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干军火商这一行,免不了树敌,而「西楚集团」是当中最大的,可是项少羽撇开所有保镖,翘了公司的会议,孤身去了中国就没了回音,也没说是干什么去,吓得他叔叔项梁停下集团所有生意,赶紧派出所有能派出的手下到中国找人,气得他老师范增直接高血压超标送进医院等着看项少羽最后一眼。所以龙且昨晚上就从俄罗斯赶过来了。
不过这个「西楚集团」项氏一族最得力的助理,与项少羽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红发少年,虽只比项少羽年长三岁但已是项氏一族最器重的部下,统帅着「西楚集团」的武力保镖团——「腾龙军团」,办事能力确实出众,来到中国,不消五个小时就查到项少羽的具体位置,可是还没跨进门就察觉情况不对了。
他就瞅着刚刚还涌进墨家酒吧的滔滔人流,现在居然又滔滔地出来了,里面似乎还有极为震耳的打斗之声。
之所以说那声音震耳,那是因为里面确实已经桌掀椅倒,碗破碟碎,乒乒乓乓,鬼哭狼嚎了,能逃跑的客人全部逃跑了。
龙且赶紧奔进去,就看见项少羽和一个扛大刀的女孩打起来了。那女孩挥舞着双头尖刀,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具力量,卯足了力气,逼得手无寸铁的项少羽无路可退,嘴里还喊:“哎,听我说,你听我说呀!我是有要事要告诉你!”
项少羽咬着牙,一退再退,终于退到了墙角,也幸好他身手的确敏捷了得,不然脑袋都不知道会被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耍大刀的削掉多少回了,还一个劲儿和自己喊你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你妹夫!
“少主!”龙且惊叫,他眼看那女孩的大刀整个刀身都插进了项少羽身后的墙壁中,吓得冷汗一身。不过电光火石间,项少羽已经跳了开去躲过了攻击。
“小龙!”项少羽已经注意到龙且,只是鬼言舞着大刀挥出一团刀光,项少羽根本出不去,一怒之下,蛮力一发,抡起一张三人都抬不起来的楠木桌子就往鬼言头上砸过去。
这一边,鬼言也是一阵咬牙切齿,那桌子好说也有四百来斤,砸下来还不成肉酱,连忙将刀高举一瞬劈下,劈出一阵凛冽寒风,那桌子啪的一声被劈成两半弹飞了出去。她就觉得这西楚霸王项少羽怎么这么难沟通,束手就擒不就好了嘛,就是和他说说石兰的事儿,怎么老跳来跳去躲来躲去,还拿东西砸她。
她冲他叫道:“西楚霸王,别人都说你蛮横,我幸好信了,不然一定被你砸死!”
项少羽头顶上的青筋已经爆出来了,但还来不及开口,鬼言的大刀好像就贴着他的鼻子切过来似的,他赶紧避开。动作慢点,就要被她切掉鼻子了。
不过项少羽的鼻子没切掉,酒吧的调酒台被摧毁掉了。一刀下去,酒瓶碎片、木料碎片顿时飞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迟迟不肯逃走的老板当即指着鬼言的鼻子,歇斯底里地大喊:“强盗!强盗啊!”
鬼言抽刀转身,接着再砍。
龙且按耐不住了,抽出一柄只用来当工具的弹簧刀,从一旁径直插入,替项少羽挡住了当头一击,但也马上虎口一阵发麻,险些摔倒,他咬牙不动,与鬼言僵持,心底不禁一沉,好强的臂力!如果不是因为他常年和项少羽动手切磋,恐怕还撑不到三秒钟。
鬼言又纳闷了,怎么跑出来一个碍事的,盖先生交代的话还没讲呢,不过这人的力气对自己而言压根不值一提,鬼言手臂往前一压,就把龙且给压退了好几步。
龙且实在扛不住这力道,虎口酸麻得厉害,连弹簧刀都无法握住。
鬼言的刀锋还未举起,项少羽眸子一凛,一个箭步冲上前,冲到鬼言面前,一手五指紧扣牢牢捉住大刀刀柄,鬼言一惊,双手一抬却发现已经不得动弹,另一手握拳旋即在鬼言脸上迎面狠狠落下结实的一拳,打得鬼言来不及反应就当即仰面跌到了地上。
这一拳头,项少羽自信能打碎人头盖骨。他一面把手里的大刀丢开,一面扭头询问龙且情况:“小龙,你怎么样?”
“我没事。”龙且扭了扭方才被震痛的手腕关节,确认没有伤到筋骨。
“你怎么会来?”
龙且这才想起他来中国的目的,急忙说道:“少主,你该回去了,你一声不吭离开又不再联系,众人以为你遇上仇家被害,急得大乱,项梁先生、范师傅他们……”
项少羽伸出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很好。”
“少主!……”
“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项少羽脸色微沉,“再抓回石兰之前,我不会回去。”
龙且愣了一下:“石兰?那个外来的女仆?”然后就怒了,“你撇下集团就是为了一个女仆,一个女人?!”
项少羽脸色一冷:“你要对我说教?”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项少羽脸色更难看了,眉头皱得极紧:“我清楚得很。”
龙且脸色很差:“清楚?你清不清楚,你一旦失踪会引发什么后果?!因为你失踪,集团内部乱成一团,为寻你,人手尽出,且不说「西楚集团」此次中断的生意上达百桩,光是因中断生意造成的影响就已经使得「西楚集团」百年口碑受损!而且范师傅还怒火攻心而犯病住院!而你居然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你熟读兵法,你就该知道,身为统帅,就绝不可以随意行事、鲁莽行事、意气用事!你是大家的统帅,「西楚集团」的统帅,不是那个什么女仆石兰的统帅!”
项少羽脸色一沉:“闭嘴!……”
他们吵得正大声,没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鬼言已经捂着鼻子坐起来了:“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看来你也是属牛的,把我鼻子都打歪了。”
项少羽和龙且都顿了一下,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耍大刀的受了项少羽那样的拳头还能醒过来,要是普通人可能早就死了。
鬼言不停地揉着被打脱臼的鼻梁骨,然后突然一掰给纠正了,马上惨叫:“痛痛痛痛!”
项少羽冷冷地观察她,他西楚霸王树敌无数,被人暗杀是常有的事,但暗杀手段这么拉风的还是头一回:“你是谁派来的?”
鬼言也不站起来,就直接盘腿坐好:“我叫鬼言,我是「纵横律师所」的助理。”
项少羽脸上突然布满杀气,眼里射出愤怒:“盖、聂!”
鬼言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似的:“是的,盖先生托我给你带几句话。”
龙且突然插话:“纵横律师的话,还是不听为妙。国际上谁都知道纵横律师「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如今盖先生要发话,肯定有人会有大麻烦。”他看了看项少羽几眼,“「西楚集团」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项少羽也回瞪他几眼。
鬼言看着龙且,指着项少羽:“可是这家伙不是吵着要石兰吗?我是要把石兰的消息告诉他。”
项少羽一听,刚要捉住她领口把鬼言拎起来问话,龙且伸手一拦,对他说:“少主,不能听!纵横律师最擅长阴谋。”龙且盯着鬼言,沉着脸,“或许,他们这是要害你。”
鬼言叉腰:“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要害他?我要害他,刚才就一刀砍死他了!”
龙且和项少羽同时眼角一抽,异口同声,怒得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话挤出来:“你刚才就差点砍死少主(我)!”
鬼言一脸无辜:“我刚才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项少羽一脸铁青。
她摆摆手:“哎呀,不要在意这那些细节!不过,石兰的事,你一定要知道,她被……”
龙且眉头一皱,转头对项少羽严肃道:“少主!你现在应该要做的,是立即回「西楚集团」,坐镇「西楚集团」!你不能忘,你是七海蛟龙甲的主人,项氏一族的少主,是「西楚集团」的统帅!”
项少羽看着龙且,有些动摇。
鬼言看项少羽沉默,一想不对,马上开口说:“你真的必须知道石兰的情况……”
龙且喝住她:“你闭嘴!你攻击「西楚集团」的少主,你以为你能够全身而退了么?既然你是纵横律师盖聂的人,那么「西楚集团」与「纵横律师所」就此结下恩怨,不管国际上对纵横律师的传言有多可怕,「西楚集团」也势必不会放过他!”
龙且说得极正色,鬼言都被他的气势震住。
这个时候,一把冷撤的男声突然从门口插了过来,带着吁喘:“如果你想石兰死,那你就走。”
白凤扶着门框,满头是汗,吃力地站立着。他受伤极重,本来都不能下床,但为能赶过来,他居然用跑的。他的速度确实很快,只是身体的负荷又加大了,然而,他真的很想救出那个女孩。才说完一句话,他原先屏住的一口气散去,肺部突然窜上的不适感让他立刻咳了起来,胸前突然剧烈起伏也立时牵扯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随之而来的痛楚顿时让他刷白了脸,体力终于到达了末境,白凤单膝跪到了地上,止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咳!”
项少羽看得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受着极重的伤,他一定经历过极惨烈的战斗,那么这一切都和石兰有什么关系?他有点心慌了:“为什么你说石兰会死?”
“少主!”龙且皱眉低喊。在他眼里,什么石兰不石兰,多少个石兰都不能和「西楚集团」相比!
可项少羽已经不去听他了,他径直走到白凤面前,看着白凤:“石兰她……怎么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凤不断深吸着气,调整呼吸,勉强说道:“她被「罗网」抓走了。”
项少羽一震。「罗网」是什么样的组织,他和他们做过的交易,最清楚。石兰被一群只懂杀人的刽子手抓走,那她的下场或许就只有死了!
龙且比项少羽淡定,冷冷地问白凤:“石兰为什么会和「罗网」扯上关系?而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也是「纵横律师所」的人?”
鬼言插话道:“他叫白凤,是重案组的警察!他受这么重的伤,都是为了保护石兰!”
“警察?”龙且冷冷地哼了一声,“石兰为什么又和警察扯上关系?”
鬼言气道:“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因为一切都太可疑。或许,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鬼言狠狠瞪了龙且一眼。这个人怎么这么碍事!
白凤冷笑:“你说对了,这就是盖聂安排的苦肉计。”
鬼言愣住了,白凤这人怎么自个儿揭自个儿的老底?
白凤接着道:“不过,我逃出来了,石兰却要死了。”
项少羽一把拽起他,沉下脸,手指捏地发白,几乎要拽烂白凤衣襟:“你为什么不救她!”
“咳咳!”白凤没多少力气,站不住脚,但也不挣扎,他强忍住不适,继续冷笑着,“你错了,我要救她。所以我来找你。”
他抬眼凝视项少羽,眸中眼神毫无虚假之色。项少羽愣了愣。
龙且见状,马上提醒项少羽:“少主,这一切既然是盖聂的阴谋,那么他的本意应该是利用石兰,挑拨你与「罗网」之间的关系。你不能中计。「罗网」是「西楚集团」最大的客户,我们不能失去。”
白凤握上项少羽的手腕:“听着,她已经被抓走超过十个小时。我仅仅与「罗网」一战便受了这么多伤,我不知道她能撑住多久。”
项少羽身子明显一震。
“少主!”龙且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了。
项少羽问白凤:“「罗网」在哪里?”
“项少羽!”龙且被气得直呼其名。
白凤把一张纸条放进项少羽手里:“「罗网」行事隐秘,这是「罗网」落塌的地址。如果去得及时,他们应该还没有离开。”
项少羽放开他,盯着手中的纸条看了一会,然后握拳,紧紧握拳,昂首要往门外走去,龙且叫住他:“你真要去?”
项少羽站住脚步,但没有回头,只冷冷淡淡地道了一句:“小龙,要么和我一块去,要么回去。”
龙且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你!……项少羽!你是要当历史中那个临死前都惦记着女人的西楚霸王,还是带领部下扩大「西楚集团」威震全世界的西楚霸王!”
“你回去吧,小龙。”说完,项少羽就走了。
龙且握着的拳头已经握出了血,终于忍耐不住,对着空荡的门口,怒吼:“你这个懦夫!”
“你何必发怒呢,你看,他对石兰感情多深。”鬼言不怕死地插话了。
龙且转过身来,瞪住她:“都是因为你们!因为盖聂!”
鬼言一脸糊涂:“关我什么事啊,我只是来告诉他石兰的情况。他去救人是最好了,要是不去,我又强迫不了。”
龙且怒极,那都是被鬼言给气的:“你去告诉盖聂,胆敢利用项氏一族的少主,「西楚集团」不会放过他!”
鬼言双眉蹙起,脸色微变:“你们要害盖先生?”
“哼!”龙且怒哼一声,甩头就要走。
鬼言看到龙且就要踏出门口,又看到白凤已经无力支撑身躯,颓然坐在了地上,咳嗽着,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心里十分着急,一低头又瞥见手边有只还没摔碎的酒瓶,抄起来就用力投掷过去了。
咔嚓!
龙且闷哼一声,倒地,后脑勺上一片酒滓及酒瓶玻璃。
夜空中几粒星斗,弦月孤傲地挂在当空,发出青色月光。
李斯回到他所住宿的公寓时已经夜半,将车子驶进车库后,他刚拉上车库门,就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车库旁郁葱的绿化所用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四周安静得有些蹊跷。
此时正值一片棉絮般的云层缓缓飘过当空,黑暗了月色,一阵冷风夹杂着浓厚的铁锈气味,从树林子里刮吹而来,闻着像血,寂静青蓝的月光下,一条阴鸷沉厚的人影就这样毫无掩饰地走出到李斯面前,银色双眸里露出的眼神令人生寒。
风戛然而止。
李斯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吃了一惊,而后眯起眼沉默。对方也是沉默。无言对视,绷紧且危险的气氛在两人的视线中流窜,像是一枚一触即发的地雷。一股不可名状的无形压力正在二人之间酝酿,直至有一人最后崩溃。
而不知不觉中,薄云已经消散,澄澈的月光已经自云端洒下。
“李斯。”卫庄带着某种刻意而刺骨的笑意慢慢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语调微扬。
话落。
风吹,叶落。月白,云清。
所有一切都好像因他刻意放缓的语调而恢复了祥和。
可李斯没有因此而得到放松,他反而觉得在那一瞬间,四周静得骇人,像一块坟地!
“见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卫庄依旧用着那种笑意,慢慢地说着,然后,他刻意慢慢地向李斯走去,眼神看上去好像也很淡然,好像他今天只是来聊聊天而已。
李斯不动,沉着脸,但放在背后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不过李斯好歹是李斯,片刻之后就已沉着下来,他不慌不忙客气地道:“「罗网」与「阴阳家」结为联盟许久,卫先生是朋友,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怎会不高兴。”
卫庄话里还是含着笑:“那还有一句话,不知你可曾听过?”
李斯皱皱眉:“哦?哪句话?”
“有些时候朋友往往比敌人更加危险,”卫庄银眸里突然寒光四射,语气突然比寒风还要刺骨的冷!“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出卖你!”
李斯眉头皱得更紧,脸色已变凝着:“果然有理,李斯受教了。”
卫庄好像真的是来聊天的,刚才还差点撕破脸皮,现在又换上了十分缓和的语气:“你在「罗网」之后好像有个手下。”
李斯吃不准他的想法,皱了皱眉:“不错。”
“黑剑士胜七,国际上最恶名昭著的战场佣兵。”
“他挑战各种各样的对手,踏遍世上几乎所有的战场,也多次被各国通缉捉拿判以死刑,但是每一次他都能杀出重围。每一次从枪决现场脱出后,他都比以往变得更强一些,所以,直到他被那个人打败之前,短短三年内,他在「罗网」内的排名从两百之后跃升到了前十一。”
卫庄眸子一凝:“连胜上百场战斗……”
李斯还是搞不懂他的来意,于是问道:“卫先生为何突然提起他?”
“知己知彼方能不殆。我与他明日将有一战。”
李斯嘴角微微一勾:“卫先生被他下了战书?”
“怎么?”
“胜七自从被那个人……”
卫庄的眼神冷了一下:“你何必模棱两可,那个人是盖聂,我知道。”
李斯客套一笑:“我只是怕这个名字会勾起卫先生不高兴的回忆。”他话是这样讲,接着还这样说,“毕竟,在两年前,你与盖聂是情同手足的兄弟,而自从你跟随「阴阳家」后,你们就成了你死我活的敌人。卫先生的个性,李斯清楚,卫先生对自己过去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愿再提起、再听见。所以,李斯方才才会注意,不过,既然卫先生不介意,那李斯直呼盖聂的名字便是了。”
卫庄板着脸。
李斯笑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胜七自从被盖聂打败后,一直找盖聂寻仇,只是都被盖聂躲了过去,胜七积怒,凡是寻到盖聂相近实力的对手也会不折手段地约战,以求证明他究竟又进步了多少。卫先生被胜七下战书,怕是你们之间没什么恩怨,卫先生倒是被胜七对盖聂的执着所累了。”
卫庄冷哼:“听你的意思,我不应该应战?”
李斯赔笑着说:“李斯可没有低估卫先生的意思。卫先生曾打败过盖聂,实力自然在胜七之上,只是据我所知,最近「阴阳家」正值多事之秋。「蜃楼」之上,实力超群者,一位是卫先生你,一位是东皇阁下的爱子星魂。星魂大人虽然天赋异禀,但终究年少好动,听说,在前日就无故去了蜀山,至今未归。胜七虽因「罗网」命令前去保护姬无夜而与「阴阳家」有着联系,但胜七秉性刚硬古怪,他不会做任务以外的事情。「阴阳家」的大小司命,武力虽强,到底是女流之辈。所以,「蜃楼」一旦受袭,所有危险终究还是只有卫先生你一人承担呐。”他提醒道,“所以,卫先生还是别离开「蜃楼」为好,继续镇守,免得被东皇阁下责罚。”
“呵呵。”卫庄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冷。
李斯眉头一皱,闭上了嘴。
卫庄盯着他,说:“李斯,你是「罗网」的人,对「阴阳家」居然也是一片关心,果然是好盟友。”
李斯不明其意:“双方结盟,盟友亦友,李斯不过是替朋友考虑。”
卫庄冷冷地笑道:“这让我想起两年前,我仍是重案组队长的事。”
“是么。”李斯到底心里有过准备,比较镇静。
“两年前,你身为特别行动组一员,将那次行动透露给「阴阳家」,出卖了重案组,看来,也是替朋友考虑。”卫庄意有所指。
李斯看着卫庄的眼睛:“正如卫先生所说,我是「罗网」的人。我在警局只是卧底。何况,那次行动,卫先生,我虽是奸细,阻碍了行动,可是真正导致重案组失败、导致张良死亡的人,是你。”
卫庄的银眸里突然迸发出冻结一切的杀气,滚滚压向李斯,李斯立时抽了口冷气,但咬牙立定,目光丝毫不退缩地对了上去。
“哈哈!”卫庄突然发笑,“我本来就是「阴阳家」的人,那次行动当然注定会失败!”
李斯问:“所以,卫先生今夜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难道卫先生过来,就是为了向李斯打听胜七的事?”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只怕你不大敢回答。”说着,卫庄扯开嘴角,如狼般危险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
李斯硬着头皮问:“什么问题?”
卫庄一边说一边观察李斯的表情:“是关于勉强也算是你同门师弟的颜路。”
李斯眸子微微一张。
卫庄笑了笑:“颜路失忆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李斯心头一沉,意欲扯开话题:“我知道你与颜路曾经是要好的朋友。”
卫庄明显不想听废话,语气有些加重:“这并不重要。”
李斯皱了皱眉:“颜路是因被注入端木蓉的病毒伤及脑子……”
眸子寒光一闪,卫庄倏然抬手。李斯只觉一道冷光从眼前瞬时闪过,还没反应过来,咽喉处就一片冰凉,低眼一看,卫庄手里的战术直刀都已经抵到自己的大动脉了,顿时一惊。
卫庄慢慢地含笑对他说:“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帮助你记得更加清楚些。”他话中没有一丝威胁的意思,但李斯却明确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那股骇人的压迫。
李斯脸色微变,注视着卫庄的眼睛,沉凝好一会之后终于开了口:“卫先生,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颜路失忆的原因不是众人皆知吗?”
“念端留给端木蓉的病毒GodTheKid是注射型病毒,但当时颜路身上并无针孔,他耳后的针孔是事后被人补上去的。”
“或许是卫先生弄错了情报。”
卫庄缓缓一笑:“李斯,颜路被注射病毒的消息不正是你散播出去的吗?”
李斯话被噎住,眉宇一凝。
卫庄看到李斯这样反应,当即嗤笑一声:“在张良死后,第一个靠近我们的人就是你,也是你告诉燕丹颜路被注射病毒的事。怎么,都记不清了吗?”
他说:“雪女、紫女身上都有针孔,因为她们才是GodTheKid的受害人,而她们的病状也确实和颜路不同。颜路仅仅是失忆,神智毫无受损。据我所知,端木蓉的研究虽然表面上只在「阴阳家」的管制下进行,但其实「罗网」中,部分势力也秘密参与了其中。所谓结盟,听说也只是那部分势力需要「阴阳家」这个盟友。那部分势力包括了你李斯,却不包括赵高。这两年你一心放在警局的卧底之事,疏忽了「罗网」,在「罗网」中的势力越来越弱,已经不及赵高,所以你真的很需要「阴阳家」这位朋友,才这么用心为这位朋友考虑。”
李斯放在身后的拳头渐渐握紧,话里语气有些僵硬:“卫先生果然厉害,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你的耳目。”
卫庄轻笑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眸子一下子变得阴毒,只是吐字依旧十分缓慢,声音静得出奇:“所以,说吧,只是别告诉我那些不真实的,那等同把我当傻瓜,会让我非常生气。”
他的话里终于带上了威胁,而那股骇人的压迫终于形成一股极寒无比、要人老命的气氛!
李斯只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身体肌肉血脉骨髓都仿佛已冷得结冰!
卫庄静静地竟是着他,等着他说话,手里的战术直刀也没有前进一分。如果李斯想要活命,他只能说真话。
李斯吸了口气:“五年前,念端暴毙,GodTheKid遗留给端木蓉继续研发。端木蓉声称不喜他人打扰,一直单独实验。直至过了两年,她都没有给「阴阳家」一个交代。因为她并不喜欢「阴阳家」。GodTheKid研制成功后,「阴阳家」与许多国家、许多野心家做下交易,只等念端将正确配方交出,然而念端死前并未来得及总结配方,而她以正确配方制成的病毒又十分之少,「阴阳家」无法兑现承诺、完成所有交易,惹了许多麻烦,为能度过难关,「阴阳家」一直逼迫端木蓉继续念端的研究,然而偏偏端木蓉个性难以捉摸,她其实最不耐被逼迫。在单独实验中,她在GodTheKid的基础上研制出了新的病毒。”
卫庄双眉一压:“新的病毒?”
“DeathTheKids,一种口服型病毒,而且药效发作更快,甚至可以根据有机物的记忆性而将药效发作的时间进行预设。DTK是比GTK更可怕的病毒。但是,端木蓉并不打算将这个成果交给「阴阳家」。”
“就因为她讨厌「阴阳家」?”
“是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个疯子。”
“疯子,哼,有趣。”
李斯道:“我也是无意之间才发现还有这种病毒的存在。”
卫庄平静地盯着他:“颜路身上所中的病毒就是DTK?”
“是的。”
“这种病毒就只能削去人的记忆?或者说是,特定的记忆?”
李斯摇了摇头:“我对病毒之事并不了解,只知道,颜路中病毒的时间并不是两年前。我听端木蓉提过,颜路曾在日本留学之时,她便已与他相识。”
卫庄眸子一紧:“他们认识?”
“好像是的。颜路日本留学确有其事,不过那时,我已从小圣贤庄除名,具体事情你可以问伏念。但我也听说过一些事,颜路好像出身日本。”
“出身日本……”卫庄沉吟。这都是曾经他和颜路做朋友时,不曾听颜路说过的事。
李斯看出卫庄神色微凝,随即道:“如果张良还活着,那么,或许能知道更多。”在张良二字上,他着重了一下。
卫庄当即抬头瞪住他。李斯与他对视,面不改色。
卫庄冷笑:“作为盟友,你是「阴阳家」的贵客,但作为一条性命,”他手中的战术直刀泛着寒光,“生死的界限不过是与刀刃的距离,多一寸还是少一寸。”
李斯听懂他的意思,皱了皱眉,不敢妄动。
卫庄冷笑着,将战术直刀缓缓收了回去,慢慢地对他讲:“当你做决定的时候,最好想一下,这个决定会让距离是近一分,还是远一分。”
李斯心头微沉,看着他。
卫庄转过身去,警告他:“不管怎样,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了如指掌。”
李斯皱眉:“这,卫先生也太小看李斯了。”
“是吗?”卫庄含着冰冷的笑意反问了一声,而后拿出手机,将一张照片发给了李斯。
李斯注意着他的动作,没多久就察觉到自己手机震动,他一看荧幕,是一封彩信,点击打开,瞳孔顿时缩小!
那是昨天凌晨他在机场接赵高时的画面!
“怎么可能!……”李斯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他的脸色在看到照片时,顿时血色。他明明散播了假消息,而且别说他行事隐秘,「罗网」的行踪也是十分极难打探的!“你究竟……”
卫庄已经迈了好几步,听到李斯惊愕的声音,嘲弄般地笑了几声,却没有答话,而后信步走远,从他眼前离开了。
ps:
①项少羽是真的喜欢石兰。不过石兰是真的安插在西楚集团的奸细。
②酒瓶砸头,能暂时解决世上一切问题。
③卫庄装逼,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