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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清》(胤禩重生)第二十章
2020-04-30

北风瑟瑟,一阵猛似一阵,不到晚间,鹅毛大雪便落了下来,路上一个行人也无,寂静中只有簌簌的飘雪声。

 

胤禩府上的花厅里此时却是灯火通明,笑语阵阵。门口的帘子早已换做了厚实的毛毡,屋内四角摆着镂空如意纹金烟罩的坐地炉,炉内燃着银丝碳,此刻正旺旺地烧得通红。

 

胤禟与胤珴二人最是形影不离,却又总是不能和平相处,三句话不对付就恨不得揭了对方的老底。这不,才将将开席,下首几个水灵灵的角儿方开了嗓子唱起,胤禟胤珴二人便闹了开来。

 

“你方才当着大家面儿才允了的,怎么这会儿就翻脸子不认了?”胤珴早看上了胤禟挑中的这几个戏子,胤禟刚也允了,这会子又舍不得给,他自然不肯罢休。

 

“我允什么了?方才要不是八哥出面,你那一辈子的把柄还握手里头呢!”胤禟翻了翻白眼,转脸又对着胤祯道,“你瞧你那好十哥,把你卖了还来我这儿要好处,这口气你也咽的下去?”

 

“诶诶诶,我可不蹚浑水,你俩尽自闹去,我才不给你当枪使。”胤祯可不管,他忙着呢,话没说完就扭过了身子,一面给胤禩搛菜,一面还要盯着那小屁孩,若他再忽然扒拉着胤禩亲一口,他真怕自个儿把白牙咬碎。

 

“八哥,这时候不早了,是不是着人把弘时送回去?一会儿四哥那里该急了。”

 

“今日雪大,路上怕冻着他,我方已派人去四哥府中送了信,等明儿天晴了再回。”胤禩头也没回,就手喂了弘时一口鸡蛋羹,一眼不错地看他咽下去,才笑问,“今儿弘时就在八叔府上过夜,开不开心?”

 

“开心!弘时还要哄八叔睡觉呢!”

 

“好好好,那八叔可等着了。”

 

弘时亲昵地靠着胤禩的手臂,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朝着胤祯吐了吐舌头,还不忘眨巴着漆黑的眼睫作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来,直气得胤祯差一点将手中的筷子捏断。

 

而另一边的二人像是吵够了,此刻哥俩好地凑在一处不知讨论着什么,胤禟忽然摆手将下人一一挥退,待花厅里奴仆尽去,才一面吃酒,一面道:“八哥,你半年不在京城,想必有些事还不知晓,”他想了想措辞,银箸搅动着跟前碗里的吃食,“三哥自你离京后,被革了亲王,他一没头衔,二没差事,老皇帝又对他不闻不问,朝里像没了他这人,倒是老四,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几次办差都令皇帝大加夸赞,引得一干老匹夫都对他另眼相看,就老四那冰块似的,他们还真是不怕热脸贴了冷屁股。”

 

“四哥成日家念经修佛,哪里有空搭理他们?我还听说他不知从何处请来的得道高僧,便连皇帝都亲见了一回呢!”胤珴啧啧两声,摇头晃脑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京里头这些消息我也有耳闻,想必八哥自然不会两眼一抹黑。”胤祯执着酒盏,只是把玩了一阵,并不喝,“四哥这阵子可真是风头一时无俩,怎么今日却还要抢八哥的功劳,这胃口未免忒大了些。”

 

“怎么?那老四出甚幺蛾子了?”

 

“不过就是那朱三案,他愿抢功便由他去罢。”胤禩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这功劳我还不稀得,他既喜欢...白送他便是了,我不仅不反对,还会助他一臂之力,为他宣扬一番呢。”

 

这下另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八哥,你莫不是气糊涂了?”胤禟眼睛瞪地圆圆的。

 

“天机不可泄露!我猜...不出三日,必有所获。”老四呀老四!这得失两途俱有相随,是谁也没有例外的...咱们且慢慢走着瞧罢。

 

胤禩面上带笑,眼眸却空冷。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胤禩深谙消息灵通的重要性,因此这些年来他府中开销一径用在了这上头,京里什么暗道消息他或许比胤禟他们都清楚三分。要说宫中,近来确实太平,并无什么大风大浪,只有何玉那里却有些躁动,恐怕与朱三太子脱不了干系。既然胤禛想了那样的点子硬是要人家性命,那也必让他吃点子苦头才成。

 

“既然八哥都这么说了,自然是不会错的,这事儿八哥交给我罢,我管教四九城内人尽皆知!”

 

胤禩沉吟,依旧不愿让胤禟过多插手,更何况此次针对的还是胤禛...因笑道:“我看还是我吩咐人去办吧,不过是散布个消息,就不屈才了。”

 

胤禟正欲开口,胤珴已抢先道:“八哥你是不知道,九哥这些日子来可是憋闷坏了,因你不在京城,即便四哥一骑绝尘,咱们却不敢有动作,日日上朝跟念经似的甚是无趣,你这有事要办还不让九哥去,你看九哥依不依吧?”

 

胤禟喝了不少,此刻已有些面色酡红,他蹙起双眉,看着胤禩的眸中有水汽氤着,愈加显出委屈来,他举着酒盏率先一饮而尽,才道:“事无大小,只要是八哥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胤禟没什么志向也没什么本事,老爷子是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的,可我他娘的是真不在意,只要八哥看得起我,那我死也是无悔了!”

 

是啊,前世在那样的绝境之下,胤禟也是毫无怨言死生相随,他的这份拳拳情义,自己又如何能狠心往外推呢!胤禩凤眸盈光,杂糅着前世的愧疚与今生的感慨,仿佛眼里溢满了耀眼星辰,灼灼得烫人。

 

“好,往后咱们共心同行,生死不论!”胤禩斟满酒杯,亦是一口饮尽。

 

“共心同行,生死不论!”胤珴与胤祯也一齐满饮。

 

酒过三巡,众人都喝得面红酒酣,角落里炉内的银碳已经换了一轮,屋子整个儿被熏得暖融融的,甚是舒爽。

 

胤祯斜斜坐着,摞起双腿,用箸子击一下碗盏,“叮”地一声清亮入耳,“这半年来宫里竟这样安静?难道没有其他新鲜事儿?”

 

“...要数新鲜,那就是他咯。”胤禟吃了口小菜,朝着弘时的方向努了努嘴。

 

“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新鲜的?”

 

“我不是小屁孩,你才是!”弘时不满的反击,他小脸红扑扑的,被暖气熏得几乎有些困顿。

 

“食不言寝不语。”胤禩致力于给弘时塞吃食,看他嘴里未咽下就开口说话,便立时点了他一句。

 

弘时听罢,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即刻捂住嘴巴,调皮地只露出两只眯缝的眼睛,笑嘻嘻地望着胤禩,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胤禟觑了眼弘时,转脸对着胤祯幸灾乐祸道:“十四,咱们兄弟几个都晓得,老皇帝素来最是偏心于你,不过这往后嘛,就该是这位接替你哩!”

 

“可不是么,这小祖宗真不得了,关键他一点儿不怵皇帝,还能把人唬得团团转,要我说四哥能得皇帝青眼也不无他的功劳。”

 

“经你这一说,倒还真有这可能,”胤禟看了胤珴一眼,顿时想起一事,“就说头起那茬,皇帝因了江南贪墨案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的火,听闻下朝回西暖阁后还摔烂了一个素爱的插屏,那火气三米开外估计没一个人敢靠近,偏这祖宗刚巧从德妃处过去请安,他前脚刚进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没半柱香的功夫,暖阁里头就传出了老皇帝的笑声,你说他这本事是不是合该咱们多学学?”

 

弘时吃饱喝足,望着八仙桌对面好奇的胤禟和胤珴,仿似小大人般,颇为无奈地叹息道:“九叔十叔,弘时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好生哄了哄生气的玛法,”他歪头想了想,轻声嘀咕着,“总不能像你俩一样,玛法一发火就怕得一声不吭,好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那样岂不是更令玛法恼怒吗?”

 

虽说是小声嘟囔,可花厅又没别人,弘时童音脆亮,四人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对面二人顿时气红了脖子,恨不得上前亲自教训这个口不择言的小家伙。

 

“嘿,小东西,信不信我揍你啊!”胤禟恶狠狠地扬了扬拳头。

 

“行了行了,童言无忌,你还跟小孩子怄气呢?”

 

胤禟哼了一声,又给自个儿斟了酒,“跟他老子一个样,专给人添堵。”

 

“我跟我阿玛不一样,他是雪地里的石头,又冷又硬,我才不会跟他一样呢!”弘时小脸皱成一团,极是不满胤禟的说辞,拽着胤禩的马蹄袖就是一顿撒娇,“八叔,弘时会一直乖乖的,弘时能给八叔解闷,哄八叔开心,保证不添乱,八叔你别嫌弃我。”

 

“别听你九叔的,他那是嫉妒你。”胤禩笑着捏了捏嘟嘟的脸颊,起身给他披上了小斗篷,又唤了下人进来伺候,“走罢,都快亥时了,八叔让人带你去就寝,可好?还有你们仨,外头雪大,路不好走,你们又喝得醉醺醺的如何自持?也都留宿我这儿罢,后头厢房多着呢。”

 

弘时紧抿着嘴,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待胤禩给他穿戴好,便两手合力一下搂住胤禩劲腰,小脸埋进怀里,瓮声瓮气道:“方才我就说了要哄八叔睡觉的,八叔怎么能反悔?”言下之意,这是要跟着胤禩回屋呢。

 

胤禩一把抱起弘时,想了一想,也就点头应了。

 

胤祯可不依了,他虽喝了不少酒,脑子还是很灵光的,倒也不做徒劳之语,借着酒意,脑袋斜斜得歪在了胤禩肩头,喃喃着,“...八哥,我头疼。”

 

“谁要你死命灌酒了?就该你疼...”胤禩别过手背,贴了贴胤祯额头,终究还是心疼,一面唤了高明先将弘时抱去自个儿里屋,一面又着人去厨房煮醒酒药,搂着没骨头似的胤祯先在一旁铺满皮毛的软塌歇息,又去看另两个不省心的弟弟,仗着醉意上头,二人还在拼酒,谁也不服谁,几个太监自然不敢上去劝阻,只虚虚扶着不至于摔了。

 

胤禩想这花厅也暖和,今日难得放肆一回,也就不拘他们怎么闹了,忙忙命人搬了张罗汉床进来,铺垫厚实了将人一扔随他们折腾去罢。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胤禩终于能坐下歇歇脚了,他自己也吃了好几盅酒,现下只觉脑袋有些重,便将煮好的醒酒药喝了一口,苦味实在太大,他转手就喂进了软塌上胤祯的嘴里。

 

胤祯半阖眼睑,皱着眉咽下,趁着胤禩搁下瓷碗的档口,扣过他的腰身将他往软塌里侧就是一拽,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令原就头重脚轻的胤禩迷糊了好一阵,待清醒时已然仰面平躺在榻上,胤祯紧紧箍着他腰身,面孔埋在他颈窝,不住呢喃着“好苦”,胤禩没听清,就想偏过脸听他说什么,胤祯顺势就在他嘴角偷了一吻,还嘟囔了一声“好甜”,之后装死一般继续窝进肩颈,颊上的笑窝却怎么都藏不住了。

 

胤禩唇边一热,心头便止不住狂跳起来,耳尖并着眼角都被染了微红,作势推拒的双手见胤祯并未继续也就作罢了,他明晓胤祯心意,然而终归是难以接受,可又不舍得与他生分了去,这样矛盾重重左右为难,让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有侧过身子,背对了胤祯...也罢,能避一阵是一阵罢,胤禩自嘲一笑,终是累得不愿再起身,阖上眼睛便睡了。

 

因是年节,宫里到处张灯结彩,然而咸福宫西北角,后宫最深的院子依旧死气沉沉,阴风阵阵。

 

永巷两边的积雪堆叠,有些结成了冰渣子扒在斑驳的红墙脚,映着月光折射出诡谲的亮光,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一阵的寒风,好似长了眼睛,直往那领子里钻。小个子的宫女缩起了脖子,举着灯笼的双手冻得哆嗦,嘴巴也结了冰似的,差点连话也说不连贯。

 

“一会儿,娘娘,娘娘听了这消息必定大怒,我,我...”

 

“怕什么?你何时见过娘娘为难咱们这些奴才的?”另一个宽肩膀的宫女倒是一脸无惧,“只是,赏银恐怕就不多了,唉...”

 

“可我正是等着银子要给弟弟治病呢,这可怎么办才好?”小个子宫女哭丧着脸,瘦削姜黄的脸颊上一对眼睛就显得尤其大了。

 

“不然,你求一求娘娘,她向来仁慈,说不定会有其他差事让你去办呢。”

 

二人一面说着话,穿过幽深冗长的永巷,拐了几个弯,来到院门前,大门并没有关死,透过一掌宽的间隙可以望见屋内隐绰不明的人影映在窗户纸上,就如皮影戏一般,而院落之内荒芜一片,没有草木花树,地上的积雪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一条蜿蜒狭窄的青石路,两旁是光秃秃的泥地。两个宫女却早已习惯了,几步上前,“吱呀”一声推门而入...

 

随着杯盏碎地的声音,两名宫女不由颤栗着跪倒。

 

“好个何玉,亏我如此帮他,他居然临事擅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那拉氏拍案而起,头上珠翠随之乱摆,她站得笔直,面上布满怒色。

 

“娘娘息怒!”一旁的白面太监立时上前,躬身托住了那拉氏的手腕,“何玉那逆党还真当咱们唯他马首是瞻了,等此间事了,必要让他见识一下娘娘的手段。”

 

那拉氏闭了闭双目,许久才稳住怒意,继而款款坐下,问那宫女二人,“此刻如何了?”

 

“回娘娘话,四贝勒身负重伤,好几个太医正在府上诊治,应当无性命之虞。”

 

“八贝勒处今日已得了消息,恐怕九阿哥甚是欣喜,传话的人说是站在院中也听得屋内笑声阵阵。”

 

那拉氏表情这才又和缓了一些,“都继续盯着罢,一有动静即刻来报。”她抬了抬帕子,示意他们退下。

 

二人退至门外,正待离去,那小个子宫女却像是鼓足了勇气,跨上两步,跪俯于地,磕头有声,“求娘娘救救奴婢的弟弟,大夫说需要好几味名贵药材,可奴婢实在,实在无能为力了,若是娘娘愿意,奴婢什么都肯做,上刀山,下火海,入十八层地狱,绝不反悔!”

 

一旁的茗烟皱了皱,许是忆起自己的身世,此刻倒不曾呵斥那丫头,而是望向那拉氏,表情迟疑,“娘娘...”

 

“我心中有数,”那拉氏眼光一冷,向着下首道,“你先抬起头来。”

 

那宫女瑟瑟一抖,而后缓缓扬起脸,目中透着丝丝恐惧,更多的则是义无反顾的绝望。

 

“你可知晓,替我办事之人,若是有一点儿差池,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你可要想好了?”

 

“只要弟弟能活,奴婢此生再无所求!”即便那拉氏眼色如刀般的逼视,小丫头也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两只大大的眼睛与那拉氏对视,毫不退惧。

 

那拉氏忽而一笑,招手让茗烟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便不再管事,自有人进来,将那宫女带去调教一番,此后如何便端看她个人造化了。

 

直到屋内再无旁人,茗烟才道:“当日何玉只说要劫囚,娘娘便助他得了地牢布置图,却没想到他还同时派人截杀四贝勒,咱们可只卖了劫狱的消息,现下四贝勒重创,只怕他会怀疑娘娘,对娘娘不利。”

 

“倒不至于,对他而言,我不过是一个谋些财利的深宫贵人,我一无靠山,二无人脉,如何能有这样的手笔?更何况向他下手于我又有何益?他真正该怀疑的是那将将回京就被皇帝亲封为内务府总管事的八贝勒...”那拉氏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折了己方一名暗探,方可令胤禛怀疑到胤禩头上,如若不然,这兄弟二人又如何能斗得精彩呢?

 

茗烟听罢那拉氏的吩咐,便连连颔首,“奴才省得,这暗探之事必定做得滴水不漏。那...何玉那边,娘娘预备如何?”

 

“暂且还不能动他...天理会是柄利刃,虽说危险,却好用。”

 

......

 

胤禩早就料到,朱三一案天理会绝不会坐视不理,而胤禛遭袭,自然也不足为奇,可他始终想不通,这般逆贼究竟是如何顺利避过一干守卫进入刑部大牢内的?要不是地牢中临时调配了一队人马单独看护朱慈焕一家,那么此次劫狱当真会成为清廷的一次耻辱。

 

胤禩一面肆意挥毫,一面苦想冥思,书案上早已铺满一方方草书,力透纸背,铁画银钩,鸾漂凤泊,再也不是前世让皇帝怎么都不满的书法了。

 

“主子...今日还是不曾收到消息,恐怕那些线人...”高明的声音透过门户传了近来。

 

胤禩拧眉,指下一顿,一个“斗”字便写坏了。

 

“替我更衣,我要去四贝勒府,”胤禩哂然一笑,“别忘了多备些补药。”

 

“嗻。”

 

因提前通报过,胤禩到得胤禛府中便一路畅通,直接被奴仆引至卧房。一踏进门槛,扑面就是檀香的烟雾缭绕,揉和着丝丝的草药味,仿佛入了庄严的禅房,若是盘膝而坐,他怕是能立即羽化升仙了。

 

胤禩腹诽不止,面上却已经挂起了惯常的笑颜,边往床榻走去,边状若亲昵地轻唤了声,“四哥,可是醒了?弟弟近日事务繁杂,还不曾来探望过,还请四哥不要介怀才好。”

 

胤禩没有等到回应,探头望去,只觉耳边掌风袭来,他仆步侧身,手刀迅疾探出,双臂犹如分水之势,却不料那人一个弓步回撤,拳头以不可思议的方向撞了过来,胤禩不及进攻被迫防守,一退再退,好不易寻了一处破绽,顺势照面直踢,却被他腾空格挡,而后力发腰间,一蹿,又接一个旋子,稳稳落到胤禩身后,掌如铁钳一下子便将胤禩双手反别,将他面向墙面狠狠推制住。

 

胤禩见挣脱不开,只能压了压怒意,冷笑一声:“四哥这待客之道委实新鲜呵。”

 

“你究竟在我府上安插了多少眼线?”

 

阴郁如冰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听得胤禩心中一凛,“四哥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

 

“这次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做的?”胤禛像是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一径咬牙切齿,狭长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横暴之色,压制的双手又施加了几分力道,扣得胤禩双腕火辣辣得疼。

 

胤禩一时没听明白,反应过来后不由嗤笑出声,微微转过脸颊,斜睨着胤禛像在看一个笑话,“你认为我堂堂一个皇子阿哥,会为了陷害你而伪装天理会之人去劫狱?”

 

“你还不承认?你那一众眼线和暗探早已被我擒获,该知晓的,不该知晓的,我也通通审问明白...你敢说那何玉不是天理会的人!”

 

胤禩暗道不好,神情却不敢有一分异动。

 

“何玉可是你引荐于我,他的底细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还要狡辩?难道真要告到皇帝那里,当堂对峙吗!”

 

“呵,你既如此肯定,今日又何以要来逼问我?或勾结乱党?或劫狱行凶?或恶毒弑兄?你又想将哪一样罪名扣我头上?”

 

“...好一个弑兄!”胤禛恨极,一脚踹在了胤禩膝弯,令其立时跪倒在地,嘴里又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对我,你竟要下如此杀心...你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

 

胤禩一个没留神,膝盖跪地有声,只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眼尾飞速染上殷红,他偏转了头死死盯住胤禛,“你若有能耐,现也只管来取我性命!”

 

二人皆是气红了眼,胤禛更是恨得面如金纸,胸口显见得起起伏伏,许久才平复下来,也不知想到什么,蓦地松开手掌,将其推搡开,自己则退后几步端方雅正地坐到了榻沿。

 

胤禩从容起身,掸了掸衣衫,根本不稀得用正眼去看人,只斜里瞥见胤禛胸口,茶百的衣衫上晕染了一片血色,看来受伤倒是不假。胤禩勾了勾唇,连招呼都免了,甩了甩袖子便扬长而去。

 

高明与苏培盛都守在门外,就算里头动静再大,没有指示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门口干瞪眼干着急,直到胤禩离去好一会儿,才听得屋里传来沉沉的吩咐声。

 

苏培盛埋着脑袋迅速小跑进去,他鼻子灵,一下就闻见了血腥气,悄悄望去,果然见自家主子胸口血迹氤氲,忙道:“奴才立刻去请大夫来。”

 

胤禛抬手打断,只问:“何玉那里跟得如何?”

 

“主子放心,已经加派了人手,绝不会跟丢。”

 

“好...就照我之前的说得去做,务必要不露马脚!”

 

苏培盛犹豫了下,小声请示,“小主子那儿可要预先知会一声?只怕到时候...”

 

“若这样的惊变都受不住,往后还指望他成什么事?”胤禛语气森然,苏培盛便不敢再多嘴,嗻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同往日一样,申时一过,弘时便下学回府。

 

一路却不似平常,马车甚是颠簸,弘时不禁掀起帘子朝外望了望,疑惑道:“怎么走这条道?不走前门大街?”

 

“回主子话,方才听人说是修路呢,咱们就从西街绕回府也使得。”

 

弘时点点头,忽又问:“今日是初几来着?”

 

小太监不知他何意,愣愣答道:“二月初八。”

 

“快,快掉头往万珍阁去,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这,这...西街往前有个藏宝斋,主子要买什么,去那里买也是一样的。”

 

“唔...也好,那就往藏宝阁去瞧瞧。”

 

小太监像是舒了口气,笑道:“诶诶,好嘞!”

 

弘时自然没有忽略小太监异样地神情,却只作不知,他倒要看看苏培盛临时调来的这几个近侍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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