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amille DeAngelis
渣翻: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脚
校对:G线
原文版权归版权方所有
本文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做商业用途,转载请保留信息
如有错误欢迎指正
当我醒来时,李消失了。我嘴里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我不可否认我所做的一切。
这是一个阴沉的早晨,房间里散落着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他的斯泰森牛仔帽还放在桌子上他放的那个位置上。还有一些他必不可少的东西,一些在他体内,我永远也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吸着他在床单上残留的气味。当他抱着我的时候,一切都融化了,我内心的一切黑暗、丑陋、腐烂的东西都消失了。李让我变得纯洁。是他让我做的。但是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情愿他没有。现在他的名字也写在那个名单上了。
那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来时,发现门上贴了一张粉红色的纸条:K-A:你怎么没去德尔塔迎新早餐会?你是喝多了还是怎么了?尽快打电话给我。——梅丽莎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吧?现在随时都会有人在凯丽-安的房间里发现我。
第二天早上,当我把书放回书架上时,我看到一个男孩坐在书桌旁看着我。
他比我大——看起来像大二,甚至大三——尽管他和李一样健壮,但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纽扣衬衫,让他看起来像个银行职员。
当我把那一堆书放回原处后,我取下一本名叫《巴比伦传说》的书,坐在男孩对面。书里的很多东西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但我喜欢试着去理解它。我也喜欢他的目光离开课本,越过桌子,移到我的手臂内侧。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男孩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悄悄把它滑过桌子。抱歉打扰了,但我注意到你在看巴比伦的书。你读过雷金纳德·图米的《我梦见底格里斯河》吗?
我摇摇头,他继续写了些什么。在分类目录上找找。如果有人借走了,我可以把我的借给你。
谢谢,我回道。你真是太好了。
你打算主修考古学还是人类学?
我还没决定呢。
我同时修这两个专业。我很乐意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你读过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的书吗?或者玛格丽特·米德的书吗?
我们就这样写了几分钟,来来回回地聊着书籍和他上的课。他很可爱,喜欢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我们有着足够的共同点。
我是杰森。他回道。很高兴认识你。
我把我的名字写在他下面,他的笑容是如此完美,简直可以出演高露洁广告。
或者李斯德林漱口水。一个小小的声音说道。
当然,这是他的下一个问题。你有男朋友吗?
我瞥了他一眼——他万分真诚地看着我——因为我知道不能让他轻易得逞,所以我写道:是的。我不必把纸翻过来,在我继续写下去时我感到了他的尴尬。对不起,我写道。谢谢你推荐的书。
我无论如何都会把它们给你的,他回道,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点点头,笑了笑,拿起了我的书。我一定会再碰到他的。他在这里上学,而且几乎每天都待在图书馆里。
有时候,如果我去旁听讲座,我会去看推荐书单上的书,并且思考如果我真的在上这门课,要怎么写一篇关于厄瓜多尔希瓦罗部落的文章,那些人会把敌人的脑袋缩小。也许他们现在仍然这样做。杰森隔着书架盯着我,而我任凭他看。
一天,我读腻了书,像往常一样把那些没人看的书放回到书架上。当我去取另一摞书的时候,我看见书架尽头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胳膊肘支在书架上。
他穿着一件有点发皱的白色短袖系扣衬衫,薄得足以看到他的背心轮廓。我忍不住注意到他腋下的一块汗渍。尽管这种想法不好,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他是个邋遢鬼。他的鼻子,他的胳膊,他的脸型,黑头发又长又乱地垂在耳朵周围,而且他好久没刮胡子了。我比他高一点。我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坐在咨询台后面回答问题,但我以前从未注意过他。
我紧张地站在那里,想假装浏览书架,好像我没有把他柔软的白胳膊肘下所有的书都放回原处的打算似的。他看着我,嘴角扭曲着,这对他来说大概算是微笑。“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这些书是自己放回原处的。”
“这件事值得一做。”我说。
“你没有什么课后阅读要读吗?”
“我读完了。”
“随你。”他走到一边,我捧起一堆书来。
他从推车上捡起一支铅笔,在鼻子上敲了敲。“理书员一小时挣六美元五十美分。你得去图书馆馆长那登记。”他用铅笔指着房间另一边的玻璃办公室。“一周工作10个小时,但我们现在人手不够,所以你可以随时来值两班。”他停顿了一下。“你是大一新生?”
我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来。
“我是韦恩。我正在攻读博士学位。”
“我是玛伦。”
“迷人的名字。”他回答道。我突然明白了挖苦和讽刺之间的区别。我觉得我喜欢他。我和韦恩永远不会成为朋友——算他幸运——但他明确表示他尊重我,这意义非凡。
我把重心挪到另一只脚上,“你读的是什么博士学位?”
“图书馆学。”他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
我们对彼此露出了微笑。他转身要走,然后停了下来。“嘿,我要和亨德森谈谈,他是馆长。我知道你已经工作了一周半,所以我会确保你得到报酬的。”
“谢谢。”突然间,我感激涕零。“你真是太好了。”
韦恩耸了耸肩,然后拖着步子走回咨询台。我回到书堆旁,怀里抱满了工程学教材,暗自微笑着,好像我在这个世界上了无烦恼了一样。
那天下午在我离开图书馆时,我买了一份校报。我在自助餐厅买了个三明治,把报纸铺在桌子上边吃边看,浏览着租房版块。最便宜的选择是一个离学校只有六个街区的地方,那里200美元的房租低得可疑。
富朗特街355号,上午10点至下午6点可看房。限年轻女士入住。
住宿公寓是一套凌乱,破旧的维多利亚式装修公寓——门廊上堆放着草坪家具,花园小矮人脸上的油漆已经剥落——破旧,但不讨人厌。开门的是个女人,年纪和哈蒙太太一样大,体型却大得多。“你好,”我说。“我是来看房间的?”
她点点头,拖着步子走到一边,好让我进去。前厅里有一股霉菌和止咳药的味道。远东风情的地毯已经磨损成了长长的灰色布条。左边一扇敞开的门里有一张棕色沙发,上面缀着绣花靠垫。“你看起来还没到一个人住的年龄。”那个女人说。
“我是新生。”
“和室友相处不好吗?好吧,这里没人会打扰你。我一次只收三个人住宿,并且只收女生,另外两个就像教堂里的老鼠一样安静。很少能见到她们。你们不能用厨房,但你们可以在校园里吃饭,所以这应该没关系。你想看看房间吗?”
“是的,谢谢。”
她指了指楼梯。“右手边第二个门。洗手间在走廊尽头。请原谅我不亲自带您去。”她说。“这些天我不怎么上楼了。”
我点点头,走上了楼。房间很小,但很干净,房间里有一张书桌,一个梳妆台,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我打开衣柜门,一排干洗店发的铁丝衣架在挂衣杆上嘎嘎作响。窗户是关着的,但我能听到别人家后院里孩子们的笑声。我抬起头,发现门口挂着一个十字架。
我下楼时她还站在大厅里。“怎么样?”她态度直率,但不粗鲁。我觉得她永远不会邀请我去厨房喝茶吃蛋糕。
“我可以租吗?”
“房租一个月两百。第一个月和最后一个月都是四百,房间就是你的了。”
“你收现金吗?”
她扬起眉毛。“你身上有那么多钱?”
我把特拉维斯剩下的钱从包里翻出来,数出一堆二十美元钞票,总共四百块。
“带着那么多钱在城里到处走不安全。”
“我通常不会这样做。”我把钱递给她,她舔了舔食指,又数了一遍。
“你看起来是个好姑娘,但我还是要警告你。我的规矩是除了我孙子之外,我不允许任何男人进这房子。他偶尔给我打零工,所以如果你看到他,不要惊慌。”
“我明白。”我说。然后我回到凯丽-安的房间,收拾好我的东西,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有了工作。我有了一个家。我本应该很激动的。
克利珀太太说的关于房子里其他姑娘的事是真的——只不过她们不是教堂里的老鼠,她们是幽灵。我每周能看到她们一两次,乌黑的头发滴着水,身上裹着白毛巾,消失在她们的卧室里。一天深夜,我敢发誓,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两个人偷偷爬上楼梯的脚步声;我听到隔壁房间里有动静,但到了早上只有一个人下了楼——我那脚步轻盈,幽灵般的室友。我想去敲她的门,但我知道她肯定会否认的。我想到了特拉维斯,想知道是否有人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一定有的。
我现在的生活有了规律。我去整理书架,然后在图书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用一份金枪鱼三明治和一本安妮·赖斯的小说度过午休时间。然后我回到克利珀太太家我那个空空的小房间里,把白天的书全部读完。我每周有两个上午可以休息,在休息的时候,我会去课上旁听,做笔记,就好像我的分数取决于它一样。其他时候,如果杰森在图书馆,我所有的生活常规都会被打乱——尤其是当他跟着我进入书库的时候。
“最近读了什么好的实地研究吗?”
我大口喘着气,扫了一眼胸前的新课本。杰森微微一笑,好像很高兴他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他低声说。
“没关系。”我看了看下一个书脊上的标签,然后离开他,去找我要找的书架。
他叫了我的名字,我尽量不发抖。“你能把书放下吗?就一秒钟?”
我把这一叠书放到一个空的架子上,他向前走了一步。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就像金属对着磁铁,花朵对着太阳。他的手悬在我们之间。“我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他轻轻地拿起我的挂坠盒,按下小按钮,挂坠盒的盖子啪的一声打开了。盒子里面,道格拉斯·哈蒙正用电影明星般的微笑忍受着一位早就去世的摄影师。
“他很帅,”杰森说。他的衬衫上有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当他呼吸时,我可以在李斯德林薄荷味的掩盖下的闻到一股熏咸肉的味道。“是你的祖父吗?”
我倒希望他是。“我想他不是任何人的祖父。”
杰森皱起眉头,但我没给他机会问我是不是在旧货店里找到的那条项链。我后退了几步,挂坠盒从他的手指上掉了下来,落在我的皮肤上,比刚才还要温暖。“我最好还是回去整理书吧。”我把他一个人扔在过道里,手还悬在半空中,好像道格拉斯·哈蒙的画像还在他手里握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戴过那个挂坠盒。我突然觉得戴着别人纪念自己爱人的物品是不对的,尤其是当我自己永远无法拥有时。
几周过去了,我的穿着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黑色羊毛衫,黑色裙子,黑色蕾丝袜。我想杰森可能想更仔细地看看我的腿。我仔细研究着大英博物馆里巴比伦石雕的照片,一些由被抛光的花岗岩雕刻而成的美丽怪物。这个怪物用空中花园幽灵般的香气引诱愚蠢的冒险家,让他忘记所有的花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化为尘土。他的时间不多了。
11月中旬,杰森又抱着一大堆书把我逼到墙角,邀请我参加一次感恩节聚餐。“我去不了。”我说。
“如果你是素食者或者别的什么的,这不成问题,”他迅速回答。“除了火鸡,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可以吃。”
我摇了摇头,尽量不笑出来。“我不是素食者,”我说。“不过还是谢谢你的邀请,杰森。你真是太好了。”
12月的第一个星期,他带着一张黄色的单子跟着我进了书库。如果你要找一些非常古老或鲜为人知的书,而这些书不在书架上,你就需要填写一张这种单子,图书管理员会为你取来。但你应该首先在前台申请一下。
杰森离我非常近,他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我需要这本书,”他平静地说。“你能帮我找找吗?”
我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纸条,穿过图书馆最安静的区域。我在后墙上的一扇门上输入一串密码,他跟着我进入了封闭的书库。我领着他左拐右拐,一直走到后面。头顶上的灯忽明忽暗,还熄灭了整整一分钟,我能闻到灰尘和旧书上的霉味——一整墙我可能永远不会读的文字。
最后我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站在过道里,手指心不在焉地抚摸着珍贵的皮面书的书脊,等着看我会做什么。
我转过身去,开始解凯丽-安那件带褶边的黑色上衣的扣子,听着他的呼吸哽在喉咙里。我解开最后一颗扣子,脱掉上衣,当我转过身来时,他的眼睛闪闪发亮,手指摸索着皮带扣。我把衬衫卷成一团,塞在一排书上,胳膊上和肚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们在这安全吗?”他解开腰带,拉开拉链。“你确定没人会发现我们吗?”
“我什么都保证不了。”我说,打了个寒颤。有时候,直到你说出来,才会发现这件事有多真实。
“哦,天啊。”杰森把手指伸进四角裤的腰带下面。“天啊。”
我看着地板。“我没有试着让你兴奋。”然而这恰恰相反:我以为我相信我说的话,但现在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吧,”他喘着气,走近了一步,“看来没有用。”他伸出一只手,用一根手指抚摸着我的锁骨,穿过我右侧的胸罩肩带。当他的手划过着我的体侧,指尖触碰到我背部的皮肤时,我不由得浑身发抖。他又一次对着我呼了口气,薄荷味化学品的掩盖下是一顿消失不见的健康早餐。
“我脱掉上衣只是为了不弄脏它。”我说。
他咧嘴一笑。“那你把裙子也脱掉吧。”
我摇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让他刚好够不着。“你知道食人族的杜威十进分类号是多少吗,杰森?”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是391.9。”这是事实。我可以从事实中汲取安慰。“要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吗?”
他笑了,走近了一步,手还藏在短裤里。“你要吞掉我吗,书虫小姐?”
我向后退了一步。“鬼神学,133。”
“再多告诉我一些,”杰森小声说。“你是女妖吗,玛伦?”
“如果你不现在离开——我就会吃了你。先啃你的喉咙,然后再吃掉剩下的。”我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但在那个空间里,一个肮脏的想法,一段记忆,慢慢地涌进脑海中。有些事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不管你问多少次。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希望知道是什么。
杰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他走近我,用舌头描摹着我下颌边缘的线条。“我不知道你这么变态。”
我叹了口气,把嘴唇贴在他的脖子上。“没有人知道。”
【完】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