无法向上面汇报的。”Joker将这块宝石抬起，“真漂亮，生命的光芒啊……要得到这块【暴食】，还真是难，或许是七颗原罪宝珠中最难得到的一块也说不定。”
“你不会得逞的。”杨迟坚定地说到：“像他一样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中多的是，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彻底击败。”
“我毫不怀疑。”Joker手中的宝石消失，随后他行了一个礼，从杨迟面前消失，“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天了。”
“没错。”杨迟有些遗憾地闭上双眼，他说到：“【因果】已经被逆转，长歌门的使命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北落师门。”
……
【2018年8月 S市】
深夜，韩大狗走下城市中的末班车，回到了自家的街道。
“你走得出这间房间，但你……真的能走出林加加的阴影吗？我很好奇，哼哼……”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四眼最后的话。
对他来说，一切还没有结束，这或许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事。
（凭什么是她，为什么她要为了这个世界……）
狗子捏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Kasumi的语音响起。
狗子抬起手机一看，屏幕中的Kasumi异常地来回移动着，她显得十分焦急。
“怎、怎么了……？”“主人，快回家！”
狗子的家里有许多重要的设备，他立刻迈腿向着家门口的方向跑去，但当他走到楼下时，却愣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背影，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站在他家的楼下。
“……”女孩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笑着走了过去。
女孩的表情有些不解，她看着狗子说道：“怎么啦，我们不是约好了在这见面吗？”
狗子：“……Kasumi，我是在做梦吗？”
女孩捏了一下他的脸，说到：“你热傻啦？发什么神经病呢！”
狗子：“加加，你……不是……你的病……”
忽然间，狗子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头痛，一段突兀的记忆就这么钻入了他的脑海中。
（“她的器官衰竭速度很快，我们也无能为力，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抱歉……”）
（“医生，你再想想办法吧……”）
（“我们尽力了，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
……
（“真是不可思议……昨天，她……衰竭的器官重新恢复了活力，这一夜之间……怎么……这、这是奇迹啊！”）
（“大狗，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梦到我死了，变成了毒萝和你在一起玩……后来，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子，他告诉我，梦太久就醒不过来了，就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出来了……”）
剑三·怪谈
Ture end：水之奇迹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