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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让俞悦去管理粉丝？你让他当教育部长吗？他没这个义务！”

“就是，你看看X电视台的夏老师他不也没管粉丝吗！”

……

今夜，NARU办公室灯火通明，还在立于不败之地的喜悦感里沉浸没两天的NARU就被粉丝一记精准的背刺拉回了现实：“怎么会拉夏老师下水？啊？上次夏老师帮咱们说话遭了多少人喷，咱们这赔礼道歉还没过去多久呢，现在全网都在盯夏老师从粉丝手上收礼的事儿呢。”

NARU今天一袭漂亮的蓝色职业套裙胸口还别着一款白金的鸢尾花胸针，晚上还打算去参与新媒体同行们的交流聚会呢，车还堵在路上就被各方电话联合轰炸，心情糟透的NARU更是进了办公室干脆脱了高跟仰倒在沙发上用手机发号施令。

尽管平台方提供了不少协助，但这事情已经扩散开来，由于夏老师属于公务员编制，收粉丝礼物这事儿上纲上线地说已经算是违纪行为，因此平台方也不敢一删到底，不然到时候纪委追责的时候，平台也相当难办。

不管怎么说，在俞悦的粉丝的努力下，这事儿终于众望所归地破圈了。

和NARU的焦头烂额相比，谷树和夜叉这边就是相顾无言，笑容渐猖狂，谷树兴致到了还顺口唱出了游击队之歌，夜叉则一边看帖一边捶着小茶几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兴起时还和谷树分享一下事情进展：

由于夏老师事件发酵，抵制者把这些年能够在公共平台上夏老师及该电视台收受礼物的证据全都罗列出来，而这些证据，大多数都来自于粉丝应援团做的“成绩单”，这些“成绩单”一方面是对集资送礼的粉丝有个交代，另一方面，这“成绩单”也有着炫耀攀比的功效，只不过现在已经全数成为了收受礼物的证据。

少部分证据则来自于部分收受礼物员工的咸鱼。

随着收受礼物的证据的爆出，夏老师等人在节目中对于礼物的诸般挑剔也被热心网友找了出来“哎呀不要送XX了，送了也不要在上面贴东西不好撕啊。”

NARU当机立断，直接在柴德辉所在的群组里夺命连环CALL起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往常出现不利于某人的新闻实锤的时候，一方面是把水搅浑，拉扯对家下场，进而说这些是娱乐圈潜规则，各家都有；另一方面则是模糊重点，把收受礼物的问题混淆为粉圈乱象，将有明确目标的事件模糊为一个群体的错失，而这个群体你根本找不到应该负责的人。

在柴德辉等人的努力下，事件总算由夏老师个人转变到了粉圈，然而，那些曾经集资送礼但现在退坑的粉丝们发现好像是个机会诶，咱们当时就是被粉头按着头花钱，不花钱咱的哥哥们永无出头之日，后来发现咱们的钱没多少到哥哥手里哇……于是立刻参与到检举揭发的行列中来——除了送礼，高额的应援场地租借费、赞助费，以及组织有高额差价的公益活动，强迫粉丝在指定门店高价下单购买奶茶犒劳工作人员等一系列行为依次曝光。

于是本来只得罪夏老师等一些主持人的事儿，变成得罪一条灰色产业链的事儿了。

NARU人都崩了，这事儿以前没发生过啊，好在向路客的求助得到了回应：“你为什么要帮俞悦粉丝背锅？谁说这事儿一定是俞悦粉丝做的？”

NARU一拍脑门，赶紧召集大家把舆论的风向引导到“这事儿其实一开始不是俞悦粉丝爆出来的，真正做这事儿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然后图文并茂地将矛头指向其他人。

想法非常好。

可惜网友会翻找资料，前脚才刚帮俞悦洗地，关注俞悦的家伙，后脚就忙着撇清关系祸水东引，多少有些掩耳盗铃的感觉。

而这些号为什么在祸水东引的时候能被人挖出都和俞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一切再往前推一个时间段，NARU在会议室里拍着桌子给参会的各个工作室下了死命令：“有多少号用多少号！拼死也要把俞悦的新剧数据给我刷上去！”

 

网络上一团乱麻，内部群里也开始相互甩锅，几个工作室因为活儿干不完干脆摆烂指责其他工作室洗地过程中落人口实增加难度。NARU心累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在落地窗前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明明是网上舆论数据一手掌控优势在我的大好局面，被这群弱智粉丝四两拨千斤的就给摧毁了。

好在NARU之所以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肯定不会是浪得虚名，她在惆怅了三分钟之后迅速调整情绪整理思路给路客发了个邮件，要点如下：

1全网热点夏老师必定不会被放过，我们会联系公关公司和力所能及的关系协助处理，且给予有诚意的补偿；

2夏老师如果被处理，我们就应尽量切割其与俞悦的联系。

3俞悦黑显然会利用此做文章，可整件事俞悦并未参与，我们可以埋伏下俞悦黑里那些重点跑偏攻击国家机关的言论，然后以这些揭露俞悦黑的“真实目的”，以此来培养大众对俞悦黑的厌恶感。

路客回复只有一个字：可。

NARU松了一口气，这次事件说大算大，毕竟夏老师全网知名，之前形象非常正面，此次事件应当是影响了他的前途；但说小呢，其实也不过是断了夏老师和X电视台一条合作渠道，对俞悦本人形象来说其实也没有多少致命的损害。

甚至还可以反问一句，如果大家都觉得俞悦粉丝牵扯出夏老师算是为社会风清气正做出贡献，那么之前举报境外涉黄网站上有俞悦色情文最终导致该网站被屏蔽算不算也是为社会风清气正做出贡献？

虽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但是能看到俞悦抵制者烦恼一下，多少也能冲淡一点NARU心中的苦闷。

谷树和夜叉在整件事情里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在晚餐的临期水果派对间隙登陆各个论坛，分享吃瓜进度，让更多的人收获快乐。虽然整件事情上俩人只是做了些转发工作，但是围观全过程的两人收获了满满的快乐，以至于整个周末，两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当中。

 

周一早上，NARU见到了风尘仆仆的路客。由于上周周末的善后工作十分复杂，所以NARU周末两天只睡了一共5个小时，见到路客的时候，身上还穿着那身蓝色职业套装。

看到路客进来的时候，NARU知道自己的外形有些凌乱，开口就是：“抱歉，路总。”精神抖擞的路客倒是大度地挥挥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做得很好。马上年末了，我会趁着新剧播出和品牌合作，来将俞悦推上跨年晚会。你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到这个上面来。”

NARU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有点疑惑地看着路客：“抱歉路总，我没明白……”

“扭转舆论，但不仅仅只局限于现状。”路客看着NARU，微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没想明白就先思考，休息两天再来研究此事，还有……这几天辛苦你了。”说着，让人抬进来一个铝合金箱子。

NARU憔悴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谢谢路总。”

 

相对于NARU这边的焦头烂额，夜叉和谷树这边的情况就好很多了，夜X领到了年终红包，而谷树的当月工资也已经下发。虽然在抵制俞悦上投入的时间并没有以前那么多了，除开每日转发些消息，重大事件写写邮件反馈之外再不会浪费时间再去和俞悦粉丝对线了，一方面是因为夜叉年末事情增加，谷树入职和别人搞好关系后，因为经济原因也比较积极地帮人代班；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和俞悦粉丝对线除了收获对方毫无技术含量的谩骂用作到时候证明俞悦粉丝的素质之外毫无用处，与其对线，不如多挣点钱寄给家里。

互相辱骂只能发泄情绪，而谷树和夜叉的目的并不在于此，或者说，至少现在看来，他们两人已经能够通过其他的社会活动来缓解自己的焦虑以及不满了。

谷树给夜叉买了一束双色郁金香，以纪念他们相遇一个月。

夜叉不由得调笑了两句：“想把妹啊？”

谷树半开玩笑地回答道：“俞悦不糊，何以家为。”

夜叉收起花来，左右仔细端详一阵：“还挺好看的。等会去配个花瓶吧。”

“……给几个啤酒罐，我能给你做一个。”

“还是弄个花瓶吧，好不容易有人给我送花呢。”

“……不会吧，你这么漂亮，以前没人给你送花吗？”

夜叉不由得摸了一下脸上的胎记：“你会给揍飞你的姑娘送花吗？”

“……可你没揍我啊。”

夜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噢……原来你是那边的。”

谷树连忙摆手：“不，我不是讨打的意思。”可惜为时已晚，夜叉已经一记粉拳揍向了谷树胸口。

虽然挺响，但是不疼。

这一响反而让两人之间沉默了，谷树想表扬一下力度适中，又觉得不好措辞；而夜叉则是因为拿不准谷树的态度而不好开口。

最后还是谷树打破了沉默：“……我明天7点的班，我要睡了。”

夜叉点了点头，看着谷树走进洗手间不由得有些落寞。她不是没有感情经历的人，只可惜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动刀动拳的女孩，也不想和脸上有胎记的人来往；喜欢她的人，却一个劲儿地劝她去整容。

夜叉摇了摇头，想把往日的阴霾忘掉。

可忘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夜叉又回房间拿起了那把铜匕首耍起来。

一套耍完，谷树也迅速地完成了冲凉，穿着睡衣回到沙发。

夜叉隔着百叶窗看向谷树。

谷树却没有看向她。

夜叉想起谷树给她画肖像的那个晚上，她从未想过自己眉宇之间的忧伤会表现得那么明显，她觉得谷树的笔是懂她的，但她也明白，谷树身后所背负的东西在没有解决之前，是没有办法树立信心和她在一起的。

即便是最近这些日子过得有些温馨，可这日子不可能长久，在惨淡的现实面前，没人有勇气敢越雷池一步。

谷树歪斜下去，开始捣鼓他那个破手机，而夜叉这边，一股无力感覆满了全身，随后她瘫软在床。

她拿起手机，想要发条微博，但最终选择了放弃，这个她曾经用来树洞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战场，在战场上，是不适合出现消极情绪的，有时候她偶尔会怀疑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曾经美好的回忆变得戾气丛生。

但每当这么想了三十秒，她就记起，是谁把这里变成战场的了。

 

NARU在小白板上写下了一排ID：“这上面是在平台上转发数过万的几个ID，下面则是在其他平台积极参与消息转发的俞悦黑。”

NARU对面，是柴德辉等一群人摆着疲惫而又不耐烦的脸：“NARU姐，这其他平台，我们也管不到啊。”

NARU对大家微笑：“我并没有要求你管她们，很显然，现在她们不会在平台上大力和我们对着干了，这是好事，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今天叫大家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家辛苦了。”

说着移开了自己的水杯，让助手拿出了那个铝合金箱子，打开后，是满满的现金。

柴德辉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上世纪90年代。NARU：“抱歉，这个不好走账，还请大家多担待，这段时间多亏大家的鼎力协作，俞悦的词条变得非常健康了。跟着我干，我不可能亏待大家。一人一摞。”说着把钱派了出去。

拿到了钱，柴德辉掂量了一下，也差不多有个十万左右，参会的人表情算是缓和了不少。

但是窗外突然传出了一阵喇叭声：“请俞悦工作室大股东柯娜璐女士正视粉丝诉求……”NARU姐苦笑了下，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看到没，你们再不努力，连粉丝都要骑到我头上了。”NARU转身将白板推开，后面是一块投影幕布：“由于现阶段俞悦黑光脚不怕穿鞋的打法肆无忌惮的抹黑俞悦，这让我们很被动，我们虽有主场舆论优势，但双方互摆长图的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反而还会增加中立路人的厌恶感。所以，我们现阶段的工作重点主要有三个：

第一，尽可能的拓展新的圈层加入俞悦粉丝大家庭，先拉人头，再谈消费，具体来说，就是将目标大力拓展至未曾开发过的人群。

第二，我们会谈成与高端品牌的合作，然后用合作去说服电视台，再由电视台反过来促成与各种品牌的合作闭环，希望大家积极配合宣传，多放出消息，以巩固粉丝群体士气，虽然夏老师那件事闹得很大，但是现在词条上已经很难查到其与俞悦的关联，大家不要担心。

第三，对方采取了多平台传播信息，我们很难阻止，但是可以通过其他平台搜集信息，然后迅速制定相应的策略去应对，夏老师事件短短四个小时就发酵了，其他平台功不可没，盯紧我刚才写的这些ID，如果以后还有类似事件，阻止一起，奖金两万！”

柴德辉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大金链子男说道：“可俞悦黑太多了，我随便发个帖子，几百人来跟我杠，真的防得过来吗？”

柴德辉笑眯眯地拍着他的肩膀：“漏洞多才能体现咱们的价值，跟着NARU姐混你怕啥啊？是吧NARU姐。”

NARU姐慢慢地环视一周：“做事，拿钱，我NARU的规矩就这么简单。没别的事的话，散会。”

一群人稀稀拉拉的走掉，柴德辉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NARU姐旁边，指着小白板上的ID说：“NARU姐，咱们这边能不能暗示让几个未成年粉丝报警找一下这些人啊？我们粉丝群体有这样一部分优势，不用可惜了。”

NARU皱眉道：“不要在高压线上搞事，但……”她喝了一口咖啡，斟酌着词句：“如果你能合理的解决这些负面信息源，当然更好。”

柴德辉目光在小白板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向了NIGHTX这个ID，皱着眉头说道：“我试试。”

窗外的那个大喇叭声还在循环喊话：“不然，就请柯娜璐还粉丝血汗钱！还粉丝血汗钱！粉丝决不退让！决不退让！”

NARU扶额，叫来了保安：“报警吧……”

 

柴德辉正在和宋俊、赵凯分析NIGHTX的账号：“这个ID就是当初美院事件扩散时发出美院对比图的那个，你看这张图。”说着，柴德辉把照片放大，出现了画面角落的一个洞洞鞋。随后抬起了自己的脚。

宋俊：“卧槽！”

柴德辉：“这是那天我和谷树出去的时候他拍的。”

赵凯憨憨地：“所以这个NIGHTX就是谷树？”

柴德辉：“那倒未必，那天晚上据说谷树被一个妹子救走了。”

宋俊一脸酸味：“卧槽，俞悦黑也可以把妹？早知道当黑了……”

柴德辉拍了宋俊后脑勺一巴掌：“把妹把妹，你黑俞悦拿钱吗？没钱你把个屁的妹。”

宋俊揉着后脑：“不是也有黑俞悦拿钱的吗？”

柴德辉瞪着宋俊：“你想跳槽是吗？”

宋俊：“不是不是，老大，我这不是家里催得急嘛……”

柴德辉没好气地：“现在基本实锤了她和谷树有联系，根据我的推算，谷树应该还在咱们这个城里，把他找出来。”

宋俊：“找他出来干嘛？”

柴德辉：“找到给一万。”

宋俊立刻起身：“我马上就去！”

柴德辉一把拉住宋俊：“你先把手上活儿干完！”

 

随着夏老师的事件平息，一年一度的购物狂欢节即将开始。NARU把粉丝告进局子里的事儿虽然没能对抵制者们造成太多影响，但至少让俞悦的粉丝圈子消停了一些。

路客大大方方地让俞悦登上了去狂欢庆典表演会场的车，打算回家陪陪家人，但NARU的紧急呼叫将路客又从温馨的回家计划里拉了出来。

“我跟你们讲，维护俞悦，就这个一个中心思想！你要是不想读，就给我滚出去！”一位老师站在讲台上，怒不可遏地对学生吼道。视频标题是《老师的本职不是追星，而是教书育人！》路客看着这视频，有些不以为然：“这种事今年不是闹过一次吗？你们应该有成熟的应对方案的。”

“这次不一样，据说有官方号下场表示批评了，上次事件虽然按下去了，但并没能解决，因此这次官方号发言，两个拉一起批评了。”

“这是粉丝自发行为，和俞悦无关啊。”

“可演出平台已经接到了上百个电话，直指他是劣迹艺人，不适合登台。”

路客略一迟疑：“我这边尽力联系，你那边要号召俞悦粉丝也行动起来。”

“是！”

争分夺秒的时刻，NARU紧急在大群里发布消息：“给我把粉丝都号召起来！黑子有心能打一个电话，咱们就能耐心打五个！俞悦能否翻身重归顶流，就在这一战！”

随后，在狂欢庆典表演的业务部门，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响起，到了第二个小时，话务员已经熟练地应对起来：“您好，是要反应俞悦问题是吗？您是俞悦的黑还是粉呢？好的，这边已经为您记录，会向上传达的。”

即便在平台上，俞悦粉丝正在声嘶力竭地为俞悦加油鼓劲，在号召那些旁观的“路人”们为公理和正义进行投票和声援，但是收效甚微，毕竟在俞悦曾经光辉的时刻，俞悦的粉丝们可没有少揶揄其他偶像的粉丝。至于俞悦抵制者们，本身就没想过得到“路人”的支援，只是尽自己全力发出一些声音。

在这平台之外的地方，俞悦粉丝不再具有传播层面的优势，想要声援俞悦的早在平台上就已经被收拢，而想要反对俞悦的，则在论坛上找到了发声渠道。

虽然官方在这微妙的时刻发声，导致天平倾斜，但是在路客的强压之下，导播表示，如果能在平台方搞定舆论，可以在0点以后，给俞悦留一个位置。

路客妥协了，他知道没能登台和登台无人在意是两种结果，只要能登台，其余一切都好谈。

“12点之前，如果反对者的电话在1000个以内，我就让俞悦登台。”这是导播在下午六点给的答复。

NARU那边开始给各个层面施压：“一定要让你们的声音盖过黑子的声音！正义必胜！”

柴德辉在群里压下了死命令，每个粉丝群都需要让粉丝放下手头一切的数据任务，优先完成打电话指标，不仅如此，还要在各个平台发布其他花边消息，把关于俞悦的帖子压到第二页。能打电话的，尽量打，拖长，用占线战术阻止俞悦黑打进电话。

此刻的夜叉准备睡觉，购物节当天，她还有工作要早起处理，而谷树则接管了夜叉的平台账号，随便瞟了瞟事件的后续发展，由于反映电话常被占线，甚至有电话直接打到了市长热线反映此问题，市长热线责令晚会又开了几条热线进行接收群众反馈。但好在已经是10点多，打进电话的人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多。

新的战场再度开辟，俞悦粉和俞悦抵制者在新的战场上又开始持续着没有硝烟的拉锯战，只是苦了接线员和临时调过来的接线员，在记录问题的同时还要承担这些人心中那些无处宣泄的情绪。

当12点的钟声响起时，路客过了几十秒，等到0点播报的消息结束，切进其他节目时，才打电话，客客气气地询问导播最终电话投诉的数据。

“867个。”导播给出了数据，但没等路客松一口气：“但是他登不了台。抱歉路总，我忙疯了，忘和你说，十点钟的时候，赞助商就指定不让俞悦登台了。”

“好的，谢谢，辛苦了，晚会很好看。”挂掉电话，路客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时没能想起这位导演姓什么。他一脚将桌边的垃圾桶踢飞，垃圾桶在墙角弹了两下，里面的垃圾应声散了一地。他不是没有想过赞助商与俞悦签下的国民品牌之间有竞争关系，只是赞助商点名不要俞悦，这可是头一回。

随后，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说！”路客平复了情绪，但语气却没能掩饰他此刻的烦躁。

“我这边下面工作人员说俞悦已经确定上不了了，我打算按照预备方案，从三个点来减弱影响。一个是黑粉猖狂，值得重视，有人故意在这个时间点用不理智的个人粉丝来抹黑俞悦；第二个点是俞悦只是前来会会老友，并没打算登台演出；第三个点是直接用俞悦新谈的项目和晚会来冲淡此次事件的影响。”

电话那边的NARU倒是平静得很，从时间上来推断，她是先于路客得到消息的，情绪已经发泄过了。

“不必担心。”路客听到NARU的声音后，自己也冷静下来不少，毕竟无论发生多糟糕的事情，也需要向前看：“首先我给你交个底，俞悦今年的营收还是正向的，保底三千万。”

NARU盘算了一下去年俞悦的营收，想了想去年营收似乎过亿了，但今年这个年景，也不好多说什么。

“其次，今年一年你们的努力我和上面都看在眼里，辛苦了。”

“应该的，路总。”

“最后，我坦诚的告诉你，我今天非常愤怒。我原本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我发现，没有用，我们面对的，是乌合之众，是无耻的落井下石之辈，是阻碍这个社会文艺发展的腐朽势力，是不尊重创新的守旧之徒！他们要战争，我就给他们战争！”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随着熟悉的曲调响起，俞悦终究是受邀在后场看完了全部演出。

 

谷树还在店里上班，他给夜叉发了一条消息：“胜利了。”

夜叉传来了语音回复，点开后，是夜叉难以抑制的快乐：“好耶！俞悦粉丝说得对！正义必胜！”

谷树听着夜叉的声音，不由得微笑起来，忍不住又听了一遍。随后，他看了一眼监控，把手机收了起来，应付了几个客人后，他才又微笑着拿起手机。

“睡不着。”发送时间已经是十分钟以前。

谷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半天，想了好一阵，才回复道：“明天还要早起，早点休息。”

“谢谢你又把我吵醒了哈。”秒回。

“他还没糊，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身体要紧，晚安。”

“我偏不安。”

随着一声门铃响，夜叉出现在了谷树面前。在谷树惊讶的目光之中，夜叉绕着店铺转了一圈。

“翘班陪我出去玩吧。”

“做不到。”

“要赔多少钱，我付给你。”

“我做不到。”

“难得我今晚这么有兴致诶。”

“对不起。”

“那一杯咖啡，你要喝什么？”夜叉也不多纠结，直接拿了一杯咖啡递到柜台上，而谷树看着那杯咖啡，突然一下泪眼朦胧，他转身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对不起。”谷树深深呼了一口气后说。

“没有这种饮料吧。”

“我没有资格陪你。”谷树整理了一下情绪，明明今晚是个值得庆贺的夜，但他从胜利的喜悦漫步出来，看到的，仍然是漫山遍野的绝望。

夜叉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让他无地自容。

“咖啡先买单我要喝啊。”夜叉说道，拿出手机展示付款码。谷树熟练地扫了码。夜叉就拿着手机坐到了窗边的餐桌上，转过身来看向谷树。

谷树有点不自在：“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不能翘，我翘了。”

“别这样。”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夜叉拧开了咖啡，盯着谷树，喝了一小口：“说说吧，现在俞悦情况怎么了？”

谷树低着头：“你自己看微博吧，我稍微看了一眼就没管了。”

“那你讲给我听。”

“我还要理货。”

“那你理完了讲给我听。”

“那我哪还记得。”

“我允许你看完了整理一道再讲给我听。”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

“因为……”夜叉歪着头，突然露出了微笑：“你懂的~”

“你这样让我很痛苦，我不是个能够看到未来的人。”

“我知道。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夜叉笑意更浓。

谷树没有理会夜叉的调戏，开始整理货品，并且把那些靠里面的临期商品整理入册。

“如果只有一天，你会喜欢我吗？”夜叉假装开玩笑地问道。

谷树在埋头理货。

夜叉知道他肯定听到了，也不催促，只是在高脚板凳上百无聊赖地晃动着双腿。

谷树理完了货，回答道：“不会。”说着在里间拿出了扫帚。

夜叉：“我是不是要得个绝症什么的，才能和你相亲相爱呀？”

谷树：“不要立FLAG。”

夜叉：“喝完这一瓶咖啡，我就拉你去结婚！”

谷树：“民政局这个点没开门呢。”

夜叉：“等你下班走过去不就差不多了吗？”

谷树：“脚收一下。”说着拿扫帚开始扫地：“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夜叉：“你家情况可不是说你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吧？况且，人生漫长，我可以等。”

谷树：“等什么呢？等我一个不管不顾，等我一句无怨无悔，等我穷困潦倒后整个人崩溃在你怀里痛哭流涕？不可能的，我曾经在脑海里想过一千种可能，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不能喜欢你，你不要对我好。”说着，他嘴唇颤动：“求你了。”

夜叉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突然嘿嘿地傻笑起来：“原来你脑补过和我的一千种可能啊。”

谷树：“也可以叫做一千种不可能。”

夜叉点了点头：“好吧，喝完这杯咖啡，我就回去。”

谷树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和夜叉的这份孽缘暂时扯不断。

但他也知道，即使今天在气氛如此合适的情况下，自己依然执着、怯懦地不敢迈出任何一步的话，这缘分总有一天会断掉的。好在夜叉也没多做逼迫。

 “你笑了诶。”夜叉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自己身前，弯着腰凑到前面回望谷树有点开心说道。

真好看。谷树心想。就连那胎记，都像是充满艺术感的点缀一般。

一想，整个心脏仿佛都要碎掉。

 

夜叉说喝完咖啡就走，但是她把那杯咖啡喝得很慢，走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在凌晨五点转发完一批微博之后兴奋地又发了一条：“胜利之夜！开心到睡不着！！”

而谷树看着这条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他站在店门口遥望黎明前的天空，心里想着，要不，还是把这命运之线扯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