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是江南陈家的二少爷。
我自小叛逆,不服管教,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家中大哥的稳重。若不是因为我家父武林盟主的称号,少说有半城的人都不会正眼瞧我。
陈家人钟鸣鼎食,理当养育出我大哥那样完美无瑕的继承人,而不是我这样懒散跳脱、不务正业的儿子。但也是因有大哥做我陈家完美的长子,我才有可能年幼离家,拜了一位闲云野鹤、四处漂泊的师父。
这些年,我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看过大漠孤烟,也潜入过南海只为采一颗夜明珠, 而大哥则一直在陈家做他十全十美的长子。
如今,突如其来的,大哥死了。
他毫无光彩地死在了喧闹大街的尘土里,而我依旧能闻到他心口血留在我指缝间的腥味。
天地不仁,大雨滂沱,它努力要洗尽这桩不公,又或是想要掩盖自己的错误。
我全身湿透,开始打颤。抬头望天,我道:“害死我大哥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卡!好,一条过!”扩音喇叭中传来导演带着山东口音的指令,而我有一秒钟的回不过神来。
几辆洒水车相继停止洒水,我周围的灯光师也开始撤离。若摄影机不再拍摄,原本的故事立刻变得无人在意。
这时,只有一个人朝我跑来。
我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目光紧紧锁住她。沈青书抱着一个大浴巾,另一只手环着我的大衣,一路小跑。
她可能以为自己很会掩饰,但我每每看到她的表情,就能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此刻满脸的担心和一丝惊讶,被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心中滔天的悲哀忽然收敛,竟然能对她露出一抹微笑。
她将大浴巾扔到我胸前。大声说:“笑你个大头鬼,刚刚还哭得那么惨,你是精神分裂吗?”
我用浴巾将自己裹起来,她利落地往我肩头“扔”上我的大衣。
“好好披衣服。”我无视她的发言,警告她我们上下属的关系。
“你太高了,我披不上!”她被气到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伸手将大衣往自己肩上揽了揽。
没有回嘴,我望着远方刚破晓、显得巨大的旭日,深深呼出一口气。
章岩,你能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