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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赫敏生日活动|翻译】德赫/失而复得
Vincentia 2022-09-19

失而复得

原标题:What Was Lost, and What Remains
作者:PacificRimbaud

我的名字是莫妮卡·琼·威尔金斯。我今年 57 岁。我住在新南威尔士州的悉尼。我和我丈夫合伙开一间牙科诊所。我们结婚三十二年了。

每天早上,洗完澡后,我都会用手掌侧面抹掉浴室镜子上的水雾。凝视着自己的倒影,我重复着这些句子。

我希望有一天,我会发现这些句子里哪些是真的。

 

 

温德尔和我在悉尼生活了六年。我非常确信地怀揣着这个事实——这是我可以依附的几个坚实地面之一,坚固如人行道下的锈色粘土层。

每周六,我们喜欢在城郊的居民区里散步。我们经过房屋和商店,骑自行车的人和推着婴儿车的父母掠过我们身边,我们两个都事先买了糕点和咖啡。绕着市政公园一圈,我看着孩子们在游乐场上玩耍。他们从攀爬架上荡来荡去,从滑梯里出来,脸上带着健康的灿烂笑容。

我们选择不生孩子。我知道我们决定了,但我不记得是怎么决定的——其中一定进行了许多对话。我本该有记忆的地方存在空白,当我接近它们时,许多记忆就会消失。在每晚入睡前极度焦虑的那一刻,我想如果我能足够接近,绕着那些空白周围转一圈,我就能看出它们是扁平的纸板结构。一阵微风吹过,它们就会在微风中分崩离析。

但是温德尔和我很幸福,仅仅只是我们两个。 

我喝了咖啡,索然无味,然后握住他的手。

 

 

来到澳大利亚第七年的一个月后,我在洪水中醒来。

使我五内如焚,也使我泪如雨下的痛苦,来自英格兰,也来自一些我不明白的事情。

我们没有家人可以回去拜访。我们卖掉了我们的房子。我们彼此拥有,不再需要任何东西。

但以一反常态的随意——带着非同寻常的强硬——我建议温德尔,我们回去。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没有纠结,他的脸放松了下来。 

12 月,我们登上飞机,远离澳大利亚的酷热。

 

 

我们在威尔特郡买了一座农家小屋,带着一间客房,后院有几块沉睡着玫瑰花苗的花床。

在这样了无生机的高纬度地区,在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那几周,我终于回到祖国,为此流泪时我并不避讳人前。

 

 

在我的午餐时间,我有时会去村里主街上的书店。书店又小又窄,书架上乱七八糟的,很讨人喜欢。

一月份,我读到了一个读书会的告示。我告诉老板我的名字,她把它记在她的名单上。

店里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人站在书堆里,手里拿着一本关于鸻鹬的书。

他苍白而瘦削,高挑而稳重。一个英俊的男人——我认为可以说是很漂亮——一头整齐的白金色头发,穿着黑色羊毛西装。

我逐字母拼出我的名字。我为我选的书付账。

他看着我,一直看着,不曾忽然转过头去。

 

 

读书会在一个阴沉寒冷的周六早晨聚会,讨论一部美国小说。

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书放在大腿上,我看着一个女人从门口进来。

她是我新婚时的年纪,一头狂野的深色头发高高盘在头上。当她绕过拐角走向我们的聚会房间时,我倒吸一口凉气,引起了四周的注意。

她坐在我对面。

她的名字很少见,是从《伊利亚特》摘取的。

读书会的讨论围绕着命运与暴力、正义与道德,但我能做的就是看着她。

她的嘴巴和下巴是她独有的,但从她的唇弓到她卷曲不驯的发际线和温德尔如出一辙。是他的五官女性化的精致版本,但别无二致。

当我记忆中的硬纸板城堡轰然坍塌夷为平地时,她用我丈夫那双棕色的眼睛注视着我。

 

 

她问我是否结婚了。我丈夫也住在附近吗?我们在威尔特郡住了多久?我们从澳大利亚起飞的航班怎么样?我们住在哪里?我的花园里有玫瑰吗?我们会长住吗?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真的是上周吗?生日快乐。她和丈夫住在小镇附近。我们要不要来吃晚饭?她并不是要强迫我们一定来。但是我们愿意来吗?我们能来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来?

她语速很快。

她很瘦——

比我记得的还要瘦

——虽然人不应当空穴来风,也不应当东捱西问,但我注意到她用手遮掩的腹部曲线。

我第一次遇见我丈夫那天,他正在读的那本书里,我告诉她,有你的名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问。

这是我最坚实的回忆之一:温德尔——但不是温德尔,他的名字是这个场景中的一道裂缝——躺在大学的草地上。他的深色卷发遮住了一只眼睛。

我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阿喀琉斯——仅仅几天后在我的床单里,他半梦半醒的声音,裹挟着令人愉快的不自在——而你的箭射中了我的脚后跟。

这些句子很珍贵。我把它们放在不能被触及的地方,深藏在我的心里。

我告诉她,我们相遇是因为我们对神话有着共同的热情。  

这很可爱,她说。

她的眼睛——

她是她父亲的翻版

——泪盈于睫。

 

 

我们以前想要孩子吗?

那天晚上,我在黑暗中问他。

我全心全意地希望他会大笑。说我疯了。

但他给了我沉默,然后提供了一个真相。

他说,我们以前想过。我们尝试了。

尝试了很久?我问。

很多年。

我们有女儿吗?最终?

我不知道,他说。我不记得了。有时我想我已经抓住了它,但它像流沙一样从我的指缝中倾泻而出。

 

 

她住在一个广阔的庄园里,比我参观过的任何乡间别墅都要大。孔雀在草坪上鸣叫。

她的丈夫坚忍而冷静。我看着他伸出手安抚她。我看着他收回手。

没有什么周折,我莫名地松了口气,相信他会成为一个满怀爱意的父亲。

她很热心地希望我们能享用我们的餐点,这是她与丈夫一起做的。她希望我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们改造了整个房子,使它变得现代而温暖。一个年轻家庭可以成长的地方。

我们把丈夫们留在客厅,她带我参观。

我惊叹于两个如此年轻的人拥有无垠的财产。他们已经结婚四年了。当她告诉我时,我的表情似乎让她很困扰。

他们很年轻。我这么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婚姻。

她告诉我,他们为彼此深深倾倒。他们现在仍然非常相爱。她一生中,这是她最为确信的事情。

但是你的事业?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质疑。

她是公务员。他支持她的每一个抱负。

他对你好吗?我问。他善良吗?

我们在大厅里轻声细语,我抹了抹眼睛。

我渴望,歇斯底里和压倒性地渴望,把她抱在怀里。

你可能不会这么想,她说,需要耐心才能了解他,但他一心只想要我幸福。

 

 

温德尔和莫妮卡。

莫妮卡和温德尔。

我们的名字不再生涩。

我们穿着永远不会变得随脚的鞋子。

 

 

她和我立即成为朋友。

我们有很多共同点。我们对契科夫的爱。我们对政治的热情。我们偏爱茶而不是牛奶。

有一次,在伦敦吃午饭时,我们的服务员提到了我们有一模一样的笑声。

当她在信用卡的账单上签名时,我在餐巾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看,我说。我们的笔迹太像了。

格兰杰-马尔福。

威尔金斯。

格兰杰。

格兰杰。

格兰杰。

 

 

我为她的孩子买东西——只买一点点。

我浏览一本厚纸板做成的童书。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温暖的太阳升起——

她要当妈妈了。

一眨眼,你就会——

我错过了

 

 

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看歌剧,然后去喝酒吃晚餐。

她正在进入第九个月,开始对她的身体感到越来越陌生。她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的母亲到时候会陪你吗?

我没有任何言外之意。这是一个偶然想到的问题,当我们在洗手间擦手的时候。

她的眼睛睁大了,当她哭泣时,我屈服于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我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尽力了,她说,我还是在努力。我不知道我之前造成了什么后果。

有时,我告诉她,我想我在你小时候就认识你。

 

 

我想象她粉红色的身体周围裹着一块太大的尿布,在保温箱里享受温暖。

一头几乎没法打理的头发。

她可能掉了一颗牙。

它可能已经长好了。

我想象着在她两岁的时候给她读《夏洛的网》。

我看到她像一条闪亮的小鱼一样滑进浴缸。

 

 

我相信你喜欢书,我说。我们在她客厅的躺椅上手牵着手,放弃了那个晚上的其他安排,她的丈夫在门外踱步。

我没有理由这么想,我告诉她。没来由地。但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书。

她打嗝,问我想不想感受一下小孩在动。

她很坚强,她说。她很凶悍。

我告诉她:有其母必有其女。

我想要我妈妈,她说。

她从小都没有这样大哭过。

我知道你很想她。

我知道。

 

 

温德尔和我被郑重地请到她家,当我们到达时,我们俩各自焦虑地喝了一杯单一麦芽白兰地。

她和她的丈夫在一起,还有一对夫妇,带着令人不安的好奇看着我们。

她开口了。

我咨询过十几个治疗师——

治疗师

——我非常非常担心如果我告诉们,会伤害你们。但治疗师相信,虽然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彻底移除记忆咒——

魔咒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是谁。

 

 

有些信念存活于头脑中。

有些现实固守于你的心中。

我曾经想象过一个女儿。

就像魔法一样,她从想象中走入现实。

 

 

我的名字是莫伊拉·琼·格兰杰。我今年 58 岁。我住在威尔特郡的信桥。我和我丈夫合伙开一间牙科诊所。我们结婚三十三年了。

大多数晚上,我下班一到家,我女儿就会给我打电话。

我忘记了很多。但当她自己的女儿生病、数据不符合标准的发育曲线图,或是每一周的每一天里,我记得得足够多,可以帮助她放松心情。

我的孙女有她祖父的眼睛。她有一个满怀爱意的父亲,一头美丽的白金色头发。如果我把鼻子贴在她的头顶上,她闻起来是牛奶和无香洗发水的味道。

我希望有一天,当她长大后,她会要我告诉她什么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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