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与胤祯面对面坐在小船里摇橹,在夜幕中的海上飘荡着,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手里的罗盘针指引二人方向。
几日前胤禩就暗中买通了岛上一名海盗,得到一条年久失修的小船,且他发现背岛面的悬崖鲜有人至,而崖壁又不高,只要他恢复身手,攀壁而下并不太难。今日当他听闻有清兵前来时,便趁乱打晕了看守之人,正要离去居然碰见胤祯,胤禩愣了好一会儿,心里又是狂喜又是气愤。
“八哥...”胤祯轻轻喊了一声便觉眼眶酸涩,白日里的冷峻绝厉,意气风发全体不见了,眼里只透出满满的委屈。
胤禩见他这般,原先的怒意便消了大半,却依旧有些脸硬,“我绞尽了脑汁,千辛万苦要逃出去,你倒好,就这么一声不吭送上门来了。你以为那些海盗是吃素的么?他们身手矫健,有炮弹有鸟枪,还有最最能打的龟船,一个不慎,你就...”
“...我都知道,这些海盗实力雄厚,皇上很是小看了他们,此次冒险前来一是为了救出八哥,二是为了劝服招顺,否则他们日后定会成为我大清一大祸患。”胤祯脑袋垂得低低地,一副任你打骂的架势。
胤禩听他说得在理,招安确实是个办法,可是依着那郑南桀骜不羁的个性,恐怕并非易事,“那今日你劝抚了吗?”
“未曾。”胤祯抬眼去看胤禩,有些可惜地摇摇头,“那个郑穷屠心眼挺多,他并不信我。”
胤禩倒不意外,若有所思道:“原该如此...他座舱门上贴着一副楹联‘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人之患,束带立于朝’,虽意蕴深厚文辞雅致,却显然是对我大清吏治的不满与讽刺。”
胤祯乍听这对子也是心生赞叹,“想不到这贼盗居然还能吟诗作对,怪到没几年便将队伍壮大起来。”
“队伍越是壮大,越是显出这海禁的弊端来,”胤禩苦笑道,“这与治理河道却有相似之处,堵不如疏,禁不如通。”
“八哥与我想得一样,世祖在世时,海盗便开始猖獗,然我大清水师守备薄弱,船只又稀少老旧,实在令人心焦。我此次来山东前便向皇上递了折子,请求开启海禁,增加水师,建造船只,可惜皇上留中不批。”
“罢了,这海禁终有一日会开的...”
“一定会的。”胤祯定定望着跟前淡然坚毅的胤禩,心中钦服爱重之意便更浓了。
“当务之急是想法子稳住郑南,他心机深重,相伴十数日我也不曾摸透他的性子,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郑南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却又对我颇为礼遇,况且他饱读诗书,极有才能,我料想他并非万恶不赦之人,内里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
胤祯回想那郑穷屠身形高挑,面貌邪魅,还生就一副桃花美眸,不由语气有些酸溜溜的,“郑穷屠杀人无数,死有余辜,怎么八哥被他劫持了倒还替他说话,莫不是见他长得好看便动了恻隐之心?”
“胡说八道,这与长相有何干系,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胤祯看胤禩说得坦荡,面上也未有不妥,虽稍稍放了心,却依旧有些不是滋味,转脸望着漆黑的海面瓮声瓮气道:“你二人同居孤岛近半月,又是日日相对......你没有想法,难保他也没有。”
“什么?”胤祯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是以胤禩并未听清。
“你俩相处半月,必是感情渐增...”
“哪里有什么感情?”见胤祯俊脸皱起,眼黯无光,胤禩有些好笑,双手捏起胤祯两边颊肉,强迫他偏过脸来看向自己,“十四这是在吃醋么?我与郑南虽同在一个屋檐,但我俩始终立场对立,遇事总会争吵,谁也说不服谁,没有打起来已经很好了。”
“我不是吃醋,我是担心八哥吃亏。”胤祯抑制不住翘起嘴角,扒拉着胤禩的双手,将他手掌撑开让他捂住自己的脸颊,“你瞧这水葱一样的小脸蛋,可不是要当心吃亏么?”
胤禩抽出手来打掉胤祯乱动的手指,笑骂一声,“真是越说越没个正型了,回头我送你个锯嘴的葫芦,你就每日焚香供着兴许还有的救。”
“哼,往后我就憋死自己,八哥求我说话也不说了。”
“那敢情好,往后我可算清净了。”
“......”
二人玩笑间顺利登了岸。
如此一来,那三位大人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各自都盘算起如何应对海盗来。
胤禩与三人周旋几日,也算是摸到了他们的一点心思。王文雄主和,滕国祥主战,至于那个肖仁是个两头倒,怕担责又想立功,不提也罢。
忙了一整天,胤禩刚进屋准备就寝,却听窗棂上被什么东西击打发出“哔吧”几声响动,开窗户看时,什么东西刚巧砸在胤禩额角。
“嘶~”胤禩忙按住额头,吃痛地抬头看去,院中枣树上显见一个高瘦的人影,他“扑哧”一笑,继而轻巧地一跃而下,气定神闲地踱步到窗前,露出一张肆意张扬的笑脸,眼角的疤痕似乎也跟着嚣张起来。
二人隔窗而立,在烛光摇曳下沉默了半晌。
“怎么?八阿哥贵人多忘事,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郑某人了?”郑南因着胤禩不辞而别生了几天闷气,原本想着各种丑话来激他,然而真当面对时忽然什么气也没有了,就说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放心,化成灰都认得。”胤禩没好气,转身坐回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可惜茶未入口就被人一把夺走,手边却多了几颗红透的枣子。
郑南牛饮完毕仍觉不够,又倒了一杯喝完才道:“那是给你的见礼,吃吧,还挺甜。”
胤禩复又摸摸自己被砸痛的脑门,看了眼窗外的枣树,又看了眼郑南,满脸写着不可理喻四个大字。
“你看我做什么?快吃呀。我今儿在树上等你一天,还给你带了见礼,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见到你,我还能有什么可高兴?除非...”
“除非什么?”郑南翘起二郎腿,煞有兴致。
“除非,你是来投诚的。”胤禩正色已极,双目期待而迥然地盯着郑南的眼睛。
郑南只觉心头猛得一跳,却不是因这投诚二字。
两人对视,郑南先移开了目光,慌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胤禩,“疯了么?你知道我最受不了拘束,若是要我束带立朝,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些。”
“那你为你的五千弟兄想过吗?他们真的都愿意居无定所,浮于海上?”胤禩手里把玩着几颗圆润的红枣,语气却愈发凝重,“郑南,朝廷开放海禁是迟早的事,而你也不可能一辈子为贼为盗,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别再埋没了自己一身的才华。”
郑南心间极乱,他坚定不移地做派怎么可能因为这人简单几句话就改变?不可能!他脚下一动,飞快从窗户蹿了出去,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郑南!”胤禩几步跨至窗前,却哪里还会有人影?
夜深了,风止虫眠,寂静无声,皎月当空,光辉更甚。
被郑南这么一闹,胤禩一时也没了睡意,索性负手立在院中赏月,没了白日里的炎热与喧嚣,夜晚便是最好的抚慰人心之时。
他却不知,此时背后屋顶檐脊上也站着个人,一身黑衣垂目肃立。
胤祯隐在暗中远望二人许久,两只拳头握得死紧,连关节处都泛了白,他脚下一转悄无声息地走了。
“叩叩叩。”
“八哥,你睡了吗?”胤祯重重拍了拍门,不待屋里人回应便推门进去,门槛一绊差点摔了,他自己倒没在意,还兀自笑了笑,伸脚一勾就把木门碰上。
胤禩正从床上坐起,披了件雪白的外衫,里衣的领口有些松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都快三更天了,怎的还未睡?”
胤祯只着了里衣,怀里抱着一只青花方枕,二话不说径直跳上了胤禩的床榻,跪坐在他身侧,嘟了嘟嘴“我睡不着...”
他心情不好,自己灌了不少酒,原想着就此睡下,但是一想到胤禩与郑南二人方才的举动,他便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脚下打着拐也要来叨扰胤禩。
此时他脸色酡红,虽有意识却已有些迷糊,对着胤禩说话就不由自主带了些鼻音,青涩干净的少年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的。
“喝酒了?”胤禩一凑近便闻到了清冽的酒香,想起他之前说过的借酒消愁之语,又问,“怎么就自个儿喝起酒来,是有何烦心之事么?”
“嗯!”胤祯有些迟钝地点点头,眼神略显赤裸,眼瞳深幽濡湿,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这样的眼色令胤禩直觉心惊,他微微眨眼偏过脸颊,卸了外衫,向床内挪了挪,腾出些位置来,“那你告诉八哥,八哥替你想法子。”
酒意很快上头,胤祯一双手便大了胆子悉悉索索环上了胤禩的腰际,手指不安分的摩挲一时,停顿一时。
胤禩平常老成一派,说到底这个身体也不过二十来岁,被如此揉弄情不自禁起了反应,便羞恼地一把捉住了胤祯的手指。
“八哥...八哥...我喜欢你...”胤祯反手握紧胤禩双手,翻身跨在胤禩上方,将其双手紧紧控在身体两侧,墨黑而深邃的眸色直直望着胤禩,“很喜欢很喜欢,不是对额娘的喜欢,不是对哥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喜欢…”
胤禩有些愣神,浅色的薄唇微微张开,露出无可理解,难以言说的神情,胤祯见此,心头一热,再顾不得许多,鬼使神差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一碰那柔软微凉的薄唇,胤祯脑袋里就像炸开了花,往日里胤禩眼角眉梢的种种风情像走马灯一样围着他,绕啊绕,将他紧紧纠缠,令他呼吸也炙热难耐起来。
他生涩的舌尖不得章法却能无师自通,裹挟着酒香强硬顶开了胤禩的牙关,勾住他湿滑甜腻的舌头,似要将他魂灵都吸尽才肯罢休。
“唔…”胤禩浑身一颤,他瞠大了双目,手腕被死死扣着不能动弹,身体又被紧贴着胸膛压制,薄薄的里衣几乎蹭落,火热皮肉相依摩擦的感觉简直让他羞愤已极。
直到胤祯舌尖猛一阵刺痛,他才回复一丝清明,甫一松力,就被胤禩狠狠推开,后背撞在了床围子上,他当即面上惨白,彻底清醒了。
胤禩衣衫半挂,大块胸脯露在烛光下随着他大口喘气起起伏伏,“你醉了,给我滚出去!”
“我没醉!我就是喜欢...”
“够了!”
胤祯背上剧痛,却不及心头的苦楚酸涩,他忍耐煎熬,时时刻刻不敢透漏出哪怕一个眼神的情愫,他就是怕被推开被嫌恶,他努力上进,不论诗词骑射政治兵法,只要是他八哥多瞧一眼,他都义无反顾地拼命去学去做,只为能够多一分不被厌弃的筹码。
原本他还能继续隐藏,一年或者十年,也许一辈子,然而那个仅仅相识不过半月的外人却让他心生惶恐。他将那人日日挂在嘴边,或赞扬之词,或忧虑之语,每每提及仿佛眼神都波动更甚。胤祯不能忍受,更无法释怀,八哥是他的,绝不能够被夺走!
思及此处,他眼神蓦地凌厉而狠绝起来,似乎是做了巨大的决心,他二话不说竟然跳下床榻,转身就离去了...
胤禩再无睡意,他想不通胤祯为何会如此举动!他们是血亲兄弟,有的也该是那血浓于水的兄弟情,怎的会…变成这样?
自小,胤祯便喜粘他,自己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许是自己与他过于亲近,而自个儿对他又像孩子般宠着…若是离得远些,或许…
第二日,清廷与海盗对峙已足一月,滕国祥耐心殆尽,居然暗中领着一千后营游击水师率舟而去,谁也未曾知晓,直到夜里,刘公岛附近炮火震震,火光冲天,胤禩才知大事不妙。
众人围拢在码头观战,心里捏着把汗。
“好卑鄙的手段!居然趁我不在背后偷袭我等!”忽地凌空跃下一人,还没有看清身影,那人已经蹿至胤禩近前,手中洞箫直指胤禩脖子。那箫内暗藏利刃,此时刃尖正抵在胤禩喉结处。
胤禩身形未动,缓缓抬眸望向郑南,见他唇畔微颤,目中犹如火烧,不由心头一动,眼中真切流露,“我没有!郑南,你信我。”
“昨晚只你一人知我不在船上,今日便有人偷袭,这样的巧合,你自己信不信?”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滕国祥一直力战,他突然擅作主张出兵攻打,我也很讶异。”
“闭嘴!我绝不信你,绝不信你!!”郑南嘶吼道,一面微微摇着头,一面将手中洞箫更抵紧几分。
周围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有胤祯率先回神,可他见刃尖已微微染血,顿时不敢上前,低声喝道:“郑穷屠!我八哥从回来至今便一直袒护于你,一心想着招安重用你,你别恩将仇报!”
“快,快来人!速速围住这大胆贼人!”肖仁握紧腰间佩刀,调令卫兵将二人团团围住,自己则立在郑南背后不远,伺机而动。
郑南却恍若未闻,不为所动,握着洞箫的手颤抖着没有再动作。
“你我相处多日,难道还信不过我的为人吗?我承认,我并非善类,阴谋阳谋信手拈来,有时人命在我眼里也不过蝼蚁,然而我对你,对你的能力才干终是钦佩有加,从来不曾有过一丝屠戮之心!”胤禩被迫扬着下巴,凤目已微微泛红,因大力说话以至于喉结处一丝鲜血蜿蜒而下滑进雪白衣领,瞬间将领口染红,“你,当真不信我么?”说罢,他眼里透出几缕期许。
郑南目中有一刹的留恋,再看时却又恢复了原先的如刀似剑仇恨非常,他紧盯着胤禩冷声道:“你们清廷向来诡计多端,一边劝抚以消除我们防备之心,另一边却暗中查探背后突袭,今日我若不为枉死的兄弟报仇,我誓不为人!”
胤禩喟叹一声,神情黯然,“既如此,你动手罢。”他阖上眼眸,似是认命了,竟还抬脚欲要踏前一步。
郑南惊愕,手中下意识地松退。
电光火石之间,胤祯双目血红,迅速纵跃,手中长剑急挑,将洞箫狠狠抛于空中,那箫无人控制,利刃便自动收入箫身,在半空飞快打转,而后坠于郑南脚边,发出“吭”的闷响。
于此同时,只听得“扑哧”两声,郑南被一柄长刀从背后穿胸而过,又迅速被猛力拔出,顿时他胸口血涌如柱汩汩流下,有不少滴落在脚边的洞箫上。
他捂着胸口失力倒地,口中吐出好大一口鲜血来。
胤禩听到动静便张开眼帘,看到肖仁正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刀,而郑南则吐血倒地。他难以置信,踉跄了一下才走上前,跪坐在郑南跟前,将其小心扶在怀中,看着他胸口狰狞可怖的刀伤,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眼中瞬间氤氲潮湿,令他视线都模糊了。
“我,我早就料到...只是没料到,还能见你哭的模样,呵呵,也算...也算值了....”郑南边说边咳,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胸口更是殷红淋漓,整个人像是从血水中捞出似的,他却不自知一般,继续调笑,“...我啊,心悦于你...你,你呢?”
胤禩又是难过又是无措,愣在当下,更加说不出话来。
“咳咳...哈,骗你的,你怎么...怎么,还是这么好骗?我...”他越说气息越小,到最后胤禩几乎听不见,只能将耳朵附在他唇边,只听他及其虚弱道,“我,我...信你...”
胤禩紧握在掌内的指间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一松,无力的垂落在地...
“...郑南...我也信你。”因为信任,所以他才会果敢地跨出那一步,却未曾想,这一步要的竟是他的命!胤禩紧闭着双眸无声恸哭,任泪水滚落下来,这辈子他都忘不了了...
胤祯见这般景象心内五味杂陈,很快便遣散了众人,只留肖仁在场。
那肖仁本以为杀了郑穷屠救下胤禩必是大功一件,只是那八阿哥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伤心欲泣,还将贼人搂在怀中久久不动。他也不是傻子,知道闯了祸,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胤禩缓了许久才平复一二,他面无表情地捡起脚边染血的洞箫,熟练地触动机关,而后慢慢起身站到肖仁跟前,他恨毒这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恨不能将他当众凌迟!
“抬起头来。”胤禩嗓子有些喑哑,平静如水的声调却吓了肖仁一跳,他有些怯,缓慢地仰起脑袋,但是还没有触及胤禩的眼神就蓦地被利刃穿喉,惊恐的瞪圆了双目倒地即亡。
胤禩呆立着,望着远海的火光出神。
“八哥,有我陪你...”胤祯想上前拭去胤禩颊上未干的泪水,刚伸手就被胤禩偏头躲过。
“集中兵力,连夜登岛!”胤禩冷静自持,除了红肿的眼眶实在看不出其他异样。
待众人赶到时,岛上早已被偷袭纵火,面目却非,半数海盗因无人指挥而驾船逃离,战死者近两千余人,圆脸少年陈星亦在其列。而清军滕国祥奋战阵亡,其所持十五艘战船,一千游击兵也几乎全军覆没。
此一战两败俱伤,委实惨烈......
海盗死的死,逃的逃,近年来想必不会再登岸,胤禩胤祯也就打道回京了,岂料才刚上路还未出山东境内胤禩便发起高热来,可他并未放心上,直到夜间高烧昏迷才被胤祯发现。
“大夫,我八哥病情如何?是否严重?”
胤禩淡淡道:“不过就是晚间着了凉,喝两帖药就是的。”
“糊涂,你虽是偶感风寒,但近日来必是郁结于心,肝气不顺,可是别仗着自个儿年轻便不管不顾,若不好好调理,往后落下病根可有你悔的。”老头儿气性还不小,数落了胤禩一番还不够,转脸又对着胤祯道,“你也是,自家哥哥病这许久才请大夫,别看这热症事小,可也不是玩的。”
“你...”胤祯何曾被人这般指着鼻子训斥,当下就立起了两根眉毛。
“大夫教训得是,往后必会当心。高明,你替我送送大夫,顺道把药取了来。”胤禩咳了几声,因疲惫虚弱,便阖上眼睛转身朝内,不欲再多话了。
胤祯见此只好闭嘴作罢。
将养了十来日,胤禩的病虽痊愈,心中郁结却难解,即便有胤祯日日插科打诨,彩衣娱亲,他也总是淡淡的,从不见笑。
“八哥,这个是山东煎饼,风味很是独特,你尝尝看。”
“你瞧,这个叫做南煎丸子,八哥你也试一试。”
“…”
不管尝了什么小点心,胤祯总觉得味道鲜美,顺势也夹起一些送进胤禩面前的小碟子里,没一会儿,那小碟便堆满了各式的点心。
相比之下,胤禩兴致缺缺,只勉强喝了碗清粥便轻轻搁下了筷子,话也不说果断离席。
胤祯看了眼小碟子里一口未动的点心,终于露出了些微的失落表情。
胤祯自己也不大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他八哥起了别样心思的,不过,既然自己的心是这么感觉的,那么又有什么理由不去追逐呢?
他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