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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伸出的援手
“你可以证明这点吗？”雷古拉斯谨慎地问，同时确保他可以随时把魔杖对准他的恩人。当然，他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或者在哈利无法证明任何事的时候才这么做
“你可以证明这点吗？”雷古拉斯谨慎地问，同时确保他可以随时把魔杖对准他的恩人。当然，他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或者在哈利无法证明任何事的时候才这么做。
哈利上下打量着他，表情难以理解。
“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现在没人应该知道的事？”最后哈利提议说，“我也是这样才知道你在这里，在做什么的。”
这听起来……其实很有道理。
“好吧。”
“好，那么你16岁的时候加入了食死徒，对吧？”哈利说道，“你的家人曾经很推崇黑魔王，因此对你非常自豪。在格里莫广场里，你的卧室墙上贴了很多关于他的剪报。”
雷古拉斯握紧了拳头，指节都变成了白色。“是的。”他确认道，感到有些不自在，但把这归因于他喝下的翡翠色魔药和过量的水。
那不是……深度机密的信息，但是可能知道的人——那些不仅走进过布莱克家堡垒般的祖屋，还走进过雷古拉斯的卧室的人——并不可能轻易把情报分享给波特一家。而且连那些雷古拉斯勉强看作朋友的人都没有见过他的卧室。
“除此之外，我对你的了解真的不太多。”哈利又像保证又像道歉地说。也许他两种意思都有。“我知道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关于那个挂坠盒的。”
哈利说到这时快速地看向了雷古拉斯的魔杖，同时也保持着令人钦佩的放松。雷古拉斯非常谨慎地没有做出反应。哈利非常谨慎地继续说了下去。
“最近的某个时候，伏……等等，他的名字现在是禁忌吗？”
黑魔王并不对食死徒透露很多事情，对那些不受他喜爱的食死徒更是这样。雷古拉斯羞愧地完全不清楚黑魔王此刻对名讳有什么怪念头。他不觉得现在那个名字是禁忌，但也可能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我不知道是否有这类魔法正在运行。”雷古拉斯说，强迫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并试图让两颊不要泛红。
“呃，那最好不要冒这个险，对吧？”哈利尴尬地说。
“最好不要。”
哈利点点头，然后说：“好吧，所以……最近的某个时候，老蛇脸……”
雷古拉斯立刻被凭空呛住了。他刚才说老什么？但即使哈利注意到了这点，也只是看起来有点想笑。雷古拉斯的心脏和肺都要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了。
“抱歉？”
“非常恰当，对吧？”哈利说道，用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把手在脸前挥了挥，就像他想要无声地形容黑魔王。然后他申辩般地补充道：“因为他有浑身的鳞片、扁平的鼻子和红色的眼睛？他看起来就像一条蛇。有时候说起话来也像蛇。”
雷古拉斯设法不用魔法就防止了自己的窒息。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恩人，对这个话题的不可置信让他没法再保持面无表情。他现在在想哈利是不是疯了。黑魔王的外表却是有可怕和非人的地方，毕竟他数十年如一日地浸淫在黑魔法里——为了追求永生的那些邪恶仪式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但是……蛇脸？
“呃……我也可以换个名字叫他？”在沉默持续了太久之后，哈利提议道。
为了雷古拉斯的理智：“拜托。”
“那么就叫他汤姆。毕竟这是他的名字。”哈利轻松地决定道。
雷古拉斯想知道他的恩人是否实际上打算害死他。
“好，总之最近的某个时候，汤姆需要一个家养小精灵去进行一项未知的任务。”哈利继续说道，显然没有注意到雷古拉斯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你提出让克利切去完成这项任务，并且告诉他被选中是一种荣幸。你还告诉他在完成汤姆的任务之后直接回家。”
雷古拉斯短暂人生里最大的遗憾之一，就是逼迫克利切去完成黑魔王的疯狂计划，而且只因为“那是一份值得骄傲的荣誉”。只因为他被逼入疯狂的绝境，渴求任何方式的解脱，渴求逃离一次那份残酷。他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在本能下命令克利切完成任务就立刻回家。他害怕他的忠实仆人可能无法回来——有时候即使是食死徒都无法从黑魔王的任务中生还，而一个家养小精灵的机会更显得渺茫——但他的担心不足以让他去拒绝黑魔王。
正是因为克利切幸存了下来，而黑魔王对此一无所知，雷古拉斯才能找到那个挂坠盒。绝无其他发现挂坠盒的方法。而且，雷古拉斯确信如果黑魔王发现克利切还活着，克利切和他现在肯定都早已死去了。哈利揭示了这么多机密而危险的信息，可它们本该只有三个生灵知道一部分，两个生灵完全了解。在这件事发生后，雷古拉斯一直在为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而恐惧，而哈利却能如此轻松地把它讲述出来。
“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最后你找到克利切，让他把你带回了这个洞穴——然后命令他不要告诉家里的任何人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你喝下了魔药，把那个魂器——”
雷古拉斯简直因为他这样谈论已知最黑暗的魔法而灵魂出窍，但哈利毫不畏缩地说了下去，就像分裂灵魂和无可救药的邪恶都不是什么新闻一样。对他可能的确不是。
“——换成了留有纸条的赝品。你想要摧毁真正的魂器但无法做到，于是命令克利切离开并摧毁它。然后——”哈利已经很严肃的表情在这时到了严峻的地步，“——你被阴尸拉进了水底，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再次有人试图去偷走魂器，并且发现了赝品。”哈利清了清嗓子，引用道：“我甘愿赴死，是希望你遇到命中的对手时，只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在说到末尾时，他的声音尴尬地低了下去。
两人都沉默下来，很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雷古拉斯感觉他的心脏和肺都在胸腔里深深地皱缩了。他只是……他早已知道，但是……他刚刚真的差点，差点就死了，对吧？而且是为了什么？那不是……那不是他所希望的未来，一个他死了——消失，被人遗忘，虽然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并非不让人痛苦——而黑魔王却年复一年地活着的未来。魔法世界不可能在黑魔王的残暴下继续存在下去，毕竟现在它已经在以爆炸般的速度分崩离析。
但哈利就在他眼前，如果他真的来自于未来，那么他就是世界存活下去了的坚实证据。而且如果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是否意味着黑魔王和他的家人也都不知情？雷古拉斯在知道家人安全无虞的那一刻感到那样如释重负，简直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那个挂坠盒最后也被发现了。他的死……并非全无用处。
但这的确引向了一个问题……这件事是什么时候暴露的？怎么暴露的？而且哈利——身为一个波特——怎么会知道？
“是克利切告诉你的。”雷古拉斯最后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就没有其他的知情者。“我命令他不要告诉家人，但是……”哦，莫佳娜。“……你不是我的家人。”
哈利的眼睛微微睁大，但随即露出了对他印象深刻的表情：“对。”
雷古拉斯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家的忠实仆人，因此他觉得他早该料到这一点。家养小精灵和他们的漏洞！他自己不也利用了黑魔王对家养小精灵的轻视吗？但是……克利切永远不会愿意背叛布莱克家……对吧？
“为什么他会告诉你布莱克家的秘密？”雷古拉斯用可能过于苛刻的语气质问道。
哈利再次警惕地看着他，但仍然明显非常放松。“我是从小天狼星那里继承下来的。”他谨慎地回答，“小天狼星是我的教父。他让我成为了他的继承人。”
小天狼星是我的教父。
“……小天狼星死了？”雷古拉斯说。
哈利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情。“是的。”他轻声回答，“在我五年级的时候。”
雷古拉斯闭上眼睛消化这些信息，但想到面前这个不断谈论着危险事情的陌生人，他又把眼睛睁开了。小天狼星的死至少是十六年之后的事情，而十六年几乎和雷古拉斯的一生一样长了。所以他的哥哥不处于紧急的危险中；不处于比作为一个背叛纯血统的布莱克更紧急的危险中。
他怎么死的？他想要问，想要问他自私的、完美的、野狮子一样的哥哥是怎么死的，但是没有问出口。他的内心还在为自己此刻本该正在经历的死亡而颤抖。他觉得他不能再去思考小天狼星的死。
假设世界上真的有安然死去这种事情，哈利脸上的痛苦也暗示着小天狼星并不是安然死去的。雷古拉斯无法想出任何在36岁就安然死去的方法。
他差点在18岁就死去了。而哈利如果可以阻止雷古拉斯的死亡，应该也可以保住小天狼星的性命。作为詹姆·波特的儿子，他本应更在乎自己的教父，而不是一个死在他出生之前的变节的食死徒。
（而且小天狼星至少不是自愿地走向死亡，所以……应该会简单一点。）
而且这也说明了，至少要过十六年才有人能够发现雷古拉斯是怎么死的，然后不知道又要过多长时间才会有人发现他的赝品挂坠盒。真正的挂坠盒至少也是在十六年以后才被发现。
“它最后被摧毁了吗？”雷古拉斯安静地问。
“那个挂坠盒？”哈利问，然后点了点头，“我么找到了一个办法。”
听到这句话，雷古拉斯出乎自己意料地感到了轻松。他把头埋进了空着的那只手里，感到精疲力竭。他不断发抖，他的嗓子仍然在发焦，他浑身还是湿透的，他还刚刚得知他真的差点就走进死路。（他猜到他会死，但没想到他会几乎死得毫无意义。）而且他的哥哥会在十六年后死去，说明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雷古拉斯紧紧地握着他的魔杖，让他指节发白。他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在羞愧中感到可怕的渺小。
他知道吗？雷古拉斯差点就问出了口。他知道我做了这些事吗？
但他在眼角看到了一个动作，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已经拿魔杖对准了哈利。正准备站起来的哈利僵在了半空，一只手悬在那支发光的魔杖上，眼睛盯着雷古拉斯颤抖的手臂。
“我很乐意继续聊天，但不太想继续呆在这个洞穴里。”哈利说，“这里不是特别安全，而且……说实话真的挺恐怖的。”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关切的表情。“而且除了克利切，我知道的其他喝过这个魔药的人都很快死去了，所以我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这是一个……相当有理有据的观点。
“现在我可以捡起魔杖了吗？”哈利问道，尽管半站起来的姿势一定很不舒服，但他仍然完美地保持着不动。
他简直有点烦人。坐在地上的雷古拉斯甚至都不能让他的手臂停止颤抖，就像麻瓜出身的巫师在第一次见到鬼魂的时候那样。
“请问我可不可以。”雷古拉斯纠正说。
哈利茫然地看着他，然后问：“什么？”
说实话，雷古拉斯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话都已经说了一半了，所以……
“是‘请问我可以捡起魔杖了吗？’，不是‘我可以捡起魔杖了吗？’”他说，因为手臂已经开始疼痛而低下了他的魔杖。他努力让自己的脸不要变红。而哈利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请问我可以捡起魔杖了吗？”哈利说，看起来心情仍然不错，即使雷古拉斯已经放低了魔杖，他也只是对着落在地上的魔杖晃动着手指。
雷古拉斯无视着脸上的热度，对他抬起了一根眉毛：“我想你可以。”
他本来想显得在开玩笑，但是在雷古拉斯自己的耳朵里，他的声音过于傲慢和刺耳。永远是这样。布莱克家的人没法做出温和的评价，也没法说出不带刺的玩笑——就连小天狼星也没能避免这一点。
但是哈利似乎并不介意，甚至在弯下腰拿起那根发光的魔杖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他在站直之后活动了一下脑袋和四肢，握着魔杖的方式随意但很坚实，就像他随时都得保护自己的一样。雷古拉斯的知觉仍然相当晕眩，但他仍然可以辨别出那些有战斗经验的人。他也注意到哈利一直谨慎地留意着他们四周的黑色湖水。
那根魔杖的确有些熟悉。雷古拉斯知道他曾经在哪里见过它——见过这根长得出奇，设计过时但特别的魔杖——但他现在就是无法想起来。他想要问一问，但是贸然就对方的魔杖发问有些失礼，雷古拉斯的教养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情。再说对一个陌生人分享魔杖的细节岂不是和自杀无异。
哈利开始把水瓶放回包装袋里，而雷古拉斯则试图站起来。但他刚刚把身体往前倾，他的眼睛里就开始出现舞动的斑点，腰部也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如果他想要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无疑只会脸朝下地砸在石头上。雷古拉斯紧紧地抓着他的腹部，发出一声可悲的哀鸣，靠在了水池的石台上，以免自己就这样突然散架。
然后，哈利温暖的手和胳膊再次出现了，支撑着他，并且把他快要掉到地上的魔杖推回他的手中。
“放轻松。”哈利用一种介于温和与焦虑之间的语气说着，“你现在会感觉很虚弱。不要担心，我会把我们带回去的。靠在我身上。”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他拉起了雷古拉斯，然后把雷古拉斯空闲的那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靠在我身上就行了。”
雷古拉斯照做了，失神地对他哥哥挚友的时间旅行的儿子眨了眨眼睛。他在微微弯着腰的时候和哈利一样高，如果他站直，应该是他更高一点。
“你之前做过这件事。”他说。他还在因为站起来而感到头晕，但他的大脑已经在哈利说过的话里搜寻着暗示。“是你偷走了我的挂坠盒。我的信。”
“那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惊喜，R.A.B先生。”哈利回答，把他拉往船的方向。“加油，腿要动起来。走路通常需要轮流移动两只脚。我又不是飞天扫帚。”
“你不是。飞天扫帚没有这么多嘴。”雷古拉斯烦躁地喃喃说。试图走路让他的太阳穴砰砰直跳，四肢发痛。他在努力了，他非常地努力——是他的腿不肯配合，所以他不需要无用又烦人的鼓励。
他憎恨依赖别人。他憎恨不得不依赖别人，如此无用又虚弱的自己。但他现在又没有别的选择。（他失败了。）幸运的是，哈利似乎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或者更糟地，去可怜他。他和雷古拉斯这段时间的同伴毫不相像。雷古拉斯的恩人只是对他们的处境有一点着急和担忧，而且仍然保持着极度的好脾气。
哈利哼了一声。“如果你的腿和你的嘴一样厉害，我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他……调侃着？他的话听起来就像是调侃，只是不带有雷古拉斯所熟悉的刺痛和刻薄。
“聊着天的人这么说道。”雷古拉斯回答得比他想要的要尴尬一点。但是哈利又笑了一声。
“好了，这条船一次只能运一个成年的巫师。”当他们在那条漂浮在岸边黑水上的怪异小船前停下后，哈利说道，“我们不能同时渡过湖面。有什么提议吗？”
雷古拉斯轻轻地皱起了眉毛：“你一开始是怎么过来的？”
“在你不在船上的时候，我找到了链子，把船拉了过去，划了过来。”哈利回答，然后更加安静地补充道，“我还以为我要赶不上了。”
想到他当时距离黑色的湖水只有多近，雷古拉斯感到一阵寒意蔓延下脊椎。想到他当时为终于能够解脱而多么快乐，他感到头疼欲裂。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感谢你即时赶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