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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蓝海 - 青书6 （9）
屋檐上，刚刚挂上去的灯笼微微摇晃。
我望着灯笼发呆，大脑空空。
横店微暖的晚风轻轻掠我的短发，我以往无法停止高速运转的大脑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此时此刻，在这个与我以往人生积累格格不入的场合，作为安澜的助理，我是安全的。
于是，它选择在此时停止了无时无刻分析判断周围的环境和事物。
我盯着那处高挂的灯笼，仿佛自身也微微悬浮在这岁月静好的气氛之中。
然后，不知为什么，我无意识的侧头，意外撞进了安澜的眼眸。
与他全身散发的侵略性不同，他的表情竟让我感到温柔二字。
他站在一片喧闹中，不近不远，望我的眼神平和又隐秘。
我停住，等待那种熟悉的紧张感随着思绪一并回笼，但它却迟迟没有出现。
为什么看到他，我会觉得心没必要悬着？
一定是晚风微熏，对他，我竟想更靠近一点。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一样，向我走几步，然后开口要茶喝。
他低沉的嗓音稳稳穿过夜色，让这头的我听得清楚。
我下意识地倒茶，走去他身边。
停在他面前，我将茶杯递给他，看他低头自然地卷起长袍子的宽袖。
他垂眸望我，然后仰首喝茶，宽宽的肩挡住喧嚣。
“要怎么样形容这种感觉？”我想。
几乎同时，我听到自己念出了那句词——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上元节、灯笼、明暗交织，这句词很是应景。
而真正让我说出这句的原因，是我此时难以言述的感觉，一种一颗悬着的心平稳落了地的感觉。
“阿澜，威亚准备好了，准备试戏吧。”突然间，威亚组老师响亮的嗓门打破了我们两人间的魔咒。
安澜握拳咳嗽了几声，移开视线：“这几场打戏大概要拍到天快亮。也没有什么需要你的事情，你可以去房车上打盹，记得锁好门。”
说完，他没有再看我，便跟着威亚组老师走开了。
直到他走远，我才转身回到棚中坐下。
—
“你是澜哥的新助理？原来的助理被炒了？” 我刚坐下，一个尖细的声音便从我身侧传来。
我将保温瓶盖拧紧，循着问题的来源，看到坐在左边的那个刚才一直在玩手游的长发女生正笑着望我。
我感到自己平常的保护壳迅速回归。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微笑伸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沈青书。这几天临时来为陌陌代班。”
我伸出的手停在我们两人之间，一秒，两秒。
她有些措手不及，不得不将手机放在桌上，伸手与我握了握。
“你可以叫我西米。”她说。
“你也是做演员助理吗？”我轻快地问。
几天前，我去给陌陌送饭时听见了她和安澜的一段让我疑惑的对话。
当时陌陌问安澜，如果自己不在片场陪他，他有没有关系，之中还提到了一个叫“玲”姐的人。
言语里的意思是这位玲姐也不放心安澜没有助理一人工作。
如果说这位玲姐是剧组人员，又或是陌陌的上司之类的人物，她至今都没有出现。
安澜的情形本不关我什么事，但此刻我随自己的心意，想要知道更多。
“是啊，我是你澜哥剧里老婆的小助理。”她点点头，接着翻了个白眼，又补充道，“我们家大助理当然在房车里睡觉。”
我配合地笑了笑，说：“我第一次上大夜班，觉得剧组工作起来真比想象中要拼多了。”
“啊，是啊。大多数人拼命干活，少数人可以早早钻被窝睡大觉。”西米火力很足的来了一句。
棚子里的其他助理对我们两人间的对话似乎充耳不闻，依旧玩游戏的玩游戏，看剧的看剧。
让我感觉她们是对西米这种愤怒社畜的发言早就习以为常。
我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话题的选择点，可以继续了解西米愤怒的缘由，也可以将话题引到更让我好奇的一点上。
我脑中突然浮现出那天醉酒的安澜坐在车后座，皱眉望我的样子。
我想了想，问：“刚才，你问陌陌是不是被炒了，之前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吗？”
我问得直白，问出口后我有一瞬间的疑虑。
但似乎西米就是喜欢这种直球问题，又或者是她本身就是个倾诉欲很强的人。
她来了兴趣，凑近了一点，压低声兴致勃勃地说：“有啊，你们公司最近发生的那件大事啊。别说陌陌，你们公司、包括我们整个经纪圈子，谁不紧张？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学工程的，刚刚转行进来做助理，还在实习。” 我半真半假地解释。
“我天，学霸啊。”西米夸张地挑眉， “不过你都不刷围脖朋友圈的吗？社会新闻嘞，也不看？”
我忍不住笑，配合地戏剧性挑眉回：“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西米“呵”地笑出一声：“这年头还有你这种人，可以可以。”
但下一秒，她凑得更近，表情突然变为严肃。
我心中警声大作。
西米说：“你老板安澜所属的景华经纪，也就是你公司，一个月前刚死了一个大牌演员。”
我瞪着她，而周围闲散的气氛好像突然凝固了。
西米眼睛里放着光，继续说：“景华经纪对外说是章岩连拍三天大夜戏，突发心梗，过劳死。”
她眨眨眼，继续道：“不过小道消息可就没这么光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