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太后想给她侄女嚯嚯,书表示太后不,你不想。
神话书
开春寒意未敛,唤了婢子于镂空赤铜火炉里加了些木炭,后舀了勺沉水香粉于其中,炉盖稳稳扣上。
自己倚在软榻上,左手撑着下颔,瞧着雕花窗外来来往往的宫婢,思及腹中孩儿不稳当,叶氏公主又过敏生病,着着顾不暇。
恰逢这时,寿康姑姑来禀太后邀请,整理一番,携了婢子乘步撵于殿外。
“淑妃沈氏前来拜见太后娘娘,望通传”
太后
“因着公主那事,淑妃娘娘近来忙得很。”
陪嫁来的老嬷嬷站在身后替俞容容按着肩,婢子跪在地上将宫中情况一一报了来。若是旁人见着指定心中一凛,虽太后瞧着管的少了许多,爪子却仍旧深埋在地底下没扒出来。
“忙?”将手中攥着的玉核桃盘了几圈,坐直了身子挥开了嬷嬷,不知想到什么:“请淑妃来。”
经通报待人至此,免了她的礼赐座,敛下微微混浊的目中几分算计,一眼瞧上去倒是慈祥着:“听说淑妃有孕,哀家最近身子不爽利,也未去瞧瞧,倒是哀家这个太后的不是了。”
“进来身子如何?可有不适?瞧着有些月份了,是该叫下头的人仔细着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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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殿便又见了昔日在后宫曾掌握大权之人,不过今非昔比,她已是过去。
太后嘴上说着免礼,长信主儿依旧将礼小心翼翼做完了方才落座。
宫婢将茶奉上,自己只端了茶盏暖手,太后提及自己与腹中孩子,按下腹中闹腾的不适,一手一圈圈安抚。
将茶盏搁了,回复。
“太后娘娘身子要紧,怎会是您的不是,妾近来身子还算不错,太医诊断腹中乃双胎。”
“劳您担心,特意招妾来问候。”
太后
倒是知礼数,也难得皇帝看中了。
收敛了眼中深意,听了一嘴双胎,面上不动声色笑着。
“双胎?那淑妃更要好生养好身子。”
随其不咸不淡唠了几句家常,这才转了话儿。
“近来宫中状况频出,淑妃事物繁忙,怕是不利于安胎。可有想过从后妃里头再挑一两个知事儿的协助?”
俞容容心知若是打太极才容易被遮遮掩掩推回来,索性敞开了话说,却也不提是谁,只瞧她如何表现。
不必淑妃心中有顾虑仔细着,俞容容饮了茶还以帕掩了掩嘴,擦了嘴角又放下。嘴角还微微勾着,话说的不怎得婉转,语气却轻轻柔柔的。
只是宫中又有几个人敢直接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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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微扬,对着太后的眸子启唇而言。
“是,妾自当注意着,好生养着身子”
复而蹙眉,弯弯绕绕这么多,还正疑惑。
这老婆子原是在这处等着自己,带了些许自责的意思。
“后宫因妾失职,才频繁出状况,也不知是何人禀报,竟扰了娘娘您的清静”
“后妃之中妾请了慎荣华,殷充容。”
“而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晋席妹妹为荣华如今也帮着妾协理,您不必担心”
想来今日这出,太后是想将在后宫之中揽权罢了。
太后
“哦?那哀家便更想不明白了。”
早料到她会如此推脱,瑞风眼扫了她一言,似乎一眼过去便能使风云变色,慈祥的气场里头又透出些凛然,蕴在眼角眉梢的都是骄傲。
“既然有人帮衬着,为何公主还会出这档子事儿?”
不待她反应,接着扶了扶额边的簪子:“哀家也没别的意思,淑妃入宫至今为宫中所做的贡献哀家都看在眼里,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既不是你的问题,那怕还是这些帮衬的没做到位。你可有解决办法?”
话意便很明显了,要么责罚她们,要么就只能顺着太后的心意加上俞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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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两拨千斤似是没听懂眼前人的话,倒是难为她,已经幽居后庭,还不忘帮自己家族人争宠。
“公主有恙是乳母不曾加以照料,连公主过敏何物也不自知”
话音落下,殿内便陷入短暂沉默,待腹中孩儿止了闹腾,将皇后与大皇子搬出,挡此作为借口。
“而殷妹妹与席妹妹为了康氏伤及大皇子一事奔波自然无暇顾及,不过这几日已安排妥当,顾得上长信诸事”
“这不,已经处罚经事乳母与太医,公主想来由妾亲自照料,不日即可痊愈”
“您莫担忧”
太后
“淑妃做事,哀家也是放心着。”
不急于求成,嘴角带着慈善的笑,叫人拿来些安神的熏香来。
“哀家从前也和你似的,总顾着手头事儿多不顾着自己身子。”
这话也带了些讽刺,含沙射影说她怀了龙胎还霸占着权不放。
“这熏香你且拿回去用。”
“固神安胎。”
客气着几句目送着人儿走了,指尖复捻了几下玉核桃,心中想着是时候请席氏与自己叙叙旧了。
干脆叫人给各宫送些东西,聊表心意。
皇帝再如何,终归是本分着对自己心软了些,却忘了她向来不是个安生的主。也不欲久居在深宫里头,她总归志不在此。
如今又多了个淑妃在这儿做拦路虎,前朝也防后院也防,倒真将自己当做母老虎了。
“哀家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不咸不淡的启唇说了句,眼中是冻人彻骨的寒意。
下人没听清,只觉得心里发凉,问她说的什么,俞容容却只笑着叫她们备给俞圆圆的好东西多备一份不引人注目的给席梦思送去。
“就说是哀家想她了。”
结
(二)亲侄女要入宫太后联系小席暗戳戳想修复关系,两人心怀鬼胎各不安心。
席梦思
寿康赐了物件下来,明面上是协理宫嫔皆有一份,以示犒劳慰问,赏进明仪可就不是这个味儿了。卷卷已收拢妥当,对镜将眉描弯,遮了近日意气,还是一副乖顺温良的模样。
盒里奉着一百零八串的小叶南伽佛珠,去寿康“谢恩。”
一路无阻,应是得了吩咐,直入主殿跪拜,挽起往日笑意“妾请太后娘娘安,谢您赏赐。”
将佛珠转赠“是妾的绵薄敬意,望您笑纳。”
太后
瞧她今日来心中早便放下了二分心,自己也有信心她必定得来。倒是省去不少猜忌了,俞容容免了她又赐座,将那拿着礼的奴才端上来细细瞧着。
“声声丫头有心了。”
直唤了她小字,不动声色间消去了些阻隔在两人心间的浓雾,留了薄薄一层流连着。
“恰巧今日哀家也想见见你。”乌睫微微闪了几下,遮掩了眼中熏着的寒意,只余一丝怜爱残存:“你可见过圆圆丫头了?”
自己附和着自己,却对着她的眼。
“她和当初的你像极了,刚入宫手忙脚乱的,哀家前些日子尽顾着照拂她,倒很少来找你。”
“如今瞧你又瘦了,可有好好吃饭?”
一副怜爱姿态,却仿若一语双关的敲了敲她心里头的钟。话音一落却仍是关怀着她的,要是不知情的怕是欢喜得很。
席梦思
面上一动,似有动容,眼眶泛是那个一层涟漪又复垂目,音有异样“本着避嫌,不能常侍奉娘娘,声声心有所愧。”
匆匆抬眸,只余红痕未消“只要娘娘安好,声声也是心安。”心下冷凝,前虎后狼怎安心得下,又提小俞氏,怎么明白其中关窍,只作不知“今日颇忙,还未成有个缘由去见见,想来是位娇俏的妹妹。有俞妹妹入宫伴您,声声也便放心了。”
绝口不提它事,寰于太极。
太后
看着她如今微微熏红的眼眶心中增了几分深意。
自己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如今的位置,对她的心思自然是掌握着。
“她也不只是陪哀家”,掀了眼皮笑道:“后妃之间多有算计,以后有了圆圆,你也多了个说知心话的,也好互相帮衬着不是?”
指尖磨蹭了几下桌面,瞧她反应不显,才直着身子,转个弯儿也盘旋几句。
“哀家人到底是老了,没什么所想,就希望你平日里没事多来看看哀家。哀家也好多关心关心你。”
席梦思
弯了颈子作柔顺“您春秋鼎盛,还要庇护声声等人,哪里能称声老字呢,您莫要多忧思。”
只作感动,揩揩眼角“您这般惦记声声,声声……受之有愧。”顿,再添,附和她话“还是您想的周到,俞妹妹入宫,一是能解您幽寂,二也能让声声有个体己人,您的好意,都记在心里了。”怕小俞氏坏我好事,故作忧思“只是声声身在暗处,明面不好与俞妹妹过多交往,怕引了有心人的注意。”顿“不知俞妹妹可还知晓——?”
太后
不好多做交往?
瞧了眼她满面春色,眉目含着一层薄薄的水气,倒不似作假。
只可惜这宫中待久了,谁知谁心里头究竟是个什么算盘呢。思衬一二便滴水不漏的回了去。
“她素来是个知趣的。”
转了个弯不待她询问,只要她见了圆圆便知晓了。自己帮的也只能这么多,究竟如何也只看圆圆造化。
笑着绕回家常:“哀家听说你如今也忙着协助淑妃打点宫中大小事儿,如何?”
这如何倒是问得巧妙,也算是瞧瞧她的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了。
席梦思
暗恨狡兔三窟,嘴里套不出真话,只低低垂了眸子遮掩神色“能被您看中的,定是个伶俐聪慧的,声声也放心。”
自己不吐出三分还要套真心?端稳了神色,必是要拣出一二分的事实来稳住她“不过是打个副手,整理一些账目而已。”顿了顿,再言“淑妃娘娘行事果敢,杀狗取脑一事,虽无奈之举,但也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抬眸觑她,也是虚虚假假与人言到,宫内流言本就虚假参半,和言真相呢?也就喻人闲分后宫局势。
太后
终究是功夫差了些,面上的愤意没给完美的掩饰了去。但她向来对自己选的人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
表面叫她用心辅佐淑妃,不再多做纠缠淑妃之事,实则暗暗思衬了许久且隐下不提。
“等你见了圆圆便知,也如刚入宫的你一般,像一头迷茫不知所从的小兽。”
“当初哀家如何待你,你便如何待她,给她指明方向。”
所谓方向,自然是这寿康宫不做他想。
一面提醒着自己的提拔,一面让她去和俞圆圆接触,再借俞圆圆的嘴套出她的心思来。
自己的赌注,可都在俞圆圆身上。
瞥了眼告辞要离去的席氏,若是她令自己失望了......唇角却保持着笑同她道别。
“慢些走,路上小心。”
结
(三)安安找太后叭叭,还给升了职艾玛我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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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安安
果然不出所料,几日之后怡贵嫔的新罚法就至了承穆来了,安安瞧着嘴角勾了抹笑就往寿安去了
“给太后请安。”
后头是新罚的物什儿。
太后。
正欲午歇小酣片刻,就有人来通报徐氏。太阳穴跳了跳,扶平了自己眉间深深的痕。
“起来罢。”打理好服饰才慢悠悠去了主殿,只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呷茶,不急不缓饮下肚平缓心情方叫起。
右手摸了几转玉核桃,约莫能猜着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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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在线叭叭
起身至座,将那带来的东西呈上,待人看了看后,喝了口茶水言
“左不过就是房氏和霍氏碰见了,就说了两句话,房就一不小心到水里去了,两个年轻姑娘嘛,吵两句嘴挺正常的。”
“可怡贵嫔入宫年岁不长,难免心气高了,出便来评理了。”
哀叹了口气
“但是也不过就又拌了几句嘴浪费了些口水,淑妃姐姐自是管了,这也是应当的,怡贵嫔倒是相形见绌了。”
“可能心气儿在那摆着呢,难免过不去,这不”
“给霍氏新加的罚”
又复添,却多了三分尔虞七分奉承
“您说说,这新加的罚要不要罚”
“要罚的话我就让霍一字不落认认真真得给抄了”
“不要罚的话我就让它从哪来原到哪里去,就原送回延庆去了。”
左不过恩威并施,前头的威是施了,这亦是安史对霍的恩,也是太后对安史的恩。
太后。
听了几嘴心中有了底,嘴角蹁跹了丝笑意,倒令人不寒而栗。
“哦?”
徐氏果真是个机灵的,这是来讨巧呢。
玉核桃夹了指腹的嫩肉,疼得她眯了眯眼,反增几丝老谋深算的精光来。
“真如你所说,不过是小闹剧罢了。”
不带云彩将此事遮掩了去,一手遮天似的。
“既淑妃已决策罚了,增这新罚未免咄咄逼人了些。”
“人没事便好,请御医好好瞧瞧,关照些。”
惺惺作态的感叹一番,本婉转着又直入了结话。
“免了罢。”
指尖勾勒了杯口的弧度,一字一句轻柔得像春风拂柳,听在耳畔却又因着高位者的睥睨砸在人心口。
“依你看,怡贵嫔这事儿处理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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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再卑微
眉眼弯弯酒窝深,顺了人的话
“小闹剧本就无伤大雅。”
“却偏偏有人煽风点火。”
着了茶杯将茶水送入口中,虽初感苦涩,却也有甘甜回味
“太后娘娘说的是。”
“淑妃娘娘的罚,自是半点不敢怠慢。”
“妾身就替惊仙谢过太后娘娘关照了。”
听了免了的话自是欣喜,面儿上更是笑意如花。
“好嘞。”
“必完璧归赵了去。”
刚微微松了口气想着得了令牌无人再敢置喙,要怪就怪那衍庆的那位真真愚蠢,让承穆扳回了一成,挽回了面子。
却忘了跟前的人是只老狐狸,却也不改笑意,反予之更盛
“自是气性儿大了些”
“终是年轻。”
“不如淑妃娘娘利落。”
“也自不如太后娘娘周全。”
“如您所说,咄咄逼人了些。”
用子之矛攻子之盾。
太后。
“上回哀家便觉着你这丫头好巧的心思。”
不去瞧她脸蛋儿都笑出花的模样,反而敛下眼帘叫人看不出深浅。
指腹的那阵疼痛缓过去了就又盘了几圈手中物什,待它沾染上湿润温暖的温度放下。
“你也体谅些,这宫里头有这懂事的就有不懂事的,遇着什么就来找哀家,可别瞎掺和了委屈自个儿。”
抹了红的嘴唇始终带着似有若无的和蔼笑意,那双透彻的眼却看得人想打个战栗。
说的是叫体谅,实际也就是个过度,叫她明白有自己在没人能委屈了她。
思绪打了个弯儿,搁下了玉核桃,发出清脆的声儿来。在安静的殿里回荡绕梁。
“告诉皇帝,舒充仪孝敬性成,温恭素著,蕙质兰心,哀家瞧了舒心。”
“升修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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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安安
“唉。妾身听着了。”
“妾谢过娘娘照佛。”
听了莫委屈自个儿,倒是觉得寻了棵对的大树。
好乘凉。
这便意味着以后,安史便要做她的棋子亦是武器。祺荣华是明面儿上的,那安史就算得暗处的,不过安史也不知这是暗处到底有几子。
不过终是择了……
又听得晋位一事,自是未曾想到
“安史拜谢太后娘娘!”
自是按着了礼数来,至了殿中行礼。
这甜枣真是偌大。
太后。
却不带些颜色抬手示意她起身。
“尽心尽力,就是对哀家最大的谢礼。”
话里藏了浅意,瞧见人懂了又藏不住笑意,端着请她出了殿门。
再碰桌上的玉核桃已经冰凉,握在手里头硌得很,也紧紧捏在手心。
“皇帝......淑妃......”
到底了年纪,年轻时用太多脑,太多不堪的经历烙下了病根子。总动不动觉着头疼,这一想的多了更是心里头发闷,憋的难受。
“泡杯凉茶来。”
“愣着做什么,哀家还没老到喝不得凉茶的地步罢?”
她从来不服输,即便如今这般境地,她也能绝境逢生。
等她这从深不见底的地下伸出来嫩芽,是她的爪牙,定能万物生长。
开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