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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的分别之后，Castiel再也没能见到Gabriel。

说是不能，恰恰是字面上的意思。

Gabriel死了。在Castiel为了阻止Michael附身温家的第三个儿子被自己驱逐到海上的时候。

Castiel是许久之后才从Dean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家人死去的他仍旧觉得灵魂深处缺少了些什么。

与亲手杀死和自己立场相左你死我活的天使们不同，Gabriel的死在Castiel心中象征着某些支柱的崩塌，他无法像以前那样说服自己武装起冷漠的面具接受这件事。

Castiel挥动翅膀来到了Gabriel死去的地方，那里除了荣光烧灼殆尽后留下的巨大翅膀痕迹之外，灵魂、气息、分子，没有任何他曾存在过的痕迹。

每一位大天使都是天父最珍贵的馈赠，如今却在不必发生又无法避免的矛盾中，不值一提般地消逝了。

之后的日子里Castiel仍然过着杀戮与被杀，将受伤甚至死亡当做家常便饭的日子。

数不尽的错误与牺牲让他不再能理所当然地坚信一些事情。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除了Sam和Dean所在的地方，他无处可归。

如果说他一直喜爱人性并为其所深深吸引，那当他真正变成人类的时候状况又不太一样了。

那是他第一次不是通过别人，而是真正自己体会作为“人”的各种复杂感情。

柔软的床铺、美女、饰品、美食、性爱、酒精、大麻，虽然他几乎没有能力去体会这些丰富多彩的事物，但任何一个简单的生理满足足以让他震撼。

他开始真正理解那些繁琐欲求，理解了果酱的甘美，喜欢上清洁后的舒适，以及终于体会了以人的标准去真切感受的性爱。

他终于能够懵懂地明白以前夜店中那些姑娘们的魅力，以及色情录像这种不光是心理上甚至生理上都能让人达到共情的传播媒介存在的价值。

送披萨的男人不光是因为爱才击打身下的女人，带着奇怪胡子的矮个男人配上柔软的床象征的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舒适那么简单。

在经历过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后，Castiel在回味“做人”的历程时，再次想起了那个许久之前消散在他最钟爱的人间的兄长。

以此同时，像是读懂了他的想法一般，在他对抗Metatron间歇，他所住的旅店房间的电视上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以惯例的小胡子造型出现，Castiel以为那是个不合时宜被播放的录像，并惊讶于Gabriel的创作确实如他所说的那么普及。直到画面消失后背后出现了只有大天使能够拥有的浓烈气息。

“我需要你的帮助。”

没有像以往那样随意调侃地打招呼，起死回生重新出现在Castiel面前的Gabriel没有给他任何震惊的时间，只是单纯又准确地推动着剧情。

即便是之后知道了Gabriel的出现只是Metatron让Castiel走上谱写好的道路的手段，Castiel仍旧为Gabriel有可能还活着这件事而由衷地高兴。

在Metatron的幻境里Gabriel看似同其他场景一样没有实体，却能自如地操纵幻境里的事物，并且对于他离开期间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更重要的是，Gabriel告诉他，自己和他一样，都是特别的。

无论这种说法是不是预先设定用来讨好他的台词，这一句认可都轻轻敲开了他一路走来显得无比孤独落寞的心。

也许最初见到重新在人间Gabriel时，Castiel还不能完全理解“人性”与“特殊的天使”之间的关联，但经历过漫长的历练后，在如Gabriel所说堪比无人机无法自主奋斗的众多天使直中，Castiel第一次切实地找到了认同感和归属感。

和与他并肩战斗的Sam和Dean不同，来自天堂，来自那原本的家的慰藉让他由衷地温暖。

就像是当时他意识到“Gabriel是充满人性的”这件事后获得的冲击，如今的他可以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确实地变成了当初所憧憬的那位兄长的样子。

虽然那位兄长依旧没有打算参与到他那些看起来无穷无尽的命运磨难中来。

再次短暂的相遇后，Castiel在那些不用拯救世界的日子里曾经寻找过Gabriel的下落。

天使电台里从来都没有过Gabriel的音讯，失去了翅膀的他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迅速地搜索，只是会试着搜寻一些Gabriel参与拍摄色情录像，然后因祸得福地通过Metatron给他灌输的所有影视书籍里的信息寻找和Gabriel合作过的演员的线索。

在这个过程中，Castiel甚至养成了每到一个新地方就走进录像商店成人区域的习惯。

有趣的是，那些录像带并不想Gabriel所说的那样畅销。事实上，在Gabriel“死去”之后，那些录像带几乎都凭空消失了，只剩下少量通过正规渠道发售的类似于客串版仍可以找到。加上原本也只是那个产业中的沧海一粟，看过这个录像的人就少之又少，参与的“演员”更是屈指可数。那些参与者多数甚至都不是演员，准确地说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仅有的几个真人，有的事后对于自己曾经和那样的人拍过那样的影片也毫无印象，有的则完全不当回事，和Gabriel也没可能有更多的交集。

就在Castiel慢慢放下期待打算让寻找Gabriel这件事仅仅成为一个习惯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一盒录像带。

旅店里没有录像机暂时无法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Castiel判断那是他拜访录像店之后对方送来的可能有Gabriel的录像，便把它暂时搁置在了一边。毕竟光看一部由可能与Gabriel长相相似的人演的色情录像对事情并不会有什么帮助，而Castiel也确实不喜欢也不需要这种过于夸张的助兴媒介。

直到他回到了温家兄弟的地堡，才在房间里打开了那盘录像。

与其他色情录像不同，这部影片里没有任何前奏音乐，短暂的不知名片头之后，画面里直接出现了Castiel被推倒在床上的特写镜头，随后是Gabriel的诡异笑声和上摇镜头后空白墙前飞舞的衣物。

Castiel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和Gabriel不由自主地呈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确实记得有这么一个恶作剧，但并不知道它被录成了影片，因为当时根本没有任何摄像机，能把这段记忆做成录像带的只有那个幻境的主人，Gabriel本人。

自己作为影片主角的羞耻感加上对于Gabriel消息的震惊，Castiel耳根渐渐泛红发烧。

短暂的等待后，Gabriel并没有像先前那样从影片中和Castiel搭话或者直接出现到现实。

意识到在地堡中这些把戏都无法做到，失去翅膀后的天使也无法随时出现之后，没有理由的，Castiel有些失望，又松了口气。

“我以为你永远也不会看这盘带子了呢。”

凭空地，Gabriel出现在了Castiel的床侧，叠着双腿坐在那里。

“恩？！”Castiel罕见地被惊出了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门还好好的关着，温家兄弟并没有回来，地堡的安全符咒也并没有动静，随后越发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冲着他抿嘴坏笑的男人。

眼前的Gabriel的确是本人无疑，散发的天使气息比起在Metatron的幻境时更加清晰实在。

“你怎么……？”

面对Castiel目瞪口呆的样子，Gabriel悠哉地换了一个坐姿面向他：“这里有天使VIP通道，多亏了你啊，小兄弟。我好歹也是个传说中的大天使，翅膀这个东西也比你们的要‘硬’一些……”

并没有说完自夸之词，Gabriel被几乎是呼一下扑过来的Castiel紧紧地抱住，随后因为Castiel没能适应俯身抱人的姿势索性把这位小个子的兄长整个从床上夹着抱了起来。

“我真高兴你没事，Gabriel，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Castiel闭着眼拥抱自己的兄长，后者被这感人的气势吓住，在被勒着脖子的情况下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好啦好啦，如果我可以的话我大概已经被你绞杀了，我的兄弟，我也很感动，好吗？这种认真过头的习俗我们就不要学习了。”Gabriel把松手后被说得有些不知所措的Castiel轻轻推开，抱着胸一脸的无奈：“你以后就住好一点的旅馆吧，连个录像机都没有，害我准备了好久的出场都没办法发挥。这下更尴尬了，对吧。”

“……如果你直接出现打招呼我会更感激。”Castiel垂下了肩膀，确实为自己的情绪激动感到尴尬，“这次你是真的了，对吗，Metatron已经走了，是他困住了你吗？”

Gabriel再次坐回了床上，理解到对方不喜欢和他站着说话的Castiel默默地坐到了旁边。

“是他聘请了我，”Gabriel因为Castiel的识趣挑了挑眉，“他那会都是‘上帝’了”他勾了勾手指，“我在他那藏不住，再说也只是合作，他需要你演好角色，他觉得我擅长这个，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就去了，咱们都没什么损失，稳赚不赔。”

“我可不这么认为。”Castiel撇了撇嘴，却惹得Gabriel咧嘴笑起来。

“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你能做好，神也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那个，不然他也不会把你复活那么多次。我就没那么好运，只能靠自己。”

“确实是上帝复活了我？”

“不然还有谁？我是想明白了，他可以躲起来把烂摊子留给小儿子，”Gabriel冲Castiel挤了挤眼睛，“我为什么不行，个人英雄主义不适合我们，无意冒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如果是以前我不会相信这些话，但我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反驳你，”Castiel看着向后仰去的Gabriel，微微底下了头，“以前的信仰看起来就像是笑话，我们确实相同的了，Gabriel。”

Gabriel安静了下来，看着Castiel蓝色的眼眸被睫毛的阴影缩遮盖：“这就是为什么我发现你在寻找我的‘遗作’格外的感动，这一盘，”他指了指录像机继续眉飞色舞，“是绝版，只有这一份，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不用太感激我，亲爱的，这和你为我所做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我仍然不太能接受这种曝光私隐的做法，Gabriel，不过，我很高兴你愿意来见我。”Castiel直视Gabriel的眼睛，觉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以前相比更加的安稳沉浸。

两人原先都有着那么多的傲慢和偏执，都在他们当初认为最不值一提的人间被打磨得圆润又温和。

对于彼此的变化，两人都没有过多的言辞，只有过于相近的经历让他们有了更多被时间清洗过的心照不宣。

“哦拜托，”Gabriel瘪了瘪嘴拍开这个过于正经的弟弟，“在你这儿我就没办法按照我的想法来了是吧。”

Castiel再次朝四周看了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俯身靠近Gabriel：“我想，我应该确定一下这里是真实的。”他眯了眯眼睛，对上了对方挑衅又愉悦的视线。

“你想怎么办？亲身……体会？”

“不要摄像。”

之后的日子，Gabriel时不时地会出现在Castiel独处的地方，像是随心所欲地串门，又像是一步步地试探Castiel对于新鲜刺激的底线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而Castiel发现，自己有时会想参与Gabriel影片的人一样，忘记某些关于Gabriel来拜访的片段，但从Gabriel提及这些事的表情来看，他又并不觉得那会是一件坏事。

只是他再也不必贯彻他那个每到一个城镇就寻找录像店的习惯，一方面是没有必要，另一方面是害怕在里面看到任何关于自己的信息。

同时，Castiel终于对于“人性”持有了温和的态度，不再疑惑畏惧，也不再狂热执着。

他在人间有着朋友，有着家人，一切都变得真切，就像是自身固有的一部分，那么自然而然，安然自在。

真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