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英文名（取自《群星》同名插曲Riding the Solar Wind），中文名会吞

原名叫这个（为什么吞，懂的大家都懂）

作者： @HLA-Ⅱ 

翻译：  @羽辰木門 

封面插图： @去皮虫虫 

时间线：混乱纪元后两年（12826A.D.）

献给Ad-Astra全体创作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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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赛程

【……だけど今日も上々に ジョークなんか言いあって

日常を踊る

Crazy Noisy Bizarre Town……】

电台背景音

“奥罗拉电台，欢迎收看奥罗拉第一届深空单人飞梭大赛。我是主播芬奇（Finch），维帝格里斯号中尉。”

“我是坎丁斯基（Kandinsky），天谴号中尉。本节目由奥罗拉舰长委员会赞助播出。”

“现在镜头所处的位置是奥罗拉上空的同步卫星轨道。可以看到飞梭都已经逐个从宁静号船坞起飞。哇，看来遗产号这次研发的飞梭不仅在人员配备上有大幅改进，更为瞩目的是飞梭本身，简直是突破级进展。你看看，坎丁斯基，四方双锥镜面抛光外形，阳光打上来还不会刺眼，只有一点点金属反光。要不是位置标定，下一秒我还真看不到它飞到了哪里。我大胆推测，这飞梭的外壳材料在反/侦/察上具有大幅优势，也想必也将是奥罗拉史上最快的深空小型飞行器。”

“这个赛程总共有8名参赛者，7个AI，1个人类。1号飞梭，凯旋号导航员亚当，作为民用模型基准员；2号飞梭，创生号导航员珍(Gen,G姐），作为前哨模型对照；哦接下来的这位，可不是大名鼎鼎的金牌投手奈德洛同志吗——”

飞梭里显然也听得到这次直播，但是只可惜身为机器的奈德洛面无表情，看不出她对此事的想法。她和前面的导航员都被裹在一种奇怪的宇航服中。

芬奇看着飞梭内特写与显示的选手资料，继续念道：“3号飞梭，天启号导航员奈德洛，作为AI偏倚模型对照；4号飞梭——遗产号不提前给我名单，真是惊喜不断。我大概猜到下一个是谁了——4号飞梭，常量号导航员科林，基础机型，作为AI偏倚模型与基础机型对照；5号飞梭——果然——向量号导航员布洛肯，基础机型，作为伟北公司AI偏倚模型与基础机型对照……”他喘了口气，“6号飞梭，远征号（Exodus）导航员小红(Red），作为游//击模型对照；7号飞梭，咦——居然是伊尼斯！老天爷。想不到居然是伊尼斯。冷穆怎么突然开窍了，这么慷慨送姐妹出去比赛了呢，我还以为至少会是维蒂（Verdi）——作为军用模型对照；最后一个我看看是哪个幸运儿——老张。”

“老张？！”坎丁斯基几乎同时吼了出来。

画面里，老张突然面容扭曲了一下，然后似乎在强忍着什么。他强挤一丝微笑，对前方的空气挥挥手。

“是的，我也想不到是老张。但是——喂！就算遗产号播音设备再好也禁不住你的大嗓门，控制一下情绪，你的喷麦简直让我耳鸣。”芬奇继续说。“8号飞梭，老张，天谴号中尉，唯一一个人类测试员。”

“现在8艘飞梭都已经进行过最后的检查了，正在被牵引到赛道上。刚刚的参赛选手——看来其实是测试员。不过就算不是比赛，这么漂亮的飞梭，造出来就是一种诱惑——实话说吧，坎丁斯基，我怀疑委员会让我们直播这次比赛其实是一种报复。”

“太显然了。一声不吭地举办比赛，把我们俩扣在这里直播，居然还叫老张上去。他们明明知道我们对飞梭更感兴趣，却故意这样吊胃口，这实在是太过分啦！如果有《星际迷航》里的瞬移机，我这就上去把老张薅下来——”

老张拼命憋笑的表情投射在画面里。

“好啦，收起你的嫉妒，坎丁斯基。到时候万一炸烟花，你就该庆幸自己是坐在这里而不是在那锐钛矿里了。这8艘飞梭看来已经到达赛道起点，已经一线排开。现在离比赛还有5分钟，飞梭里有关我们的转播将会关闭，祝好运，老张。”

老张朝舱内镜头挥手致意。

“本次比赛分三个赛程。前两个赛程都在太阳系内。第一赛程是常规飞行性能测试，绕地月轨道进行，半径约40万千米。第二赛程将是跨越太阳系的类彗星轨道。远日点达柯伊伯带边缘，比冥王星还远，大约49天文单位；近距太阳只有0.2个天文单位，比水星还近。其间将经过柯伊伯带和两次小行星带，规则要求必须穿过，不能绕过。哇。看来这对他们的飞船控制能力有苛刻要求，难怪都选导航员。我猜小红会更擅长这个。”

8艘飞梭尖尖的尾部，蓝色喷流稳定地引出，留下8个光点。舱内画面显示，所有的选手都扣上了面罩。这让坎丁斯基感到有些奇怪，但终究没插嘴。导航员根本不需要氧气，为什么他们要穿宇航服，扣面罩？

“是的。因此只有第一赛程有人类，接下来的两个赛程就只有7个AI在比了。我很好奇，委员会到底给他们开出了什么条件，让这些比人类还精的老东西居然同意用命来比赛——第三赛程将是地狱级别的难度。选址在太阳系外，我们叫它‘天鹰座裂隙’（Aquila Rift）——虽然不是那个天鹰座裂隙，但听起来已经够恐怖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穿过去过。以前所有的仪器在里面都会被干扰失灵，测试机器人也没能幸免——虽然遗产号归因于磁暴与微粒防护不够和AI发展程度有缺陷。所以第三赛程我们就只能跟着宁静号等在裂隙外面，看他们在信号丢失后多久能回来，甚至到底能不能回来。或许这次的飞梭确实大有长进，让遗产号值得大赌一票——说实在的，其实我不怕进去，就算要跟一个外星蜘蛛假扮的大美人过一辈子，那也值票了。”坎丁斯基说。

“那是你，仿生人可不愿意梦见外星蜘蛛精。如果我是导航员，特别如果代入到维蒂的角度，我这三场比赛都会小心翼翼地平稳度过，才不会和其他的疯子去争头筹。那三个被告我不知道，但想必其他奥罗拉导航员的心态是类似的。所以我也很好奇，这场比赛将会是什么样一种光景，能否给我们的观众们带来真正像比赛的那种速度与激情呢？或许在比赛中，他们的表现会回答我们的问题。”芬奇说。

“现在距离比赛还有1分钟，看起来各选手都十分平静，想必对这场比赛是运筹帷幄。奥罗拉的观众朋友们可以下//注了，看看谁将会是这个赛程的冠军。如果赌对了将会有——”

“冷穆的违反军纪七十大板。”坎丁斯基突然接过芬奇的话。“公开赌//船，你这次跑不掉啦！”

“赌输了呢？”

“赌输了，冷穆的七十大板加扫天谴号厕所一整年。”

“绝妙的提议，坎丁斯基！七十大板加厕所清洁员，我会尽全力满足你对此的渴望。”芬奇的笑声传出播音室。

“哦我确定你已经在天谴号的/枪//毙/——禁足名单上啦。”坎丁斯基不甘示弱。

倒计时在全息屏上亮起。红红的跳动字眼映在在每一个收看比赛个体的双瞳里。所有人屏息以待。

“Beep!”红色的“开始”和响声同时在直播画面呈现。

8个飞梭尾部几乎同时骤然射出蓝光，在黑暗深空中划出八道明亮的尾迹。

“比赛开始！”芬奇的声音显然兴奋了起来。“如同八道蓝箭！太漂亮了！看来新型飞梭确实是巨大突破！现在比赛刚过10秒，咦，8号飞梭已经显然落后于其他选手，是怎么回事——8号飞梭仍然在加速！12秒，现在飞船速度已经达到6.75km/s！原来飞梭的加速度已经高于45G，老张，老张正在承受远高于一般人类所能忍受的加速度！而且他还没有减速的打算！18秒！25秒！30秒！前所未有！看来遗产号在高加速度保护这一块已经实现了重大突破！”

老张的面罩在比赛刚开始，就被看上去像某种绿色气雾的物质所覆盖。显然，那种“绿色气雾”给予了有力的抗压支撑，让他坚持这么久。现在老张显然已经到达忍耐极限，脸都被压得皱成一团。但他看起来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管承受巨大痛苦，双手仍然紧紧擎在速控杆上，没有松开。遗产号其他成员正严密监测他的生命体征，随时准备接管8号飞梭，但是老张仍然倔强地继续挑战极限，没有伸开手指去触碰那个哪怕距离他只有5厘米的中心接管按钮。

“为人类极限作出巨大贡献的勇士！”坎丁斯基开始由衷崇敬这个矮小的东方男子。“我最讨厌的就是加速度训练，每次都好像进了滚筒洗衣机，活生生目睹自己被压成肉饼。张上海同志还能挺这么久，即使是最后一名，也值得敬佩！”

镜头重新切换，随着蓝色的尾迹，前方7个飞梭早已遥遥领先。

“让我们回到比赛上。哇，现在看看前面7个飞梭的数据，看来在AI操控下，飞梭的潜力不可小觑——加速度已经逼近80G！飞梭结构仍然稳定！我们的导航员们居然也能耐受这么高的加速度！80G！加速度仍在增加！它已经是历史上最快的飞梭了！然而这还远远不是它们的极限！”

7艘飞梭在月球轨道上难舍难分，两个播音员紧盯着各飞梭的数据，达到80G后，有几个飞梭的加速度增长略微有点变慢，但还稳步增长。但是这个时候，蓝色的尾迹已经开始有所差别。飞梭的外侧面原本隐隐泛着蓝光，现在也逐渐明显起来。

突然间，4号飞梭选手科林的面罩也喷出那种绿色气雾，很快蒙满整个宇航服。坎丁斯基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一开始连导航员也身穿宇航服。充满绿色气雾后，4号飞梭的加速度再次急剧提升，蓝色尾流明亮无比，很快逼近头筹。而紧接着，5号飞梭布洛肯的面罩也充满了绿色气雾，贴着4号飞梭齐头并进。随后，数艘飞梭内的导航员接连充满绿色气雾。所有的飞梭都在充满气雾后继续加速！

“100G！”芬奇对着话筒吼道。“单人深空小艇的加速度达到100G！不再增加了！看来这是飞梭功率的极限！7艘飞梭的选手都选择了一样的策略，通过最快提升到最大的加速度，然后尽早达到最高速度！但是飞梭们已经开始拉开距离，现在看来前期的加速时机判断的差别终于让7艘飞梭产生了差距！现在处于领先地位的是4号，5号紧咬在后面！”

100秒、300秒、500秒……飞梭速度仍在提升，飞梭的侧面的蓝光愈来愈明亮，几乎赶得上在尾侧爆发的蓝色光芒。但是1号和3号飞梭却突然开始降下加速度，提前进入更平稳的滑行状态。它们这次显著落后于其他飞梭。紧随其后的是7号，然后是4号和6号。最后降下加速度的是2号和5号。就在这时，5号飞梭的图样上突然闪橙，2号的橙光也一闪而过！

 “600km/s！这是维持在月球轨道上的最高速度！很显然，如果不是赛道限制，飞梭肯定还能更快！”芬奇兴奋异常。“5号飞梭，居然为了抢领先地位，不顾赛道边界，冲进了缓冲区！果然——5号是伟北公司布洛肯！第二个擦边的的是2号珍！哇，完全想不到，珍居然有同等强烈的竞争意识。第一赛程结束后得采访一下她。”

“冲进一次缓冲区，这个赛程的积分将直接扣10。再冲进一次，再扣20，后续再冲则加倍，以此类推。而冲出缓冲区一次，本赛程积分将直接对半折。”坎丁斯基补充道。“虽然不会影响下一个赛程的参与，但是会影响下一次的出发排序，被扣分非常不划算。”

“刚刚的情况让7艘飞梭已经形成了显著排名差距了。现在位列第一的是5号布洛肯。之前领先的4号科林现在掉到了第4，这个排名退得比较厉害，但是咬6号小红还咬得比较紧，看看他能否在后续的比赛中重新反超。另一个AI偏倚模型，3号奈德洛，现在居然掉到倒数第二了，和向来谨小慎微的1号亚当落在最尾梯队。金牌投手不行了啊，是不是上次审判太狠了，直接挫伤了热情呢？7号伊尼斯表现还可以，现在和小红和科林处于第二梯队，紧跟着他们俩。现在比赛应当进入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让我们静待排名的改变吧。”芬奇说。

“比赛进行到10分钟，现在大家都基本上进入到匀速圆周运动了。可以看到，我们的7名导航员都承受着将近90G的向心加速度，还要就这个状态维持大约110分钟。”坎丁斯基说。舱内摄像头给了各个导航员的特写。即使被座位和护带紧紧束缚，隔着宇航服都可以看到他们被死死压在一边。导航员的操作方式和老张的不一样，他们选择直接用AI接入飞梭控制。因此看起来双手空空，但一旦发生意外，手动接管所需的设备也近在咫尺。

“回头再看看老张。10分钟过去，他仍然在坚持挑战人类的极限。遗产号已经限制了最高加速度，他最多只能承受30G。”随芬奇所说，镜头切换到8号飞梭与舱内特写。8号飞梭的加速度已经降到30G，老张的面孔也不再那么扭曲，虽然仍然被挤压变形。他陷在驾驶座里，和前方的7艘飞梭拉开巨大差距，在赛道上孓然一人，孤独地在黑暗的太空中前进。

“刚刚获得许可，8号飞梭的舱内通话开放，我们现在可以同老张讲话了。”一打开扩音器，飞梭舱内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灌了进来，芬奇不得不赶紧调小音量。虽然有宇航服的保护，这么强的噪音对人仍然是一种伤害。“嘿，老张！听得到吗，现在感觉如何？”

延迟数秒，老张的嘴动了一动，才在噪音背景中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感觉良好。”

“根据预计时间，你要继续承受30G的加速度达两小时以上，你真的打算挑战全程吗？”

“是的。”

“嘿，坎丁斯基，如果你知道进了那飞梭就要接受这样的折磨，你现在还想去参赛吗？”

“绝不！我决定半路跑出去自己遛飞梭，比赛就去他的吧。”坎丁斯基说，“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吃苦的！”

“……不容易。”他们的直播对话仍然能传到飞梭里，老张突然打断了他们。

“飞梭的性能……超乎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太……太快……加速度……无法及时反应……”老张显然并不如他所说的那样“状态良好”，咬牙断断续续说。

直播间沉默了。

“哇。”芬奇幽幽地打破了空气。

“看来遗产号出了内//鬼。因为这飞梭不是给地球人设计的。遗产号，看来你们得公布一下设计师名单，让我们好好看看，有没有外包51区工程师啦。”芬奇对直播镜头眨了眨眼。

“至于比赛中的那种绿色气雾，根据遗产号给出的资料，是一种极细微的介质稳定颗粒，对有机分子亲和力很高。结合了有机分子后，通过施与力场，能够通过稳定它们本身在力场中的位置来起到固定有机分子的作用，也就是抗加速度。”坎丁斯基说。“现在遗产号认为它能够抗25G左右的加速度。和老张，以及其他导航员的数据一致。”

“前面7艘的排名仍然稳定。而且如果不产生犯规，改变排名还真的很难。现在预计第一名到达终点还有1小时，直播画面仍将继续，我们拭目以待吧。”

“现在比赛已经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芬奇的声音重新炸响在直播间里。“第一名，5号飞梭布洛肯，仍然处于领先地位！但是后面的珍，也在紧紧咬着他！而且有难舍难分的趋势！第一梯队的竞争非常激烈！”

2号飞梭几乎一头扎进1号飞梭的蓝色尾迹里。就在这时，2号飞梭突然在侧面爆发出更为明亮的光芒，开始实施内道超车！

“2号珍开始超车！”芬奇吼道，“前期紧跟布洛肯的尾巴，原来是在拖延时间，消磨布洛肯的警惕，直到最后突然实施超越！”2号飞梭的头部已经超越5号飞梭的推进器喷口。5号飞梭侧面也开始爆发更明亮的蓝光，两者距离开始僵持。“布洛肯也开始加速，但是身处外围，位置略不利，虽然前期保证了速度，但现在很难从外围压住内侧的珍！”

“4号！4号也对6号采取了同样的策略！”坎丁斯基紧接着吼道。“啊，6号反应迅速！直接向内道压过去，阻断了内道超车的通道！”俯视镜头向观众展示在虚空中的这场竞技。压到内道的6号飞梭，在拦住4号通道的过程中，4号也几乎同时向外围移动。结果6号在刚进入内道的瞬间，4号在外围压进6号的推进器水平。“原来之前是虚晃一枪！4号在引诱6号进入内道，真实目的是抢占外道，耗竭6号的侧推进！”

“第一梯队，珍和布洛肯几乎齐头并进了！”芬奇叫道，“等等，5号布洛肯突然改变了推进角度，开始行进到珍上方，他在干什么——他要把珍压进下方的缓冲区，造成珍触边扣分！”飞梭下方窜出侧方推进的蓝色火焰，炙烤着2号飞梭表面。“布洛肯这么做其实是会造成自己犯规的！他已经恼羞成怒了！”

“4号和6号的竞争也在进行，6号小红——小红看来有样学样！也从侧方挤压4号的空间，企图把4号挤出赛道！布洛肯真是带了个坏头！”坎丁斯基激动叫道，“4号科林的空间被迅速压窄，他马上就要进入缓冲区扣分了，但他还很被动，任由自己被挤压空间——哦豁！很快啊！”

就在科林马上被压进缓冲区的一刹那，4号飞梭骤然向下方滑去。同时坎丁斯基才看到，4号飞梭的内侧喷口的蓝光一闪而过，倏忽熄灭——他之前用了内侧面喷口抵抗小红的挤压！结果小红没来得及调整，飞梭侧面擦进了缓冲区，直播图样上，6号飞梭的舰体标橙了，瞬间小红的积分扣了10分。

“漂亮！用积分差距弥补排名不足！”坎丁斯基看了看积分表，因这犯规扣分，科林的积分名次一下子跃到了第三，即使和后面的小红差了不到1分。但是就在小红这调整轨道的时机，科林已经脱离了第二梯队，开始逼近前方的第一梯队。小红已经错过了重新夺回名次的最佳时机！

“珍现在开始处于劣势了，位于内下方，脱身的选择会越来越小。”芬奇紧盯着第一梯队的画面。“布洛肯仍然不顾犯规风险将珍朝缓冲区挤压。如果证实珍的犯规是由于布洛肯引起，那么布洛肯即使获取第一名，他也会被判最后一名，而珍的这次犯规将会清零。珍是否也在采取和4号科林一样的策略，打算诱导对手犯规呢？但是如果珍要实施这个策略，因为她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不利，这样的策略将会很难实施成功。”

两双眼睛紧紧盯着第一梯队。

“照这样的趋势，珍根本不需要抵抗，就能稳赢。相反，如果她尝试脱身，可能还会因为碰撞而产生犯规，反而对自己不利。”坎丁斯基说。“但是——诶！布洛肯停止了挤压！他刚好把珍压进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刚好比珍还领先小半个身位！他打算以此维持到比赛结束！这次的位置把握非常精到！漂亮！”

“有转机！”芬奇紧接着大叫道，“珍——2号珍实施了反攻！她居然——居然这样做！”芬奇语无伦次起来。

画面中，二号飞梭突然抬升机头，一头扎进5号飞梭的肌腹。飞梭护盾力场猛然受到扰动，5号和2号飞梭的表面都骤然激起一层层的波纹。5号飞梭受此一冲击，霎时改变了航道，机身向外深深插进缓冲区，整艘飞梭染上了橙色。而2号飞梭夺取了领先地位。

“哦豁！现在犯规的是2号珍了！她即使领先，也与冠军无缘了！”芬奇目瞪口呆。“更加难以置信的是，珍此时应该明知道自己犯规了，还居然笑得出来？”

舰内画面显示，珍居然还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缓冲区艰难调整航向的5号飞梭，一缕微笑自她脸上掠过。

“哦哟，这场比赛又加了一层神秘感。”芬奇仍然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现在——现在后面的所有选手，都没有采取这样极端的手段……哈。排名是珍遥遥领先，她现在冲线了。呃……5号布洛肯第二，4号科林追上来了第三；6号小红第四，7号伊尼斯表现很稳。最后两个……这也太慢了吧……一点都不像偏倚模型……”

坎丁斯基本以为冲线的瞬间将会精彩无比，也没想到以这种方式结束。“珍耗时1小时8分48，布洛肯9分02，科林9分10，小红9分14，伊尼斯9分25。奈德洛10分18，最后冲线的亚当耗时1小时11分25秒，很接近预计赛程时间。前7的本赛程排名与积分排名已经在屏幕上显示。”

“看看积分榜，诶，第一名还是4号科林！5号布洛肯因为犯规，积分扣10，一下子就落后2分，非常吃亏，不知道下一个赛程还能否追回来。第三名，6号小红。第四名，7号伊尼斯。小红因为犯规，所以和伊尼斯的差距也缩窄到1分，相当危险。所以说，犯规后果相当严重。第五名奈德洛，第六名亚当。目前因为老张还没完成比赛，珍排在第7。如果老张坚持完成比赛，珍就排第八了。”坎丁斯基补充道。

7艘飞梭冲线后并未立刻停下。之前明亮的尾焰开始变得暗淡，侧面喷口间断亮起，朝在远方等的宁静号工程舰滑行而去。即将接近工程舰时，侧方姿态调整开始频繁，然后缓慢等待在工程舰机库外。随后，被逐个牵引进巨型工程舰。

“我们的导航员已经从飞梭内出来了。看起来他们状态都还可以。马上将会对他们进行采访。”芬奇说，他用了工程舰上的一个悬浮通讯球，遥控朝导航员们飘去。

“嘿，珍！首先祝贺你第一个冲线！”

“谢谢。”珍看起来很开心。

芬奇见她的神情，不禁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犯规。这一想令他舌头突然打结。“呃，但是你知道……”

“你是说犯规吗？我当然知道。”珍打断了芬奇，但是一点没有被冒犯的意思。“但是，这体验简直太棒了。”

“我相信这确实很令人兴奋。珍，让你抢夺第一的动力是什么？”

“这还用说，5号那个罪犯不配第一。当然，其他人不上进，我也没办法，只有我配咯。”

“但据说你们还要在赛后检查AI，可能偏倚的是你。而且这次因为犯规，虽然你是第一个冲线，但实际上你是最后一名。你没有任何顾虑吗？”

珍愣了一下，但是突然更兴奋了。

“拜托！去他的检查！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她叉起双手，“比赛排名？认定AI偏倚？我根本无所谓！”

芬奇目瞪口呆。

“犯规？活该5号挤我！假如这飞梭是战斗单元就更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把他轰成渣了！”她朝停泊在机库的飞梭群望去。“我都迫不及待要太空狗斗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命名你的座驾？”身后的科林一掠而过，对珍揶揄道。“小甜甜还是小飞镖？”

“我可没你那么油！”珍狠狠戳了下科林的肩膀，却仍在笑。她在导航员里的个子算小的，但测试机型显然比她更逊一筹。“给我重新想几个认真的！”

科林显然也知道珍在半开玩笑，他没有躲。“好好，来点严肃的。要渊源，王尔古雷（Walküre）还是斯巴达尼恩（Spartanian）[1]？或者稍微现代些的，X翼还是钛战机[2]？”

“怎么不来‘镓液涂地’呢？”珍朝科林嗤道。

“老天爷，你太恶心了。”科林作势捂面离开。“这真是个有味道的名字。本来我还没加速度反应，你这让我瞬间发作。”

“呃……谢谢你，珍。”芬奇一句话都没插上，有些尴尬地结束了采访。

“这场比赛真是非常有戏剧性啊，虽然你第三个冲线，但是积分排名却是第一。”悬浮球飘到空中，正好落在科林面前。“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感想？”

“这个和大型飞船驾驶起来还是差别蛮大的。”科林一改刚刚的戏谑。“它各项功能都太灵敏了，对我来说有些不太适应。时时刻刻都要盯着推进与姿态。”他突然也笑了，“我觉得开700年飞船都没跑这1小时累。”

“你们之前没有练过飞梭模拟机吗？”

“没有。”科林回答。“只在赛前测试才摸到一点底。所以基本上是裸飞。”

“我们一直有个疑惑，是什么驱动你们争取名次？”

“其他人不知道，但我，奈德洛和布洛肯是有比赛奖励的，就是如果全赛程下来积分排名前3，会获得相应的减刑。”他说，“第二和第三名都是针对我们个人的，但是第一，就是全船服刑时间减半。时间从我们被判刑那天算起，所以如果是布洛肯或奈德洛夺冠，他们将在半年后就可以获得自由。”

“怪不得布洛肯比赛的时候那么气急败坏！”芬奇评论道。

“早知道我就不教你单人小艇驾驶技巧了。”小红凑上前来，一脸鄙夷。“你太阴了。”

“这场算什么，下场小行星带的才是你的主场啊，红佬。”科林说，“我不会走小行星带的。”

“说实话吧，下个赛程你是不是也要继续抄我答案？”小红眯起眼睛。

“是的！”科林理直气壮。“红佬带带我。”

“带你个鬼！有你这样抱大腿的吗，抱着抱着还爬人肩膀上了。”小红叉起手。

“我不是我没有！论损，我比牛顿差远了，但你确实是巨佬。”科林见势不妙，从悬浮球镜头面前悄悄溜走了。

“导航员之间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芬奇重新将镜头对准红发导航员。“好了，小红，你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丢脸。”小红很不自在。他避开镜头，一直盯着那个正在远去的、花花绿绿涂满记号笔的测试机体。“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我绝不心软，不会让他捞到一点好处。”

“好的，谢谢小红。”悬浮球飞起。朝前面的黑发高大导航员飞去。

“嘿，伊尼斯！”芬奇将镜头对准伊尼斯。“伊尼斯，这次表现不错！我很好奇，为什么冷穆破格让你参赛了？”

“嗨，芬奇中尉。”伊尼斯认识悬浮球中传来的声音，对镜头礼貌一笑。“关于这个，我想这次的比赛不是冷穆说了算的。”

“居然还有冷穆不能说了算的大事情！”芬奇惊讶无比。“好吧，这倒是奇怪。所以你们是怎么被招上去的呢？”

“我想，冷穆本人应该是不情愿我们军用导航员的任意其一参赛。但是遗产号有这个测试指标，我猜应该是花了一番苦功夫才说服她的。本来她想派维蒂（Verti）或者妮芙（Niv），但是遗产号绕过了她的提议，私下里将我们的意愿都问了一遍。她们并不想来，我觉得可以试试，遗产号就忽略了冷穆，让我来了。”

直播间里，坎丁斯基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家伙，遗产号上是谁那么勇，快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要学这招来对付冷穆。”

“然后你的屁股可能就开花了。”芬奇说，“旁边再签上一行字：永远不要用同一招对付我两次。落款：冷穆。”

悬浮球再次飞起，伊尼斯举手致意。

“然后是本次冲线第二名，积分第二名，布洛肯。”芬奇将镜头对准布洛肯。“这次比赛非常可惜啊，如果前期没有犯规，你的积分就稳拿第一了。不过后续还有追回的机会！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这飞梭不灵的，气死我了。”布洛肯咬牙切齿。“动一点点就飞出去，再回一点点又飘到另一边。我就没开过这么难开的飞船！”

“你不是第一个。科林也吐槽了这个飞梭难以操控的问题。”芬奇说，“你对最后的事故怎么评价？”

“哦那个老巫婆，这次算她运气好！”布洛肯叉着腰，一直没有直视镜头。“等着吧，她说啥，要狗斗是吗？她要斗我，我和她斗到底！”

“可千万不要中途改变目标啊，布洛肯。”芬奇说，“珍可不在乎比赛，但是你还差2分就追上科林，拿到全员减刑了。”

“你们消息蛮灵通嘛。”布洛肯眯起一只眼。“但是听说第二赛程积分差距会拉得很大。所以我当心一点，追积分应该不是问题。”他的目光越过镜头看了一眼。“如果其他人不来搞我的话……”

“好的，我们期待你下个赛程的表现，布洛肯。”悬浮球飞起。这时，对准了仍然在飞梭旁边坐着的两个个体。一个是亚当，另一个是奈德洛。他们俩的精神状态和其他5人相差甚远。

“嘿亚当。”镜头首先对准了坐在飞梭外面的那个白衣导航员。他一直目视前方，这才抬起头。芬奇敢发誓，他看到这个机器人神情恍惚，面如死灰。“比赛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亚当什么话都没说，重新低下头，举起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朝镜头摆动，似乎很拒绝接受采访。

“他还在晕加速度。”旁边几乎同样面如死灰的奈德洛帮亚当回答。

“宁静号这也太不走心了，这么久连个担架都没送来吗？”芬奇说。“坎丁斯基，赶紧打舰长热线，投诉宁静号，这服务态度太差了！”

“……不需要帮助。”亚当突然说话了。“我没事，你们快问吧。”

芬奇突然卡壳了。

“呃……好吧，虽然你是最后一名，但时程计算还是非常精确的。下一场比赛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弃权。”亚当说，目光涣散。“本来就不想来的。下一场比赛至少都要跑4天。我要死了。”

“遗产号这标准有点双重啊。”芬奇说，“怎么在你这里就不民主了？”

“因为只有我一个正在服役的二代民用基线。”亚当靠在飞梭光滑漆黑的整流罩上。“要不你们去劝遗产号换本杰明吧，他整天没事干的，我看也和民用基线差不多。”

“刚刚收到胜利号舰长穆利根的来信。”坎丁斯基说。“啊，这……”

“穆利根舰长命令你跑完全程。”芬奇有些怜悯地看着亚当，导航员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这个事情……怕是得你和舰长继续协商啦。”

“最后一个，3号奈德洛。”芬奇将镜头对准那个脸上有倒三角的导航员。“是什么让你抵制住减刑奖励的诱惑？我记得你之前精力比这充沛多了。”

奈德洛盯着镜头好一阵子。“精力充沛是什么意思？”

“比如把一罐不明样品摔在别人脸上之类的……”

奈德洛继续盯着镜头。直播间一下子沉默了。

“你完了。”坎丁斯基悄声道。“她可能正藏着10罐不明样品呢。”

“所以我才没有亲自去采访。”芬奇也悄声回答。

“……算了。万一这次又摔坏点什么，我这加刑加不起。”奈德洛回应。“遗产号要我干什么，就规规矩矩跑完它吧。”

“哦豁，所以可以看作你放弃奖励了吗？”芬奇问。

“是的。”奈德洛没有回避。

“好的各位。现在采访已经全部结束了。”宁静号的画面被切回直播间。“老张目前还在坚持比赛，刚刚跑完半程。他的状态和之前一小时的还差不多。我们静待老张比赛完成。接下来就是比赛精彩瞬间回放。”

 

距离比赛开始2.17h。8号飞梭终于完成了冲线。

“老张！在漫长的2小时10分后，终于完成了比赛！”镜头切到舱内画面。

“独自承受平均5G的加速度达两个多小时，老张凭毅力突破了人类极限，虽然是最后一名，但意义比冠军还要深刻！”坎丁斯基说。

遗产号立刻接管了8号飞梭，进行远程操控。刚刚冷清的宁静号机库里突然涌满了人，担架、医疗设备、医疗人员都已经严阵以待。8号飞梭缓缓泊进机库，降落。舱门打开，医疗人员涌上前，将老张从飞梭中抬了出来。

雷鸣般的掌声在直播间响起，持续不断。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回荡在宁静号机库，经久不息。

老张被簇拥着的人群抬往医疗区，只朝镜头虚弱地挥了挥手。

“他会被记录在史册上的。”坎丁斯基的声音淹没在掌声中，掌声掩盖了他的热泪盈眶。

“本次漫长的比赛终于结束，下一场将在一周后，是7名导航员的角逐。奥罗拉电台。我是芬奇中尉。”

“我是坎丁斯基中尉。下周再见。”

直播画面切换到比赛精彩瞬间剪辑。第一赛程宣布正式结束。

奥罗拉深处，某艘地栖式飞船内部，渺小的电台声在幽闭的某个角落回响，打破了这艘飞船长久以来的幽静。

“飞梭比赛？有趣。”那个身影完美隐匿在阴暗的角落里。甚至微弱的直播光线也未照亮他半分。他快速反复滑动整个比赛过程，从出发看到采访结束，每个选手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纳入囊中。

“亚当和奈德洛，我可没允许你们躺着比赛。”他站起身，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角落。“你们……会为自己的松懈付出代价。”

“至于剩下的5位，是时候臣服于我了。”他朝出口大步走去。“遗产号，谢谢你把机会送上门来。”

阴风吹进空荡荡的幽道，黑色衣摆扑朔而起，身后的微弱光芒骤然熄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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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尔古雷（Walküre）, 斯巴达尼恩（Spartanian）：作品《银河英雄传说》中，王尔古雷是帝国方的舰载战斗小艇，斯巴达尼恩是自由行星同盟方的舰载战斗小艇.

[2]X翼（X Wing）, 钛战机（TIE fighter）：《星球大战》中，X翼是共和国（Rebellion）方的舰载战斗小艇，钛战机是旧银河帝国方的舰载战斗小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