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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十诫诗（十二）
十二、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这时——
“哈哈！”一阵放肆的笑声突然从林子的某处传来。
“与人相关就是与悲哀相关，不枉我来人世走一趟！”那是姬无夜的声音。他讲完这句话又开始放声大笑，林子里满是他的笑声。
姬无夜大声问：“卫庄大人哟，我让你们夫妻团圆，喜欢这个礼物吧？”
紫女忽地俏脸一板，比漆还黑的灵力霎时爆发，往四周迸射出去，充盈整个天地。她的灵力所到之处物体的生气全被夺走，树木遭之凋零，草叶遇之变色。
“紫女。”卫庄轻声呼唤她。紫女表情立即变得柔和，灵力也消去了。
高悬在空中的下弦月，已经往西移动了大半。
姬无夜高声说道：“我要与你来一场比试，卫庄大人！就在这个林子里！”
紫女有点轻蔑姬无夜：“你不够格。”
“紫女，你不是以力量来挑选主人的么？”姬无夜语意中带着自信，“我会成为你中意的主人的！”
继而他又自言自语：“为了与你在一起，我早就放弃了人的身份了哟！”
“答应吧，卫庄！”姬无夜十分有把握的语气令人讨厌。
卫庄瞥了紫女一眼，对姬无夜声音传来的方向说：“只要你能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哈哈！你答应了！哈哈！”姬无夜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紫女轻声唤那个名字：“卫庄大人。”她凝视住他。
“紫女。”卫庄用丝毫不夹带感情的声音唤紫女。这犹如不可违背的命令，紫女不再说话。
“为什么要针对白凤……”墨鸦吐着血从地上站起来，看似随时会再倒下去，“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他？”
墨鸦身上血迹斑斑，看上去煞是吓人。
他竟然还是没死。卫庄皱了皱眉头。
紫女身形一动，出现在墨鸦跟前，漆黑的灵力从她身上迸射出去，如剑刃一般，立即穿透过墨鸦的身体。紫女道：“卫庄大人已饶过他无数次，是他一直在不自量力。”
肺部受到重创，墨鸦猛吐一口血，肝肠寸断的痛感弥漫全身，他有些站不住了。
倒在地上的白凤眼睑微微阖动。
父亲……
他陷入了梦魇。
记忆中的父亲依旧是那么年轻健壮、威武高大，性子随和，习惯穿着一件褐色粗布衫。记忆回到了那天，白羽招招手示意小白凤去他身旁。
“凤儿，过来。”
小白凤走过去便看到白羽身旁那个白发白衣的少年。少年的眼睛冷峻异常。
“他是我们道馆的新门徒。”白羽正向小白凤介绍着。
小白凤已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
然后白羽叫出了那个令白凤憎恶一生的名字：“他叫卫庄。”
小白凤几乎要尖叫起来。
“废物。”
不带任何感情在自己听来却十分受辱的声音忽然响起。
梦中的画面变了。
少年白凤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竟不能动弹一下。
道馆中的所有人都在旁观这场剑斗，可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冷漠的表情。
而卫庄正以一种看蝼蚁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少年白凤。
这不是第一次败给卫庄。
少年白凤满腔怒火。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令少年白凤的身体对卫庄产生了可怕的印象，害怕得颤抖，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废物。”
这就是卫庄的声音。这就是卫庄眼中的白凤。
我绝不允许！绝不承认！绝不承认啊啊啊！——
卫庄！！！！！！
本昏死过去的白凤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被焚烧至只剩躯干的身子歪歪斜斜，好似一条断了脊骨的蛇。
一股摄人心魂的力量从白凤身上源源不断地呈现出来，似风一般肆虐整片林子。靠得最近的赤练被他的力量重重弹飞。
霎时，周围所有昆虫不再鸣叫，黑暗重新笼罩四周。
围绕在卫庄身旁的九团幽蓝的鬼火也被白凤的力量扑灭。
那股匪夷所思的力量，正以殷红色的灵力，层层包裹住白凤。
卫庄终于对白凤凝起了眸子。
待白凤身上包裹的灵气散去，白凤原本被焚烧的身躯已恢复了原貌。
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量！
墨鸦吃惊地低喃：“主人竟给了你这般的力量……”
白凤蓦地睁开双眼，瞳孔散大，折射出慑人的光华。他手心里陡然幻化出一柄宝剑，宝剑出鞘，剑身上腾起一股血气。
那竟是一柄与鲨齿一模一样的剑！
白凤手握变化出来的鲨齿，直视卫庄的赤眼墨瞳。他往前踏出了第一步。
卫庄目视着白凤，仍不认为白凤可以做他的对手。
然而，当白凤抬脚要跨第二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卫庄眼前了。
好快的速度！一旁的紫女心中一惊，身上的灵力蠢蠢欲动起来。
白凤的剑击如暴雨骤至，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刺出数百剑。
卫庄终于较为认真地与之对敌了。他拔出手中的鲨齿也以剑术对战白凤，不再运用灵力和鬼神之力。
白凤的速度和气势都要比以往强出几倍。没有使用灵力，白凤仅是凭借自己真正的实力在与卫庄一决生死，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情绪，他表现得超乎常人的冷静。
墨鸦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脸平静冷漠的男人竟会是白凤。
白凤划破了卫庄的衣服，那正好是心房的位置。
白凤做到了！
然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也只有这一击是击中卫庄的。
双剑相碰磕出星星火花。
与白凤手中那柄变幻出来的鲨齿不同，卫庄手里的鲨齿已经折射不出一丝韶光，暗淡之中还散发着妖异的气息。
赤练眼眸中的悲伤之意更浓了，作为鲨齿的剑侍，她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凡是造下太多杀孽的剑都会染上大量被杀之人的怨气，长久以往，剑本身就会产生无法破除的诅咒。鲨齿已经被无数条性命诅咒了，已经不再是宝剑，它成了妖剑，被鬼神诅咒的妖剑。
很快，这个诅咒就会转移到使用鲨齿之人的身上。
白凤面无表情地继续与卫庄拼斗。
卫庄以剑抵挡住白凤的进攻，他已看穿了白凤的行动模式。
“不堪一击。”话音刚落，卫庄极快地刺出一剑，从白凤的鲨齿的镂空部分穿了过去。
两剑相互摩擦，发出极刺耳的声音。
卫庄索性将白凤的右胸直接贯穿，鲜血喷洒，白凤行动一滞。卫庄不等白凤反应，又持剑往上一划，切断了白凤的右肩骨。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卫庄身上的衣裳滴血不沾。
然而白凤竟无动于衷，继续挥剑，纵使动作变得迟缓，他也继续挺进。卫庄没有一点犹豫，一剑又一剑地刺穿白凤的身躯。鲜血流满整片土地，这里简直好比屠宰场。
白凤的左臂已被卫庄从中指与无名指中间划开直至手肘，像一根摇曳在空中的破竹。两条腿血肉模糊，差不多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但白凤的状态极不寻常，明明受了如此重创，满身是血，却依旧面不改色。
“白凤！”墨鸦大叫一声，他想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白凤唤醒。
月亮已斜挂上空，洒下苍白的月光。
紫女冷观这一场决斗，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白凤已流了许多血，本就白皙的脸庞现在看起来更加苍白恐怖。
“够了！够了！”赤练哭喊着。眼前的战斗分明是虐杀。
卫庄用鲨齿将白凤的右手钉死在地上，垂眼看着白凤。白凤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还想站起来继续战斗。
卫庄盯着白凤的眼睛好似发现了什么：“原来是生魂。”
他的银色眼仁忽然一变，成了赤色的眼睛，墨色的瞳孔，灵之眼冷冷逼视白凤。白凤的眼睛这才失去生气，又昏死过去了。
紫女出声问他：“不杀他么？”
“他还不配。”
“您与姬无夜的对决怎么办？”
卫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拔起插穿白凤右手的鲨齿，甩去上头的血滴，信步走到赤练身旁对赤练说：“女人，你该识得这把剑。”
赤练脸色苍白，精神恍惚地回答他：“奴婢身为鲨齿的剑侍自然认得它，但是卫庄大人，这已经不是鲨齿了。”
卫庄甩手便将鲨齿插入赤练膝前的地中，之后便走进木房子。
一切都结束了，四周又变得静悄悄，虫鸣声此起彼伏。
月亮已有一半的身子躲到最西边的山头，隐约发出朦胧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